老炮儿 小波什么结局里小波被赎出来以后怎么还来得法拉第呀?按说剧情不对呀,他家怎么开得起,不然把那车卖了赔人家喷

为什么当代北京难寻“老炮儿”踪影|老炮儿|北京人_凤凰财经
为什么当代北京难寻“老炮儿”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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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生于厮长于厮卒于厮,却几乎永久地被排除在了统领、管理、掌控这个城市的政治核心之外。这样的命运,这样外表高傲但其实单枪匹马色厉内荏的巨大落差,是造就了北京“老炮儿”们特殊个性的内在因由
《老炮儿》剧照 他们生于厮长于厮卒于厮,却几乎永久地被排除在了统领、管理、掌控这个城市的政治核心之外。他们傲气、清高、自嘲、不屑、骂骂咧咧,最终没法遮掩的是嘴炮之后被甩在权力体制外面了无所用的落寞和不济。这样的命运,这样外表高傲但其实单枪匹马色厉内荏的巨大落差,是造就了北京&老炮儿&们特殊个性的内在因由。 本文由外滩画报授权转载 文| 开寅编辑|谭浩 一 八十年代末,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在北京月坛片儿的一所普通中学读书。每天下午四五点骑回家路过外交学院门口加油站的时候,总能看见对面胡同口儿堆着这么一群人:他们大都二十多岁,要么剃着板儿寸要么留着烫成大卷儿的分头,上身还套着板儿蓝板儿绿(蓝绿军装),下身已经换了时髦的迪埃多娜运动裤但却还蹬着白袜和红底片儿鞋(塑料底布鞋)。他们围着路边的台球桌或蹲或站,往往有俩人叼着烟心不在焉地打台球,另外的人则在边呼呼生风地抡着手里的链子锁边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尤其是姑娘。 有次我和比我高两届的一哥们儿骑车路过,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立刻跳下车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和那堆人里一年纪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穿着皮夹克戴白围巾的中年男打招呼递烟讪笑。过会儿他小跑回来,我问那人是谁,他小声告诉我:&这片儿一老炮儿。&这伙人如果还能挨到现在,就是管虎在2015年的银幕上给我们描述的老炮儿。
《老炮儿》剧照 提起北京人,外人总觉得是这么一帮傍着皇城根儿喝着炒肝儿卤煮嘬着牙花子操着快速流利的儿话音骂骂咧咧愤愤不平的中老年直男。因为生活在首都贴着权力中心,似乎不论什么职业甚至连开着屎黄色(shai)儿出租满街溜达的当代板儿爷(出租司机)都天然养成了一股洋洋挥之不去的超然优越感。 没人意识到这其实是对北京和北京人的一种误解。 回顾这三百五十多年来的变迁,这个城市的主导权几乎从未归属于这些自诩为&北京人&的人。从满清八旗入关到民国北洋军阀混战,从卢沟桥事变的日军占领到1949年傅作义缴枪投降接受改编,北京都是全中国最炙手可热的权力中心枢纽和政治表演舞台。各路领袖人物如走马灯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但其实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个城市里的居民在他们自己家里当了几百年的看客,从未上台扮演过主角。他们生于厮长于厮卒于厮,却几乎永久地被排除在了统领、管理、掌控这个城市的政治核心之外。他们傲气、清高、自嘲、不屑、骂骂咧咧,最终没法遮掩的是嘴炮之后被甩在权力体制外面了无所用的落寞和不济。这样的命运,这样外表高傲但其实单枪匹马色厉内荏的巨大落差,是造就了北京&老炮儿&们特殊个性的内在因由。 雍正年间,有人向皇上密报说新长出来的这帮八旗贵族子弟,其中一大部分满语已经说不了几句,一口北京话倒是越来越利索。雍正一点不担心,所谓的&飞鸟尽,良弓藏&,彼时中国大局已定,这些武夫的子弟已经百无一用直接供起来养着就行了。于是北京的街头巷尾就出现了这么一群群纨绔八旗子弟,他们泡茶馆、逗蛐蛐儿、提笼架鸟、戏苑捧角儿、一掷千金捣腾稀罕物件儿,被远远地架离了权力中心却整日坐在茶苑饭馆儿里高声妄议朝政而且没人敢管,连皇上本人听了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贵族、祖上有政治资本、一生无事可做闲的发慌、目空一切但其实说话没有丁点儿的分量,是这伙人的特征。朝中大臣没人把他们当回事儿,但是人家自己却一直把自己当成一根儿很重要的葱。皇帝老子来到跟前他们也可能瞪眼睛梗脖子心里说话儿:没有当初我爸我爷爷在前面开山劈路手刃毛贼,你丫现在能卧在养心殿里剔牙么?千言万语汇了成俩字儿:不服!甭管现在我是不是无权无势说话是不是被别人当成了放屁,我就是&&不服!
《老炮儿》剧照 要说北京的&老炮儿&心态是怎么炼成的,被削了兵权养尊处优的满八旗子弟搭配着身份优越感的&不服气儿&使然,尽管那时候还根本没有&老炮儿&这个词汇。一代一代进入这个城市占据统治地位随后又被另一拨人轰下来被剥夺得一无所有的人和他们的后代都只有依赖着如是&不服&的心态才能给自己一针精神上的强心剂在这个城市里接着生活下去。这股子虚无的&杠头&劲儿,在他们越被人抛弃、遗忘和嘲笑的时候,就越强烈,就越能激发他们逆风而上冲到权力、地位和金钱面前吐口吐沫蔑视一笑的冲动。 于是辛亥革命大清倒台,地位的一落千丈反而高度强化了这些满清遗族的&老炮儿&心态,也让后者融进了北京老百姓的血液,使他们尽管成了自身命运的看客但依然得以保持一丝尊严;于是在1966年末尾高举着血统论旗帜的干部子弟红卫兵北京联动的成员们在失势被驱离运动的权力中心后依然在街头成群呼啸骄傲地称自己为&老兵&;于是1968年出身于新街口胡同社会底层被排除在各种政治运动势力之外的&小混蛋&周长利等人站在北京西单街头拦住过路的干部子弟红卫兵凶狠地扒他们的军装&&这些北京人分属于完全不同甚至立场尖锐对立的阶层,但支配他们行为和话语的都是那个最简单的思维模式:面对着在地位、力量、数量、财富、权势等等各方面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任何存在&&永远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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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波,学者,作家。l952年5月13日生于北京,l968年去云南插队,1978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学习商业管理。1984年至l988年在美国匹兹堡大学学习,获硕士学位后回国,曾任教于北京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后辞职专事写作。日病逝于北京。王小波无论为人为文都颇有特立独行的意味,其写作标榜“智慧”、“自然的人性爱”“有趣”,别具一格,深具批判精神。    母亲宋华忆王小波      鲁迅博物馆馆长孙郁称,王小波的书籍在年轻人中影响力巨大,且今年是他去世8周年。王小波和李银河的结婚证、写在五线谱上的情书、被透明胶带保护着的手稿、深色的毛衣、使用过的软盘、桌前的台灯……展览上展出了记录王小波写作生活道路的照片和少量实物。记者为此采访了王小波的母亲、大姐、朋友,获悉了展览之外的“王小波生平”。    外号“野牛”看着不像好人    “小波最不投丈母娘缘,丈母娘一见他就要晕过去。”大姐姐回想起当年小波给她们形容的场景,忍俊不禁。王小波儿时有个外号叫“野牛”,只因为他长得很像野牛。   “他还有点罗圈腿。”听过小波讲故事的郭云龙回忆。小波会讲故事,经常有一拨孩子围着他听故事。他还有个绝招,一边讲故事,一边把腿搭到脖子上,他有软骨病,缺钙。  小波刚从美国回来,敲妈妈家里的门。邻居听到,紧张兮兮地跟小波妈妈汇报:“刚刚有人敲你们家门,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爱找谁找谁我们不管”    小波的母亲宋华老人还记得上世纪70年代中期,李银河在一位朋友的引见下第一次踏进小波爸妈家的门,拜访小波的爸爸。“她穿得很朴素,学生模样。”小波父亲王方名当年在学术界是个有威望的教授,两人聊了很久历史学。后来李银河看了王小波的作品,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  “我们刚开始并不知道他们好上了,小波和我们在一个大院子里分开屋住,有一次我去他那儿收拾屋子———小波屋子经常很脏乱,在被子上发现了银河给他写的信,我没看里面内容,但也知道了这俩孩子在一起了。”  “李银河在那个时代就发表一些文章,思想很新,她是爱学习的孩子,符合我们家的标准。”宋华老人说。    “活那么长干吗?”    宋华曾担忧儿子不规律的生活方式,“你这样活不长。”  “活这么长干吗?”小波说。  小波生前最后一年在妈妈楼下的住所住着,有一天小波的外甥姚勇接到小波电话,“这里太闷,我要去郊区住几天。”几天后,姚勇接到了小波的死讯。他在后来的文章里写道:“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可是我想你,我的舅舅。”  “我那天根本不知道他去了郊区的房子。”宋华老人说,最后一年她叮嘱过很多次让小波去医院检查身体,他的嘴唇总是发紫。“他总为我不去医院检查身体着急得很,但自己得了病也不放在心上。”  小波的大姐王小芹至今很困惑:“他这么聪明,怎么就猜不到自己身体快不行了,却到郊区去住?可他应该没预料到自己的早逝,在发往美国的信上还列着很多出书的计划。”    “钢铁公主”    “小时候家人不怎么管,小波有时半夜跟几个孩子溜出去捉癞蛤蟆、摘枣子。”王小芹说,“教育部大院里的房不少是琉璃瓦屋檐,那几年,大院里的房顶几乎被小波这一拨孩子踏遍。他是很胆大的,冬天房顶特别滑也敢去耍。  赵宁也是和小波一起长大的教育部大院里的孩子,他回忆起,当年自己、小波还有另一个男孩初中同一个班,三个人“淘”得出名,给班主任起了很损的外号,让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班主任气得嘴都歪了。  小波有两个宝贝锉,常用来磨匕首,睡觉时也两肋别锉,也不怕硌。家人打趣他:“童话里有豌豆公主,小波你是‘钢铁公主’。”    “嘴上不孝顺”    “李银河出国时,小波不走,因为如果他一走,我只能一个人住,他没说为了照顾我才不出国,只是说自己不用出去,然后不做声搬到我住所楼下住。”宋华老人说。  老人家里经常发生奇怪的现象,屋里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怎么多了一盒补品,猜猜可能是小波买的,一问,果然是他。“小波很少说漂亮话,每次都是看我身体需要补什么,不打招呼买回来悄悄放屋里,让我自己去发现。”王小芹笑着说,“我们家有句名言,我的另一个弟弟常说,‘妈妈你要吃什么,我让小波给你买去。’”  “我们家从来不爱夸孩子,我就没夸过小波,做好事那是应当的,做坏事就该挨批评。”宋华老人说,“这其实也不太好。但我们家的孩子大多这样忠厚老实。”    被忽略的孩子    小波对一个姐姐说过着这样的话:“大姐生活在光明里,我自己总在黑暗中。”他一出生身体就不好,托儿所时饿得蔫蔫的,成天蹲在太阳底下晒太阳。在云南插队期间,从家去云南用了7天时间,到了插队地点不久就得了肝炎,差点死掉。在家也是老四,属于不太看好、被大人忽略的孩子。小波总跟着三哥混,三哥是家里第一个男孩子,聪明,受疼爱关注也较多。小波年少时爱跟着三哥从老爸的书柜里偷书。    执意去插队    展览上有张照片,十多岁的小波夹在十多个少年中的合影,标题大意为送伙伴们插队,和小波一起长大的赵宁说当年就是为了送他和另一个伙伴去云南插队,特意拍了这幅合影留念,没想到他们俩却因种种原因没去成,但照片却留下来了。  小波原本是可以跟着妈妈去干校,但他执意不去要去云南,为此和妈妈争执好多天,倔脾气也冒出来了,妈妈只好无奈放行。  前不久,有人去云南找到王小波插队的地方,问起一个年纪大的人“你记得王小波吗?”那人回答,“记得,就是那个挺懒的。”     采访手记    82岁的宋华老妈妈,一头银发,满面笑容,精神矍铄地站在位于教育部大院里的屋里,张罗着要为我这个客人倒茶水。  环顾这个家庭,房间十分简单,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卧室里的箱柜是多年前的式样。客厅的墙壁上悬挂着摘录的毛泽东诗词以及一个大大的红色“福”字。  “我想小波的时候,就想,小波在天上,他不用受罪了。”老人说起儿子始终带着复杂的微笑。  这个老人在失去小波一年多后,又意外地失去了远在美国最小的孩子,他留下了妻子和尚未成年的一双儿女。亲戚孩子们怕老人受不住打击,瞒了她5年,大院里的人们都知道这不幸,惟独她不知道。一直到老人的80大寿上,小儿子缺席,她隐约猜出了。  “经常有人说我乐观,但作为母亲心里怎么能不难受?有时候难受得睡不着觉,夜里就起来背毛主席诗词,想想长征时的辛苦,没有过不去的坎,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  她的床头挂着两幅镶着镜框的黑白照片,一幅是5个孩子站成一排的合影,左边第二个怯怯的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就是小波,其他孩子是他的兄弟姐妹。另一幅是小波十几岁的照片。这照片都是小波去世后,别人送给她的,已经挂在床头好几年了。  书架的最上面一层摆放着《黄金时代》、《青铜时代》等小波的作品。书前立着小波的照片,歪着脑袋,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老人轻轻地用手拭去镜框上的灰尘,说:“这是小波生前最后一年的照片。”  “年轻人爱看小波的书,挺感谢的,希望年轻人接受小波的教训,敬业但一定得保重身体。”老人在采访最后叮嘱。     李银河:浪漫骑士•行吟诗人•自由思想家——悼小波     日本人爱把人生喻为樱花,盛开了,很短暂,然后就凋谢了。小波的生命就像樱花,盛开了,很短暂,然后就溘然凋谢了。    三岛由纪夫在《天人五衰》中写过一个轮回的生命,每到十八岁就死去,投胎到另一个生命里。这样,人就永远活在他最美好的日子里。他不用等到牙齿掉了、头发白了,人变丑了.就悄然逝去。小波就是这样.在他精神之美的巅峰期与世长辞。    在我心目中,小波是一位浪漫骑士,
一位行吟诗人,一位自由思想家。    小波这个人非常的浪漫。我认识他之初,他就爱自称为“愁容骑士”,这是唐吉河德的别号。小波生性相当抑郁,抑郁既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生存方式;而同时,他又非常非常的浪漫。    我是在1977年初与他相识的。在见到他这个人之前,先从朋友那里看到了他手写的小说。小说写在一个很大的本子上。那时他的文笔还很稚嫩,但是一种掩不住的才气已经跳动在字里行间。我当时一读之下,就有一种心弦被拨动的感觉,心想:这个人和我早晚会有点什么关系。我想这大概就是中国人所说的缘分吧。    我第一次和他单独见面是在《光明日报》社,那时我大学刚毕业,在那儿当个小编辑。我们聊了没多久,他突然问:“你有朋友没有?”我当时正好没朋友,就如实相告。他单刀直入地问了一句:“你看我怎么样?”我当时的震惊和意外可想而知。他就是这么浪漫,率情率性。    后来我们就开始通信和交往。他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他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抵挡如此的诗意,如此的纯情。被爱已经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而这种幸福与得到一种浪漫的骑士之爱相比又逊色许多。    我们俩都不是什么美男美女,可是心灵和智力上有种难以言传的吸引力。我起初怀疑,一对不美的人的恋爱能是美的吗?后来的事实证明,两颗相爱的心在一起可以是美的。我们爱得那么深。他说过的一些话我总是忘不了。比如他说:“我和你就好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这形象的天真无邪和纯真诗意令我感动不已。再如他有一次说:“我发现有的人是无价之宝。”他这个“无价之宝”让我感动极了。这不是一般的甜言蜜语。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把你看做是无价之宝,你能不爱他吗?    我有时常常自问,我究竟有何德何能,上帝会给我小波这样一件美好的礼物呢?去年10月10日我去英国。在机场临分别时,我们虽然不敢太放肆,在公众场合接吻,但他用劲搂了我肩膀一下作为道别,那种真情流露是世间任何事都不可比拟的。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他转身向外走时,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那儿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没想到这就是他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个背影。    小波虽然不写诗,只写小说随笔,但是他喜欢把自己称为诗人,行吟诗人。其实他喜欢韵律,有学过诗的人说,他的小说你仔细看,好多地方有韵。我记忆中小波的小说中唯一写过的一行诗是在《三十而立》里:“走在寂静里,走在天上,而阴茎倒挂下来。”我认为写得很不错。这诗原来还有很多行,被他划掉了,只保留了发表的这一句。小波虽然写小说和随笔为主,但在我心中他是一位真正的诗人。他的身上充满诗意,他的生命就是一首涛。    恋爱时他告诉我,十六岁他在云南,常常在夜里爬起来,借着月光用蓝墨水笔在一面镜子上写呀写,写了涂.涂了写,直到整面镜子变成蓝色。从那时起,那个充满诗意的少年,云南山寨中皎洁的月光和那面涂成蓝色的镜子,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从我的鉴赏力看,小波的小说文学价值很高。他的《黄金时代》和《未来世界》两次获联合报文学大奖,他的唯一一部电影剧本《东宫·西官》获阿根廷国际电影节最佳编剧奖,并成为1997年戛纳国际电影节入围作品,使小波成为在国际电影节为中国拿到最佳编剧奖的第一人,如果诺贝尔文学奖将来有中国人能得,小波就是一个有这种潜力的人,我不认为这是溢美之辞。虽然也许其中有我特别偏爱的成分。    小波的文学眼光极高,他很少夸别人的东西。我听他夸过的人有马克·吐温和萧伯纳。这两位都以幽默睿智著称。他喜欢的作家还有法国的新小说派,杜拉斯-图尼埃尔,尤瑟纳尔,卡尔维诺和伯尔。他不喜欢托尔斯泰,大概觉得他的古典现实主义太乏味,尤其受不了他的宗教说教。小波是个完全彻底的异教徒,他喜欢所有有趣的、飞扬的东西,他的文学就是想超越平淡乏味的现实生活。他特别反对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真即是美”的文学理论,并且持完全相反的看法。他认为真实的不可能是美的,只有创造出来的东西和想像力的世界才可能是美的。他有很多文论都精辟之至,平常聊天时说出来,我一听老要接一句:不行,我得把你这个文论记下来。可是由于懒惰从来没真记下来过,这将是我终身的遗憾。    小波的文字极有特色。就像帕瓦罗蒂一张嘴,不用报名,你就知道这是帕瓦罗蒂,胡里奥一唱你就知道是胡里奥一样,小波的文字也是这样,你一看就知道出自他的手笔。台湾李敖说过,他是中国白话文第一把手,不知道他看了王小波的文字还会不会这么说。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有人说,在我们这样的社会中,只出理论家、权威理论的阐释者和意识形态专家,不出思想家,而在我看来,小波是一个例外,他是一位自由思想家。自由人文主义的立场贯穿在他的整个人格和思想之中。读过他文章的人可能会发现,他特别爱引证罗素,这就是所谓气味相投吧。他特别崇尚宽容、理性和人的良知,反对一切霸道的、不讲理的、教条主义的东西。我对他的思想老有一种意外惊喜的感觉。这就是因为我们长这么大,满耳听的不是些陈词滥调,就是些蠢话傻话,而小波的思路却总是那么清新。这是一个他最让人感到神秘的地方。我分析这和儿时他的家庭受过挫折有关。这一遭遇使他从很小就学着用自己的判断力来找寻真理,他就找到了自由人文主义,并终身保持着对自由和理性的信念。    小波在一篇小说里说:人就像一本书,你要挑一本好看的书来看。我觉得我生命中最大的收获和幸运就是,我挑了小波这本书来看。我从l977年认识他,到1997年与他永别,这二十年间我看到了一本最美好、最有趣、最好看的书。作为他的妻子,我曾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失去了他,我现在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小波,你太残酷了,你潇洒地走了,把无尽的痛苦留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虽然后面的篇章再也看不到了,但是我还会反反复复地看这二十年。这二十年永远活在我心里。我相信,小波也会通过他留下的作品活在许多人的心里。    樱花虽然凋谢了,但它毕竟灿烂地盛开过。    我最最亲爱的小波,再见,我们来世再见,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再也不分开了。     地久天长——马悲鸣忆王小波        【按∶后死者的不幸是因知己都已经先其而死,后代对其一生,尤其是前半生,所知甚少,故写不出好吊祭文章来。先死者则比较容易获得好祭文。诸葛亮吊周瑜那样的好文章,孔明自己是无福享有了。我有幸认识王小波,并知道他的文笔好,而他是我师弟,按理说,后生后死,他应该后我而死,故曾约他在我死后给我烧祭一篇好悼文。没想到他却先我而亡。只好由我这师兄来给师弟写回忆文章了。】        第一个王小波     王小波写过一篇杂文,《智慧与国学》。文章的开头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在内蒙插过队,他告诉我说,草原上绝不能有驴。假如有了的话,所有的马群都要‘炸’掉。原因是这样的:那个来自内地的,长耳朵的善良动物来到草原上,看到了马群以为见到了表亲,快乐地奔了过去;而草原上的马没见过这种东西,以为来了魔鬼,被吓得一哄而散。於是一方急于认表亲,一方急于躲鬼,都要跑到累死了才算。”     小波说的这位朋友就是我。我也是“老三届”的。在内蒙时,我们公社还有一位插青叫王小波。我刚听到这名字就觉得耳熟。因为王小波是北宋农民起义军首领,历史课上讲过的。     我们公社的王小波中上等身材,瘦瘦的,面皮白晰,长得很清秀,人也聪明,也是一位聊天好手。后来开始了“推荐工农兵学员”,福星忽然照耀到了他的头上,被推荐去了大学。临行前在公社为他们饯行。席间王小波多喝了点酒,脸上白里透红,煞是好看,就如旧小说里形容的那样∶“面如敷粉,唇若涂朱”。我们举杯祝贺王小波荣升,不料他却说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出身好才被选中。这年头推荐也不凭才,并不以此为荣。这回去了一定好好念书,就是说他白专也在所不惜。     这话虽说逆了我们的祝词,但我们这些“孙山学会”会员却听得颇顺耳。     后来我没再和王小波联系,只听说他在搞模糊数学。而我却总是扫帚星当头,上大学的梦一再破灭。王小波早就毕业好多年了,我还在年复一年地当老童生。直到1978年深秋,上头改变了以家庭出身刷人的做法,我才范进中举。     第二个王小波     我被分配到了某大学。上第一节课点名,从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王小波”。我顺着答应的声音望去,原来不是我的“插友”。这位王小波不但面无敷粉,唇未涂朱,而且脸色黑黄,嘴唇发紫,上身颇长。坐在凳子上,比他身旁的班长高出一大截。这人的相貌怎么和他的姓名这么不相称。在我的印象中,“王小波”三个字,就应该和“唇红齿白”的清秀小生联系在一起。从他的长相看,大约是“口里口外,刀子板带”一类到城根、河沿约架的爷们。以后还得提防着点。     下课后,因为初次见面,大家都故做矜持。我独自一人走出教室,站在外边点起一根烟。那位姓名和相貌极不相称的王小波也掏出烟来,好象没有找到火柴,于是很腼腆地跟我借了个火。看来此人不象恶人。我俩站在一起,身材竟是一般高。     后来同学之间渐渐的熟了才发现,这位王小波不但不是恶人,简直是我认识的朋友里首屈一指的大好人。可见以貌取人是多么的靠不住。从此我心目中的“王小波”三字,就不再和白面小生联系在一起,而是和这张脸色虽黑,却表情丰富,嘴唇虽紫,却妙语连珠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我们两人后来越聊越投机,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经常是温着半截功课,忽然来了烟瘾,我们俩就互相招呼一下,一起到操场上去散步抽烟,互相说些有趣的事。他讲云南,我讲内蒙。风土人情,荤素笑话,什么都有。小波那篇杂文开头讲的叫驴之过冀北之野,而马群遂崩,就是我讲给他的。他讲在街道工厂时的师傅有句口头禅∶“子曰,完蛋操也”。他这位师傅老想请病假,症状是∶“看天蓝色,看地土色,蹲在茅坑上什么都不想吃”。     这些故事后来都入了他的杂文,令读者捧腹。从小波嘴里听到的他这位师傅,已经不亚鲁迅的那篇《我的师傅》了。和小波在一起的时候,每逢遇到败兴的事,他总是笑眯眯地来句“子曰,完蛋操也”。     三、书     小波在《思维的乐趣》里提到他们下乡时,没有书读的痛苦。我们在下乡时也有极度缺书读的饥渴感,竟把《赤脚医生手册》翻得稀烂。小波在乡下时,知青被军代表管着,“假如我们看书被他们看到了,就是一场灾难,甚至‘著迅鲁’的书也不成”。     我下乡的队里有位旧世家出身的插青带了部线装的木版《红楼梦》和一部同样老旧的《三国演义》,都是一碰就酥的脆纸,黄得不得了,也没有标点符号。结果被军代表发现没收,一把投入灶火里给烧了。这套比脂胭斋本相差不远的祖传古版《红楼梦》全世界总共没有几套,全是各国图书博物馆里的珍藏。谁料竟在蒙古包里当牛粪干用了。     上大学以后,国家百废待兴,“天下作家一浩然”的出版局面渐次打破。我们就象杰克·伦敦《热爱生命》里那个刚被营救起来,饿疯了的生还者不顾一切地寻找和藏匿食物一样,也如饥似渴地到各处搜寻可读的书。每个周末回到宿舍,都带回一捆捆刚买的书。宿舍里放了几个书架,摆得全是书,其中我买的最多。小波文章中提到的奥威尔的《1984年》和小赫胥离的《奇妙的新世界》就是我从外文出版社买来的过期处理的旧编译参考资料。小波看完了《1984年》后告诉我说,他见过一份统计资料,说此书预言的一百多件事情,到那时绝大部分已经实现。换句话说,至少到1980年,这本书就已经不再是预言,而是历史了。     我和小波的共同爱好是读野路子书和读书路子野。我发现商务出版社有一套著名外国科学家写的非专业杂谈。比如马克斯·波恩的《我这一代的物理学》,海森堡的《物理学和哲学》,尼尔斯·波尔的《原子物理学和人类知识论文集》,冯·诺伊曼的《计算机和人脑》,赖欣巴哈的《科学哲学的兴起》等。作者要么是著名的科学哲学家,要么是诺贝尔科学奖项的获得者或者各科大师。这套书从五十年代开始,断断续续地一直出到现在,才仅出了很有限的几本,而且印数非常少。我把那时出过的这套书从新旧书摊上差不多都找全了。小波看了以后跟我说,读这种成功大科学家回过头来写的人文哲学书才最可信和最有教益。     找书、借书、买书、读书、聊书,成了我们大学生活的一大部分内容。记得一次物理化学考试的前一天,小波拿着一本傅献彩著的《物理化学》上册要回家去读。我惊奇地问他,还来得及吗?他说,没事。第二天他回到宿舍,从书包里掏出来的那本《物理化学》的封面和封底已经海带也似卷作两个油黑的卷。我问小波,看完了吗。他说,看完了。     《物理化学》不是小说,傅献彩写的那本又不是简易本。这家伙竟然一天读完。我问过小波读书的速度。他说自己测过,是常人速度的七倍。我读书也算快的了,不过常人速度的两倍而已。但书在小波手里,折旧破损的速度更超过常人七倍。     四、婚事     上大学之前,我们都经历过文革、下乡、待业、工厂,婚事都耽误了。我和小波虽好,但互相都不打听对方的私事。我看小波那付无忧无虑的样子,大概和我也情况差不多。有一天我们俩一起骑车进城。路过百万庄附近一个机关大院的门口,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要进去找个人。我也没当回事,就自己骑车回家了。没多久,听班上同学说小波有个女朋友,就是在那个大院里工作,并经常在报上发表文章的李银河。     忽然一天早晨,同学们传说小波结婚了。我很惊奇,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在校门口附近遇见小波,问他这话可当得真?小波咧开大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掏出几块糖塞给我。我则笑着问他∶“如意君安乐否”。这是《警世通言·王安石三难苏学士》里的典故。下次见到李银河,她说,你把我们俩全骂了。我赶紧道对不起。     小波不事张扬的婚礼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榜样。不久我也学他的样子悄然结婚。我和老婆曾在一起插队,她也是李银河中学校友。那天我们刚从婚礼上回家,正好小波来找我。因为我事先谁也没告诉,让小波吃了一惊。我请他进来坐会儿。他看有亲戚在旁,只坐了一下就站起来要走。我还想拦他,不料他悄悄跟我说,看我结婚太忙,我们一起做的课题论文草稿该我誊抄的那部分他想拿去帮我抄。     小波真是好哥们!帮人就帮在点子上。这不就是“刀兵点水工”的浑号“及时雨”吗。婚者昏也,我也没推辞,就把草稿给了他。    五、写作     就在小波结婚后不久,班上同学又传说小波发表了一篇小说。我见到小波问他是否真有其事。他只好承认。我请他拿来看看。过了几天,他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塞给我一本《丑小鸭》。小波的小说刊登在上面,题目是《地久天长》。小说讲“我”和另一位有点书呆子气的男知青,还有一位女知青一起在乡下干活时的真挚友情,互相之间丝毫没有三角恋爱式的“邪念”。后来那位女知青突患脑病去世。“我”和“他”就把“她”留下的书分了一下,各自离开。     我把小波的小说拿回家给父亲看。父亲看罢笑着说小波是在歌颂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我倒没有觉得小说里有哪位贤哲式的爱情,不过我非常欣赏这篇小说的题目“地久天长”。因为我们下乡时唱过一首歌,《小松树》。歌词最后是这样的∶     “小松树啊,你可曾记得,我们的心在激烈地跳荡。     亲爱的朋友我的好兄弟,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小说题目一下子就勾引起我对当年插青之间少年纯情的回忆。这才知道王小波把交朋友当做人生第一件大事来抓。     我也看《说唐》《水浒》走火入魔。平生所喜的是“三十六友反登州”和“一百单八将排座次”。“小孟尝”秦叔宝和“及时雨”宋公明那份江湖上闻风拜倒的名头,真是令人生羡。后来小波在他的《黄金时代》里写道∶“在我看来,义气就是江湖好汉中那种伟大友谊。水浒中的豪杰们,杀人放火的事是家常便饭,可一听说及时雨的大名,立即倒身便拜。我也像那些草莽英雄,什么都不信,唯一不能违背的就是义气。只要你是我的朋友,哪怕你十恶不赦,为天地所不容,我也要站到你身边。”这话我已经在《地久天长》里看出端倪了。     不久又听同学说起小波在《读书》上发表文章了。我还是去质问小波。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这回他写的是书评,评论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文章不长,没什么废话。我们那时候读书是先看文学史和文学评论,中国的外国的都看,目的为了知道哪些书是“文学史上有名书”,然后照单搜寻。     六、怂恿     小波发表了小说和文章以后,一天在宿舍聊天,说起有报刊邀请他写稿子,鼓励读书和歌颂“学科学,攀高峰”。他不肯写命题作文,就说那还不容易,把《神童诗》登出来不就得了。《神童诗》是五言的∶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其实小波并不欣赏这首诗,他只是不愿充号召群众的角色,以调侃来推辞而已。我听罢告诉他这首诗可以扩展成七言∶     古今天子重英豪,学内文章教尔曹。   世上万般皆下品,人间唯有读书高。     过了不久,小波又说有刊物约稿,他没的可写,问我能不能来一篇。我问他写什么。他说写什么都行。我是草原插过队的,牲口群,或者叫物种群落的配种繁殖是那里的主要生产方式。牲口群里混得时间久了,也能渐渐悟出点其中的道理。后来才知道人家达尔文一百多年前就把这道理说破了。上大学后又看了本《自私的基因》和《科学与哲学》上摘译的一些生物学和社会学的文章。一天吃中午饭时,照例是我和小波班长三人一起,边吃边聊。班长忽然讲,最近听说国外有门社会生物学,挺时兴的。我听罢猛然产生一种顿悟的感觉,就说我知道这学问是说什么的。那以后我曾想过把这顿悟写出来,现在既然小波怂恿我写稿子,就不妨写写这类话题吧。     我以前只知读别人写的东西,还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写东西。第一次涂鸦,自不免下笔千言,离题万里。文章写好,给了小波。小波一边看一边乐,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就问小波,行吗?小波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先拿去试试吧。”     过了几天小波一脸坏笑地告诉我∶“李银河把你的稿子给送去了。人家看完后说这人思想有问题,得好好受受教育。”第一次写稿得了这么个评语,真让人脸红。谁料没几天,小波又满面笑容地跟我说∶“我把你写的东西拿回家给我哥看了。我哥说你讲的挺有道理的。”     虽然有思想问题的东西不得发表,但能蒙小波哥哥说声“有道理”,也就知足了。小波的哥哥77年考大学因高血压被刷,78年便直接考上了社科院哲学所沈有鼎的研究生。沈有鼎有次给国外朋友随便写了封信,就成了逻辑学界有名的“沈有鼎大定理”。这人才是真正的逻辑大师。     有一回小波在宿舍讲起他哥哥和他在家里分析当时刚上映的一部电影的名字《不是一个人的故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不是一个人的故事”可以是两个人的故事,或者是三个人的故事,也可以是一个狗的故事,或者是一个猫的故事。“不是一个人的故事”甚至还可以理解成“是一个人的东西”,诸如此类。这种应时电影,我们平时也不注意。听了小波的逻辑分析,仔细一想,也都乐了。     我们班的L君先我看了些数理逻辑的书,有一天我和他聊了起来。我那时认为,我们平常说话讲道理所遵循的语法逻辑是服从形式逻辑的。数理逻辑也是能在语法逻辑范围内叙述的,所以讲到底还是形式逻辑。L君说我讲的不对。凡是形式逻辑能够表达的东西,都能用数理逻辑表达;反之,所有能用数理逻辑表达的东西未必都能用形式逻辑表达,所以讲到底还是数理逻辑。我们已经熄灯上床,还是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正好这时小波回来了,我们就请小波仲裁。小波听了两造的说词,作出裁判,说L君讲的对。从此我又多了一个搜书的领域,把市面上所有简单介绍逻辑学,布尔代数和集合论的书差不多都买全了,并特别欣赏书中讲到的罗素悖论。     七、启迪智慧的人     小波在《思维的乐趣》里说∶“我在大学里遇到了把知识当作幸福来传授的数学教师,他使学习数学变成了一种乐趣。我遇到了启迪我智慧的人。”他所指的,就是我们的业师储先生。     储老师毕业于北大物理系,因受家庭出身太好之累,一毕业就被空军要去,在航校教了半辈子高等数学,一直没有搞成他喜爱的物理。文革后调来这间大学。储老师非常会讲。课间我们还常围着储老师聊天。我和小波曾经问过储老师这样的怪问题,很多学生学不好数学,您说究竟是学生笨呢,还是老师笨。储老师明确地回答,是老师笨。只要会讲,差不多的学生都能学会。     数学课结束后,我们班每有聚会或者郊游,总不忘邀请储老师参加。储老师念我们的好意,特地给我们额外讲了一堂狭义相对论。他在课堂上说∶“狭义相对论的主要公式是洛仑兹变换。现在一般书上的洛仑兹变换都是用数学分析推导的。今天我给你们换一种方法,用线性代数来推导。”于是一笔秀丽的粉笔字平展在黑板上,把个震惊当世的相对论讲得简单明了,一直推导出E=mc^2的爱因斯坦方程。     储老师给我们讲的概率论超过了我们专业教学大纲的范围,教到马尔科夫链。储老师告诉我们说,马尔科夫链以前算概率论,从马尔科夫链开始算随机过程。回想起在大学学过的功课,就属储老师教的有用。     储老师到那时还没放弃他心爱的物理。有一天他告诉我们在《潜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有关相对论尺钟分析的论文。我赶紧到书摊上买来,大家传着看。我们谁也不怀疑业师的数理分析功力。可惜爱因斯坦在中国是当做和雷锋一样的榜样来用的。等象储老师这样的人士真问到相对论时,又象小波在《智慧与国学》里举例说到的那两位质问欧几里德学几何学能带来什么好处的学生和质问法拉第电磁感应有什么用的贵夫人一样,又该受到中国传统思维“器物之用”式的质问了。储老师的论文也就到此为止。     小波在他的文章里说∶“我认为在器物的背后,是人的方法和技能,在方法和技能的背后是人对自然的了解,在人对自然了解的背后,是人类了解现在、过去与未来的万丈雄心。”这话应该是包括储老师在内的。他在课堂上给小波和我,给全班同学启迪出来的科学和理性的思维方式,让我们受用终生。     毕业后我再度被分配进工厂。小波去了分校。不久,我们俩的夫人都出国留学去了。我和小波自然就成了她们老哈(husband)协会的留守会员。     两位老婆一走,闪得我和小波又重新过起了光棍汉的日子。我得坐班。小波当教师可以不用坐班,就不时来厂里找我,有时还顺便在我们厂的浴室里洗个澡。后来我办公室的同事全都认识他了。这种日子过了整整两年,我们俩才双双出国去寻找老婆。     八、《1984年》     终于迎来了1984年。整个上半年我和小波都在忙联系出国的事。我们俩三天两头见面,互通声息。那时的出国政策是大学毕业后至少服务两年才能申请,也还没允许夫妻二人同时出国,但政策时紧时松。我和小波都在到处打听。年前小波忽然得到消息,允许伴读的文件批下来了。他赶快告诉我。国内这边有了着落,还要等国外那边的消息。又是小半年过去了,忽然福星光临到我们头上,俩人都拿到了老婆所在学校的入学许可。于是开始办理出国手续。     护照拿到了,然后是签证。我和小波对签证都心里没谱,还是先侦察一下地形罢。美国驻华领事馆门前常围着好多人。据说一旦被拒签,就要在护照上做个记号,很长时间之内不得再次申请。所以很多人在门外打探消息,如果里面的签证官员比较手松,就赶紧去签。如果手紧的话,就躲着点。     看好地形的第二天上午,我和小波一起走进领馆,只见一排排椅子上坐满了人。椅子阵旁边有一行人在排队。我们打听清楚了,也排在队伍后边。前面的队伍在逐渐缩短,眼看就要轮到我们了,这才忽然感到万一惨遭拒签的恐怖。我们俩互相推委着让对方去趟地雷。终于还是小波心眼好,发一声狠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我前边挡头阵去了。   我们俩的英语都不行,头天晚上刚结结巴巴背了几句临时可能用上的现成句子。不料小波从窗口底下塞进去申请签证的材料,人家连一句英语都不问。一个美国人说着满口中国话,一看我们毕业的学校,随手就批了。我在小波后边也和他一样,顺利签成。小波拿着签证在门口等我。我们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走出领馆没多远,又停在那里∶下一步该干什么呀?我们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买飞机票和置办行装。咱们好歹也算是中国出去的留学生,国家伟大的体面还得靠咱们维持呢。于是商定好一个日子,一起去采购。     采购那几天,我们俩到处看服装。谁知买书我是行家,买服装可大是外行。那时刚刚改革开放,厂家盯住年青姑娘的钱包,到处都是花里胡哨的女式服装,可就没我们大男人合适的衣服。更何况我和小波都身高一米八四,都穿44号大鞋。我们俩四只大平足在马路上来回遛得踝子骨生疼,满街的服装店硬是买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我和小波走一处生一处气。最后忽然想到,实在没法,只好到利生体育用品商店去买运动服装,兴许还有大号的。因为运动员还是个子高的多。果然不出所料,利生有大号的。于是两人各买一身,权充出国的行头,也顾不得太多形象了。     那时还没有几家外国航空公司飞北京航线。我们又没钱,只能乘坐中国民航的飞机。民航每周只单日飞美国,而且降纽约的不降旧金山,降旧金山的不降纽约。小波要去东部的匹茨堡,在纽约转机。我则去中西部的一所大学要在旧金山转机。这回我和小波可真要分手了。想起我们在一起整整六年的海聊,特别是最后这两年一起过的老哈协会的日子,真是舍不得。本来还想着同乘一架飞机,怎么也能再多聊十来个小时,没想到航空公司的航班这么不尽人情。凭什么不能先降旧金山再降纽约?     我们是八月中旬走的。小波的机票是星期三。我是星期五。小波走那天我去送他,顺便侦察一下机场地形。那天上午天很阴,非常闷热。小波的飞机起飞后,我和送他的母亲还有大姐一起刚走出候机厅不远,忽然惊天动地一声,天上打了个极响的炸雷,吓得他姐姐大叫一声,一头钻进妈妈的怀抱。我当时也是心头猛然一震,生怕小波乘坐的飞机遭到雷击。回到家里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直到晚上看电视新闻,见没发生什么事才算放心。     我到达美国后的第一件是就是赶紧给小波打了个长途电话互道平安,并问小波听见那声炸雷没有。小波说,没有啊。原来他那架飞机已经飞出云层很远了。     我休息了两天就去研究生院报到。走过街头的几家书店,橱窗里都摆着奥威尔的《1984年》。     九、地久天长     在草原时唱过一首歌,《动荡的青春》。歌词里有这样的句子∶     “时刻挂在我们的心上,是一个平凡的愿望。     愿亲爱的家乡美好,愿祖国万年长。     听风雪在喧嚷,看流星在飞翔。     我的心在向我呼唤,去动荡的远方…”          当年小波去了云南,我去了内蒙。后来两个不安分的灵魂在大学里相遇相识。这一回,激烈跳荡的心再度呼唤我们去更其遥远,更其动荡的远方。两个不安分的灵魂又各奔东西,--动荡的青春依旧。     今后的路怎么走?谁也说不清。     我心里想着∶     亲爱的小波,我的好兄弟。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王小波书径通幽     1.《黄金时代》
华夏出版杜l994年版。    王小波是“另类”的。他以小说启发人们的“自由想像力”,打破中国正统文学创作经典模式和标准化态势;他以自己的生存状态昭示一种独立人格和自由精神,代表着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中一个独特群落的面貌。    2.《我的精神家固》
文化艺术出版社l997年版。    该书为王小波的杂文自选集,除一篇“自序”和一篇其妻李银河的悼念文章外,选文68篇,分文化篇、艺术篇和社套篇三辑。王小波的杂文可视为是在纯粹的艺术追求(即小说创作)之外,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对社会的伦理关怀、批判以及自我批判。    3.《不再沉默——人文学者论王小波》
王毅主编,光明日报出版社1998年版。    该书是王小波死后,国内一批著名的人文学者如李慎之、王蒙、汪丁丁等人撰写的悼念、评论文集,为全面解读王小渡的思想特质,艺术特征提供了一个参照系。         智慧点金    假设有一个领域,谦虚的人、明理的人以为它太困难、太暧昧,不肯说话,那么开口说话的就必然是浅薄之徒、狂妄之辈。  ——《我的精神家园·自序》    在古希腊,人最大的罪恶是在战争中砍倒橄榄树。在现代,知识分子最大的罪恶是建造关押自己的思想监狱。砍倒橄榄树是灭绝大地的丰饶,营造意识形态则是灭绝思想的丰饶;我觉得后一种罪过更大。  ——《知识分子的不幸》    我虽然已到了不惑之年,但还常常为一件事感到疑惑:为什么有很多人总是这样的仇恨新奇、仇恨有趣。  ——《思维的乐趣》    人当然有不思索、把自己变得愚笨的自由,对于这一点,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问题在于思索和把自己变得聪明的自由到底该不该有。  ——《思维的乐趣》分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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