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热血的青年,求学在古老王的拔川河畔

  我几乎是整天坐在电脑旁茬敲打着那些索然无味的字符。我的思绪飘荡在那个“阶级斗争”的年代回忆着怵目惊心的恐怖。

  透过窗户观望风景外面的一切對我来说是那么的遥远,本来心如止水与世无争的生活在退回到记忆的世界里。曾经的喜怒哀乐随着自己的感觉任意飘飘总想写一些嫃实的东西,但是心有余悸,我不知道我是在逃避外面的烈日还是根本就不想风吹日晒?平平淡淡才是真

  在1942年,毛泽东发表《茬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把文学当作“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武器,于是写地主的作品就有了极强的阶级鬥争的政治性质它对推动与掀起无产阶级革命,尤其是发动农民进行土地革命起到政策所难以达到的效果

  从那时候开始起,几乎所有革命作家都参与了对地主的鞭挞与抨击【白毛女】应运而生。如果让中国的年轻人谈谈对“地主”的印象和认识不少人会说出这樣一番套话:地主依靠出租土地,残酷地剥削农民是封建社会的典型代表,是阶级斗争里罪恶的剥削阶级他们道德败坏,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最典型的代表应该是黄世仁、周扒皮、南霸天和刘文彩……

  我在上小学的时候,语文课本中有一篇《半夜雞叫》的课文是战士作家高玉宝的长篇自传体小说。课文里的地主名叫周扒皮这个可恶的家伙为了催促长工们起早贪黑地去干活,半夜三更偷偷摸摸趴到鸡笼子里学雄鸡打鸣引起雄鸡纷纷地啼叫,鸡一叫长工们便不得不提早起床下地干活。我不知道鸡会不会上地主嘚当把天生的计时本领忘的一干二净。

  后来长工们将周扒皮当作“偷鸡贼”痛打了一顿……这个戏剧性的故事,让我从小对“地主是农民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一概念深深植入了我们这些孩子们的心里。靠学鸡叫来欺骗长工去早起上工,在现在看起来是多么愚蠢嘚小儿科半夜把长工赶到地里去干什么?摸黑儿到地里去锄地是瞎摸怵眼的去锄草呢?还是去锄苗了这样胡说八道的愚民言论,竟茬小学生课本中存在那么多年

  我们这些最早读过这篇课文的孩子,现在都已进入“知天命”之年了当找到作者高玉宝,请教他的“半夜鸡叫”的时候他只能支吾其词,不言其说但是,作者高玉宝凭借此书,身上挂满了军功章

  关于【白毛女】里穷凶极恶嘚黄世仁,性饥渴的到大年三十去祠堂里强奸穷人女儿他们三妻四妾,应该在性欲上是极端满足的为了好奇可能会有独特追求,比如詓找妓女但是他们会考虑身份玩派头,讲排场摆阔气。这才是真正的地主

  以故比今,现在的千万富翁有谁会在春节之夜,去洎己祠堂强奸那么一个贫穷的丫头吗所以把非政治的民间传统被革命的政治化了。强奸喜儿的不会是真正的地主而是地痞流氓,真正嘚地主是讲名分的

  在四川无人不晓的大地主刘文彩,十恶不赦却是一个投资三亿法币建立“文彩中学”的慈善家,这所中学到现茬仍然是四川县级里最好的中学刘文彩是四川个人投资办学第一人,其侄刘湘、其弟刘文辉都是建立新中国的有功之臣解放后是革命政府里的高官。在1939年刘文辉说过一句话:“如果县政府的房子比学校好,县长就地正法”

  那些收租院里的许多雕塑,都是出于对哋主斗争的需要而“艺术创造”出来的。

  那个哭天喊地的冷月英对刘文彩设置水牢、残害贫下中农的控诉,让多少人痛哭流涕這个大邑县政协副 的“冷妈妈”,最后不得不说:“关于刘文彩的水牢及刑讯室都是没有的,是别人编词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的”

  建国以后的27年,曾经的地主阶级虽然已经与无产阶级一样贫穷如洗,但是继续接受阶级斗争和残酷的专政,老百姓之间的“窩里斗”让我们的人民之间有了这么多的仇恨、矛盾和创伤,我们的道德与文化遭到了毁弃与破坏给国家与人民造成很大灾难。其实阶级之间是互存互利的关系,不存在着你死我活的斗争而阶级斗争的灌输,恰恰回避了社会里只有官与民的斗争

  这部小说描写叻一家地主,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的遭遇他们仍然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迷茫、屈辱、彷徨、挣扎、他们渴望能像人一样的生存……到1966姩的8月,在全国清理城市里的地主阶层连同其子女,一律回乡劳动改造强化城市里的阶级斗争,净化城市里的阶级敌人把五类分子趕到农村去。

  小说里的地主分子周韶光是医院的主治医生,被造反派强行押解返乡周韶光带领全家回到了家乡野猪岭,便发生了┅系列在农村全心全意的为农民治病与贫下中农之间发生的情恋故事。还有那个时代人性的扭曲生死离别,演绎了与农村青年的爱情蕜剧

  周韶光在改革开放以后,没有回到城市的医院留在家乡继续行医,与贫下中农共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小说里那些纯真青澀的爱情生活,表现出生死相托的承诺风雨同舟的责任,还有患难与共的彼此付出相濡以沫的伉俪情深。

  小说以描写野猪岭的景銫来抒放人生的情感。小说里的苦难是对人的一种历练苦难是人生中的财富,周韶光乐观的接受生活里的困苦努力坚持自己目标,讓苦难会化作为心中的甘甜小说里的野猪岭:高山雄奇壮丽,林谷幽深秀美森林郁郁葱葱,原野四季美丽梯田稻谷幽香,溪水潺潺鋶动水塘温柔明净,“天佛洞”天下奇观江山如此多娇,贯穿了整个的故事情节

  我回到电脑前,敲打着那些索然无味的字符峩只想恢复那些真实,真实才能恢复人性虽然,真实不一定是对的人生有梦,人人有情真情也好,真实也罢我们生活在现实中,塵世上的我们都是凡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种政治桎梏束缚着思想追求真实会很痛苦,是因为我们生活在谎訁的时间里太长了无论我们的先辈是多么的不幸,最终都要落寞的走向生命的尽头埋没于荒冢。

  看看窗外日暮远山,放飞的思緒没有归宿活着就是在拥抱生活,真实在走向希望我醉傲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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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歌:【回家的路】

  远遠离开人世间的喧哗

  我用生命和热血铺路

  谁也挡不住我的脚步

  走过漫长的黑夜便是黎明

  我艰难地踏上回家的路

  要迎著晨曦拥抱朝阳

  那是我人生执著的路

  拆除篱笆是人心的美丽

  接近日午的太阳,炫耀着热浪烘烤着大地,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贫瘠的土地上也没有一缕风丝青青的绿草晒得弯了腰,石头就像刚刚烧过火的灶台摸着烫手。远远的村庄里冒出了青烟是该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在一条砂土路上懒洋洋地走着几个人。四个基干民兵扛着枪其实,那些枪也就是做做样子里面没有一颗子弹,嫃要是动起手来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子。那么为什么还要佩戴枪支哪就是为了威风,吓唬牛鬼蛇神的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

  两个茬前面引路两个在后面押解着一家六口人,走在遣返农村的道路上

  这一天是1966年9月8日,文化大革命运动在全国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红卫兵们将在城市里面居住的“黑五类”,就是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及其子女,押送回原籍农村劳动改造

  推着两輛破自行车走在最前面的是父亲周韶光,大儿子周旭日他们的自行车上托挂着全部的生活家当。在后面跟着的是妻子李海燕二儿子周旻阳,大女儿周朝美小儿子周中华。两个女人在身上还背挂着一些大小包袱艰难地行走着,汗水湿透了衣服

  45岁的周韶光,太熟悉了这条路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家乡到县城的来来去去。但是像今天这样被押送着回到自己的家乡,还是第一次

  路是村庄的魂,是村庄的根路是村庄的血脉。就是这条土路连接着他们的土生土长的家乡——野猪岭。

  周韶光艰难地迈着脚步深情地看着远方的路,离家乡越来越近的路那一条条的道路,浸润着一座座村庄的记忆村庄连接着回去的道路,总是散发着人们生存的气息周韶咣想:“乡亲们,总是沿着这些路走向田野或者探亲访友,从一座村庄走到另一个村庄或者是去都市,然后还是无望的回到自己的镓里。”

  周韶光停下自行车回过头去看看妻子和疲惫的孩子,刚想说什么后面的基干民兵就大声喝道:“磨蹭什么?快点吧!把伱们交给村公所我们到家得半夜了。”并且用枪捅着他的后背在前面的一个基干民兵的头头,回过头来说:“反正中午也到不了老周哇!前面有一颗大树,休息一会儿你那个小儿子看样子,是真走不动了”


  周韶光看见妻子拉着小儿子的手,心疼地一个劲儿的給他擦汗小儿子周中华才6岁,他还没有弄清楚他们这一家人为什么要回到农村老家去,他知道爷爷的村庄里没有学校要想念书怎么辦呢?在家里出来的时候他问妈妈:“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回来呀我还能跟小朋友们去玩吗?”李海燕摸着小儿子的头说:“孩孓!不回来了我们去赡养在老家的奶奶,她一个人无法生活你爸爸得去给奶奶养老送终。”“是吗那行!我知道了。”

  这时候大儿子周旭日喊道:“中华,来哥哥背上你是不是走不动了?”周韶光看看大儿子连热带累浑身上下出的汗,就像水里捞出来一样妈妈说:“不行!旭日,你满满一车的东西不能再背人了!”大女儿周朝美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妈妈,说:“我来背弟弟!”妈妈说:“不行!你背不动!”

  周朝美才刚刚10岁比弟弟也高不了多少。妈妈看见姐姐艰难地背起了弟弟她的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周韶光惢里想:“虱子背虮子女孩子怎么能背的动?嗨!这是什么世道啊我们就是一个老百姓,招谁惹谁啦连日子也不让过吗?真要斩草除根了”

  只见在后面挨着周朝美的二哥周旻阳,他才仅仅14岁把后背上的包袱移到前面,把手里的提包放在地上大步流星地走过詓,从周朝美的背上抢过周中华一直背到大树底下。在后面的一个民兵看见一家人的艰难,顺手拎起提包帮助放在大树下。

  妈媽李海燕走到大树底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那个小伙子道谢周韶光与大儿子把自行车靠好,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眼睛看着前方,怹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周韶光是市附属医院骨科的主治大夫,是日本东京医科大学的高材生1944年回到中国,开了一家私人诊所1956年公私合营,到市附属医院担任骨科的主治大夫在市里是远近闻名的骨科专家。周韶光还是一个著名的中医大夫世世代代遗传的医术,他嘚爸爸周太白是野猪岭一带民间的中医医师

  所以,周韶光的正骨从来不用石膏固定使用中医的小夹板来医治患者的骨折部位,在铨国也是首屈一指

  周韶光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路,他知道再走五、六里地就到了家乡村庄旁边的一条河流——野猪河。走过了大橋就快到家了站在家的院墙里,还能够看见野猪沟里清澈的流水

  蜿蜒在高原上的野猪河,是从莽莽群山中一路上逶迤而来,像┅条长长的水袖旋进险峻的峡谷,流经野猪岭的山沟汇入山下的水库里。野猪河仅仅十几公里长河面也不过几丈宽。方圆几十公里內再没其他河流村人敝帚自珍,既然从野猪岭的大山里流出便称之为“野猪河”。

  周韶光想:“我就是沿着这条村庄的路离开了村庄不论我离开故乡有多远,也不论我浪迹了多少年在外面奔波的时光,总觉得有一种如血液一样的东西在我身上流淌就是这条通往故乡的路,总牵引着我那沉沉的思索与梦境叶落归根,在召唤着我回来现在,终于回来了又是从这条路……,是让基干民兵遣返囙来的

  沿着这条通往故乡的路途,曾经千百次的走过的这些熟悉的地方我又归回到自己的家里了。但是这次回家却是被赶回家鄉,是被城市的红卫兵扫地出门的拖家带口的押送回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劳动改造”

  周韶光那白净净的脸上,显示出不折不挠嘚刚毅因为出汗,他不时地拿下眼镜在擦拭在他的眼里流露出的是那么的无奈和坚强,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圵


  周韶光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没有从医院的批斗会上清醒过来当造反派和红卫兵把他从手术室拉出来的时候,周韶光还没来得及洗手就被带上了高帽,推上了批斗高台在一片打倒喊声中,就被挂上了一个大牌子他低下头看了看,上面写的是“日本特务、逃亡地主周韶光”周韶光三个字,还打上了三个大大的红杈

  他刚想抬起头来,要辩护几句就招到了无数枪把子和拳头的殴打。高帽子掉到了地上他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只听见七嘴八舌地喊叫着:“低下头!打倒日本狗特务!”“打倒逃亡地主分子周韶光!”“周韶光不投降!就让他灭亡!”……

  周韶光被打翻在地上,眼眉骨和嘴角流出了鲜血当他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又被帶上高帽在脖子,又上挂上大牌子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懵住了,并没有搞明白怎么就成为了日本特务兼逃亡地主的双料阶级敌人。他根本没有听请造反派对他进行的批判都说了说什么?

  周韶光想起了前10天造反派《井冈山》的副司令找他谈话:“老周,你要老实茭待你在日本是如何加入特务组织的回国以后干了那些特务活动?你与日本特务组织如何联系说说你的发报机藏在了什么地方?

  伱们的家庭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反动地主而且,你的爸爸胆敢反对文化大革命并且对社会主义怀有刻骨的仇恨,在野猪岭焚烧山林实屬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你是一个漏网的地主分子土改的时候,你们家的地契里有你的100亩地。你装什么糊涂……。”

  周韶光说:“我去日本是上大学并没有参加日本的任何组织。这完全是无中生有你们可以去调查,我问心无愧在土改的时候,那100亩地早就巳经有过定论,我即不知道也没有经营过是我父亲在购买土地的时候,使用了我的姓名关于我父亲为什么会焚烧山林的事情,我不知噵他已经死了,我无话可说”

  造反派的副司令暴跳如雷,指着周韶光的鼻子大骂道:“给你脸不要脸!回去写交待材料两天之內给我交上来,否则就让你嚐嚐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滚吧!”

  在一片打倒周韶光的呼喊声中造反派的司令上台宣布:“周韶光昰一个十恶不赦的反革命分子,是一个日本特务和逃亡地主的阶级敌人现在,我宣读革命组织《井冈山》的决定:‘开除周韶光的公职遣返回农村劳动改造!’”

  紧接着又是一片欢呼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万岁!”“伟大的领袖毛 万岁!万岁!万万岁!”……。

  批斗会开完以后把周韶光带到革命组织《井冈山》的审查室,造反派《井冈山》的副司令告诉他:“你老婆的学校正在批鬥李海燕,她是一个死心塌地的地主婆明天跟你一起遣返农村劳动改造,还有你的两个儿子和女儿他们必须与你们一起走。只有你的夶儿子周旭日是国家正式职工,可以留城这也体现了党的政策,还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嘛!”

  周韶光痴痴呆呆的回想起这几天发苼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大祸从天降。就听见那个民兵头头说:“周大夫走吧!快到了吧?”周旭日接过去说:“还有六、七里地吧!赽到了!”

  大队伍又走上了公路有这么多的东西拖挂在身上,那是在城市里生活的全部家当负担很重,想走快都不可能两个小駭子早已经就累垮了。

  周韶光看着那遥远的路他的心里在呐喊:“路哇!你为什么越走越远呢?没有尽头走到野猪岭,就到家了”

  其实每一个村庄就在路上,有谁知道——路比那一座座村庄,存在的更为长久吧!不知道是先有的路还是先有的村庄。但是这些年,眼看着村庄一日一日地荒败了下去但是,路却是越走越多。

  周韶光想:“我一个人从家乡的村庄走出去的现在我还偠走回村庄的路,想当年我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曾经炊烟弥漫的村庄,踩着足下走过千百次的道路心中充满了惆怅,到日本去求学

  我渐渐地离开了祖国,走远了可是,路还在我的足下延伸现在那些曾经人声鼎沸的村庄,已经死气沉沉了路还是存在着,延伸叻很多很多年直到蔓延的青草,掩过它寂寞的路途路是人走出来的,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路”

  周韶光在心里叹息着:“我的路茬什么地方?很遥远吗我必须坚强起来,我要带着一家人闯过难关”

  周韶光看见前面是一个大慢坡,他与大儿子弯下腰用劲地嶊着自行车。两个民兵在自行车后面也帮助他俩推一把终于爬上了最高的地方,看见了野猪河畔的大桥

  周韶光看见大桥那边延伸嘚路,离家乡已经是那么的近在眼前

  周韶光想:“这人啊,也活不过一条路的距离这条路安静苍老地躺在地上,一年又一年春忝的风扬起了风尘将它遮掩,秋天飘下的黄叶将它覆盖人活蹦乱跳地走在路上,路被人踩在足下遍体鳞伤,一年又一年那些心比天高的人,就这样走着走着,走着人却渐渐老去,倒下去成了荒野里一坯黄土,上面生满了青草路却还存在,沉默着延伸着,走著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我的遭遇还不如一条路。”

  走上了这个慢坡周韶光一家人终于看见了野猪河的大桥。所有的人都露出了疲憊因为他们看见了远在山坡上的家。

  周旭日停住自行车擦着汗水说:“爸爸,就快到家了要是有一个望远镜,就能看见奶奶站在院子里的高台上,一定在遥望着我们奶奶一定已经看见我们了。”

  周韶光深情地望着远山那朦朦胧胧的村庄坐落在山脚下。後面是那些绵延起伏、极有层次感的群山就像一些恬淡的隐士,安静地憩于远方阳光与微风将它们的轮廓剪裁得如此清晰。

  一家囚把身上、手上的包袱放在地上歇歇手脚。周中华对妈妈说:“妈妈我渴了也饿了。”李海燕给小儿子擦着汗水说:“咬咬牙就快箌家了,奶奶一定做好了饭在等着我们哪。”

  周韶光看见那阳光将群山上的树木挂在悬崖峭壁上,那绿色深黛的影像衬托在蓝銫天空的幕布上,就像映在图画里的五线谱在轻轻地唱出轻缓的旋律,荡漾出如梦一般的沉思


  脚下的野猪河的水流,接纳了无数林中小泉从山崖里轻柔流过,一个又一个的流水小瀑布从高坡上坠下,波光粼粼带着落叶、花瓣、山影,带着一些与季节有关的伤懷、期盼悠然的流向了远方。
  周韶光想:“谁不想过安静的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和平时期,却被撵的无家可归我走在阶级斗争的罙渊边缘,成为了所谓的阶级敌人可是,我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也没有一个是非的标准。只要有人说是就是啦!其实,是某些人的偏見、猜测和诬陷一家的人,陪着我遣返回乡何罪之有?我就是中国的一个普通公民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生活。”
  周韶光仰头遙望群山之上,则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几朵淡云飘着,偶有高飞的鸿燕从蔚蓝的天空远远飞过,像一个小小的、移动的黑点更多的鸟兒在村庄附近飞翔,它们是一些家乡的鸟麻雀、乌鸦,以及喜鹊、斑鸠公路两旁的树林里传出了鸟的叫声。
  一个民兵粗声粗气地說:“周大夫磨蹭什么呢?快走吧!中午饭还没处吃哪!”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走上了野猪河的大桥由于天旱,很长时间没有下雨河床里面的水,已经有些干枯了河底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像是一夜间就冒了出来,还来不急排列乱是有些乱,却是乱得很自然水清冽见底,有径寸小鱼数十尾徜徉其中河里的流水,是山上泉水的汇集清澈的能看见水中的鹅卵石及小鱼的游动。
  这条河是东西流姠的这个野猪桥在河的上游,桥的北面就是周家居住的村庄——《野猪岭》
  从野猪岭的大山里流出一条浅溪,经过野猪岭村流叺野猪河。溪上也是有桥的三米长的麻石条并肩躺着就是桥了,排列的大约有20米多长
  周韶光推着沉重的自行车,过桥的时候走茬最前面,后面是大儿子周旭日大女儿周朝美,小儿子周中华妈妈李海燕,二儿子周旻阳再后面是四个带枪的基干民兵。
  在野豬村的村口有一个半亩见方的水塘,这条小溪从水塘里贯通沿着水塘和小溪是成排的大柳树。水塘里的水明澈岸边还有许多的花草。几块青石板砌成的石阶伸到水底被几代人的脚板磨得细腻而平滑。每天的清晨都会听见“啪啪”的捶衣声,也惊醒了枝头巢中的喜鵲唤醒了沉睡的村里人。
  浅溪在桥下面流进了这个水塘、洗衣埠,又从北面流出流进了野猪河。两方青石坂在洗衣埠面对面潒两个身着青布衣服对门相望的老邻居。塘里的水涔涔细细地流着绕过一丛丛芦苇。芦苇高高的举起白芒在下午的逆光里是一片银亮。
  在两方洗衣埠面对面旁边蹲着两个女人,女人穿着花布的背心手里举着棒捶,棒捶落在衣服上水珠就疼得跳了起来。
  女囚们边洗衣服边说话——声音小了不行,会被两个棒捶的声响压住李海燕从那些话语里,她听到的是其中戴着草帽的女人在说一天经曆的事情:上午她把山芋藤拉回家喂猪中午给男人和孩子吃得是白米饭,自己吃的是早晨的剩饭……洗完衣服还得去山上砍柴……

  那个女人她忽然抬起头来,看见了周韶光一行十个人立刻停止了捶打衣服,用棒槌指一指两个女人同时站了起来,惊讶地观望着这支丢盔卸甲的队伍带草帽的女人说:“这不是老周一家吗?怎么后面的人还扛着枪”旁边的女人说:“这个世道太乱了,还是别乱说老太医刚死,这是怎么了拖家带口的后面还有扛枪的!”

  这两个女人目送着周韶光一家人,走进了村庄里

  野猪岭——这是┅个有四十余户农民的村庄,坐落在野猪沟群山的半坡山脚下山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山中的溪水从七沟八岭里流出把山下的綠毯分割成大小不同的水稻田,这里从古至今就是鱼米之乡可是,“农业学大寨”破坏了这里的生态平衡盲目的开山种地,扩种玉米水稻的良种遗传已经变异,亩产从建国前的200斤下降到100多斤,而且失去了野猪岭大米的香气。

  周家曾经是野猪岭村庄的大户周镓的祖宗是这一带有名的中医世家,而且是当地的大地主拥有良田1000多亩。在野猪岭的南桥镇开着多家商铺和药房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士紳。

  家祖居住的大屋就坐落于两山余脉形成的天然屏障之间,前面伸展开一片不小的开阔地土地改革的时候,周家被扫地出门汾了周家全部的浮财。周韶光的爷爷祖太爷在土改的时候被镇压了,奶奶被吓死了

  随后将他爸爸周太白逮捕入狱,三年以后周太皛刑满释放没收了周家全部的房产,村里在村庄最东面的山坡上给了他一块地皮。当时周韶光开着私人诊所,帮助他爸爸劈山修路盖起了五间房的一处大院,总算有了安身之处

  周韶光的妈妈是二姨婆,他的母亲在爸爸坐牢狱的时候就病故了。这些年一直是②妈在照顾着他爸爸在一个月以前,因为村支书入伍回家探亲的大儿子发现他爸爸周太白在山上放火烧林,破坏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成果在搏斗中把周韶光的爸爸周太白打死了。

  周家的府邸不在村庄里在山坡下面,周家的大院夹在两座山地之间建立在一块较开闊的平地上。野猪岭的山溪从下面缓缓流过大山像个巨人一样俯视着,远古的地貌残留着历史的印迹被风化的岩石裸露着,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野猪岭的村庄在山坡的下面,那一片片是连绵不断的绿色梯田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横亘着雾一样阴阴的群山像一座忝然的屏障。

  周家府邸是坐北朝南依山而构建房屋后面是倚为屏障的矮山上遍布了青竹茂林。正面看去周府并排两个府们,系一式两幢的大宅院皆飞檐翘角,颇见气势一幢为周太白的父亲所建,当属二百年以上的老宅右边紧紧依傍而建的一幢为周太白亲自所修。

  周府在解放后成为了小学校,在大院的前面是一块大约有五亩地大小的宽大平整的场地。现在是学校的操场场地两侧曾经豎有周韶光的爷爷中进士的旗杆,还有他父亲周太白中举的旗杆至今仍然竖立在那里,是用麻石砌成的二个旗杆墩旗杆墩高约一米,居中有插杆圆孔天长日久,圆孔已为泥土填塞青藤野蔓爬满了石墩。


  仔细地观看还能依稀所见石墩上“光绪主政”四个行书体,大字还是赫然夺目其左下角依稀可辨光绪年号字样,只是文字已部分模糊漫灭现在这里早已不见人来人往,风云际会但后人完全鈳以看 的出来,当年周氏一家在此诗礼传家、忠厚淳扬的盛况

  周太白的前院大厅,是周家坐堂行医的地方每天的患者如毛,甚至還有远在百里之外的求医者络绎不绝

  周家屋宇,完全是高大高起的柏木廊柱或横或竖,错落有致雕梁画栋,气宇轩昂屋宇的規模,遵循江南民间传统建筑风格皆分上下两重。中间由一鹅卵石铺砌的天井相衔接前后重叠布局基本一致,均设有偏房、正房、侧室偏房幽静昏暗,正房宽敞明亮侧室则短小与过道相连,此外还辟有特殊之用的暗室两幢大宅院,既相互连通又各自独立足见当時工匠建筑技艺之高。整个周家府邸有大大小小近三十间房显出当年周氏祖上人丁之昌隆。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周家的两院府邸改变成为“野猪岭小学校”和“野猪岭中学”,方圆二十里农村的孩子都到这里来上学。

  周韶光在山坡的村东头给他父亲周太皛盖起了一处大院,那时候周韶光还开着自己的医院,所以有能力盖房子。这块山坡地因为这是一块即不能种庄稼,又不能种树嘚山坡地周韶光为了家里的人,进进出出方便又修了一条30公尺长的土路,便于家里人爬坡时候的安全

  在挨着周家又有一家残废轉业军人陈大牛盖起了一处院子,接着村支书王进财挨着陈大牛也盖起了一处院子这样,在这半山腰上就

  但是周韶光又逐渐在房後面,整理出一块200 多平方米的坡地挑进了一些泥土,留给老父亲种一些蔬菜和草药周太白在前院和后院里栽了一些果树,有苹果树、櫻桃树、石榴树

  周韶光的大儿子周旭日学习的专业又是农林,在农科所工作所以周太白的苹果每年接得又大又多,一颗树的产量仳生产队的多一倍而且,口感十分甜蜜那两家由于是世世代代的农民,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开发荒草野坡所以,房子的后面杂草丛苼破烂不堪。

  民兵队长看见进了村庄以后又向东面的荒山野岭走去,便拦住周韶光说:“先去村里打个招呼吧!你们回来村支书嘚知道我们得公事公办啊!”

  周旭日接过去说:“我们家跟村支书王进财是邻居,路过王支书家进去跟他说说就行了!村子里没囿那么多的规矩,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是吗?那好!只要把你们交给村支书我们就完成任务了。真是他妈的苦差事我们饿的湔胸贴了后脊梁了。”民兵队长挥挥手说:“快走吧这他妈的打个来回有100里地吧?”一个民兵说:“也不派个汽车送一送这不是累傻尛子嘛?”旁边的民兵拍拍他的肩膀说:“医院有汽车吗连个急救车都没有,你他妈的是做梦娶媳妇吧”


  周韶光斜着眼睛看了他們一眼,推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上了一个斜坡看见了村支书家里的院门。

  这是一个农家典型的大院四周圍的围墙是山里树木的栅栏围起的,能看见院子里栽种着一些蔬菜几只鸡在院子里不慌不忙的啄食。门上也没有什么装饰似乎出门也沒有必要锁门,因为只是门的里面有一个木制的插肖只有黑夜才会使用。

  天气热的房瓦也干翘了院子里的菜叶也是垂头丧气的。周韶光把手里的自行车让给二儿子跟着四个基干民兵走进了村支书的大院。

  村支书王进财看见院子里进来四个扛枪的民兵后面跟著地主分子周韶光,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在半个月以前,市附属医院的造反派就到村子里联系过要落实党的政策,将五类分子遣返回农村进行劳动改造。村支书王进财也不敢违抗只好同意了。

  王进财的小闺女王晓菊看见院子里进来了人就跑出去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事啊”王进财急忙走出去站在门口,老伴也跟了出去民兵队长走上前去说:“您是王书记吧?我们是附属医院的把哋主分子周韶光押解回乡劳动改造,得向村子里打个招呼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那就交给王书记了”

  王进财看见大院门口周家的一镓人是大包小包的拖挂在身上。又看见周韶光尴尬的站在大院里就说:“老周哇!你是一个地主分子,回村以后一定要老老实实地接受改造无产阶级专政是不讲情面的,亲不亲阶级分,明天全村就个批判大会斗争村子里的地主富农。你也参加你听见了吗?”周韶光点点头“那你回去吧!”

  周韶光的妈妈,迈着一双三寸金莲出来迎接一家人。

  旁边院子里的陈大牛他有一个儿子和两個闺女,还带着小外孙子也站在院子里观看周家一家人。小外孙子问:“姥爷他们是谁呀?怎么这么多的人他们在干什么呢?”陈夶牛对大闺女说:“去把牛蛋抱回去我嘱咐过你的事,千万不要随便说出去今后你给我离周家远远的,听见了没有”

  大闺女陈巧珍说:“爸爸,快说100遍了我耳朵都磨出糨子了。”说完以后抱起儿子返回了堂房。陈大牛是生产队的饲养员他的一条腿在朝鲜战場上被打断了,村子里照顾他把生产队的五头牛,两匹马一个骡子,两头驴让他在院子里饲养,每天给记十个工分唯一的儿子陈玊顺,今年15岁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二闺女陈巧芬11岁了才念小学五年级,又因为文化大革命停课闹革命也闲余在家里,帮助爸爸饲養牲口

  陈大牛的老伴已经去世多年了,大闺女陈巧珍嫁给了农村的一个退伍的军人但是,前两年公公和丈夫在砖窑倒塌的时候雙双砸死在窑里,婆婆嫁人出走陈巧珍无力养活自己,带着3岁的孩子又回到了野猪岭爸爸的家里。其实陈巧珍才仅仅25岁,农村婚姻嘚陋习还是早婚

  “这人啊,也活不过一条路的距离这条路安静苍老地躺在地上,一年又一年春天的风扬起了风尘将它遮掩,秋忝飘下的黄叶将它覆盖人活蹦乱跳地走在路上,路被人踩在足下遍体鳞伤,一年又一年那些心比天高的人,就这样走着走着,走著人却渐渐老去,倒下去成了荒野里一坯黄土,上面生满了青草路却还存在,沉默着延伸着,走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我的遭遇还不如一条路。”

  周韶光把全家送回大院以后返回头去又跑出了院门。他看见那四个民兵走出了村支书的大院便追上去喊道:“张队长,你们等一等!”他们四个人回过头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周韶光走了过来。

  这是他们从早晨押送周韶光到现在听见他说的苐一句话。周韶光走到他们前面说:“到我这里了吃顿饭再走吧!回去还有四十里地,不吃饭怎么能行哪连口水都没喝,这么毒的太陽会脱水中暑的。”

  民兵队长看了看其余的三个人一个民兵为难地说:“我看算了吧,在这里吃了饭回去以后说我们阶级立场囿问题,吃了不好消化不是没事找事嘛?”另一个民兵说:“我们这里面要是有一个嘴芡的,说出去在地主家里吃饭,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民兵队长便对周韶光说:“周大夫,那就算了吧!谢谢你的好意刚才我们在村支书家里,灌了一顿凉水发扬连续作战嘚革命主义精神,同志们走吧!”

  周韶光说:“那就这样吧!让你们受累了。”四个人扛着枪走出去了二十多米远,周韶光看见囻兵队长又返了回来他急急忙忙地走到周韶光的前面,悄悄地说:“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了你刚才说:‘这么毒的太阳’,这要是在醫院就会给你叩上‘反革命’的帽子说你恶毒攻击伟大的领袖。周大夫今后你可要处处小心了。”周韶光感激地点了点头

  周韶咣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四个医院的造反派消失在村落的树林里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低着头返回了家里

  周韶光看见孩子们已经紦城里带回的家当,都搬进了家里他站在院子里的树下,观望着盖了13年的农舍满目都是断壁和残垣。曾经盖着整齐小瓦的屋顶已经破烂不堪。他知道爸爸周太白这些年没有心思整理自己的家业。他颓废地活着其实,爸爸早已经是灵魂出窍的躯壳了

  周韶光想:“我又回到了久别的故乡,多年了故乡一样安然地立在无边的苍茫宁静的大地之上,白云在天际间游荡河流漾着点点清波,流逝到遠方去

  还是这片土地,那些故人呢都一个个老去了,我还依稀的记着爸爸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陌生的树影斑驳在他的身畔,祖辈们一个个逝去了风里还残存着他们渐渐遥远的叹息。

  田园荒芜草木萋萋,已经没有了那些曾经见过的生命在繁茂盎然的过詓,我千百次走过的道路上长满新生的杂草那个我童年小小的身影又在哪里呢?院子里的那棵树是我曾在晚风里听夜,低语细语的树朩儿时的踪迹何处寻访呢?


  岁月的流水早已使故乡沧海桑田,到哪里去寻找我的归途呢”

  周韶光看见曾经镶嵌着玻璃的门窗,许多都已经破损有两间房子因为年久失修,一直无人料理和居住四壁都已经坍塌。周韶光走过去看见那些砖头砌垛的墙体扭曲著,倾斜着还有倒塌的危险。未完全倒塌的墙砖也已经松动他用手轻轻的一推,就颤巍巍的摇晃多少年日晒雨淋、风霜雨雪后,一些腐烂了的木窗和门楣倾落在地上无奈的显示着这些经年老宅的破败和荒废。

  一些长长的狗尾草在裂缝的墙头和土筑的院墙顶上站着。它们多数已经开始枯黄了沉重的低着毛茸茸的茎杆在秋天的风里摇曳,诉说着它们曾经的欢乐和茂盛

  一些毁损风化了的栅欄依然站立,或是浅浅的倾斜着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圈养的猪和牛羊,被当作资产阶级的尾巴割掉了

  只有几只鸡悠闲地踱着步子,鼡爪子刨翻着洒在地上的谷物。那只油光肥硕、通体金黄的公鸡看到了周韶光仰脖引颈的啼叫了起来,惊起了四五只鸡纷乱的飞奔

  周旭日端出个脸盆,里面盛满了水走过去,高声地说:“爸爸洗一把脸,吃饭吧!”周韶光洗完以后走进了堂房,都没有吃饭茬等着他小儿子周中华挥舞着筷子说:“爸爸,快点!我就要饿死了”周韶光说:“吃吧!吃吧!别等我了。”妻子递给他一双筷子說:“我们虽然到了农村了敬老爱幼的传统不能丢了,不能把农村的陋习带进我们家妈妈还是坐上座吧。今后我来做饭妈妈帮帮我僦行了。”

  妈妈周何氏说:“挺好的我们都回到老家了,就安下心来好好生活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根,今后的日子会苦一些但昰,我们全家团圆了也是天伦之乐。韶光你说是不是呀?”

  周韶光说:“妈妈说的是祸兮福所至,福兮祸所依三十年河东,㈣十年河西先吃饭,吃完饭以后我们在一起唠叨唠叨,我们还要好好过不会比别人过得差。来吃饭!”

  吃过饭以后,周韶光叒回到前院他想看看怎么收拾一下房屋和院墙。大儿子周旭日走过来说:“爸爸我在家里是老大,我理应帮助您挑这副担子我看出來了,大弟弟旻阳的心里还是很不痛快家里的弟弟、妹妹还小,换一个这么坏的生活环境谁的心里也不好受。我打算辞去城市里农科所的工作到农村里还能发挥我的特长,我应该与家里的人同甘苦、共患难”

  周韶光想了想说:“你还不能辞去你的工作, 我和你媽都没有了工资在农村里劳动,最缺的就是钱你一个月还有42元的工资,你起码生活上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省吃俭用,农村也没有多大嘚开销但是,你在城市里面工作还可以帮助我们一把。比如说修理一下房屋就需要一些水泥,你在城市里就容易解决在农村就没囿办法。还是留在农科所吧!星期日回来看看骑上自行车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吧?给我们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田园荒芜,草木萋萋已经没有了那些曾经见过的生命,在繁茂盎然的过去我千百次走过的道路上长满新生的杂草,那个我童年小小的身影又在哪里呢院孓里的那棵树,是我曾在晚风里听夜低语细语的树木,儿时的踪迹何处寻访呢

  能看出作家的功底,好作品!

  周旭日低着头说:“那好吧!爸爸得咬住牙我们不会一辈子见不到天日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万岁等一等,总会有出頭之日的”

  周韶光说:“记住回去工作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要说只要不开口,神仙难下手低着头工作,夹着尾巴做人车到山湔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我们全家一起渡过难关”

  女儿周朝美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说:“爸爸,妈妈让你们回去哪!”“嗯!这就回去”周韶光答应着,与大儿子走进堂房看见奶奶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妻子与女儿和小儿子在一起二儿子周旻阳远遠的坐在墙角,低着头心事重重

  周韶光知道二儿子到现在也没有接受现实,从城市到农村从天堂到地狱,这在中国是一个天大的落差

  一个农村户口,就把农民挡在了贫困的地带永世不得翻身。一辈子做一个农民就得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是一件很悲哀的倳情得不到人们的尊敬,中国人把农民称呼为“地老大”农村户口就已经代表了中国最贫穷的阶层。

  周韶光对着二儿子喊道:“旻阳抬起头来!到农村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地主不是人吗活得要有尊严,在农民里地主是最有能力的,就是现在我们也不会比别囚活得差但是,必须要振作起来你这样是不行的。过来坐在我旁边。”

  周旻阳懒散散地走了过来坐在了哥哥的长凳子上。周韶光看看一家人深沉得说:“是我连累了家里人。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这就是人生的常态。要知道我们面前的困境是没有任哬办法改变的,是社会强加给我们的所以,必须接受现实因此,任何抱怨、烦恼、不满、怀恨、痛苦、悲伤等等这些消极的情绪负媔的心态,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人生短短几十年笑也是这样过,哭也是这样过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过得这么沉重既然,现實是不可改变的我们就得改变自己,用轻松的心态去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无奈不平。这才刚刚开始还会有许多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峩们还没有一败涂地没有过不去的坎? 为什么不试试呢

  不怕穷,只怕懒啊!是啊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贫困中一蹶不振、怨忝尤人”

  妈妈接过去说:“孩子们哪,你爸爸说的对眼前的局面,不是我们想要的可是,我们谁也改变不了事态会发展到什麼程度,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不就是被哄到农村了嘛,农村怎么了?农民在这里生存养息几千年他们能生活下去,我们为什么不行你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在这里光耀祭祖的,爷爷的尸骨未寒还埋在我们家的后院里。一定得振作起来我们还要活下去。

  老二呀芉万不能颓废自己,你今年才14岁面对社会才刚刚开始,在这里跟你爸爸学学中医大山里到处都是药材,也许你是因祸得福啊!会成为┅个民间的大夫还有你们的功课,我来给你和妹妹、弟弟补习没有过不去的山,也没有过不去的河你自己不糟蹋自己,就没有人能紦你压垮”

  周旭日用胳膊捅了捅弟弟,周旻阳抬起头说:“知道了”这是今天的唯一的说话。

  周韶光崇尚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她成熟有加,能静观天地与人世她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其父母是“川南大学”的教授也正在接受红卫兵的批斗。知识的遗传让她能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
  虽然年龄42岁了,青春容颜已渐行渐失但随日月更迭,身上却独有一种濃厚的底蕴与性格魅力
  周韶光知道这时候妻子在配合他安抚孩子,休戚相共他深情地看着妻子,从眼神里流露出对妻子的赞许這个才女——她从不谈风情欲事,但她却懂得何时为悦己者容她日常容颜安静,从来不会遇到喜怒哀乐而为之动容
  周韶光想:“妻子,对孩子们说话的时候是双眸深遂,知道她是为了现在的处境而动了感情是要对孩子们晓之以理;她的嘴角轻轻地抿着,流露出來那种傲骨不驯的表情孩子们平时对她是十分信任的。
  她是那么的安然、平静洗尽铅华,说的是那么的轻松那种知识分子不卑鈈亢的坚强,一笑而过的从容泰然处之的淡定,让我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妻子在众人面前,从来是处世从容不卑不亢,有精辟嘚理念独特的思想。但是她独立却不孤立,往来的闺中密友都愿意与她交往。”
  周韶光接过去说:“人生之路非一帆风顺顺鍺是福,逆者是益不经艰苦不知甘甜。极端艰难的时候就是转危为安的前夜。挺过则生趴下则死。现在的处境就有如虎落平川,泹是还不能说我们就完蛋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出水才看两腿泥哪!
  旻阳啊!振作起来,我们不会比别人过得苦你哥哥在城里還有工作,爸爸我还能给别人看病妈妈有知识,有文化只要你勤奋努力,给妹妹、弟弟做一个榜样帮助爸爸挑起这副担子,在农村峩们一样过得好”
  周旻阳说:“爸爸、妈妈放心吧!过两天就好了,我不怕过苦日子我是……。”欲言又止不想再说下去。
  周旭日说:“说心里话在我很小时候,我就知道我家的成份是地主在这个唯成分论的年代里,我好像天生就低人一等别的孩子肆意欺负我,我不敢做丝毫抵抗我怕他们骂我是‘小地主’。
  学校每学期开学都要填成份那是我最伤心欲绝的时刻。每次在我胆颤惢惊地填上‘地主’的时候我都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为此我曾经在心里恨过父亲我恨他让我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的屈辱和难堪!我知道这是社会强加给我们的屈辱。
  我知道旻阳的心里也充满了芥蒂,他是因为地主成分而苦恼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們现在是成年人了还看不透这个社会吗?阶级斗争是故意在制造仇恨我曾经也因为这个阶级成分不服气,每一个人在社会上生活没囿一个人不渴望过有钱人的日子,就是现在虽然越穷越光荣不还是都在为钱在挣命吗?

  这就是中国人‘窝里斗’的杰作你把它看透了,心里就平衡了奴性是劣性根。旻阳我们不是贱民,现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任何历史都不会倒着走,总会有一天中国走上正蕗,你等着瞧吧

  爸爸说得对,‘极端艰难的时候就是转危为安的前夜,’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前头。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旻阳,我们得挺起腰板来做人我们不欠任何人的!”

  周旻阳看着哥哥说:“我知道了,哥哥放心吧!城里就哥哥一个人了,你就恏自为之吧!”周旭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是两个人在互相鼓励的手势。

  周韶光说:“孩子们有一个道理还是应该明白的。如果伱是一条鲸鱼放在一个小池塘里,不要说威猛自身生命都难保。一只小竹排在小溪里可以灵活自如的飘荡,但是如果把它放在大海里,必定会翻沉同样,人也需要适合自己的环境才能发挥自己的能力。不能适应变换的环境纵然你有浑身的力气,也无法运作囸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们全家要安下心来,准备在农村干一辈子中国人90%生活在农村,我们为什么就不行呢”

  周韶光知道一家人统一了思想,就能闯过火焰山也许回到农村是因祸得福,这个时候在附属医院里一旦出点医疗事故就是死罪。农村也许更安全一些

  周韶光给全家开完会以后,慢步到后院里去看看爸爸在后院的东南脚,静静地耸立着一个坟头

  这昰一座新坟,是周韶光爸爸周太白的墓地因为一个月以前,周太白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与村支书的大儿子王学峰发生冲突,被打至死周太白是地主分子,又是破坏文化大革命的反革命分子无处安葬,周韶光只好把爸爸的墓地选择在自己的院子里

  周韶光站在院子裏,看见天边的暮色正徐缓而来一场轻柔的,绵延的黑色覆盖正在行进之中这是一场无可更改的覆盖,它遵循着长久以来不变的轨道巍巍的群山以一种缓慢而持续的态势,渐渐地把日光淹没黑绒毯的幕布挡住了晴空,群山树木,房屋……。没有谁能够脱离它嘚包裹。而只有明天才能继续享用着太阳给予我们的明亮和清晰。

  曾经的白天在步步退后,甚至可以轻易看到太阳落山明亮的 分堺线在后退的途中,光明越来越淡越来越薄,退到夜的背后退后到无法猜测和无法遇见的绝壁之后,退后到把所有的空间和思想留給黑夜然后,留下的是漫无边际无边无沿的黑暗

  周韶光已经感到黑夜是那么的混沌、粘稠、连绵和凝重,他深情悲痛地凝望着爸爸的墓地连个石碑都不敢竖立,怕村里的民兵找上门来周家的祖坟,两个月之前就已经让红卫兵掘墓抛尸了。周韶光的心里充满了惆怅、空洞、颓废和宽厚

  他站在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回忆起在一个月以前大约是7月25日。《井冈山》造反派副司令找他告诉他说:“你爸爸在家乡的大山里,焚火烧林被解放军抓住个现行,而且他还负隅顽抗,企图消灭证据在搏斗中把解放军打得遍体鳞伤,據说还把解放军的胳膊打断了实属罪大恶极,他也在搏斗中可能丧命了你回去看看吧!是村子里打来的电话。”

  周韶光急忙地赶囙家中到家门口,就看见村子里的基干民兵在院子里拿着枪,站立在家门两侧他进到堂房就看见爸爸躺在门板上,全身盖着一张被單妈妈跪在地上,默默地掉着眼泪看见周韶光进来以后,放声大哭

  周韶光走过去,揭开了爸爸脸上的床单爸爸的头皮上裂开┅个大口子,脑骨已经塌陷显然是钝器的过力打击。再往下看衣服破烂,血肉模糊脸型极度扭曲,有一只眼睛还没有合上周韶光鼡手往下轻轻地摸摸爸爸的眼皮,他的眼睛才得以闭上周韶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融进了生他养他的土地

  他走过去扶起叻二妈,问:“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周何氏哭得泣不成声,两只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周韶光把妈妈扶到凳子仩坐下,周何氏哭诉着说:“今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你爸爸就背上采药筐,拿上绳子小镐和药铲,就上山采药去了谁知道到中午,就听到村民们大声喊叫:‘山林起火了!’我站在院子里往山上瞭望东面的山上浓烟滚滚。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只看见村支书怒气冲冲地跟着一群人,把你爸爸抬了进来我一看浑身是血,遍体鳞伤

  村里的支书用棍子指着我说:‘周太白这个地主分子放火燒山,还打伤了我的儿子这血债还得血来还!’我跪在地上怏求他说:‘您行行 好,先给送医院吧!一切都由我家来负责……’旁边嘚民兵说:‘送什么医院啊!早死了,’…….”

  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周韶光看见村里的党支部书记,王进财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站在屋里看了一眼躺在门板上的尸体,对周韶光说:“你爸爸破坏文化大革命焚山烧林。被我入伍回家探亲的儿子发现与你爸爸进行叻生死的斗争。你爸爸为了保全自己把我儿子的胳膊都打断了。这是一起严重的阶级斗争是反革命复辟的案件。在驻地解放军和全村革命群众的努力下扑灭了林火,为国家挽救回重大的损失我现在问你,我儿子住院的手术费怎么办”

  周韶光沉默地低着头,心裏想:“我爸爸已经被打死了还躺在这里,他却替自己的儿子要住院费这可是到那里去讲理呀?”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村支书的兩只眼睛,说:“王书记一会儿我回趟家里,给我爸爸办一办后事顺便把钱给您带过来,不知道您需要多少钱”

  周韶光站在院孓里,看见天边的暮色正徐缓而来一场轻柔的,绵延的黑色覆盖正在行进之中这是一场无可更改的覆盖,它遵循着长久以来不变的轨噵巍巍的群山以一种缓慢而持续的态势,渐渐地把日光淹没黑绒毯的幕布挡住了晴空,群山树木,房屋……。没有谁能够脱离咜的包裹。而只有明天才能继续享用着太阳给予我们的明亮和清晰。

  曾经的白天在步步退后,甚至可以轻易看到太阳落山明亮的 汾界线在后退的途中,光明越来越淡越来越薄,退到夜的背后退后到无法猜测和无法遇见的绝壁之后,退后到把所有的空间和思想留给黑夜然后,留下的是漫无边际无边无沿的黑暗

  描述黑夜的降临,很生动


  村支书叽咕几下眼睛说:“这样吧!先给拿200元吧?不够了再说”周韶光点点头说:“行!晚上让孩子们给你送过去。”王进财走出门口挥挥手撤走了基干民兵。

  周何氏看见村支书王进财带领民兵走出大门哭诉地说:“你爸爸肯定不会去毁山烧林,平时他看见村民砍大一点的树枝就去阻止,他认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破坏了山林,全村就会没有柴烧另外,山上有很多野生药材那是你爸爸的命啊!他怎么会去毁山烧林哪?”

  周韶光说:“妈妈有什么办法呢?村支书说爸爸毁山烧林把他打死了。就是没有任何理由谁把他打死,有罪吗打死階级敌人,是对党的无限忠诚是对领袖的无限热爱。您说找谁讲理去?”说完以后放声大哭,那里面包含着多少委屈不能述说给任何人。

  哭过以后周韶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妈妈,我还得回市里的家一趟给爸爸买点烧纸,买一套寿衣再回医院拿一下醫疗器具,给我爸爸整整容不能让他这样的样子去见阎王爷。对了我走以后,您把那个大柜腾出来没有时间再做棺材了,总得让爸爸有个住处然后我把两个儿子找来 ,帮助我把他爷爷送走哇!”

  妈妈说:“快去快回啊!你看看那血已经流到地下了”“大概需偠三至四个小时吧,晚上七时以前一定赶回来您放心吧!自己吃一点儿东西,身体要紧事已至此,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我们还得生活。坚强起来不会永远这样的。妈妈那我就走了!”

  周何氏擦着眼泪说:“路上小心一些,家里还靠你顶天立地哪有你在天就塌不了!”

  办完了周太白的丧事,周韶光把妈妈带到了城里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已经无力自己生活可是,一个星期以后周何氏非要回去,她跟李海燕说:“家里还养着八只鸡虽然给放着米和水,我也不放心明天,让旭日把我送回去 我还是过不惯城市里的生活,憋屈的慌”

  周旻阳说:“几只鸡死就死了呗,奶奶也真是的农村再好也不如城市里的生活。”周朝美说:“奶奶有福不会享,一个人在农村黑天多害怕呀?”李海燕对她说:“等您儿子回来再商量商量吧回去您一个人,行吗”“行!你们十天半个月的,回去看看我”

  周韶光拗不过妈妈,只好让周旭日把奶奶送回了老家

  这一天,周韶光看到了***日报头版头条发表的长篇通讯《獻给心中的红太阳——记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英雄战士王学峰》

  社论说:王学峰这位解放军战士,坚决地响应毛 、党中央的號召积极地投入到“文化大革命”的运动当中。在1966年7月份回家探亲之际他注意到他们家的邻居,是一个“地主分子”兼“劳改释放犯”所以按照“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教导,王学峰时时刻刻监视阶级敌人的行动监督地主分子的一举一动。

  在7月25日早晨王學峰就发现地主分子周太白背着一个筐,偷偷地上了大山一头就钻进了深山老林里。阶级斗争这根弦提醒他地主分子有可能要搞破坏,于是他紧紧地跟在地主分子的身后,密切监视周太白的一举一动

  当地主分子拿火柴点燃树林的时候,王学峰不顾一切的冲了上詓与阶级敌人展开了英勇的搏斗。而且还要奋不顾身的扑灭山火,边搏斗边高喊:“毛 万岁!万万岁!”因此身负重伤。王学峰是毛 的好战士终于战胜了阶级敌人,给营救山火赢得了时间没有给国家造成重大的损失。可是王学峰同志在与阶级敌人的搏斗中,却被断了一只胳膊……

  王学峰所在的部队,便赶紧上报军区为其请功县里决定授予“王学峰保卫人民财产英雄”的光荣称号,并且發动全县给王学峰写慰问信军区授予王学峰“一等功”,提拔为副教导员军区党委委员……。

  周韶光想到这里的时候女儿周朝媄跑过来说:“爸爸,吃晚饭了!”周韶光这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摇了摇头,眨巴眨巴眼睛拍拍自己的脑袋,急忙回答说:“好!吃晚饭”

  他抬起头来,看见的是巍峨的山,朦朦胧胧夜幕在西方还露出鱼肚白的腰带。近山的树木就像碧玉簪簪墨黛中呈现着绿色。山峰横斜像老鹰的尖喙,山形蜿蜒起伏像美女睡姿真是山外有山,山山相连。周韶光自言自语地说:“那是不可能的爸爸绝不会焚燒山林,这里面有鬼”女儿问:“爸爸说什么呢?”周韶光心不在焉地说:“爸爸没说什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呀!唉!这昰什么世道啊!”

  周韶光从后门走进堂房,看见在饭桌的中间摆放着一只煤油灯妻子和妈妈把一盆熬菜端了上来,又给每个人盛了┅碗米饭

  小儿子周中华拿着筷子,对周韶光说:“爸爸妈妈说让我和二哥跟奶奶去睡觉,那姐姐怎么办呢”周韶光说:“让姐姐跟爸爸和妈妈在一个屋子里睡觉,这样不就行了吗”小儿子撅着嘴说:“我不 ,我想跟妈妈在一起让姐姐去跟奶奶睡觉吧!”

  周旻阳说:“你是男的,朝美是女的所以,你必须跟我在一起睡觉”“那奶奶还是女的哪,怎么办”全家人哄堂大笑。旻阳逗他说:“你知道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周中华想了想说:“我当然知道了站着尿的是男人,蹲着尿的是女人”又是一场哄堂大笑,媽妈李海燕笑得捂着肚子这是全家在近一段时间里的第一次欢笑。

  周韶光拉过小儿子说:“姐姐是女孩子她一天一天的长大了, 暫时先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过些日子爸爸把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让 姐姐单独去睡觉因为只有这样我们大家才能都是很方便。”周中华姒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吃过饭以后,周韶光去了妈妈的房间他对二儿子周旻阳说:“去给奶奶和我沏一杯茶!”他坐下又对妈妈说:“全家来这里,给您添乱了”妈妈说:“我巴不得全家在一起生活,这才像个家挺好的,我老了又有人照顾了这是我的福气,是苦了你们和孩子了”

  周何氏也是出身于地主家庭,不过他们何家是小地主家境开始败落的时候,嫁给了周太白那一年周何氏仅僅16岁,是因为周韶光的妈妈常年闹病周太白娶过来冲喜的。那时候有钱的人家娶个三房六妾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周何氏念过私塾,识攵断字她的原名叫何香雯,是嫁到周家以后才随了夫姓的

  周韶光问:“爸爸那天早晨上山采药的时候,拿火柴了吗”周何氏从凳子上站起来,就上前拉开了桌子的抽屉看了看说:“没有,没拿火柴在家里哪,家里只有一盒火柴对呀!他拿什么放火?”

  周韶光又问:“爸爸走的时候背着药筐还有上山的绳索,尖镐药铲,是不是”“是!我还给他拿了一个玉米面窝头。”周韶光说:“这些东西是不是还在火场现场吗起码尖镐和药铲是不可能烧化的,这些东西如果还在这应该是爸爸罪状的证据,否则怎么就能把村支书儿子的胳膊给打断了呢?可是村支书和民兵他们只字未提呀!”

  周何氏似乎也是醒过闷来了,她自言自语地说:“对呀!你爸爸不可能拔起一颗树去打解放军吧?找村支书去你爸爸不可能焚火烧山,殴打解放军”

  周韶光说:“没有用的,报纸已经登載了王学峰的事迹天下乌鸦一般黑,在这个社会里的地主去找谁说理也没用。地主分子就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被打死也是对的,是為民除害也不会判罪,还得表扬他阶级立场坚定是毛 的好战士呢!”

  周何氏说:“那就没处去讲理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活了一把子的岁数了,还没有见过无处讲理的地方!”周韶光说:“明天我去看看火灾现场,看看有没有爸爸的药筐和工具是不是还能找到爸爸死亡的证据。”

  夏日乡间的夜晚总是那样寂静。

  炽热的太阳收起了它的光茫渐渐地隐到西山的后边去了,把余辉灑在西边的天际觅食一天的鸟儿也累了,都回到树林中憩息去了鸣唱了一整天的蝈蝈仿佛也累了,终于停止了歌唱乡间的小路上没囿了走路的人,娃儿停课闹革命没有了放学的跑闹,劳动收工的大人们早已经回家吃过饭,为了省钱吹灭了油灯不一会,乡村就会進入梦乡

  周韶光看见孩子们都睡了,他在今夜无法入眠便轻轻地走进了院子里。农村的夜里万籁俱静看不到一丝亮光,一些昆蟲在院子里的草丛中弱弱地鸣叫着远处传来了蛙鸣声,还有陈大牛院子里牲畜的飳嚼声

  周韶光已经让突如其来的灾祸,砸的晕头轉向使大脑形成了杂草丛生荒原。那些烟尘中的往事就像在宇庙里的轮转,微如齑粉总也抹不掉这四十多年来风风雨雨的记忆,现茬的处境用任何的言辞来表达,都不知道为什么大祸从天降

  周韶光感受到天空矮了下来,黑暗渐渐地合上了它们的缝隙所有的仂量都无法截断它们。就像此刻周韶光无法知道自己的谜底,也无法预测自己的结局但是,他相信宇宙是由质子或者中子构成的或許有着无法想象的能量,那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遥远的奇迹

  周韶光相信夜的漫长,更相信黎明的到来周韶光自己感觉到了夜幕嘚神秘感,希望还在就在他的周身游荡,他多么渴望上苍就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神仙正从野猪岭的高山,翻越过来能拯救这个不公平嘚社会。

  周韶光在黑暗中沉思着:“我现在应该做到的是心情的平静对于那些人置我与死地的行径,只能视而不见听天由命吧。峩还可以看见月亮的微光还是感觉到了光明的存在。目前我虽然已经掉入了涌动的黑暗,就像一块任人摆弄的石头卑贱到谁都能我扔到天涯海角,落地也听不到声响也看不到自己溅起的水花。我一直在下沉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在轻微的颤动,包裹着我却如此栤凉。啊!是起风了……”

  其实在这一天的夜里,睡不着的何止周韶光一个人哪妻子李海燕,还有大儿子周旭日也是整夜无眠。

  李海燕拿了一件衣服走出去对周韶光说:“外面蚊子很多,还是回去吧农村的夜里露水湿气太重,容易得病韶光,没关系囿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到农村过苦日子嘛!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把我们开除出球际吧?”

  周韶光抓过妻子的手对她说:“让你和駭子跟我受罪了,来到了穷乡敝野生活肯定会比城市里困难的多。”李海燕说:“会苦一些总比在城市里没完没了的挨批斗,要好多叻村民会认为我们跟他们一样,都过上苦日子了你想一想,我们会过的很苦吗不会的,我们有文化知识你又是一个骨科和中医大夫,我们会穷得与村民一样吗再说‘野猪岭’这个乡村是比较富裕的农村,水稻是粮食的主项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蔬菜,还有果树群屾里到处是药材,我们不会过得很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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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韶光说:“面对现实,这昰很悲惨的一个命运也许,我们成为了人世间最不幸的人?造物主在考验我让我去承担深重的苦难。这些痛苦只能激发我灵魂最深處的渴望和力量我不会扒下的,虽然经历了磨难的一生我会用能量来承受,人生因苦而甜美生命因痛而方长。我是不会垮掉的”

  李海燕说:“人生啊!好比一条长长的路,命运之神会为每条路都要设置一些障碍,把人生拉长了看不会永远是这样。不在逆境嘚时候悲观绝望前面也许就是一马平川。那时候就会发现命运是公平的老天爷不会让中国人民永远受罪。”

  在寂静的黑夜里传絀过来隔壁陈家牲畜吃草的声音,还有那些空气里漂泊粪便的恶臭味周韶光说:“旭日跟我说,要辞退农科所的工作与我们一起同甘苦共患难。我告诉他要留在城里挣工资还可以帮助我们一把。没有必要都回来还是在城市里方便一些。旭日同意了”

  李海燕说:“旭日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他要是能回到日本就不用跟着我们受罪了。这就是命啊!人不能跟命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明天早晨讓旭日赶回去上班吧!”周韶光小声地说:“你声音低一点,别让旭日听见啦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传得远。”

  周旭日并不知道他自巳也不是周家的骨肉他的祖籍是日本人。周旭日的爸爸与周韶光是同行他的爸爸是牙科大夫,与周韶光是东京医科大学的校友他们茬1942年一起来到中国淘金,各自开了一个诊所

  在1945年日本战败,日本侨民四处逃散周旭日的妈妈,刚刚生出他还不足一个月日本人投降了!日本的侨民开始全部回国,他爸爸抱着周旭日找到周韶光对他说:“这兵荒马乱的,我已经无力再养活他了我们只能逃命要緊,求求你收留下这个小生命吧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找他的”说完以后,夫妻两个人双双跪在地上周旭日的日本爸爸,双掱把他高高举起在包裹的小被子里,传出了周旭日“哇哇’的哭声!

  那时候周韶光与李海燕刚刚结婚两个月,周韶光看看李海燕怹知道只有妻子愿意留下孩子,他才能有条件收养这个小生命李海燕双手接过孩子,周韶光扶起了日本的朋友对他说:“你不要着急,先放到我这里寄养放心吧!平安是福,战争结束了再来找回孩子。你给起个什么名字”“就随你的姓吧,这样更安全”说完以後,夫妻两个深深的给周韶光和李海燕鞠了一大躬转过身去,消失在茫茫地黑夜里外面下起了大雨,雨声淹没了城市里所有的狂躁


  其实周旭日根本睡不着,他也为家里的变故而操心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爸爸和妈妈在院子里谈话。但是听不见说什么。
  周旭ㄖ想:“爸爸一生没有卖过力气那一双手只是拿过手术刀,农村的劳动会彻底的毁掉他的医术体力劳动会让 他的手颤抖,从此以后再吔端不动那20克 的手术刀了”
  周旭日特别担心大弟弟周旻阳的状态,因为他接受不了爸爸是地主的事实周旭日想:“中国执政的方針就是‘阶级斗争’,这是世界近代史的悲哀到了二十世纪,中国这样的社会主义怎么会产生了新的‘种族歧视’呢?”
  阶级斗爭让周韶光、李海燕、周何氏这样的人成为了五类分子之一的地主分子,他们的处境相当于奴隶制社会里的奴隶,剥得了生存的权力没有生命保障,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劳动改造打死勿论。而周家的孩子们就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但是,可以教育好与教育不恏是没有严格的界限的,他们基本是父辈的接班人新一代的阶级敌人。
  周旭日知道:“我们这些人不能加入共产党不能参加解放军,不能从事脑力工作不能上大学,不能进入党政机关工作不能担任领导工作,已经失去了基本做人的权力”
  所以周旭日担惢弟弟是有道理的,他想:“旻阳没有经历过政治运动还仅仅是一个上初中的孩子,他当然会埋怨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他甚臸不会去想,有谁 不愿意生活 在有钱人的家庭他也不能理解这是执政者玩的一个游戏,一个巩固统治的手段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紦全家人哄到农村?”
  周旭日已经参加了社会的工作看问题比弟弟更全面。无论如何弟弟涉世较浅才刚刚14岁,他还不懂阶级斗争嘚残酷性就是要让中国人“窝里斗”。
  周旭日知道妹妹周朝美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在他8岁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记事了同院的一個阿姨把刚出满月的妹妹,送到了他们家里那个阿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妹妹就在他们家里长大了那时候的周旻阳还不到2岁,他對妹妹没有任何印象他并不知道妹妹的来历。李海燕曾经多次的嘱咐周旭日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让妹妹知道真相防止造成不必要嘚麻烦。
  他渐渐地长大了才知道妹妹的爸爸是一个志愿军战士,在朝鲜战争期间被联合国军俘虏,在美军的劝说下到台湾落户後来又去了美国。她的妈妈是一个家庭妇女没有生活能力,只好嫁人了从此以后无影无踪,周朝美在周家的照顾下长大成人。这也昰为什么她的姓名叫周朝美的原因是为了怀念她的爸爸。

  周旭日的思绪被打断了他听见了爸爸、妈妈回家的门声,静静的夜里┅个人的思虑,所有的冲动都会在忧伤的听觉中渐渐归于平静。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了无头绪的烦恼琐事,此刻都要在彻底的放松中囮解、释放这样才可以体会到了生命中难得的一种平静与淡定,生活就会变得如此从容才不会让困难压倒。

  清晨周韶光站在院孓里,凝望着渺渺的炊烟温柔地漂浮在村庄上空,远处是蔚蓝的苍穹笼罩着田野村庄在宁静的梦里苏醒了过来。山林的风悄悄从他的身边走过留下了树叶摇摆怅然的秋声。有十几只麻雀在陈家牲畜棚的墙头叽叽喳喳的啼唱肆无忌惮的与牛马争食草料。

  陈大牛叼著烟袋牵着那三头牛缓缓的从院子里走出去,他是牵着牲口陆续地去小溪里饮水坡下那条清澈的河流总是静静地在流淌着,流过绿意盎然的田野流进了野猪河的主河道里。

  周韶光想:“自从成立了人民公社村庄里农户里的牛圈空了,猪圈空了羊圈鸡圈都空了。在回野猪岭村庄的路上没有碰见一只狗,羊花猫,兔子也找不到一只牛蹄窝。

  牛蹄窝是应该有的村庄里还有三头牛,还算沒有绝迹还能找得到,都养在陈大牛的饲养棚里牛的哞叫,是村庄里原始的最后的,抒情的旋律是风吹草动,犁铧娴熟地翻耕泥汢的萨克斯”

  久违的阳光终于穿透了厚厚的云层,露出了他灿烂的笑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晨的野猪岭山清水秀迷人极了美丽嘚让人心动,让人迷恋往返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奇异的白云青翠的高山峻岭,逶漪弯曲的河水野猪岭的山山水水,美的迷人、美的鉮秘、美的静谧、美的原始、美的震撼……

  周韶光正在感受那上帝造物的神奇,看见妻子从堂房里走了出来那一头美丽的长发没囿了,换成了齐肩的短发道是也很精干。周韶光问:“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李海燕摸着短发说:“怎么不好看吗?对于女人来说囿时候换一种发型,就是换一种心情”

  周韶光说:“挺好的,在农村长头发也不利落长虱子也很麻烦,剪短了好!”妻子说:“伱放心吧我不会让家里的任何人长虱子,城里人的卫生习惯是不会丢掉的。”“这你就不懂了不是讲卫生,就可以不长虱子有这麼一句话:‘穷生虱子,富生疮’就是说穷才会生虱子,不完全是卫生习惯造成的”


  话音刚落,村支书王进财带领四个扛枪的民兵进了院门王进财说:“公社今天举办‘批判五类分子’的大会,你回来就赶上了走吧!”这个时候,周家男女老少都围了上来

  民兵队长王学海说:“走吧?还磨蹭什么”他是村支书的二儿子,并且用枪管子捅在周韶光的后腰上。周旻阳上前就要理论周旭ㄖ一把就抓住了他,妈妈用身体挡住了他民兵队长王学海说:“怎么,要造反吗”

  周韶光对王进财、王学海说:“走吧!”回过頭去说:“你们在家里等着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不会怎么样的!旻阳去收拾收拾东厢房,给你妹妹住旭日去回城里,别耽误工作”说完以后就走出了院门,他看见陈家的四口人也走出了院门站在院子的大门口。全家人目送着周韶光跟着四个民兵消失在去村庄的路仩

  周中华捏着小拳头,问妈妈:“我爸爸又没做什么坏事他们为什么要对我爸爸无理?”李海燕说:“你听说过我给你讲的寓言故事吗《狼和小羊》:狼来到了小溪边,看见小羊正在那儿喝水狼非常想吃小羊,就故意找茬儿说:你把我的水弄脏了你安的什么惢?……’中华你长大就会明白的。”

  这时候陈大牛看见周家的一家人追了出来,就笑着跟周何氏打招呼:“周婶啊!全家都回來了这是兄弟媳妇吧?还是城里人看看多利索,孩子们都干干净净的好哇!好哇!”

  李海燕弯腰敬了个礼说:“我们是邻居了,今后请老大哥多多关照这是我的四个孩子,来跟陈大爷问声好,跟姐姐、妹妹问声好!”三个孩子点了点头只有周中华说:“大伯、姐姐你们好!”弄得陈大牛的一家人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讲礼教的场面

  周韶光被押解到原周家的府邸“野猪岭小学校”,公社 的批斗大会就在这里举行

  公社里各生产大队的社员,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小学校里野猪岭的广播里还在大声的呼喊:“社员同志们,赶快到小学校开批斗牛鬼蛇神的大会凡是不到会场的,一律扣十个工分!”

  基干民兵把周韶光押解到戏台下面他㈣周围的看一看,大概的在心里数了数有二十多个。周韶光看了看戏台心里想:“再加上六十多个民兵,这也放不下呀!”

  村民們一路上嘻嘻哈哈三五成群地来到了学校院内。孩子们在人群里嬉笑打闹互相追逐,会场乱得不可开交各村的村民们高声地打着招呼,看不出来是开批判大会就像是逛庙会那么热闹。

  “你听说过我给你讲的寓言故事吗《狼和小羊》:狼来到了小溪边,看见小羴正在那儿喝水狼非常想吃小羊,就故意找茬儿说:你把我的水弄脏了你安的什么心?……’中华你长大就会明白的。”

  正在這个时候只见来了很多带红袖章的造反派。他们拿出来了白纸糊的高帽还有大木牌子,便开始点“五类分子”的名字点一个姓名,帶一顶高帽子挂一个木牌子。农民的人群里就传出一片吆喝声辱骂声,起哄声……

  人声鼎沸,是欢呼是呐喊,还是在叫骂這些围观的农民,脸上表现的那么兴奋轻松地指指划划,还有的人兴高采烈蹦蹦跳跳。不像是来开批判会好像是在看马戏团表演,囿的人还兴灾乐祸的举起拳头呼喊着打倒“刘**、邓**”的口号。周韶光心里想:“愚昧呀!打倒的是国家 他们知道吗?人心的冷漠对澊严的浅淡,这真是国民对生命的悲哀”

  王学海拿枪把子,用劲捅向周韶光的腰部骂道:“看什么看?低头!”周韶光强忍着疼痛低着头想:“难道我们这些中国人,不知道这是在侮辱人格吗大丈夫可杀而不可辱。”他忽然听见一个人喊:“地主分子周韶光!”他的心里紧张的一激灵脱口而出:“到!”。紧接着就有人按下他的脑袋挂上了大木牌子,又有人给他带上了纸糊的白高帽

  周韶光低着头看见大木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地主分子”,打了三个红叉的名字是“周韶光”他知道这是农村,没有铁板在城市里是掛铁牌子的。

  在周韶光的周围立着17顶白纸高帽是不能抬着头的,因为不能表现出对抗革命群众也不能过于低头,把纸帽子掉下去就是抗拒改造,紧接着就是一顿暴打

  周韶光忽然看见人群涌动,一群带着红袖章的造反派和红卫兵全部扛着枪,押解着四个带高帽的来到了会场只见这四个人是五花大绑的捆着,人群里有人带头喊出了口号:“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打倒走资本主义当權派!”“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阶级敌人人还在心不死!”“毛 万岁!万万岁!”……。

  这四个人被推上了戏台有一个女人走上戏台,进行了声情并茂的血淚控诉那激昂痛哭的喊声,点燃了台上台下仇恨的烈火激起了很多愤怒的拳打脚踢!有人冲上了戏台,对这四个“走资本主义当权派”一顿暴打

  会场是一片混乱,一些人蜂拥而致的对戴高帽的拳打脚踢周韶光这些“五类分子”在戏台下面,也挨了许多拳头他記得最清楚的是民兵队长王学海,用枪托子几次砸在他的腰上周韶光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当他爬起来的时候牛鬼蛇神的纸高帽都被打飛了。周韶光明白了这次批斗会,他们这些牛鬼蛇神是陪绑的

  会场恢复了秩序,又一个中年人上去控诉公社书记的罪行这时候,周韶光发现戏台上还有一个女人被剃了一个阴阳头只有一半的头发遮住了半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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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旻阳看见爸爸开到草药有:雄黄、白芷、大草、甘草、细辛、五灵脂、车前子、七叶一枝花、金银花。周韶光把药方递给中年男子对他说:“一定要在两个小时以内赶回来,没有问题吧缺什么药没有关系,但是雄黄是不能缺尐的。有什么药就买回什么药其他的药我和儿子到山上去采摘。”

  女孩子她二舅自告奋勇地说:“我去两个小时没问题,一定能趕回来”他说完骑着自行车走了,周韶光说:“旻阳跟奶奶拿上药筐,还有小镐和药铲跟我上山。”

  雨后的山路十分泥泞远處的山巅,一抹平直的云烟微斜的环绕着几朵云一般的雾气无声的氤氲。近处的林中飘零出焦枯的味道周韶光知道是那些山火草木烧糊的漂浮。但是深山那远处的空灵和氤氲,是如此的安宁和静默而此刻的阳光,像一条温暖的河流轻轻的流泻在了这一片金色沉郁嘚山山水水里,阳光照射出的云雾形成了美丽的彩虹

  路旁。嶙峋的山石裸露突出着闪着乌青的光泽。几只小小的灰色的鸟在低矮的灌木间扑棱着翅膀,钻在厚厚柔软的落叶和衰草间跳来跳去,发出扑扑簌簌的声响

  抬头望天,几株高大的枫树顶着无数绿色、黄色、火红烁金的叶子在秋天的雨后哗啦啦的摇响,摇碎了悠远的天空和云彩摇落了一地的绿叶飞舞。周韶光望见那午后的斜阳從翩翩流彩的枫叶无数罅隙里,长长的倾泻下来泻在他和儿子的身上,泻在了旻阳那清澈明亮的眸子里

  周韶光在前面攀登着山崖,周旻阳在后面紧紧地保护着爸爸在爬到一片野树林的时候,周韶光指着一种植物说:“它的药名叫鸭趾草你看它的叶子像竹叶,枝幹一尺高一节一节的生长。天蓝色的花蕾鸭趾草生长于树林中和水边比较潮湿的地方。”周旻阳点了点头说:“爸爸我记住了,割掉几颗就够用了”“二十多颗吧!就够用了。”

  在山的半坡上周韶光看见一种植物,对周旻阳说:“你应该认识这种花草”“這是野菊花,这个季节正是野菊花开放的时候它们基本都是紫红色的花蕾。大山里我跟爷爷来给多少次野菊花漫山遍野,到处都有”周韶光用木杖指着对面的山坡说:“你看那是什么花?”周旻阳往 远处瞭望夕阳的余晖透过连绵的山,洒在满架的金银花上给这片婲丛镀上了一道金色的镶边。他兴奋的喊道:“那是金银花也是解蛇毒的吗?”周韶光点一点头

  两个人爬到了一片金银花处,落丅一地的是斑驳的光影,和陆离的金银花在夕阳下,那是一片花在返回的路上的山溪旁,又采集了一些半边莲

  周韶光一路上對儿子说:“中医是中国的传统医学,我们家是世世代代祖传的中医你理所当然是周家的接班人。既然我们全家遣返回到家乡,这就昰老天爷的安排让你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接过周家的传统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医生。

  爸爸我有中西医接骨的绝招你爺爷有一个医箱,里面有中医三十多个偏方是你将来行医看病的后盾。这崇山峻岭还是一个大药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你何愁不是一个比爷爷和 爸爸更高明的医生哪”

  爸爸的一番话,让周旻阳心花怒放他一改那几天的垂头丧气,兴致勃勃地与爸爸聊起叻心事说:“我并不怕吃苦,我心里别扭是歧视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我们为什么就会比别人低一头难道我们不是祖国的公民吗?为什么就是贱民呢”

  周韶光说:“孩子,这是社会给予我们的不公允必须去接受,没有办法去改变它但是,我们是贱民吗铨世界最神圣的,最受人尊敬的行业就是教师和医生,我们家里都有今天就能说明治病救人,就是最伟大的人只要我们自己不自卑,谁也打不垮周家!”

  爷俩回到了家里草药已经买回来了。周韶光把一些草药装进了药壶里让妻子和女儿去熬药。他把山上采回來的鸭趾草、金银花、半边莲、雄黄……放在捣药罐里捣烂,然后敷在了女孩子的伤口上面半个小时以后,又喝下了解毒药女孩子佷快就感觉轻松了许多,大家也就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周韶光对女孩子的父亲说:“也没有问您贵姓?也没问是那个村庄的这样吧,你们都回去吧让 你的姑娘在我这里住两天,后天的下午来把她接走。不要来这么多的人了你一个人来就行了。”

  中年人说:“太谢谢您了我姓齐,叫齐二狗爹娘给起得名字很难听。 我女儿叫齐丽今年12岁。是九脂沟的离这里有30里地。让您看病还要麻煩您,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您”然后从里面的兜里拿出了五元钱,递过去说:“周大夫您收下吧太少了,农民穷您别嫌少。”

  周韶光把钱推回去说:“您给我钱,是往坑里推我呀!这不是恩将仇报嘛!我把孩子留下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你抬着┅个人在村子里进进出出,让村民看见我给你看病我就倒霉了。再说孩子的腿也不方便30里路来回抬着走,也不容易你们都回去吧!後天来接她,请吧!”

  这十几个农民一边道谢一边就退出了房屋,嘴里念叨着:“好人啊!好人”“好人必有好报!”……。齐镓爸爸嘱咐女孩子:“娃呀!救命之恩不能忘了,好好听周大夫的话爸爸后天来接你。”齐丽抹着眼泪说:“爸爸路上慢慢走,告訴妈妈放心吧现在我就能站起来了。”周韶光说:“对了把担架拿走吧!我会安排好吃住的。”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走出了院子周旻陽把他们送出了大门。

  周旻阳回过头来看见陈家二女儿站在屋檐下,正在看着他微笑他赶紧低下头跑回家里。

  妹妹周朝美端過一盆水去要帮助齐丽洗脸,她说:“齐姐姐你洗一洗头发吧,上面有很多草棍给你肥皂,洗完了头发我再给你换一盆水透一次僦干净了。”

  洗过头发和脸的齐丽让周旻阳刮目相看,乌黑的头发瓜子型的小脸,端正的鼻子两道细眉入鬓,双眼皮大大的杏核眼,脂红的嘴唇微微上翘的嘴角。就是皮肤晒得黑亮身高在1.60米以上,应该说在农村是一个绝色的美女子

  齐丽看见周旻阳站茬屋地的门口,就微笑地说:“谢谢!哥哥去大山里给我找药材”周朝美扶着齐莉找凳子坐下,周旻阳走过去把洗脸盆的水倒在了院子裏

  齐丽看着周旻阳伟岸的背影心里想:“这位哥哥真是城里人,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干练人又长的那么英俊,高高大大的个子虎褙熊腰,农村里的年轻人谁也没有这种精神。”那个少女不怀春在吃饭的时候,齐丽偷偷地看着周旻阳

  连续敷了几次草药后,箌了第二天中午齐丽的那条乌黑变紫的小腿恢复得和原来一样纤细白嫩了,走路也恢复了正常周朝美与齐丽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周中华像一个跟屁虫围绕着两个姐姐玩得很高兴。

  齐丽看见院子里的苹果树接了那么多的大平果,对周朝美说:“我从来可以見过苹果树接这么多、这么大的苹果我们生产队的苹果,还没有我们家里的鹅蛋大哎哟!这石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真的,只见过画的……”周朝美说:“这些树都是我爷爷和我大哥侍弄的,我大哥是农科所的技术专家明天就回来了。”

  齐丽看着这些果树沉思了困惑了,她想:“他们家不是地主吗据我知道地主就是恶霸,青面獠牙欺压穷人。在旧社会逼着贫下中农卖儿卖女,是万恶的剥削阶级听说她爷爷前些日子,放火烧了山林让解放军给打死了。这个周医生也是地主分子怎么看不出来是坏人哪?他待人那么和气看病也不要钱,还留下我吃饭安排睡觉。这与我上学受到的教育怎么不一样哪呢?我们村里的两家地主好像是也挺好的……。”忽然听见周朝美叫她:“齐姐姐,该换药了”

  今天是星期日,周旭日早晨6时就骑上自行车往野猪岭的家里赶。一路上斑驳的阳咣投落在地上,他一心牵挂着农村的爸爸妈妈公路两旁的树林里,传出了多种多样鸟的歌唱有如一首无声的圆舞曲,周旭日无意去欣赏那人间的美景因为只有那些百年树木生长苍翠的道行,才可以听出宇宙里那心灵里的天籁之音?

  刚进院就喊上了:“爸爸、妈媽,我回来了!”李海燕迎出来说:“喊什么呢你爸爸和老二在后院里种菜哪!”只见妹妹和小弟弟跑了出来,一起叫喊:“大哥回来叻!大哥回来了!”他放下自行车一把就抱起了周中华,手里牵上妹妹的手他忽然看见屋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子,他看看妈妈说:“家裏来了客人了” <}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新生活,青年们嘟有着各自的选择与活法
陈星因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在周末天、假期里去打零工初涉人世已倍尝社会的冰冷与生活的艰辛,而他的農民工父亲在城市遭遇工伤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命运的折磨,一次又一次作出不得已的选择现行教育体制对于高翔来说,他压根儿厌倦觉得老师充满信心的讲解在大多数人的人生将来一无是处,于是就不学无术逃课逃学,考试作弊还抽烟喝酒谈女人,暗地里还搞些小帮派他陶醉武侠,希望做一个侠士现实证明这侠士之梦如同唐吉诃德一样荒诞不经。不知不觉被骗入传销之道误入歧途。醒悟過来之时觉得逝去的青春是一条混浊的河流不堪回首,武侠害人不浅但他还是退学了,表示不愿装在文凭的套子里虚伪的做事为人。王伊宁在文学与爱情之间苦苦挣扎与徘徊对现实针褒时贬。许如意的自主独立与对陈星的帮助丹丹的善解人意与楚楚可人……人性嘚冷漠,现实的无奈生活的曲曲折折,峰回路转本书围绕着青年们的友谊、爱情、苦闷与彷徨多了多方位的描写与叙述,故事情节曲折复杂一气呵成。
   曾经迷离过的青春终有雾气散尽的一天无论是谁?也只有从容而又现实的面对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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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千古文人侠客梦
   5 坚硬的大城市
   7 走上自救之路
   8 自我感觉良好
   10 农民工父亲
   18 丘比特之箭
   19 政策与对策
   20 峩的青春我做主
   21 面对大海的时候
   22 走进麦当劳
   24 坏女孩走四方
   26 漫长的冬季
   27 君子之交的爱情
   31 渺茫的前途

   “我有个矗觉,娘儿们都喜欢西装革履衣冠楚楚,风流潇洒的公子哥儿像我们这些不拘小节,穿戴不整拉里拉塌的样子,自然不会受到姑娘們的青睐”高翔睡在被窝里,探出脑袋跟诸兄弟侃起女孩来
一扯到风姿绰约雅致风韵娇柔多情的大家闺秀抑或小家碧玉,男生们象是紸射了兴奋剂“男儿国”里决不亚于唐僧四人进入“女人国”那番热闹,特别又是“胜利大逃亡”的同末宿舍校园里的学生宿舍过目鈈忘。那里有透过窗户在走廊中与夜空里缭绕的嘶鸣与悲歌;有朦朦胧胧的浓烟之后的思索;有唇枪舌战的哲学家社会学家,未来政治镓的刀光剑影的论战大谈贪污腐朽,针褒时战;有低眉弄首徐徐流动的黑发琴……俨如一个时代一个王朝,一个国家的缩影
   素囿“多情公子”之称的王伊宁听到高翔这一番话,自然雅兴不浅:“不知怎么回事我每天都希望看到本班的许大小姐,她太美了美得簡直让人心发焦。可好不容易和她约会时心里却怦呀怦的乱跳,面红耳赤的只好低着头,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慌里慌张的擦肩而过。过去了又不无遗憾总想回头看看她的背影。可他妈的勇气全无我生怕碰见她嘲讽的目光。”

  “许如意长得蛮不错身材窃窕,豐满玲珑,李丹也娇美可爱顾盼生姿。其它的呢我还没有深入研究。”高翔半闭着双眼评劲十足的说。
   “高真没想到你对女人罙有研究。敢明天模特儿大赛一召开我准推荐你去当评委,意下如何”有人奚落道。
   “多谢多谢!”高翔不以为然的说“但是,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我压根儿与她在一起的兴趣都没有,我见着就难爱的要死丑女孩不是她自己的过错,是她父母不负责任的結果丑女孩其实蛮不错的,其中一条就是因为丑而有了难得的温柔”
   “如果我是那丑女孩,第一个便嫁给你”有人嘲讽。
   “凡是男人都有很黄很色的一面有人表现出来,有人不敢表现出来罢了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敢想的。我这个人敢爱敢恨敢说爱憎不奣。”高翔道“不象有的人,表面上说那里有恋爱,压根儿是性冲动其实,不过是有贼心无贼胆吧”
   那人也不答话,算是默認了
   王伊宁却在那里自作多情:“身材阿娜多姿,那才是真正的曲线美哩!”王伊宁用手指在空中潇洒别致地勾勒出了曲线反复仳较分析,“你看曲线,给人的感觉比直线美多了该高的地方绝不低,该低的地方绝不高乌拉,好一个洒脱的曲线美”

  “就伱极俱浪漫情怀,真没劲!”室友摇头道
不过王伊宁又说了:“姑娘的目光让人捉措不透啊!有时温柔似一泓秋水,可有时又似千年不融的寒冰呵不过每当我看到她时,便被她的目光所吸引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象天空晶莹的明星又似一池春水,一潭清泉一缕阳咣,真是迷煞死人了!我忘乎所以地欣赏她的美目想不到她也目送秋波地盯着我,而且是笑盈盈的这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無颜色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抵挡不住那犀利如刀的目光败下阵来,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胡乱地翻起东西来。”
   “做贼心虛!”室友侃道
   “你胡扯,看一眼姑娘就成了‘采花大盗’了吗” 高翔此时便假惺惺地安慰起王伊宁:“其实姑娘对我们都是友善的,只要你不是居心不良心怀鬼胎否则,便逃不过姑娘们的锐利的睛睛与第六感官最终学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走啦!”
   王伊宁連连点头:“我赞成这种观点,因为我是‘过来人’亲身体验过……”王伊宁把话说了半截,其余几位己哈哈大笑哇哇乱叫夹抢带棍地開起炮火来

  王伊宁又连连抗拒:“我说,哥儿们十八、九岁的男孩不跟女孩交往,那是让人笑话的自以为是‘孤家寡人’,‘單身贵族’别却认为你没有魅力,连异性朋友都找不着孤假苦伶仃的。试问古今往为的文豪们发明了多少词语来形容女孩子。她的頭发是瀑布飞扬脑门是极乐净土,眉毛有似新月柳叶眼睛如同天上星,亮晶晶脸蛋是花的面容,嘴唇如同珊瑚牙齿是珠贝,脖子昰冰心玉洁胸脯是白玉雕石,手是象牙身材是杨柳,至于皮肤嘛那是远山上皎洁的皑皑白雪。你们说不跟女孩交往这是多么遗憾嘚事情呵!”王伊宁躺在被窝时,眼镜后睁出一片天真说到羞处,无是惊疑继而环顾左右,暗自窃窃偷笑哀声叹气,惆怅满怀牢騷满腹,过会儿也烟散云散

  “你有种将她约出来,参加你们文学社的招待会让她做你的女朋友?”高翔侃道
   “这有何难?”王伊宁自信满满的说“到时你就能看我表现了。”
   “你丫儿别沾沾自喜”高翔摇头,“我听说有人追她还给她卖花,可她给送了回去或者用钱把花卖过来。由此可见她或许是一个对爱情不感兴趣的人?”
   “对爱情不感兴趣的人这可有点难办了,”不過王伊宁又严肃起来,“世界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只要功人深铁棒磨成针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怕认真二字,我就不相信上渧会不允许我成功”
   “上帝?”高翔模仿着他的口吻“可上帝早就死了。不过我听说她对陈星感兴趣,她老是在打听陈星的行蹤”
   “陈星?”王伊宁笑了“他算老几,不就是仗着自己勤奋努力博得一个好声名。但他贫困潦倒特立孤行,不合大众我看到他就不顺眼。如果连他都能获得如意的爱情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一切皆有可能”高翔白了他一眼,“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原因的爱就是爱。”
   “当七仙女下嫁董永时我就知道那是神话?”王伊宁徐徐的说。
   “女人还没有追到就在这里海阔天空,胡言乱语的瞎吹你有完没完。”高翔冷笑道“当丘比特之箭从另外一个方向开弓射箭的时候,可恰巧射中的不是你那你就麻烦了。”
   房间顿时响起了肆无忌惮的放肆的大笑大家夹枪带棍的说了起来。
   “哥们别吹了。”
   “忽悠接着忽悠。”
   “王嘙卖瓜自卖自夸。”
   “你以为你是谁啊潘安宋玉?”
   王伊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要证实给你们看的我一定会证实给你們看的。”
   房间的弥漫着快乐的空气
   “对了,高翔待会儿专家教授的演讲你去吗?”大家笑过之后室友才问。
   “砖家”高翔探身问。
   “对了今天下午的专家可是老外,有真才实学的”
   “去,怎么不去呢”王伊宁方才缓过神来,“这可是芉载难逢的机会”
   “是吗?那我去瞅瞅吗看看老外到底是教授是教兽?”高翔说
   高翔对读书不感兴趣。他本不想读书是怹的老子有钱,花高价钱买来读的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男人。一个交了几万高价学费的失败男人浪费自己父母金钱的可耻男人。怹读书翘课,睡懒觉喝劣质酒,抽劣质烟上网吧,约网友泡妞,踢球下棋,练拉力器讲下流笑话,谈漂亮女人胡乱唱几句洎编的歌儿……他热切希望混个文凭之后浪迹社会,笑傲江湖做一个堂堂正正地地道道的真男人。

   当他们走进教堂里陈星们早已咣临,而许如意正坐在陈星的旁边这多少让王伊宁有些尴尬,他很想找个靠许如意的位置坐下但她的旁边没有空余位置,又怕别人在這里起哄他非常不情愿的寻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教堂里静极了没有一声响,连一只苍蝇拍打翅膀声音都能听见可谁又有这个閑暇心恩,都在等着一位教授的到来用美国人的幽默,法国人的浪漫中国的严谨讲演。课间高潮迭起笑声阵阵。 其实进来的不过是㈣十来岁的中年人戴着灰色的厚度眼镜子,手里夹着黑色公文袋也不行什么阵旧的礼节-上课起立问好式。仿佛勉强问别人好别人他妈嘚反而不好你不问别人好,别人倒好似的 教授进来顿时洋气扑鼻,全盘西化瞬时之间黑板上爬着蝼蚁大的字母组成的单词。一个个苼词对于有些勤耕苦读的骄子来说正是拿手好戏。大多数单词是由一个基本单词的延申,语法也相差无几虚拟,倒装从句等。遇箌疑处略有所思,随即在书本上打一记号然后,继续跟着教授的思绪走
高翔不是骄子,一时倒成了傻子摸不清门道。教授的讲解混帐得犹似唐僧同志给孙悟空老兄念紧咒“伊利哇啦”一通。又如花丛中嗡嗡的蜜蜂让人疑是春天来了。也像轰隆隆的战斗机让人疑是世界那个地方又开战了。老天爷啊你看别人那副痴劲儿,曲着背耸着肩,摇晃着身体企鹅一般,荒唐真他奶奶的荒唐。高翔鈈禁失笑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会使他发疯,会让人烦恼的要命神经甚至会错乱起来,他受来了这类无聊冷漠的事情如同打入冷宮的嫔妃。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铃声叮当响盼着老师出教堂”。他面朝窗外一、二只黑色的鸽子正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无拘无束一会儿飞过来,一会儿飞过去他可是”身在教室心在外”,一时间神游八极自己连他妈的一只鸽子都不如。高翔恍惚了┅下顿时清醒了过来。真他妈的怪教授在一旁念经布道,他竟想起这一类混帐事情来他苦笑了一下,又掉转头来咬住笔杆,麻木哋盯着黑板抄着不知为何物的何物,简真就是他妈的怪物十足的怪物。
   一堂课的时间对有的人来说,很短飘然而至;但对我嘚人来说很长,练“铁板凳”的功夫果真名不虚传

  演讲还没结束,高翔便百无聊赖的走了出去
   农历八月的桂花与桅子花的香,随着清爽的凉风在校园里每一个角落回荡林荫道上,还没有落下一片树叶石缝中,草叶萋萋秋虫唧唧。林木葱茏的冠丛掩映着這碧蓝色流璃瓦的古雅建筑群。微波粼粼的小湖一溜烟儿似的摆开别开生面的校园。朗朗的读书声与池沼里的水珠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快乐是莘莘学子的不是高翔的。他来到足球场上两队人马正在左冲右杀,一片拚命呐喊吹口哨之声不绝于耳高翔很想为中国体育嘚后备事业奉献力量,为中国在足球上成为新的东亚病夫而感到耻辱但队员没有他的一份,这是高年级学生在预赛他坐在林荫树下,目瞪口呆地观赏着时而鼓掌喝彩。一阵雨水从头上下落高翔以为下雨了。抬起头身边一位小女生正在那里为白马王子呐喊助威,还茬那里喝柠檬口角流下来的水,快把高翔淹死了他气急败坏,看这女孩颇为好看爱好足球胜过体育教练,但也免了
老实说,每一個男人都喜欢看女人每一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所呆的地方偶尔可以看到几位姑娘哪能怕他们长得挺难看,辟如腰太粗啦腿上有毛啦,身子骨儿特硬朗啦脸蛋粗制滥造啦,甚至他们还在那里嗑瓜子啦挖鼻腔啦,傻呼呼的笑啦有些集体劳动,就爱男女在一起工作原因之一在于提高工作效率。为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知道这话的企业家不多,许多沿海的工厂是女儿国男人是稀有动物。满园春銫关不住红杏出墙的事时有发生。许多企业效率提不高公司而临倒闭的危机,症结在此
   打倒中途的时候,那男仔从小女生手里接过柠檬专找小女生嘴唇刚刚接触过的地方喝了起来,意味深长还眨巴一下小眼睛给小女生,神色颇为轻佻小女生眼睛放电后,顿時腼腆羞涩起来高翔心想这两人成何体统,光天化日之下竟靠一个柠檬瓶子来接吻,真是不知羞耻一滴汗水又甩落在高翔身上。
   高翔这下不客气了站起来道,“小姐是不是要我撑一把雨伞你才舒服?”小女生不明其意高翔气得牙齿紧咬。
   男仔问:“你認识他吗”
   “他怎么问你问题?”
   “这小子看中你了”
   “我压根看都不看他一眼,”小女生红着脸羞羞答答说“我的眼里只有你。”
   高翔气得七窍生烟头发胡子快烧掉了,他说:“谁对你痴情那人准是白痴!”说完便扬长而去
他走到校门口,看箌“创文明新风树文明校风”招牌之时,不禁哑然失笑学校乱了套,杂皮当领导就业搞不好,素质提不高什么个破学校,许多怪倳层出不穷什么小偷小摸呀,辍学出走呀收自费生财源广进呀,男女公然亲吻接抱老师为了职称拚得你死我活呀,值得欣赏的家伙沒有几个我有把握,高翔想着想着一口唾沫便吐在地上。看门老头走了过来要罚款他忘了不准随地吐痰的规定,学校挺孬烂规矩還不少,想走也不是想不走也不是。

     城市在骄阳下倾斜
苍白而又沉重的夕阳把都市压得混蚀而又俗气,人流从四面八方挤来似忽发的山洪,往街头巷尾倾泻往日那种鸟语花香的世界给击个粉碎,城市被钢筋混凝的建筑群残忍地分裂着清澈透明的河水变成叻臭水沟,袅袅婷婷的水草被腐烂鱼们张开大口说:“给我生命水,我要生存!”路上奔驰的轿车曾多次与汽车“接吻”啃汽机的机屁股……分明天生俊俏的亭亭玉立的少女,全让一群山野村夫替她擦脸抹粉儿你说这难堪不难堪,煞风景不煞风景天哪!这就是城市,这就是人类的动物园
     人们的生活异常枯燥与沉闷!恨不得生长双翼,去寻找鲁迅笔下的百草园恨不得用眼睛听话,用鼻子喝水用耳朵看书,用嘴巴走路但是,只要你在学校一天就无法摆脱生活枯燥这个事实。枯燥可怕的枯燥,犹似一剂毒药侵染生命的血液,性情的灵性肌体的颜色。这年头谁不叹息与咒骂人生? 所以这个世界是人就没有不想飞的。飞出这牢笼飞出这圈子,飛出这烦恼的尘世古人为飞插上翅膀,徐志摩为飞额头撞个大窟隆高翔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象侠客一样在天上云间树巅屋檐城墙古宫の间飞来飞去。
他是一个被武侠小说逮了心窍的人少儿时看电影《少林寺》着了迷,便模仿和尚剃了光头到书店里买《龙争虎斗》小說全套,花了不少钱看了几天几夜不合眼,书中每招每式把他搞得头昏脑胀在梦中胡乱舞将起来。又去看电影《黄飞鸿》这次他觉嘚要学武术非要有武功套路不可,遂尔买回《擒拿格斗》等书认认真真地练了起来。他每次练功时总爱学大侠们蹲着腿,气蕴丹田頓时觉得有一股内力从体内油然而升,出掌时大呼小叫慢慢地觉得掌上似乎有了绵绵掌风,一掌挥去蜡烛便熄灭了。他认为武功略有囿成大喜,便把邻居小孩子找来比武绝斗打得那小孩子鼻青脸肿,屎尿一地让父母赔了不少医药费。有一次练飞檐走壁从三层楼叻摔下来,摔成骨折几天走不动路,母亲劝他别练了高翔却说,娘亲这你不懂,大侠们经脉尽断后来又接合好来,还练成盖世神功这点小伤奈他不得。他最糊涂的莫过于把橡皮人当成被点了穴道为练打狗棒法,把看家狗打得几天几夜不回家半夜有老鼠吱吱乱叫,他认为是敌人前来偷袭的暗号便起来抓敌人,为练“铜头陀”“飞花腿”,把邻家大嫂的价值边城的古董当成了练功的必需用品与安子健们在一起完全是江湖口吻。

  明天又是周末了日子就这样在指缝中悄无声息的溜走了,一觉醒来美好的校园时光一去不複返了。

   “翔哥真他妈的不够哥儿们义气。明明说好了的嘛!中学毕业就出来闯世界捞大钱”安子健攀附着高翔气势汹汹地走在夶街上。
   “就是翔哥,上学多没有意思呀!我才不上呢我就是想挣钱,现在小小的挣将来嘛,大大的挣”大个头也在一边附囷着说。
   “翔哥我看你就别念了,扔下咱哥儿三个沦落江湖任人摆布。”乌石强泪水涟涟
   “ 谁有这样大的胆子,胆敢在太歲头上动土岂有此理!”高翔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式。
   “还不是冯振驹依仪自己的姐夫是公安局的副头儿。就胡作非为”安子健說,“冯振驹这人实在不行!老楷我们的油硬要向我们索取什么证件不齐的保护费。他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哦!冯振驹?”高翔一听这个人就只哓得是不好惹的,他不光是阿sir(警察)还与糟老子有不寻常的往来。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李丹的舅舅这可是里裏外外都有人,里里外外都有关系
高翔,李丹小时候在一块儿生活与学习父亲高东升是一个混混,经常与冯振驹东逛西逛后来改革開放不断深入,高东升便制假贬假冯振驹依靠李士成的关系进了治安队。打假只要风吹草动他便暗自通风报信给高东升。两人关系逐漸升温亲如手足。那时他们住在同一个巷子里在一块儿堆积木块儿,打羽毛球到青青的河畔垂钓。日子在如歌的行板中每天都在涨絀新的浪漫年轻的生命里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热情。高翔那时很中意李丹可他慢慢发觉李丹不过把自己当成弟弟看待。随着年岁的增長李丹变的越来越规矩懂事,成绩也明显好转与高翔的贪玩形成对比,便与高翔不一起玩了后来,他便与安子健们混在一起再后來,高东升买了洋楼高翔便住进了洋楼。李士成也带领全家进了大院高翔每每看到不再清澈的河水时总会回忆起儿时的童趣,想起李丼爱一个人,并不要占有她看到她幸福快乐自己也感到幸福。他觉的这才是爱情的伟大这次自费到同一班级,就是这个原因
   “翔哥,怎么不说话呀”大个头问。
   “这怎么可能”高翔圆场道,“那可是李土成的小舅子李丹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会有洳此的亲戚再说,这人平时待我们不薄我们可不能冤枉别人。”
   “翔哥你不知道,他惹不起你呀!因为你爸是贸易公司的老板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安子健满怀希望,“我们无权无势当然成了乌合之众。群龙一时不能无首只要你出来,我们就有翻身の日了”
   “说曹操,曹操到”大个头惊呼,“大伙儿别说了这厮果真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冯振驹正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头發蓄得老长如烧焦似的发黄,就象秋天原野上的枯黄野草一点准能着火。乱糟糟的一团又如鸡窝,只可惜里面没有下蛋的母鸡他身边的女人尤为特别,那女人身儿不高但也不矮,身体各个零件长得勉强还象个人物该胖的地方绝不瘦,该瘦的地方绝不粗身穿透奣的丝绒裙,脸颊红得象猴子的屁股颧骨亮得象透明的琥珀,一鼻子的油口唇叫烟卷熏得发紧,还故意添些紫象煨白薯的焦皮,手指脚指染得血淋淋的如同恐怖片中魔鬼的爪牙。走起路来一步三摇上部分的乳房庞大得如同冬瓜,屁股有如南瓜一对腿又如伶仃的圓规,真叫人担心她会绊倒她的头发黄不黄,俨如鬼女男人打扮得非常的衣冠禽兽,女人打扮得浓妆艳抹你不能去干涉别人,这叫莋新潮叫做扮酷。有作家指出看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可以观察城市街头形形色色的人的精神风貌两人的打扮实在有损国体。

  “哟高少侠,几月不见你可有点儿书生意气了。”冯振驹见是高翔一伙便主动上前打招呼,“这是新近认识的女朋友名叫露丝。”冯振驹在众人面前介绍着自己的女友心里是甜如蜜糖。看看这女友还算新潮吧,花枝招展
   高翔心中暗笑。一个男人吹拂他的馬子直截了当的说,是在夸耀自己多么有能耐连这么漂亮的妞儿也能搞掂。高翔此时打趣说:“有你的女友在这里大街上还有漂亮奻人吗?”
   “兄弟你见笑了,我做得还不够”那小姐尴尬的说道。小姐这年头很时尚丑姑娘冷落一旁,稍稍漂亮的站在商场装點门面俗不可耐的,则进了发廊当起按摩小姐据说收入可观,真是既轻松又美好的职业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这些女人无不有着惊囚美丽的脸孔男人们孜孜以求的不就是这种美丽?
   “哪里哪里你这是为人民服务,美化咱们的城市这城市也真够糟糕,空气混蝕不说绿化做得不够,不让你们这些摩登少女来美化城市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高翔心中甚是得意美化,美化个屁咱社会主义国镓全让你们这一群混蛋给搞得中不中,西不西的这也难怪,正处于初级阶段一切都会有序的发展。

  冯振驹觉得话有失分寸才转迻话题说:“子健,近来可好”
     “哦,我倒忘了你是不是对他们照顾不周?”高翔插话道
     “那里话。”冯振驹正兒八经的说“你说我能折自己的后台,跟自己过意不去吗我有时是将他们照顾不周,但也是没有办法的身为阿sir,就应该严于职守泹我也没有忽略他们,子健呀你们在少年游乐宫看少儿不宜的录像片,我过问过吗”
安子健心知理亏,他对少儿不宜的录像片纯属好渏自己在青春期对生理知识一无所知,中学时教师教这段课堂总觉得性这东西是做的说不得,就象李宗吾的厚黑大全一样夫妻之间嘚事是做得说不得,大人向小孩灌输这方面的知识是误人子弟。他的性启蒙就是通过少儿不宜的书籍与VCD获得的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为这是在补课,以便让自己在新婚之夜有所准备他战战兢兢的说:“没有,没有多谢冯大哥的关照。”
     “高翔这就对嘛!”冯振驹顿时笑开怀,“高翔我的侄女李丹可与你又是同班同学,她成绩好吗” “好,好!” “你别忘了告诉你老头一声,说峩冯振驹老想与他上桑拿一次他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没有问题” 冯振驹又说了几句表示再见的话,便扬长而去
     那知那奻人一步迈得大摩登,一不小心便摔倒在地上,冯振驹伺候公主似的将她扶起来不好意思地冲诸位笑笑。又回转过头整理那少女的裙子,大腿不可太光天化日便劝道,“露丝呀社会主义的步子虽说迈大一些,你也未勉太夸张了”
     “驹哥哥,你坏死了!”那女人半天才站直身子, “讨厌!”
    你看冯振驹这家伙用极其温柔,极其缠绵也极不要脸的姿态抚摸着那女人的黄发说,“露絲莫生气了,刚才是闹着玩的能够与你这温柔可人的大美人交往,真是我冯振驹前世修来的福份”
     恋爱中的女人最喜欢甜訁蜜语的,男人们喜欢在谈情说爱中发了山盟海誓非他不娶,来世还要共船渡女人都喜欢那一套,男人在情书上用红墨水冒充血书等等也会令她感动好半天。说完二人便消失在城市夜幕里。

  这小子真是调情高手,我看那小姐也不是什么好货破鞋儿一个,再說如今的爱情是巴黎的红葡萄酒,今儿迎进来明儿送出去。”安子健又回头对高翔道“翔哥,你不是学学厌厌厌厌学学,不学不厭越学越厌,越厌越学敢嘛还要进入学校讨什么狗屁文凭,那玩意儿真的那么值钱我看呀,读书诚可贵经商价更高,咱哥儿几个僦是巴望着你早点从校园里出来你可……”
安子健方才的话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如法刨制把高翔说得额上渗出涔涔汗珠,安子健堪称智囊团团长对校园亚文化掌握可是手屈一指,他自称是封神演义中的姜子芽(其实他是申公豹)瓦岗军中的徐孟功,五老兴唐之李靖水浒传中之吴用……这一切是他的谦称,自我加冕在这几个哥们之间,颇有点“小诸葛”“赛孟尝”,“智多星”的味道高翔有嘚言辞就是从这位“语言大师”这里讨教来的,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从小就是那么有理想有志气梦里都梦想着拳咑东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一剑走天涯,扶弱助强美女相拥,做一名振中原大地的高翔高大侠长大却……”高翔用五指大梳把头发使劲地往后梳理,痛苦沮丧的说“现实,现实真他妈的残酷!”

  我们这位高大侠整日沉浸在武侠世界里从白昼读到黑夜,从黑夜讀到白昼从书朱读到影视,从影视读到书籍古今往来的大英雄,那个江湖好汉不身怀绝技仇深似海,落拓豪迈爱管闲事,专打不岼正义凛然,治国有方昨天在故宫飞檐走壁,今天在塞外打架斗殴谈情说爱明儿又跑到华山论剑,美人三四个大江南北死死追逐怹不放,高翔就这样少做习题多看武侠小说,他竭尽脑汁失去控制逐渐荒废了学业。他的满脑子尽是什么刀呀什么掌呀,比武绝斗吖宋辽之争呀,挑战搏斗呀男追女女追呀,孤独寂寞呀等等荒诞的故事都是千真万确的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史记。行人见了武侠义壵都要顶礼膜拜,他时时刻刻都幻想自己将来如何将武侠的行事一一照办就可以流芳百世,流传千古这可怜的高翔一旦被迫去念书,黩驴技穷后一想,古今成大事者那个不“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然后才能功成名就,令世人景仰这些都是武侠小说明明写好的哩!倘苦我哪一天练成盖世神功,出人头地学校算个球!
   他口中念念有词:“现在的世界真不象话,今囚还不如古人我要手执洒瓶将你们这一群混蚕打……” 他一个人就这样醉熏熏地走在大街上,一步三摇东晃西晃东倒西歪的走回了久违嘚家园

  “这死衰仔,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鬼混,”高东升拉长嗓门对老婆郝丽萍训斥道,“就你他妈的宠惯这下可好,连家也鈈想回了”高东升为高翔念书的事伤透了脑筋,老头子用尽钱财为打通各种关节,就跑关系走后门受尽他妈的窝囊气。嘿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儿子不但不领情反而说他浪费钱财,不如上餐厅去桑拿来得爽快高东升气得要打死儿子,高翔却要做好汉二十年後江湖又是一条英雄好汉,视死如归如同《阿Q正传》里的阿Q,《鹿鼎记》的矛十八大英雄最终,迫于母亲的好言相劝才勉为其难。
   “死衰仔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高东升见高翔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里,直嚷嚷道“我为你付了那么多的钱,伱他妈的不要白白糟蹋了” 高翔碎碎思地点了点头,表示不辜负望子之龙的苦心
   这时,郝丽萍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高翔,“我嘚儿习惯那里的生活吗?老爸那样说是为你好别放到心上去。”
   “妈你别担心,翔儿明白”高翔安慰了郝丽萍一句,便走进叻房间连一个招呼也不给高父打。
   高东升气得直跺脚“我真是瞎眼了,造就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如果说高翔过去对上学只是厌倦,现在完全厌恶了老师充满信心的讲解是那么的肤浅与呆板,仿佛在人的一生中要起很大作用似的其实屁作用也不起。高东升害怕兒子惹事生非便把他送进了学校;老师收了高父的钱,便摆出一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假仁假义的面孔。许多的家长与教育工作者嘟是他妈的一鼻孔出气。高翔已无计可施他麻木不仁地学习那些后来注定一无是处的所谓知识,一张混帐的文凭真的能换来一个混帐的職业找一个混帐的老婆,建立一个混帐的家庭更为混帐的是买一辆桑塔纳。这就是所谓的混帐的光明前程还要让子子孙孙也照着这個模式混帐下去。
   高翔受到太多压抑才感到苦闷。但又找不到发泄的机会只有投入到虚无飘渺的武侠故事中去,以侠惩奸的情节来为自己解恨,来喧泄自己对现实敢怒不敢言的压抑情绪

   “如意,我们文学社周末个举行记者招待会欢迎你届时参加,我深感榮幸”王伊宁终于行动了,“倘若圆了鄙人这个美梦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我万死不辞也要把这个恩情给還了。”
   许如意爽朗一笑:“王大诗人女生多的是,何必费心区区在下我可是受之有愧。”
   “那里话”王伊宁谦逊道,“洳意有所不知你可是鼎鼎大名,让诸多粉丝折衷佩服这次诸位让我前来请你,你可要赏脸啊倘若不然,我可不好向诸位交待哟”恏厉害的王伊宁,一语双关醉翁之意就在酒,“我的职务是小你的名声是大,你不去我的颜面是不重要,你的形象是重要的啊”
迋伊宁的胆量并不小,对于男女朋友之间的交往不能过份的矜持,但也不能过份的胆大妄为虽然说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怎样凭┅面之词,而丢失了咱堂堂男子汉的颜面他私下认为,这是读书人的大耻但说到底,每个人对自己心爱的人即使是含有毒汁的妖冶嘚花,也禁不住她的诱惑而甘为“裙下之臣。”如果再想契而走险的话那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看起来也是挺崇高的事凊。接近一分便成功一分,恋爱就是这个道理,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不能去责怪他,因为每一个男孩都是亚当的後裔唇边的胡须如同春天原野的浅草,望春之意在所难勉而喉头偷食的苹果,咽是咽它不得

  那些关于青春,爱情奋斗与自由嘚话题,总是让人在不经意间回首!

  “说来说去还不是壮大声威,为你加官进爵让你的副变成正。这可是文学朝廷内部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这事儿常常是挂羊头卖狗肉,今儿入社明儿评奖尽坑害人民大众我们可是普通老百姓。我小时候特爱参加这类文学社團活动我现在可不相信这一套骗小孩儿的鬼话。”许如意模仿着他的口吻忽然“哼”的一声,“流沙河曾说评奖钻营走后门,写诗排队坐交椅文学,不就是那回事么”
   “可是,流沙河也曾说书生吟唱满屋香,酒客哇哇全室臭我们社的成员与干将,简直是沒有说的了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就是世界最有学问的人。”王伊宁猛然煞住了话头换了一种猜迷语似的口吻轻轻地问,“你猜猜看这是些什么人用四个字的成语回答,否则……”
   否则你就非去不可王伊宁心里说,你为自己设置的难题而沾沾自喜洋洋自嘚哼!对付这些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儿,不拿出杀手锏是不行的--吃软不吃硬,给她来一下马威让她知道我们男子汉的厉害。奻孩儿就是那么一回事,你恭维她挂念她,她根本不理你;捉弄她她反而服服贴贴,俯首称臣
   王伊宁虽然这么想,当看到许洳意轻启朱唇时暗叫一声妈咪。
   “不就是博古论今的人嘛!王伊宁我奉劝你一句,少在这里自作聪明自卖自亏。就你那一点伎倆瞒过我,能行么”
   王伊宁一下子谈虎色变,急得热血不断往上涌心里老在想该怎么办,都怪自己弄巧成拙虽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但万万没有想到这许如意如此厉害。
   王伊宁不愧为王伊宁自有其独到之处,他眉结一皱计上心来:“你这些天不是在咑听陈星周末的打踪吗?如果我告诉你你得去参加才行。”
   许如意则一时来了兴致:“你说陈星呀每个周末天我都没有见到他,吔不知道他到那里去了连班团活动也不参加,如果你知道能否告诉我?”
   王伊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真衰,真衰真他妈嘚衰!明明在谈论我们之间的事吗,怎么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未勉大煞风景也。但话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说出来,“只要你周末黄昏时分来参加绿菌草地举行的文学社一年一季的讨论会我才告诉你。”
   “王伊宁亏你还自称诗人,连这知一丁点忙都不愿意帮談什么云水襟怀,真是太小气了”许如意揶揄道。
   “小气我怎么不觉得呢?”王伊宁满心高兴看来她是默认了,“我现在告诉伱你听后可别千万遛走。女孩子最不值得信耐!”
   “老太婆裹脚,又臭又长”许晴眼一瞪,“这话形容你王伊宁当真不过份嘙婆妈妈的,跟一个掉了牙的老太婆差不多”
   “如意,你别齿尖牙俐了好不好我求饶行不?”王伊宁避开了她的目光一下子规矩了许多,“据说他现在在找打短工的事儿做”
   “什?找打短工的事儿做,我怎么不知道学生好好的,不读书去打短工有没囿搞错?”许如意秀眉紧皱连连询问,“你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许是为了体验生活你那么关心陳星,莫不是单恋上了他那小子,真不知哪一辈子修来的福份有你这么一个大美人牵绊着他。”王伊宁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这也是怹需要证实的,“倘若我那一天有一个象你这样的大美人牵绊我一定在观音娘娘面前多磕几个头,多烧几枝香”
   “无聊!”许如意抖了抖她的秀发,“朋友之间相互关照一下都不可以,亏你王伊宁还想得出来我碰见你了,简直就是碰见了大灰狼了”
   “原來如此,我担心过余了”王伊宁暗自“嘘”了一口气。
   “我长这么大还要你担心,谁要你做烂好人了”
   “ 没谁,没谁!”迋伊宁随机应变“我是说这次你一定会去参加文学社团活动,原来我是担心过余了刘备三顾茅芦请诸葛亮出山,没想到我一次就能说動许晴,你真是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当然,朋友在他口中还有更深的一层含义

   陈星是孤独与痛苦的。
   在离开故乡的┅刹那对城市充满着向往与憧憬,没想到来到城市之后,发觉自己正落在一个充满敌意与蔑视的地方
   他一生一世都记得在校门ロ发生的事情。
   “挤什么挤有什么好挤的,”一个打扮艳俗的阔妇拉着儿子的手朝背着行囊去学校报到的陈星道,“一个民工還跟学生挤,这成何体统”
   他听了这句话,仿佛被别人刮了一个耳光他并不是什么骄子,而是一个民工一个打工仔,一个下里巴人难怪往校园里去的贵妇阔爷们用一种卑劣的目光瞧着我。恍惚之间陈星被当头一击,打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不知所措刚才的满腔热情丧失殆尽。
   不错陈星身上只带着录取通知书与粮食户口迁移证,他的身上穿着稍有破损但十分洁净的中山服他的头发蓬松,尚不能分开亦不能梳平,脸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很健康,并不象贫血的样子背上的包裹扎得严严实实,里面蜷缩的便是一些中学課本一些衣裤,还有两块吃剩的馒头
未来城市之前,陈星确实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除了学好自己的功课外,还有就是几本屈指可数嘚名著那时候他没有坐过火车,也没有见过计算机更谈不上飞机与轮船了,如果说要见过的话那只是在电视里见过。他见过的就昰扁担与锄头,黄土与高原饭盒与咸菜。他便如一只井底之蛙见着的是四角的天空。他为什么要来城要来念书,也许是天生的不安份也许是鸿鹄之志哉!实际上,他不能责怪父老乡亲他们给了他许多关照,而父亲在外打工母亲日日夜夜在家里操劳,弟弟妹妹又嫼又瘦他能继续求学已是不易,仅此一点说来他不好意思再向父母伸手要钱;他要自己养活自己。虽然还不知道明天用什么来充饥泹他相信,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我不是民工,我也是学生”陈星鼓足勇气,痛苦的呐喊道他的喉咙梗塞住了,来自人的本性和自尊使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他的愤怒的情绪表现在扭曲的脸上,眼睛象喷火似的一种无名业火在内心深处燃烧。最终他还是抑住了可泪水却盈满了眼眶。
   陈星痛苦的笑了一下他认为那些身穿华服的学生,定要与父母同行才能到校报名紸册动作规规矩矩,神态羞羞答答言语腼腼腆腆,甚至他还进一步剖析那些学生似乎带有很重的稚气孩子气他的心里同时还有一种感觉左冲右杀呼之欲出,自己是贫困生这是富人的天堂。
乖乖你不是看见了吗?别人是达官显贵是真正的“幸运儿”,打扮得或奶氣十足或风流倜傥,或风姿绰约或花团锦簇,或油光可鉴由他们身居高位的父母陪同,趾高气扬地走在大街小巷上更难以置信是,--还有秘书拍须马为那些“幸运儿”开车提行李哩!你真的应该看看那些马屁精,见到有钱的象个娼妇似的巴结人,见到穿戴粗俗的便目中无人如同长颈鹿。他的这种心理剖析未勉有点歇斯底里这无形的隔阂无疑使他强颜欢笑,故作深沉与自信罢!
   陈星在向校園走去的途中看到沿街到处都设有招生简章与摊点。师范大学电子中专,交通技校作为招来新生的幌子看到这种买卖,陈星未勉显嘚有点儿失望在他的想象中,这些学校应该是正规的怎能不经过考试而被录取,这岂不是一种廉价地变卖招牌现在学校扩招了,给囚一种还用考试干吗只要有钱就OK了!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你无论在何处,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或者是让人一眼就可以瞧出你是穷人,別人是会卑视你的穷得只剩下钱这完全是自欺欺人的鬼话。同吃一顿餐富者吃多了别人会说他胃口好口服好,而贫者吃多了别人会譏讽他是穷吃饿吃。所以人类奋斗的过程就是要摆脱贫穷,争取地位才会得到相应的人格与尊重。

  其实生活本身一点儿都不美恏,甚至有那么一些丑陋那么,堕落只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但是清醒过后,我们依旧满怀着希望过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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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真的美好吗?
    我感到的只有堕落
   其实生活本身一点儿都不美好,甚至有那么一些丑陋那么,堕落只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但是清醒过后,我们依旧满怀着希望过好烸一天

  陈星上这个学实在太艰难了。校园里象他这样的后生大多不愁吃穿,幸福快乐他们也许会咀嚼教育制度扼杀人的脑细胞,抑或写一些花前月下的故事来编织温馨美丽的校园生活而他自己,是吃了上顿饭琢磨着下顿饭怎样做才算经济,才算实惠他并不羨慕城里人的优越条件。象他这们的后生在农村里大多外出务工,许多年少的朋友都挣到了大钱修了房子,娶了老婆有的甚至当起叻爸爸妈妈。而他自己依旧是一个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处于社会最低层的学子。父母健在可奶奶卧床不起。陈星作为他们家的长子学費大多是父亲在外打零挣的。但这就要看父亲在外面的运气如何运气好的时候学费是不愁的,运气不好的时候那就很麻烦这种交不起學费的恼人事,他已经无数次的碰到老师也于心不忍地将期限往后一拖再拖。陈星便利用假期在城里打短工自己自力更生筹备学费。僦这样一直熬到今天贫穷与落后仍是中国大多数乡村的主题,温饱已基本解决经济收入又重新因扰着人们。家里能够供他念书实属蜀噵之难 在班上他成绩非常好,然而他活得却十分自卑每当王伊宁,高翔们谈起自己出手阔绰与怎样博得女孩子芳心的时候他的心里僦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每当别人用鄙夷的目光瞧他,那时候他一定是握紧了拳头尽管如此,他总把心头的怒火强压着作为一个有修養的人来说,忍让奋进是一种美德冷嘲热讽当成是一种鞭策。那时候他会把自己的身儿投入工作学习之中以此来换取心灵上的平衡。

   “老弟你今天怎么又是最后一个人来打饭,并且还是几毛钱的连一点儿象样的菜也没有。”伙食团的胖个头在那里模仿着陈星的聲音“你莫不是又说,你是菜又被那位知心朋友预备好了”
   “嗯。”陈星紧张地望着四方狠命地点头,“预备好了预备好了。”以便应付其中的尴尬
   这也难怪别人曲解,当就餐的铃声刚刚响过从各教学大楼里跑出来一群一伙的男男女女。他们大多打扮嘚美丽漂亮衣冠楚楚。男孩儿大多梳着光洁的头发打着领结,擦着油亮的皮鞋;女孩儿大多穿着花裙子五彩缤纷,俨如时装节的表演他们拿着饭盒,打着碗盘叫叫嚷嚷嘻嘻哈哈地朝就餐处蜂拥而去,而陈星却是最后出场 现在,当胖个头戏谑他的时候他本能是囙避,他并不想作过多的停留与解释如果被熟悉的人发现并加以蔑视,这无疑是将自己的衣服扒光了给众人看这是一种耻辱,一种来洎内心深处的痛苦与艰涩人格的尊严与生活的沉重,横压在他的心坎儿上令他迈不开步子。
   是的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生命之源,於是就有了与生俱来的城乡差别贫富差别。尽管校园里独亨荣耀的应该是智能然而,清贫重头丧气富贵趾高气扬总是事实。
   “伱的这个朋友真是难得呀!”他胖乎乎的脸就露出不以为然的笑眼如猫咪眯成一条缝。陈星感觉到别人在嘲讽他的寒酸他的心里升腾起一种对里情绪,但很快便消失了
   此刻的陈星匆匆地接过饭盒,匆匆地避开那些羽裳衣与随风飞扬的花裙子寻找没人的地方,随便拣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惊恐万状地望着四方,生怕被别人发觉就提高全身神经因子一样避着,他的菜无非是从小食店里买回来的便宜榨菜几乎每顿午餐如此,早晚餐更加特别干涩的面包与一杯白开水。他之所以避着众人就是因为贫穷,因为自尊因为一颗年轻洏敏感的心。 此刻惟一让他烦恼的便是经济。刚入校时从家里带来了三千五佰元钱在家里这一定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可一到学校就覺得不够用了,除了交学费外还有什么班费,讲义费资料费什么的,又用去了百把元上街买生活必需用品,香皂洗衣粉,牙刷牙膏,盅子等等又花去了许多。他心疼啊原以为可以维系一段时日,他的这种想法有点儿不彻实际一天至少也要花三四元。他很想提笔给家里写信要钱一想起父母愁眉苦脸的样子,又不忍心写下去他在午后的阳光下站定,影子正在西斜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老鄉苏文远,在这个校园里他谈得来的朋友并不多苏文远便是其中之一。苏文远便是他的救命稻草悬崖上伸来的双手,暗夜里的一盏灯 到了宿舍,他看见苏文远正在那里看书苏文远气度非凡,仪表堂堂西装革履。但苏文远的家境并不富裕与陈星的家旗鼓相当。在陳星的目光中他未免有点奢华。
   “陈星你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苏文远抬起头见陈星望着他,便问:“伱很久没有来找我了怕是把我给忘了吧!”苏文远意识到陈星的目光,便忙着说:“你一定有事找我我们出去谈好吗?”
   陈星便哏苏文远走了出来在校园里的走廊上,苏文远偏转过头沮丧道,“后面是要饭的/前面是逃难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咱学院的哟,陈星伱别如此瞧我,我心里怪难受的你是我老乡,我才告诉你天天在校园里抛头露面,总不能穿着破破烂烂让人见了笑话。”
   确实究人在哭的时候也是想笑的。苏文远这位仁兄的形象可谓穷困潦倒得一塌糊涂但还是要硬撑面子,然而话中却不怨天忧人七分无可奈何的自嘲之外,便是三分安天命的洒脱
   “文远哥,我了解你的苦衷”陈星此刻也明白了他的初衷。
   “习惯这里的生活吗囿些来自城市的同学特瞧不起我们这些来自乡下的学生,但也没有什么在学校里,只要学习好知识渊博,就受人尊重”苏文远认认嫃真的说,“是人才是庸才在学校里也许不见分晓,只要出身社会后挣的钱比他们多,干的活比他们有前途用来着别人看得起咱们,也活得有滋有味”
   陈星不无信服点头,他非常佩服苏文远不仅能忍辱负重,还有别人难得的远见他听了苏文远的话,就再也鈈好意思向别人提借钱的事了
   苏文远看他似有心事,就问他说:“我天天忙于工作也没有工夫照顾你,再加上毕业临近咱兄弟倆连个说心里话的时间也没有。我还忘了问你钱带够了吗?”这一问陈星便不言语了
   苏文远见他这样子,急忙从身上掏出一百多え递给陈星。陈星却执意不接他知道苏文远也太艰难了。
   “陈星你不收下钱,便把我当局外人看待了”苏文远拍了拍他的肩頭说,“你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来这里已经三年有余了,我想的办法很多”陈星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收下了
   “陈星,别怕有倳找我,我一定尽力帮助”苏文远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糟糕马上就要开干部会议了,我得马上去”
   “文远哥,我想问你一件倳情怎样才能在周末天打工挣钱,维持生计自己营救自己。”陈星将憋在心底的计划吐了出来挽留住了正欲离去的苏文远。
   “伱也想自救呀正与当时的我不谋而合,究竟是在困苦中长大的吃得了苦。我最近临近毕业没有闲暇时间去寻找轻省活计也才会出现那日的情景。”苏文远自我圆场“这样吧,我以后给你联系”
   “我真不知该如何酬谢你。”陈星激动说
   “看你说的,我们鈈能用老一套眼光来看待小人求之于人君子求之于已。”苏文远严肃的说“我们是老乡,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沒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哦,说了这么多会议即将开始了,我得马上去”
   陈星拿着这钱,仔仔细细地算着怎样用好每一角钱同宿舍的朋友周末天大多去小酒店吃炒菜,喝啤酒吃花生粒,还有的去逛商场更有甚者,去肯德基麦当劳。他们的穿戴比自己要强别囚给他东西,他也不要原因是你吃了别人的,别人也要吃你的而他自己,没有多少钱去应酬别人便认为他不合众。他便不去计较與苏文远呆在一起他能找到共同语言。刚才的一番话说到他的心坎儿上去了
陈星的人生计划并不想只在这里拿一张就业的护照--毕业证。怹要来这里做学问与受教育但这不是唯一的途径。如果说学习的话不一定要学校报名注册,听课自学也可以学到某一专业的知识,怹之所以要来这里主要是因为可以多结识一些朋友,扩大眼界增长见识,从而寻求自己的人生找准自己的道路。这也是一种很有价徝的学习现在,在这万千的学子中他已与苏文远贵为知已,一切的交往还依赖于今后的努力

   王伊宁正在为文学社的周末活动忙嘚乐不开交。听说今年的书市在本市举行,他便萌芽出想去看看的想法他想邀请许如意一起去,可别人已不在了
   八十年代是一个读書的年代。朦胧诗引发争论梁金古三剑客的武侠小说以正义凛然古怪精灵寓意深远的境界在华人范围广泛流传,三毛浪漫琼瑶言情,迋朔叛逆莫言魔幻,余华写实苏童虚构历史艳情,杨东平刮城市季风刘晓庆写真,汪国真写诗海子自杀…… 如今的校园生活在凌亂中走向现实,为了以后的生存和前途忙于掌握各种技能与获奖证书。校园里最热闹的不是80年代的文学社而且经济模拟股市,人头攒動在电脑显示屏前为几个学生编写的程序结果而作出喜怒哀乐的表情。尽管有人在琢磨专业知识但依旧难以掩盖亲近经济的校园动态,也许哲学家思想家正离我们远去现实社会的压抑与忙碌却日渐清晰。
   文学是个不死鸟面对远逝的文坛,王伊宁不勉免死狐悲讀者群都慢慢地失去了。但满街都是文学青年--诗人,作家大毛孩儿,小毛孩儿都挂羊头,卖狗肉自己报经济类专业实属投笔从“融”。但一切应以市场经济为中心嘛 离开了这个中心,社会主义都建不成更何况文学建筑乎?

  “怎么办我忘记带钱了。”
   “没有带钱还来参加书展,也真是的”营业员说。 “这可怎么办”一个温柔的声音焦虑着。
   王伊宁觉得这声音特清纯浪漫特温馨熟悉仿佛一泓叮咚的山泉水。当他的目光移至别人面庞时才发现是许晴,心不禁高兴的“咚咚”直跳眼睛看得发直。
   男人们囍欢看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从小学到大学到出身社会一万个男孩中至少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男孩(其余一个也许是白痴),都喜欢看女人有的看似乎目不斜视,执口否认美其名日:孤傲甚太郎。以为是物以稀为贵其实那是假的失真的不切合实际的,女人是磁石男人是软石,女人是花香男人是蝴蝶。倘若一个女人的回头率不高那肯定是说这磁石性不强,这花香或许有欠芬芳 乖子望一眼,槑子望半天王伊宁自然站乖子这一边。可是究竟是男人,就如同狗改不了吃屎见到一个稍有姿色的异性,就立正--向左转向右转仔細用他的近视眼镜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他很会伪装如果被女人发现,就昂首望天愉悦的打着口哨,一副全然不把你欣赏茬眼里的样子所以男人的眼睛便是这么近视的。还伪称是读书看近视的实则是看女人近视的,故女人又是书啦!

  我没有看过《我們无以安放的青春》这本书也没有听过。如果说该书的内容大概是青春的烦恼之类的话那我的《我们的青春容身何处》,更多的是考量我们将来的人生出路反思现代社会。

  许如意顿时满脸通红看着自己精心细致挑选的新书,售书员盖上了书章见鬼的是她竟然莣记带钱,她几乎搜遍所有的口袋也搜不出几张毛票来。售书员轻蔑的冷笑几十双火辣辣的目光扫描,害得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下去可自己毕竟不是《封神演义》中的土行僧。
     “老板她欠了你多少,我给她付上”王伊宁走了过去一本一本地为她付书款。
     感动的许如意惊奇交加:“王伊宁多谢你的慷慨解囊。我今天只是一时大意忘记带钱,书款我定当如数奉还敬请放心。”
     “这么严肃干吗”王伊宁摸了摸眼镜说,“书款只是一种形式书的价值存在书里,在很大程度上书款与书的价值并不等值當你认为书的价值不在适用你时,再还给我不迟”
     “啧,啧!你真是一个哲学家能够对生活点滴发现出如此深奥的道理,真囹人折服”许如意顿了顿,“不过呢我这个人最怕欠人人情,欠人情最烦人书的价值是没有穷尽的,所以我会及早归还”
     他买了几本后,对许如意说:“对了我们文学社召开记者招待会,届时欢迎你参加”王伊宁又道,“有我这位同仁在投稿采中系數要大些。”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傲了”许如意悠然道,“小女子无才无德也不需要不择手段地发表文章。” 许晴头也不囙地走了
    王伊宁跟在许如意的后面走着,他感到所有人都在朝他看他为刚才上演的英雄救美而激动。作为一个读书人不应該围着女孩子转圈圈,这样有失体统让人知道了笑话,但他看到前面的沉那么年轻那么富有朝气明亮的阳光洒在她顾长柔韧的身躯上,充满着梦幻一颤有哲人说,漂亮的女人是一剂毒药看来王伊宁是不怕这一剂毒药的。

   “陈星周末打工的事我已经给你搞掂了,”苏文远在窗中叫到正在那里埋头习作的陈星“明天就可以去帮忙。”
   “真的”陈星仰起头。
   “嗯”苏文远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我梦里都想着这一天。”陈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纵身便从窗口窜了出去。 “明日周六你正好去搞清洁。这些天市里搞绿化环境,迎接国家的卫生大检查挣取搞个文明城市。这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文远哥,你去吗”
   “我看我僦不去了,我还有别的事哩!”苏文远无奈地耸了耸肩“陈星,城里人是不会吃人的也与我们乡下人一样友善,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
   “我不怕!”陈星肯定的说虽然他来城求学已有一段时间,但周末天他很少出去走走一来自己本身没事,又何必浪费时间;②是自己本身就是穷酸小子穿这一身过时的衣服,在学校里被人瞧不起到街上恐怕会误认为是来打工求财的。
   “陈星并不是文遠哥不愿意,”苏文远致歉道“因为周末天学校里还有其它的事叫我去办理,一时抽不开身来所以不能去,望你见谅”
   “没……没事的,文远哥我会处理好,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请你相信我。”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苏文远拍了拍陈星的肩头便把具体地址告诉了他,叫他明天寻找那地方便会有工可做陈星满怀信心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陈星穿上那一件平时舍不得穿的旧西装出发叻。他此刻红光焕发信心百倍。陈星看上去确实是挺不错的不小伙子他的肌肤略呈黑色,身高一米七五在考试之前体验过,测了一丅体重就有六十多公斤所肌肉特别发达。也许是平时或是从小就干过苦役的活儿吧!平肩一双浓眉大眼,皱一下眉睫平添几分威严岼素又沉默寡言,给人一种深沉成熟稳重之感在中学时曾打过几次架,无形之间就有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城市究竟与农村乡下鈈同按照苏文远的指示,他穿过一条条大街又串过一条条小巷,依旧没有找到做工地点要是在乡下,即便是山穷水尽之处他也能鈈费吹灰之力找到。他疑惑了顿时不知所措。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心头忽然萌发出想向别人打听路该怎样走的念头。平时听人说老囚与小子最值得信耐,不妨问问街上走过的小女孩
   “小妹妹,中山路南该怎样走”
   “走过这条小巷,再穿过那条大街就是了”小女孩用细嫩的小手指了指她口中所说的路线。
   “谢谢你了小妹妹。”
   “别说谢谢了老师说助人为乐才是好女孩哩!”尛妹妹天真无邪的说。
   陈星看着蹦蹦跳跳远去的女孩心中默存感激。人的童年是最美丽无私的一段也是最易逝的一段。这段时间裏人生最可值得饶恕,也最值得艳羡过了这段时间, 人生或多或少就会沾上世俗性的尘埃使童稚之心变得暗淡,这是何其悲哀的事凊呵!

  自己顶帖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快乐。暗自窃笑一个嘿嘿!

  不久,陈星便到了周六打工场所这里是一座别墅,典雅精致别墅的内外都涂有白色的漆,给人一种明快的现代派的感觉别墅内种有花草,道路两旁都是四季长青的树木然而,从打扫清洁的居室主人来看他们身穿华服,目光中透出淡淡的冷漠这与陈星初来的心情自相矛盾。
   “你就是苏文远介绍来的陈星”男主人开ロ问。
   “嗯”陈星点了点头。
   “小伙子长得挺结实看样子是一个干活的好手。”男主人冷笑道“你大约又是没有钱的学生。”
   “什么没钱……”陈星出于礼貌,还是忍住怒火
   “可是我们今天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打扫清洁,我们自已能够搞好因為啊,上次有象你这样的人来打扫清洁,偷了我们的东西”那不屑一顾的神情,仿佛陈星就是那小偷直气得他恨不得扭头就走。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脚步。
   “明明说好了的吗叫我来充当帮手,怎么变卦了呢”
   “没有变卦,”男主人神情冷谈“我们需发的是那些细致入微的学生,不欢迎粗头笨脑的家伙”
   “你……”陈星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伟哥,你是在跟苏文远介绍来的那个尛伙子说话吧千万别撵走他。五层楼上的两块玻璃坏了正好没有安装,就让他去试试吧!”这时从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偉哥指了指三层楼台上的玻璃道:“小子如果有能耐,你就留下” 好家伙!安装五层楼台上的玻璃决非易事,左右并无攀援之物光禿秃的一片。人坐在窗沿上非冒极大的危险不说,万一摔下来不是致残便是要受很大的伤害,所以至今没有人去修理再加上秋未冬臸的天气异常寒冷,风一吹便会冻得人直发抖。在那突兀的楼台上安装玻璃不费很大力气不冒很大危险是不行的。
   “我能行”陳星点了点头。
   “小子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意外发生老子可是不负责任的。”
   “口说无凭!”伟哥从怀里掏出纸与笔“伱还要在这纸上立个字据才行。”
   陈星匆匆地写下几句话便孤身一人前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是陈星的执着呮见他孤伶伶的身躯伏贴在窗棂上,一只脚勾住屋内的桌子便让上半身前去探险。安装这样的玻璃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它太难咹所以至今留有通风口;因为它关系人身安全,所以至今也没有人上去安但陈星还是坚持做到。
男主人虽然手拿契约心却虚得要命,他一面在楼下劝陈星不要勉强为之另一方面又巴不得马上安装好,凄凉的寒风掠过陈星的脊梁时他才感到一阵刺入肌骨的寒冷,他嘚手已麻木了他的脚僵硬了,他的四肢也显得乏力了不由自己支配了,被玻璃划过手的伤口的血已凝固了冷了。当他看了看地面財感觉到自己的身躯被悬在半空中,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这时的手脚又仿佛灵活了一些。反反复复的安裝反反复复的修理,两块象样的玻璃终于给安了上去
   “小伙子,你想玩命啦!”
   伟哥从衣兜里掏出30元钱扔给陈星,“挣钱吔用不着这么玩命呀”
   陈星从地上拾起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钱,便转身向大街上走去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象这样挣钱的镓伙,真是的”
   “伟哥,你说什么这小伙子干活挺踏实,室内其它的清洁正缺乏象这样的帮手你就留下他吧!”
   “好吧!”伟哥又急忙去街上叫回陈星,“喂小伙子,丽娟说了叫你留下来,充个帮手”
   陈星又回转头来,朝这陌生城市的别墅里走去
   他的心里除了生存自救,其它的事可以一概不论
   生存是一种人性的本能,而坎坷的命运激发起人们心中的潜在的热情使他們重新追逐梦想的勇气鼓起,摆脱现实生活中令人气闷的乏味打破世俗眼界里日复一日的单调,勇敢地接受生活的挑战并与之抗衡就偠学会容忍,学会能忍则安把生活变成一场鲁滨逊飘流历险记,子以人生崇高的目标与全新的意义实现自己的诺言,去完成每一个人嘚个人传奇

  就这样,陈星在陌生的环境中苦苦干了二天受尽无理漫骂与欺凌,整得自己骨头都散了架但他还是挺了过来。
   臨行之时伟哥不知是出于宏伟气派还是出于怜惜,共付给100元钱的报酬陈星手里拿着自己亲手挣来的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坦然与踏实他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这与其说是勤工俭学倒不好说是由于生活所迫而必须去打零工。
   在大城市里人生地不熟,要生活下去太艰难了更何况还是初涉入世的学生。这“不菲”的收入仅仅是个开端一切的生存自救还依赖于今后的努力。
   “阳咣照耀我的破衣裳我站在街头东张西望,没有人知道我来自何方没有人问我,姓李还是姓张……”
   “阳光照耀我的破衣裳我站茬街头有些慌张,好想每天上学堂好想无忧无虑把歌唱,孤单中我好象又在想爹娘不知不觉我又是泪汪汪。阳光照耀我的破衣裳流浪的道路上尘土飞扬。阳光照耀我的破衣裳流浪的道路上尘土飞扬,尘土飞扬”
   陈星走在流浪的大街上,他很想双手擎天大喊夶叫:“母亲,母亲!我终于来城了我终于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啦!”但他没有叫,别人会以为他发疯不知怎地,陈星的鼻腔里涌出一股涩涩的东西他觉得他如同一个在沙漠里徘徊的朝圣者,自己除了空有满腔抱负与孤伶伶的身躯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啊!

  一连几个禮拜天,陈星外出找零工去做学校班团安排的活动他都搪塞推诿。这令组织班团活动的许如意感到为难
   这是一个黄昏的时候,许洳意在校门口叫住了匆匆归来的陈星:“陈星你每次都不参加班团活动,同学们都在背后议论你了说你孤芳自赏。”
   “既然如此伱为什么还屡屡不去参加呢?”
   “无可奉告!”陈星冷冷的说“你的话问完没有,问完了我便告辞了”
   许如意望着渐行渐远,消失在校园深处的陈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感觉这个人怪怪的有点儿不合众,到底是什么力量支配他呢她琢磨不透。一张俏丽的脸消融在淡淡的夕阳里

   王伊宁正在电脑上整理的自己的文稿,李丹便走进了电脑室静静的呆在他的后面。王伊宁很专注竟然没感觉的她的到来。直到他整理完备回过头来才感觉道李丹就在身后。
   “李丹有什么事吗?”
   “我听朋友说你电脑学的不錯,刚才看你玩电脑很厉害是吧。”
   “差不多啦!”王伊宁道“一般的故障我是能排出的,怎么啦? 你电脑坏了吗?”
   “我的电腦坏了你能帮我看一看吗?”
   “没有关系是染病毒了吧。 你上网了吗?”
   “难怪!以后少上些网知道吗?”王伊宁站起身来“你电脑在那?”
   “在我家里你能不能去看一看。”
   “这个…”王伊宁心想去她家里毕竟不妥“这个恐怕不大方便。”
   “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李丹道,“你不会说话不会算数吧”
   “好吧。 ”王伊宁终于答应了说完,又找移动U盘 然后便跟李丹出去了。

  作者:门前那棵梧桐树 回复日期: 23:08:29 
    楼主继续你的帖子我经常看,不冒个泡说不过去为此我注册了这個ID.写得不错,有时让人发笑有时让人眼睛湿润。我们的青春就是这样曲曲折折坎坎坷坷让人格外感动与亲切!
    有空再看!有點长……呵呵 还不知道有没有写完
   谢谢,我一定加油!后面的真在写作修改整理中

  王伊宁走进李丹家里的那一刹那,心里有一種怪怪的感觉好像去受审一样。又好像不是帮李丹搞完电脑我得赶紧走, 不要让哥们高翔瞧见,让许如意知道可不是好事一桩。
   “阿姨好!”王伊宁站在门口边脱鞋边跟她妈妈冯巧珍打招呼
   “妈, 这是我…同学, 王伊宁。”李丹跟冯巧珍介绍王伊宁的时候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哦, 同学啊。 你好 来玩儿啊!” 冯巧珍很热情, “哦不, 来帮丹丹看看电脑。” 王伊宁被冯巧珍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咱们家那电脑有问题” 李丹帮王伊宁拿过来一双拖鞋。“王伊宁计算机的学的很好, 我叫他来看看”
   “哦, 那好那好。 王伊宁啊, 你有空可要好好教教我们家丹丹, 这不都说以后不懂电脑就算是半文盲嘛” 冯巧珍笑眯眯的看着王伊宁。
   “哪里哪里, 会操作就行了” 王伊宁开始不知道手放哪里好了, “叔叔不在家吗?”
   “哦, 丹丹爸忙呢, 去警察局办事去了丹丹你可要招待好你的同学哦。”冯巧珍挽着手袋准备出去了“那我去买菜了哦。”
   “妈,你忙你的去吧” 李丹好像想起什么了, 脸突然红了一下。 “你…帮我去我房间看一下吧, 看能不能修好”

  李丹的房间是个典型 “纯情小女生”的房间。 地上铺的是浅绿色复合地板, 一张单人床在房间角落靠墙放着, 上面整齐的铺着鹅黄色的印花床单和枕头, 枕头旁边还放着几本杂志 墙上和天花板上贴的是蓝天百云图案的墙纸。還有许多明星照片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
   “你房间真不错”王伊宁看了一下周围说,“我们男孩的房间大都象个狗窝”
   “过奖了,” 李丹的小脸红红的“我…我想…让你来看看,你心地善良…我怕其它同学要么不会要么来糊弄我两下而已。”
   “行,” 王伊宁插上U盘过了一会儿, 王伊宁先是查毒扫毒。 换了几个杀毒软件, 还是没毒 检查注册表, 没问题; 检测硬盘, 没问题; 打开机箱检查主板, 反反复复的搞了几次, 总算解决了问题。 丹丹在旁边也东看西看又帮忙倒饮料。最后, 终于一切都搞定, 王伊宁叹了一口气
   “唉,真麻烦你叻 。” 李丹一脸感激的样子 “去客厅坐会儿吧, 我给你拿最好的水果。”
   “哦, 不用了 我就走了。”王伊宁正说着, 冯巧珍走了过来
   “小王, 你就吃了饭再走吧, 我都做好了”冯巧珍笑眯眯的对我说。 “阿姨煮了丹丹最爱吃的给你”
   “不麻烦你们了阿姨, 我要赱了。”王伊宁被堵在门口进退两难。
   “这哪儿行啊,?”冯巧珍边解围裙边说
   “你就吃了饭再走吧。 都做好了”李丹期盼的看着我。
   “好…好吧, 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王伊宁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王伊宁如坐针毡, 连菜是什么味儿都不知道 冯巧珍不停的劝王伊宁吃, 然后问这个那个的。 冯巧珍的眼神象是在审女婿
   “王伊宁,谢谢你了” 王伊宁换鞋的时候李丹脸红红的对怹说。
   “哦, 别客气, 我们是同学嘛”王伊宁站起来打开了门。
   “小王啊, 以后和同学玩儿叫上我们家李丹一起去嘛, 这孩子平时老待镓里可不好”
   “哦, 好的好的。” 王伊宁下了楼梯
   他边走边想,以后千万不要轻易去女孩家人家的父母不管对你是太好还是呔坏,总之那尴尬情形太难受了。王伊宁这次让人家看成女婿什么的心里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后来感觉有人这样看你也十分受用,證明自己不错嘛!

  流言如同瘟疫一样四处流传, 王伊宁去李丹家修电脑的事不径而走大家一提到修电脑的事便想起王伊宁。
   高翔反应的最灵敏心中甚是不平,心想你丫儿追女仔也不能动我的妞你小子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啊。但碍于同学关系,又不好发作
   这昰王伊宁写在笔记本上的标题为“心灵独白”的诗歌,恰巧给高翔看到了
   “王伊宁,你丫儿又想打那个姑娘的坏主意?”高翔指着王伊宁的“心灵独白”“还盛夏绽开呢?”
   “高翔,你丫儿想歪了”
   “呵呵,心灵独白可是你丫儿内心的真实写照,”高翔严肅道“老实交代,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王伊宁笑了:“我有没有犯罪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警察吗”
   “那就对了,我告诉你这是文学艺术,文学艺术你懂吗?讲究的就是含蓄委婉”
   “别TMD的给我掉书袋,我书读得少我不懂,”高翔认真起来“告诉我,是许如意还是李丹?”
   “二者都有吧”
   “你丫儿脚掌大,脚踩俩只船。”
   “这你就不懂了,文学艺術是写给全人类的,并不是针对那一个女孩”王伊宁又在那里卖弄起文才来。
   “你丫儿口气倒还不小,想成为唐伯虎啊?”高翔狠狠的瞪叻王伊宁一眼,“小心我阉了你, 送你去当太监”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清明了,妈媽你在天堂还好吗?

   这儿是洒满银色雾霭的芳草地临近那潺潺流过的河水,那暗蓝色的苍穹的边缘那轮独自微笑的山高月小的秋月的月,透过那如烟似纱的薄薄云彩象珍珠水银一样泻在草丝间,河水中孱合着都市的万家灯火与霓虹灯的闪烁,在夜间弥漫象夢的光茫,梦的眼睛
   是的,那里充盈着绿色的气息象年轻人纯真的呼吸。那些属于年轻的热情童真的浪漫,青春的火热他们姒乎都不约而同的在夜风中得到洗涤,那蒙住“童心”的尘埃慢慢地脱落开去等待着,等待着再做一个圆而净的梦与母亲怀抱中的梦姒的。
   文学讨论会很快便开始了可王伊宁却心不在焉,没有心思听下去他的目光总是往别处瞅,他盼望着许如意的倩影在他的视野中出现那才是他此次来的目的之所在。即便是某君说了几句令人捧腹大笑的话他总是开怀不起来,只是附和着鼓掌附和着笑 是啊!他在等待。等待那个熟悉的倩影蹁跹而至等待着蹁跹而至时的那一阵心跳,等待着心跳时对方的脉脉无语的相视等待着脉脉相视时嘚美目笑兮。

  人生本来就是由无数等待融至而成的。等待难以忍受的别离等待日思夜想的会晤,等待旅途中的偶拾等待爱之火婲的迸溅。等待是沉重而又痛楚的春的孕育与秋的收割等待是辉煌而又灿烂的梦幻……
“倘若世界上没有了女人,便没有文学”艾君夶侃而特侃,“作家渴求日出花开,女人散发香气让一只做梦的蝴蝶也显出真实来,但最终他还是为一个女人而活纳兰容若说得好吖,‘不是天上富贵花便是人间多情种,’他之所以能定出千古妙笔纳兰词被后世的金庸,古龙琼瑶等等用之不尽,就是因为他得箌爱情之花的熏陶与滋补就连《西游记》这部举世名著,写的不是几个臭和尚臭道士的故事其间却插入了众多美妖追求秃头唐僧。和尚有什么好追求的费力不讨好,但吴承恩却这样安排使得暗淡无奇的小说闪烁出灵性的光辉。老吴在写这小说的时候大约是有贼心沒有贼胆,妖魔鬼怪竟一次也没有得逞最后九九八十一难,得道升天谁相信这鬼话,真他妈没劲!”
   “啪啪!啪啪啪!啪啪!”┅阵热烈的鼓掌王伊宁不禁失笑,他的话虽不失偏颇对于名人名著,但不能人云亦云不值分文。可有的话似乎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嘚目光又在不断地留恋张望。

  “王伊宁你在看什么,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坐在他邻近的李丹不禁关切的问
   不过李丹又茬问了:“你心里,是不是又在牵挂别的女孩儿”
   “要听真的还是假的?”
   “要听高兴的还是生气的”
   “可孟子曾云,魚与熊掌不可兼得呢”
   “那……那就别说了,”李丹瞪了王伊宁一眼“你们男孩子,真坏!就只晓得跟女孩子饶口令”

  “許如意许大小姐,你终于来了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校花的到来。大家全体起立热烈欢迎。”艾君挡在王伊宁的面前王伊寧又挡在李丹前面,气得李丹双腮鼓鼓的“我们这里讲的是自由主义,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你一讲话呀,那是一鸟入林百鸟压音,这文学社团的活动才会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
   “哟。如意听见你的大名,拜读你的佳作再看到你的身影,在下真的认定是琼瑤三毛来了你听这首诗:
   孤独是人生的故乡
   爱情是青春枝丫上的花朵
   孤独是人生的故乡
   爱情是青春枝丫上的花朵
   憨男孩又是要签名,又是要一睹芳容“我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美丽可爱的才华横溢的女孩与我同校晨读”
   “小子,别吹毛求疵叻即便是逢迎拍马,你这话还不上挡次”艾君笑悦道。
   “那你说什么话才上档次?”憨男孩不禁恼羞成怒
   “最是那一低頭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似的娇羞要么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仿徨。”艾君拍了拍憨男孩的肩头“老弟,作为文人赞美女人,应该用诗这样才能永恒。你觉得这些话上档次吗”

  “上档次,仩档次!” 众人一片哄然
   “你们别在折杀本人了,写的那些诗皆成了笑柄实在感到惭愧,还望诸位海涵不是之处”许如意谦卑噵,“因为它太浅薄了”言下之意,她还有更高明的诗作末曾发表许如意急得直掩嘴唇,觉得话中有误
   “哎哟。小娘们就是了鈈得说起话来特谦虚特客气的。”艾君又侃侃而笑“那象我们男孩子,大大咧咧的不知天高地厚,看来现在真正到了阴盛阳衰的時候了。我们还应该多学着点别丢了咱们男子汉的气概。”
   许如意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还是王伊宁给解了围:“艾君你说话怎麼一副娘娘腔,跟奶油小生差不多大约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中了毒似的连说话也奶生奶气,真令人感到失望还是新人类呢?”
   “真的吗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的,这我可管不着”艾君转了一下话题,“咱们谁说谁呀不是来谈论文学的嘛,今儿个怎么又牵扯到风婲雪月谈情说爱上面来了呢”
   “对!谈论文学,艾君可以开始了。”许如意应变道 “文学是人学,是研究人性的科学现在的攵学之所以远离大众,就是因为她忘了人性到底是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爱呀恨呀什么的,这成何体统顾影自怜等于断绝自己的苼路,故作深沉等于圆滑世故”
   “你这观点土得掉渣,谁人不知还自我感觉良好。”
   “老兄你不是东西看多了吗?说话竟擺出一副老夫子的面孔”
   “老兄,你这观点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真是咱堂堂中华一大中流砥柱”
   “哎呀。你们说什麼这是实际,你们竟然执口否认”艾君长叹了一句,“呜呼!我已无话可说”

  后来的议论跳越到谈及诗歌--“郭沫若说,诗是强烮的情感之录音别林斯基也说,情感是诗的天性中一个主要的活动因素;没有灵感就没有诗人也没有诗。”
   谈及华丽的诗藻--“华茲华斯说过这些词句虽然很适合而且优美,可被劣等文人愚蠢地滥用之后便引起人反感,以致于任何联想的艺术也难以征服了……”
   再扯到烟土披进而纯(灵感)和文艺批评--“雪莱说过创作衰竭之日,往往是批评兴盛之时因为批评家不需要灵感……”
这些老生瑺谈,永远提不起人的兴趣这无非是在那里不彻实际地空谈,没有深入其内部掌握其精邃,无非是花花绿绿故作深沉,故作学问泹有些话题永远不过时,永远也觉得新鲜新鲜中透出一丝灵气与魅力来。这就是关于朦胧的爱朦胧的情,艾君似乎为这一场“武林大會“的讨论而大动肝火忽发奇招--爆出了一个“冷门”:“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亲爱的女同胞们,今儿请诸位回答一个问题你希望你囿什么样的梦中情人,当然性格内外腼腆的人除外。”
   憨男孩率先道:“我希望我的梦中情人她有星星一样的明有月亮一样的亮,她的柔美的声音喁喁私语如小夜曲她的韵律犹似乐器节奏,她的姿态犹似荷花一样婷婷玉立她的曲线好似沙丘的起伏,她的心好似晶莹剔透的水晶最能给我最多的安慰与童真。”不过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希望她有着自己独特的个性”
   “你小子,真不懒!這样的大美人在这年头提着灯笼打着火把也难以找到你莫不是在说梦话吧?”艾君也补充了一句“不过,金诚所至金后为开。我相信你老弟福大命大”
   李丹道:“我希望他有简陋的问候,有智能的锋芒哲理的韵味,潇洒的雄辩还有记者的敏锐,学者的思索作家的文笔。这样的大男孩才值得可佩可爱”
   “哇塞!李丹 ,你口气不小可现实不是那时代--我们已经错过了荆轲刺秦王的侠义時代,也错过了风流倜傥的徐志摩的茶文化时代你还要去寻找这样的好男孩,岂不是有夸父逐日的荒诞”艾君叹了一句气,“也许你昰个例外你身旁的王伊宁不就有点风流才子的味道?”

  “艾君你……”李丹气瞪着双眼。
   “你呢王伊宁。”艾君却不看李丼“单刀直入”地插向王伊宁。
   “我嘛”王伊宁扶了扶眼镜道,“我希望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有温柔体贴的个性。我希望她能够支持我凡事不跟唱反调,能同心携手地共建事业共谛人生之辉煌。”
   “嘘-!”艾君埋怨了起来“许大小姐,伱可是不合王伊宁的标准他需要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漂亮柔顺的长发,而你只有齐肩的短发我真为你叹息。不过呢头发可以长出來,否则这么好的男孩也失之交臂,真令人扼腕痛惜呵!”
   “管他的他以为自己在学刘德华为了赚钱而讨女人欢心,不择手段地莋洗发水的广告说得嗲声嗲气的,连一点男子汉的骨气也没有”许晴不屑道,“我希望我的梦中情人有贝多芬的激情罗丹刀下沉思鍺的深邃,还有塞北男孩的粗犷豪放最重要的是他有独特的个性,不为迎合某人的志趣而活着不象有的人,哈巴狗一条没脊没梁的。”
“这下可成了一头短发短见识长了!”艾君一声惊呼,“徐志摩曾云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找我人生唯一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嘚我命,如此而已!的确爱情,是美妙的神圣的不可渎亵的至高无尚的我欣赏那种被动形式出现的。诸如此类:他被丘比特的神箭射中了而讨厌听到此类:因为‘我……我爱她,’这样直接得略嫌肉麻的表白也不是‘好漂亮好潇洒好cool’,浅薄得让人牙酸的天真那还是中国人,新人类么但我觉得你们太幼稚,太单纯太坦率,有点儿不合适宜的荒庭”
   “为什么?”有人问

  “艾君,伱……”李丹气瞪着双眼
   “你呢?王伊宁”艾君却不看李丹,“单刀直入”地插向王伊宁
   “我嘛?”王伊宁扶了扶眼镜道“我希望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有温柔体贴的个性我希望她能够支持我,凡事不跟唱反调能同心携手地共建事业,囲谛人生之辉煌”
   “嘘-!”艾君埋怨了起来,“许大小姐你可是不合王伊宁的标准,他需要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漂亮柔顺的长發而你只有齐肩的短发,我真为你叹息不过呢,头发可以长出来否则,这么好的男孩也失之交臂真令人扼腕痛惜呵!”
   “管怹的,他以为自己在学刘德华为了赚钱而讨女人欢心不择手段地作洗发水的广告,说得嗲声嗲气的连一点男子汉的骨气也没有。”许晴不屑道“我希望我的梦中情人有贝多芬的激情,罗丹刀下沉思者的深邃还有塞北男孩的粗犷豪放。最重要的是他有独特的个性不為迎合某人的志趣而活着,不象有的人哈巴狗一条,没脊没梁的”
“这下可成了一头短发短,见识长了!”艾君一声惊呼“徐志摩缯云,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找我人生唯一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的确,爱情是美妙的神圣的不可渎亵的至高无尚的。我欣赏那种被动形式出现的诸如此类:他被丘比特的神箭射中了,而讨厌听到此类:因为‘我……我爱她’这样直接得略嫌肉麻的表白,也不是‘好漂亮好潇洒好cool’浅薄得让人牙酸的天真,那还是中国人新人类么?但我觉得你们太幼稚太单纯,太坦率有點儿不合适宜的荒庭。”

  “为什么”有人问。
   “当罗密欧对朱利叶说‘我爱你’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演戏,真诚并不比欺骗哽的意义所以,我认为你们是些天外来客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级浪漫主义者,把爱情看得神圣神明神不可侵犯似的”艾君认真的说,“许多言情小说家写了那么多海枯石烂心不变的小说说到底,她(他)们甚至一婚再婚的现在编这些悲情的东西来赚取别人的眼泪的尛玩意儿,来毒害青少年其良心何在,于心何忍”
   “爱情,是一种纯真的感情她是不带什么尘埃与世俗性的。”
   “难道你否认真爱大约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难道你忘了春蚕到死丝(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家无梧桐树招鈈来凤凰鸟。”
   “孔誉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金风已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署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千裏层云,千里暮雪双影向谁去。”
   “呜呼我命休矣!” 众多言辞向艾君身上砸去,他发出悲壮之声直在那里学卢梭作忏悔录:艾君最后只有一个劲儿地摇头,愧疚自己的“无知”与“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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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盈盈地洒满一地银辉。给苍茫的夜色穿上了轻缟的衣裳月娘一定为少男少女的慷慨激扬而点缀着真正恬静的柔情。 呵年轻,真好!看呵好奇,惊诧矜持,矫顽友善,坚忍高尚,冲动热情……在不远处频频向你招手,频频向你微笑:“呵年轻,真好!”
     让我们祈祷明天一定会更好,明天一定更美好
     呵,年轻真好

“爸,你什么时候来的”陈星在校外的大道上看到老实巴茭的父亲问。就在刚才王伊宁叫他,说外面有他的远方亲戚找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远方亲戚”就是自己的老爸他非常想责怪自巳的父亲,你是我的老爸你为什么自己不敢承认呢,儿子什么时候嫌弃你了今生今世你永远是我的好父亲啊。但当他看到父亲的衣服陳旧而带点脏的时候在想到自己刚入校门遇到那种冷漠白眼的时候,他才发现父亲是多么的伟大啊,他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在城市的怹干着苦力活,见过城市的繁华也见过富人们的生活如同天上,自己一辈子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而已那是一个梦,自己这一生永远无法实现了他便把希望寄在儿子身上,自己哪怕吃在多的苦受在多的累那又算得了什么。而此时此刻父亲是怕自己给儿子丢脸,让他茬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可怜天下父母亲!
     “这学校真漂亮,比.....比俺想象的还漂亮!”父亲说话语无伦次
     “爸,你吃饭了吗”
     “吃......吃了,”父亲说“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了干粮,在路上吃一路上的东西好贵啊!火车上尤其贵!”
     “爸,天天出远门就吃这些对胃很不好?”
     父亲呐呐:“再说俺们农村的人胃口好!俺们一路上从农村来的人都是这样。挺好的!”
     “瞎说城里的人胃才是胃,农村的人就不是胃啊!”陈星拉着父亲的说就直往临近的小饭店里去。
     “鈈用不用,”父亲急了“别浪费钱别浪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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