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新女土是仿妇好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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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好(?---约前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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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王武丁的第一任王后。为武丁带兵东征西讨,先后打败了周围二十多个小国。曾指挥一万三千多人攻打羌方(这在三千年前,可是一场超级大会战)。是史学界公认的我国第一位女将军。
唐朝平阳公主(?年――623?年)左起第二
李渊的第三个女儿。李渊在太原起事时,留在京城洛阳的家眷中的成年男丁纷纷逃回太原,她则跑回李家在武功县的别宅,散尽家资,招募乡勇,得数百人,起兵响应其父。并连战连捷,很快发展到七万人,在关中打下了一大片地盘。老百姓称她为“李娘子”,将以她这个女流为主帅的军队称为“娘子军”(这就是“娘子军”的来历)。后驻守苇泽关,因她率数万“娘子军”驻守此关,于是关名改称“娘子关”。唐朝建立后,封“平阳公主”。死后以军礼下葬(是中国古代唯一由军队举殡的女子)。
杨国夫人(),即梁红玉 左起第一
史书中不见其名,只称梁氏,红玉之名系后人所撰。曾流寓京口为营妓,后嫁与韩世忠为妾。忠武以团练使兴义兵勤王,梁氏襄赞军务,军中皆称“女团练”。后因星夜传诏勤王平叛,封护国夫人。镇江之战,韩世忠率八千水军对金兀术十万,梁氏“亲执桴鼓”,指挥宋军大败金军。因战功封杨国夫人、五军都督。后战死抗金沙场,朝廷追封“英烈杨国夫人”。
秦良玉(年) 左起第二
字贞素,四川忠州(重庆忠县)人。明末女将军、抗清名将。所建白杆兵勇猛无比。官至忠贞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镇东将军、四川总兵、提督。一生戎马40余年,是中国历史上唯一单独载入正史“将相列传”(而非《列女传》)的巾帼英雄,唯一凭战功封侯的女将军。崇祯帝称赞他:“鸳鸯袖里握兵符”、“桃花马上请长缨”。清人亦称赞她“摧锋陷敌”、“仗钺临戎”。
宋美龄() 左起第一
1932年任航空委员会秘会长,负责组建空军,被誉为“空军之母”,授中将军衔。她聘请陈纳德来华任中国空军顾问(以后又组建飞虎队);日,高志航率部取得笕桥空战大捷(击落日机三架)后,她提议以8月14日为空军节。
胡兰畦()左起第二
生卒于成都。曾考入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女生队,参加了北伐。留学柏林,任“旅德华侨反帝同盟”主席,由廖承志、成仿吾介绍入党。1931年7月,因陪同宋庆龄从柏林回国被开除了党籍。因参加德共活动被纳粹政权关押三个月。出狱后写出14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在德国女牢中》,文名鹊起。1934年应邀参加苏联第一届作家大会,受高尔基赏识,得以留在苏联写作。高尔基去世,斯大林指定胡兰畦为执绋人之一。1936年回国,在上海“一二八”战争中任上海劳动妇女战地服务团团长。1939年夏,被国府军委会任命为“战地党政委员会少将指导员”,辗转于七省抗日前线。
奇俊峰()左起第一
内蒙古阿拉善旗人,原名色福勒玛。19岁嫁乌拉特西公旗旗长,夫死,继任。“七七事变”后,率十余人由日伪控制区赴国军驻扎的五原县参加抗日,1938年5月国府军委会任命她为乌拉特前旗防守司令部少将司令,在旗内招收200余名青年,编为两个团,在西山嘴保卫战中表现英勇。1940年到重庆述职。受蒋介石夫妇召见,晋升中将,后所部扩编为三个团,兵力扩充到600多人,在傅作义之前线各部队中担负向导和侦察任务。
姜毅英()左起第二
浙江江山县人。浙江警官学校毕业后入军统任译电员。因与戴笠毛人凤同为江山县同乡,且工作勤奋、译电业务熟练,升任军统厦门电台主任报务员,兼密码破译工作。破获日军南进和偷袭珍珠港的绝密情报情报,升电台台长、译电科长、机要组少将组长、情报处少将处长。
解放军1955军衔制女将军--李贞()
湖南浏阳人。1927年入党并参加秋收起义。1932年任湘赣边区红军妇女团团政委,后任志愿军政治部秘书长。曾获朝鲜二级自由独立勋章。一九五五年以总政干部部副部长身份被授予少将军衔和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是当时解放军唯一的女将军。
解放军1988年新军衔制实施后部分女将军(陆、海、空、武警)
1988年9月五名女军人被授予少将军衔:国防科工委科技委副主任聂力、解放军总医院副院长廖文海、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副院长胡斐佩、第一军医大学副校长吴晓恒、第三军医大学副校长李希楷
以后陆续有多名女军人被授予少将军(警)衔:
解放军艺术学院副院长
彭  钢
总政治部纪检部部长
军事科学院军事百科研究部副部长
总政治部群工部副部长
八一电影制片厂厂长
军事医学科学院副院长
邵  华
军事科学院军事百科研究部副部长
解放军总医院医务部主任
军事科学院研究员
谢  彬
总后勤部政治部副主任
总参谋部管理保障部副部长
军事医学科学院科技部部长
总参谋部办公厅副主任
江  洪
国防部外事办公室副主任
总政治部联络部副部长
第四军医大学副校长
总政治部直属工作部副政委
海军后勤部副政委
霍  玲
海军驻葫芦岛实验基地总工程师
空军指挥学院副院长
广州军区空军副参谋长
空军指挥学院副院长
武警部队技术装备部部长
本文来源:新华网
责任编辑:王晓易_NE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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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blockquote&&a href=&///?target=http%3A//view./a/113.htm&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李硕:周灭商与华夏新生&i class=&icon-external&&&/i&&/a&&br&&br&上篇&br&&br&文王八卦&br&&br&据说周文王在忍痛吃掉了儿子的肉之后,才被商纣释放。这似乎流于野史传说。但在商人的殷墟遗存和甲骨文献里,这种行为再平常不过……&br&&br&公元前一千余年,《旧约》中以色列大卫王之世,《封神演义》的传说时代。正当壮年的商纣王君临“天下”,统治着亚欧大陆最东端的华北平原。&br&&br&此时的周文王,只是一个远在西陲(今天陕西)的小小部族酋长。好几代人以来,周族都臣服于商朝。文王周昌已经年过五旬,[1]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十足的老人,且又痴迷于怪异的八卦占卜,更给这个撮尔小邦笼罩了沉沉暮气。&br&&br&一支商军突然开到西部,逮捕了周昌,将他押解往商朝都城——朝歌。这是商人一次惯常的惩戒征讨。数百年来,商王对于他征服之下的数百个邦国、部族,都是这样维持统治的。&br&&br&这次的结果却迥然不同。&br&&br&尘封梦魇&br&&br&三千年后的今天,河南安阳殷墟,黄土掩埋着殷商王朝最后的都城:朝歌。&br&&br&一个世纪以来,考古学者在这里发掘出了数量惊人的被残杀的尸骸,一起出土的甲骨文显示,他们死于商人血腥的祭祀典礼。累累骸骨告诉世人:这里掩埋了被忘却的血腥文明,梦魇般恐怖而悠长的岁月。&br&&br&在殷墟一座宫殿旁边,发掘出一百多座杀人祭祀坑,被杀人骨近六百具。这些尸骨大都身、首分离,是砍头之后被乱扔到坑里。两个坑内还埋着十七具惨死的幼童。这座宫殿奠基时也伴随着杀人祭祀:所有的柱子下面都夯筑了一具尸骨;大门则建造在十五个人的遗骨之上,其中三人只有头颅。&br&&br&商王陵墓区有一座人祭场,比操场大两倍以上,出土近3500具人骨,分别埋在九百多个祭祀坑中。尸骸很多身首异处,有些坑中只埋头骨,或者只埋身躯,甚至是在挣扎中被掩埋的活人。王陵区之外也有人祭现场。比如后岗一座坑内,埋着73具被杀者的骨骸,大都是20岁以下的男性青少年,甚至有十多具幼儿的尸骨。商人文化所到之处,如河南偃师、郑州的商代早期遗址,甚至东南到江苏铜山,也都有大型人祭场的遗址。&br&&br&多年的自然变迁和人工已经破坏殷墟遗址,整个商朝共有过多少这样的人祭现场,就无法确知了。这些遗址时代早晚不同,说明人祭的做法曾延续了很多年。它绝不是某位暴君心血来潮的产物,而是一个文明的常态。&br&&br&但在被考古学家的铲子揭露之前,中国古史文献从来没有提及商人的这种习俗。&br&&br&文王之子——周武王灭商之后,朝歌城被废弃、掩埋,商人的这种风俗也消散如云烟。但周朝人又为什么删除了对那个血腥时代的记忆?这和他们的兴起、灭商、建立周朝又有什么关系?&br&&br&甲骨文和考古发掘向我们提出了这些问题。如果尝试解答它,还必须从上古的儒家经书、古史文献中,搜罗吉光片羽般珍稀飘渺的信息,将它们和考古材料拼合,还原那湮没三千年的恶梦——不,事实。&br&&br&商朝和它的臣虏:羌、周&br&&br&商人兴起于东方。他们统治的核心区在今日河南省东北部,属于华夏世界的东方。对于西部的异族,商人称之为“羌”,甲骨文这个字形如大角羊头,代表居住在山地、放牧牛羊为生的人群。这只是一个泛称,“羌”人包含着无数互不统属的松散族邦、部落。&br&&br&商纣王之前二百年,一位商王的王后“妇好”率军征讨西方,把商朝的势力扩张到羌人地区。那次远征在甲骨文献中的规模最大,全军有一万三千人。和西部蛮族相比,商人有先进的青铜冶炼技术,兵器坚固锋利;他们还有记录语言的独特技术:文字,由此组建起庞大军事和行政机器,以及高度分工的文明。这都是蛮荒部族无法想象的。&br&&br&商人从没有用自己的文化改变蛮夷的想法。他们只想保持军事征服。商王习惯带着军队巡游边疆,用武力威慑周边小邦,让他们保持臣服,必要时则进行杀鸡儆猴式的惩戒战争。商朝的本土并不比今天的一个河南省大太多。&br&&br&对于“周”这个西方部族,商人有点说不清它的来历,因为它太渺小了。周人史诗讲述了自己的早期历史,也混杂了大量神话。传说周族始祖是一位叫“姜嫄”的女子,她在荒野里踩到了巨人的足迹,怀孕生子后稷,繁衍出了周人氏族。商周语言中,姜就是羌,所以周人也属于广义的羌人,他们形成部族后,才给自己冠以“姬”姓,而把周围其他部族称为“姜”姓。这标志着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疏远,可以相互通婚。按照西方的风俗,同姓、同族的人不能通婚。&br&&br&到文王周昌的祖父——古公亶父一代人,才有了比较可靠的记载。周人原来生活在深山之中,和野蛮民族(其实就是他们的近亲羌人)没什么区别。古公亶父带着族人迁出深山,沿着一条小河来到渭河平原的边缘,开始进行农业垦殖,从此脱离野蛮,进入了一种更“文明”的生活方式。&br&&br&这些史诗掺入了周人的自我夸耀,只是部分可靠。从考古发掘看,这个时期关中渭河流域的文明形态都差不多,各族邦都不过几千或万余人,过着种植谷子、高粱,饲养牛羊的生活。他们最主要的农具是磨制石器,居家使用粗糙的灰陶,上层族长才有一点外地输入的奢侈品,比如玉器和铜器。周人并不比羌人邻居们“文明”多少。在商人眼里,他们都同样落后,根本不是值得尊敬的对手。&br&&br&古公亶父带给周族的最大变化,是他投靠了强大的商王朝,成为商人在远西地区的统治代理人。&br&&br&在彼时,周族不过是个万余人的小部族,对统治着数百万人口的庞大商朝有何用处?&br&&br&正如殷墟考古发掘所揭示,商人相信,上帝和祖先神灵主宰着人世间的一切祸福,而异族人的血肉,则是奉献给上帝和祖先的最好礼物——甲骨文中的“祭”字,就是一只手拿着肉块奉献于祭台。他们祭祀用人最主要的来源,就是羌人。甲骨文的人祭记载中,羌人占了被杀者的一大半。他们被称作“人牲”。&br&&br&亶父带领周族投靠商人之后,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为商朝提供羌族人牲。这是被后来周人刻意掩埋、忘却的历史,但出土甲骨文泄露了一点信息。&br&&br&周族自己没有文字。甲骨文“周”字是商人所造。商人对杀人献祭有一个专门的动词:“用”。无数片关于祭祀的甲骨文都记载,商王“用”羌人男女和牛羊奉献神灵。甲骨文中的“周”,是“用”和“口”两个字的合写;《说文解字》对“周”字的解释也是“从用、从口”——在商人看来,“周”族特征,就是缴纳供“用”的人口。【甲骨文图版:用羌】&br&&br&商人的“周”字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写法:“用”字的小方格中点满了点。甲骨文这种点代表鲜血,它来自被杀的人牲,是神明最新鲜的饮食。甲骨文还有专门描绘用鲜血献祭的字:一座凸起的祭台上,用点表示的血液正在淋漓滴沥下来。&br&&br&从血缘关系讲,古公亶父和周人的这种行为,是对家乡族人的无耻背叛。靠着捕猎羌人,周族成了商朝在西方的血腥代理人,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锋利的铜兵器可以帮助他们捕获猎物;商人马拉战车的军事技术,可能也在这个时候输入了周族。&br&&br&亶父以来三代人、近百年时间里,周人都在努力趋附商朝。按照传统婚俗,周族首领应当隔代迎娶姜姓的夫人。[2]亶父的夫人就来自羌人,说明在他当年结婚时还没有背弃西方盟族。但他的儿子季历、孙子周昌(文王),两代人都是从东方迎娶夫人,这表明了他们投靠商朝的姿态。&br&&br&周人宣称这两位夫人都是商人,甚至是商王之女。这只是他们对周边羌人的吹嘘。商人实行族内婚,严密保护着自己高贵血统的纯洁性,绝对不会将王室之女嫁给远方蛮夷。商人的姓是“子”,而季历和周昌的两位夫人,分别姓“任”和“姒”,她们只是来自臣服于商的外围小国而已。不过任、姒两位夫人的母国,还是比周人先进的多。在周人眼里,她们俨然是从天界下凡的女神一般,后世史诗中充满了对她们的歌颂声,甚至称她们为“大任”、“大姒”(《诗经·大雅·思齐》、《史记·周本纪》)。&br&&br&两代东方新娘给周族上层带来了巨大变化。丈夫可以不懂妻子家族的语言,但母亲必然会全面影响儿子一代。东方文化随她们来到西部,最神秘、“先进”的当属甲骨占卜之术,它融合文字、占算和沟通鬼神的通灵术于一身,被商人发挥到了极致。其中,对卜骨纹路进行解读和运算的部分属于“八卦”。[3]到文王周昌老年时,开始痴迷于这种来自东方的神秘运算技术。由此,周人和古中国的命运开始发生转折。&br&&br&文王野心:八卦&br&&br&文王周昌年幼时就继承了族长之位。实际上,他的父亲季历很可能早夭而没有当过族长。季历的妻子、周昌的母亲大任来自东方,商朝显然支持幼年周昌继任周族之长。他成年后继续从东方迎娶妻子大姒,也是沿袭祖父亶父以来投靠商朝的政策,同时保障自己的权威。[4]&br&&br&掌握甲骨占卜和八卦推算技术的,都是巫师家族,他们世代传承此职,将其作为家传绝技秘不示人。后世人传说,周文王在被商纣囚禁期间,将八卦推衍为六十四卦,这种说法也许有一定来历,但周昌接触和演算八卦的开端肯定更早。可以想象,当老年周昌对“八卦”发生兴趣后,肯定对占卜师软硬兼施,采用了各种手段,终于迫使他们交待出了卦象运算原理。&br&&br&商、周时代,偶或有沉迷占卜之术的上层人士,但老年周昌的惊人之举,就是从中获得了背叛商朝、取而代之的启示。这显然远远超出了作为商人臣属的本分,而且背离了自祖父亶父以来的立国之本。&br&&br&周昌究竟是如何推衍、论证的,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但现存《周易》中的《彖辞》部分,据说就是文王周昌所作,其中有些语言确实显露出不臣之心,比如“宜建侯”、“履帝位”、“建侯行师”这类语言,已经明显超出了臣子本分,充满反逆杀机(屯、履、豫卦)。&br&&br&多个卦的《彖辞》都显示,“东北丧朋、西南得朋”。东北方不利而机会在西南。商人统治中心河北,正是周人的东北方,这无疑预示着和商王决裂之机已到,需要联络西部羌人、甚至西南方深山的各族为同盟军。而后来武王灭商时,西南民族蜀、髳、微等确实参战(坤、蹇、解卦);文王《彖辞》中出现最多的,是“利涉大川”一词——从关中到商都朝歌,必须渡过黄河,习惯山居的周人不习水性,这显然是老年周昌最关心的问题(需、讼、同人、蛊、大畜、益、鼎、涣、中孚等卦)。&br&&br&沉溺在卦象演算中的周昌忽视了一点:他求教的占卜师来自商人控制的东方,他们和故乡的同行有密切联系。周人老族长的不臣之心,完全有可能通过占卜师的通信网传向朝歌,而商朝首席祭司又是商王的心腹。于是,商朝军队带走了老周昌。&br&&br&《史记》等文献完全没说这是一场战事。也许商军像以往征收羌族人牲一样来到周族,顺便带走了周昌。从当时的实力对比看,老周昌的造反念头实为异想天开。所有周族人,包括他的儿子们——后来的武王发、周公旦等等,显然都被这个想法吓坏了。商人军队执法般轻而易举地带走周昌,足以说明周人被震慑之深:他们根本没有追随首领、对抗商人的实力和勇气。&br&&br&周昌被捉走,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了儿子们。夫人大姒为周昌生了好几个儿子,长子伯邑考,次子周发、周旦此时已经成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朝歌向商纣王求情,祈求他宽恕周昌因老迈糊涂而产生的妄念。&br&&br&《史记》记载,几个从商朝叛逃到周的臣子(闳夭、散宜生等),带着礼物到商都祈求纣王。这显然不是全部实情:见到叛臣只会增加商纣王的愤怒,何况此时周族也难以吸引到商朝的投诚者。商纣是异常聪明的人,“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周昌的儿子们不出面,他肯定不会宽恕周人(《史记·殷本纪》)。&br&&br&文王诸子这次去朝歌的屈辱经历,只是在他们灭商、夺取天下之后,才被隐讳了起来。事实上,他们在朝歌经历的远不止是委屈羞辱,更是如梦魇一般的血腥惨剧。&br&&br&天邑商:朝歌鬼神世界&br&&br&旧史的零星记载说,周昌长子伯邑考到朝歌之后,被商纣王处死且做成了肉酱。周昌在忍痛吃掉了儿子的肉之后,才获得释放(皇甫谧《帝王世纪》)。这确实显得过于荒唐,似乎只能流于野史。但有了今天殷墟的考古发现和甲骨文献,我们才知道,这种行为对于商人再也正常不过。&br&&br&以往数十年里,周人一直在向商朝提供羌人俘虏。对于这些人在朝歌的命运,周人可能有一些模糊的了解,却不会有太具体的观感,因为西部并没有商人的人牲祭祀场。只有在老周昌和儿子们相继到达朝歌之后,才亲眼目睹了那些经自己之手送给商人的俘虏的下场。&br&&br&按照甲骨文记载,商人用活人献祭的方法有很多种。比较常见的是“卯”祭,这个字是人或牲畜被掏空内脏之后、对半剖开悬挂的形状,如同今天屠宰流水线上悬挂的猪羊。事实上,羌人俘虏也确实常和牛、羊一起被杀死“卯”祭。【图版,甲骨文“卯羌及牛”】&br&&br&其他献祭方式包括奉献人牲的内脏、鲜血、头颅。加工人牲方法有烧烤、滚汤炖烂、风干成腊肉等等,都有专门的甲骨文字。这都是加工食物的方法,因为他们就是奉献给神灵的饮食。按照习俗,神明享用祭品时也施加了祝福,所以典礼结束之后,献祭者将分享祭品。&br&&br&这自然会得出一个惊悚的推论:商人,特别是上层商人,很有可能是食人族。但这并非只有考古证据。历史文献中除了伯邑考被做成肉酱;另一位对纣王有异心的小国君“鬼侯”也被做成了肉干,分赐给其他邦君为食。&br&&br&按商人观念,异族的酋长、贵人是最高级的人牲,他们给这种酋长叫“方伯”,再多的普通人牲也抵不上一位方伯。周昌或者他的继承人,正是商人眼里的一位“羌方伯”。&br&&br&但这次被“用”的为什么是伯邑考,而不是他的弟弟武王发、周公旦,或者惹出这场风波的老周昌自己?&br&&br&在犹太《旧约》里的上古时代,上帝最喜欢接受长子作为祭礼。商人未必有这种礼俗,但他们确实喜欢用青壮年男子或儿童献祭,极少用老年人(对某些特定的神则用青年女子)。而且,商人习惯用占卜选择祭品,他们应当对伯邑考、周发、周旦等兄弟进行了认真考察和占算,来确定谁最适合做成肉酱。毕竟,用来祭祀的牛、羊事先也要认真检查,看它们的毛色、肥瘦,以及有没有疤痕、暗病,这种记载在《春秋》中屡见不鲜。老周昌的儿子们如何经历过这一关,他们的感受如何?旁人将永远无法得知。&br&&br&无论如何,老周昌重获自由。而且,他和儿子们还有了意外收获。&br&&br&首先,商纣王对他们的悔过非常满意,尤其是周昌吃下自己儿子肉的表现。这大概象征了他衷心归化于商人文明世界的姿态。纣王授予周昌“西伯”身份,让他代表商朝管理更大范围的西方事务。&br&&br&还有,在这次朝歌之旅中,周昌父子获得了面对面观察商人高层的机会。除了那些足以让人疯狂的血腥祭祀,他们还发现,商朝远不是他们在西陲时想象的“天邑商”——如同仙界般悬浮在天空的神圣都市。这里虽然富丽堂皇,但所有的人,从商纣王到他的兄弟子女亲人,都和周人一样普通,没有任何神圣之处。&br&&br&最关键的是,商人世界并非一个团结的整体。和任何一位族长、首领一样(甚至更加严重),纣王身边充斥着心怀不满的兄弟和宗族成员,他的儿子们为争夺继承权明争暗斗。闳夭、散宜生等向周人暗送秋波的商朝臣子,应当是在这时和周昌父子们建立联系的。周武王灭商之后扶植的傀儡、商纣之子武庚,此时肯定也对周人进行了试探拉拢,更不用说商纣那些早已心怀不满的叔伯兄弟们,比如稍后被处死的比干。在这些人看来,周族人和他们那些西方亲属羌人部族,也许是可以利用的潜在力量。如果商纣王一意孤行、不尊重这些贵族的利益,就有必要联络异族,里应外合发动政变。&br&&br&商纣王和他身边的觊觎者们,都没有想到扶植周族可能带来的危险。&br&&br&商人称霸中原已长达六百年,从没有外来威胁可以动摇它的统治。而且,商人一致认为,天界的上帝、诸神主宰着人间一切祸福命运。已经死去的历代商王、贵族,也都进入天界成为神灵,拥有大小不一的神力。那些神灵非常“现实”,只保佑向他们献祭的人。奉献的人牲、牛羊越多,诸神就越高兴,会保证献祭者享受人间的一切。&br&&br&商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向天地、山川、祖先之神不停献祭,祭祀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如同营养师的菜单。在甲骨文记载中,商王会一次宰杀、奉献三千名人牲,以及一千头牛。能够保存到现在的甲骨文只是九牛一毛,这肯定不是商人规模最大的祭祀。&br&&br&由于商王垄断了向诸神祭祀的权力,也就独享了诸神的福佑,理所当然要征服、统治大地上的所有民族。当然,这也是为了给诸神提供更多的祭品。&br&&br&在这种思维方式下,商人自然成为了一个以纵欲著称的民族。向神明献祭的人和民族就可得到天佑,于是不必顾及什么道德戒律,更不必担心未来的忧患。《史记》记载了纣王建造酒池肉林、男女裸体集体淫乱等种种荒唐行为。其实,这和他敲骨看髓的故事一样,都是将整个商族的丑恶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种种酷刑、血腥的杀祭,都是商人集体而非纣王一人的娱乐方式。&br&&br&他们还从上到下沉溺在酗酒恶习之中,终日少有清醒的人。纣王在位以来,来自西方的人牲数量在减少,但作为酿酒原料的粮食在不断增加(周昌怠工以后,纣王正试图在东南方开辟新的人牲来源)。&br&&br&商王之下的贵族们死后成为小神,但他们也必须保佑后世商王,不能只顾及自己的子孙。在纣王之前二百多年,商王盘庚刚刚把都城迁到朝歌,他身边的贵族们大都不满。盘庚将他们召集起来训话,公然威胁说:不要以为你们死去的祖先会帮助你们,因为他们都在我先王的身边,跟着享受了我奉献的祭品,所以会优先保佑我盘庚,不会纵容你们![5]&br&&br&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作福作灾,予亦不敢动用非德。予告汝于难,若射之有志!&br&&br&据说商人早期是经营畜牧和商业的民族,所以他们把被统治的人视同牲畜,并且用生意人的思维和诸神打交道(《山海经·大荒东经》,《世本·作篇》)。商纣王觉得天下是他一人的产业,其他商人贵族也认为王位只能在商人内部传承。周人只是他们的工具而已,永远没有爬到主人位子上的可能。&br&&br&太公阴谋&br&&br&在周昌父子们周旋活动于朝歌时,他们也许还遇见了一位后来共同参与改写历史的人物,就是太公吕尚——后世所谓的“姜太公”。他族姓为姜,属于周人的传统盟族,羌人。&br&&br&《史记》说太公吕尚是“东海上人”,在渭水边垂钓遇到文王而被重用。这种叙事模式来自《战国策》的说客故事,不足采信。更晚的野史小说《封神演义》,则有姜太公曾在朝歌城里卖面粉、当屠户的故事。在商周之际,世袭阶级身份是不可能改变的,根本不会有出身平民的暴发户。太公必然出自羌人中的吕氏部族,是一位典型“羌方伯”之子。&br&&br&但这并不排除太公曾有在朝歌生活的经历。《史记》中记载确凿的,是姜太公在后来周人的灭商事业里作用巨大,特别是提供了许多阴谋秘计,“其事多兵权与奇计,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这种阴谋算计,和羌人、周人在西陲山地的简单淳朴生活格格不入。只有“文明”世界才能塑造出如此阴沉工于心计的人。&br&&br&那么,出身羌人上层的太公吕尚,为何有着如此复杂难以捉摸的经历,并最终和周人走到了一起?&br&&br&结合周人以往为商朝所作的工作,可以推测,太公作为羌人吕氏部族的首领之子,可能是被周人俘获或者诱捕,然后作为人牲送到了朝歌。那时的太公和文王都还年轻。但某些变故使他侥幸保住了性命(比如占卜结果并不适合作祭品等),便在朝歌城内作为一名贱民生活下来,直到见到了被押解来的老周昌和追随而来的儿子们。&br&&br&如此的话,老年太公和周昌在朝歌城内的再次会面,一定极富戏剧性,特别是在老周昌父子们经历了作为“羌方伯”的种种遭遇、伯邑考被“用”之后。这次相见的细节已混淆在种种传说中无法复原,但结局很清晰:这些有着同样惨痛经历的人达成共识,太公谅解了周族人以往的暴行,认可了老周昌的灭商梦想——虽然动机来自他未必理解的八卦推算。他悄悄和周昌父子们一起回到了西部,共同投身到灭商大业中。&br&&br&带着在朝歌的惊悚、悲哀、新知和收获,老周昌和剩余的儿子们回到了故乡。他们离开时只有忧虑绝望,归来时却已经团结一致,带领全族投入了这桩豪赌事业:翦商。这个事业已经裹挟了包括周人在内、从东方商都到西部远山的各种政治势力,一旦开启就不可能中止,如同置身深山峡谷中的漂流之舟,或者苦撑到辽阔富饶的新家园,或者在激流乱石中撞得粉身碎骨。&br&&br&这桩事业中,新加盟的太公吕尚为周人提供了极大帮助。司马迁《史记》记载,太公给文王周昌、武王周发父子策划的,都是阴谋诡计、密室之谋,大多没有记载下来。但他能给周人的教益不止于此。&br&&br&和周人、羌人相比,商人的文明更加发达,分工专业化程度和生产效率更高。以太公可能在朝歌城内从事过的屠宰业为例(倒不仅是来自《封神演义》的戏说,在很多早期文明中,屠夫职业确实与贱民身份密切相关),商都的这个产业早已脱离了小作坊经营阶段。屠宰完的人牲肉、骨利用很充分,不同部位、器官被分拣归类,进入下一轮生产环节。在1930年代发掘的殷墟手工工场区内,有专门加工人腿骨的作坊,经过初步拣选的成年人腿骨被捆扎在一起,等待下一步精细加工,可能是制作束头发的骨簪。在其他的商代作坊区中,还有专门用人头盖骨制作碗的遗迹。周人不会这样利用人骨,但这种分工、专门化的生产方式,则是太公能够带来的真正进步。&br&&br&此外,年轻的周发(武王)还娶了太公的女儿,周公旦可能也娶了另一位姊妹。由此,周人重续了和羌人的世代婚姻,两个亲缘部族终于在灭商大业之下团结起来。&br&&br&下篇&br&&br&周公解梦&br&&br&朝歌城的经历、长兄的惨死,显然给武王造成了无法愈合的精神创伤。他的后半生都无法摆脱失眠和噩梦的困扰。&br&&br&周命维新&br&&br&从朝歌返回之后,老周昌对翦商事业非常乐观。他的创意终于得到了儿子和族人的响应,他们看到了商人内部的裂痕,还获得了太公为代表的羌人同盟军。再加上卦象显示的各种预兆——目前族人们还不懂如此高深的玄机,但他们早晚会为之折服——翦商大业注定前途光明。&br&&br&周昌甚至按照朝歌的排场给自己加了王位。从此,他才成了和商纣王平等的王、历史上的“周文王”。当然,这只是在周人的小范围内,悄悄瞒着商纣王的耳目。&br&&br&从朝歌回来之后,文王的身体还算康健,记忆力却迅速下降。后来周人史诗说他“不知不识,顺帝之则”,其实是典型的老年痴呆症状(《诗经·大雅·文王》)。&br&&br&这些已经不重要,因为他有限的时间和智力,都已投入了将八卦演算为六十四卦的工作,这也许是他解除丧子之痛的唯一方式。后世卦师们的衣食之源——《周易》由此产生。&br&&br&但这对于翦商事业没有任何助益,具体工作都由儿子们进行。除了丧命商都的伯邑考,现在成年的只有周发和周旦。对于老周昌一意孤行开创的这桩事业,他们依旧视为畏途。&br&&br&和庞大、发达的商王朝相比,周族力量毕竟太弱小了。周旦(周公)性情柔弱,从不敢质疑父亲的决策,但也无法胜任太多建设性工作。周发则努力担负起这桩事业,这应当是他被文王指定为继承人的重要原因。&br&&br&周昌父子的翦商事业,已经被古代经学家、现代历史学者讲述过无数遍。他们举族迁往更适合农业种植的平原地区,借着商纣王授予的“西伯”头衔,拉拢、团结周边羌人等部族,对不愿服从的部族、方国则进行武力征服。&br&&br&周人扩张非常迅速,他们的势力甚至开始伸展到关中之外。被征服者提供了衣食资财,使周族男子得以从生计劳碌中解脱出来,组建全民皆兵的武装。周人传统的氏族、家支都被打散,青壮年在军事单位中重新编组。&br&&br&在扩张过程中,周人还创立了“大学”,也叫辟雍或明堂。这个最早的大学的事业,不是学习研究文化,而是对所有周人男子进行军事训练,最基本的必修课是射箭,最先进、难度最高的则是驾驶战车作战。&br&&br&在经典文献的描述中,辟雍是一座环水的高大建筑,其实就是护城河环绕的武装堡垒。周王和儿子们都居住在堡垒中。这座辟雍成为周人征服南北西东的力量之源:&br&&br&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br&&br&——《诗经·大雅·文王有声》&br&&br&从朝歌返回之后,文王周昌又活了九年。他去世后,周发即位自称武王,但仍然继续文王的纪年。按照他的解释,父亲的在天之灵依旧指导着翦商大业。&br&&br&周公解梦&br&&br&但武王周发始终生活在恐惧和焦虑中。&br&&br&朝歌城的经历,特别是长兄伯邑考的惨死,给他造成了无法愈合的精神创伤。再加上翦商事业的压力,担心失败的恐惧,使他的后半生都无法逃脱失眠和噩梦的困扰。&br&&br&《逸周书》中以多个以“寤”为题的篇章,都记载了武王的恶梦之痛(《寤儆》《和寤》《武寤》《武儆》)。他常常辗转终夜无法入眠,黎明时分恍然睡去,却又梦到翦商之谋泄露、商纣王震怒,联络好的盟友们都不敢反抗,整个周族旋即遭受灭顶之灾:&br&&br&呜呼,谋泄哉!今朕寤,有商惊予。欲与无□,则欲攻无庸,以王不足,戒乃不兴,忧其深矣!&br&&br&——《逸周书·寤儆》&br&&br&每次他从恐惧中醒来,都要派身边的小臣去请弟弟周公,向他讲述梦里的惨状,以及对谋商事业能否成功的忧虑。商王家族世代向上帝献祭,他们肯定能得到上天的保佑,试图翦商是否是逆天悖伦之举?&br&&br&对于这种恶梦,周公也只能尝试用梦来缓解。他宽慰说,他们的母亲大姒曾梦到商都朝歌生满了荆棘,这就是上天降下的商人将亡之兆。虽然上帝享受了历代商王的祭祀奉献,但他不应该因为这种小小的实惠而偏袒商王。&br&&br&为了使自己的解释圆满,周公一次次进行发挥和阐释:王的使命,应当是使天下所有的人生活在和平、公正之中,这就是所谓“德”。上帝应该只保佑有“德”之人,替换掉没有“德”的君王或王朝,以有德之人代替之。只要武王努力修“德”,就一定能在上帝福佑之下战胜商王(《太平御览》引《周书·程寤》,《逸周书·大开武、小开武》)。&br&&br&武王从未能真心信服这种解释,恶梦一直陪伴他到成功灭商以至去世。如果真有那位全知全能的上帝,长兄伯邑考为什么还会惨死在朝歌?&br&&br&他宁可相信实力决定一切。只有在战场上彻底消灭商朝军队,周人才能从恐惧中解脱出来。所以武王真正信赖重用的是岳父太公。每天晚上,他都在和岳父密谋富国强兵的种种方案,拉拢周边小邦、分化商人高层的种种策略。&br&&br&但密谋结束之后,他依旧会辗转反复无法入眠,朝歌人祭场的一幕幕在眼前挥之不去,惨死兄长的魂灵随时会降临他的卧室。每次从恶梦中挣扎而醒时,窗外已开始泛白,弟弟周公正守候在榻边。&br&&br&周公名“旦”,字形是半轮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意为清晨。他确实是武王在每个恶梦之晨看到的第一个人。武王的侍卫亲随——“小子御”早已习惯,看到他失眠和恶梦,不待指令也会向周公求助。&br&&br&于是,武王在周公的宽慰鼓励中稍稍振作,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史书没有记载,周公自己是否逃脱了噩梦的纠缠,以及他自己是否相信那些关于“德”的说教。但每个黎明前被兄长召唤的时刻,他都从容清醒如白日。周公显然已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定位:他无力承担父亲开启的正义而疯狂的事业,也无法给死去的长兄报仇。但这个使命和它带来的压力,注定要由他们兄弟二人一起承受。&br&&br&他对“德”的阐释,只是作为普通人的美好愿望:他们不想无故被杀或者杀人,只渴望生活在一位圣明君王统治下的安定中。但和所有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他的兄长周发必须成为那位有“德“君王。不然整个周族将死无葬身之地。&br&&br&如果说武王的使命是成为帝王、翦商和建设人间秩序,那么他周公旦的使命,就是做这位帝王的心理辅导师,塑造和维护他的伟人形象,如此便于愿足矣。&br&&br&牧野鹰扬&br&&br&文王死去两年之后,武王终于集结兵力,发动了对商朝的进攻。&br&&br&但是,当他们到达黄河边后,忽然又停止进军,班师撤退。第一次出征草草结束。&br&&br&周人和盟友都不理解武王的想法。其实,武王曾多次和太公、周公秘密讨论:以周人现有的兵力,完全无法对抗商军,要征集更多的部族做同盟军,则势必泄露翦商之谋,这显然是一个两难的处境:&br&&br&“余夙夜维商,密不显,谁和?”(《逸周书·大开武》)&br&&br&在两者间权衡取舍许久之后,武王终于决心发起这个冒险之举:公开与商朝决裂,并发动一次有限的试探进攻。这是他向所有被商朝统治的部族发出的振臂一呼:已经有人率先揭竿而起,亮出你们立场的时候到了!&br&&br&当独夫暴君得意之时,似乎所有人都屈服于他的淫威。但只要第一个、第二个反对者站出来,他们身后会立即涌现一支追随者大军。被血腥人祭摧残已久的部族们纷纷赶来投靠周人。沿途加入周军的“诸侯”——部族和小国,其实多数不过是新石器水平的农业聚落——多达八百个。&br&&br&这些未经统一训练的乌合之众是无法作战的。所以武王及时退回了关中。他需要时间把这些新盟友们锻造成一支更大的军队。&br&&br&商纣王本该用雷霆之怒来惩戒周人的叛逆,如同十二年前逮捕文王一样。但他立刻发现,哪怕在商朝内部,他的权威也在迅速下降。对他公开表示不满的高官和亲人越来越多,推翻他的阴谋正在宫廷中酝酿。他忙于扑灭朝歌城内的反对派,处死了叔父比干,关押囚禁了更多的人。越来越多的商朝臣僚叛逃入周,带来了朝歌反对派们求援的呼声。&br&&br&又经历了几百个不眠之夜后,周武王发动了真正的远征。西部联军沿着当年文王被捉入朝歌之路前进。&br&&br&刚刚压平国内反对派的商纣王也集结起了大军,准备一举荡平周人和所有的叛逆民族。双方在朝歌城外的原野——牧野集结,即将发起决战。&br&&br&这个彻底改变中国历史、再造华夏文明的日子,在文王周昌被抓到朝歌的十三年之后,公元前1046年二月一日的凌晨。双方军队连夜集结备战。连绵篝火映红了旷远夜空,人和牲畜的走动喧哗声终夜不休。&br&&br&严冬即将过去,淡淡晨雾飘散在原野间,枯草上凝结着闪亮霜露。当天空现出幽深的蓝色——这个武王每每从恶梦中惊醒的时刻,双方军队列阵完毕。&br&&br&周人和他们的同盟军,总共四万五千人;至于商纣王集结的军队,则像树林一样多的无法计算,“殷商之旅,其会如林”(《诗经·大雅·大明》),后来的说法是共有七十万人。而且新的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开来。&br&&br&据说,商人内部的反对者已经约定,在两军接战之前倒戈,向纣王发起攻击。但随着两军距离越来越近,他们迟迟没有动静。或许他们也被商人自己的庞大兵力吓坏了。&br&&br&周人联军列成方阵,向殷商的矛戟丛林走去。他们因为紧张而越来越拥挤,盾牌互相碰撞挤压,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重整队列。前排敌人的面貌越来越清晰,紧张气氛陡然加剧,联军将士终于再也无法挪动脚步。&br&&br&一方是统治中原六百年的主人,一方世世代代为主人提供人牲祭品,这将是一场实力对比悬殊的屠杀。弱势一方随时都会在恐惧中崩溃奔逃。&br&&br&武王最后的阵前动员:&br&&br&今日之事,不过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勉哉!&br&&br&——《史记·周本纪》、《尚书·牧誓》&br&&br&就在这短暂而沉寂的对峙之间,一小群联军战士挤出队列,向殷商军阵走去。带领这百十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年过七旬的的权术家、以老谋深算著称的太公吕尚。没人知道,他何以忽然抛弃了所有阴谋、诈术、诡计,像一介武夫般怒发冲冠直向敌阵。&br&&br&也许他只想改变羌人作为人牲悬挂风干的命运,他在朝歌已经看得太多。&br&&br&在后世周人的史诗中,太公在那个清晨变成了一只鹰盘旋在牧野上空。他面前的敌军阵列瞬间解体,变成了互相砍杀混战的人群。武王的部队旋即启动,三百五十辆战车冲向商纣的中军王旗之处……&br&&br&当淡淡阳光穿透晨雾,洒向原野间的纵横尸骸时,六百年商王朝已经终结。&br&&br&维师尚父,时维鹰扬。涼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br&&br&——《诗经·大雅·大明》&br&&br&纣师虽众,皆无战之心,心欲武王亟入。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王。武王驰之,纣兵皆崩,畔纣。纣走……&br&&br&--——《史记·周本纪》&br&&br&新商人&br&&br&周人和他们的同盟军开进了朝歌城。&br&&br&商纣王已经在绝望中自焚而死。除了纣王亲党,所有势力都在他的倒台中获得了满足。王宫的仓库都已空空如也,据说纣王将所有宝物堆在身边点燃殉葬,但从灰烬中只寻找出几块“天智玉”。太公建议武王不要追查宝物的去向:投诚的商人显贵多是些唯利是图之辈,应当犒劳一下他们。周军继续向各地进发,征讨顽抗的商军,倒戈的商朝贵族则充当向导。&br&&br&平定商朝全境不是问题,周武王和周公、太公焦虑的,是让商朝上层接受被征服的事实。之前双方的秘密联络中,商人上层只是把这次战争看做一次联合铲除商纣的权宜之举,之后的商人仍旧将保有自己的王朝。局势至此,周人显然不会承认这点。&br&&br&在熟悉商人典礼的太公主持下,武王在朝歌举行了向上帝献祭的仪式,如同商人以往的所有仪式一样,被砍下的头颅是敬献给上帝的礼物,只是这次的头颅换成了烧焦的商纣王、以及他的妃嫔和亲信们,而奉献祈福者换成了周武王,十三年前的人牲伯邑考的弟弟。&br&&br&之后,武王向商朝臣工训话,宣布商王朝从此被周王朝取代,享用过祭礼的上帝也转而成为周族的保护神。&br&&br&武王用了商人最熟悉的交易逻辑来论证:上帝此举并非心血来潮的冲动,以往虽然是历代商王献祭,但祭品中的谷物是由周人先祖——姜嫄之子后稷培育的,所以上帝心中早已对周族青睐有加,将商人的天下转托给周人:&br&&br&在商先哲王,明祀上帝,亦维我后稷之元谷,用告和、用胥饮食,肆商先哲王,维厥故,斯用显我西土!&br&&br&——《逸周书·商誓》&br&&br&商纣的儿子武庚被任命为新商王。几个月后,商地逐渐稳定,武王留下三位刚成年的少弟——管叔、蔡叔、霍叔等驻扎商都、监视武庚朝廷,自己带主力班师西归。&br&&br&纣王的脑袋、还有他曾重用的所有臣子都被押解到了关中。武王在自己的都城镐京再次举行祭天典礼,宣告他正式平定了中土,成为上帝在人间的唯一代理人。&br&&br&武王要抚慰父亲的屈辱、长兄的惨死。实际上,在向商人复仇的过程中,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新商人。&br&&br&这个典礼仪式也完全按照商人的惯例进行:纣王的一百名幸臣被押解到祭台下,用斧钺砍断手脚,任由他们在血水里翻滚挣扎。他们喊叫的声音越大,挣扎翻滚的越剧烈,就说明奉献给上帝的祭礼越丰盛。&br&&br&还有在牧野战场上顽抗的武将、商人核心氏族的四十名族长,他们被剥光衣服,投入到沸水翻滚的大鼎中(《逸周书·世俘》)。&br&&br&然后,武王身穿天子之服,在音乐声中走上祭坛,向上帝和祖先之灵汇报灭商过程。生的、熟的人牲躯体被抬上祭坛,正式奉献给上帝和周人列祖列宗。纣王和妻妾们的头颅、战争中斩获敌军的耳朵,都被堆放在巨大的柴堆之上焚烧,焦香的烟火气是上帝最喜欢的食物——这是商人的说法。&br&&br&除了这些惊悚的祭品,山川天地诸神还要享用一些稍为正常的食物:宰杀了五百零四头牛奉献给上帝和周先祖;还有二千七百零一只猪、羊、狗,作为奉献给山川、土地诸小神的祭品。&br&&br&按照商人的仪轨举行完所有典礼,武王周发合理合法地成为了人间的新统治者。&br&&br&但他仍旧不能摆脱失眠和恶梦的困扰。&br&&br&他再次巡游新占领的疆域,试图找到上帝转而福佑自己的迹象,却始终未能如愿。当武王登上西山、俯瞰朝歌城,发现自己还生活在昔日恐惧的回忆中。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在灭商当年的年底终于一病不起。&br&&br&当武王再次经历过一个漫长的失眠之夜后,小子御陪着周公旦出现在卧榻前。武王说起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完成的事业:&br&&br&那些曾追随纣王作恶的商臣和部族,至今尚未全部铲除,随时可能发起反攻;自己的长子周诵还不到十岁,其余的尚在襁褓之中,根本无法治理新兴的王朝;除了周公之外,诸位弟弟都还年轻,只有周公能够接手治理这个新王朝。此事没有其他选择,所以连占卜都没必要了。&br&&br&而且,在周公即位之后,朝歌城必须毁灭,那里是罪恶的大本营;父兄们在那里遭受的患难血泪要随之一起埋葬。武王已经为周公选好了新都城基址:在位居天下之中的河南平原上、一个小山环抱、三水汇流的盆地内。武王甚至给这座还在脑海中的新城起了名字:“度邑”,周人由尘世升入天堂的过渡之城。&br&&br&以往宽慰从噩梦中惊醒的武王时,周公总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这次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跪坐在榻前俯身哭泣,任泪水打湿衣裾(《逸周书·度邑》)。&br&&br&二人商谈的具体过程已经湮灭。但当武王去世时,继位的仍是少年成王,周诵。周公以叔父身份辅政,宣布了营建度邑的决定,只是改名为洛邑——他意识到了天界与人世间不可逾越的界限。朝歌城中所有的居民,从贵族到工匠、贫民,都要迁徙到这座尘世新都(今洛阳市)。&br&&br&周公制度&br&&br&叛乱立刻在东方爆发。管、蔡、霍三兄弟质疑周公表面推让王位,实际上却掌控着朝廷实权,这种虚伪的把戏只能欺骗一个孩子。&br&&br&三人是文王朝歌之难后长大的一代新人,没有当年惊弓之鸟的凄惶经历,视周人的天下为理所当然。朝歌繁华富丽,生活比周人旧地舒适得多,商王的宫阙和种种排场,正应由他们享用,怎能轻易付之一炬?他们联合新商王武庚起兵,要保住这块商人的最后天堂。&br&&br&周公和关中故地的周人已经预计到了商人的反抗,但没有想到自己的青年们被东方世界同化得如此迅速。军队再次向东方开去。腐化的军队不堪一击,管叔战败身死,蔡叔、霍叔被俘,武庚逃亡到了北方戎狄之中。&br&&br&朝歌城被夷平为废墟。文王、伯邑考、武王和周公的所有梦魇都永远埋葬于斯。&br&&br&周公开始颁布他的新政令。所有新政的出发点,就是往昔那些清晨他开导兄长的关于“德”的说法。这些说法对武王从未发挥药效,但周公如今有了全面推行它的机会。&br&&br&杀人祭祀的风习被严令禁止,甚至宰杀牛羊也不能超过十二头。周公开始营建新洛阳,奠基时的祭礼只有两头牛;次日拜祭土地之神,用了牛、羊、猪各一头。&br&&br&不仅如此,周公还要消灭有关朝歌的一切,自己和兄长遭受过的梦魇都要永远深埋。既然不能斩杀尽所有的殷商遗民,就只能修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自以为和别的民族没有任何区别。商王的甲骨档案库早已随着朝歌焚烧一尽;其他各种文献记载也被秘密审查、销毁。&br&&br&周公还开始重新编纂历史。新的周公版历史说:商人和其他民族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的王朝也是禀受天命所建,历代商王和宰辅们都仁慈智慧、兢兢业业。只是末世的纣王丧心病狂,才导致了商王朝的终结。至于周族,也自然没有了为商朝充当帮凶的污点。&br&&br&商人几百年的血腥暴行都归于纣王一人,他负荷着千百万人的罪恶,被涂抹成了完全丧失理性的疯子,以至孔子的学生子贡怀疑:关于商纣暴虐的很多说法都是后世人的虚构:&br&&br&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br&&br&——《论语·子张》&br&&br&周公五百年后的孔子就是商人后代,他和子贡等弟子们传承的,却是被周公修改过的知识。人们或许能感到,纣王恶行的传说过于虚妄,但不知道这后面隐去的事实是何等恐怖。&br&&br&这正是周公的目的,他不想后人也生活在恐惧和仇恨中,虽然他和兄长已终生无法摆脱。&br&&br&还有,民族的隔阂必须打破。商人的族内婚被严厉禁止,所有贵族都不得在本族内结婚,而应当与其他部族、方国的上层联姻。为了巩固新的周王朝,周公还把周人、羌人分封到新占领的东方,让他们在各地建立新诸侯国。商人也都被拆散分配到这些新邦国中,他们将和各地的土著民族通婚混血,互相同化,形成新的世袭统治阶级。&br&&br&混血、统一、开放的新华夏民族由此诞生。周人、商人、羌人的划分永远成为历史。&br&&br&周公继续完善着他的道德理想。他制定了种种礼节,希望让人们学会控制欲望,把社会规训得和善、节制、长幼有序。这些说教和规范形成了种种儒家经书,被统称为“周礼”。&br&&br&当初激发父亲翦商灵感的八卦、六十四卦,也要重新进行阐释,消除那些野心和投机的成分。据说《周易》的《爻辞》是周公所写,它与文王名下的《彖辞》区别极大,不再鼓励任何投机和以下犯上的非分之想,全是一位君子应当如何朝乾夕惕、完成社会角色的励志说教。[6]周公兄弟们从未能理解父亲对八卦的狂热。那个冒失之举虽然最终收获巨大,但毕竟给他们的家庭和国族带来了太多磨难和风险。如果再次面临这个选择,他们恐怕没有勇气投身于斯。&br&&br&商人和神灵做交易的理论,也要做彻底修改。给神灵、祖先的献祭只是表达虔诚敬意,不需要、也不允许无限丰厚。神灵不再是贪得无厌的嗜血饿鬼,而是保佑有德者、惩戒无德者的最高仲裁,维系着周公倡导的人间道德体系。&br&&br&在商人的功利、血腥、残暴已然登峰造极之后,周公创建了一套全新文化:节制欲望、善待他人、克己复礼、勤勉拘谨。这就是正在形成的新华夏族的样板品格。&br&&br&周公还以身作则,每次面见年少的侄子成王时,他都战战兢兢如对严父,虽然他是成王事实上的监护人。每向成王表达完自己的意见,或者听成王说出每句话,周公都要以头触地、长跪稽首许久。&br&&br&至于逐渐长大的成王,和所有青年们一样,开始萌生叛逆心理,对这些繁缛礼节和道德说教渐渐不满。而且周公一直掌握大权,在反对者看来,这无疑是虚伪和言行不一的表现。据说在数年间,成王曾命令周公居住在洛阳,不得到关中朝觐。最后,可能是周公奉还大政、交出所有权力之后,他才与侄子和解,回自己封邑度过晚年。&br&&br&他委实无法向侄子解释自己这种对道德的近乎病态的依赖:这是他和父亲、兄长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痛,已无从向年轻一代谈起,就像伯邑考的死因不能触及一样。&br&&br&周公在归政后不久死去,埋葬在文王和武王的陵墓之旁。最后岁月里,他和侄子成王关系如何,史书完全没有记载,但从他死时的寂寥来看,侄子显然还对这位道德楷模心存芥蒂。&br&&br&周公的道德事业是成功还是失败?恐怕言人人殊。但他彻底埋葬商都记忆的努力无疑是成功的,至少在考古学家的铲子掘开殷墟之前是如此。&br&&br&尾声&br&&br&经过十几年历史记载的空白之后,35岁的周成王忽然病重弥留,命悬一线。&br&&br&但他仍按照天子之仪轨,挣扎着梳洗、穿戴起最庄重的冕服,端坐到朝堂之上,对臣工们发表了临终训话。他历数祖父文王、父亲武王以来的功业和教诲,告诫太子和臣工永保勤勉,不要丧失先辈们的翦商大业。&br&&br&在臣僚们看来,这番景象恍然周公重生。&br&&br&显然,在独自为政之后,成王渐渐理解了叔叔的某些用心:&br&&br&王曰:“呜呼!疾大渐,惟几,病日臻。既弥留,恐不获誓言嗣,兹予审训命汝: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奠丽陈教,则肄肄不违,用克达殷、集大命。在后之侗,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训,无敢昏逾……”&br&&br&——《尚书·顾命》&br&&br&临终训话结束之后,臣僚退去。成王挣扎着脱下了礼服,回到病榻上。次日,成王去世,太子康王继位。&br&&br&华夏历史沿着武王和周公修改后的轨迹继续前行,直至今日。&br&&br&[1] 注:周人是姬姓,自《史记》以来习惯称文王姬昌、周公姬旦等。但按周人自己的习惯,姓只能用来称呼女性,男性只能称氏,周族首领的氏就是“周”。所以如果我们尊重周人的话,只能给文王叫“周昌”,其他以此类推。&br&&br&[2] 这可能是部落氏族时期的婚俗遗风,主要为了防止出现父子娶同辈近亲。&br&&br&[3] 这种“八卦”运算体系起源于淮河流域,而早期商人就在那里崛起,所以八卦和甲骨占算属于商人及东方文化一系。&br&&br&[4] 《竹书纪年》载季历被商王杀死。但杀死季历的未必是真正的商人,而可能是和他妻子大任类似的商人外围邦国。春秋时还多有国君、公子到妻子或母亲之国淫乱,最终激起仇杀的事件。这很可能是季历的真正死因。历史文献多对季历生平语焉不详,可能也和他死得不甚光彩有关。至于为商王所杀的说法,则可能来自周人灭商后改写的历史。&br&&br&[5] 《尚书·盘庚》。按,《尚书》有今文和古文两个版本,一般认为今文版是真,古文版是后人伪造。《盘庚》篇今、古文都有,定然是真。但古文《尚书》里还有一些篇章,讲商王遵守各种德行,甚至服丧三年,今文版本中却没有。这说明后人在伪造古文《尚书》的时候,给商人加上了他们本来没有的道德观念。&br&&br&[6] 现存的爻辞掺入了后人的发挥,但周公的意见仍可能包含其中。&br&&br&作者附言:两位大学同窗为本文提供了帮助,首先是芝加哥大学人类学博士、中国社科院历史所的林鹄师兄,他在本文酝酿阶段贡献了许多有见地的想法,本文第一节殷墟考古部分的文字,就直接来自他的著作;北大历史系的韩巍教授审读了全文,并提出了宝贵意见。在此一并致谢。&br&&br&&b&&a href=&///?target=http%3A//view./a/113.htm&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李硕:周灭商与华夏新生&i class=&icon-external&&&/i&&/a&&/b&&/blockquote&&br&&br&此李硕非彼李硕!此李硕非彼李硕!&br&&br&李硕老师醉心历史,文采斐然,心系边疆,请不要再搞错了。&br&&br&——————&br&&br&&a data-hash=&c15d3bacd0f76b4c85bcf& href=&///people/c15d3bacd0f76b4c85bcf& class=&member_mention& data-tip=&p$b$c15d3bacd0f76b4c85bcf& data-hovercard=&p$b$c15d3bacd0f76b4c85bcf&&@大愚若智&/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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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文王八卦 据说周文王在忍痛吃掉了儿子的肉之后,才被商纣释放。这似乎流于野史传说。但在商人的殷墟遗存和甲骨文献里,这种行为再平常不过…… 公元前一千余年,《旧约》中以色列大卫王之世,《封神演义》的传说时代。正当壮年…
&p&《青无常》&/p&&p&已更两节&/p&&p&1.&/p&&p&黑白无常还在争论我是死是活。&/p&&p&应该说,我还没死透。三日前,我于家中病逝,见到了无常。但这两位鬼差似乎放弃了一切公务,只在我身旁萦绕。而现状是没准我的肉身早已经被火化,我只剩这一缕浅淡的魂,还要听二人的絮叨。&/p&&p&“他阳寿二十七岁又七十天,理应死于那日丑时末!”&/p&&p&“这人投胎的时日有误,他今年才二十五岁!”&/p&&p&然而我肉身已逝,就算没死,又能去哪里呢?两人分别禁住我左右,黑白二色的锁链如烟缭绕。就算想当孤魂野鬼,怕也是做不成了。&/p&&p&还在争吵之际,两人间恍然闪出一丝碧翠的青光。&/p&&p&一位女子,身着一袭青衣从中隐现,轻声道:“你们下去,诸事问判官。这期间我来护魂。”&/p&&p&黑白无常点头,两团气雾在空中盘旋画个太极后不见。&/p&&p&的确,平日里我是略读了一些志异故事。真眼见到自己的魂,见到无常,也算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但是我不觉得哪个诡怪的故事里面能记载一位青衣的渡魂者。&/p&&p&我只好问:“小姐,你是黑无常?还算是白无常?”&/p&&p&青衣女子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p&&p&“我是地府的临时工,两钱一个时辰,青无常。”&/p&&p&2.&/p&&p&青无常讲,时代进步,无常也要与时俱进。地府人手不够,所以只好聘一些临时的无常来接魂。&/p&&p&“阴间也有招聘这一说?”&/p&&p&“当然。”&/p&&p&我又问:“那我到底是死还是没死?”&/p&&p&她答:“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讲。我只负责守你到黑白无常前来,保你不被哪个孤魂野鬼吃了,被哪个妖道炼了药蛊。”&/p&&p&我还想问现代到底还有没有道士,但是看她面露不悦,又忍住了好奇。&/p&&p&她环顾了四下,问我:“你家有电脑么?”&/p&&p&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还知道电脑?”&/p&&p&她显得很是疑虑,左手幻化出一团长方形的碧绿气雾,问我道:“没有电脑怎么插U盘?”&/p&&p&“你还有U盘?”&/p&&p&“我还有手机呢,只不过没电了。”&/p&&p&其实我挺好奇阴间的手机的Logo,是不是一个被咬了一口的骷髅头。&/p&&p&她不再搭话,一转身飘到我的电脑旁。光澜像是海浪一样从我的机箱蔓延到显示器上。&/p&&p&青无常看来根本不需要开机,她连电源都不需要就能让我的屏幕显示一团又一团联接的,我看不懂的字符。&/p&&p&我问:“这上面写的什么?”&/p&&p&她看的入迷,过了许久才理我说:“鬼故事。”&/p&&p&这个家没有主人之后,所有的电器像是陪葬一样陷入了死寂。这个明亮的液晶屏就显得分外突兀。窗外传来几声小区里孩童的嬉闹,几声琐碎的言语。&/p&&p&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声响。&/p&&p&青无常半步不离地阅读在我房间里飘了两个钟头,实在显得发慌。我盯着她朦胧的青衣看了许久,隐隐约约又看不真切。&/p&&p&“你看我做什么?”青无常神情淡漠地地问我。&/p&&p&“我没…,没事做。”我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到处乱飘。&/p&&p&“不要飘来飘去的。你是游魂,就如无根之木一样,乱动当心散掉。”&/p&&p&我吓得当即钉在了沙发上纹丝不动。&/p&&p&青无常轻叹说:“就算不动,你这样也熬不过五个时辰的。”&/p&&p&我慌了神:“那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孤魂野鬼?”&/p&&p&她答:“人生有执念,加上心神坚毅,死后才能凝作厉鬼。你活的安逸悠然,还有几分散漫。能显出魂来已经很难得了,我还以为你要变成几缕白烟。”&/p&&p&自我死之后,生前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勉强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好像确实也都是一些悠哉的记忆。说我散漫,的确是一点也不冤枉。&/p&&p&我问:“青无常,为什么我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p&&p&她说:“你活着时候是人的记忆,死了之后是魂的记忆,怎么能混为一谈?”&/p&&p&这样来看,自古流传的孟婆汤应该是骗人的。只可惜文人墨客在梦里喝了一碗又一碗,忘了前尘旧事,醒来残月冷酒。真实的死哪有那么浪漫,死了就成为一团烟圈一样的魂,什么也记不起,然后心甘情愿的跟着无常走进下个轮回。&/p&&p&3.&/p&&p&她看着屏幕沉醉入迷,偶尔还蹙眉摇头,像是读到动情之处。不知过了多久,她食指凭空一点,泛起阵阵涟漪,那屏幕霎时失色。 &/p&&p&青无常飘到我身旁,左袖轻轻一摆说:“像你这样心灰意冷的魂太多了。不用太担心,不出三个时辰,黑白二人就来接你了。”&/p&&p&我点点头说,明白。&/p&&p&她说,你要实在无事可做,允你问我问题,但是关于你自己的不行。&/p&&p&我听到这里,兴奋地要拍青无常的肩膀。结果臂膀在空中猛地一挥,就像雾气一样在空气里弥散了。&/p&&p&过了好一阵,右臂才渐渐凝聚出来。&/p&&p&她又瞥了我一眼说:“不要再乱动了,想问什么就问吧。”&/p&&p&我终于学会老实,站得像一根木桩。&/p&&p&“阴间的科技发达到什么地步?”&/p&&p&“很发达。”&/p&&p&我偷偷看了一眼青无常,明白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转过话锋继续问。&/p&&p&“青无常这个职位竞争激烈么?这世上还有多少青无常?”&/p&&p&她一愣,但还是回答:“不激烈。不知道。”&/p&&p&“现代还有很多会道术的道士么?”&/p&&p&她的脸色愈发难看:“有,很多。”&/p&&p&“孤魂野鬼一般都在哪里呆着呢?”&/p&&p&青无常眉头微皱,强忍着不满说:“随他心意。”&/p&&p&“要是魂都会忘了生前的事,那地府里还有孟婆么?”&/p&&p&“有。”&/p&&p&“也有判官跟阎王?”&/p&&p&“有。”&/p&&p&“你跟他们熟么?”&/p&&p&她像是气得发抖,绿色的衣摆颤了几下:“熟。”&/p&&p&“孟婆不跟人灌迷魂汤儿,还有什么事干?”&/p&&p&她突然默不作声,浑身萦绕的青光倏然黯淡下去。&/p&&p&她盯着我说:“你问的都是你不该知道的问题,知道么?我告诉你这些,已经是冥规所不容。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修得圆满的老道偏要化作魂形要来戏弄我。如果说你真的只是一介凡人,那你的提问技巧还真是一针见血,正中红心啊。”&/p&&p&我知道这些问题触到了底线,只能尴尬的堆笑。&/p&&p&4.&/p&&p&夜色浸染天幕。&/p&&p&青无常暗自思忖,不安地绕着我飘了两圈,然后说:“不应该的。已经四个时辰了。就算那两个人再拖沓,也没这样怠慢的道理。”&/p&&p&我想,我前几世大概是积善行德的好人,到今天才能让青无常这样重视。所以你看,即便是到了阴阳六道,天地轮回,还是要讲出身的。&/p&&p&过去了这四个时辰,我的记忆越发模糊了。除了我能隐约想起自己是个二十来岁的男的以外,自己生前的种种一概不知。所以对尘世的最后哪一点眷恋,也被磨灭的一干二净。&/p&&p&想的是,跟着无常随便走吧,走到下一世再好好活。&/p&&p&无常显得比我急的多,她虽然还是没有过多的表情,但从眉宇间已经见得几分焦虑。&/p&&p&她说:“这样下去,你便要灰飞烟灭了。”&/p&&p&她要拉着我的衣袖,但那其实只是一团淡淡的白烟而已,我也不知如何就像是被牵了缰绳一般不受控制的向窗外飘去。&/p&&p&我惊奇的发现,虽然自己死了,但是竟然还恐高。忍不住要发力向后退去。&/p&&p&她说:“别乱动!跟着我走。”&/p&&p&“走?能去哪?”&/p&&p&“你是无根之木,现在要给你找根。”&/p&&p&没给我反应的时间,我们两个透过了玻璃,在小区的上空飞速飘行,像是一白一青的两只猎鹰掠过屋顶。&/p&&p&青无常俯瞰着城市,双眸前盘旋的是凌乱如麻的符咒。&/p&&p&她自语道:“找到了。”&/p&&p&我还没问出找到什么了,几乎只在一刹之间向地面坠去,周遭的光影都被抽成狭长的飞墨。&/p&&p&身体像铅一样重。&/p&&p&我浑身一个激灵。&/p&&p&5.&/p&&p& -----------------------------------------------------------------------------------------------&/p&&p&周末前完结?&/p&
《青无常》已更两节1.黑白无常还在争论我是死是活。应该说,我还没死透。三日前,我于家中病逝,见到了无常。但这两位鬼差似乎放弃了一切公务,只在我身旁萦绕。而现状是没准我的肉身早已经被火化,我只剩这一缕浅淡的魂,还要听二人的絮叨。“他阳寿二十七…
&p&&b&一个男人漂流一万年的故事。&/b&&/p&&p&1.&/p&&p&莫同又要走了。&/p&&p&他的第一次旅行,从日开始。时间对莫同来说几乎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作为“意识传输”领域的先驱者,他发现人类的意识可以借由自己的机器,穿梭在不同的平行时空之间。&/p&&p&所以他的旅行,没有伙伴,没有背包,没有褶皱的车票。只有一台古怪又繁重的机器,套在他的头上。&/p&&p&他传输到这个宇宙的自己才仅仅三天,就又要离开。因为他已经厌倦了。这个时空跟上一个发展的很像,自己都是三十二岁,都是狂热的科研工作者,都是那样孤独的天才,都有一个埋葬在书堆里的寂寞童年。&/p&&p&从第一个宇宙的2016年元旦开始,他已经经历过十几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平行宇宙了。传输机可以让他离开,却不会告诉他要去哪。&/p&&p&而莫同也不知道他想去哪,他漫无目的的漂流着,也许只想找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p&&p&他面无表情的启动机器,脑中传来阵阵的眩晕感。他恍然间感觉自己的意识穿过了银河系几光年的星尘,又透过了巨大湛蓝的星核。&/p&&p&这个宇宙的莫同闭上了眼睛。&/p&&p&2.&/p&&p&“你看什么呢?”&/p&&p&莫同倏然一惊,他揉揉眼睛,看见顾天然站在他面前挥手。&/p&&p&顾天然,是一个总会出现的女人。虽然在有的平行宇宙里,两人的关系会亲密些,有的时候,却要更疏远一点。但是她永远在莫同的研究所里,永远会喋喋不休的跟他阐述意识旅行的危险性。&/p&&p&“没…没看什么。”他刚刚来到新宇宙,意识还不太适应这个躯体,四肢传来隐隐的乏力感。&/p&&p&他环顾四周,发现还是在自己的研究所里。但是实验室的布置和装修却已经截然不同:这是在之前的旅行经历中从未出现过的。&/p&&p&因为他是一个不喜欢挪动实验仪器的人,也很反感别人乱动他的东西。这些仪器的方位产生了剧变,一定有哪些原因。&/p&&p&还好,窗台的电子日历还在。&/p&&p&上面显示,日。&/p&&p&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应该三十四岁了。而到现在,莫同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p&&p&第一,是记忆。&/p&&p&莫同每次到达新的自己时,都只能获得新自己的少量记忆。但是由于宇宙的差异非常小,所以也不会影响之后的生活。但是这次,相当于有两年的记忆几乎是空白。&/p&&p&第二,是意识旅行的维持。&/p&&p&如果接下来时空的差异继续增大,很有可能在某个时空,自己没有成功研制传输机。这样他就会被迫在某个宇宙平淡的死去:这可不是希望能无限旅行的莫同想看到的。&/p&&p&“你又开始发呆了。这可不像那个一腔热血,争分夺秒研发的你啊。”顾天然拍了一下莫同的脑袋。&/p&&p&莫同回过神来,问道“研发?研发什么?”&/p&&p&“喂喂喂,你都念叨了十年了。传输机传输机的,烦都烦死了。”&/p&&p&他的心脏开始突突的跳着。&/p&&p&“意识传输还没有实现?”&/p&&p&顾天然皱着眉回答&/p&&p&“当然没有,你是之前睡糊涂了么。如果实现了我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整个研究所的人估计要把制服摔地上然后胡吃海喝庆祝。”&/p&&p&也就是说,在这个宇宙,传输机的研发进程被拖慢了。虽然宇宙诞生的要早两年,但反而传输机还在研发阶段。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将传输机研制成功。&/p&&p&他的热血突然又被点燃,他从未像这样沸腾过。莫同站起身来,用眼神示意一下顾天然。&/p&&p&“那还等什么?开工吧。”&/p&&p&3.&/p&&p&这几天,莫同仔细阅读了之前研究的资料。从自己的手稿来看,到2016年为止,他的研究明显的遇到了瓶颈。在12年到16年这四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随后在日,突然出现了转机。这两年取得的突破性成果,让意识传输越来越近,几乎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p&&p&这太不正常了。&/p&&p&在以往的时空中,自己的研究都是循序渐进的过程。莫同坚信自己的科研水平。而这四年的真空期,和两年的爆发时期,都显得相当突兀。&/p&&p&因为有着以往丰厚的知识和经验积累,接手新宇宙的传输机研发工作后,研究所的效率又被带动起来。&/p&&p&“老先生,研发进度这么快,你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啊。”林零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嚼着花瓣。&/p&&p&林零,是一个经常出现的男人。在之前的17次旅行中,仅有一次他不是研究所成员。他总是一脸傻笑,管莫同叫未衰先老的老先生,喜欢用嚼花瓣来提神。&/p&&p&直到解开这个自己的谜团,莫同是不会放松下来的。他只能对着林零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继续投入工作。&/p&&p&这次,莫同没有拒绝林零递过来的花瓣,也皱着眉嚼了起来。&/p&&p&4.&/p&&p&莫同骗了他们。&/p&&p&他说,传输机还要两个月才能成型。其实,已经可以使用了。&/p&&p&莫同固执的认为,在这个宇宙没能找到答案的问题,在下个宇宙就可以被解决。&/p&&p&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在寻找什么。也许他只是想找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宇宙,在那里体验如何活着。也许一个对旅行上瘾的人,再也没法安分下来了。&/p&&p&所以他选择离开,今天晚上就走。&/p&&p&“意识旅行是危险的,不可知的。没人能预见新的时空。宇宙和你我一样,都是混沌的。”&/p&&p&顾天然在午饭的时候,又在念叨这件事。&/p&&p&莫同低着头,没说一句话。&/p&&p&“人的意识是一种低维的信息体,他借助高维通道旅行的同时,会遇见无数种可能。这个环节的任何一个差错,都能让这团信息湮灭。”&/p&&p&莫同终于抬起头来:&/p&&p&“所以你要反对我的研究?你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过。”&/p&&p&顾天然看着莫同眼神里漆黑的恶意,突然沉默了,她噙着泪转身离开。&/p&&p&八个小时后,没有任何人阻拦,没有任何人看见,莫同离开了这个宇宙。&/p&&p&5.&/p&&p&莫同继续漂流了33次。&/p&&p&加上之前的17次,一共已经是50次了。&/p&&p&新的33次里面,最早的到达时间是日。最晚的到达时间是日。&/p&&p&有2次出现了一个叫顾依然的女人,是顾天然的妹妹。她代替他的姐姐完成研究,而顾天然反而在他的生命中没有出现。&/p&&p&有7次,林零消失不见,像是从未有过这个人。&/p&&p&有1次,传输机发生爆炸,所有设施毁于一旦。研究手稿焚毁,顾天然和林零也被炸死。莫同在这次灾难中失去了一只左手,他直到57岁才完成研究,离开那个黑暗的时空。&/p&&p&有3次,顾天然在实验中误操作,被实验室提供的高压电流穿过。她像焦炭一样坍了下去,莫同连眼泪都流不出来。&/p&&p&莫同可以平静的说出所有的这些经历,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自己旅行的过客而已。所有的伤痛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一个完美的,优秀的宇宙,让自己安然的生活下去。&/p&&p&莫同又一次启动机器,他产生了幻觉,感觉可以触摸到日光:光摸起来像是一个温润的镜子,上面倒映着他的脸颊。&/p&&p&他突然哭了。&/p&&p&6.&/p&&p&莫同感觉有人在剧烈摇晃他的身体。&/p&&p&“醒醒,教授在看着你呢。”&/p&&p&他慌张抹去嘴角的口水,挣扎着僵硬的脖子抬头,发现自己置身在课堂上。顾天然望向自己,显得有点不太自然。&/p&&p&她太年轻了。&/p&&p&看着莫同抬起头来,教授停下了要精准投掷粉笔的手,转身在黑板上继续写画。&/p&&p&“任何一种环量子力的膜展开,可在D膜上以信息体的形式传输……”&/p&&p&莫同恍惚间觉得自己见过这一幕。自己曾经是教授的得意门生,这位老先生在自己身上倾注的心血比任何人都多。而他也记得,在教授有意无意间念出这句话的之后,自己会突兀的站起身说。&/p&&p&“教授,人的思维也可以作为信息体传输么?”&/p&&p&而这一次,他又不由自主的站起身,问出这句话。&/p&&p&他的旁边,顾天然惊愕的望着他。&/p&&p&同样惊愕的,还有教授,他一时间默然,然后颤颤巍巍的回过头说&/p&&p&“没错,但是莫同,思维的传输…是疯狂而危险的事情。”&/p&&p&他见过,他见过,这句话他也听过。&/p&&p&这一切他见过,这是一个跟以往非常相仿的宇宙,只是时间很早。如果莫同没有估算错,他应该在二十岁左右。&/p&&p&莫同先是震惊,然后狂喜,他冲上前去抱住老教授开始欢呼,然后又跳下台来给顾天然一个拥抱。&/p&&p&也许他终于找到了可以重新开始的宇宙。可以洗去一切,在阳光里肆意沐浴的时空。&/p&&p&当然,莫同的兴奋导致他忘记了顾天然在这时候,还不认识他。&/p&&p&在吃了一个耳光之后,顶着满堂学生惊异的眼神,他理所当然的被逐出了教室。&/p&&p&因此兴奋过度的莫同也没有机会再听到教授接下来的一句话。&/p&&p&这句话,在他之前经历的宇宙,从未听过。&/p&&p&但他就这样错过了。就像他无意间错过的无数个可能,这一次也没有区别。对于无尽平行时空来说,每一个可能都是微不足道的。每一种“可能”都能找到一个对应的存在。&/p&&p&但是对于一个智慧个体,一个可能,就是一切。&/p&&p&“信息体是一种复杂的能量形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同样不会保持单向传递。”&/p&&p&7.&/p&&p&年轻的身体所产生的荷尔蒙和过剩精力在冲击着他。他比以往更加果敢,更加冲动,更加热血沸腾。&/p&&p&莫同以前曾经想过,但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过。&/p&&p&他恍惚间觉得,顾天然是个好女孩,值得好好对她,甚至值得他暂时放弃旅行,用接近一生的时间去待她。&/p&&p&而且她觉得,她突然显得好漂亮。&/p&&p&他是一个迷信可能的人,无限种可能就有无限种未来。但是这一次,他突然觉得能在这里经历几十年,很不错。&/p&&p&真的不错。&/p&&p&他还会研发传输机,但那是将来的事情了。他想在陪伴这个温柔的女孩老去之后,再离开这个宇宙。&/p&&p&莫同突然想,自己所追寻的无尽可能,这之中起码有一种,是给这个女孩留着的。&/p&&p&现在到了使用这一种可能的时候了。&/p&&p&莫同和顾天然坠入爱河是很短暂的事情,可能也就短短的两年光景,他们在这个太过空旷的宇宙共享微不足道的体温和更加微不足道的爱情。&/p&&p&他们被称作“物理恋人”,是古灵精怪的情侣。他们讨论超弦理论和量子力学,还有楼下又大又红又爽口的冰糖葫芦。他们计算宇宙的尺度和称量,还有明天晚上要买的大螃蟹的分量。&/p&&p&连他送给她的情诗都是这样的:“太阳绕着银河旋转需要2.2亿年,我们绕着太阳旋转需要365天,而我绕着你旋转,只需要一个有篝火和烟花的夏夜。”&/p&&p&这种又傻又愣又不着调的词句,能让她笑上一天。&/p&&p&而这一次,他们真的找到那个夏夜了。&/p&&p&他真的绕着顾天然转了一圈,然后两个人抱着傻笑。&/p&&p&莫同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在两个人身上一起流逝着,流逝的很慢,他们坐在草坪上,看着绚烂又灼目的烟花肆意绽放。&/p&&p&人类痴迷这种短暂又简单的焰色反应,把瞬间的花火视作永恒。烟花的光芒穿过这个宇宙可能要至少450亿年,对于这个宇宙里现存的个体来说,也许真的是永恒之光。&/p&&p&她吻过他的嘴唇,然后说,这一生,你要好好待我。&/p&&p&但无论是这一生,还是下一生,还是莫同所经历的51次人生,他都心甘情愿的献给她。&/p&&p&只是他没这个机会了,烟花落幕之后,他恍惚间晕厥过去。&/p&&p&他想起自己给顾天然的情话,感觉整个宇宙在为他旋转。&/p&&br&&p&8.&/p&&p&莫同还没有来得及回味那个浪漫的凉夏,就陷入了无边的幻觉。&/p&&p&宇宙其实是非常寂寞的。空白远大于内容,而且光在数亿光年这个尺度上,很容易暗淡失色。所以莫同感觉到的满天星辰绕着自己旋转,让他发觉异常的不真实。但是对于一个已经经历过51次人生的他来说,怎样的旅行,才算真实?&/p&&p&莫同没法回答。&/p&&p&起码现在的他没法回答。&/p&&p&这种亦幻亦真的状态,只有在启动传输机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是莫同清晰的记得,上一秒钟,她嘴唇的温暖和柔软让他战栗,让他向整个璀璨的时空朝拜和感激。&/p&&p&他第一次被迫的进行了旅行。&/p&&p&之前的每一次起点,都从传输机开始。而终点走向未知。&/p&&p&这一次,起点都是从未知开始。&/p&&p&那么终点呢?&/p&&p&莫同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他从传输机上惊醒之后,发觉自己的假想变成了现实。&/p&&p&莫同把头上笨重的设备摘下,发现自己竟然蜷缩在实验室的角落里,看天色应该是深夜。&/p&&p&一大团思绪开始在莫同的脑海中拆解,他把已知的信息迅速分析和组合。很幸运,莫同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他转瞬之间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p&&p&某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启动了那个时空的传输机。而另外的莫同旅行的终点,就是自己。他脑海中快速闪过顾天然曾经跟他说的,信息体的能量本质。&/p&&p&“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p&&p&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死死地箍住了莫同,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他早该明白意识传输的双向性。&/p&&p&任何一次旅行的起点,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的终点。&/p&&p&每当他选择进行一次旅行的时候,总会有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与他被迫交换人生。他已经在无形间破坏了51段人生,而第52次,轮到他自己。&/p&&p&而令他凝噎的是,在他最希望平淡的度过人生的那一刻,他成为了受害者。&/p&&p&无限时空孕育无限可能,而无限可能中也许只有一种会导致这个结局。莫同的旅行因对无限的向往而启程,但是无限从未带给他什么,反倒是因为失去这一种:&/p&&p&他觉得失去了一切。&/p&&br&&p&10.&/p&&p&耳边是隆隆的震动声,好像有什么笨重的器械在激烈的运作。&/p&&p&莫同睁开眼睛,发现林零正忙碌在试验台前。&/p&&p&他显得有点苍老。&/p&&p&而且印象中林零那乌黑的短发不见了,他头发花白,眼神也像雪一样清冷。&/p&&p&实验室的布置变化更大,很多旧的机器已经报废蒙尘。窗台的电子日历上面有着焦黑的烧痕,像是惨痛的疮疤。&/p&&p&时间是,日。&/p&&p&他已经47岁了&/p&&p&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些时间,就让时间从身上汹涌的流逝了。&/p&&p&这就是他选择的最终的宇宙,但他已经心甘情愿了。他觉得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他比任何人&/p&&p&莫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止不住的咳嗽,他问&/p&&p&“顾天然呢?”&/p&&p&“老先生,这可是你自己提的。之前你一直不让我说这个名字的。”&/p&&p&听到这里,莫同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大概明白了,在这个宇宙里,顾天然因为某个以外,多半已经离世了。&/p&&p&但他还是想知道,顾天然是怎么走的。&/p&&p&“吃花瓣么?”&/p&&p&莫同摇摇头,问道&/p&&p&“她走了多久了?”&/p&&p&“你比我可清楚好几圈呢”林零笑着回答“之前人家离开研究所的时候,老先生您可是天天念叨夜夜嘀咕,逢年过节还要重复一下什么‘这是她走的第多少年多少天’。我要是没记错,大概得有八年了。”&/p&&p&离开研究所?她没死?&/p&&p&莫同想不通。&/p&&p&林零看着眉头紧缩的我不禁苦笑,他说&/p&&p&“我就说你吧,你这人没记性。你前几天还跟我说再也不想她呢。早知道今天这么难受,当初撵人家走干什么?”&/p&&p&莫同刹那间明白了,这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生。这个人生已经被当过一次跳板了。其实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研究进度的突兀,记忆的不真实,因为他的人生有可能被无限多的意识当做一个站点,每一种选择都是由另一个完全无法预知的自我所产生的。&/p&&p&所以这个“莫同”会做出前后不一的反常行为,也是自然的。&/p&&p&这世间上有迷恋着顾天然的莫同,也有厌倦顾天然的莫同,也会有全然麻木,内心冰冷的莫同。&/p&&p&林零嚼完了嘴里的花瓣。&/p&&p&他低下头,又缓缓抬起。然后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莫同从刚刚就感觉出,林零其实在强颜欢笑。&/p&&p&“林零,你怎么了?”&/p&&p&“你骗了我对吧,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八年前天然是怎么走的。”&/p&&p&莫同一时间语塞。&/p&&p&“其实我也在骗你。天然没走。天然在找你,找了挺久的。”&/p&&p&林零说完把那一袋子花瓣丢进垃圾桶里,眼眶红红的盯着莫同。&/p&&p&莫同哭的喘不过气来。&/p&&p&11.&/p&&p&林零说,这像是个旅行的中转站。这个时空的莫同会被很频繁的替换掉。&/p&&p&从八年前开始,平均两天就有一次。显然,这之中有一个“莫同”吐露了关于意识旅行的秘密。&/p&&p&在那之后,林零每天都以各种方式欺骗“莫同”,用以验证这个是否还是昨天的他。&/p&&p&林零说,他其实很讨厌吃花瓣,反倒是原始的“莫同”相当偏爱。&/p&&p&而莫同根本无法察觉这之间的巨大差异,因为他没经历过。这不是属于他的人生,他没有权利质疑。&/p&&p&林零说,传输机启动时产生的幻觉,其实是意识在膜上传输时反馈的信号。那些空灵瑰丽的图景,是整个时空的脉搏和缩影。&/p&&p&林零说,她一直想见你,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已经进入了传输机,进入了未知的宇宙。&/p&&p&从传输机那边返还的顾天然,就像是陌生人一样。&/p&&p&莫同这次没能哭出来。&/p&&p&因为他不知道,顾天然究竟是不是这个时空本来的顾天然。他也不知道,顾天然想找的到底是哪个自己。&/p&&p&不是莫同想要逃避,这次是他不知道顾天然在找什么。&/p&&p&林零说了很多,而莫同也没有听完。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林零要启动传输机,去找寻更完美的时空。&/p&&p&莫同抬起眼帘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悲悯。他亲眼看着林零启动了传输机后,感觉太疲倦了,趴在了桌边。&/p&&p&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p&&p&12.&/p&&p&醒来之后,莫同看见了她。&/p&&p&顾天然老的不太明显,年轻时姣好的肌肤基本上得到了保存。而且明亮的眸子是不会老去的。&/p&&p&莫同能猜到,她是来找传输机的。而且据之前那个林零的说法,这里的他很快就要被换走了。&/p&&p&他想聊聊,聊很多事情。&/p&&p&“天然,这是旅行多少次的你?”&/p&&p&“我旅行了七次。我的起点是一个你很风趣的宇宙,之后的你太古板守旧了。”她说着笑了。&/p&&p&莫同笑笑,大概那个与他形同陌路的顾天然已经被换走了。&/p&&p&也许从他起点的宇宙,那个顾天然就已经是被换掉的,也许不是。但是莫同已经不在意了,他太累了。他只觉得顾天然的笑容能让他欣慰一点。&/p&&p&顾天然真美,他忍不住这个念头,即便是已经渐渐老去的她。&/p&&p&“你喜欢莫同么?”莫同这样恬不知耻的问。&/p&&p&“现在还算喜欢。”&/p&&p&“应该说这个你还算喜欢吧。”&/p&&p&顾天然又笑了,她点点头。&/p&&p&莫同转过头说:“还好啊,这个你还是爱笑的你。我见过挺多冷若冰霜的你。”&/p&&p&“那还挺好的啊,我见过喜欢裸奔的莫同。当时真是惊呆了我。”&/p&&p&“我还见过喜欢吃大蒜的顾天然!”&/p&&p&“我还见过喜欢扣鼻屎的莫同!”&/p&&p&“我还见过喜欢看小电影的顾天然!”&/p&&p&两个人放肆的笑着。&/p&&p&莫同感觉很少这样笑过了,他感觉心底里某些失去的东西被唤醒了。他湿润了眼眶,觉得自己又想好好活着。&/p&&p&他自嘲,你看,莫同,你多善变啊。你的失落只能持续小小的那个刹那,下一秒就是欢天喜地。&/p&&p&他忍不住问:&/p&&p&“天然,你知道在一个宇宙里,我们曾经是一对很般配,很要好,很幸福的恋人么?”&/p&&p&“记得喽,还刚刚看过烟花呢。”&/p&&p&莫同笑的更大声,笑的更狂放。&/p&&p&他太开心了,恍惚间感觉浩瀚波澜的星云掠过他的头顶,就好像整个宇宙都依偎在他怀里。&/p&&br&&br&&br&&br&&br&&p&完。&/p&
一个男人漂流一万年的故事。1.莫同又要走了。他的第一次旅行,从日开始。时间对莫同来说几乎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作为“意识传输”领域的先驱者,他发现人类的意识可以借由自己的机器,穿梭在不同的平行时空之间。所以他的旅行,没有伙伴,没有背包…
&p&完结&/p&&p&1.&/p&&p&在我七岁的时候,父亲亲自斩下了我的左手。&/p&&p&他说,做我们这个行当的,得有保命的本钱。那年我太小,哪里懂得这句话的意思。&/p&&p&父亲说的行当,是人匠。&/p&&p&世上有画匠,木匠,瓦匠,也有人匠。人匠的手艺,是罕有的手艺。不是精湛纯熟到极致,火候老道的人,是万万不敢提起自己人匠的名号的。&/p&&p&这手艺的神妙,我亲眼见过。&/p&&p&父亲的双手,像是有种魔力。他曾经单手拆下来一位老农的胳膊,断口处平滑如玉,没有一丝血迹。之所以用拆,是那个动作真的轻巧流畅,就像是摆弄木偶。他两指在胳膊上划过,被农具刺穿的伤口像是墨水一样散开,又消失不见。父亲反手轻轻一触,那胳膊又接了回去,浑然天成。&/p&&p&他曾经给一个脑满肠肥的大汉瘦身,父亲手一打过去,那一团耷拉的肥肉就像是软泥一样滑落下来。&/p&&p&他用指甲轻轻滑过,就能给你开添一个双眼皮。他轻轻敲打,就能纠正你绞痛的肠胃。&/p&&p&我曾经问父亲,到底什么是人匠。&/p&&p&父亲只说了两个字。&/p&&p&“修人。”&/p&&p&2.&/p&&p&我十二岁的时候,父亲拿来厚厚的一本册子,沉声问我&/p&&p&“当不当人匠?”&br&我当时的回答是,“当。”&/p&&p&“好,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好好读。”&/p&&p&此后每日,我都会细细品读这本古书。书里记载的都是玄异的技法,我常常通读入迷,茶饭不思。&/p&&p&我读那古书读了数月,感觉已经烂熟于心。父亲又叫我过来,一一问我。&/p&&p&“那书有几章?”&/p&&p&“十一章。”&/p&&p&“第六章讲了什么?”&/p&&p&“《离骨》”&/p&&p&“做给我看。”&/p&&p&我低下头来,用食指在中指的一个指节轻轻划过,一节指骨便呈在了手上。&/p&&p&这样说来有几分诡异,甚至于恐怖。但没有丝毫痛感,也没有任何不适,指骨被完整的抽离出来,干净的像是一段玉玦。我中指轻轻一动,那指骨便又回到身体。&/p&&p&父亲点点头,他蹲下身,直视着我的眼睛说&/p&&p&“人匠可以修人,也可以杀人。心术不正的人匠夺人器官,取人性命,自古有之。你将来离家的时候,带上我那柄伞,以便与别的匠师相认。”&/p&&p&说完,他让我闭上眼睛。用双手的大拇指划过我的双眼。&/p&&p&我睁开眼睛,发现目力更加敏锐,甚至可以清晰点数手上的汗毛。&/p&&p&唯独看不见父亲。&/p&&p&3.&/p&&p&母亲是很温柔的人,跟父亲的严苛截然相反。从我十二岁那年,我跟她相依为命。&/p&&p&她对人匠事情绝口不提,她是个本本分分的妻子,本本分分的母亲。&/p&&p&但我是不安分的。&/p&&p&十二岁的我,学会独立,学会家务,唯独没有学会怎么安稳。我在家闲不住,又是满脑子好奇心的年岁,总是问母亲各种问题。而母亲肯回答的甚少,只是反复念叨四字家规“心善,人善。”&/p&&p&我闲的发慌,只好磨练玄妙的技法。偶然间,我突发奇想,自行构想了些需要双手并用的技式,然后又心凉下来,想起自己其实只有右手。&/p&&p&我有的只是遗憾,不是怨恨。&/p&&p&自那后,又过了平淡的四年。在我十六岁生日的早晨,我发现母亲抱着黑色的长筒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泪痕。&/p&&p&她哭的眼睛红肿,哽咽着问我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着你爹么。&/p&&p&我摇摇头。母亲虽然没有富贵的出身,却是真正的美人,眉眼如画。那不粘脂粉的秀美气质,也不是轻易可得的。父亲则相貌平平,过人之处,也就是独到的手艺罢了。&/p&&p&她说:“他当年背着这长筒,身上就两个铜钱,却也要买一个馒头给饿坏了的我吃。他舍了一切,把我从那里救出。你父亲修了一辈子人,唯独修不好自己。我知道你技法精湛更胜他人,但你最需要学是父亲的善。”&/p&&p&我点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而父母曾经经历过什么,所说的“那里”又是什么,我全然不知。&/p&&p&她抱着我,又要哭出来,她说:“你是程家的孩子,注定要游历四方。你十六岁了,我把这长筒交给你。里面有伞一柄,信一封,玦一块。我不懂这物件的用处,只知道那古训。‘遇危难,开伞。至境界,阅信。见故人,持玦。’我能给你的就这些。”&/p&&p&我不知道母亲在哭什么,却也想跟着哭。内心要离家的冲动和热血在一瞬间结冰,我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想跟着她一起站着。&/p&&p&我呆呆傻傻的走出门去,母亲深深地鞠躬。我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欲绝,她别过头去说&/p&&p&“儿,娘很想你,但别回来。”&/p&&p&4.&/p&&p&父母为我起名为善。我叫程善,也许是寄希望于可以万事成善。&/p&&p&但我出门的第二天,便在山路见遇见了山贼。那是通往皇城的必经之路,没想到最近也是山贼肆虐。我想起了母亲说的“遇危难,开伞”,便从黑色的长筒里抽出那长伞,墨色的大伞上面满是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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