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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读圣经（二）】从尼波山顶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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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雄，1966年生人，2002年创办《价值》杂志， 喜欢读书、写作和旅游，著有和主编《儿时的弄堂》《放量》《学习学习再学习》《中国股市十七年》等几十本书。 个人微信号：zhixiong428 张志雄最新文章
& 　　【财新网】（专栏作家 张志雄）
　　我们上一章最后说到《申命记》记载摩西到了尼波山山顶，耶和华将应许之地展示给他看，这或许是“异象”，因为在尼波山上根本不能看见“西海”（地中海）。《圣经新地图全集速览》的作者尼克o皮基很有趣，他假设在尼波山上有架很高的梯子，可以向四围观察。
尼波山远眺
　　向北看：我们看见高低起伏的山岭，最远可眺望到约旦河的源头黑门山。
　　朝西北方向看：在耶利哥城以外，我们会看见一系列山丘，分隔着加利利沿海的平原，直到迦密山，还可以俯瞰地中海。
　　向西边看：只要一直向下望，就会看到死海。死海西岸便是犹大山地，它像一列骨脊，从南地穿过迦南一直向上。沿着这列骨脊的都是圣经中的重要城市，如希伯仑、耶路撒冷、伯特利、示罗和示剑等。由于梯子足够高，我们可以看到除了山地之外，有一片青草地，旧约称之为示非拉，是低洼地带，有着丰富的农作物、葡萄园和农田。再往前走，就是沿岸的平原，那里有港口通往地中海，也就是非利士地。
　　最后往西南方看：那是南地。南地以外，经过旷野，是通往埃及的道路。
　　摩西死后，他的接班人约书亚下令以色列人向上帝的应许之地进发。行前，耶和华三次对约书亚说，你当“刚强壮胆”。
　　约书亚先派了两个探子去侦察耶利哥城，他们来到妓女喇合的家，这里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而且，她家建造在城墙上，易于逃走。耶利哥王派人捉拿，喇合却救了他们。为了报答喇合的恩情，探子答应她和她的家人的安全——只要把红线绳系在窗户上。
　　约书亚获得了情报后，命令以色列人开拔。
　　他们到了约旦河，河水涨过两岸，脚一入水，《约书亚记》（3：15）写道：
　　“那从上往下流的水，便在极远之地，撒拉但旁的亚当城那里停住，立起城垒；那往亚拉巴的海，就是盐海下流的水全然断绝，于是百姓在耶利哥的对面过去了。”
　　约旦河的水何以断流？据几百年的地质学记录证明，在亚当城附近的约旦河确实曾几次被截断。
　　同样，摩西出埃及时，路遇红海，耶和华便降下一股奇大的东风，一夜间惊涛退却，让出一条干路。以色列子民便踏着干地穿行海中，海水夹道，犹如两堵高墙。（《出埃及记》14：21）这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红海”是一大片咸水，有一部分就在今天的苏伊士运河。但我们若从“红海”的埃及同源词理解，它的意思是“芦苇海”。芦苇是不会生长在咸水里，只能在淡水中，所以现在很多人认为以色列人经过的不是红海，而是地中海与红海之间的一些沼泽湖泊，尤其是苦湖，古时是与红海连成一片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以色列人是很有机会渡过去的。
　　而这神迹赐给以色列民族巨大的信心，福音书中也被提及。
　　渡过约旦河后，约书亚奉耶和华之命，为以色列人行割礼。
　　出埃及时，根据《民数记》（1：46）统计，凡满20岁，能从军作战的以色列男丁总和有603550人，若其中有妻儿，以色列人应有200万之多。考虑到这么多人在旷野里活动40年，如何提供各种供应和后勤支援，令人生疑。有研究者认为它也与经文的其他数字不符，如，《民数记》3：46的“超过利未人总数的273个……以色列人的长子”，从上下文计算，以色列的男丁只有5000人，总人口是20000。即便是这个规模，在沙漠中来回游行，也是很厉害的事情。
　　不管是2万人还是200万人，他们因为不顺服神，都在这时死去。新一代人从没有行过割礼，现在就要再次确立他们与神的关系的仪式了。这是很危险的事，如果没有对神的信心的话，他们是不敢如是行的。如果敌人这时偷袭以色列人，他们将全军覆没。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以色列人在耶利哥平原吃了当地的食物，第二天，他们过去的日用饮食吗哪就止住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这是什么”成为民族的神奇记忆，至今成谜。以色列人也从游牧民族转化成农耕民族。
以色列人征服迦南最大的邦城夏锁遗址
　　耶利哥的城门紧闭，无人出入。约书亚按耶和华晓喻，派七个祭司拿着七个羊角一面走一面吹，后面跟着人抬约柜，他们前后簇拥着兵士，围绕着耶利哥城墙一周，但不可呼喊出声。
　　就这样，他们坚持了六天，每天绕城墙一圈。
　　可以想象，耶利哥人开始时是好奇，然后好笑，最后有些惊恐。
　　到了第七天，队伍围着耶利哥城墙绕了一圈后，没有打道回府，而是继续绕，到了第七圈时，约书亚命令百姓一起和着号角大声呼喊，城墙就塌陷了。以色列人一拥而上，杀尽里面的人，然后火烧全城，只有喇合一家幸免于难。
　　众人是如何喊倒城墙的？我许多年前看过一部电视片，它说耶利哥人将房屋建造在城墙上，容易被声波击倒。考古学家还有一种说法，早在约书亚进入耶利哥城之前的150年，它早已被埃及人摧毁了。以色列人所攻打的只是在耶利哥城遗址上重建的一个小城市，经营得很草率。
耶利哥遗址
　　耶利哥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城市之一，具有8000多年的历史。新石器时代（公元前8000年到6000年），有人定居耶利哥。那时他们已筑有一座9米高、直径7米的圆塔，他们将死人的尸身葬在房屋下，用石膏涂抹死者的头颅，安放在房间内，以用作祖先敬拜。
　　今天，我们还可以看到耶利哥这座美丽的城市。耶利哥原意是香气，陈领队的解释是，可能与飘散满城的花香有关，也可能与城中盛行拜月宗教有关。耶利哥又名棕树城，在旷野中之所以能长满棕树，全因废丘旁边有水泉所致。
　　当然，旧约时代的耶利哥与现在不同，它位于现在的耶利哥村庄西北大约一英里处。耶利哥是最早吸引早期考古学家的圣地之一，从1868年开始，考古学家们就开始挖掘该地的坑道。先是有考古学家肯定了《约书亚记》的真实性，后来有考古学家推翻了前者的判断，她的意见是岁月的侵蚀几乎已经毁掉了耶利哥这座迷失之城所有的痕迹。
　　《圣经考古大发现》的作者阿兰o米拉德因此提醒我们，考古学家也会有其局限性，没有发现圣经的考古证据，并不能因此就认为圣经的叙述只是神话或者民间传说。
　　粗读《约书亚记》会觉得以色列人速战速决，几乎彻底毁灭了迦南人和他们的城池。其实，圣经的记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猛烈激进，受到严重损毁的只有耶利哥、艾城和夏琐。此外，战争是漫长的，约书亚临死也没有彻底征服迦南。
　　从现在的考古发现看，艾城的困难在于没法准确判断它的位置，夏琐倒是找到了公元前1200年之前皇宫被火烧的痕迹，并发现了两尊曾遭恶意破坏的神像，这都与以色列人毁掉偶像的一些行径相符合。当然，人们也还是保留了一些疑问。
　　以色列人进入应许之地，但还有多个族群与他们共享这块土地，并给他们制造了许多麻烦。总的说来，当时在平原一带，以色列人仍受制于迦南人，超过20座城池始终无法征服，包括耶路撒冷，而山区一带则由以色列支派管制。
　　迦南地民族认为有个埃尔的最高神，是个老人，有一次，他醉得不可开交，被精力充沛而活跃的暴风雨神巴力取代了。巴力和生殖之神亚斯他录成为迦南人主要供奉的神灵，住在海边的非利士人崇拜的是大袞。“迦南地四处都是祭祀这些假神的石台和祭坛，信众每天爬到房顶或高处烧香祭拜他们，以为只要烟能达到他们那儿，祷告就会蒙垂听。迦南地的烟柱林立，就连远处也清晰可见，在显示当地人在崇拜巴力……”（《圣经浅析》）。可以说，旧约有相当部分的内容就是叙述以色列人经常信奉巴力等假神，因而迷失了正道。直到他们被虏到巴比伦后才幡然悔悟，认识到耶和华才是他们唯一的真神，不再崇拜其他偶像。
　　非利士的地形狭长，由沿地中海的迦萨、亚实基伦等五个城镇组成联盟。他们的文化水平其实要比死敌以色列高，主要拥有独家的冶炼技术。后来在国王扫罗和大卫的带领下，以色列人才有可能击败非利士人，获得他们的土地。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罗马人刻意地把圣地命名为“非利士地”，也就是今天的巴勒斯坦。
　　所以，如何称呼过去的以色列是个含糊其辞的问题，不少人把它称之为“巴勒斯坦”，因为它从公元140年到1948年一直是这个称呼。之前的希腊时代（公元前300-150年）、以色列王国时代（公元前年）、城邦时代（公元前年）分别称之为基利叙利亚、以色列和迦南。当然，1948年至今又被称以色列。
　　多次赴以色列考察的香港神学研究者雷建华建议把这块土地称为“圣地”，我们以后的行文也照办。
　　公元前1250年到1050年，圣地进入士师时代。士师的希伯来文含义很广泛，除了指民政官或行政首长之外，还包括护卫、拯救、伸冤甚至惩罚等职责。《圣经新地图全集速览》的作者尼克o皮基开玩笑说：不妨想想那些手执短剑的美军元帅。
　　士师时代是个无政府社会，《士师记》21：25说：“那时以色列中没有王，各人任意而行”，境内一片混乱。士师是某一支派的领袖，他被耶和华赋予能力，带领以色列人抗击外敌。但以色列各支派往往各自为政，有时还会自相残杀，最恐怖的是各支派联合起来试图灭绝便雅悯支派，如果不是最后良心发现，这个支派可真消失了。如果这样，以色列的第一位国王扫罗和后来的圣徒保罗都不会出现在世上，因为他们都属于便雅悯支派。
　　有人称《士师记》是“民族史诗”，有一定的道理。《士师记》的文学趣味浓厚，其中的人们既愚昧又天真，老是叩拜别神，偏离了他们列祖所行的道，惹怒耶和华，然后他们就倒霉，遭遇苦难、绝望，只能恳求耶和华的帮助。耶和华赐给他们一个士师，解救了他们，后来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悖逆耶和华。就这样周而复始。
米吉多城墙模型
　　这些士师与摩西和约书亚不同，他们通常是有缺陷的英雄，所以故事也很多。又由于他们带有浓厚的草根性，所以活力四射，让人过目不忘。
　　《士师记》里最后出场的是但支派的参孙，也是最有名的的士师。英国大诗人弥尔顿为他写过一首长诗，脍炙人口。不过，我还是认为《士师记》的参孙有一种后来文豪都无法描摹的天真谐趣，因为参孙的结局是个悲剧，可《士师记》把他的故事写得可爱迷人，完全不按悲剧的套路来。
　　例如，参孙将一头强壮的狮子撕裂，如同撕裂山羊羔一样。过些日子，参孙又见一群蜂子和蜜在死狮里，他就用手取蜜吃。然后他让非利士人猜：“吃的从吃者出来，甜的从强者出来。”
　　这是什么谜语啊，人们当然猜不出来，还是他的非利人妻子泄了密，答案是“有什么比蜜还甜呢？有什么比狮子还强壮呢？”
　　参孙输了，他的回答也很巧妙：
　　“你们若非用我的母牛犊耕地，就猜不出我谜语的意思来。”
　　参孙负气离开妻子家，等他再回来，老丈人已把女儿嫁给了参孙的朋友。
　　参孙于是捉了300条狐狸，“将狐狸尾巴一对一地捆上，将火把捆在两条尾巴中间。点着火把，放狐狸进入非利士人立着的禾稼，将堆集的禾捆和未割的禾稼和橄榄园都烧了。”
　　非利士人迁怒于参孙的妻子，把她的家给烧了。参孙又大大击杀他们。
　　公元前1150年前后的底波拉是以色列的第四位士师，也是唯一的女士师。迦南王耶宾欺压以色列人20年，以色列人就求救于耶和华，耶和华吩咐底波拉在幕后指挥，率领1万人在米吉多与迦南王的军长西西拉所有的900辆铁车军决战。
　　“君王都来争战，那时迦南诸王在米吉多水旁的他纳争战，却未掳掠银钱。星宿从天上争战，从其轨道攻击西西拉。”
　　决战后，西西拉的军队全都倒在刀下，没有留下一个人。
　　《士师记》（4：17）记载，只有西西拉步行逃跑。西西拉来到迦南王的朋友妻子雅亿的帐篷，后者欢迎他到来，鼓励他不要惧怕，给他喝皮袋里的奶子，并用被子将他遮盖。
　　西西拉疲乏地沉睡。
　　这时，恐怖电影的情节出现了，雅亿拿着锤子，轻悄悄地走到他旁边，将橛子从他鬓边钉进去，钉入地里。西西拉就死了。
　　在底波拉诗歌的最后有个颇有趣的花絮，西西拉死了，他的母亲却不知道。
　　“西西拉的母亲从窗户里往外观看，从窗棂中呼叫说：‘他的战车，为何耽延不来呢？他的车轮，为何行得慢呢？’聪明的宫女安慰她，她也自言自语地说：‘他们莫非得财而分，每人得了一两个女子……’。”
　　后来因翻译的原因，米吉多改译成哈米吉多顿，位于现代海法港的东南面，它看守着以色列北部的一片大平原，是国际交通枢纽。南北贯穿的海洋之路，由埃及经叙利亚，往亚述和巴比伦。东西的商路则由西面地中海，一直跨越约旦河向东伸展，直达约旦的王者之道。米吉多四面环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进出口，适合大兵团作战。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它类似古代的中原，是兵家必争之地。
　　公元前640年登基的南国犹大国王约西亚是难得的专心爱神的好王，在位31年，最后却在米吉多遇难。埃及王法老尼哥从米吉多过境到幼发拉底河攻击亚述王，约西亚要在那里阻击他。尼哥说：我又没攻击你，你掺和这事，不是自找毁灭吗？约西亚不听，与法老王打仗。埃及弓箭手射中了约西亚，约西亚回到耶路撒冷就死了。（《历代志》下35：20-24）。由此，以色列成为埃及的附庸，铸成大错。
　　《启示录》16：16再次提到哈米吉多顿，预言这将是上帝与众魔鬼决战之地：“那三个鬼魔便叫众王聚集在一处，希伯来话叫作哈米吉多顿。”现在，经常用“哈米吉多顿大战”形容“伤亡惨重的战役”、“毁灭世界的大灾难”和“世界末日”。
米吉多考古地区
　　今天的米吉多是座山丘，比四周的平原高出许多，这是由于米吉多经过多次拆毁和重建形成的。考古人员发现有20层土层，也就是说米吉多已经历了20次拆毁和重建。最下面的20层是公元前4000年的铜石时代的乡村、长方形及拱形建筑物。19层是初青铜时代（公元前年）的小廟宇、祭坛和城墙。16到18层也是初青铜时代的城墙、廟宇和圆形祭坛。15层是埃及的杜得模西三世在公元前1468年攻陷米吉多城。8层是米吉多在其全盛时期，是埃及在圣地建立的地区行政中心；约书亚在迦南所击败的诸王中包括米吉多王（《约书亚记》12：21），但以色列人没有攻取此城（《士师记》1：27），这时期出土的象牙、珠宝、金器等显示米吉多当年是一座很富裕的城市。6层，米吉多很可能在大卫统治时期归入以色列的版图。4到1层，所罗门统治时期（公元前965-928）米吉多是重要的行政中心，在米吉多建造双层城墙、宫殿等（《列王记》9：15）。法老示撒在公元前923年入侵迦南，损毁米吉多；以色列王亚哈重建此城，扩建宫殿，完成输水系统；犹大王亚哈谢被政变的耶户击伤后，逃到米吉多，死在城里（《列王记》下9：27）；约西亚公元前609年在此被法老尼哥所杀。亚述王提革拉毘列色三世（公元前745-727年）占领米吉多，此城成为亚述帝国在加利利省的首府。
　　米吉多最后的土层属于公元前4世纪，从此再也没人定居了。（《从别是巴到但——圣地游踪》）。
　　我们今天可以很方便地参观废丘的模型，按动按钮，了解不同的土层和建筑。登上米吉多土丘后，我们仍可以看到所罗门王双层城墙壮观的遗址；公元前8世纪储藏谷物的粮仓位于山丘的中间地带，形状犹如埋入地下的圆筒，顺着圆形墙壁的内墙有楼梯蜿蜒直至底部。米吉多的南部是马厩的遗迹，是以色列王亚哈在公元前8世纪所建，捆绑马匹的岗位石栓和石灰岩马槽清晰可见。
　　给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建造于公元前19世纪的古老的储水系统，像一条坑道，穿过大岩石沉入120英尺深处，在那里与一条215英尺的隧道会合，一直通往城市之外的水源。地处旱地的以色列，最害怕敌人围城时切断水源，所以非常注意挖掘水道，如耶路撒冷的西希家隧道。当然，水源通往城市的通道十分隐蔽，像米吉多的水道就被城墙掩盖在地面下。能够想象的是，敌方围城的第一目标也是找到水道的出口，如果能够摧毁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战胜对手。不过，这种例子很少见，传说大卫王就是通过水沟攻入耶路撒冷的。
　　在黑暗混乱的士师时代，《路得记》却见证了人性的美好与对神的忠贞不渝。
　　有一个名叫以利米勒的人住在伯利恒，他的妻子是拿俄米，有两个儿子，玛伦（意为“病弱”或“软弱无力”）和基连（意为“疲弱”）。伯利恒在希伯来文中是“粮仓”的意思，但人们民不聊生，只能逃亡外地。以利米勒一家流亡摩押地，在今天看，无非是移民而已。在当时，这意味着以利米勒放弃了自己的神，靠另一个地方的神明供养他们。
　　后来，以利米勒死了，两个儿子娶了两个摩押女子为妻，分别叫俄尔巴和路得。约过了10年，正如两个儿子名字的寓意，他们也死了。拿俄米要回伯利恒，劝媳妇们留在当地。俄尔巴最后离开了婆婆，路德却死活不肯，她说：“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上帝就是我的上帝。”
　　以色列的气候温和，每年有两次收获期，分别在春季和秋季。她们回到伯利恒，正值春季收获大麦。《利未记》（19：9；23：22）和《申命记》（24：19）透露了照顾贫穷人的律法：不准收割在农田角落上的庄稼，凡掉在地上的麦穗都要留给拾穗的穷人作为食物。路得来到丈夫亲族、大财主波阿斯的田地拾穗。
　　波阿斯碰巧遇见了她，就吩咐仆人厚待她。午饭的时候，波阿斯也邀请路得吃饼。波阿斯要求路得只在他的田里拾穗，仆人会照顾她的。
　　等到麦子收割完毕，拿俄米开始考虑路得的归宿，拿俄米看出波阿斯很喜欢路得，而他又是拿俄米本族的至亲。在以色列律法中（《申命记》25：5-10），有叔娶寡嫂的义务，它可以保障寡妇不为贫穷所困扰，同时也使得死者的族系得以延续。但拿俄米已没有儿子，与死去男子最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以作为至亲与该寡妇结婚。不过，法律并不强求这样做，如果他不愿意，另一个次等血亲的人也可取而代之。如果大家都不愿意的话，这位寡妇只能在穷困中度过余生。因为，以色列的传统是遗产只传给儿子或与之至亲的男性亲属，却不传给妻子。
　　拿俄米鼓励路得主动亲近波阿斯，并告诉她如何行动。这天晚上，波阿斯在场上簸大麦，吃喝完了，心里欢畅，就睡在麦堆旁。路得便悄悄地来掀开他脚上的被，躺卧在那里。到了夜半，波阿斯发现了她，激动万分，答应她，如果没有法律障碍的话，他一定娶她。
　　有学者认为“躺在他的脚下”是“同房”委婉的说法。
　　波阿斯亟不可待地来到城门口。古代，这里是商议大事的地点，有市政厅的功能。波阿斯找到了比他更近路得的至亲，要他坐下。然后波阿斯又邀请本城的长老坐下，作为见证。
　　协商的过程很有趣。
　　波阿斯先是问那至亲：拿俄米想卖丈夫以利米勒的地，你愿不愿意赎回？
　　至亲说：我肯赎回。
　　拿俄米没有继承人，她死后，至亲和他的子孙就能归他们所有，这是笔值得做的投资。
　　波阿斯又问：你还得娶路得，让她在这块地上也有份。
　　至亲回答：这样我就不能赎回了，恐怕于我的产业有碍。波阿斯你自己买吧。
　　路得的加入让那至亲看到了责任和对自己产业的冲击，他若与路得结婚，他们生的儿子将来都会成为以利米勒家业的继承人，还要养拿俄米和路得，这时的赎金便不是一笔划算的投资了。
　　波阿斯顺理成章地与路得结婚，他们生下了儿子俄备得，俄备得生下耶西，耶西就是大卫王的父亲。
　　路得墓就在希伯仑，离亚伯拉罕的麦比拉洞只有10分钟的路程。但它没有在圣地的旅游指南中出现，是陈向前领队带我们前去的。路得墓很小，是个小院子，没有人，旁边是间小屋，看里面的摆设好像是会堂，整个气氛有些荒凉，只有一些野花显得有些生气。我们在路得墓徘徊许久，因为我们和路得同是外邦人，都得到了神的眷顾，她是我们的榜样。
　　美国人詹姆斯o泰伯2006年出版了一本《耶稣的真实王朝》，2008年有了中译本。据介绍，他是北卡罗莱纳大学宗教研究系主任、芝加哥大学圣经研究哲学博士，研究《死海古卷》与基督教起源的专家。他还研究现存最古老的基督教文献30年以上，曾亲自参与过以色列的重要考古挖掘计划。
　　我第一遍看《耶稣的真实王朝》时，虽然觉得他描述的是耶稣和以色列天方夜谭，可自己没去过圣地，他提到的许多当地的考古和实物细节我无法判断真伪。经过这几年来的思考，尤其是我比较熟悉了圣地的种种后，比较有把握地对此书进行分析批判了。
　　尽管泰伯标榜《耶稣的真实王朝》与《达芬奇密码》（耶稣与抹大拉的马利亚结婚生子）的路数无关，“这种说法虽然引人入胜，却始终是臆测太多，证据不足”。遗憾的是，泰伯与《达芬奇密码》的作者是同路人，他们在细节上表现得看似真实，却无法构成一个总体的真实。这还是小说。
　　我在《走读圣经》中，结合所到之处，会提到泰伯的一些关键细节和证据，看看究竟如何。
　　泰伯对《马太福音》开头叙述的耶稣家谱很感兴趣，马太从亚伯拉罕列起，到耶稣的父亲约瑟，耶稣家谱中共有40名男性。泰伯认为奇怪的是为什么里面还有4名女性：
　　“犹大从他玛氏生法勒斯和谢拉
　　撒门从喇合氏生波阿斯
　　波阿斯从路得氏生俄备得
　　大卫从乌利亚的妻子生所罗门”
　　我认为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圣经对这四个女子的着墨颇多，给人印象深刻，马太提到她们很正常。
　　泰伯却觉得不正常：
　　“这4位《旧约》之中的女性都是外国人，而且都有性方面欠检点的行为……喇合是妓女，路得是摩押人，单凭这一点已经够糟了，因为摩押女子素有善于勾引男人的恶名，以色列人是禁止与之往来的。路得竟为了促使波阿斯娶自己而将他灌醉，然后掀起他的被子与他同卧。”
　　泰伯竟然是圣经研究专家，路得哪里灌得醉波阿斯？
　　我们已经在上面转述过圣经对喇合与路得的故事，任何一个理解力正常的人都知道她们是以正面人物出现的。《路得记》不晦涩，讲的是关于路得和波阿斯美好的爱情故事，它没有避而不谈路得主动与波阿斯同眠的行为，没有假道学，可显得很真实。路得是个寡妇，她婆婆也是个寡妇，她们孤苦伶仃，需要男人的照顾和帮助，但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路得的那位至亲原是想赎那块她死去丈夫的地的，但听到还要娶路得时，马上不干了。这也看出路得不是美若天仙。《路得记》里也提到波阿斯对路得的好感很大部分是因为她的善良和对神的虔诚。（“自从你丈夫死后，凡你向婆婆所行的，并你离开父母和本地，到素不认识的民中，这些事人全都告诉我了。耶和华照你所行的赏赐你。你来投靠耶和华以色列上帝的翅膀下，愿你满得他的赏赐。”“凡你所说的，我必照着行，我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贤德的女子。”）
以色列人的乡村生活
　　希伯仑路得墓附近有一块很小的建筑遗址，据说这是大卫王城墙的遗迹。大卫登基的时候年30岁，在位40年。《撒母耳记下》（5：5）记载，大卫在希伯伦做王七年零六个月，他统一全以色列支派后，在耶路撒冷做王33年。
　　粗看圣经，我们都会感到上帝很偏爱大卫。可仔细思索，大卫对神的态度，有常人不可企及的地方。
　　撒母耳是以色列最后一个士师，他集士师、先知和祭司（职事）于一身。撒母耳很早就在大祭司以利的身边侍奉神，神也很喜欢他。有次半夜里，神多次呼唤他，并告诉他要惩罚以利两个悖逆的儿子。神没有直接告诉以利，而是通过撒母耳转告，无疑确立了他的地位。
　　撒母耳年纪老迈，立他的两个儿子做士师，但他们很不灵光。于是众人要求撒母耳为他们立一个王，与列国一样。
　　撒母耳对此不悦，向耶和华祷告。耶和华对他说：百姓不是厌弃你，而是厌弃我做他们的王。可以同意他们，但要告诉他们将来的王怎样管辖他们。
　　撒母耳告诉众人立王后他们将受到奴役等状况，可百姓坚持立王。
　　耶和华要撒母耳膏立便雅悯小支派的年轻人扫罗为王，他出生于富裕之家（有不少驴子），长得一表人才，勇敢，爱国。扫罗迅速带领以色列人抗击非利士人成功，众望所归。
　　可就像古往今来的成功者一样，扫罗马上就忘乎所以。人都会犯错误，扫罗的致命问题是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尤其是在冒犯了神的情况下继续得罪神，不顺服神。《撒母耳记》举了三个例子。首先，扫罗妄自献祭，以祭司自居，这本该是撒母耳的职份，但撒母耳迟到了，他就自己来。撒母耳追问他，他说是“情急而行”。撒母耳斥责：“你做了糊涂事了，没有遵守耶和华你神所吩咐你的命令”（《撒母耳记上》，13：12-13）。英国圣经学者斯托德说扫罗这罪集“急躁、狂傲、对神不敬、忤逆、反叛于一身”。
　　第二个例子，我们前面提到过。耶和华要求扫罗毁灭敌人的所有一切，他却偷偷地把敌人的王和肥美的牛羊留下来。撒母耳责备他时，他把责任推诿给部下，又说牛羊是用来献祭的，好像神看不透他的心思似的。撒母耳说出了一句经典的话语：“听命胜于献祭，顺从胜于公羊的脂油”（《撒母耳记上》15：22）。
　　第三个例子是扫罗交鬼。他早年也在国内禁止这么做，可后来自己也这么做。
　　这些毛病对不信神的人或自以为“现代派”的人来说都不是问题，他们反过来指责撒母耳（不好明着指责神）。我们前面提到过的台湾神学院哲学博士宋泉盛把撒母耳与扫罗的关系联系到神权政治上，宋责怪是撒母耳把扫罗弄得神志不清，扫罗则无法摆脱祭司撒母耳的威胁和控制，最后在与非利士人决战的前夜，被撒母耳的阴魂缠绕到神经错乱的地步。
死海旁的隐基底，大卫曾在这里躲避扫罗的迫害
　　我们若仔细看圣经的原文，会发现宋错得离谱。
　　扫罗大战前夕，看见敌人就惧怕，心中发颤，想求问耶和华，但神已经远离他。此时撒母耳已经去世，扫罗竟然找到巫婆，要她把撒母耳从阴间招唤上来。也就是说，是扫罗主动的行为，撒母耳没有主动找扫罗。
　　上来的撒母耳诚诚实实地向扫罗告知上帝何以远离他，并预言以色列大败，他和儿子也将阵亡。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撒母耳作为先知，就是要传达上帝的话，不能任意奉承君王，否则就是假先知了。撒母耳已死，扫罗当然拿他没办法，撒母耳即便不死，他照样会这么说，扫罗杀他也无所谓。后来的不少先知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也是这个道理啊。
　　撒母耳传达的是神的话语，神不会明知不会赢的情况下，还高喊“爱拼才会赢”的口号。神无须讨好人。
　　即使我们撇开神学背景，说点世俗的常识。扫罗晚年嫉妒大卫发了疯，两次差点丧命于弱势的大卫手中，他没有毁灭，只是大卫不愿杀害他而已。临阵前，看见敌人惧怕不已，早失去了年轻时的斗志。非利士人是劲敌，岂有不败之理？所以，即便上帝不传话，旁人都知道扫罗和以色列人有麻烦了。
　　宋何以对撒母耳如此反感？是因为扫罗犯的罪在我们今天非常普遍。我们今天若被如此指责，会认为是小题大做，会很不舒服，最后会非常反感这个神。
　　宋可以写“基督教圣经故事新解”多册，堂而皇之地把书放在专业的基督教以琳书房卖，都是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之下发生的吧。
　　我们反观大卫。
　　当年，摩西因帮助以色列人，打死一个埃及人，逃到米甸，做了当地人的女婿。有一天在何烈山放羊，耶和华的使者从荆棘里火焰中向摩西显现。摩西观看，不料荆棘被火烧着，却没有烧毁。
　　接着耶和华呼喊摩西，与他对话。
　　摩西问了一个问题，怎么称呼您呢？
　　上帝回答：“我是自有永有的。”
　　上帝没有名字，希伯来文称他为YHWH，也就是Yahweh。后来基督教拼写错误称之为Jehovah，耶和华。
　　自有永有的，何其伟大威严。可他也会后悔，当他发现扫罗的不驯服等罪后，就后悔了，要撒母耳去找耶西的小儿子大卫，暗暗地膏立他为王。因为如果撒母耳明着做，扫罗必要杀他。从这里也可看出扫罗是如此地不顺服神。撒母耳的师傅以利明知道耶和华要灭他的两个儿子，立撒母耳为继承人，以利也没对撒母耳做任何不利的事情。撒母耳唯一的错误是没让两个儿子亲密神，虽然立了他们做士师，但其他人不喜欢，撒母耳还是照着上帝的意愿，让扫罗成为以色列的第一任国王。
　　耶西是波阿斯与路得的孙子，波阿斯是个大财主，可到了耶西的时候，已经家道中落了。但他们还是住在伯利恒，属于南方的大支派犹大族。
　　大卫打败巨人歌利亚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不过，大卫手中的投石环索不是玩具，而是一种强有力的兵器。古代战争中，投石兵站在弓兵旁边，是常备军的一员，他们能以每小时100到150英里的速度投出网球大小般的石块，歌利亚当场死亡也在情理之中。大卫自己也说，他放羊的时候，碰到狮子和熊，也是用石块击死击伤它们。
　　大卫有一个平常人难能可贵的品质——顺服神。神让他如何就如何，即便给他沉重的惩罚，他也不反感神。我们刚才说过，大卫两次不杀扫罗，最重要的理由是扫罗是耶和华膏立的，大卫不杀扫罗，并不意味着他是强势者。恰恰相反，大卫是个逃犯，他多次差点被扫罗追杀，最后以色列的旷野也没法掩护他，他只好投降非利士人，在非利士人的地盘才安生。
　　扫罗死后，大卫才与扫罗的继承人争夺天下，胜利后，占领了耶路撒冷。
　　我们多次提到圣地的海岸线附近的平原是亚非欧的交通要道，熙来攘往。但耶路撒冷距离最近的海岸线也要30英里，没有商路通过，它“位于犹太山地的高处，举目所及尽是荒凉的断崖、峡谷与乱石，除了黄色的岩土，什么也没有。这里冬日寒冻，有时还会下雪，夏天则草木焦枯，暑热难当。尽管如此，位于险峻的山顶，至少拥有易守难攻的好处，而山脚谷地有一处泉水，也足以供城内居民饮用。”（赛门o蒙提费欧里《耶路撒冷三千年》）。
　　大卫把耶路撒冷定为国都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它不属于12个支派中的任何一支，属于中立地位。犹大支派和北方的其他支派隐隐约约有着矛盾，大卫必须考虑政治平衡。
　　大卫在耶路撒冷做了一件令他追悔莫及的事。有一天，大卫在宫殿的平顶上漫步，往下看见高级士兵公寓的寓所内有个妇人在洗澡，她是大卫军队中的勇士乌利亚的妻子拔示巴。耶路撒冷的地下水丰富，但当时没有抽水机，只能用于饮食。若要洗澡，人们要使用城里的水井和屋顶的石水槽储存雨水，煮好水然后装满一浴缸，当时的肥皂也是用燃烧树叶后得到的灰烬制造的，这都是奢侈的事情。人们没洗澡时，涂上芳香的橄榄油来去除异味。
　　大卫见她容貌甚美，就打发人去叫她，与她同房。她回家后不久发现自己怀孕了。拔示巴是月经来完后与大卫同房的，而丈夫乌利亚正在外面打仗，孩子无疑是大卫的骨肉。大卫为了掩盖丑闻，就让乌利亚回来与妻子同房。没想到乌利亚是个极正直的人，他说兄弟们都在前线打仗，我怎能在家享福呢？他家也不归，睡在宫殿外，然后回到战场。
　　大卫没办法了，只能告诉手下的将军故意让乌利亚置身于险境。乌利亚果然被害。
　　事后，大卫娶拔士巴为妻，她为他生了个儿子。
　　这是大卫行上帝眼中为恶的事情。上帝派遣先知拿单告诉大卫：“我膏你作以色列的王，救你脱离扫罗的手；我将你主人的家业赐给你，将你主人的妻交在你怀里，又将以色列和犹大家赐给你”，你却贪心不足，夺人家的妻，谋杀人家，“所以刀剑必永不离开你的家”。
　　“我必从你家中兴起祸患攻击你，我必在你眼前把你的妃嫔赐给别人，他在日光之下就与她们同寝。你在暗中行这事，我却要在以色列众人面前、日光之下报应你。”（《撒母耳记下》12：7-12）。而且表示他和拔示巴生的那个孩子必定要死。
　　大卫不像扫罗，没有狡辩，只对拿单说了一句：“我得罪耶和华了！”
　　大卫是个音乐家，圣经中的150首《诗篇》至少有73篇为他所作。《诗篇》第51篇就是他听完上帝的旨意后的忏悔，其中写道：
　　“神啊，求你按你的慈爱怜恤我，
　　按你丰盛的慈悲涂抹我的过犯！
　　求你将我的罪孽洗除净尽，并洁除我的罪！
　　因为我知道我的过犯，我的罪常在我面前。
　　我向你犯罪，惟独得罪了你，在你眼前行了这恶，
　　以致你责备我的时候显为公义；
　　判断我的时候显为清正。
　　求你用牛膝草洁净我，我就干净；
　　求你洗涤我，我就比雪更白。”
开花的牛膝草
　　牛膝草是一种小型木本植物，与薄荷同类，当年常用于洗衣服，就像今天我们使用洗衣粉让衣服散发清香和更为干净一样。牛膝草也用于逾越节，因为当年上帝为了让法老允许以色列人出埃及，要击杀埃及人头生子，为了避免误杀，犹太人用牛膝草（它布满细毛，且花轴上有分枝，可以吸附很多水分）将羊血涂在门框上，指示死亡逾越这房子。“拿一把牛膝草，醮盆里的血，打在门楣上和左右的门框上。你们谁也不可出自己的房门，直到早晨。”（《出埃及记》12：22）
　　灾祸很快降临到拔示巴生的儿子的头上，他得了重病。大卫恳求神，禁食，终夜躺在地上。孩子在第七天还是死了。大卫没有做出任何过度悲哀的举动，而是“从地上起来，沐浴、抹膏、换了衣裳，进耶和华的殿敬拜，然后回宫，吩咐人摆饭，他便吃了。”
　　臣仆不解。大卫的解释是，孩子还活着时，他禁食哭泣，希望上帝怜恤他，使孩子不死也未可知。孩子已死，“我何必禁食？我岂能使他返回呢？我必往他那里去，他却不能回我这里来。”
　　大卫的长子是暗嫩，他看上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玛，想办法玷污了她。完事后，暗嫩突然发现自己犯了重罪，又迁怒于妹妹，马上赶她走。她玛被暗嫩一再羞辱，当然呼天抢地。她亲哥哥、大卫的第三子押沙龙怀恨在心，两年后，把暗嫩给杀了。押沙龙逃亡三年后，大卫还是饶恕了他。
　　可押沙龙有更大的野心，他暗暗笼络民心企图篡位，而北方的支派也想利用他推翻大卫王，他们揭竿而起，攻入耶路撒冷。大卫狼狈地逃离国都，押沙龙在父亲宫殿的平顶上支搭帐篷，当着众人的面，与大卫留下看守宫殿的10个妃嫔亲近，来表示自己代替了父亲的权威。最后，押沙龙兵败被杀。
　　大卫的第四子亚多尼雅在父亲死前自立为王，阴谋败露。大卫和拔示巴的第四子所罗门登基后，亚多尼雅要拔示巴向所罗门请求，将侍奉父亲的童女亚比煞赐予他。所罗门逮住这个大好机会，杀死了亚多尼雅，因为他想占有父王身边的童女，是否与押沙龙有相似的图谋？
隐基底的鸟类
　　当然，所罗门的多欲也是出了名的，亚比煞后来可能也归了他。
　　总之，上帝兑现了惩罚大卫的种种诺言，大卫虽然饱尝痛苦，可他从没有因此悖逆神。所以，神也一直眷顾着他的子孙。
　　自从出现了所谓的科学实证的历史学后，圣经被认为大部分是虚构的故事，不是真实的历史记载。正如《圣经以色列史》所言：“有些学者只是宁可什么都信，唯独不信圣经。”不少专家甚至怀疑大卫在历史上是否存在过。
　　迟至1994年，还有历史学者认为：“大卫王的历史性与亚瑟王不相伯仲。”还有一位历史学者在1993年出版的书中，因为圣经以外的古近东文献没有提及大卫或所罗门，于是自问自答：“那么，涉及大卫、所罗门和他们王国的事，会不会纯属后期人为的构想，为了炫耀一个虚构的过去，以弥补灰暗的现在？”
　　但几乎就在同时出现了大卫（实际上是“大卫家”）的考古证据：但废丘石碑发掘出土。1993年出现第一块也是最大块的碎片，1994年再发现另外两块。7b-8a行的铭刻是：“（我杀了）以色列王（亚哈）之子（约）兰，（我）杀了大卫家（约兰王）之子（亚哈）谢。”
　　接着又在摩押石碑和埃及示肖克一世铭刻中找到可能提及大卫的资料，这才让很多人承认大卫王确有此人。
　　当然，这也意味着耶路撒冷的几处大卫遗址目前还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一个是大卫城考古公园，位于圣殿山南侧城外，据说就是圣经中提及的“大卫的保障”、“锡安的保障”。公园里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条水道，据说是3000年前为耶路撒冷的土著耶布斯人所建，他们就此将泉水引入城内取用。
　　我们没有进大卫考古公园，倒是上了锡安山，俯瞰它一番。锡安山位于耶路撒冷旧城南侧，距离锡安门不远。锡安门是耶路撒冷旧墙的八个城门之一，1541年由奥斯曼帝国的苏莱曼大帝建造，可直达犹太居民区，因此也叫犹太门。锡安门与其他城门外貌最不同的是遗留下累累的弹痕——1948年独立战争后，以色列义勇军为救出被约旦军队围困的犹太人，曾在这里出入。结果，犹太人不得不从旧城撤出，以色列和约旦之间的分界线就划分在锡安门前。1967年6月，犹太人终于夺回了旧城，他们再次移居城内。
　　锡安门如此不平安，真是无可奈何。锡安的意思是“要塞”和“堡垒”，本来可能是指耶布斯人要塞所在的山岭。《诗篇》（2：6）“我已经立我的君在我锡安我的圣山上了。”说明锡安已不局限于耶路撒冷，也可引伸为圣地的核心圣殿。美国的西部有个著名的国家公园，也叫锡安公园，它是沙漠中的绿洲，在大峡谷底下，环境优美滋润，取名“锡安”，不言而喻。
　　相传大卫陵墓在此，所以阿拉伯人也把锡安门称之为“大卫门”。但根据《列王记上》（2：10），“大卫与他列祖同睡，葬在大卫城。”所以，大卫陵寝不在这里。
　　现在一般人看成大卫陵寝的是在锡安山外步行5分钟的所在，它外面有一尊弹琴的大卫的铜像。里面是个小型的犹太会堂，大卫的陵寝由一块布幕覆盖，上面绣着一颗六芒星，也就是大卫之星（我们在以色列国旗的中央也能见到）。我在门口张望，就被人热情地引领进去，我觉得有些奇怪，先退回原处。那人马上要向我收钱，我颇为反感，走人。坦率地说，我丝毫没对这地方留下印象。至于还有一个叫大卫塔的地方，更是与大卫远开八只脚，是公元前一世纪的大希律王的城堡和行宫。
　　不过，大卫的《诗篇》给我留下了实在美好的印象。
隐基底的野山羊
　　请看《诗篇》23《耶和华是我牧者》：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
　　我必不至缺乏。
　　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
　　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他使我的灵魂苏醒，
　　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
　　因为你与我同在；
　　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
　　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
　　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
　　这首诗中的“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真是迷住了不少人。大卫的家乡在伯利恒，位于耶路撒冷5英里的犹大山地，离它东面不远处是犹大旷野。我们这次去以色列，地接社的导游由一位台湾牧师兼职，我们的大巴经过荒寒的犹大旷野时，他说自己在台湾读这首诗时，把当地的场景给套上了。他到了以色列后，才发现完全是两回事，所以要理解圣经，首先要了解圣地地理。
犹大旷野的攀岩
　　台湾牧师说犹大旷野虽然贫瘠，却是放羊的好地方。可惜我对羊群的生长环境一窍不通，没法理解他的意思。大卫o鲍森在讲道时介绍，羊不能在激流中喝水，否则水会从鼻子里呛入肺里，会导致死亡，它们只能在平缓的水塘边喝水。对我这种从没放牧经验的人而言，闻所未闻。
　　圣经里有不少文学佳作，让我们流连忘返。但英国牧师约翰o斯托得提醒我们圣经不是文学性的：“但是，上帝并未将圣经定为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事实上圣经在文体上有人尽皆知的缺点。新约圣经大部分是用通俗的希腊文体写的，是市井百姓用的通俗语言，多数没有文学修饰，有时文法上也有错误。圣经的目的不是从文体中发现，而是从信息来寻找。”
隐基底的鸵鸟
　　大卫为了逃离扫罗的迫害，曾在死海西岸裂谷道、离著名的要塞马撒大只有15英里的隐基底躲闭多年。后来扫罗领兵前来，正好在大卫躲藏的山洞中大解。大卫这时可以杀死他，却因为他是耶和华的受膏者，放了他一条生路，只是割了他“外袍的襟”。等到扫罗走出山洞，大卫告诉他从没有加害的意思。扫罗一阵感动，事后还是要杀大卫。（《撒母耳记上》，24：1-7）
　　隐基底也属于犹大旷野，却是世外桃源。这里水源充足，绿树成荫，草木茂盛，有很多山洞和天然瀑布，还有漂亮的野花，现在是国家公园。《圣经浅析》介绍，大卫躲在该地450米的悬崖上，山洞口位于崖边，据地面200至400米。“那儿虽然很适合避难，不过逃难的人也难以进出山洞找食物。”
　　大卫诗篇中比较明确写于扫罗前来隐基底围剿的是54篇，但诗篇18可能是晚年对流亡岁月的回顾（《撒母耳记下》22章的诗篇与它极为相似，放在大卫临终前一章），写得尤其精彩。
　　“耶和华我的力量啊，我爱你！
　　耶和华是我的岩石，我的山寨，
　　我的救主，我的神，我的磐石，我所投靠的。
　　他是我的盾牌，是拯救我的角，是我的高台。
　　我要求告当赞美的耶和华，
　　这样我必从仇敌手中被救出来。
　　曾有死亡的绳索缠绕我，匪类的急流是我惊惧；
　　阴间的绳索缠绕我，死亡的网罗临到我。”
　　“他从高天伸手抓住我，把我从大水中拉上来。
　　他救我脱离我的劲敌和那些恨我的人，
　　因为他们比我强盛。
　　我遭遇灾难的日子，他们来攻击我，
　　但耶和华是我的倚靠。”
　　“慈爱的人，你以慈爱待他；
　　完全的人，你以完全待他；
　　清洁的人，你以清洁待他；
　　怪癖的人，你以弯曲待他；
　　困苦的百姓，你必拯救；
　　高傲的眼目，你必使他降卑。”
隐基底的野山羊
　　我非常想去隐基底，可旅行社没有安排。据说，公园里有不少动物出没，如沙番、鹿、狼和狐等，也是野山羊出没的地方。其中的沙番是圣经几次提到的动物，它直译自希伯来文，意思是“隐藏者”。沙番是经常出现在中东地区干河谷的岩蹄兔，矮胖，喜群居，性羞怯，遇警立即躲进岩下藏身。《箴言》（30：26）中讲：“沙番是软弱之类，却在磐石中造房”，隐喻人懂得寻求灵性的安全，便是智慧。我是在加利利的彼得受职教堂的走道树林间，看到挂着沙番漫画的木版，才对它感兴趣的。
　　在我的想象中，大卫的牧羊诗篇的灵感来自这里，其实隐基底的意思就是“小羊之泉”。
责任编辑：张帆 | 版面编辑：郭艳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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