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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凡尘》(已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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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蓝宝石的感情,一次默然欢喜的相遇,一场泪眼相送的别离。似飞蛾扑火追逐光明,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作品的女主人公西弟小漾因童年和少女时特殊的经历,决定成为一个能给人精神温暖指引的人。她与自己从小有着非常珍贵感情的欧阳建辉灵肉结合、相爱四天后,毅然决然前往西部一所厂矿子弟学校任教。此后,又告别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顾怀桦,前往更西部的山区。她走进一个叫齐为学男人的家庭,深刻体验到没有爱情、理解、尊重、信任家庭生活的悲剧,以及社会上你争我夺财富地位就业机会的不均。苦无出路时,她做过亲戚家机织作坊的小工,又到新建水泥厂应聘职位,做过统计化学分析员。为重返讲台,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考进教师队伍。然这时家庭正遭遇灾难,不仅被敲去十几万建房款,新建的一座房子也被占据,齐为学被抓进监狱。为救齐为学出狱,齐为学的母亲和她达成只要她救齐为学出狱就让她和齐为学离婚的协议。齐为学出狱,她和齐为学离婚。她终于凤凰涅槃能实现自己小时候的心愿,成为一名性教育和心理辅导工作者,帮助那些和她小时候一样需要帮助的人。
作品借鉴了《蝴蝶梦》与《呼啸山庄》由回忆式叙述展开倒叙的写法,浓墨重彩深度剖析各种人物不为人知的一面,描述了一个心如清泉、遭遇诸多不幸仍不放弃人间之大爱、悲悯的女子艰难求存的人生路程;是传统文学与现代文学的结合、经典文学与畅销文学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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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平原之家
看不见的世界
跟在一群男孩后面
隐形的快乐
秋水塘风波
不一样的演讲
Singdyshine
败在两个叫花子手上
换来一座大房子
解散女子班
最后的疯狂
艰难的考场
困惑与疾病
最后一个古典女
只要你不知道,我怎么苦都行
孤独与信任的随想
等我知道她的消息,她已经出去
再见了,故乡
遇到了一个小问题
错误的决定
苦,因他注定
难道传统的打压式的教育还更正确?
一个教育的话题
齐为学回来了
一个母亲的苦难史
这样的待遇
麻山一家人
婚礼进行曲
偷家里钱的贼
为齐为学调动
女儿和母亲
陨落的生命
有感于强烈鲜明的对比
家里发生了点事情
这个人很亲
世上又一个妓女的诞生
反抗的代价
幸福突然而至
爱和不爱的人
无奈的婚姻
奇怪的心理疾病
祈愿愿望实现
老爷子驾崩了
人死了也不能安静
也学会逢场作戏
遇到一个人
奇妙的考试
不正当人际关系
第90章 被恐吓
风雨飘摇之家
执行局执行
正义在哪里
极尽温柔一夜情
齐为学被保释了出来
在婚姻的泥潭挣扎
还是被提起公诉
一个婚姻的话题
一生心血的结晶
回月亮河探亲
小说最初创作时曾命名为《山&平原之家》(以地名命名),觉得挺不错的,给人一种温暖的、最终回归家的感觉;后来觉得不妥,改名为《西弟小漾》(以人名命名)也觉得挺不错的,给人一种新颖超凡脱俗的感觉;然而终究觉得中国人的小说似乎不是这么命名的,于是改为《赎凡尘》,以主人公在凡俗中挣扎、自我救赎的过程命名。不管这个“赎”字是宽恕还是救赎,也不管这“凡尘”二字指的是他人还是自己,它都表达了作者想要表达的含义。
本帖最后由 沙地 于
20:23 编辑
第1章 回到山&平原之家
欧阳建辉从公司回到家,又是他一个人。他不知道他和妻子的这种冷战要持续到哪一天。诚然,他承认他过去对她不是很用心,因为终究,她不是他心里想要的那个人,他的心里时常还住着另外一个人。可是她也不能总是以恩人自居、以高傲的富家小姐自居。他其实一直都相信,就算当初没有她伸出援手,他也能度过难关,或者从头开始。可是,他为什么要接受她的感情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她在美国的那个同学回来了,两个人解释清楚了以前的误会,产生了欲罢不能的感情。窗外的月色越来越浓,远处各色的街灯也越来越璀璨。没有开灯,他把又一根烟的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他的母亲打来的。母亲和父亲还住在湖南老家,不愿意来深圳。他很高兴母亲这个时候能给他打电话。“辉儿,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吧?也不见你打电话。”“也不是很忙,主要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么说是你一个人在家了,珊珊和她母亲呢?”“珊珊在她外公外婆家,她母亲我还不知道。”“你们两是不是又闹什么矛盾了?怎么会经常不在一起,也不打电话联系?”“妈,如果说我提出来和她离婚,你会不会很难过?”“我只是怕你难过。”“只是这件事情迟早要有一个人提出来。”“要不你先回来住几天。你爸这几天身体不好,你正好回来看看他。”“我明天回去。”“早两天,禾禾家的老爹也过世了,昨天早上才上的山。现在我们这把年纪的老人是越来越少了......”母亲又和他说了很多左领右舍的事。放下电话,他给皓玲发了个短信:“我明天回老家几天,准备好了给我打电话。我知道做这个决定很难,怎么说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夫妻。至于财产方面,你不用担心。”欧阳建辉是自己开车回去的。秋天收获季节的阳光很好,一路上他都能看到有人在收割稻田。他把车停在秋水塘边的时候遇到了西弟小漾的母亲,她正抱着一把稻草似乎要派上什么用场。她对欧阳建辉说:“你回来了,我和你母亲刚还说起你。”欧阳建辉点点头,说:“谢谢你。”他走进老屋,绕过天井,看到父亲正在堂屋的竹榻上躺着,旁边坐着他的母亲。见到他,他的父亲弓起背来,说:“辉儿回来了,你快问他吃饭了没?”他母亲站起来,说:“我去帮你热饭菜。”“不用,我吃过了。”欧阳建辉说,把给父母买的东西以及装换洗衣服的小型行李包放在桌上,自己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知道父亲的病并不严重,虽然很多年前就和现在一样不能走了,然而说话做事,头脑依旧清晰。“我刚才遇到沈惠娘了。”他说。“她对你说什么了?”“没有,就是问我回来了。”“你现在不能像过去那么对她,态度一定要好些。”他母亲说,“她过去也不容易。自从钟像岩得肺病回来过世,她脾气改好多了。”“我知道。只是我一想起过去她那样对西弟小漾,就......”他想起了西弟小漾,她在十几年前到贵州支教后就再没音讯。他也想起了他要离婚的事情。或许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爱自己或自己爱的人。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特别能理解妻子现在对她同学的感情:他们已经错过了十几年,难道还要让这遗憾持续下去?“晚上你是要在这里住,还是去山&平原之家?”他母亲问。“山&平原之家。”“那我一会儿早点做晚饭,你吃好了好过去。”山&平原之家是他年轻时修在山间的一座砖木瓦房,是他自认为他此生留在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即使他一年难得回来几天,他也不肯租出去。他到里面房间睡了会儿,醒来后已经五点过钟了。他在母亲的陪同下吃了点东西,出来后发现外面地面竟然是湿的。他走过塘岸、现在满是房子的芍药园、成片收割过的稻田,到狮子山后面的草地。草地很宽,一直延伸到观音山下,周家湾方向。雨后空气很好,这时太阳忽又从潮湿、清凉的空气里露出来,照着潮湿的树木、草地。山坡上、野地里随处可见盛开的野菊,这里一丛、那里一丛,和其它的植物相互簇拥,空气中一股甜蜜的菊香味。他有一种想要拥抱这大自然的感觉。面前是一大片草地、山林和小溪,在他视野的左边就是他的庄园,那么宁静地坐落在这山和草原之间。山&平原之家的主房,是他用自己烧制的红砖砌成,不大,加上尖顶的阁楼,一共有三层。为了显示它的主体,或不至于让它显得太单调,他又在它的周围用杉木钉了好几座方向和高矮不一致的木屋,和主房紧紧地挨在一起。这样既显得紧揍,又错落有致,而且体积和面积都增大了许多,正符合了他山&平原之家的风格。他在房子的四面开辟出了很多块菜地和花圃,把山石间的角角落落都用上了,见缝插针地种上了许多翠竹、棕榈和果树,同时在房子的前面留出宽宽的草地作休闲娱乐时的空间。接着他又在庄园的四周种上一圈杉树和野玫瑰等带刺的植物,让它们缠绕着杉树并充满在杉树的间隙,形成一道天然的屏篱。现在不是春天,没有洁白、大朵的野玫瑰花开,但刺篱下面一丛丛金黄的野菊花却开得正盛。在刺篱的柴门旁现已长得很高大的一棵杉树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山&平原之家。门下一条小石子的路通向小溪。门是从里面用木棍随便插扣上的,很容易打开。他熟练地伸进一只手去把门打开。然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里面主屋的门竟然是打开的。他听到右边不远的花圃里有人挖地的声音,一看,是一个十几岁长得十分俊朗的少年,旁边蹲着一个皮肤白皙、穿得很干净的小女孩。“西弟小漾?”他有些时空倒错,好似蹲在地上的正是四五岁的西弟小漾,劳动的正是年长她十岁的他。“咦,你是谁?你怎么会到我们家里?”小女孩看见了他,问。“你们家里?”欧阳建辉想,“这房子明明是不能租人的,我母亲怎么会把它租给了别人?”“你是欧阳叔叔吧?”男孩看了他一阵,问。“你是谁?你又怎么会认识我呢?”“陆奶奶给我看了你的照片,说我长得很像小时候的你。”是的,他在看这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骨子里和他很亲:阳光男孩的面庞,长期户外劳动显得稍嫌黝黑的皮肤,闪亮温和的眼神,眼角和嘴角微微的笑意,还有他稳重的个性。这一切都是他的特点。可是他到底是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欧阳建辉问。“我叫庄牧。我爸爸死了,我妈妈才决定带我们回这里。”“你们从哪里来,听口音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当然不是了,我们是贵州人!我们住在月亮河旁,比这里还要美的地方!”小女孩抢着回答,声音很响亮。欧阳建辉似乎有些喜欢起这个小女孩来了。他笑了笑,问:“你们的妈妈是谁?”“西弟小漾!”“西弟小漾?”欧阳建辉吃了一惊。他转向那个大的孩子,“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庄牧。”“不是欧阳西西或是欧阳小小?”他记得西弟小漾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要她,她就自己带着孩子走,等孩子长大,她再带他回来。而且她还说过,她会叫他欧阳西西或是欧阳小小。“不是。我爸姓顾,我叫顾庄牧。我怎么会叫欧阳西西或是欧阳小小?”“哦,那你今年多大了?”“十......四岁......”“骗人!你说你有十五岁!”小女孩说。“你懂什么?这是妈叫这么说的!”庄牧说。欧阳建辉再次笑了,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种菜!我妈说我一定要有一块自己的菜地。可是我挖不动,只好请他挖。”小女孩说。“好了,我给你把地也挖好了,以后你要种什么就自己种了!”庄牧说。“你说过你会帮我一起种的!”小女孩说。“我什么都帮你做完了。你做什么?”“我就负责守着它,看着它长大!”小女孩说。“好吧。我明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一些菜秧来。”欧阳建辉看着他,心想:“真是个敦厚勤劳的实干家。不过在敦厚这点上可不像他。他会是我的儿子吗?”“走吧,欧阳叔叔,我带你去见吉丫阿姨。”“吉丫阿姨?不是你妈妈吗?”“不是。我妈出去了,要好几天才回家。”说话时,从房间里出来一个小个子女人,欧阳建辉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丑陋的女人。她个子矮小,背严重弯曲和畸形;虽则如此,她走路却是仰着脸,好似竭力要使她的背不要那么弯曲;或许是因为她的背弯曲、畸形的缘故,她走路的姿势也不是很稳,好像一只脚高、一只脚低;她的嘴有点歪,脸部肌肉牵扯变形,一只眼睛也深受影响,翻红出来。她似乎早有准备,对走向她的欧阳建辉说,“我是吉丫。刚接到陆伯母的电话,说你要过来。欢迎你回家。”欧阳建辉想:他母亲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如果他早知道西弟小漾回来了,他不是应该早就回来看她了吗?他在她的带领下进了屋,把小女孩放下,感觉一进屋就在一个人熟悉的眼睛注视下面。那是西弟小漾的照片。照片上女人的纯洁、坦诚、给人的希翼、一脸仰起的真情,使他想起了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的海迪·拉弥。两者的美貌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就是这种美是绝对不会过时的,它永远在人的心底,是一切最美好的感情形象化的替身。“你自己到楼上去看看。陆伯母交代过,今天晚上你就住西弟小漾的屋。如果有什么疑问的,下来找我。”他当然有疑问,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他要自己找一些线索。他上了楼去,停在卧室外面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有一扇窗户,在那里可以看到不远的草地和小溪,听到小溪的潺潺的水声。过道的左边是卧室,右边也是卧室。它们的门都是打开的。欧阳建辉步入他和西弟小漾以前住过的卧室,看到一张双人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一张饮茶和独坐的小圆桌。小圆桌靠窗,有两张小圆凳。他可以想象西弟小漾经常独坐在这儿看风景的情景:小圆桌上摆放着茶具和一个插花的玻璃瓶。窗子是绝妙的设计,西弟小漾的父亲帮他设计的,木格子的大窗和可以从两边开启的木窗门。他不知道她在这里是否会想起她的父亲。就在这扇窗的右边,刻着:“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死的时候能够回到这里”。可见她是多么爱这里,多么想要回到这里。她在出走的时候就有这种设想:无论她出去多长时间,无论她去的地方是多么遥远,她还是要回到这里。他在窗子边朝外凝望了一阵,第一次觉得外面的风景是那样熟悉又遥远;同时不知道将来是否还能够回到这里、怎样或何时才能够回到这里。书房与卧室是相通的,他转身过去,看见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坐下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一种异样的感觉来了:这里面装的就是她,全部的情感和思想。桌面背景是扩大了的她和一匹马的合影,画面无疑是很美的:碧绿的草地,一匹棕褐色的马很温顺的站在身着洁白短风衣、黑色裤子的她的身边,把头歪了过去,似乎是为了嗅着她的衣角;而她则用她的一只手把她的头轻轻地扶靠在它的背上,微闭着双眼。他凝视了很久,总觉得那微闭的双眼里有什么。他觉察到了一丝痛苦的神情。他看过她的一些随笔、一部未完成的小说以及两本已经出版过的学术专著的一部分,最后在他上床的时候翻到了一本用来记录零星碎语的本子,在上面读到以下这些句子——他觉得他能触摸到她的心,嗅到她的呼吸了:——我常常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需要爱和关心。——我发现我特别喜欢“温暖”这个词。——我不太赞成那种死去活来的爱。——当你以即老、临死的思想状态来看待你现在的生活,你就会豁达得多。——太爱则无爱,过悲则无悲。——不要偏激,绝不可以走极端,顺着生命的轨迹自然而亡,那就是进入了生命的最佳状态。——我常有一种急切的想要追赶时间的愿望。我生怕我在这尘世间的事不能做完。——逝去的已逝去,它不会再回来。——我曾经想过给我的小说找一个好的结局,但我又总是在不停地排斥、否定;因为事实上我不认为有这种可能。——艺术即苦难。——一切事物,唯有死了,才能进入永恒。......他读着、读者,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了。他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梗着,心里面也是。他不知道还能够对她说什么,这世界上也只有像她那样的女人,才能够叫人如此动情。他有太多疑问,希望吉丫能够解答。
本帖最后由 沙地 于
14:34 编辑
第2章 天使童年
第二天早晨,他吃完早餐,在陪同吉丫走向外面草地的时候说:“既然你是西弟小漾带回来的,是她最信任的人,那你一定知道她的所有事情。”“是的,我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包括她的恋情。但是现在我也需要知道她在你的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是说你要先把她和你的一些故事说给我听。”
欧阳建辉开始叙述和回忆:“她一九七X年出生时我已十岁。她的从巨大的痛苦和磨难中挺过来的父亲,似乎忘记了他人生经历中之大不幸,非常高兴,给她取了一个美丽、活泼又可爱的名字:小漾——有微波荡漾,清风荡漾之意,恰巧她又是出生在刚刚冷冻过后的春天。但是到她三岁时,她的母亲沈惠娘有了一个心病,她想要有一个儿子,于是就同西弟小漾商量:‘小漾,你希不希望有个小弟弟?’小漾自然说是想。‘那我们给你改个名叫希弟好不好?’——农村里,有给前面的女孩儿取名叫招弟的、引弟的、来弟的,她的父亲为避免重复,便给她取了这样一个名。没想到西弟小漾却一口喊出了:‘希弟小漾,我叫希弟小漾!’她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比任何一个名字都好。她的父母一愣,继而放声大笑:‘好,好,好。你就叫希弟小漾,叫希弟小漾!’西弟小漾为自己得了一个四个字的名字非常高兴,在幼儿园报名时连声嚷嚷她叫希弟小漾,她叫希弟小漾。但幼儿园的老师却把她的‘希’字改成了‘西’字,说这样谐音免俗。有一次我故意问她:‘西弟小漾,你的父亲姓钟,可你却叫西弟小漾,你到底是姓钟呢,还是姓西弟?如果要是姓钟,那你就应该叫钟西弟小漾,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长的名;如果要是姓西弟,这世界上也没有这样的姓。’她想了想就说:‘这是我自己的姓。’她家住在栆园——一个很美丽的园子,在秋水塘北偏东方向,因里面种着好几棵枝丫伸天的大栆树而得名。里面有一座大宅,非常气派。大宅里住着她的奶奶和叔伯婶子们,她家住在栆园角落边上的一座偏房。用她父亲的话说,是他手气背,抽签的时候抽到了这里。但实际上他却是非常喜欢住在这里。房子虽小,只有一个中堂,两个厢房,一个伙房,一个粮仓,但也够住。房子的里面靠院墻处还有一个五、六个平方的小天井,楼上一座阁楼。他把楼上的阁楼布置成一间琴室,每逢闲雨天,便会有很多人造访,听他讲授音律琴理。而他弄起琴来时根本又是另外一个人,就像我们后来读初中时读到的‘陋室铭’里的大儒,‘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行。’他和大宅里面的人关系一点也不密切,平常也不走大宅的正门出园,而是走向北而开的后门。因我家就住在栆园后街的对面——同样是一座古老的大宅,只是没有园子——因而显得我们家和他们家更亲。每一次西弟小漾出來,总是要朝着我家的人喊,到我家来玩。那时的西弟小漾到底有多可爱啊,我无法说得清。只知道熟悉她的人、遇上她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她不仅长得像安琪儿一般丰腴漂亮,而且总是穿着让全村的女孩都羡慕的衣裳。她喜欢充分向人展示自己的美丽和可爱,不管熟悉不熟悉的、认识不认识的的,心无芥蒂的她都会仰起起一张可爱的笑脸,喊人家哥哥姐姐,叔伯阿姨,甚至有一些是痛恨、嫉妒她的也不另外。每一次穿新衣服出來,她都要先摇摆欣赏一番,然后看见了我们,她才跑过来,坐在我家大门的石狮子座上,对正在乘凉或做针线的我的母亲说:‘我的妈妈说我的这条裙子很漂亮,可是我总觉得裙子的后摆有点扎人。’我的母亲帮她把她的裙子翻出来一看,果然有一根像刺一样扎人的东西。然后她又说她的新皮鞋:‘欧阳哥哥,我的脚硌得有点痛,你能不能帮我揉揉?’于是我,还有我的兄弟,都争相把她的新鞋脱下来看,帮她揉她的小脚。那时候的她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所以她也会表现出对我们特別的依恋。我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依恋我的。我有四兄弟,每个人都对她很好,但她就是认为我对她不一样。她认为我的好对她总是最及时、最需要的,而且从来不隐饰。我对她的喜爱发自内心,溢于言表。当然我也知道,这是因为她还太小的缘故,我对她的感情没有顾虑,不会招致非议。但我的三弟欧阳建明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太过于谨慎和柔情的人,明明很喜欢她,却不敢十分表露自己的感情,好像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好也要顾虑。当我们带她出去放牛或砍柴,天黑了她走不动或是想睡了的时候,我总能安排好一个人背她,还顺便把她的那一捆小柴带上。但我的母亲却常常开玩笑,说:‘西弟小漾,长大了做我们四儿的媳妇好不好?’因为我的四弟和她差不多大,经常在一起玩泥巴,一起玩‘唤蚂蚁’的游戏,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有时玩着玩着就抢了起来,打了起来,剑拔弩张的,谁也不肯让谁;但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又很快去田野里捡了一篮稻穗来家。所以别人就说他们两个很有点青梅竹马。她开始几次没有答应或胡乱答应,但后来有一次却肯定地说:‘不,我要做建辉哥哥的媳妇!’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一旁的人都发疯了似的笑。有人问她原因,她就不满地对我的四弟撇撇嘴说:‘建辉哥哥绝不会和我抢。还有,建辉哥哥也不会看着我被狗追赶了不管。’说得我的的四弟非常惭愧,可如果要想让他放弃和她的竞争,那也是不可能:‘为什么?明明上次那泥巴是我贏的,你就是不肯给!’‘我给的!’‘你没给,你只给了一小丁点!’她才懒得跟他理论呢,扒在我母亲的身上直摇晃…...听了她的话,我觉得很开心,同时也觉得非常好笑。因为实际我虽很喜欢她,我们年龄却悬殊很大。她五岁时,我已是一个十五岁的青少年了,除了学习,我要做的很多是成年人的事情,谈论的是成年人的话题。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宏伟的计划:种植一大片杉树,供日后建造一座庄园式木屋,也就是现在的山&平原之家。因为有计划,而且总是投入地有步骤地去做,我看不起那些无所事事、浪费光阴的人或者做什么事情都是凭一时兴起的人,认为他们永远也不可能体验到我所体验到的生活实际的意义和乐趣。我没有把西弟小漾说长大了要嫁给我的话放在心上,想当然认为她也不会记住自己所说的话。我照样上学,放学后做事,多数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或一个男孩子应该干的事,尤其是星期六星期天、寒假暑假。西弟小漾则照样在自己孩子的天地里劳动和玩耍。我们所能在一起或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是很奇怪,有时见到她,会有一种很奇异的说不清楚的感觉:这小女孩好像天生就知道该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上他后又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她望着我笑,眼里流露出由衷的热爱的神情,像星星一样闪烁,像小鸟一样雀跃,令你不得不也和她一样。所以只要见到她,我也会笑,而且是下意识地笑。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就那么懂得爱情和享受爱情,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种感觉,最美好的感觉,是在一个夏夜。在山合村,人们饭后都喜欢到外面乘凉、聊天,尤其是在我们所居住的南屋。外面秋水塘边特地空了一个很大的方形场地,用青石板铺砌,中间一对石狮子椅,两边好些石几,再加上这边塘口岸上大树底下几个石墩,一对石鼓,一块像乒乓球台一样大的石板,一个可容五、六个小孩子在里面玩耍的石盆,这里简直热闹得很。那天的夜色很好——在我的记忆中,哪一天的夜色都很好,只要是夏天。石椅上,石几上坐满了人,还有很多人在站着——但即使这样,他们也都聊得很开心。我因为没地方可坐,也无话可聊,便想换一个心境,到大树底下孩子们聚集的地方。孩子们都在秋水塘边的大石盆里玩,或在大青石板上睡,一边睡一边玩自己手上的什么东西。我不经意走到青石板旁,忽然大发奇想:我何不也到那上面去一躺,好好的享受一番?这样一来我看也没看就往上面躺了,双手枕着头,听风看天空遐想。我的右边有一个小孩翻身过来,我也转过身去,正打算给他一个可爱的笑脸,发现竟然是西弟小漾。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眉开眼笑地笑着,从来没有那么得意过、高兴过。当然她所有的语言都是无声的:好像她从来就知道我和她是会这么近的躺着,面对面。她望着我笑,一张袒露无遗又颇颇含狡黠的脸,使我不得不怀疑:她究竟对性事知道多少。正如我前面所说的,她的那种欢快的神情是会传染的,所以我也不由地望着她笑,就好像我们是心有灵犀、早就预谋好的那样。”
吉丫:“她也曾经向我描述过那天的情景:‘…...啊,当我突然转过身去,看着是他的时候,我简直太高兴了,只差没有扑到他的胸膛上去嬉笑一番。不过那时,我好像稍稍懂得了男女是授受不亲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已经私下定了情的人,要知道避嫌。不过我还是那样地望着他笑,他也一样,好像事实上我们早已是很亲近的那样。至今,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会经常想起,一想起就是那么的甜蜜,好像又回到了那宝蓝色的夏夜。我把它叫做蓝宝石的感情…...’读初中时,她们的班主任曾一度在她们的面前灌输过‘性是罪恶’的认识,她后来所遭遇过的很多也确实说明了这一点,但她从来也没有怀疑过性有美好的一面,也从来没有放弃寻求自己理想相爱的人。因为她确确实实体验到了,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在那个蓝宝石的夏夜里,她和你所拥有的那份感情和‘性’。当然那时你们什么也没有做,但对她来说就好像什么都做了,你已经拥有过她,她也已经拥有过你。如此就成立了一个观点:人在童年时就已经有了性心理,性的美妙神秘源于一样——美好的情感愿望。正是因为她那时就有了这样一种美好的愿望,所以不管后来世事怎样多桀多变,她心里的信仰始终没有变,她始终相信这世上有一种情有一种爱有一种性是她所追寻。只是这份情于她于你是多么醇正深厚,都再也无缘。”
你发给我的《飘落凡尘》长篇小说样稿只是看了个大概,实在是太长了的缘故。尽管太长,但我还是断断续续地读完了这部耗费你近六年的心血、期间又几经修改,而今终于完成了的长篇巨制,实在是令我敬畏 &
本帖最后由 沙地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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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改变
欧阳建辉:“西弟小漾七岁以前,一直都是快乐的。她从来都不相信別人会不爱她,或不喜欢她。比如说对我,她才不相信我母亲所说的我比她大那么多,不等她长大,我就会爱上別的女孩的鬼话。在她看来,我是会等她的,不用她说都会等她,一直等她慢慢长大,让她和小朋友玩个够后,她再和我敘男女之情、结男女之爱。而且我也绝不会爱上別的女孩,因为她是那么丰富、可爱,无论现在将来,都没有人会比得上她。再说,她也用不着操心,她还小着呢,她的思想很容易就和那些小孩子一样,投入到自己的世界中去。我有时候想,看着她和孩子们玩得很起劲的时候想;看着她摆一摆新裙子的裙尾,看是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漂亮的时候想:是谁给了她这么丰富、自信的情感,无忧无虑的思想?但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许是因为她整天玩得太开心了,也因为小,她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忧愁。她的母亲虽然还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可她却常常有一种抓不住自己男人心的感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就不能再怀孕了。有一天她对我母亲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多年就再不能生了。还好,钟像岩一点也不计较,仍然还是对我那么好。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那你就没想到去检查一下,看看是哪方面的问题?按说,你都生了第一胎,不会是那种不能生育的。’我的母亲说。‘我也想过,但我怕这样做,钟像岩会不高兴。他一直都安慰我说不能生就不能生,就西弟小漾一个也很好,为什么一定要生儿子呢?你看,这世上还没有哪个男人不想要自己女人生一个儿子的,偏偏他就是。’‘也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有些为了生儿子,把自己女人不当人,生下的女儿也没有好声气。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如你悄悄背着他去查一查、问一问。我当心是他自己不想要生孩子,对自己做过什么,却害得你在这里埋怨自己。’不久,沈惠娘被查出,原来她是被上了环的,幕后的主使者竟然是西弟小漾的奶奶林娘!她因为怕给沈惠娘带孩子,趁给她检查身体的时候,偷偷叫人给她上了环!这真是太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她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呢?沈惠娘越想越气,不管怎么说,就是要去问个明白。她把老林娘拦截在众人面前:‘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我是不是你儿子明媒正娶的?既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结婚时,你拿我当穷丫头、傻瓜一样打发,这也罢了,为什么在生西弟小漾后,你要悄没声息地喊人给我上了环?’理屈词穷的林娘忽然十分冤屈,说这一切都是她的儿子钟像岩喊她这么干的:‘天地良心!’沈惠娘冷笑几声,说:‘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把罪责推脱给别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心眼。这山合村里、十里乡里谁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你不想给我带小孩,老大、老二、老四家的孩子,你谁都不是那么想带,因为你想着要去打牌。打牌赌博就是你的命,你情愿把一切都输在上面。你已经输在上面。你把过去像岩他爷爷留下的财产全都输光、败光,不过这却保全了你一条老命。你一天不去打牌就闲着不自在,偶尔喊你看一下西弟小漾你都要借故扯开。但是你就也敢对我这样,对其他家的人,你敢么?你就是要去打牌,也要把他们的小孩子带上,想着法的给他们买上东西吃,喊着他们不要吵。你这个死性不改的老地主婆,当年你害像岩回不了城也就算了,如今你还害我这么多年不能生育,还被蒙在鼓里。你怎么不说是像岩亲自这么干的?’‘天地良心,这件事我是给钟像岩说过的。’‘说过的,那就是说他并没有反对?你刚才不是说是他叫你这么干的吗?’沈惠娘越说越气。‘是的,他没有反对。你以为他真心喜欢你呀,你以为他还想生吗?他只喜欢一个女儿,像西弟小漾那样的就好。再说——他有一个儿子…...’后面那句话是致命的。但是,当沈惠娘要再问时,老林娘又矢口否认,说自己说错了话,徨徨地赶紧走开。沈惠娘还要问个明白,她要问钟像岩。那时钟像岩因为经常在外面给人建房、做家具兼教徒授艺,很少在家。不过钟像岩终于回来了。他像往常那样带回了她们喜欢的东西,但沈惠娘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温情脉脉地迎上去。她形容憔悴,目光无神,一见到他,就像见到了自己多年的仇人,抓住他的衣领就是一顿地动山摇的哭泣:‘原来你也在骗我。你早知道她喊人给我上了环,你还假惺惺地一直骗我,安慰我,说什么孩子少,少负担,你只喜欢一个女儿,像西弟小漾那样的就好。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呀?一个女人,如果她不能为自己的男人生一个儿子,那她算什么?原来你一直没把我当一回事,你根本不在意我是否能为你生一个儿子!’钟像岩好容易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被逼的喘不过气来。末了,他不由大声喊道:‘是,我知道,她给我讲过,但是我没有答应她,我没理她!我没想到她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我没想到你这么多年不能生,真的是她背后造成。我是不在意你生不生得了儿子,因为我不想和别的人一样愚蠢!’他一气之下把给她们买的东西扔掷到地,松松领子,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里。‘哦,你不想和别的人一样愚蠢,因为你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你这是听谁说的?’‘听谁说的?这么多年了,大概只有我还是一个聋子、瞎子,对你的事一点也不清楚,还整天美梦一般沉浸在里面。你敢说不是这么一回事吗?’钟像岩终于承认了,他从城里回来之前,是结过婚的,而且有过一个儿子。但这并不是他不想要她生儿子的原因。其实无论他之前是否有过一个儿子,他都不想让她生太多的孩子,他只想过单纯的日子。但沈惠娘还是不能接受他此前曾有过一个家庭、有过一个孩子的事实。她想生儿子,如果钟像岩不能成全,她就去死。‘好吧,’他不想和她再闹下去了,‘如果你要生,那你就生吧;反正你现在也解除了,你想生多少个都行…...’但实际上他并不愿意,他似乎预感到他以后的生活将会为孩子所累,对西弟小漾和沈惠娘的热心大减。沈惠娘也变了,在她知道她又一次怀孕了以后,她似乎变得特别自信,和女人们打交道的时候也多了起来,言毕谈论自己的将来和孩子。她一改过去的容妆,和普通妇女一样下地种菜,上山砍柴,在家里面也喂上了猪。不过这对西弟小漾却一点也不好。沈惠娘非但不再像过去那样疼爱她、呵护她,甚至就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她的需要似的。她早上起来不再给她梳漂亮的头发,穿干净漂亮的衣服,就是她的头发脏了也是很长时间才给她洗,衣服脏了破了也是很长时间才给她换。不仅如此,她还要她和她一起,做很多事情。随着她肚子的一日日变大,她越来越需要西弟小漾呆在她的身边。她够不到碗柜上的一样东西,会喊西弟小漾拿板凳爬上去要;如果地上有什么东西她弯不下腰去检,她要喊西弟小漾帮她去检。至于很多细跑腿的事情,就更是喊西弟小漾。刚开始,西弟小漾很不习惯。她可以不吃好、不穿好、不讲究,可是她却不能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她逮着一个空儿就往外跑,可是才刚开始玩,沈惠娘就又在大声地喊她。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套上了绳索一樣,常常感到焦灼不安,可是又无法表露和逃脱。这个时候,我明显地感到她瘦了、变了。她不再和我们亲密接触,人渐渐的陌生,就是在孩子们中间,她的地位也完全改变。那些过去连摸一下她头上的蝴蝶结、她裙子上的皱褶、她红皮鞋上的花朵都是那么羨慕的孩子,现在看她和他们一样穿着变了色的衣裳,想要恳求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他们也会断然拒绝:‘不,谁叫你刚才和我们一起玩着玩着就跑了,害得我们又重新来!’所以有时候她就只有艳羨地望着他们玩,等到母亲又叫她的时候才跑回去。那个时候我正读初三,住校,因为要毕业会考和升学考试,回去的时间很少。但即使这样,很难得的一次见面,西弟小漾见到我的时候也不会发光。在我看来,她似乎更关心能不能和小孩子们一起玩。”
吉丫:“有一天,沈惠娘又把她叫住了,说:‘小漾,你看,你的爸爸总是不在家,可是我们又养着猪,每天都要那么多的猪菜,还有柴。本来这些事情是应该我去做的,但我很快就要生小弟弟了,行动很不方便。你明白吗?来,把这个背篼背上。我听到外面夜蓟花她们要出去找猪菜了,你和她们去吧!’她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事情会越来越这样。没有一个人可以救她,包括她的父亲。他虽然有时也很生气,为沈惠娘把她照顾成了这个样子,但更多的时候是灰心,放任不理。她磨磨蹭蹭地走出栆园,到秋水塘边又站了好半天,最后才在一个小女孩的邀请声里:‘西弟小漾,来和我们玩。’婉言拒绝:‘不了,我要去找猪菜。’她所熟悉的小朋友一个也不去找猪菜,她只好一个人往西出了村,走在那条长长的、此刻并没有多少人过路的石板道上。因为不是很情愿,她不自觉的磨蹭起了时间,一块一块地数着脚底下的石板。等到走到那座飞悬的瀑流前的石板桥上,她又想起前几天发大水时,这里的水有多么大、多么急,把一头不慎跌入下去的大水牛沖走。想着那头大水牛,她恍恍惚惚地又忘记了数石板。她不知不觉地走过莲花溪,走到两旁都是地窖的大路上。她本来还想:这么多的地窖,到底有多少,因为看到自家的那个地窖,便又想起了过去父母把她吊下地窖去捡红薯的情景,那真是刺激又开心。眼前是一些小山、树林和菜地,再往前去,就是上万顷的土地、湖泊和森林。她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去哪儿找。想起左边板栗林过去有一块自家的菜地,便决定往那儿去,比较熟悉。然而没想到的是野薊花六姊妹就在前面。虽然沈惠娘喊她和她们一起去,但她并不情愿。她们是一些很野的女孩子,自愿结的姐妹,南屋里的人都嫌弃她们,她自己和她们也不熟悉,只记得她们过去嫉妒她时的情景,骂她的话很难听。但她却不愿意做出害怕她们的样子:看到她们在前面,就走另外一个方向。她想:‘你们找你们的,我找我的,我不惹你们,你们欺负我就是没道理。’只是她却不自觉的慢下了脚步,隐隐有一种不安的痛苦。野薊花六姊妹中的一个女孩远远地见了,不由幸灾乐祸地说:‘没想到西弟小漾这个小骚货也落到和我们一样的地步了,我还以为她有多高贵呢!’‘是啊,你没看到她以前那个样,仿佛全天下就她一个是公主,能穿那么漂亮的衣服!’另一个说。‘我一想起过去她在所有的大人小孩中间是那么受宠,那么讨人欢心,我就恨。你没听到他们是怎么说我们的吗?尤其是欧阳建辉一家,还有他的堂妹黑珍珠,不知对我们有多看不起!’‘那可恶的黑珍珠,仗着她读了点书,动不动就出言辱骂我們。还是有文化的人呢,比我们还下贱!’‘我们是谁?是野薊花!从小就吃苦受累,得不到父母疼爱反而挨骂的野女孩。我们的父母压根就没把我们当人!’‘说起来也真是我们命苦,为什么我们的父母就那么重男轻女?他们早就把我们当成赔钱货,书也不让我们读。如果我要是能读书的话,就算是九岁才开始读,我现在也肯定读到了五年级。而黑珍珠,她只不过是读了个四年级,就那样了不起。’‘桃子更可怜,没有父母,弟弟妹妹三个跟着叔叔,挨的骂更多。’‘我倒宁愿自己没有父母。’‘所以这能怪谁呢?我们恨西弟小漾也没有用。再说她也实在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我还记得她小的时候,每一次见到我们,都会热情的朝着我们笑,还天真地喊我姐姐。只是我们自己心里有恨,才没有答应罢了。’‘她现在肯定也很难过,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她,和她打个招呼,让她加入我们,怎么样?’‘好啊,这样也许我们还可以贏回点面子呢!有西弟小漾加入我们!’西弟小漾看着她们朝自己走来,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她打定了主意要和她们硬拼到底。‘西弟小漾,你也来找猪菜啊?我看看你找了好多?’大姐敢凤说。‘诺,就这么一点。’她友好地把背篼斜过去给她们看。在她们没有真的欺负她之前,她可不想惹怒她们。二姐巧巧往里面抓了一把,对她说:‘西弟小漾,这是猪菜吗?这不是猪菜,猪是不能吃这种菜的。’‘我不知道,我还以为可以。’‘让我来帮你翻翻…...这种可以,这种不是。你看看我们的背篼,是不是没有?把它们丟了,跟着我们,让我们来教你。’‘好吧。’她们果然一路都非常热情,随时随地都在帮她教她,不久就处得相当熟秥。忽然,二姐巧巧有了一个主意,对大家说:‘我们原先是不是有六个人,人们都叫我们野薊花六姊妹?意思是我们不仅野,而且带刺!现在有西弟小漾的加入,我们刚好有七个人,不如我们改个名字,叫七仙女,气气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这个主意太好!’其他人都叫。‘只是要看西弟小漾她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大姐敢凤说。‘西弟小漾,你愿意吗?你刚才不是说,从今以后,你家的很多事情都要交给你做。你就加入我们吧!你放心,你和我们在一起,我们都会帮助你,而且绝不会有人敢欺负你。’西弟小漾想想,反正自己很长时间以来,就被冷落了,也没多少小朋友愿意和她玩,不如加入她们,有这么多伴。‘好,我愿意!’‘太好了!现在我们就来认姊妹。敢凤是大姐,我是二姐,翘翘是三姐…...桃子和你差不多大,但她比你先加入我们,所以她是六姐,你是七姐。小的必须要听从大的,我们大家也都会帮助她。’‘我听。’‘好。那让我们来唱一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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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七仙女
她们那时刚好在一个湖边的草地上。她们把所有的背篼放下,迎风唱起了《天仙配》里的歌:‘渔家住在水中央,水中央,两岸芦花似围墙,撑开船儿撒下网,一网鱼虾一网粮,一网粮…...’一边唱,一边挥袖飞舞,循序绕成一个圈,又回归成一根线。尽管她们的衣裳都是那么破旧,手脚和脸都是那么脏,甚至乱蓬蓬的头发上还有草,可是就当她们那么一唱,一切都变了,仿佛她们真成了天上仙女,那嘹亮的歌声把她们直送云天。西弟小漾整个人都晕了,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相信这些被称之为野薊花的女孩竟然有那么令人钦佩、感动的一面。唱完后,她们又哈哈大笑,全都往地上倒。‘我提议’大姐敢凤说,‘为了欢迎西弟小漾的加入,除桃子以外,我们每一个人都捐一把猪菜给她。因为她的猪菜实在太少了,回去恐怕不好交差。’‘好!’‘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用再找猪菜了。翻跟头吧!’‘好!’她们把衣服往裤子里一扎,就开始下起腰来,或翻起跟头来。她们的动作是那么娴熟,腰肢是那么柔软,就和白蛇精盜仙草那样,能把地上很小的一棵野草花衔上。西弟小漾还不会像她们那样,刚试了一下,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敢凤陪她坐在一边上看,对她说:‘这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时间长了,你就会和她们一样了。’西弟小漾还是不明白,问:‘这是谁教你们的,还有谁教你们这么好听的歌?’‘哦,你当然不明白。你还小,过去你总是贪玩,无忧无虑的。我们和你不一样,很小时就是做不完的事,没有休息和玩耍的日子。我们所有的这些都是从劳动中学来的,我们总不能连一点生活的乐趣都没有吧?我们第一次看了《天仙配》时,回去睡不着觉,所有的音乐都在我们的脑子里回响。后来无论哪个村再放电影,放《天仙配》,我们冬夜里打着火把都要去看。看得多了,再加上用心记,自然就把里面的人物、歌词、音色都记下了。然后到外面来找猪菜时,我们就在没人的地方唱,真正把我们自己都感动了。一个人做事时,我也要唱这些歌,好像只要这么一唱,就没了所有的烦恼,我就真成了仙女,有了漂亮的衣裳,无忧无虑的思想,自由自在的在云端飞翔。’‘除了《天仙配》,我们还能唱《刘三姐》里的歌。’翘翘说,‘下午你和我们去砍柴吗?叫你见识见识我们是怎样骂那些想占我们便宜的狗仔的。’‘还有,过两天我们一起去捡螺蛳,教你游泳。’巧巧翻一个跟头过来说,‘看到下面的小湖了吧,水深不深,蓝不蓝?我们会游出一朵花朵来给你看。谁说的只有男孩子才可以在外面游泳?我,呸!我最恨那些因此而瞧不起我们的人!’西弟小漾的心跳了起來。她虽然是有些心生向往,可是却很怕你们一家,还有黑珍珠——最伶牙俐齿不饶人的一个,曾经是那样把她当小妹妹一样背长大——会把她当敌人一样骂。下午她们去了观音山的山脚下放牛。她们坐在草坡上天然矗立的两块岩石下乘凉。那两块岩石就像一只巨大老鹰展开的翅膀,为她们遮挡住了太阳,同时从对面田野来的风,使她们犹如迎风飞翔。她们很惬意地聊天,说的很多事情都是西弟小漾没听说过的。比如有哪个老光棍曾经想引诱她们,被她们如何机智地收拾了一顿。大家都哈哈大笑。‘小看我们。’‘想占我们的便宜!’桃子把头伏在翘翘的腿上,翘翘在帮她找头发里的虱子。这时候,翘翘突然大叫了一声:‘好大一只虱子!’所有的人都停下来,往她的手掌心上看。桃子也想抬起头来看,被翘翘按住了,说:‘还有多。’然后把那只超级大的虱子放在桃子举起来的手掌心上,说:‘看看吧,是不是很大?’一时,大家都对找虱子感兴趣起来。桃子甚至在仔细观察她手掌心里的虱子,说它们打起架来啦。西弟小漾还从来没见过找虱子也会有那么多乐趣。可是很奇怪,她是没虱子的,看到她们这样找虱子,她突然自己也觉得头发上痒起来。她不停地抓着。巧巧说:‘不要再抓啦,让我帮你找找。’西弟小漾说:‘我是没有虱子的,怎么会痒起来呢?’巧巧冷笑一声,说‘难道我们就是天生就有虱子的?’‘让开,巧巧!’另一个女孩站起来,示意巧巧让开,让她来帮西弟小漾找找。‘你以为你比我们有多高贵。你肯定也是和我们一样长虱子了,不信我找出一只来让你瞧瞧。’巧巧让开,那个女孩过来。她很快把西弟小漾的头发解开,然后装模作样地找了起来,找出一只放在西弟小漾的手掌心上,然后对她说:‘我说的没错吧!你以为就你不长虱子。’& & 西弟小漾看着她手掌心上的那只虱子,呆了半响。不久听到她们到后面山泉边喝水时的笑声,那么竭斯底里。桃子说:‘她肯定是把从六六头上找出来的虱子放到你的头上了。不准告诉她们是我说的,也不准问。’‘我不说。’西弟小漾说。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她们到观音山的半山腰上砍柴。西弟小漾因为第一次拿刀,砍的柴很少,其它都是她们给她砍的,又帮她捆。等到山坡一片阴凉,再看不到一点太阳的时候。她们就在一块草地边上的巨石上坐。那块巨石,独独然的一块巨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她们坐在那里,面向南边的山坡——她们的牛正往那边的山坡上吃草——可真是自在得很。不久,对面的山坡上过来另一群牛,同时出现了一群人,那是周家湾村的。他们刚开始出现,就朝着她们唱山歌:‘嗨,对面石上坐的是,是不是蓟花妹?如果是的话可不准,再带刺。我们今天只是来把歌唱,看看妹子们是不是好心情。’敢凤听了,说:‘今天态度还算可以。’然后唱:‘感谢哥们的好心意,如果想要我们好心情,从今后不要再叫我们蓟花妹。我们现在是七个人,已经更名叫七仙女。’然后大家合:‘嗨,七仙女’那边白:‘七仙女,好啊。敢问哪个是小七妹?站起来让哥们看一看。’敢凤第一个带起头来唱,其余的依次接下去:‘我是你大姐敢凤嘞,我是你二姐巧巧哩…...’轮到西弟小漾时,她不用学就已经知道了:‘我就是你七姐西弟小漾呢。嗨西弟小漾。’西弟小漾唱过后,大家都为她鼓掌,说她唱得好。周家湾的那些男孩们一听,乐了,说:‘什么,七仙女?还差一个董永呢。’然后唱:‘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董永呢,嗨董永呢,快快来和我把婚配,快快来和我把婚配哩!’‘怎么办?’巧巧道。‘看我的。’敢凤说。她站起来不慌不忙地唱道:‘嗨,要想做董永也可以呢,嗨可以呢;董永是死了父母卖身为奴呢,卖身为奴!’
没想到敢凤是这么的机智勇敢,她们一致为她鼓掌叫好。那边的男孩们也为他们的同伴喝倒彩,弄得那男孩十分难堪。西弟小漾真是太兴奋了,为她们而感到自豪,也为自己成为她们中的一员而暗自高兴。回家的路上她们说好了,一吃完晚饭就到芍药园去,到那里去表演天仙配的歌,教她下腰。‘可是,你们原来为什么没有那样做呢?’西弟小漾问她们。‘今天不一样。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七仙女了。从今往后,不管在哪儿,只要我们想唱就唱。我们再也不想过让人看不起的不开心的日子了,是不是?’于是那天西弟小漾急急忙忙地吃饭。沈惠娘说:‘你不用那么急的,你要去哪儿?’西弟小漾没有对她说,丢下饭碗就往外跑,在后园门口被黑珍珠拉住了。她说:‘你要去哪儿?’西弟小漾没敢告诉她,因为她知道黑珍珠和野蓟花她们是天敌,她是绝对不会让她和她们在一起。 ‘你不说我也知道!’黑珍珠对她大声地吼说,‘不准去!以后都不准再和她们在一起!’‘为什么!我就是要和她们在一起,她们对我很好,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坏!’‘还很好?我问你,你头上的虱子是从哪儿来的?’西弟小漾无语。‘她是不是还叫你和周家湾的那些男孩们对山歌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很丢脸的事情?过来,’她把西弟小漾拉到秋水塘的西边塘口,要她在那里和秋月她们捉迷藏。如果要是换作往日,西弟小漾肯定很高兴和她们玩。可现在她总觉得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她低声地嘟哝着:‘凭什么要你管我…...’可是却并不敢让她听见。因为她是曾经对她最好的就像是她亲姐姐的人。不过一轮到她去躲的时候,她就跑了。她很快跑到秋水塘以南大剧院后面的芍药园对敢凤她们解释说她刚才上厕所。”
欧阳建辉:“那天黑珍珠简直气死了。她向我母亲告状,说我们曾经那么宠她、爱她,她现在竟然不听她的话,硬是要和野蓟花她们学坏。不过母亲没有很听她说的话,远处芍药园传来天仙一样的歌声把所有人的耳神经都轻轻提起:‘渔家住在水中央,水中央,两岸芦花似围墙,撑开船儿撒下网,一网鱼虾一网粮’‘是哪儿在放电影还是有人在唱戏?’我母亲问。一些孩子往秋水塘那边跑去。很多人都说这歌声确实是非常好听。我第一次听到他们说时还不相信,等到有一个夜晚亲耳听到了,才知道是真的。歌声真切嘹亮,好像是从半空中飘来,轻轻送入人耳鼓。随着歌声的时起时落,时高时低,你甚至可以想象出她们翻转身翩翩起舞的情景。有一天我还亲自到那里去看过了,我想看看有西弟小漾加入的七仙女,她们在翩翩起舞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月光下,我和围观的人静静地站在篱笆的这边,她们在篱笆的那边,空旷的草地上,月光如水,几许清辉照在她们的脸上,每一个人都似乎变得很美。我们没有注意她们身上破旧的衣服,看到的只是她们在唱歌时婉转多情、明亮的眸子。因为时间的久远,后来每一次想起,那些眸子就只是西弟小漾一个人的眸子…...七月,沈惠娘生了,生的是一个小妹。她似乎有些失望,为此,还和西弟小漾的大婶吵了一架,因为她说她风凉话。她还经常和西弟小漾的父亲吵架,好像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西弟小漾觉察到她的脾气越来越坏。因为种种缘故,本来秋季学期开学她是应该去读小学一年级的也没有去。我考上了高中,和她一样年龄的欧阳健宇、秋月她们成了一名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不过她似乎并不羡慕他们,因为她已经习惯于和野蓟花她们在大自然里劳动和生活。她跟她们不仅学会了像成人一样地劳动、承担,还学会了下腰、翻跟头,最令她高兴的是,学会了和她们一样花样百出地游泳。不过她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和黑珍珠讲话时,她再也不理她了。她努力地做好,每一次都主动喊她,黑珍珠都不能原谅她,不是不答应,就是对她说:‘从今后不要再喊我,我也不会答应,除非不要和野蓟花她们在一起。’她不知道黑珍珠恨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她伤了黑珍珠的尊严,她觉得很没面子。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缓和黑珍珠的面子。她只有低了头,不再喊她。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七仙女却解散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解散的。她们彼此间再也不说话。西弟小漾变成了孤独的一个。”
吉丫:“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我答应过西弟小漾的,要让你了解一个真实的她。就在她八岁的时候,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夕阳西下,她和野蓟花六姊妹中的几个正坐在观音山半坡的草地上静享这难得的良辰美景。巧巧从山坡的那一边过来了,她对着大的几个耳语说:‘他们说只要我们同意他们的要求,以后绝对什么都听我们的,有钱拿给我们用,砍柴更是小菜一碟。疼我们都还来不及呢。去不去?他们那边有个绝好的去处,任凭谁都不可能发现。’她和桃子不知道,其实她们一直都有这样的心愿,只是没有说破而已。而多次的男孩和女孩骂架、打架,其实已暗含了那方面的意思。谁能想到她们不是真的打呢,可西弟小漾和他们打时却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拼。西弟小漾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给喊着一起去了。她还以为,又是要和他们去谈判或骂架呢。她们一路都没说什么话,到了周家湾那边的地盘时,一个男孩早在外面等着了。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就把她们带到岩石后一个早已铺好了新鲜树叶和杂草的洞穴里。男孩都在里面,不多不少,刚好也是七个。一个比较大的男孩做了分配,大家都没有出声。他们好像谁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多么重要。然后女孩在男孩的帮助下很小心地睡到了地上。但是地盘不够,有一个女孩说:‘西弟小漾和桃子,你们两就站着。’她看到他们两个两个地相互抱着,脱开下身的衣服,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很小心地做起爱来。有一两个比较大的女孩还软绵绵地哼着,好像很投入、很销魂的那样。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比她大一些的男孩似乎比她有经验,抱着她往旁边靠了靠,嘱咐她就靠在岩壁上,然后就…...这种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本想拒绝,可是觉得自己还是太小了,没有拒绝她们的勇气…...如果一件事情,大家都做,只有她抵死不做,会是怎么样的呢…...其实在她四五岁的时候经常和一些小男孩、小女孩做性游戏,也没让她感到耻辱。还有那个夏夜,当五六岁的她发现比她大十岁的你就躺在她的身边时,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兴奋,好像你们迟早要行夫妻之事,并对那种事充满了美好的新奇的向往。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耻辱和罪恶感包围了她,它就像是一只蛀虫,在以后的岁月里不停地啃噬着她。几个月后,敢凤被她的父母发现怀孕。她们所有的人都惊恐不已。敢凤被软禁了,巧巧还有其他的几个女孩子也被隔离,剩下她和桃子就像两只飞散的孤雁,在漆黑的夜里,不知该往哪儿去。她们坐在芍药园的一个偏僻的角落低声哭泣。她们都坚信,用不了多久,她们也会怀孕并被发现。‘可是为什么是敢凤一个人先被发现?’西弟小漾问。‘可能是她人大,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长得快,长得大;我们人小,我们肚子里的孩子就长得小。’西弟小漾觉得不对,说:‘我想起来了,我看到她像妈妈一样擦过血。有很多次,她背着我们去换纸。’桃子说:‘我也想起来了。有一次我还看到她裤子上有,问她是从哪儿来的。她没有说,只说等我们长到她那样大的时候就明白了。’‘那就是说,只要是下面出血,就是有孩子了?’‘肯定是。’‘保佑我们永远也不要出血。’这就是童年和少女时的西弟小漾那么害怕月经而情愿自己没有月经的原因。”
很好的小说,感情细腻,情真意切,作者的想象力非常丰富!支持!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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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百合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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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沙地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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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不见的世界
欧阳建辉:“我只以为,是敢凤要嫁人了,七仙女才解散的。可是,即便是解散了,也用不着彼此之间再也不说话啊。我所看到的就是她们再也不说话了,仿佛从来就不认识似的。西弟小漾变成了孤独的一个,只是仍旧一个人出去做事,从来也不叫苦。我的堂妹黑珍珠开始报复她,因为她一想到当年对她那么好,而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背叛了她,就不能释怀。她要让她明白她当日的过错,并对她当年的背叛付出代价,因此经常纠集秋月等人,在半路上拦截她,羞辱她,叫她哪儿也没办法去。她本想,如果西弟小漾能够认错,并再叫她一声姐姐,她就放过她了。可是西弟小漾居然从来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无论她们怎么为难她,在她的面前吐口水,用很难听的话骂她;甚至无论她怎么让,走到路的边缘,她们还是不放她过去。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女孩的容忍度那么好,既不哭,也不叫,更不会骂。如果她们一直都坚持不放她过去,那她就一直在那里等。只有一次,她是哭的。据我的四弟说,当黑珍珠把她们当年一起种下的一棵柿子树拔起,拦腰砍成两半,丢在她的面前时,她蹲在地上哭了,边哭边捡起地上的柿子树的两半,想把它们接上。我们都觉得黑珍珠太过分了,但她不肯认错,反说是我们偏袒西弟小漾,说西弟小漾都这样了,我们还偏袒她。我知道黑珍珠其实并不忍心这样,但她每次一见到西弟小漾,就又忍不住要去折磨她,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而可怜的西弟小漾,她居然从来也没有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她的父母,好像她只要忍过去这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她在她母亲和她小妹的面前表现得那么开心,没有人能想象她到底是怎样一颗心。沈惠娘在西弟小漾八岁的那年春天又被发现怀孕,预产期是十月,所以西弟小漾以后的日子…...我们谁都叹息只会更苦。不过以西弟小漾那时的生活状态,她似乎已经不觉得生活之苦。不过,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到九月份开学后,西弟小漾居然上学了。他的父亲钟像岩坚决要让她去上小学一年级,并给她起了个学名:钟凝。”
吉丫:“上学的第一天,西弟小漾有些兴奋。她背着书包,从后面赶上秋月他们,对她说:‘秋月,我也读书了。’并不计较她们曾经和黑珍珠一起欺辱过她。她认为她之所以受欺辱,完全是因为她没能和她们一样读书,很孤独。而现在她也和她们一样读书了。秋月明白她的心意,对她冷冷地说:‘要想加入我们也可以。你有什么东西送给我们?’西弟小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既然秋月像这样说了,说明她还是可以和她们在一起的,因此中午放学后又和她们走在了一起。秋月手下的一个女孩对她说:‘想好了要拿什么东西送给秋月了吗?’西弟小漾高兴地点点头,然后听她们说:‘吃饭的时候到壁巷来,我们在那里等你。’‘嗯。’西弟小漾使劲地点点头。为了给她们一个惊喜,她没告诉她们要给秋月的是什么东西。她一回到家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一个旧木箱子里找到了她所要的东西:一根贝壳项链。西弟小漾知道她们过去曾经是多么艳羡她戴在脖子上的这根贝壳项链。她把它放在她衣服的一个荷包里,到吃饭的时候,抬起一碗饭就往壁巷里跑。有一个女孩子正往秋月的碗里夹菜,差不多把自己碗里所有的菜都夹给了她。秋月半推半就地说:‘不要,够了,你自己也留一点儿。’那女孩只是说:‘没事,不够我再回去夹。’西弟小漾把贝壳项链拿出,交给秋月,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女孩们都围过来看,说:‘真好看!’然后抬起头来看秋月,满眼里是羡慕——没有嫉妒。秋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她却很聪明地什么话也没说,除了脸上的笑。女孩们都同西弟小漾说话,问她今天下午放学后会不会和她们一起去找猪菜,然后说等到哪一天她的父母给了她零花钱,她也去买一条漂亮的丝巾等。因为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她们不止一次地回去夹菜,然后再悉数地送到秋月的碗里,对她说: ‘多吃。’如果哪一个迟到了,即秋月都快吃完了饭才来,而且还是空着手来,她们就会说:‘小孑孑,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拿给秋月?’小孑孑惭愧地说:‘对不起,我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做饭。’然后很可怜地乞求她们原谅。西弟小漾逐渐明白,如果你不能拿什么东西送给秋月,那么你至少在吃饭的时候会有好菜。但今天小孑孑却什么都没有拿。下午放学时,她们本来说好了去找猪菜,不理小孑孑的,但小孑孑跑来了,气喘吁吁的,手里拿着一个柿子,很兴奋地说:‘给,这是隔壁奶奶拿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拿给我一个柿子,可能是我今天早上帮她忙了,我帮她把跑到阴沟里的鸭子抱出来了,她家里来了客人…...哎,真好…...’大家都笑了起来,小孑孑也亮闪闪地笑着,好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不仅松了口气,还扬眉吐气。西弟小漾因为拿了一条那么珍贵的贝壳项链给秋月,这一天不用再拿什么东西,所以很得意。她竟然没想到同情小孑孑的遭遇。这一个星期,她和秋月她们玩得很高兴,一起上放学,一起到外面地里找猪菜。她又融入到继七仙女后的又一支队伍。不过这是一支截然不同的队伍,很无情、很冷酷。每天都有被冷落和驱赶出去的人,只是因为没有拿出一样像样的东西。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样东西,你随时可以回到队伍里,然后和其他人一起,驱赶冷落下一个没有拿出东西的人。长大了后的西弟小漾,怎么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这么一个集体经久不衰。这个星期,还发生了一件让西弟小漾高兴的事:黑珍珠和她说话了!那是星期天的上午,欧阳建明、黑珍珠和她的的二哥、西弟小漾的堂哥等要去观音山砍柴,当他们从巷子里出来时,沈惠娘在外面秋水塘边看见了,连忙喊住他们,对西弟小漾的堂哥说也把西弟小漾带去。这样西弟小漾就和他们走在了一起。但是在走到观音山下面的小溪时,男孩们却要下去洗澡,他们问都没问她们就往水深的地方跳。西弟小漾心想她还小,只要低下头去不看他们就行,所以她就背向他们坐在草地上,帮她的堂哥看守衣裳。黑珍珠可难办了。她要走远也不是,不走远也不是,怪难为情的。最后她像是有求助于西弟小漾似的,走到西弟小漾的身边,对她说:‘西弟小漾,我们过去一点坐好不好?’西弟小漾很顺从地点了点头,跟她过去。然后就听黑珍珠说,过去她之所以那样对她,完全是为了她好,叫她以后不要再和那些没有文化素养的人在一起。西弟小漾很高兴她们的关系又恢复到以前,根本不在意她说过或做过什么。可是,在临回家的时候,黑珍珠却告诫她说不准对外人说:是她先找她说话的。西弟小漾在接下来的第二个星期也尝到了被孤立的滋味。原因是有一天沈惠娘找不到林娘把小蝉送到了学校叫西弟小漾带,小蝉尿湿了裤子,西弟小漾没有等到秋月她们就先回了家,中午因为吃饭迟,也没有到壁巷去。下午放学西弟小漾再喊秋月时,秋月旁边的人就不允许她答应了,说:‘今天一天她都没有来和我们见面,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送给你,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其实所有的潜规则都不是秋月制定,说要不理谁的也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下面的人为一个为难一个提出来的。”
欧阳建辉:“这种奇怪的现象,我早在暑假的时候就已经察觉。首先是在一个夜晚,女孩们轮流背秋月,但秋月却不用背任何人。我不禁有些生气,对秋月说:‘我只见小孑孑她们在不停地背你,什么时候轮到你背她们呢?’那个叫秋月的女孩子碍于情面,这才反过来一个个背她们。然而我在这些女孩们中间发现的不公平的现象还不止是这一样。无论是中午还是晚上吃饭,我都见有女孩端着饭碗不停地往一条巷子里赶,有一天我特意假装从那里路过,想要看个究竟,发现小孑孑正把她饭碗里的菜往那个叫秋月的女孩碗里赶,一边赶还一边说:‘如果不够,我一会儿还回去要。’而她自己则只能吃光饭。还有一次,我偶然见女孩们都集中在小巷子里,把自己的什么东西都交给月儿,还自我标榜着、互相倾轧着,说:‘我,我们给了秋月那么多好东西,而你,小孑孑,拿给她的就是这样一块碎布零头,这样的碎布零头谁家没有?你还是不要和我们在一起了,回家去带你的傻瓜弟弟!’直到秋月说:‘这次就算了。’她们才爱搭理不爱搭理地让小孑孑和她们在一起。”
吉丫:“有时侯,一个儿童世界,和一个成人世界没多少区别。只不过他们所反映出来的更真实更自然罢了。西弟小漾也常想,人们的这种相互欺凌的本性到底源于什么?为了与她们和好如初,西弟小漾答应了她们去偷夏老头院里的桔子。她们安排了两个人望风,其余的跑到厕所的后面搬石块。等到把石块在院墙的下面垫得够高,再让两个力气比较大的女孩托住她爬到院墙上。西弟小漾站稳了,把桔子一个个摘下来往下丢。但是秋月总不满意,指着枝头顶上最大的一个说:‘那个,最大最黄的一个,上面——’‘我看不见——’‘你往上去——’她们都用很轻的声音,用手卷作喇叭状。西弟小漾只好从院墙上爬到了树上。树枝很小,站在上面是摇晃的,不仅站不稳,而且够不住。就在西弟小漾不知该作如何努力的时候,树枝声惊动了屋里的老头,伴随着沉闷的一声吼:‘小孩,不要命了!’一根拐杖伸到了西弟小漾的屁股底。西弟小漾的魂儿都没有了,赶紧往院墙上跳,又往墙外跳,等到一屁股跪坐到地上,再想站起来跑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一只脚用不上力,已经站不起来了。这时,下面的人却早已跑光…...遭抛弃并且痛得眼泪汪汪的西弟小漾开始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淡:如果融入一个集体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她情愿孤独。上学后的西弟小漾从第二个星期开始就不能安心学习。她的母亲以如果林娘不给她带小孩,她就不给她养老费作威胁把小蝉送给林娘带,但林娘带不了多时就会把小蝉带到学校交给西弟小漾,说:‘我只去打一会儿牌,很快就回来,等赢了钱,买糖给你。’不由分说匆匆走了。有时,林娘故意把小蝉弄得很痛,让她哭,然后跑到学校对西弟小漾说她实在带不了,这孩子太爱哭。西弟小漾只好把妹妹带到操场或带进教室,等到放学时,才把她交给满脸通红急匆匆赶来的林娘手里,让她回去的时候说:小蝉一直是她带着的。因为小蝉,让林娘玩牌也不痛快,所以她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西弟小漾和小蝉的身上。她经常当着西弟小漾的面骂:‘读,读,读什么书,一个女孩要读什么书。不在家带小妹。’为了报复或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儿,她就当着西弟小漾的面从西弟小漾家拿走东西,还穷凶极恶地警告她说:不准告诉家里的大人,尤其是她的母亲。西弟小漾怕沈惠娘和她吵架,从来也没敢告诉她。然而几个星期后,沈惠娘还是发现林娘其实并没有好好带小婵,从她的手上接过去不久,转手就送到了学校。沈惠娘非常生气,她等林娘把孩子送回来的时候问:‘这一个下午都是你带的小蝉吗?’林娘说:‘是,怎么啦?’沈惠娘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等到沈惠娘把谎言揭穿后,林娘却说她今天下午是把小蝉送给了西弟小漾一阵子,但那是因为她听到小伟(西弟小漾四叔的儿子)被人打了,才急忙赶过去的。那天也确有此事。因此西弟小漾的小婶子听说沈惠娘是为了这事找林娘吵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跑过来就骂了:‘是不是老地主婆只能给你家带小孩,我家小孩给人打死了也活该?生下来没本事带,就不要生那么多!’因此本来是两个人吵的后来变成了三个人吵,直到两家的男人出面才算把这件事情平息。不过,沈惠娘还就发狠了,说不要她老林娘带小孩看她是不是会死,因此她把西弟小漾喊回了家。钟像岩也没有办法,因为目前境况窘迫,沈惠娘就要生产,又是农忙。十月,沈惠娘生了,又是一个女儿。因为计划生育被罚去一大笔款子,这个家似乎不顺利到了极点。沈惠娘自己没什么好的东西吃,连婴儿也没有得到好的照顾。计划生育的人要拉沈惠娘去做绝育手术,沈惠娘以死相拼,总算没有去成。秋收过后,进入初冬,家里的事情闲下来了,西弟小漾想回学校读书的愿望又复苏起来。有一天她做了个梦,梦见老师来喊她读书了,醒来的时候,刚好她的一个堂哥——虽然他们的母亲不说话,但孩子们不是很计较——跑过来对沈惠娘说:老师喊西弟小漾去读书。这样西弟小漾又回到了学校。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老师见到她时的笑容,当她正羞涩地扶在教室门口,不好意思进去时,老师看到她了,然后就那么亲切地过来把她领回到座位上。你可以想象当她多年后也成了一名乡村教师,她是多么爱那些学生。重新回到学校的她,似乎明白了很多事理。她学会了对老师笑,如何讨老师欢欣,好好学习;也学会了和同学相处,提高自信。但她还是渴望和秋月她们在一起。因为她虽然在学校过得很好,但和她同班的同学,都不是南屋的人。她不想回到南屋后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她希望能在放学以后和秋月她们在一起,哪怕一天下来,只有一点时间——也足够证明她并不是孤身一人。然而事情却发生了变化。黑珍珠辍学了,西弟小漾不知道她是怎么辍学的,总之她是不想读了。她每天和各种各样的人聊天。有一天,她就和西弟小漾的小婶子谈到了一起,还和西弟小漾的奶奶聊到了一块。她的婶娘夸黑珍珠聪明、漂亮、机灵可爱,她的奶奶则说她有孝心,对人有礼貌,是个谦虚懂事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你就不和西弟小漾说话了呢?’西弟小漾的婶子问。黑珍珠就把上次她劝西弟小漾不要和敢凤她们在一起的事说给了她们听。‘跟她那母亲一个样,是个没情没义的人。’西弟小漾的婶娘骂说,然后就把沈惠娘上回和她们吵架的事情说给了她听,并说:‘像她们这样的人,活该不得人心。你以后也用不着理她这样的人。’黑珍珠于是便想:她以后如果还和西弟小漾这样的人在一起,那她必定不再是人们所说的既聪明漂亮又机灵可爱还很有孝心、懂礼貌的人。她要维护自己的形象,看来还必须要更坚定自己的立场才行。因此,她在西弟小漾的面前又开始公然挑衅,并唆使秋月等人和以前一样把她拦截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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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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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跟在一群男孩的后面
事实上,让她感到苦恼的还不只是这。她的母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停地上门去告诫那些孩子和孩子的家长,弄得尽人皆知,让她背上了很大的心里负担。与此同时,她的奶奶林娘和大伯母因为讨厌和憎恨她母亲的缘故,乘机在人们面前散布西弟小漾和她母亲一样可恶的谣言,在她母亲不在的场合经常当着众人的面驱赶她,露出一副可恶的嘴脸,说:‘走过去一点儿,不要让我看到你。和她那母亲一样让人讨厌。’而她的婶娘则会‘好心’地劝诫:‘西弟小漾,不要和你那母亲一个样,你看,现在还有哪个女孩子和你好?等到你长大了,有谁会娶你?就是嫁出去了,也没人去送亲。’她是多么希望有什么办法能解释得清,可她能说什么呢,难道她能说:‘这一切并不是我的过错!’那又是为什么?她被这存心不良、有意瞎编、恐吓她的的理论吓住了,没事的时候,总是呆呆地想:她是不是真的名声臭到了极点,嫁不出去了,就是嫁出去了也没人送亲,那她岂不是灰溜溜地跑到男方家去,从此以后让男方家的人也看不起?那她该怎么办呢?后来她好容易想出了一个办法:长大了以后出去,绝不嫁人,到遥远的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有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句话,竟然促使了一个小孩长期走投无路到将来只剩下远走他乡、终身不嫁为代价。她的母亲沈惠娘并不关心她是一个人,她只要别人不欺负她、不给自己惹麻烦就行。西弟小漾每天放学后一个人出去做事,找猪菜。她找的猪菜比秋月她们两个人找的还多。因为她不会停下来说话和玩耍,劳动的时候能忘了一切。她回来得也晚,常常天很黑了,还一个人走在从莲花溪回家的路上。那个时候,过路的人会时常看到这样一幅情景:浓重的夜色里,一个半大女孩,手上挽着一根绳索,站在放下的背篼旁边,不知道是背不动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说绳索断了。没有人会关心地过去问一下为什么,因为山合村的人有一种冷漠,不是自己的至亲,他们不会伸出援助之手。进入十二月份,地里的蔬菜长成了。她不用再去找猪菜。她每天中午把牛赶到观音山的山上,下午放学再去把它赶回来。观音山是一座很大的山,它和千顷山、莲花山等好几座山连在一起,海拔比其他山都高。山上有两个比较大的草坪,左边有一座小山峰,犹如观音手中的净瓶,右边的山峰很大,犹如披着头巾、屈膝而坐的观音的上半身。天气好且家里不用牛的时候,男孩们可以把牛关在上面一个星期,不理不问。但她家却不敢像这样做,原因是她家的那头牛它实在是一头不同平凡的牛。它虽然是一头只有两三岁的小青年牛,但它的身材体型已经和一头成年的公牛没有什么两样。从审美的角度来看,它是一头很健美的牛:棕黑色的皮毛发光,身材高挑体格匀称健壮,好像永远都充满了力量,不怕一切艰难不畏惧一切挑战,而且好像天生就有不平凡的思想不平凡的胆量…...但它是一头牛啊,是牛怎么可能这样呢。它应该老老实实地吃草,不和人作对,不想着法地逃跑。它可把西弟小漾他们害苦了,在它不想静下来吃草、桀骜起来想要逃跑的时候,他们谁都拿它没办法。因为他们谁都追赶不上它。而且任凭他们用绳子使劲地拉着它都拉不住。当它不顾一切在不是树林的地方奔跑起来的时候,那速度不亚于一匹奔腾的烈马,有沟跳沟,有壕越壕。沈惠娘在恨起它来的时候,总说如果有一把大砍刀,她非把它往死里砍,把它的四条腿砍断。只是那时根本追不上它。和西弟小漾一样要把牛赶到观音山上的还有很多男孩,他们差不多在整个读书期间都把牛送到观音山上。但是像她这样,既要读书又要送牛的女孩只有她一个。因为女孩子,要么不读书,要么读书不送牛。送牛都被看做是男孩子的事。西弟小漾有时想:‘我倘或有一个哥哥或弟弟也好啊,这样我就不用像男孩一样跟在他们的后面跑。’因为男孩们总是风风火火地把牛赶到她的前面,以显示他们男孩的威风。然后他们上去了,就在三角形的岩石缝里的泉水边喝水,一边喝水,一边彼此之间泼水打闹,借此等她。因为他们把牛赶到上面的草坪以后,还要在狭窄的隘口处砌上石块,以防牛跑下来。而抬石块砌隘口的事,西弟小漾还很难办到。然西弟小漾虽抬不了石块,她还是等他们把隘口砌上,他们先下去后,她才走。她没有理所当然地认为砌石块是他们的事。但是这样几天过后,有一天,在她和她的牛进去之前,他们已经把隘口砌上了。西弟小漾明白,他们这是在告诉她,他们不会每天都等她,她必须学会自己砌隘口。西弟小漾把他们砌好的石块推翻,让牛进去,然后自己重新砌。她虽然没有他们砌得那么高那么好,而且花了很长时间,但当她再把一些蒺藜挂在上面时,她确信牛不会再跳得出去。这时,她听到躲在岩石后面的男孩们喊了一声:‘撤!’回过头去看时,他们已咚咚地跑下山去。下山是另一条更为陡峭的路,但却近得多。西弟小漾刚要从这条路的路口摸索着下去,男孩们早已飞跑到了山下很远。下午放学,西弟小漾吃了点冷饭。因为她实在太饿。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敢耽搁。她跟在男孩们的后面上山,速度远比前两天要快得多。但是等她爬上山时,却见男孩们在隘口旁边观察地形,一边观察一边议论,说有牛跑下去了,但不多,只有一只,根据新的蹄印分析。她的心猛地一沉,跟着男孩们往草坪上去。外面的草坪没有。穿过石林往里面的草坪,男孩们的牛都在,但没有她家牛的影。男孩们开始坐下来悠闲地削生红薯吃。西弟小漾的心紧张得蹦蹦地直跳,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朵根。她差不多已可猜出是她家的牛跑了下去。但她还是逼迫自己冷静,万一他们是有意那样说的呢?或者即使不是,他们的分析也不一定正确。她希望她的牛就在某一个角落,这样就可以证实他们所说的有错,她以后也就可以不听他们的了。但令她失望的是,她找遍了观音山上的角角落落,也都没有看见她家的那头牛的影。等她出来到外面的草坪时,男孩们已经要赶着牛下山了。他们没有说话,似乎是有一些愧疚,并夹杂着一些同情。但这些西弟小漾都不需要了。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回到家时,钟像岩问她牛怎么没有回来。西弟小漾把实情告诉了他。钟像岩叮嘱西弟小漾说:‘先不要告诉你母亲。我去找找看。’然后叮嘱西弟小漾煮饭,自己去了。但沈惠娘刚喂猪回来,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不留一点情面地大骂:‘你是什么时候才去的,怎么牛就不见了呢?’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是西弟小漾放学回来还吃了饭,耽误了时间,‘难道你迟一点,把牛赶回来再吃,就会饿死吗?’经过这次教训,西弟小漾再把牛送到山上时,一定要看他们把隘口砌得高高的才肯离开。如果她觉得他们砌的还不够高,她就自己再加一些石块上去,并在上面围了很多的刺。‘这下,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飞不出去了。’她说。下午放学时下起了雨,天似乎很快就要黑下来。男孩们披着油纸,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山。西弟小漾却拿着一把黑布伞。她爬到观音山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隘口有牛跑出去的痕迹没有。还好,没有。看着那么多的牛都已等到了草坪的外面,她满以为她家的那头牛也一定在里面,就像前几天那样。然而让她再度紧张起来的是,这里面居然没她家的那头牛,其他家的牛倒是一头不少。‘既然它没有下山,那它一定在里面。’她对自己说。她毅然决然地往里面的草坪走去,听着男孩们赶牛下山的声音。现在整座山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期望着牛能早点出来,好让她在他们的后面赶紧下山。不过草坪上似乎没有牛了,确实没有。我该怎么办呢?她无助地站在草坪上四处观望,好像听到了哪儿有悉悉刷刷的声音。她屏息静听,搜索到声音的来源:原来是对面细竹林里一团黑影在活动的声音。她虽然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她家的牛(观音山很久以前就没有那么大的野生动物了,难道会是一头黑熊吗?)但是从这里过不去,牛也不是从这里过去的,因为中间隔着很宽的一片死峡谷,少有植物,净是大块的或破碎的岩石。她倒回外面的草坪,往草坪的西北方向走去。这里两边都是山石,草地也平,像是一条走廊,引着她往里面走。但越往里走,矗立的岩石越多,上了台阶似的两层草坪,就犹如是进了什么地府的门槛,满眼森森的怪石,面目狰狞。她从来没有那么紧张和害怕过,心‘咚咚’地跳着,仿佛要脱离她的胸膛。前面有一块岩石,虽不是很令人害怕,但总叫人疑心那后面躲着什么,只等着她靠近,就跳出来扑在她的面前。有时刚转过一块岩石,又一大块怪石突兀地挡在她的面前,犹如一个庞然怪物,简直要把她吓晕过去…...这就是有名的‘野猪洞’,很久以前野猪出没的地方。她不敢往里面黑黝黝的深处看,侧头往右边的竹林。这时她已能听到细竹林里牛的声音,不再那么害怕了。她站在一块岩石上冲着下面的黑影吼了几句,说:‘嗨,上来,还不回家!’牛便很听话地穿过竹林走上来,然后在她所站的岩石下,奋力一跃,跳了上来。有时她真恭维她家的这头牛,这么高的岩石,它居然能够跳得下去又跳得上来。在所有的牛当中,大概只有它发现了这块宝地,在吃草吃不饱的冬季,找到这样一片竹林。出来时,她的情绪稳定多了,因为能听到牛蹄‘得得’的声音,有牛陪伴在她的身边。但下山时她又紧张起来。因为天黑下雨路滑,她要很慢很慢地摸索着走,而牛却走得很快,它停不下来。她只好伞也不打了,也不顾天黑路滑了,拼了命地往前蹭。她可不想下山后又不知道它跑向了哪里。等到下了山,她和牛都很平稳地走在草地上时,她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湿透,里面是汗,外面是雨,而且满身是泥。接连很多天来都下着雨。但这天不仅是雨,而且格外的冷,仿佛全西伯利亚的冷风都来到了这里,要把这里给冷缩下去。西弟小漾中午放学时心想:这样的天气,母亲该不会还要我把牛赶往山上吧!因为进入深冬,村野便进入休眠时期,大人们已没什么事可做,其他的小孩都不用再把牛赶往山上了,只他们的大人随便什么时候把牛放出去转一圈,回到家里来喂。再说,山上已没什么可吃。但回去时,沈惠娘却什么也没说,只坐在炭盆上烤火,眯着双眼打瞌睡,那情景就像夏天大太阳树荫里的一只母鸡,头不停地坠下去坠下去然后又抬起来又往下坠。西弟小漾知道,母亲是带妹妹带乏了,补瞌睡来着。所以什么也没说,还是出来把牛从牛栏里放出来,打着一把黑布伞,赶往山上。刚出来时,雨还不是特别大,她照例赶着牛走在秋水塘往南的塘岸上,走过石板桥和田埂,再绕着经过狮子山。待还需要经过一段黄土路和一条小水沟就可以到达对面观音山脚下的草地时,雨却越下越大起来,外夹杂着一股强劲的风。本来,路就不好走,她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把脚连同鞋一起从黄泥土里拔出来,迈出去第二步,还要预防打滑。这会儿因为这倾斜而来的风雨添加在伞上的阻力,她更是感到寸步难行。面前有一个被雨水冲陷的泥水滩,里面是像面包一样松软泡胀的泥土,牛蹚过去的时候没膝深。看看两边的距离,想想脚上黄土的粘力,和迎面而来风雨的阻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跳得过去。她终于还是跳过去了,庆幸没有差点儿掉下去,扑到泥水里。但当她抬头看时,牛却已经走远了。她是不能让它超过她所能追赶上的范围的,否则,它将不会按她所走的路线,它会跑到别的地方,跑到周家湾去,那样她的母亲就又得花钱去赎,还要求人。她心里一急,便想摆脱困境,不惜一切赶超上去。不料脚下一滑,风把她的伞使劲往后一翻,她便重重地坐到了地上。本来很多时候她都是不哭的,哪怕天都很黑了,她还背着一个沉重的背篼走在从莲花溪回家的路上,背带断了被接上再断;或捆柴的藤条不停地断,她到什么时候还没有捆上…...但现在,她却再忍不住哭了。因为她再也不能赶上她的牛了,它在大雨中就像没有头似的疾走,以此躲避浇在它身上的大雨。可是它却往周家湾那个方向去了,那个她所不需要它去的方向去了。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是这样的声嘶力竭、苦苦哀求:‘不要、不要、不要…...’但不管她哭的声音是多么凄绝、响亮,它还是去了。风声、雨声和风雨洗刷过树林的喧嚣声把她的呼声淹没。她举目四望,看不见一个人影…...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和打击是那么大,以至她后来再遇到什么她所承受不了的事情的时候,脑海里就会出现那天的情景。比如他父母吵架的时候、她三妹死的时候、他父亲离家出走的时候。她说:‘我永远记得我坐下去的那一刹那,风和雨把我的伞掀扯翻的一瞬间,和我的哭,整座山林无一人的雨。’而且很多年过去了,她仍还是‘总是能听到那一声呼喊,它穿越多少年多少年时间的长墙,伴随着满天疾锐的风雨,震荡在我的胸膛。’她是那么想‘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对她说:孩子,起来吧,跟我回家。’可是她又怎么能够‘伸出手臂,伸到十几年的光阴之前?’而且她又怎么能够幻化成另外一个人,因为那跌倒在雨水中的女孩就是她自己!也于是‘对于那个我,对后来我遇到的很多穷苦人家的女孩,我充满了深深的爱和敬佩,也总是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唏嘘而泣。我不知道一个孩子究竟能够承受多少,我多想从那一双眼睛探究出去,看看它们的后面,到底掩藏着多少连她们的父母也未知的东西…...’”
本帖最后由 沙地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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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隐形的快乐
欧阳建辉:“很多农村里的父母,他们把自己的孩子看成是一张白纸,忽略他们的情感世界、心灵需求,可能以为他们比大人还更坚强。”
吉丫:“这正是西弟小漾所要表白的观点。她终于哭够了,雨也小了、停了。她不怀希望地往鹰岩右边的大草坪上看了一眼,这一望发现它并没有往周家湾的方向走很远,而是在岩石的灌木间寻找可以吃的东西。于是她从泥水地里站起来,捡起被吹翻在地上的雨伞,蹚过泥泞地,到鹰岩右边的大草坪。见到它,她没有呵斥,没有生气,反而还同病相怜,心想:她们两个谁是心甘情愿来在这里受冷和淋雨的呢?只要它不往周家湾的方向跑,只要它能在她所能看得住的地方吃草,即使它今天不愿意上观音山,她也愿意在这里陪它一天。或许是因为太冷了,并被刚才那阵漂泊大雨浇了个湿透,牛的身上正热腾腾的冒着蒸气。她伸出一只手去抚摸它的背,这一摸才发现,她的被雨水浇得发白的手是多么冰,而牛的身上却是那么暖。她又伸出她的另一只手在上面摩挲着取暖。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牛却自愿地往观音山上的方向走了,而且一路走得那么好,丝毫也没有往旁门左道的意思。她忽然觉得它也是懂事的,天气那么冷,而且还要爬那么高的山,上去也是一片荒凉!她第一次理解了,人和动物也可以有相似的地方,命运也会息息相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的她和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默契呢?她不勉强它,它也不忍心使她再为难。她们就像是患难与共的陌路知己,同病相怜。上去后,她没有砌隘口。在这一天里,她不想约束它,如果它想要下去就下去好了。不过她更多的是相信它不会下去。她目送着它进上面的草坪,想着整座山就是它孤独的一头牛,不免有些不忍,但她还是下了山去。她能怎么着呢?下午飘起了雪花,天阴沉沉的。她一放学回家就拿了把黑布伞往观音山方向赶。她希望牛已经下山,同时想像着它在下山的路上。但是,没有。她一口气爬上观音山,看到它就在隘口旁边等着,不由一阵高兴,欢呼了一声。可是它一动也不动,就像是被僵住了一般。她忽然看到地上的草坪上有血,一条血路直延伸到草坪里面,而且血还在流着,在草丛下漫延,伴着刚刚化开的雪水。她仔细寻找,发现血是从牛的一只蹄子上流下来的,那里有很深的一个血口,大概是在‘野猪洞’的细竹林里被削尖的竹片从下而上直插而入划破的,也可能是在从岩石下往上跳时,被尖锐的岩石划破的。现在,那个血口正汩汩地冒着血,丝毫也没有停止的意思。她紧张地在她的口袋里四处摸,摸出了一块花格子的大手巾,然后把它折成几折,把牛的蹄子抬起,用最厚的中间部分压在伤口被划破的那块皮上,堵住血口,然后再狠狠地用力把它捆在蹄子的对面。虽然血很快把手巾浸透,但好在终于不流血了。她又陪伴着它等了很长时间,它终于肯迈步往山下走了,只是走得很慢。在灰冷的飘着雪花的山野里,一头牛,一个女孩的身影。”
欧阳建辉:“我完全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那个时候,我简直讨厌透了她的母亲,一见到她就不由得转过脸去。我第一次高考没考上大学,母亲想让我复读一年再考。我没有复读,因为我心里总是惦记着我的那个宏伟的计划,我不想为了大学而放弃它。我是一个想做实业并想通过实业来实现自己梦想的人,所以一回到家,我就开始着手实现我的计划:向烧砖窑的人请教如何制砖、做瓦;向钟像岩请教和学习木工、家具房屋设计。但是我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的想法。在钟像岩的眼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好学的青年而已,很像他本人。不过我和他截然不同的一点那就是我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些虚无的事情上。因而我绝不会到他的‘观水阁’上和那些附庸风雅的人一起听他讲布衣李白、霓裳羽衣曲唐明皇,还有什么貂蝉赵飞燕公孙娘。当他们敲打弹奏咏唱时很多人围在‘观水阁’外偷看,我却不会驻足一听。我不喜欢古代的东西,不喜欢虚无的东西。我认为这就是我的风格。读中学时因为太多不认可文章中的观点,造成了我的语文成绩总也不好,索性不学。另外,我认为天赋异禀是钟像岩最大的弱点,而我恰恰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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