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霸2电影乌鸦鬼身上刺的是经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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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给口饭吃,行不?  刘强站在街边,隔着橱窗看着里面放着的那一只只油汪汪的烧鹅,不由自主的将鼻孔撑得老大,喉咙里咕隆直响。  烧鹅可真是香啊!  “哟,这位兄弟,怎么样?切一只烧鹅吧?我家的烧鹅可是出了名的肥而不腻,拿来下酒可是最好的。”  廖记烧鹅嘛,这谁不知道啊?可老子要是有钱买能站在外面干瞪眼?  刘强变脸一样收起了之前的表情,一脸淡定的看着朝他吆喝的美女老板娘道:“不用了,家里已经做了饭了,下次再来买吧。”一边说,脚下不得已快走了两步。  走在街上,行人都匆忙,赶着办事儿,赶着回家,赶着吃饭。没人注意穿着打扮普普通通,脸色发青的刘强。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已经一天半没有吃过东西了。  作为没上过学,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懒货,你不能指望他有什么能耐。从十三岁被赶出孤儿院那一刻开始,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路过一个街角,看到一个乞丐捧着一大碗面条吃得欢实。这让刘强又是羡慕又是愤怒。觉得自己怎么滴就混的比乞丐还不如了呢?  心里反复斗争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去抢人家乞丐饭碗的念头。  人啊,饿极了特么的真的什么事儿都敢想都敢干啊。刘强觉得吧,他要是再饿个一天半天的,别说抢乞丐的饭碗了,抢人都干得出来。  能有今天,刘强从来没有想过。  半个月之前他还人五人六的活得滋润,烧鹅小酒什么的从来没缺过。可谁想天有不测风云,一转眼,刁民就把朕给害了......  这说起来还是倒霉催的。  刘强作为一个无文凭、无后台、无本事的三无懒货,一般情况下除了把自己饿死就是进去吃牢饭的命。可是这货运气还是有一些的。当年从孤儿院被赶出来之后,没几天就遇到了一个醉倒在路边的老头。他当时的想法是上去看看这老头兜里有没有钱,自己抽两张出来也好去打打牙祭。可没想,老头还有意识,当场就把他给逮住了。  然后呢,老头本来是要送刘强去派出所的,谁知道在刘强一顿痛哭流涕的描述中居然放了刘强,并且还表示可以教刘强一门吃饭的手艺,说是虽不能让他大富大贵,但是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从那以后刘强就成了老头的徒弟,唯一的徒弟。而且还得了一个道号叫:霞光。  对了。老头的名字叫刘铁,也有一个道号,叫铁牛。自称是崂山派第一百零八代传人,而且道术高强,法力通天。最擅长就是帮人操办丧事,手里还有一个门店,门头上就写着“丧事一条龙服务”。  这年头这行当好做啊!一般人觉得晦气,根本看不上眼。可刘强跟着老头上上下下的跑了足足十几年,深知这里面的利润有多丰厚。不说别的,一场普普通通的丧事道场,怎么着也得要个八九千块钱。而成本才多少?不到一千!而且这活计他们两师徒就能做。得的钱三七分,刘强能拿两千块!一个月下来,他的收入一点也不比一般白领差。  想着存点钱以后好娶一个媳妇安个家的。可谁知到老头突然说病就病了,然后仅仅三天就一命呜呼,什么话都没留下。也不知道平日里总说自己法力通天的老头有没有感应到自己会这个时候死啊?  老头没什么亲人,就算有也早就没联系了。至少刘强跟了他这么些年没见过老头的亲人。可毕竟人已经死了,刘强想着还是应该通知老头的亲属过来送送。他吃了老头十几年的饭,受了这么大的恩惠,总不能把老头一烧了事吧?  可坏事儿就坏在这上面。  刘强翻着老头的手机挨个发了讣告。然后又去殡仪馆安排好了灵堂。最后还给老头写了十几篇经文准备出殡的时候给老头捎上。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可谁知到老头的亲属来了不少,却并不是来参加葬礼的。他们围住刘强,逼问老头的遗产,而且没谁对刘强客气,扬言要是刘强想要昧了老头的钱,他们就要把刘强给告上法庭。  这事儿整得刘强大怒。可老头还没下葬呢,还就他这么一个送终的人,他可不能坏了事儿。硬是咬着牙撑着把老头的丧事办完了,然后走出殡仪馆的瞬间,刘强就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抡圆了膀子就照着一个嚷嚷的最凶的八婆脸上砸了下去。还不解恨,接着一连轮了七八个人才收手。  “什么玩意儿!”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看着一群被吓傻了的刁民,刘强心里表示:朕可算是帮老头出了口恶气了!  气倒是出了。可刘强却进了号子。挨揍的人把他给告了,有好几个都能够得上“轻伤”了,真要是被坐实了,一个“故意伤害他人”的罪名足够让刘强进去吃牢饭了。  好在派出所也不是偏听偏信,了解了情况之后心里也很是鄙视那些老头的亲属,甚至心里还默默的给刘强点了个赞。这些人就是特么该揍!  警察出面进行调解,最后扯皮结束,刘强拿出老本才把几个伤者的“情绪”给安慰好了。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谁知,人家的主要目的不是要教训刘强,而是瞄着老头留下的三十万遗产和那间门店。  因为老头走的太突然,没留下遗嘱,而刘强和老头在法律层面上并没有继承关系。他的那些亲属才是法律意义上的顺位继承人。最可悲的是刘强自己的钱也是老头帮着保管的,是怕刘强出去乱花钱以后没了老婆本。现在法院可不管你的老婆本,只要在老头名下的钱,那都是属于遗产的一部分,除非你能证明这些钱是你让老头代为保管的。  官司打了两个月,花光了刘强身上的最后一分钱。结果却是他败诉。  一朝回到解放前。十几年前什么样,这下又变回去了。  蹲在路边,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几天来一单活计都没接到,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落魄。  揉了揉肚子,想站起来,可一身都没力气,腿软得不行。  “MNGB!老子第一次求你啊!老天爷,给口饭吃行不行?”刘强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心里叫嚣着......
    刘强郁闷的在心里大骂老天不公,又可怜兮兮的祈求老天别让自己饿死街头。他觉得自己虽然不学无术了些,可好歹也算是个好人,命运对他似乎太不公平点。  刚在心里骂完,头顶上就传来一道闪光,接着就是轰隆一声炸响。  “咔嚓!”  刘强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神神叨叨的连声道歉。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了,再要是被雷劈了可就冤死了。  正值夏季,阵雨来得猛,雷声刚响,雨点就啪啪的砸了下来。  “我艹!这倒霉催的!早不下晚不下,老子刚换了身衣服就给淋湿了!”一边抱怨,一边就近找了一个躲雨的地方抖掉身上的雨水。  咒骂得莫名其妙,引得刘强周围同样跑来避雨的人纷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老天爷要下雨还得跟你打招呼?等你光着身子出门的时候再下?神经病啊!  正骂得起劲,一阵诡异的音乐响了起来。周围的人更是离刘强远远的,一脸呆滞,真就把这货当神经病了。谁特么没事儿放首哀乐来当手机铃声的?!这病得可不轻啊!  刘强一脸无所谓的掏出电话,一看来电显示立马来了精神。  “哎哟喂!尧大姐!可算等着您的电话了,是不是有活计了?我师父?您不知道啊?我师父去世了,门店也被师父的那些亲戚给拿走了。对对对,现在就我一个人了。哎呀,您放心,我一个人还是能跑活计的......当然没问题了!那行!那就明天见!”  老天爷厚道啊!哥们儿这都山穷水尽了,就差点去乞讨了,总算是留了条生路啊!哦米拖佛!上帝保佑!  没心思在街上晃荡了,强打起精神,刘强得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赶紧回去准备准备。跑活计虽然早就烂熟于胸了,可是该准备的家伙事儿可少不得。还有就是他现在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得回去想想办法,吃点啥才行。  刘强本来是跟老头子一起住在那间门店里的。门店空高有四米多,被老头隔成了上下两层。下面是营业的场地,上面是堆放杂物和睡觉的地方。可现在那里是回不去了,里面的东西早被人给丢出来了,现在大门紧闭。  那些以前跟着老头跑活计需要用到的家伙事儿倒是被刘强给抢了下来。老头的那些亲戚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在乎,被刘强打包寄放在旁边一家邻居的门店里。  那家邻居的东家姓曹,五十多岁,店里卖的是杂货,生意平平淡淡勉强够温饱。因为挨着做生意邻居有五六年了,所以,姓曹的跟刘强还算是熟悉。对隔壁“丧失一条龙”关门歇业的事儿也听人说了一些,心里唏嘘。只不过他再看到刘强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哎呀!强子!你小子跑去吸毒了?这一眨眼的功夫杂瘦成这样了?!”  曹老板应该有大半个月没见着刘强了,他不明白以前白白胖胖的一个人,怎么就瘦得皮包骨头了?看那模样,走路都飘,跟那些粉哥(吸毒的人)好似真没啥区别。  “曹哥,我哪,哪能有那闲钱吸粉啊?都是饿的!”刘强气喘吁吁的找了张凳子坐下。走过来可把他累坏了,加上肚子里空荡荡的,一身都是虚汗。  “饿的?!你小子别不是病了吧?”  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能生生把自己饿成这样?  “曹哥,别废话了,有啥吃的给我来点,要死了我。”  曹老板开的是杂货铺,自然有零食卖。从柜子里提溜了两袋饼干出来递给刘强。  二话不说,一把抓过来就扯开包装袋,急不可耐的把饼干往嘴里塞。噎着了,一点不客气的顺手就从店里开了一瓶矿泉水往下灌,然后接着吃。硬是一声不吭的将两大包饼干一口气吃了个干净。矿泉水也下去了两瓶。看得边上的曹老板眼睛都要鼓出来了。  “我说强子,你这是怎么了?不至于把自己饿成这样吧?现在减肥都用这种极限疗法了?”  减肥?!刘强直翻白眼。他打生下来就被这种念头。再说了,他减什么肥啊?他以前也只是微胖界的普通成员,就算要减也用不着这么搞吧?  “哎,曹哥,一言难尽啊!......”  听完刘强的唠叨,曹老板这才知道到底怎么了。对老头子的那帮不叫人的亲戚满是鄙夷之外也对刘强无语了。你特么都要饿死的人了,你去饭店刷刷碗收收盘子好歹有口饭吃吧?懒成这样没饿死真特么是个奇葩。  “差点忘了正事儿!曹哥,我上次寄放在你这儿的东西哪儿呢?我要拿走。”  “哦,就放在后院。我去给你拿来。怎么?接到活计了?”  “是啊!这都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是接到了。等这趟活计跑完,曹哥,我请你喝酒!”  “得了吧!喝酒有的是时候。你小子还是拿了钱先找个地方落脚吧!那些东西你也别搬走了,就放这儿。我平时都回了家了,你晚上正好在我这儿帮着看店。”  刘强一听这话,心里明白这是曹老板在给自己方便。当下点点头也不多说直接应了。他已经算是山穷水尽了,虽然有些尴尬,但是比起能有一个屋檐好好的睡一晚上,这点尴尬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刘强背上自己的家伙事儿就从曹老板的杂货铺里出发了。约的地方是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公园。  隔着老远,刘强就看到一个穿着花裙子,身材极其宽厚的女人在朝自己招手,声音极其洪亮的在喊:强子!这边!赶紧过来!  尧大姐,四十六七岁,典型的悍妇,那张嘴巴不比机关枪差多少,噼噼啪啪的骂起人来能把人骂成筛子。不过为人却很耿直,而且能干,经常拉一些生意过,赚点居间费。  “哟,强子,你这瘦得挺快啊!早就告诉你少吃点,胖子不好找对象,现在你算是听了大姐一句了!走,到那边坐着说。”  刘强只能干笑。他实在不明白这尧大姐是那种心态下能说出这么自然的话的,您自己没有200斤也有180斤吧?您这么劝别人少吃点,您自己怎么就可劲的吃啊?  尧大姐拉着刘强在公园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脸严肃的对刘强道:“强子,这次大姐可是揽了个大活儿!足足七天的道场外加看坟、入葬!”  “真的?!”  “那可不!大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嘛......”  “懂!尧大姐我懂!这种大活计您能揽下来给我做那就是照顾我!没的说!这次分您三层!”  尧大姐用力的拍了拍刘强的肩膀,很是满意的说:“好小子!比你师父可会做人多了!那咱们就走吧,那边也等急了......”
  本以为是在郊区,谁想居然还不止!足足在公交车上站了四十多分钟才算到地儿。  典型了新农村格局。家家户户都是同一样式的外墙,而且基本上都是两层小楼,讲究些的盖了三层。门口都有一块不小的院坝,水泥糊的。  下了车,又走了十来分钟才看到这次的主顾。  “乖乖!不得了!”  映入眼球的是一栋很有欧式风格的小楼,周围也不像别人家那样随意的敞着,而是修了围墙,两米多高!围墙的外面还有一块挺大的水泥平坝,上面停了三辆车,全是一水儿的豪车。就刘强了解,光这三辆车没个三四百万想都别想。  特立独行本来就是许多有钱人所追求的。刘强这些年跑江湖也遇到过不少。把老家的房子修得精致些很正常,再加上门口的豪车,刘强知道这次尧大姐的确没哄他,绝对是个大买卖!  还没进门,一个打扮阔气的中年女人就瞧见了尧大姐,快走了几步,一把拉住尧大姐的胳膊,埋怨道:“尧萍!你可算来了!赶紧带人进去!”  “陈姐,我可是跑断了腿了都!这就是我给您说的刘强,这方圆百里最好的阴阳先生了!”  “哎呀,我管你跑不跑断腿,先进去再说!对了!你上次不是给我说是个老头吗?怎么来的是个愣头青?”  愣头青?刘强脸上陪着笑,心里早骂上了:老子好歹也三十了,在这行当里面混了十好几年,你特么才是愣头青呢!  “哎呀,陈姐,您说的老头是铁牛老道,他得病死了,这刘强就是他唯一的徒弟。老头会的他都会。要不然我也不敢把他领您这儿来啊!”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那就进来吧!”  进了围墙,里面居然是一处建得很雅致的小花园。有水池有草木,还有一个小凉亭。只不过刘强注意到小花园的一处角落里有一块二十来平米的菜地,里面的菜伺候得还不错,几颗豌豆都挂上果了。  “在花园里面种菜?这主人家倒是好爱奇特。”刘强心里想着,脚下老老实实的跟着走在前面的“陈姐”。  一楼的大厅装修得很奢华,只不过时不时出现的比如靠在墙角的锄头、放在柜子上的痒痒挠、挂在墙上的太祖的画像......总是跟这周围的陈设很不搭调。  沙发上坐着三男两女。岁数大的估计有六十了,小的也有四十来岁了。表情都很严肃,看到陈姐带着刘强和尧大姐进来之后纷纷看了过来。其中一个形态显得颇为贵气的女人还皱了皱眉。  在刘强和尧大姐面前趾高气昂的陈姐这时候变了脸,一副谦卑的模样,腰都弯着。  “张总,做道场的人已经来了。”  陈姐话里的张总就是坐在沙发上年纪最大的那个那人。一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目光犀利,直勾勾的落在刘强身上。至于一脸局促的尧大姐直接被他无视了。  “小伙子,你做这行几年了?”  刘强这人虽然皮懒,可他有个优点,就是胆子极大。想法也简单。虽然知道眼前的是自己的大客户,可心里紧张归紧张却不像尧大姐那样畏畏缩缩。  “嗯,张总您好,我叫刘强,做这行已经十来年了。我敢说,咱们本地的风俗习惯、各种讲究我是门儿清。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直管说,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这张总还没接话。倒是有人似乎待不下去了。沉着脸站起来扔了一句:年纪轻轻不学好,跟着蠢夫愚妇弄封建迷信骗人。就走了。临走的时候瞟了刘强一眼,无比鄙视。  这什么情况?老子是搞封建迷信的这没的说,可你特么的见不得封建迷信那你们特么的把老子喊过来干嘛?  这要是刘强师父还在,就这一句话直接就得翻脸走人。刘强忍着,他心里也气,可是再大的气也比饿肚子强啊!身无分文的情况,受点气就受点气吧。  女人走了。那白头发的张总似乎并不在乎,也没有给刘强解释的意思。继续道:“我父亲昨夜去世,根据他生前的愿望我们准备用土葬的方式安排他的后事。你是这一片颇有名气的阴阳先生,找你来我们也放心。不过我们有两个要求,第一是要办得风光一些,第二不能太复杂。当然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我们会尽可能的配合你。”  刘强:“张总,我明白您的意思,该有的场面一定有,程序和细节上我会尽量简化。当然,一些必要的东西要是需要您们家属配合的。毕竟这身后事儿真要讲究起来可不简单。”  “嗯,那就好。另外就是安葬的坟茔也需要你去张罗一下。只管挑好的位置,其它的事儿我们会去协调。”  刘强在心里飞快的理了一遍。时间很紧。老人家昨天去世,按照规矩停尸不能超过十五天。而要想排场大,那怎么的也得做七天的水陆道场才够。最起码,今天中午以前灵堂就得搭起来。  “张总,我这边没有问题。今天就可以开始。不过这个费用嘛......”  张总没说话,看向右手边的一个年级稍微比他看着小一些的男人。后者接口道:“这都是小事儿。刘强先生你报个数就行了。”  听听!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这口气,大气啊!  “我初步准备给老爷子做个七天的水陆道场。这林林总总的我会全部负责,所有费用是两万块。看坟定穴另算,等看好了,根据风水再谈费用。嗯,前期需要您们预支的就是水陆道场的一半费用,其余剩下的部分等老爷子安葬好了再算。您看怎么样?”  “好。这是一万五,我多给你五千,一定要把道场办好。坟茔的事儿也请你多费点心。”那人一点不含糊,直接从手包里拿了钱放刘强面前。  有了钱那就好办事儿了。刘强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都是他这些年认识的帮手:一群光头(假和尚),一群长胡子(假道士),一个搬运队(搭灵堂、搬运钢架)。  一个小时后,这栋别具一格的小楼前就来了不少人,轻车熟路的就开始干。所有的材料都是最好的,都是新的,一分钱一分货,很快一个看着很上档次的灵堂就初具规模了......
  人和人之间是有喜好差别的。这种差别很可能是因为“品味”或者“地位”不同而产生的。很明显,刘强以前在乡下办丧事的那一套流程放在这户“有钱人”眼里就上不得台面了。  所以,刘强这次也算花了心思的,不但将小楼围墙外面足足三百多平米的水泥坝子全搭建成了灵堂,而且还将水泥坝子前面的一块旱田也给“征用”了,用砖头铺平,然后统一铺上黑毯,将灵堂的面积又给扩大了整整两倍。光是这灵堂的布置就花了他五千多块!  这么一搞,不但周围乡亲们觉得这丧事排场够大,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张总”也点头表示很满意。  办丧事可不是请点人花点钱就行了。逝者家属也是要全程参与的。考虑到这些家属的要求,刘强已经将传统流程简化了一半还多了。可是依旧把这几个最年轻都有四十来岁的逝者子女给累得够呛。  “强哥,能来一下吗?”  刘强忙得脚不沾地,听见有人叫他,回身一看忍着气还是走了过去。  叫他的人叫陈志东。一个无业游民。年纪五十多了还成天混吃等死,赚的钱全扔小发廊了,整个人看着干瘦干瘦的。不过陈志东留了一把长胡子,换上行头,看着还真有些像电视剧里面的那些道士。  “干嘛?别给老子说你特么测个八字都不会了吧?”  所谓“测八字”是要将逝者的八字合其子女的八字进行拆分和匹配,寻找一个既是下葬的良日又能福泽后代存续家族气运的时间。说直接点,就是找一天对后辈子孙有好处的日子下葬!  说起来复杂其实事实上这“测八字”并不难,只要明白了其中的窍门找个小学生来都能算好。  五十来岁的陈志东一口一个“强哥”喊得顺口极了。见刘强面色不善连忙压着声音解释道:“强哥,这事儿可怪不得我啊!我也跟着你干了这么些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这种小事儿都做不好了?实在是这一家子的八字奇怪啊!该想的法子我都想了就是特么的算不出来。”  奇了怪了!  刘强根本不信陈志东的鬼话,他认为这是陈志东在给自己找借口。特么的都是人,八字还能算不清楚?一把抓过陈志东手里的小本子看了起来。  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不少字,皱着眉头总算找到了几个人的八字。  逝者享年89岁,叫张厚山,膝下三儿两女五个孩子。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被陈志东写在名字的后面。逐个看了一遍,刘强没发现这些生辰八字有什么蹊跷,普普通通的,怎么可能算不出来?  见刘强瞪着自己,陈志东一脸郁闷,摊手道:“强哥你咋不信人呢?要不你自己算算,这一家子真的不合拍啊!”  “闭嘴!你特么的嚷嚷啥!让家属听见了你想挨揍啊?”  陈志东赶紧闭嘴,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发现没被别人听去才松了口气。丧礼上说话得很注意才行,说错了话挨揍那可不是说着笑的。  刘强抓起一支笔,心道:要是这老货骗老子,等活计完了,老子绝不分他一毛钱!  对刘强来说,算这种东西用不了五分钟就能搞定。可刚算了两个人的八字他手里的笔就顿住了。暗道:嘿!这还真有点奇怪啊!  看了一眼陈志东,后者撇撇嘴,一副“你看吧,我没骗你吧”的表情。  接着算!刘强还不信了!凭他十几年的经验还能拿“测八字”这种小玩意儿没办法?  半小时过后,刘强傻眼了。事实摆在眼前,他还真就拿这“测八字”的小玩意儿没一点办法!这一家子六个人的八字根本就特么的合不上!这怎么可能!?  从小跟着铁牛老道四处跑的刘强老早就把“测八字”的手艺咬碎嚼烂了。算了不下几千人的生辰八字了。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眼前这种情况。  说是封建迷信,可单就“测八字”而言就是一个简单的数学排列而已。顶多在单纯的数字问题上加了一个“黄历”作为最终参照。遇上麻烦一些的大不了继续往下排,总能出现一个需求的数字,再对应黄历的排布就可以定下一个“黄道吉日”。可眼前是什么情况。刘强不死心的排了足足半小时,算日子的话已经将他需要的黄道吉日排到了三个月之后了,可依旧没出现他想要的。  没哪个地方有停尸三个月的习俗。所以基本上刘强已经认同了陈志东之前的话,也明白这老货为毛算不出来了。  “怎么办?”  “这事儿你不要管了,嘴巴给老子把严点。”说着刘强就将陈志东那小本子上的几页纸撕了下来。  还能怎么办?既然没办法顾及所有的子女,那就只能挑几个出来了。人数少了自然“黄道吉日”出现的概率也就高得多。反正这事儿别人也不会知道。刘强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谁叫这一家子这么奇葩呢?  找了一个角落,刘强就掏出手机继续算。先算的是长子张德霖也就是那位“张总”。结果很不好。即便刘强将其单列出来,这张总的生辰八字居然依旧跟他老爹凑不到一块儿去。算出来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都是二十天之后了。显然不合规矩。放弃。  然后是二子、长女……  刘强将张厚山的五个子女单独列出来又算了一遍,总算是松了口气。  幺女张岚和三子张德全的生辰八字跟他们的老爹总算是合上了。  “呼!尼玛,还好有日子了。不然真算不出来那就只能瞎扯个日子充数了。”  一个小插曲,耽误了刘强一个小时。虽然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闹这么一出,可刘强也并没有怎么往心里面去。还有好多事儿等着他去忙呢。水路道场还好一些,他叫来的人大都是熟手,不会出什么问题。可“看坟定穴”的事儿就只能他自己去跑了。  现在不比七八年前了。国家提倡的是火葬,为的是节约用地,让死人给活人让地方。特别是大城市,土葬是严令禁止的。即便是刘强所在的内陆地区,土葬现在也不多见了,想要寻一处风水好的墓穴,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只负责看地方,至于能不能最终定下来,这可不是他的事儿,得逝者家属去协调。  看了看周围,觉得一切都很有序,刘强觉得自己该去四周转转,尽快多看几处好点的墓穴,这事儿可拖不起。  墓穴的范围也是有讲究的。为了福泽后辈,所以一般而言墓穴的位置不宜离祖屋太远。这事儿得跟家属沟通沟通。
  当一个帮人看坟定穴的阴阳先生最起码的一个素质那就是两条腿要够硬,能连着走个七八里路不皱眉的。  刘强的两条腿从小就跟着铁牛老道到处钻,早就锻炼出来了。别说七八里,二三十里路他都走过。  叼着烟,端着一个八卦罗盘,走走停停的转悠了快两小时了。方圆五里刘强已经粗略的看了一遍。要说不错的坟茔位置倒是还真有几个,不过能不能拿下来就不好说了。毕竟这里虽然是农村,可是每一分土地一样金贵,那可都是有主的。谁愿意把自家的后山或者门前的小树林拿出来给别人家当坟?  看坟这手艺也算不上多难。要的是那眼力劲儿。铁牛老道当初教刘强的时候就经常说,看坟定穴说白了就是三条:靠山、前程、福荫。  什么是靠山?对于活人来说这词儿的定义那就多了,对死人来说靠山指的是坟茔要坐西朝东找个有山势的地方,向阳面。这里面有说道的,取的寓意是“稳”和“旺”。自古就有“依山傍水”的说法,这不仅仅是活人对美好环境的追求也是对自己死后归去之地的向往。找个靠山的坟茔,一个是寓意自家的基业可以有山可依,能够世代相传。另一个寓意就是“人丁”,用铁牛老道的话来说就“山主人丁,水主财”意思就是坟茔靠着山能希望后背开枝散叶。  为什么要坟茔坐西朝东呢?这是为了坟茔能够照射到初生的阳光,避免阴气太重影响到坟茔周围的风水格局。另一个原因是用最有生机的晨曦来照拂坟茔所代表的“家族气运”。  所谓的“前程”实际上这是刘强当地的一种叫法,一般是称“前堂”。也就是坟茔前面的地势。因为坟茔代表着家族气运,所以为了自家子孙后代能够一马平川,一般而言坟茔的前方不能有山势,也不能有过高的建筑。而在古代最便利的交通是船,所有坟茔前面有河流或者溪流一方面有“聚财”的说法,另一方面又有“通达四方”的寓意。  最后一个“福荫”指的是坟茔两侧的地势环境。最好有树林之类的植被遮挡,或者有山峦环抱。这寓意是聚集灵气,增涨自家气运,福泽后世子孙。  当然,刘强转了这么久符合这三条的坟茔那是不可能有的。就这里的地理环境连座像样的山势都没有,顶多有两个山丘。前堂、福荫之类的也是模模糊糊没一个是实打实的。所以“张总”想要找一个所谓的“风水宝地”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刘强也就是找几处相对来说看得过眼的地方交差了事。  “哟,崽子,你哪儿人啊?转悠啥呢!”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刘强背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一转身,见一个扛着锄头,一头稀疏白发的老头正瞪着眼珠子脸色不善的看着他。  刘强心里郁闷,自己好歹也三十来岁了,被人叫成“崽子”这不合适吧?不过看这老头的岁数那得60往上数了,喊他一声崽子似乎又勉强说得过去。  “大爷,我可不是坏人,咯你瞧,我这是干这个的。”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八卦罗盘朝老头扬了扬。  老头一看,脸色这才松下来,走到刘强身边问道:“你是阴阳先生?就你这岁数干得了这个?”  “大爷,我干这个都十几年了有什么干不了的?看你这岁数要不要我留个电话给你,到时候没准儿用得着?”  刘强这话可不是故意怼人家老年人。老一辈的想法他早懂了。特别是农村的老年人,过了六十就开始给自己准备后事了,棺材什么的有些时候早早的就做好了就放在卧室,等哪天时候到了直接躺进去就完事儿。生怕自己死了连个地儿也没得睡。  老头撇撇嘴,说:“小崽子,我可不找你。铁牛道长认识不?我要是死了就找他来帮我看坟定穴。你这岁数看着道行就不深,不靠谱!”  “铁牛道长?算了吧老大爷,铁牛道长已经死了,人还是我送火葬场去的呢。”  “啊?这就死了?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家也七老八十了,生个病可不就完了?”  “你这小崽子说得一板一眼的,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我是他收养的徒弟,最后给他送终的就是我,你说我咋知道?”  “你?哎哟喂!我见过你!当年我老伴死的时候就是铁牛道长给做的道场,当时他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小崽子!你都长这么大了?”  “……”刘强无语。  老头的话特别多,知道刘强是铁牛老道的徒弟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拐弯,热情多了。拉着刘强说个不停。  “你是来帮张家老头看坟定穴的吧?”  “对啊,这不,转悠了一大圈,可累死我了。”  “你可得好好给张老头找个好地儿。他啊,活着的时候吃了这么多苦,死了也该享享福了。”  刘强一听这话怎么就觉得特么的别扭呢!  “大爷,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那张厚山家的屋子你知道吧?跟别墅有啥区别?又是水池又是花园的,子女也个个都是有钱人。人家的日子怎么的也比你过得舒坦吧?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吃苦?”  老头瞪了刘强一眼,伸手作势要打,吓得刘强赶紧抱着脑袋蹲下。可不敢躲,万一老头打空了闪着腰咋整?  老头也没真打,叹了口气,接着道:“活得好不好跟住的屋子有啥关系?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钻钱眼里去了。等你像我这把年纪的时候你就知道好歹了。”  刘强耸耸肩没接话。虽然他以前就听铁牛老道说过类似的话,可他从来没在意过。按他的想法:没钱你吃啥?穿啥?不说别的,生个病你都看不起,死了连火葬场都进不去!不赚钱不钻钱眼里又有什么办法?  告别了这老头,刘强匆匆回了张家的院子。  张厚山的遗体从医院拉来了。也不知道张家人使的什么招儿,居然能把遗体从医院弄出来,一般来说医院是不准把遗体带走的,必须直接送殡仪馆或者火葬场。这家子人能耐不小。  刘强是阴阳先生,遗体到了需要他来点醒灵堂,然后做安魂法事,最后让逝者长子点上引魂灯。这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肚子早就饿慌了的刘强刚换下自己的道袍,正要喝口水,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红烧肉的气味儿。心里暗骂:特么的谁在人灵堂附近吃荤腥的!没点规矩!  “陈志东!你去看看,哪个不开眼的在吃肉!咱们跑活计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找到了直接让他滚!”
  陈志东也气得不行。他也饿着肚子呢。没想到还有人在人家丧礼上吃荤腥。这可是大事儿。按照习俗,丧期不管是家属还是做法事的人都是要忌口的。对于这种不懂规矩的人陈志东觉得刘强的想法没有错,找出来直接让其滚蛋。  去了没多久,陈志东又转了回来。脸色很是奇怪。  “怎么了?”  “......”  “说话啊!到底找着是那个混蛋没有?”刘强叠好换下来的道袍瓮声瓮气的问。  “找,找着了。”  “谁?让他赶紧滚蛋!”刘强没好气的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他有些担心这事儿要是让张家的人知道了闹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没,没法滚蛋。那人,那人......”  刘强嘿了一声,两眼一鼓,问道:“尼玛!说,是谁!”  陈志东左右看了看,然后凑到刘强耳边小声了说了一句。后者听了之后脸色唰就变了。变得有些,嗯,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是感觉有些荒谬。  挥挥手,让陈志东下去忙。这事儿刘强觉得自己还得消化消化。  第一次遇上这种奇葩事儿。自己家里老人死了,还在办丧事,而且被知会过家里人丧礼期间要忌口,可居然第一天就满不在乎的吃起了红烧肉。  没错,陈志东去转悠了一圈倒是找到了吃红烧肉的人。这人根本就不是刘强之前以为的是自己找来的那些帮手,而是张家自己人。  思前想后刘强觉得自己还是该去看看,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付了钱的,提醒一下也是应该,万一是对方不小心忘了呢?  进了院子,红烧肉的气味儿就更浓了。不用刻意去找,一楼的客厅里,张家的人正围成一大桌吃晚饭。桌上的饭菜花样还不少,有菜有肉。坐在桌上的不单单是张厚山的五个子女,还有六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些都是张家的直系亲戚,几个年轻人是今天下午才到的。  “刘先生,有事儿?”坐在主位的张总彰德霖第一个发现站在门口的刘强。  “张总,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们晚上准备安排谁守灵?”刘强一边说一边进了客厅。这下看得更清楚了。特么的桌上不但有一大碗红烧肉,居然还炖了一只鸡!  张家一家子人齐刷刷的看向刘强。表情不一。客套的微笑、面无表情、鄙夷、好奇。  张德霖:“刘先生,这个守灵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要求,只要是张老太爷的直系亲属就行了。男女不限。哦,当然,如果是女士的话,不方便的时候最好就不要去守灵。”刘强的意思是说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不能去守灵,因为女人的月事在他们这行留下来的传统里是不太干净的东西,说是会影响到道场的效果。  “哼!不知所谓的迷信!可笑!”  这话冷不丁的钻进了刘强的耳朵。他保持微笑并没理会。这女人叫张岚,张厚山最小的女儿。早上刘强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女人说他是“蠢夫愚妇”。  张德霖:“只要是直系亲属就行是吧?”  “是的张总。晚上外面挺凉,你们几位上了年纪的就不用守灵了,年轻人比较合适。”  守灵可是要守通宵的。张厚山的几个子女年纪都不小了,哪能扛得住这个。所以刘强建议还是孙子辈的来合适些。  张德霖点点头,朝着下手的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说道:“张元你晚上给你爷爷守夜有问题吗?”  “爸,我一点问题没有。刘先生,几点开始?”  “你们吃了饭就可以开始。要守到明天早上八点。”  定了守灵的人,刘强就作势要走,临出门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哦,对了张总,丧礼期间是要忌荤腥的。”  张德霖朝刘强点了点头,然后瞪了自己的儿子张元一眼。  刘强可不管这些肉菜是谁张罗的。该他说的话他都说了,人家家里的事儿他可没傻到真去说三道四。  第一天的法事算是做完了。那些“和尚”和“道士”也换下行头坐车走了。剩下的事儿留三两个人看着就行了。  张元是个健谈的人。吃了饭之后就出来跟刘强打招呼,问了一些守灵的事儿。  刘强:“张少,这守灵其实没什么道道。披上麻带上孝,守在灵柩边上,看着灵柩前面的这盏安魂灯不要让它熄灭了就行。再就是每过两个小时给灵柩前上三炷香烧叠纸钱。”  一边说刘强递给张远一套行头。一块白布,一件麻衣。见对方看着不知道怎么往身上套,刘强又给他穿戴好。  白布是缠头上的,缠成一个奇怪的带着一点尖锥,看上去有些奇怪。那麻衣也是肩部向上飞起有些类似翅膀的模样。  “刘先生,这,这看起来怎么跟我以前看到的那些不太一样。嗯,就是电视上的那些,你知道的。”  刘强笑着点点头。答道:“张少,电视上的不能信,那都是为了好看改了的。你现在穿身上的才是最正宗的“披麻戴孝”。这头巾还有这麻衣都是有讲究的。”  张元听刘强这么一说还挺好奇。刘强只好给他解释了一番。  头上的白布叫“孝布”,奇怪的样子其实是故意在模仿鸟类的头,那个故意弄出来的“尖锥”就是模仿乌鸦的喙。身上的麻衣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才会在肩膀的地方弄出一对翅膀模样的东西。  “乌鸦?你是说,我这一身打扮其实是在模仿乌鸦?那玩意儿不是不吉利吗?咱们还模仿上了?”  张元不明白。  刘强道:“乌鸦不吉利也是因时而议的。在丧礼上来说乌鸦不但没有半点不吉利,相反这是一个传下来的很有意义的典故。  相传啊,有个老妇老得要死了。她的两个儿子对她很不好。老妇就给自己的儿子说,让他们在自己死后不用办什么道场浪费钱。只要求他们看看天上的乌鸦和林里的猫头鹰。  两个儿子本就不待见老妇人,听着不需要为老妇人的丧事花钱边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后来他们发现,乌鸦与猫头鹰都是细心地喂养自己的孩子。可是,小家伙长大以后又怎样对待生养自己的妈妈呢?小乌鸦还不错,妈妈老了飞不动,觅不到食,就让她待在家,衔来吃的填在她嘴里,等到小乌鸦老了,又有自己的孩子喂养她。这样反哺之情,代代相传。  而小猫头鹰却截然相反,妈妈老得不中用了,就把妈妈吃掉。令人伤心的是,小猫头鹰后来也被自己的孩子吃掉。这样反咬一口,一代吃一代。  兄弟俩越看越看不下去,如今这样对待老娘,将来孩子也这样对待我们怎么办?他们不敢往下想,渐渐地改变了对老娘的态度。可是,兄弟俩刚刚开始孝敬赡养老娘,她却偏偏过世了,兄弟俩后悔莫及。为了表示孝心,安葬那天,他们模仿乌鸦羽毛的颜色,穿一身黑色衣服,模仿猫头鹰毛色,披一件麻衣,并下跪拜路。  打那以后,这个风俗就逐渐流传开来。有的地方百姓比较穷,穿一身黑衣服买不起黑布,于是就裁一条黑布戴在胳膊上。都是为了表示要永远记取乌鸦与猫头鹰善恶孝逆的教训。”  也不知刘强的话让张元想起了什么,反正脸色变得不怎么好。还莫名其妙的时不时的扭动身子。  “张少?怎么了?这麻衣是不是紧了点?要不我再去给你拿一件大一点的?”  “不用了。刘先生,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刘强也没别的地方去,就近找了一户农家,给了点钱当住宿费在别人家里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天都没放亮就起床,草草洗漱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又去了灵堂那边。  刚一到刘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两个留在这里守夜的伙计脸色怪异。本来该披麻戴孝守灵的张元也没见着人。  不等刘强说话,两个伙计就主动围了过来,小声的对他说:“强哥,昨天晚上差点乐死我们。”  “咋了?”  “嘿,就是那来守灵的张家孙子。笑死人了,一个大男人大半夜的给自家老爷子守灵都能差点吓哭,你说能不好笑吗?”  两人七嘴八舌的就把夜里的事儿给刘强说了。  照两人说,刘强走了没多久,那张元就先是找了一个离灵柩很远的地方坐着玩手机。然后大概十一点的样子就趴在桌上好像睡着了。连规定的烧纸钱的时间都给忘了,更别说照看灵柩的安魂灯了。要不是两个伙计还算懂事儿,灯早就灭了。  这种事儿虽然让两个伙计觉得无奈,可是他们也算是干这行的老人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有些时候家属是真没注意给忘了,有些时候是半夜三更是在困得不行了睡着了。也正因为这些原因才会让他们留下来帮着照看着。  可真正让他们觉得好笑的是,大概趴桌上睡了两小时之后,张元猛的一声大叫一头冷汗的惊醒过来。吓了他们一大跳。  两伙计上前询问,张元也不说话,只是脸色难看得厉害。不过这么来了一出之后瞌睡倒是没了,烧纸钱、看安魂灯的活计也算是能自己干了。  可没想到没多久,两个正在打瞌睡的伙计就被张元给摇醒了。说是让他们去看看灵柩,说他爷爷的眼睛没合上,问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这倒是吓了两个活计一跳。这死人的眼睛在下葬前是必须要合上的。这是很讲究的一件事儿,要是不合眼就给人埋了非常的不吉利。两人连忙走到灵柩前查看。  透过灵柩上方的水晶玻璃,两个伙计看到躺在里面的张厚山安详着呢,眼睛闭得牢牢的,哪有没合上?  看着伙计不解的目光,张元讪讪的说可能是自己刚才太困了看花了眼。  本以为这事儿算完了。可没等两个伙计眯上个小觉,张元又咋咋呼呼的把他们摇醒了。说是他看到他爷爷又睁眼了,睁了一条缝,还看了他一眼。说得一板一眼跟真的一样。可结果当两伙计再次跑过去看的时候,人家张厚山躺灵柩里面好好的,哪有睁眼。  当时张元的情绪还挺激动,硬说自己不可能看错。说是第一次是困了看花了眼,不可能连着两次都看花眼吧?  最后两个伙计也没辙,只能让张元回屋里去休息。他们继续守着。看得出,张元脸色苍白,被吓得不轻。  “嘿嘿,强哥,你是没看到啊。那孙子吓得跟鹌鹑似的,浑身抖啊。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老大个人了,最后走路都走不稳。你说这还是自家老人,就算那啥了还能害了自家后辈?胆子小成这样的还真第一次见到。”  “对对对,最后我还看到他进院子前勾着腰吐了呢!这得吓成啥样了!”  刘强皱了皱眉,看不惯这两货幸灾乐祸的模样。叮嘱道“在心里笑笑就行了。人家家里死了人,你两在外面笑嘻嘻的像什么样?对了,你刚才说看见张家孙子最后还吐了?没看错吧?”  “没!我们让他回去休息,他一溜烟就跑了,跑到院子门口就吐了。就朝门口那阴沟里吐的。”  “行了行了,你两收拾收拾,等人来了就找地方眯一会儿。今天事儿还多。”刘强一边说一边递了四条红薯给两人。  红薯是刘强在借宿的农家拿的,洗洗就能直接吃,当这两货的早饭了。  天色放亮之后,“和尚”和“道士”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从早上九点开始,水陆道场分成四次,一直要到晚上九点才算结束。这只是这一天的分量。以后的五天基本上都是这么安排的。  刘强忙着做法事,可心里却一直有个疙瘩。就是早上那两个伙计给他讲的关于张元守灵的事。他本来也认为是张元犯困了出现了视幻。可是最后张元却被吓得呕吐了,这就太不正常了。吓破胆、吓得腿软、吓晕都有可能,唯独吓得吐了这不太可能。  不由的让刘强回忆起很久之前铁牛老道给他讲过的一件事。似乎跟张元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心里暗道:“没这么渗人吧?这万一是巧合呢?算了别多想了,老子就是个跑丧事一条龙的,管这么多真当自己是道士了?”  中午吃了午饭,刘强带着张德霖和另外一个中年人去看了他为老爷子挑的墓地。  跟着来的中年人是张厚山的三子,张德全。  “张总,你看,这周边最好的一处墓地就是这里了。符合左右合抱、后有靠山,前面一马平川的风水格局。老爷子要是葬在里面不但能安稳长眠还能保佑你们家族世代永昌,算是一处难得的明堂的了。”  张德霖左右看了看,说道:“其它的地方你都看了?没比这里更好的了?”  “周围方圆五里我都转了个遍,合适的倒还有几处,不过都没有这里好。你看,这左右两边都是松林,是最好的福荫格局。前面是农田,放眼望去能看到十几里外的地方毫无遮挡。而且呀,这周围也没有住家户,安静。现在能在农村找到这种墓地已经很难得了。”  张家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张德霖再次开口:“那就这里吧。麻烦刘先生抓紧时间将坟茔弄好。需要什么帮助请尽管开口。”  “张总你放心,我分内的事儿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不过这里的土地可是有主的。就是这山坡背后那家人的地。我去问过,那家人不是很愿意把地让出来。这事儿我看还是得要你们去谈谈才成。”  张德霖摆摆手,道:“这不是什么问题。我等会儿找人办这事儿就行了。我相信他们会同意把这块地让出来的。”  既然张家人这么有信心能拿下这块地,刘强也不再多嘴。  回去的路上,三子张德全突然对刘强道:“刘先生,晚上守灵的事儿能不能变通一下?上半夜我们亲属守,下半夜能不能换成你们的人帮忙照看一下?”
  帮别人家守灵,这事儿刘强还真干过,甚至以前年纪小的时候还假扮过别人的孙子哭过坟。所以张德全的要求刘强只是微微一愣便答应下来。这算不上什么事儿,再说了,张德全又主动给加了五千块钱算加班费,还有什么可拒绝的?  喜滋滋的接过张德全递过来的五千块。揣兜里。这钱可算是私下给他的,不算进活计的总数里。也就是说这笔钱刘强不会拿出来跟任何人分。  回到灵堂,刘强继续带着一票人给张家老爷子做法事。时间过得飞快。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刘强没再闻到谁在吃肉了。  “强哥,晚上还是你回去休息,我和王三看着就行了。”  “没事儿,你们今天就别守了,睡个好觉,等明天晚上再守,休息一晚人也精神些。去吧去吧。”  说实话,刘强真没必要留在最后帮张家人守灵。不是他不守信用,而是本来他就安排了两个人守夜的,继续让他们守就行了,只要张家人下半夜能抽身他也就算没白拿钱。  可不知为什么,刘强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指使他留了下来。说到底还是早上那个话茬让他不能轻易释怀。  上半夜,灵台还挺热闹。不但张元又来了,而且同来的还有另外几个年轻人,孙子辈的张家小辈都来了,聚在一起乐呵呵的打着扑克混时间。  灵堂里似乎就剩下刘强这一个外人。  “刘先生,玩扑克吗?一起?”  问这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留着长发,一张鹅蛋脸,皮肤很白。  刘强正待着无聊,见对方叫自己过去,自然没拒绝,端着凳子就围了过去。  加上刘强一共就七个人了。  “好啦!我就说刘先生会玩牌嘛,你们还不信!现在人齐了,咱们总可以开始了吧?”  刘强傻呵呵的完全听不明白这女生在说啥。玩牌?人齐了?你们刚才不是一直在玩吗?搞什么?  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阵,刘强才明白,这个叫他过来的女生名字叫张玲玲,是张家三子张德全的闺女。张玲玲不太会玩扑克,倒是对桌游很热衷,刚才从一开始就在怂恿大家改玩桌游。不过人数少了些,所以才临时想到叫刘强参进来。  “桌游?我不会啊!”  刘强平时也玩扑克,不过都是斗地主、双扣、扎金花之类的。这桌游是什么东西?  张玲玲拿着扑克,一脸热切的看着刘强,道:“刘先生,杀人游戏,玩过没?没玩过?没事儿,这个很简单的,我给你说说规则,然后咱们试着来一次你就全明白了。”说着眼睛都要泛光了。  刘强撇撇嘴,这特么的一个扑克游戏,你至于兴奋成这样?  其实刘强不知道,别看张玲玲长得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平日里最大的爱好是却看各种惊悚片,胆子极大。在她看来,半夜三更的在灵堂玩杀人游戏,这算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而且周围静悄悄的,别提多有气氛了。  推脱不得,刘强只得跟着一起玩。不过这所谓的杀人游戏还真挺简单的,至少在刘强看来,远比斗地主来得简单得多。  七人围坐成一圈,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张玲玲洗好牌之后其余人就挨个摸了一张拽在手里。  因为已经玩了几次了,刘强一眼就看到自己手里是一张裁判牌,心里顿时就放轻松了。  这游戏其实就是一个装模作样的游戏。当然也需要一些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对于新手来说无疑拿着裁判牌是最省心的,而且还能有一种上帝视角的快感。  亮了自己的牌,表明了自己裁判的身份。然后刘强就开始念台词:天黑请闭眼,杀手请睁眼。  七个人中除了刘强这个新手之外其余的人都很会玩儿。因为自己是裁判的关系,刘强心里直嘀咕觉得这些年轻人真特么会装。特别是张玲玲,明明她就是“杀手”可脸上那迷糊的模样真让刘强大开眼界。  第二次闭眼的时候身为“警察”的张元被杀手干掉了。不过这货却表现得很不服气。直接道:“作弊!有人作弊!”  “呸!你现在是“死人”了!不能说话!”  “嘿!有人作弊了我还不能说话啊?张玲玲、张鹏,你们俩有人作弊了!我刚才闭着眼睛的时候听见你们在小声说话!”  两边很快就瞪上眼了。张元坚持自己刚才听见了左边也就是张玲玲的方向有人在说话,而张玲玲和张鹏却表示自己根本就没出过声。  “强哥,你一直看着的,你说句话,刚才我和阿鹏有没有作弊!”  刘强的确是一直看着周围的。他真没看到张玲玲和张鹏搞小动作啊。两人刚才都闭着眼,没什么作弊的迹象。  “行了行了,张元,刘先生也没听见谁说话了,我们也没听见啊。别闹了,继续继续。”  一个游戏而已,张元自然不会真就跟自家兄弟姐妹上火。耸耸肩不再言语。只是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时间很快就到了夜里十二点半。  这一局轮到刘强成了“杀手”。他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的。睁开眼之后,发现自己的同伴是张玲玲,后者给了他一个俏皮的笑,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张鹏。刘强会意,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像裁判表示击杀对方。  张鹏被淘汰。刘强也顺利的躲过了“警察”的追捕。当他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身后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很小声,嘀嘀咕咕听不清在说什么,也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  心里暗道:“真特么有人在作弊?!”  等刘强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被“警察”给逮捕了。结束了他的这轮游戏。然后刘强就不吭声的左右看。他很想知道刚才到底是谁在说悄悄话作弊。  可还没等到他找到那个作弊的人,坐在他斜对面的张元猛的将手里的拍扔桌上站了起来。  “不玩儿了。这游戏都作弊还玩个毛。睡觉去了。”  张元没说谁作弊,可那眼神却在张玲玲和张鹏身上。  “张元!你给我站住!你空口白牙的说有人作弊,谁知到是不是你自己输不起!”张玲玲很在意这个。游戏是她让大家玩儿的,现在却被指责作弊,这让她觉得很尴尬且有些生气。  张元撇撇嘴,说:“谁作弊自己清楚。都是一家人,玩个游戏而已作弊了那还玩什么?我去睡觉了,你们接着玩儿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张元一走,张家的几个孙子辈的年轻人都没心思玩儿了。劝了一下还在气头上的张玲玲,几人跟刘强道了别纷纷回了小楼休息去了。  人一下就散光了。偌大的灵堂里就剩下刘强一个人。哦,还躺着一个死人。  看了看时间,到了该给张厚山烧纸钱上香的时间了。  (求推荐,求收藏。)
  红蜡烛,儿臂粗细。张厚山89岁才死,算是老喜丧。虽然没有到处挂红,可蜡烛还得用红色。  刘强拿着一叠纸钱凑到蜡烛上点燃,然后放进灵柩前的火盆里。嘴里还习惯新的念念有词:老爷子,这是你后人给你烧的钱,尽管拿去用,别省,可劲儿花。  纸钱烧着了他又点了三根香,站起来捧着香,给灵柩里的张厚山作揖三次。  看了看安魂灯,灯芯烧得差不多了,得换一根新的。找来灯草,在灯油里浸湿,然后点上,将之前那根已经烧到尽头的灯芯挑出来。  这些事儿刘强早就做习惯了,很是麻利。  时间还早,得找个地方卷着眯一会儿,不然这大晚上一夜不合眼的话到第二天人刘强可扛不住。  三根长凳并在一起就勉强能躺人了。不过刘强躺下去觉得脑袋没东西枕着舒服。左右看了看,盯上了一大叠打成捆的纸钱,准备拿来垫脑袋下面当枕头。  正伸手过去拿的时候,刘强浑身一哆嗦,腿软向后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我艹!这眼睛还真的能睁开!?”  刘强全身莫名的有些发冷。早上听了张元昨天晚上的“笑话”之后,刘强这一天里几次都有意无意的看了好几眼灵柩里的张厚山。眼睛是闭上的,闭得好好的!可就在刚才,就在他伸手去拿放在灵柩旁边架子上的纸钱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正好看到灵柩里的张厚山猛的睁开了眼睛,而且那双灰白的眼珠子还瞪着他看!  诈尸了?  “这特么的不!可!能!”  要说世上谁最不相信迷信,那一定就是刘强这样的假神棍了。对于死了几天的人还能诈尸睁眼,这让刘强本能的就在心里否决了。可他又没办法解释刚才他的余光看到的一幕。  “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嘴里念叨了几遍,然后装着胆子走到灵柩跟前往里一看。  “艹!吓死老子了!这不好好的吗?刚才还真是眼花了。自己吓自己,尼玛,还好没被人看见。”  虚惊一场,刘强拿着纸钱垫在脑袋底下躺了下去。可刚才这么一吓倒是把他的瞌睡给吓没了,躺在长凳上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想睡觉却又睡不着,这就折磨人了。  心里烦躁,刘强干脆翻身爬了起来。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一根,狠狠的吸了一口。  “呼!”  人脸!那烟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那轮廓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张人脸!  刘强啪的一下就往后一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生痛。  捂着头瞪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身前。  刘强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可现在烟已经散去了,眼前空荡荡的只有空气。  就算刘强素来胆子挺大,可这下还是被吓得够呛。也是眼花了?还是说刚才看到的人脸只是风吹出来的,是巧合?  一次可能是眼花看错了,可两次都是巧合或者眼花?这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刘强脑子里一下想到了昨天夜里张元的那番惊吓。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灵柩,这一瞬间,刘强感觉一股冰冷从自己的脚后跟一直冲到了头顶。  强忍着心里的忐忑,走到灵柩前仔细看了一起来。里面的张厚山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没什么变化。  不管如何,刘强这下是完全没了睡意。惊吓带来的肾上腺素激增让他反而头脑变得清晰精神抖擞。  被连着吓了两次,刘强也不由的对这安安静静的灵堂感觉到了渗人。这对他来说可是十几年来头一遭。  找了个靠灵柩远一些的位置,面朝灵柩坐下。又点了一支烟叼上。刘强现在觉得自己应该缓缓,现在点烟手都还有点哆嗦。  身前的桌子上放在一堆散乱的扑克。是之前玩游戏的那张桌子。  看到扑克,刘强就自然的想到了刚才的游戏。接着想到的就是那莫名其妙的“作弊”。  张元先后两次表示他听见了有人在说悄悄话。刘强自己也听见了一次。不过现在细想起来还是有点联系的。  首先张元说他听见的声音是他的左手边传来的。而当时坐在他左手边的人就是张玲玲和张鹏,所以张元说这两人有可能在作弊。  而刘强虽然也听见了嘀嘀咕咕的声音,可是他却听见是从背后传来的。  坐在之前张元坐的位置,然后放眼往左看,刘强拿着烟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之前围坐着人的时候还没觉得,可现在灵堂里就剩他一个活人了,那就看得明白了。张元的左边、他的身后,其实是有一个醒目的东西的,只不过当时被刘强下意识的忽略掉了:灵柩!  安放着张厚山尸体的灵柩正好位于当时刘强的本后以及张元的左手方向!  刘强觉得自己找到答案的同时,问题也来了。这张厚山真变鬼出来吓人了?可就算吓他这个外人也就算了,为毛连自家的后辈也吓啊?  不不不!  刘强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可不单单只有张元在的,还有两个他安排伙计在守夜,而且后半夜张元被吓走,那两个伙计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刘强是外人所以活该被吓,那两个伙计难道就不是外人了?这不合理啊!  第一次,刘强对自己的这份工作感到有些心里发慌。也是第一次,他发现有些时候死人还是挺吓人的。  怀着莫名的惶恐和忐忑,刘强干坐了两小时之后一咬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了一大叠纸钱,有拿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走到灵柩前。烧了纸,上了香。  “老爷子,我就是一个跑丧事活计的普通人。咱们俩之前认都不认识更没仇没怨的,您老的坟茔都是我给看的,保证是这周边最好的明堂了。收了您子孙的钱也是为了果腹,我总不能饿死吧?所以啊,您要是无聊了就赶紧下去,不是说地府里生活多姿多彩吗?别再吓唬我了,万一吓死了,您也背个罪名不是?”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大通。不管有没有用,刘强的心里还真就踏实了不少。  本来嘛。他一个无冤无仇的人,犯不着被盯上往死里面吓吧?  不知道是本身胆子大还是刚才的这通话,反正刘强心里算是平静下来了。居然趴在桌子上呼呼的就睡了过去......
  “强哥,醒醒,吃早饭了!”  “我艹!”  本来安安静静趴桌子上睡着的刘强像是被烧到尾巴的猫一样猛的一下弹了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两个早早过来的伙计提着馒头豆浆,被刘强突然这么一蹦给吓了一跳。  “强哥,咋了这是?慢着点、慢着点,别摔了。”一边说一边忙手忙脚乱的把差点摔地上的刘强扶凳子上坐好。  趴桌子上睡了几个小时,手脚麻得不行。咧着嘴使劲的搓手搓脚,好半天才缓过来。  “没事儿!没事儿!现在几点了?”  “刚六点。强哥,这是给你带的早饭,趁热吃。”  招呼两人去整理一下灵堂。刘强自己坐在凳子上咬着馒头。时不时的擦一把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的汗。脑子昏呼呼的,有些想吐。  “玛德!这特么做的什么叽霸梦啊!”  刘强平时休息质量很高,一般而言极少做梦,经常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昨天晚上他做梦了,还是一个奇怪的梦。  一般而言,梦里面出现的东西醒过来之后就会变得模糊。可是刘强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昨晚梦见的每一个细节。  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农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平淡却很充实。他的隔壁住着一对年轻夫妇,跟他一样也是在土里刨食的老实人。  梦里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似乎就过了几十年。刘强的邻居省吃俭用的将膝下的五个孩子一个个抚养成人,他们自己却老了。  后来老邻居的大儿子出息了,考上了大学。在梦里老两口激动的模样刘强现在就算醒过来了也依旧能清楚的回忆起来。  不单单是大儿子有出息,老两口的其余四个孩子都不错。全都在城里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日子过得比起老两口这辈子收拢起来都好得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强在梦里似乎过了几十年,他的邻居都老了,可他还是一副三十来岁的模样。看着老两口乐呵呵的一边仍在地里干活一边开心的聊着自己的五个孩子。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就好像从门缝里在窥视着这一切。  不知怎么的,刘强回忆起梦里的这一幕幕,心里却酸得厉害。  每个周末老两口都会一大早起床,收拾好之后就去菜园子里摘最新鲜的蔬菜,去集市上割最好的猪肉回来。因为每到这一天,他们的孩子都会回来看望他们。就刘强想来,这就是这两口子现在最大的快乐了。  最开始的那几年,每个周末都会有子女回来看老两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子女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老两口却越来越老了。  终于,有一天,老太给城里的孙子送新掰下来的玉米,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刘强的邻居自此就剩下老头一个人了。  老太走了之后老头就变得越发的沉默了。子女来看望的时间也更少了。经常一个人傻傻的坐在院坝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的菜园子也租了出去,不再自己做了。他也做不动了。只在变得豪华的新修的小楼里留了一块地,全当成老头活动腿脚的消遣。  没事儿的时候老头就来找刘强喝酒,两杯下肚,老头的话就多了。不过没什么条理,老头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不过每每说到自己逝去的老伴儿他就止不住红了眼。  老头说:她啊年轻的时候是富家小姐,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了才看上了我这穷小子......  老头说:她祖上是开戏班子的,以前那会儿很有名的......  老头说:苦了一辈了,就盼着把娃子们养大,然后自己也能轻轻松松的过完下半辈子......  老头说:没事儿的时候她就喜欢唱两句戏,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怕闪着,说是要先练练,下辈子要是再投人胎她就要去剧院里唱戏......  ......  老头越来越老了,连喝酒都喝不了多少了,每次都是刘强在喝,他坐在边上张着没几颗牙的嘴含含糊糊的唠叨。  ......  遇上了国家修路,老头的几亩田被征了去,补偿了足足二十多万。这笔钱老头活到这份儿上也没见着过。不过老头却对这钱不怎么上心。  “娃子们想要就给他们吧。条件好的就少分些,条件不好的就多拿一点,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钱不钱的没用......”  钱什么的老头不在乎。可是老太的坟茔也在征地范围内。为此老头可是焦虑极了。倒不是说不同意迁坟,而是老太棺材里的陪葬:一个老太祖上传下来的金镯子。  老头焦虑的是这镯子该怎么带给自己老伴儿。等自己死了,再给她带过去?会不会太久,耽搁了?为此老头突然有些觉得自己活腻味了,想着早点死。  这个想法没多久就变了。变成了“我不能死”。  原因就是那个镯子。  老头的大儿子当了官了。在外地,两三年都难得回来一趟。一次回来看望老头的时候看到了那只老太陪葬的镯子。发现是个很有收藏价值的老物件。想讨过来。  “等我死了,这镯子我还要给你娘捎过去的,不能给你。”  老头没同意。  自从发现这只镯子之后,老头的大儿子就经常回来。三句话离不开那只镯子。老头死活不肯,也不想着死了,想着多活几年看好这只镯子,死的时候也要紧紧拽手心里,好给老伴儿带过去。  老头来找刘强,很生气:“白眼狼啊!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现在能耐了!连死掉的娘的陪葬都想要。呸!他是要拿去送礼!我死都不会给他的!”  不过没多久,老头就死了。气死的。镯子被大儿子偷偷的拿走了。在屋子生了一个月闷气,然后睁着眼死在了床上,手里抓着他老伴儿的照片,眼角湿润。  刘强作为老邻居过去送老头一程。发现老头的眼睛很奇怪,半张着就是不肯闭上。他的子女使劲的一下一下扒拉他的眼皮子,可没什么用。后来只能硬用手按着,等尸体开始僵硬了眼皮才算闭上。  老头合上眼的那一刹那,刘强发现老头的眼珠子是灰白色的,似乎转了一下,瞪着他,很不甘心,很愤怒,很悲伤。  很奇怪一个死人的眼珠子居然能让他看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来。  ......  被叫醒之后刘强浑身冒冷汗。古人说周公一梦十年,他这算不算一梦一辈子?而且梦里面的那老头似乎有些眼熟,特别水最后那双灰白色的眼珠子。  猛的一个激灵。刘强僵硬的转过脖子,看向摆在一旁的灵柩......
  神神鬼鬼的事儿刘强打心眼里是排斥的。不为别的,就为他干的事儿。身为一个在别人眼里的神秘从业者,作为一个有理想抱负的阴阳先生,刘强十几年来从没有见过什么神鬼东西。在他眼里,自己干的事儿对别人来说是迷信,对他自己来说也就是个谋生的行当罢了。  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死人会睁眼,会变成鬼跑出来吓人,他绝对会在心里耻笑一番然后暗骂一句:傻缺!  可现在刘强真骂不出来了。仅仅一个晚上,他的世界观似乎都被扭转了,一个从来不疑神疑鬼的人,现在却变得一脑子浆糊,时不时的就会眼神怪异的朝安放在灵堂内的灵柩看上那么几眼。  托梦?那就是托梦吗?  刘强不自觉的就会将自己遇到的这一系列难以接受且让他浑身发冷的事情跟昨晚上的那个诡异的梦盘结在一起。梦里面最后出现的那对灰白色的眼珠子让刘强认定了那梦里的邻居老头就是张厚山。既然那老头是张厚山,那么那梦里的种种会不会也是张厚山经历过的?传说里死人要告诉活人什么事儿不都这样干吗?托梦!  可要是真是张厚山给自己托梦的话,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托梦?这好像不靠谱啊!  甩了甩脑袋,刘强不得不暂时将心里的烦躁压下。水陆道场还在办,已经到了后半段了,每天的法事很繁重,光是念诵经文就能把人的嗓子给念哑了,分了足足三批轮换。可作为主事的刘强,却没什么人能换得了他,从上午九点一直要忙到下午两点多。然后他依旧不能休息,坟茔修建的事儿他也需要过去盯着。  不得不说张家的能耐挺大。仅仅两三个电话过去,就将村里面的几乎所有干部弄成了他们家的说客,还要加上县里来的两个科长。硬生生的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让那块土地的持有人变了态度。一万块钱就将方圆二十米的一块地转给了张家。  直到这事儿搞定了,刘强才知道张家老大张德霖到底是个什么官,着实吓了他一条。  市建委规划发展处处长。离退休还有半年的时间。  刘强一个跑江湖哪见过这么大的官。处长,那不就是跟县长一个级别?难怪从别人手里拿地过来当坟茔这种极为难办的事儿人家一晚上就搞定了。  “再往下挖两尺,两边再加宽一尺。”  刘强站在土坑的边上,手里拿着卷尺仔细的量了量,一脸严肃的指挥着几个挖坟的工人。  “强哥,再往下可就有石头了,手里的这些工具可就挖不了了。”  刘强掏出烟,给周围的工人一人散了一支,说:“屁话多!我不知道下面有石头啊?没工具你不知道回去拿吗?说了再往下挖一尺就挖一尺,你小子别不是没劲儿挖不动了吧?”  那人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接过刘强递过来的烟听了刘强的话也不恼,撇撇嘴回道:“强哥,别说一尺,一米兄弟们也给你砸得出来。可这毕竟比挖土方费力气多了,也费时间。是不是给加点钱啊?”  这年头只要是出来跑生计的就没一个老实人。不偷奸耍滑就不错了,指望人家蒙着脑袋帮你下死力气干活那就是做梦。  “你个臭小子,一天就想着从你强哥身上割肉,说吧加多少才行?先说好,多了我可没有。”  壮硕青年嘿嘿一笑,扒了口烟,笑道:“强哥,你是做大生意的,我们这些下苦力的还敢从你身上割肉?可没这胆子。”  “费什么话!说,加多少?”  “一个人加两百。”  “滚蛋!真把老子当冤大头了?一人加五十,要干就干不干滚蛋,老子大不了叫别的人来。一尺的石头,又不是一尺的石板,能费多大力气?哄老子不懂?”  壮硕青年一脸怯怯的看了看自己的工友,无奈的点了点头。  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坟茔变大了不少。石头被挖下去一尺之后就是彻底的岩石了,平平整整的,就像是特意打了地基一样。看得挖坟的几个工人由衷的对刘强竖起一根大拇指。  刘强心里不以为意。看坟的人还能不清楚这地下的情况?看山知走势,看地知深浅,这是阴阳先生本就该有的眼力。要不然刘强干嘛加五十块钱非要再往下挖一尺?为的就是这下面这层岩石地基。  要知道,这棺材埋下去可就轻易不会再动土的。下面最主要需要保障的就是坟茔周围里没有地下积水。不然棺材埋下去要不了两年就得泡烂了。相对的,这坟茔下面是厚实的岩石那就不一样了。这说明下面不但干燥还结实,并且利于后期处理。是建坟茔的首选。几个经常帮人挖坟的工人见得多了自然也识货,才会去拍刘强的马屁。  坟茔挖好了并不意味着就完事儿了。这说白了这还只是一个大土坑,算不得坟茔。  找了柏树枝,好几大捆,都是工人们帮忙在周围山坡砍的。这玩意儿多得是,十多年前政府推行退耕还林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种的这玩意儿。耐活。  将几大捆柏树枝点着了扔进挖好的坟坑里,刘强一边用长棍子将烧着的树枝尽量分散在坑里,一边掏出钱付给挖坟的几个工人。  “记着啊,出殡的头天晚上你们就得来,凌晨四点出殡,可别忘了!还有啊,抬棺材的家伙事儿也得带齐了,误了时间老子挨了揍也便宜不了你们!”  几个工人喜滋滋的拿着钱走了。刘强继续守着坟坑伺弄着里面的柏树枝。  柏树枝有个用处,那就是点着之后可以当成烟熏材料,不但可以防虫而且火焰的高温也能硬化土质结构,让坟茔的形状更加牢固。  大火烧了足足半小时才熄灭。刘强扯了一根树杈,跳下去,将烧成黑炭的柏树枝抹在坟茔的墙壁上。等每一处都抹到了才满身灰烬的从坑里爬上来。  深一丈又五尺,宽五尺。这算是难得的大坟了。  坟坑挖好了,周围的布置也得进场。给坟坑搭个棚子,避免下雨淋湿,还要找石匠将坟坑的周围先围一个范围,等下了葬方便迅速拢上石方成茔。  缓了口气,给石匠打了电话,对方等会就来,争取天黑前就弄好范围。  挂上电话,还没等刘强起身往回走,电话又响了。  “强哥,遇上麻烦了,挂魂幡的杆子断了......”
  “等着,我马上回来!”  挂上电话,刘强一路小跑往回赶。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所谓魂幡,就是一张写满了经文,落上逝者姓名和生辰八字的旗帜一样的东西。一般是明黄色,两侧有三指宽的细长风摆,用一个三丈长的竹竿撑起来竖在逝者家门前最近的一处岔路口上。寓意可以让逝者的魂魄在魂归地府之前,遗体下葬之前不至于迷失方向。作用类似于海边的灯塔。  而且当法事做完之后,魂幡会降下来交到亲属手里,继续指引亡魂跟着遗体一起前往坟茔。直至下葬,魂幡才会连同棺材一起埋进土里。寓意着魂魄和遗体一同前往另一个世界。  从法事的流程上来看魂幡的愿意重大,贯穿始终。而且是个很明显的标志。一旦出问题很容易被发现。  刘强记得当初撑魂幡的竹杆子还是自己特意盯着让人准备的,撑起来之前还仔细检查过,很结实。怎么就突然断了呢?而且今天也没怎么起风啊!  似乎所有的事儿突然就变得不正常了。刘强的心有些乱。  匆匆赶回张家院子,迎面的是张德霖阴沉的脸。虽然作为一个实权干部,久经唯物主义教育,可一些常识还是有的。法事还没做完,重要的物件就出了问题,隔着老远都能瞧见,换谁心里都没个好。  “刘先生,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事儿解决了!”  久居高位的气势不自觉的就朝着满头大汗的刘强甩了过来。让这个实实在在的寡民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威严”。出了点头哈腰的表示一定照办之外刘强也没别的借口好说。心里只希望别因为这个耽误了法事的尾款就行。装一会儿孙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刘强来了,几个伙计也找着了主心骨。  新的竹竿在刘强回来之前已经被撑起来了。上面的魂幡还能依稀的看到一些灰土。因为没风静静的搭着。  那根折断的竹竿就放在旁边。  “强哥,这肯定不是分吹断的。你看这里!”陈志东拉着刘强,指着断口处小声的给刘强道,一脸愤恨。  竹子是很有韧性的东西,特别是新砍下来的竹子更是如此。想要折断不容易,而且就算是折断了也不会断开,而是爆裂,竹子的荆条还是会牵连在一起。可眼前的这根竹子却不是这样。  手腕粗细的竹子折断的地方很奇怪,只有一半是那种爆裂后的荆条牵连的模样,另一半却是断口平整。  “砍断的?”  “嗯!一刀砍进去一半,然后只要风稍微大一点竹子就会自然的往前倒。”  十来米的竹竿下面被砍断了一半,光是重力就能让它折了。  可刘强这么些年了从没遇上过这种事儿啊。就算是民风再彪悍,相互之间有仇怨,也不至于人死了都咽不下气要拿人家的魂幡出气吧?多大仇多大怨啊?  虽然心里郁闷,可不得不说刘强还是松了一大口气了。这是人祸就好,这起码说明这事儿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做法事的疏忽造成的。  “有看见是谁做的吗?”  陈志东摇摇头,“大家都在忙,这路口离着灵堂又这么远没人注意是谁干的。不过肯定不是咱们的人。”  安抚好伙计。刘强强行将自己的脸变成痛心疾首的模样,找到张德霖解释。好说歹说才把这事儿抹平。不过张德霖表示,要是再出任何问题的话那尾款他就不会给了。  心里烦躁,刘强找来人,恶狠狠地嘱咐道:“喊两个精神点的,晚上就去岔路口守着,要是看见有谁搞破坏就给老子往死里打!”最看不起这种拿死人撒气的傻缺了,打死了都活该。  晚上的时候石匠将坟坑用石头围了起来。还定下了坟茔的样式和墓碑的规格。刘强跟张家商量之后就定了下来。  又到了守夜的时间。刘强依旧坚持着没去休息。伙计们劝了好久只能作罢。  说老实话,刘强也不想连着天天都守在灵堂。可他不放心啊。这灵堂有问题,或者说躺在灵柩里面的张厚山有问题。这问题他知道也就罢了,万一吓到了那些伙计,第二天绝对跑个精光,这法事也就完了,钱也完了,搞不好他在这行里的名声都得臭掉。  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刘强硬是咬着牙忍着谁也没说。  张玲玲又来了,她和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依然围着灵堂里最外面的那张桌子玩着扑克。不过这次刘强没参与进去。不过他发现少了一个人。  “张家妹子,怎么没看见张元兄弟呢?”  三天的道场做下来,刘强跟张家人也算是脸熟了。特别是几个小字辈,说话也没最开始那么生疏。  张玲玲还没说话,倒是另一个张家子弟嘴快。“张元病了,上吐下泻得厉害,今天中午就去县上看医生了。”  生病了?这刘强倒是没想到。他还以为张元是在小楼里睡觉呢。  刘强顺口回了一句:“别不是吃坏肚子了?不过应该问题不大。等老爷子出殡那天应该能回来,他可是长子嫡孙,得局灵牌的,可少不了他。”  张玲玲撇撇嘴,略带气愤的哼了一声。说:“什么年代了还长子嫡孙?那灵牌谁举不是举?张元的个子还没二哥高呢!找他干嘛?而且人家就算病好了也不一定回来呢。”  “啊?”  刘强有些懵了。自己的亲爷爷出殡都不会来?隔得又不远,什么大事儿这么抽不开身啊?不过这些话他可不会说,也就是在心里念叨。  刘强不搭话了可张玲玲似乎对自家的大哥很多怨念。自顾自的就开始抱怨起来。不过没说两句就被身边的一个女生给制止了。  刘强脑子继续当机。张玲玲虽然没说多少,可是有个词儿刘强还是听明白了的,所以脑子才有些转不过来。  结婚!张元的婚期就在这几天,所以就算病好了也不会回来参加自家爷爷下葬出殡。  这得多大的心才能干出这事儿啊?自己家里才死了人,毫不忌讳的就去办喜事儿?  看了看躺在灵柩里的张厚山,又看了看叽叽喳喳玩牌的张家子孙,最后又看了一眼已经熄灯的张家小楼。刘强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默默的拿起一叠纸钱蹲在灵柩前点着了放在火盆里......
  七天的水陆道场眼看着就剩最后一天了。法事早这一天的上午其实就已经进行完了。大部分的“和尚”、“道士”都已经揣着刘强给的工钱乐呵呵的走了,剩下几个人得跟着刘强忙到最后,至少也得等出殡下葬了之后才算完事儿。  刘强的模样有些可怜。两只眼睛套上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灰扑扑的,还经常冒虚汗。整个人看上去一就像是生了大病一样。  换了谁一连好几天,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还要干很多劳心劳力的活计都会如刘强这般。  几个相熟的伙计劝了刘强好几次了,可刘强心里的话也不敢跟他们说啊。只能一脸苦闷的摆摆手,表示自己还能抗住。  好在这种日子总算是要结束了。刘强在心里发狠,等张家的丧事办完了,他一拿到钱就回去,谁特么有心思管张家老人是不是成了鬼。他是拿钱办丧事的,又不是来捉鬼的,没这份能耐也没这闲心。  奇怪的是刘强自从那天晚上疑似被张厚山托梦之后,晚上就再没梦到过张厚山了。可那双灰白色的眼珠子却在他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让他每天都睡不安稳。  刘强在张家院子也待了快七天了。周围的住户也好,村里的村干部也好,都混了个脸熟。虽然谈不上交情可有些话还是听得挺多的。特别是周围的住户,对死去的张厚山可谓评价极高,称对方是一个老实忠厚心地善良的老头,唯一就是运气差了些。会生娃子不会养,一家子后辈全是些白眼狼。  换成以前的刘强兴许还会有心思八卦一下这些有钱人的黑材料。可现在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特别是从这些张厚山的邻居口中听说了很多关于张厚山生前的事情之后他就更不愿意去听这些事儿了。不为别的,刘强怕了。  因为他从这些张厚山的老邻居嘴里听到的事儿几乎都是他在那个诡异的梦里梦到过的。  真的是托梦啊!  刘强看来,这张厚山八成是变了鬼了。这种事儿刘强不敢去沾,也不愿。他现在就想尽快把张厚山给埋了,自己好离开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强哥,村东头的王婶今天找到我,给我说了个事儿。关于那魂幡的,这特么就不是别人......”  陈志东滑到了嘴边没说利索就被刘强给瞪了回去。拉着他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长点脑子!这种事儿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吗?”  陈志东干笑了两声,然后小声的凑到刘强耳边,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听到的事儿给倒了出来。  听完之后刘强一脸木然的看着陈志东。  “老陈,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强哥,我还不知道这事儿乱说不得?可真是我亲耳从王婶那里听到的。我去通知她张老头出殡的时间,上回张家那些老板不是说要喊上一些老头生前的好友一起送送吗?可谁知到王婶说着说着就像是说漏了嘴。要不这样,我哪能想那上面去呀。  强哥,这事儿咋整?”  陈志东带来的消息让刘强不自觉的赶到一阵愤怒。不单单是为他自己。  “咋整?这种事儿还能咋整?你不想要工钱了?还是说你有证据证明那魂幡真是那人砍断的?  老陈啊,我们就是跑江湖的混子。小事儿咱们能站出来吆喝几声。这种事儿也是咱们能去管的?闭上你的狗嘴,要是闹开了去,咱们找谁要钱?”  陈志东贱笑满脸。“懂!我懂了强哥!不就是装糊涂嘛,我老陈的嘴巴严实得跟拉链一样,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给别人说。  不过,强哥,你看能不能给我那啥,涨点?”  看着眼前这笑得猥_琐的脸,刘强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急个毛!老子的钱都还到手呢,你就嚷嚷着要涨工钱?滚,活计干完了再说。”  见刘强没把话说死,陈志东笑眯眯的点头哈腰的就走了。  张元!  没错,陈志东从王婶那里听来的消息就是说砍断魂幡的人是张元!  这话听上去令人发笑,自家晚辈怎么可能去砍长辈的魂幡破坏法事?不说礼法,单就是这么干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一家人不会相互仇怨到这种地步了吧?  听着就像是一个荒诞的笑话。估计就算带来消息的陈志东心里也是这么想了。一个村妇,本就喜欢胡言乱语,编出这么没水准的谎言逗人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或许是出于仇富心态,或许是张家什么时候惹到过她,反正理由多得是。一句谎话又不能把她怎么样,恶心一下张家自己心里痛快痛快而已。而陈志东他带话给刘强,估计就是找个由头让刘强给他加钱罢了。  可刘强的心思却没有半分觉得这只是一个愚妇弄出来的笑话。他心里自有他自己的解答。  到了旁晚。刚吃了盒饭的刘强就被张德霖叫了去。以为是问关于明天一早出殡的事儿,结果不是。  “刘先生,你干这一行这么久了有没有遇到过什么蹊跷的事儿啊?”  一顿闲扯之后张德霖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刘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刘强愣着不做声,张德霖又补了一句:“呵呵,刘先生不必在意。我这人就是好奇。多嘴了、多嘴了,有什么忌讳的话就当我没问。”  话递到这份儿上了,刘强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张总,干我们这一行的在外人看来神神秘秘的,其实我们自己知道,我们跟殡仪馆里的那些人工作性质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是按国家的政策在办事儿,我们是在按风俗来办事儿。  真要说什么蹊跷的事儿也有。我没遇到过却听师傅说起过一些。不知道张总想了解些什么?”  张德霖笑脸依旧,说:“我听说很多人在办丧事的时候会莫名的呕吐,这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说道吗?”  刘强混了十几年的江湖了,看脸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张德霖看似一副笑眯眯随意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自己,眼里闪着异样的眼神,似乎,似乎他很,很紧张?  刘强:“这事儿倒是听我师父说过。”  “哦?刘先生知道?”  “嗯。知道一些。大概意思是说在丧事中对逝者不敬或者逝者对这人有怨念,就会产生阴气冲撞活人的情况。我们行里叫“犯阴冲”。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活人就会头晕眼花浑身乏力,严重的就会莫名的呕吐,甚至......”说道这里,刘强话音一顿,心里泛起波澜。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张德霖会突然找他来聊这个了......
  一个快六十岁的国家干部,久经国家的唯物教育,有见多识广。这么一个已经算得上老狐狸的人物会莫名其妙的跟一个贩夫走卒一般的混子笑眯眯的闲聊?就算有这份心也得有共同语言才行吧?  刘强不是二愣子,相反他的脑子转得相当快。刚开始或许没弄明白张德霖为的什么,可现在他有些猜到了。  本来就是一个传闻中的事儿,就算刘强以前听铁牛老道说过,可他根本就是当成神神鬼鬼的传说在听,根本就没当成个事儿。  现在不一样了。刘强连“托梦”这种事儿都遇上了自然对铁牛老道这么些年给他讲的那些神鬼的事儿有了不一样的态度。  犯阴冲。按铁牛老道的说法,这就是活人冲撞了死人,被阴气侵蚀。又或者死人对其怨气深重故意拿阴气来惩戒对方。不管什么原因,这说到底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活人本身就有阳气撑着,犯了阴冲也顶多难受一阵子罢了。  要是换个时间地点,刘强绝对不会想太多,只会以为张德霖是真的好奇心发作了才会问到这个。  要知道张德霖可是个大官,没事儿会往这些迷信上的东西跟前凑?既然问了,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好奇心,而是绝对有他的目的的。  张元!  刘强见到过的第一个犯了阴冲被阴气弄得呕吐了的人。而这个人恰好又是眼前这位大官的儿子。  张德霖散了一直烟给刘强,道:“刘先生刚才的话似乎没有说完。”  “嗯,是还有一部分。我师父给我说,犯了阴冲一般情况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起休息几天就能缓过来。不过要是被阴气冲撞得太狠入了自己的魂魄,那就不好办了,弄不好就小命难保。”  刘强一直盯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张德霖。他发现当自己吐出“小命不保”的时候,张德霖夹着烟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眼神也变得明显很是焦躁起来。  点上烟,刘强在想着自己怎么脱身。他不想跟张德霖打交道。不是说他多清高看不起官场上的人,而是他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是张厚山托梦里面的描述,还是他儿子张元准备在老人丧期结婚的荒唐事儿,这刘强看来都有够混账的。  身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刘强虽然运气好被铁牛老道给收养了没饿死街头。可是他心里却依旧憧憬自己不曾体会过的父母亲情。这些憧憬被他藏在心里轻易不敢触碰。是他这辈子目前为止最大一个缺憾。也正是因为对这份他不曾体会过的情感的渴望让他对张家的鞋子孙很是鄙视。百事孝为先,连这点基本的为人底线都做不好当再大的官又怎么样?  不过刘强只是看不起张家的人,但是对他们兜里的钱还是很有兴趣的。  “刘先生,这种事儿听上去怎么这么不靠谱啊?这对死者不敬就得丢了小命,真要是这样,那那些不肖子孙可不是都该死绝了?”  刘强听张德霖这么说对对方的脸皮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师父当初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倒是没遇见过。或许这本就是传说,没头没脑的也正常。”  张德霖差点没被刘强梗死。本指望刘强多说两句,这特么的一句“传说”做不得准就完了?你一个神棍装什么唯物主义啊你!  “刘先生说得倒是对。这些迷信的东西经不起推敲的。不过我很好奇你师父有没有给你说过真要是遇上了这个“犯阴冲”该怎么解决,总不能就这么等死吧?”  刘强心里暗道:这张德霖什么意思?难道他那个奇葩儿子去了医院这么些天了还没好?这不能吧?倒霉成这样?  “张总,这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有法子解决的。”  刘强真没说谎。他师父铁牛老道当时给他讲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当在听故事。而且这都是老早以前的事儿了,他真都给忘了。  张德霖的表情一僵,浑身的气势都变了。之前还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好老人模样,下一秒就怒火翻涌,一双眼睛能钉死人。他觉得刘强在跟他打马虎眼。  刘强心里有些不爽。你特么的一个白眼狼自己一家子做的亏心事也不自己想想,现在特么的朝老子冒哪门子火?  不过脸上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这丧事的尾款都还没付呢,可不敢跟主顾大眼瞪小眼。  “张总,你这是怎么了?”  张德霖好不容易压下火气重新坐下。重新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再看向刘强的时候眼神变得极为犀利,跟刀子似的。  “刘先生,一万块,帮我救一个犯阴冲的人。”  本来还在心里谩骂张德霖,一听这话,刘强什么鄙视的心情都没了。脑子里就剩下一个词:一万块!  “那啥,我虽然记不得了,可师父有些东西留下来,上面应该有解决的法子。不过这种事儿我从没干过,这,这没把握啊。”  一万块钱啊!刘强跟着忙前忙后足足七天,人都瘦了一圈才两万的工钱。这还得刨开开销和给别人的分润。落在他自己手里的估计也就一万不到。现在张德霖一开口就是一万,他是真想要这钱。可拿这钱得有那本事才行,他心里实在没底。  “两万。”张德霖没说别的,直接把钱往上翻了一倍。  刘强对这些有钱人的思维无语了。“张总,不是钱的事儿,我真没......”  张德霖直接打断道:“三万。”  “好吧,我尽力而为。”  在万恶的金钱面前,刘强可耻的屈服了。甚至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被张德霖直接拿钱砸晕的。  张德霖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刘先生今天晚上就去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瞒你,请你救的人正是我那儿子张元。”  刘强心里暗道果然。没想到这张家的白眼狼还真是倒霉透顶了。不过为什么他感觉一阵解气呢?  事儿一说好,张德霖就安排人开车送刘强回了屋子。就是他借住的那家杂货店。他现在所有的家当都在里面寄放着。  将铁牛老道的遗物全部翻了出来,弄了一身灰,总算找到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开,里面全是铅笔写的字,密密麻麻的,偶尔会有一些看着怪模怪样的图案穿插在文字里面。  翻了没几页,刘强精神一震。  “有了!”
  多少年了?刘强似乎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翻看这个笔记本应该五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次特也不是为了在本子上了解什么,而是跟人喝酒喝晕了头翻这个本子出来跟人吹牛皮。其结果是牛皮没吹成,被自家师父也就是铁牛老道踏踏实实的暴揍了一顿。  想到这儿,刘强不由得嘴角带笑。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当时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当时可真是揍得他痛不欲生。  “哎,现在就算再想挨揍也办法了。不知道老道死了到底是投的什么胎。应该还是人胎吧?”  刘强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已经开始对那些之前被他自己嗤之以鼻的神神鬼鬼的事儿上心了。神棍的胚芽正在悄无声息的舒展着。  摇了摇头,刘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笔记本上。  笔记本里关于犯阴冲的记载很少,满打满算还不到一页纸。  匆匆看完记下。刘强就将笔记本放了回去。起身走了两步,脚下一顿又折返回来,把笔记本又拿了出来放进自己随身的手提包里。  刚回到车上,驾驶员就开口对刘强道:“刘先生,张处刚才打电话来问你,说是东西拿到了的话要你直接去县人民医院。”  现在就去?刘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过也感觉到了张德霖的急切。这已经有些疾病乱投医的意思了。  整理了一下刚才记下的东西。刘强回了司机一声。车子就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了。  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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