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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更好的答案
加快了脚步,心想不能毁了在她们心中那美好的背影形象,就这样我把她们远远的甩在后面了昨天做公交,到站下车后听到背后有几个妹纸在背后讨论“你们看,前面有个帅哥呢,我们一起去前面看看”我听到这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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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洗头的,每次帮别人洗头挤洗发水是乳白色的~看的我一阵恶心,然后我就会再吐一点唾沫上作为一个洗头的,每次帮别人洗头挤洗发水是乳白色的~看的我一阵恶心,然后我就会再吐一点唾沫上去再戳到别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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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6 从公车上下来后南湘慢悠悠地朝学 校走,沿路是很多新鲜而亢奋的面 孔。每一年开学的时候,都会有无数 的新生带着激动与惶恐的心情走进这 所在全中国以建筑前卫奢华同时百分 之九十五都是上海本地学生而闻名的 大学。很难有人相信,一个大学可以 凭借自己的教学楼和图书馆,就能够 和金茂、东方明珠等建筑抗衡,成为 上海的十大建筑。 走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女生刚刚从出 租车上下来,说实话,学校的位置并 不在市中心,如果不是刚巧住在附近 的话,那么出租车费一定会过三位 数,以此来判断的话,她们的家境应 该都挺富裕。 几个女生都是典型的上海小姑娘的 入时打扮,化着精致的妆,偶尔侧过 头和身边的伙伴讲话的时候,南湘可 以清晰地看见她们眼睛上被刷到两厘 米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像两把刷子 一样上下起伏。 其中的一个女生突然用林志玲的声 音高声朗诵起来:“啊!这些教学楼 好高大哦!而且都是白色的大理石! 感觉好像宫殿一样哦!我感觉自己像 个公主!” 南湘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水,于是 喉咙里响亮地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 这个声音刚好接在那句停下来的“我 感觉自己像个公主”后面,于是一时 间两边都有点尴尬。南湘冲她摊了摊 手,“当然,我不是针对你。”而显然 对方并不能接受这个解释,南湘想了 想,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我怀孕 了”。 对方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迅在脸 上浮出了一副非常值得寻味的表情, 并且出了一声缠风卷柳的“啊~”。 晚饭的时候,南湘对我转述这个插 曲,她使用的openning是“林萧,你 完全不知道今年我们学校收进了一群 什么妖兽”。 我一直很佩服南湘的艺术才华,比 如她可以推陈出新地在众多类似“妖 精”、“妖孽”、“妖怪”、“怪物”的词语 里,准确地选择出“妖兽”这样一个传 神的词语来。 而这个事件的结尾以“公主”被美术 学院门口停的几十辆名贵私家车深深 刺痛作为ending。南湘说:“在她看 见无数宝马、奔驰、凯迪拉克甚至劳 斯莱斯的标志时,她终于醒悟了打车 来上课的自己其实不是公主,而是女 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 这样坐公车的自然是女奴。” 南湘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我内心并 不好过。南湘是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的 人,每一年无论学校还是全国的美术 大赛,她都可以拿到非常耀眼的名 次。只是她的家庭太过普通,而谁都 知道美术学院这样的地方,就像是一 座专门为钞票修建的焚尸炉,每一年 都有无数的家长用车运来成捆成捆的 钞票,然后推进熊熊的火焰里,整个 学院上空都是这样红色的火舌和乌烟 瘴气的尘埃。每年的奖学金对于这样 的火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一 杯水洒进去,“滋滋滋”地瞬间就化成 白汽。 不过南湘并不是太在乎这些。 而在开学的第一天,想要干呕的并 不只有南湘一个人。 唐宛如带着满身怨气从商场回到学 校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训练去了。现 在,她已经围着室内体育馆跑了二十 九圈,每次训练结束之后的体能训 练,雷打不动的三十圈限时跑。每次 望着跑在自己前面的那些肌肉壮硕的 女人,唐宛如的内心就有一种“不如 归去”的无力感。挥洒的汗水、跳动 的肌肉、粗壮的喘息声……可是这些 放在“女人”这个字眼上合适吗? 做一个优秀的羽毛球选手并不是唐 宛如的梦想(成为林志玲才是她的梦 想……实在不行的话,徐若瑄也 ok),却是她父亲的梦想。而此刻 她父亲正站在体育馆边上计算着每一 个队员跑步的时间。拥有一个体育教 练父亲,对唐宛如来说,是一场从童 年起就无穷无尽的噩梦。 她四岁的时候,父亲第一次带她去 游泳馆,准备教她游泳,正好碰见自 己的同事,一个游泳教练在训练自己 六岁的儿子。同事得意的谈论深深地 刺激了她的父亲,于是父亲漫不经心 地说了一句“我女儿也早就会游泳 了”之后,就闪电般地伸出手把她朝 游泳池里一推。于是唐宛如在四岁的 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情,就如同一颗铅球一样表情呆滞地 沉进了池里。 有时候唐宛如对着镜子脱衣服的时 候,也会在把手举过头顶的瞬间看见 自己背上达的肌肉,那一个瞬间,她 眼里都是心酸的泪水,但是她也会在 瞬间被自己坚强的乐观主义精神所挽 救:“哇噻,我眼里充满了泪水,看 上去就像是琼瑶电视剧里那些娇弱的 女主角!” 她也会经常在学校教室里纯净水喝 光了的时候,被大家理所当然地求 助:“宛如,扛一下那桶水啦,换上 去。”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涅盘 的感觉。”唐宛如曾经这样对着我们 表达她的情绪。但是从我们脸上的复 杂表情,她迅地知道肯定某一个词语 出了问题,“难道涅盘不是形容非常 绝望的心情吗?” “哦,事实上,涅盘是形容一种柔 然的质地。”顾里面无表情地说。 “真的假的……”唐宛如若有所 思,“我多想我的身体变得涅盘!” 南湘和我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唐宛如后来寻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有 力证据,在郑重其事地邀请我们去她 家一同欣赏了麦当娜的演唱会之后, 她把画面定格在麦当娜表演瑜伽动作 的画面上。她拿着饮料吸管,像教鞭 一样指着麦当娜手臂上达的肌肉眉飞 色舞地说:“你看,就算是有肌肉, 也可以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但是这种自我催眠被当晚留宿在她 家的顾里一举粉碎。半夜顾里突然尖 叫一声从黑暗里坐起来,在唐宛如慌 忙地按亮床头灯之后,顾里如释重负 地说:“刚才我突然摸到你的胳膊, 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身边睡了个男 人,吓死我了!” 在顾里如释重负的同时,她看见了 在自己面前迅风云变幻的唐宛如的 脸。 “哦,我的意思是说……”顾里严肃 地补充道。 “顾里!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 就去厨房开煤气和你同归于尽!”唐 宛如歇斯底里地大叫。 “别……” 于是唐宛如迅尖叫着翻身起床冲向 了厨房。顾里哆嗦着:“她不会拿刀 去了吧……” 作为最后一个完成了三十圈限时跑 的队员,唐宛如抬眼看了看父亲,意 料之内的难看脸色,可以缩写为“轻 视”两个字。 唐宛如视若不见动作迅,转身走进 了运动员休息室里。 她脱下被汗水浸泡的羽毛球服,又 脱下了里面的紧身背心,打开柜子拿 出连衣裙和内衣,刚要换上,就听见 推门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看见一张 从来没见过的脸孔。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孔现在正**着 上身,目光盯着唐宛如完全没有遮挡 的胸部无法转开,在三秒钟地狱一样 的安静之后,他涨红着脸说:“我…… 我走错了……吗?” 那一刻,唐宛如被那个“吗”字彻底 地激怒了。 晚饭的时候,唐宛如挥舞着右手, 像舞动羽毛球拍一样用力,她面红耳 赤激动地说:“我二十二年以来第一 次被别人看见我的奶!” 在她喊完这声号子(……)之后, 食堂里我们座位周围大概二十米直径 范围内的人都突然转头望向了我们。 我和南湘迅地低下了头。 “是第二次,我记得我也看过你的 奶。而且,现在整个食堂的人都知道 别人看到了你的奶,你可以把吼声再 气沉丹田一点,我有一点担心楼下烧 开水的老伯错过了这次精彩的广播。 ”顾里在众多男生的回头观望中,依 然镇定地夹菜。我和南湘把碗举起来 挡在面前。 “而且这不是重点!”唐宛如压低声 音,但是依然无法掩饰口气里的激 动,“重点是,他凭什么在那一句‘我 走错了’之后再加一个‘吗’字!凭什 么!” “这不是重点!我不计较这区区的 二十四块钱!重点是你们的扣税方法 完全就是错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我 是学会计专业的,八百块以下的部分 根本就不用交税,而且,稿费的标准 应该按照百分之十四而不是百分之十 七!”顾里提着她爸爸新送她的1V包 包,快地走过一段正在施工的大楼边 上的人行道,并且对着手机大声表着 严肃的演讲。 “好了好了,补给你这二十四块 钱,麻烦死了!”对方的回答。 “我并不是需要这二十四块钱,而 是一种态度,专业的态度!如果你们 是这样的态度,那么这是我最后一次 为《当月时经》写稿子!”顾里义正 词严地声明。 “那么这也是《当月时经》最后一 次用你的稿子。”对方的编辑显然比 她平静很多。 而一个月之前,顾里还在为自己表 在专业财经时政杂志《当月时经》上 的文章骄傲万分,只是在她为此请客 的饭局上,唐宛如的表现才是真正的 可圈可点。当顾里用一种难以用文字 来形容只让人想呼她巴掌的表情从包 里拿出那本登有她专业论文的杂志 时,唐宛如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 说:“哦,《当时月经》。”于是顾里 小心翼翼捧着杂志如同捧着一个易碎 古董般的动作,凝固在了空气里。 于是那顿饭泡汤了,从顾里请客变 成了aa制的聚餐,而且顾里疯狂地 点着昂贵的鱼翅捞饭之类的东西,我 和南湘苦不堪言。我们固然非常痛恨 唐宛如夺走了我们吃白食的一次机 会,但是她的解释让我们当下就原谅 了她。“以我的文化程度,我实在难 以接受‘当时’中间插进一个‘月’字, 也无法接受‘月经’中间插进一 个‘时’字,那完全出了我的知识范 畴!” 我们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顾里用这样一本杂志去为难一个从 初中开始就没怎么上过文化课、一直 凭借体育生身份不断毕业的女人,确 实是她的不对。
3195 顾里还想和对方争辩的时候,手机 里传来对方挂断的嘟嘟声。顾里望着 手里的手机,吃惊地张着口,仿佛不 能相信眼前生的事实。一分钟的震惊 之后,顾里愤怒而用力地把手机 盖“啪”的一声摔上了,于是手机盖也 非常愤怒而用力地从手机机身上脱落 了下来…… 如果要对“雪上加霜”下一个定义的 话,就是当顾里还没有从手机盖断开 机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时,几个骑漂 亮山地车的十五六岁的小男生突然从 她身边飞快地冲了过去,于是满天纷 飞的泥浆劈头盖脸地朝顾里扑过来。 顾里突然从白雪公主变成了一只斑点 狗,她显然被这个状况震住了。 如果要对“最后一击”下一个定义的 话,就是最后的那个漂亮小男孩,回 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顾里大声说了 句:“大姐,对不起啊。” 顾里把断成两半的手机朝食堂的桌 子上一丢,望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 地说:“他凭什么叫我大姐?他以为 自己有多小?” “被十五岁的男生叫姐姐不是经常 有的事情吗?”南湘喝着食堂送的每 日例汤说。 “no!姐姐和大姐完全是两种不一 样的物种!就像阿姨和大姨一样!两 个世界的生物!如果说他们把我溅得 一身泥点如同斑点狗一样是一次意外 的话,那么,那个小孩子叫我大姐, 就是一次蓄意的侮辱!蓄意的!侮 辱!”顾里把目光从南湘脸上转过 来,继续望着我,“林萧,难道我看 起来就真的那么老吗?!” “呃,事实上……”唐宛如并不打算 错过这个打击报复的机会。 “你不准回答这个问题!”顾里果断 地制止了她,然后转头,依然把目光 诚恳地望向我,“我才二十一岁!” “你过几个月就马上到来的二十二 岁生日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唐宛 如迅地把握住了这一次机会。 看着顾里迅结冰的脸,我赶紧 说:“这种事情现在很多见的,我们 都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不用这么介 意。” “是吗?”顾里的脸色缓和下来。 “我没有。”唐宛如说。 “我更不可能有。”南湘演绎了“雪 上加霜”。 顾里望着我:“林萧,你呢?” “我倒是还没有啦……”我话说到一 半,意识到自己刚刚完成了“致命一 击”的动作,看着顾里慈禧一样的脸 色,我迅地补充,“……不过我相信会 很快!” 南湘看着面容扭曲的顾里, 说:“你如果还是这样每天都打扮得 像要去出席慈善酒会,并且永远不改 你对黑色的热爱,那么哪天在街上被 别人叫妈,我都不会惊讶。” “你呢,今天遇见什么事情?”南湘 打击完顾里之后,望向我,她们终于 在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想起了询问关 于我的话题。 我告诉她们我的一天乏善可陈,除 了早上差点用闹钟杀死一个女人之外 没有任何爆点,早上来学校完成开学 的注册手续,然后顺便帮大一的班导 师带领大一文学院新生处理开学的相 关事宜。大一的男生里面,百分之八 十的人戴着眼镜,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里有一半的人穿着裤腿短三寸的裤 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尼龙袜子,最后 剩下的百分之十,扔进人海里,就永 远也不可能再寻找到他们。 汇报完毕之后,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来。 我翻开屏幕之后变得目瞪口呆,我 终于也和她们三个一样,拥有了开学 第一天的爆点事件,而且我相信是所 有人里面最大的爆点。 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内容是:“林萧 小姐,我们已经决定聘用您作为 《m.e》杂志执行主编的特别助理。 具体情况已经邮件到您填写的资料上 的电子信箱。请查收。” 在我目瞪口呆的同时,南湘嘴里交 替重复着“我的天!”和“真的假 的?”,而顾里则理智地要求我调查 清楚,有可能是诈骗集团的短信。 剩下唐宛如非常地淡定,我可以理 解,因为她完全不看书。她宁愿窝在 沙上用一堆爆米花电影打掉一个下 午,也不愿意阅读一本足够让人声泪 俱下或者灵魂扭曲甚至毛骨悚然的小 说。你就算告诉她“郭敬明是唐朝的 一位诗人”,她也依然是这样淡定地 说一声“哦,是吗”,而且她一直认为 王朔和王蒙是兄弟。 晚饭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到了寝 室。虽然来自不同的学院,但是我们 四个用尽了各种手段调到了同一间寝 室里。 学校的寝室极尽奢华之能事。完全 没有寻常大学里八人一间或者四人一 间的拥挤场面,也不需要穿越一整个 走廊去尽头的盥洗室洗澡刷牙,也没 有可能出现莘莘学子打着手电挑灯夜 读的场面,顾里将之称呼为“电视剧 里虚构的情节”。我们拥有的真实人 生是:二十四小时持续的电源,二十 四小时随时提供的热水,单独的卫生 间,四个人共同住在一个套间里面, 两人一个卧室,卧室里有单独的空 调,并且四人共用一个小客厅。顾里 甚至从宜家买回了沙和茶几摆在客厅 里,又在客厅中央摆上了一块羊毛混 纺的地毯,于是我们的生活里开始有 了下午茶和瑜伽时间。 ——看上去,我们的真实生活,更 像是“电视剧里虚构的情节”。 虽然回到寝室后我们并没有继续关 于《m.e》的事情,但是我却因为这 个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 翻身起来,把书架上的《m.e》杂志 通通搬下来。在搬下来的过程里,有 一本落下来砸到了南湘的头上,导致 她差点休克了过去——每本差不多一 公斤重、又厚又大的时尚杂志,确实 有当做凶器的潜质。 我翻开最新一期的cast页,执行主 编位置后面的名字是:宫洺。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名字,这 就是我即将面对的老板。 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宫 洺”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客厅里顾里用座机打电话给她男朋 友顾源,告诉他她的手机坏了,暂时 无法用手机联系。 我们都觉得她和她男朋友简直是天 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叫顾里,一个叫 顾源,也许将来生个儿子可以叫顾城 或者顾乡,那么他们就是幸福欢乐的 吉祥三宝,可以手拉手去大草原上奔 跑跳跃了。而且更妙的地方在于,顾 里在念会计专业,将来的志向是做注 册会计师;而顾源在念金融投资,多 么般配。投资赚钱,偷税漏税,实在 是绝妙组合。 而南湘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沉默 地着短信。 我知道她在给谁。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走到她身 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是表达了 我的立场。她回过头给我一个苦涩的 微笑。 我看见她的眼睛里闪动的光亮,像 夏天里灿烂的星辰。 在我们平凡而又微茫的生活里,并 不是只有轻松的欢笑和捧腹的乐趣。 在时光日复一日的缓慢推进里,有很 多痛苦就像是图钉一样,随着滚滚而 过的车轮被压进我们的心中。 我们的痛苦来源于爱。但我们的幸 福也来源于爱。 窗外浓厚的夜色被寂静衬托得格外 沉重,像是一池无风天里的湖水。黄 色的路灯下,偶尔会走过一对互相依 偎的约会男女。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 长很长,像是大写的“幸福”二字。 南湘和我一样,也没有睡着。她在 床上轻轻地翻身,怕吵醒我。 我把头盖进被子里,摸出枕头底下 的手机,了条消息:“你睡了吗?在 干吗?” 过了几秒钟,手机的屏幕亮起来, 简溪回我说:“我在看书,《爱与 匕》。你怎么还不睡?” 我飞快地打字过去:“我很想你。” 过了一会儿,消息回过来:“我也 是。你快睡吧,睡了也可以想我。我 周末去看你啊。” 我把简溪的短信贴在胸口上,觉得 一阵温热。 我又把手机里简溪的照片找出来, 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衣,干净的头, 高高瘦瘦的样子,像是模特一样。照 片里他还背着书包,这是高三的时 候,他对着镜头微微笑着,露出一点 点牙齿。 他就像一棵树一样。 开学的第一天过去了。 其实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一天一天 地转动过去。秒针、分针、时针,拖 着虚影转动成无数密密麻麻的日子, 最终汇聚成时间的长河,变成我们所 生活的庞大的时代。 而我,和我们,都是其中,最最渺 小微茫的一个部分。 梦里很多摇晃的绿色光晕,后来渐 渐看清楚了,那是一整片巨大而安静 的树。 树影晃动成的海洋,朝大地的尽头 倾斜着。 滚滚而去的绿色巨浪。
3195 顾里还想和对方争辩的时候,手机 里传来对方挂断的嘟嘟声。顾里望着 手里的手机,吃惊地张着口,仿佛不 能相信眼前生的事实。一分钟的震惊 之后,顾里愤怒而用力地把手机 盖“啪”的一声摔上了,于是手机盖也 非常愤怒而用力地从手机机身上脱落 了下来…… 如果要对“雪上加霜”下一个定义的 话,就是当顾里还没有从手机盖断开 机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时,几个骑漂 亮山地车的十五六岁的小男生突然从 她身边飞快地冲了过去,于是满天纷 飞的泥浆劈头盖脸地朝顾里扑过来。 顾里突然从白雪公主变成了一只斑点 狗,她显然被这个状况震住了。 如果要对“最后一击”下一个定义的 话,就是最后的那个漂亮小男孩,回 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顾里大声说了 句:“大姐,对不起啊。” 顾里把断成两半的手机朝食堂的桌 子上一丢,望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 地说:“他凭什么叫我大姐?他以为 自己有多小?” “被十五岁的男生叫姐姐不是经常 有的事情吗?”南湘喝着食堂送的每 日例汤说。 “no!姐姐和大姐完全是两种不一 样的物种!就像阿姨和大姨一样!两 个世界的生物!如果说他们把我溅得 一身泥点如同斑点狗一样是一次意外 的话,那么,那个小孩子叫我大姐, 就是一次蓄意的侮辱!蓄意的!侮 辱!”顾里把目光从南湘脸上转过 来,继续望着我,“林萧,难道我看 起来就真的那么老吗?!” “呃,事实上……”唐宛如并不打算 错过这个打击报复的机会。 “你不准回答这个问题!”顾里果断 地制止了她,然后转头,依然把目光 诚恳地望向我,“我才二十一岁!” “你过几个月就马上到来的二十二 岁生日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唐宛 如迅地把握住了这一次机会。 看着顾里迅结冰的脸,我赶紧 说:“这种事情现在很多见的,我们 都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不用这么介 意。” “是吗?”顾里的脸色缓和下来。 “我没有。”唐宛如说。 “我更不可能有。”南湘演绎了“雪 上加霜”。 顾里望着我:“林萧,你呢?” “我倒是还没有啦……”我话说到一 半,意识到自己刚刚完成了“致命一 击”的动作,看着顾里慈禧一样的脸 色,我迅地补充,“……不过我相信会 很快!” 南湘看着面容扭曲的顾里, 说:“你如果还是这样每天都打扮得 像要去出席慈善酒会,并且永远不改 你对黑色的热爱,那么哪天在街上被 别人叫妈,我都不会惊讶。” “你呢,今天遇见什么事情?”南湘 打击完顾里之后,望向我,她们终于 在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想起了询问关 于我的话题。 我告诉她们我的一天乏善可陈,除 了早上差点用闹钟杀死一个女人之外 没有任何爆点,早上来学校完成开学 的注册手续,然后顺便帮大一的班导 师带领大一文学院新生处理开学的相 关事宜。大一的男生里面,百分之八 十的人戴着眼镜,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里有一半的人穿着裤腿短三寸的裤 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尼龙袜子,最后 剩下的百分之十,扔进人海里,就永 远也不可能再寻找到他们。 汇报完毕之后,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来。 我翻开屏幕之后变得目瞪口呆,我 终于也和她们三个一样,拥有了开学 第一天的爆点事件,而且我相信是所 有人里面最大的爆点。 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内容是:“林萧 小姐,我们已经决定聘用您作为 《m.e》杂志执行主编的特别助理。 具体情况已经邮件到您填写的资料上 的电子信箱。请查收。” 在我目瞪口呆的同时,南湘嘴里交 替重复着“我的天!”和“真的假 的?”,而顾里则理智地要求我调查 清楚,有可能是诈骗集团的短信。 剩下唐宛如非常地淡定,我可以理 解,因为她完全不看书。她宁愿窝在 沙上用一堆爆米花电影打掉一个下 午,也不愿意阅读一本足够让人声泪 俱下或者灵魂扭曲甚至毛骨悚然的小 说。你就算告诉她“郭敬明是唐朝的 一位诗人”,她也依然是这样淡定地 说一声“哦,是吗”,而且她一直认为 王朔和王蒙是兄弟。 晚饭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到了寝 室。虽然来自不同的学院,但是我们 四个用尽了各种手段调到了同一间寝 室里。 学校的寝室极尽奢华之能事。完全 没有寻常大学里八人一间或者四人一 间的拥挤场面,也不需要穿越一整个 走廊去尽头的盥洗室洗澡刷牙,也没 有可能出现莘莘学子打着手电挑灯夜 读的场面,顾里将之称呼为“电视剧 里虚构的情节”。我们拥有的真实人 生是:二十四小时持续的电源,二十 四小时随时提供的热水,单独的卫生 间,四个人共同住在一个套间里面, 两人一个卧室,卧室里有单独的空 调,并且四人共用一个小客厅。顾里 甚至从宜家买回了沙和茶几摆在客厅 里,又在客厅中央摆上了一块羊毛混 纺的地毯,于是我们的生活里开始有 了下午茶和瑜伽时间。 ——看上去,我们的真实生活,更 像是“电视剧里虚构的情节”。 虽然回到寝室后我们并没有继续关 于《m.e》的事情,但是我却因为这 个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 翻身起来,把书架上的《m.e》杂志 通通搬下来。在搬下来的过程里,有 一本落下来砸到了南湘的头上,导致 她差点休克了过去——每本差不多一 公斤重、又厚又大的时尚杂志,确实 有当做凶器的潜质。 我翻开最新一期的cast页,执行主 编位置后面的名字是:宫洺。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名字,这 就是我即将面对的老板。 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宫 洺”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客厅里顾里用座机打电话给她男朋 友顾源,告诉他她的手机坏了,暂时 无法用手机联系。 我们都觉得她和她男朋友简直是天 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叫顾里,一个叫 顾源,也许将来生个儿子可以叫顾城 或者顾乡,那么他们就是幸福欢乐的 吉祥三宝,可以手拉手去大草原上奔 跑跳跃了。而且更妙的地方在于,顾 里在念会计专业,将来的志向是做注 册会计师;而顾源在念金融投资,多 么般配。投资赚钱,偷税漏税,实在 是绝妙组合。 而南湘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沉默 地着短信。 我知道她在给谁。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走到她身 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是表达了 我的立场。她回过头给我一个苦涩的 微笑。 我看见她的眼睛里闪动的光亮,像 夏天里灿烂的星辰。 在我们平凡而又微茫的生活里,并 不是只有轻松的欢笑和捧腹的乐趣。 在时光日复一日的缓慢推进里,有很 多痛苦就像是图钉一样,随着滚滚而 过的车轮被压进我们的心中。 我们的痛苦来源于爱。但我们的幸 福也来源于爱。 窗外浓厚的夜色被寂静衬托得格外 沉重,像是一池无风天里的湖水。黄 色的路灯下,偶尔会走过一对互相依 偎的约会男女。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 长很长,像是大写的“幸福”二字。 南湘和我一样,也没有睡着。她在 床上轻轻地翻身,怕吵醒我。 我把头盖进被子里,摸出枕头底下 的手机,了条消息:“你睡了吗?在 干吗?” 过了几秒钟,手机的屏幕亮起来, 简溪回我说:“我在看书,《爱与 匕》。你怎么还不睡?” 我飞快地打字过去:“我很想你。” 过了一会儿,消息回过来:“我也 是。你快睡吧,睡了也可以想我。我 周末去看你啊。” 我把简溪的短信贴在胸口上,觉得 一阵温热。 我又把手机里简溪的照片找出来, 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衣,干净的头, 高高瘦瘦的样子,像是模特一样。照 片里他还背着书包,这是高三的时 候,他对着镜头微微笑着,露出一点 点牙齿。 他就像一棵树一样。 开学的第一天过去了。 其实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一天一天 地转动过去。秒针、分针、时针,拖 着虚影转动成无数密密麻麻的日子, 最终汇聚成时间的长河,变成我们所 生活的庞大的时代。 而我,和我们,都是其中,最最渺 小微茫的一个部分。 梦里很多摇晃的绿色光晕,后来渐 渐看清楚了,那是一整片巨大而安静 的树。 树影晃动成的海洋,朝大地的尽头 倾斜着。 滚滚而去的绿色巨浪。
4o58 顾里从提款机提出厚厚的一叠粉红 色钞票,放进钱包后板着脸往电梯 走。 本来顾里的心情很好,终于从上一 个手机自我了断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但是又瞬间陷入了另一个阴影。三年前开始使用信用卡以来,她几乎 就不太喜欢使用现金了。对于任何不 能刷卡的场合,她都会表现得嗤之以 鼻并且义愤填膺,但其实我们都知 道,背后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每个 月高额的刷卡费用,会给她带来无穷 的积分和点数。这是现金消费所不能 给予的。既然都是花同样的钱,那么 该拿到的利益就一定要拿到,一分也 不能少。作为一个未来的会计师,顾 里在精打细算方面表现得非常精彩, 就像有一次在商场里的收银台前排队 结账,站在我们前面的一个穿着dior 套装拎着prada包包的女人,和收银 小姐纠结于五分钱的找零。收银小姐 潇洒地刷一声拉开装钱的抽屉,两手 一摊:“你自己看!我哪里来五分的 零钱!整个上海估计都难找到五分 钱!”但是dior小姐据理力争,最后 终于惊动了商场主管,拿到五分钱硬 币扬长而去。在我们所有人对dior小 姐表示不可思议和微微鄙视时,顾里 却被深深地震动了,用她后来的形容 就是“当时我真想对她立正敬礼”! 顾里把一叠人民币摔在柜台上,接 着表了整整五分钟关于“你们这么大 一个手机门面,竟然不能刷卡消费, 成何体统”的演说,然后拿着新手机 扬长而去。 听完这个非常无聊的故事之后,我 开始把玩顾里的新手机。很明显,这 是一个非常男性化的机型,黑色的钢 外表、硬朗的线条,我拿着按了几 下,脑海里忍不住勾勒了一下自己拿 着电话说“喂你好,我是林总”的雄浑 画面,我嘴角抽搐了几下,赶紧递给 了南湘。南湘二话不说把身子往后一 靠,像是我递了颗手雷给她一 样,“姐姐你放过我吧,快拿开!”说 完又看了眼唐宛如,补充道:“不过 应该挺适合宛如。” 顾里完全不介意,伸手抢回手机, 轻轻地抚摸了两下,表达了对新手机 的喜爱,然后毫无眷恋地丢进了她的 1V包包里--我们都知道,过一两 个月,她包包里又会出现一个新的手 机。 南湘和我都在诧异为何唐宛如对我 们的嘲讽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转头 望过去,她脸色苍白,异常严肃地坐 在食堂的椅子上,脸上几乎没有表 情,淡定得像是快要到达彼岸了。 顾里拿调羹在她碗边上敲了几下, 才让她回过神来,我们三个都用非常 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期待着她的故 事,因为从她的表情看来,一定生了 精彩的段子。”唐宛如像是花了好大力气 “好吧。 才下定决心,“我可以告诉你们,但 是你们不可以表任何意见!” 我们迅而整齐地点了点头。 “我报了学校的瑜伽兴趣小 组……”她很平静。 我们三个整齐地张大了嘴,倒吸一 口冷气,整个过程没有出任何声音, 但是我们仨已经在彼此错综复杂的眼 神里交换了所有的感受。 “但这个不是重点……”她补充道。 “Thisisrea11yrea11ythepoint.”我 们三个再一次整齐地打断了她。 被唐宛如捶了三拳之后,我们听完 了她的遭遇。 总结起来,就是她因为要急着赶去 瑜伽兴趣小组,所以在羽毛球训练结 束之后就飞地去换衣服准备离开,只 是天有不测风云,女更衣室的门不知 怎么被锁起来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 争之后,唐宛如低头走进了空无一人 的男更衣室,企图战决。但是在唐宛 如刚刚脱下背心还没来得及穿胸罩的 时候,她再一次听见了高声的大叫。 回过头,依然是上次那个半裸的身体 和那个陌生的面孔。对于那 个“吗”字,唐宛如记恨到现在,她想 了想,索性豁出去了,抬头挺胸地对 着出尖叫的男生吼回去:“你叫什么 啊你!” 那个男的支吾了半天,红着脸 说:“我叫……卫海。” 唐宛如在足足愣了十秒钟之后,伸 手扶住了墙壁。 “他完全放错重点!我的意思是在 质问他鬼叫什么!他却以为本小姐在 对他搭讪!不要脸!”唐宛如面色依 然苍白。喝了口热汤下去,也没被烫 红。 顾里悠闲地喝了口肉丸子汤, 说:“对于放错重点这件事情,你完 全没立场去说别人。你别忘记了去年 你陪我去我奶奶家,我奶奶亲热地叫 你‘呀,小姑娘,快来坐,喝口水, 喝口水’的时候,你回了句多么精辟 的句子。” 唐宛如的脸终于红了。 南湘探过脑袋,问:“她回答什 么?回答‘我不是小姑娘’?” 顾里在胸腔里冷笑两声,模仿着唐 宛如浑厚的声音说:“哎呀,干吗要 喝口水,多脏呀,”顿了顿,“谁的口 水?” “我奶奶差点没当场休克过去。里眯起眼睛看唐宛如。 我和南湘看着唐宛如,立刻也产生 了一种想要对她立正敬礼的感觉。这 女人,活得太诡异了。 南湘揉着笑痛的肚子,问:“你的 意思是说,他又看到了你的……” “对!这个不要脸的,又看了一次 我的奶!”唐宛如显然非常生气,唾 沫星子飞到了我刚刚举起来的汤碗 里,于是我尴尬地停在半空,不知道 该不该继续喝。 “这次不错,中气够足,楼下烧开 水的老伯也听见了。”顾里眉飞色 舞。 “两次!他看了我的奶两次!”唐宛 如的愤怒显然影响了她的智商和听 觉,顾里刚刚的那句话等于没说。 “两次?你的意思是他看见了你的 奶、奶?”顾里显然不会罢休。 “看见你外婆!”唐宛如恢复了听 觉。 “那有点难度,我外婆早就被埋进 土里了。”顾里非常镇定,标准的一 张注册会计师的脸,“还烧成了灰, 你没事别去把她老人家从土里翻出来 晾着……” 唐宛如没等顾里说完,已经开始了 尖叫:“讨厌了啦,人家害怕的!不 准讲鬼故事啊!!” 顾里终于被她惹毛了:“你外婆才 是鬼故事,你们全家都是鬼故事!还 有,你以后在我面前再敢用‘了啦’、 ‘人家’之类的词,我誓我会把你埋进 土里挖都挖不出来。” 我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每天都会生 的顾里和唐宛如的舌战,结果被手机 铃声打断了。来电人是顾源,我接起 来,听到他在电话里说:“林萧,顾 里和你在一起吗?” “在啊,我们在第一食堂的偏厅。“那你们先别走,我现在过去找你 们。” “哦。” 挂了电话我告诉顾里是顾源。点点头,继续和唐宛如讨论奶奶、婆的事情。 远远地看见顾源走了过来,旁边跟 着一个挺拔帅气的年轻小伙子。顾源 还非常配合地,抬起手钩着他的肩 膀。我和南湘都眼睛一亮,燃起熊熊 火焰,一瞬间回忆起高中岁月。 顾源从初中起就长得一表人才,而 且他有一个特性,就是走在他旁边的 人也永远都是同样的一表人才,这似 乎成了一个定律。对于我们这样青春 期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大的刺激。 从高中的时候,他和简溪形影不离 就足以说明这一点。那个时候,我、 顾里、南湘、唐宛如,我们四个连同 全校的花季少女都在以他们俩为蓝 本,勾勒、描绘、编造、幻想、杜 撰、企划、谋算着无限缠绵悱恻的同 人故事。并且,他们也非常配合地提 供着无数可以让我们尖叫或者窒息的 素材,比如两人经常交换穿彼此的衣 服,甚至贴身的背心都毫不介意,我 们脑海里随之而产生的,也是所有腐 女惯用的文笔“他的体温覆盖着他的 体温”;他们经常买同样的球鞋;他 们一个人去排队打饭,另一个人就会 坐在座位上看管书包;两个人经常分 享同一瓶可乐;简溪周末回家的时 候,还会把顾源的衣服带回家洗,因 为顾源的家离得太远,不太常回去; 甚至经常可以看见顾源在帮简溪整理 着衣领……他们就这样一次、三番五次地挑战着我们的承受极限。 最经典的一次,是简溪和顾源在校 运动会上的精彩接力,作为4x1oo男 子决赛时的最后两棒,他们吸引了比 平时更多的关注目光。顾源作为第三 棒奋力地冲向前方弯腰背对他 (……)等待着的简溪,在快要交接 棒的时候,我们班的一个眼镜姑娘不 顾一切地冲到人群的最前面,忘我而 纵情地放声呐喊:“顾源!快给他! 快给他呀!啊!简溪握住!呀!握紧 了!握紧了!” 周围的气场在一瞬间凝结了,寂静 的空气里诡异地飘动着好多女生此起 彼伏心照不宣的喘息声,几秒钟后我 和南湘看着前面的一个女的面红耳赤 地休克了过去。 从那之后,我们的高中里又多了一 个暗语。经常会听见女生堆里突然有 人忘我地吼出一句:“握紧了呀!” 最后这场旷日持久的集体意淫被我 和顾里亲手给终结掉了,因为我们分 别和他们两个开始了甜蜜的交往。此,我和顾里成为了全校女生的眼中 钉。我每天埋低头,混迹在人群里, 企图减弱大家的敌意,但是每当简溪 靠近我站在我身边、露出整齐的白牙 齿对我灿烂微笑的时候,他就像是一 块巨大的阳极磁铁,牢牢地吸引了包 括我在内的所有阴极的目光。而我就 像是在无数面照妖镜笼罩下的妖兽一 样,痛不欲生但也痛并快乐着。 那一段时间我觉得有很多女生都悄 悄地以我为模型用稻草扎成了小人, 每天晚上在被窝里反复地用钢针捅来 捅去,我甚至担心自己会被那些性格 偏激、内心阴郁的女生除之而后快, 每每经过学校宿舍前那片低矮的灌木 林,我都会心惊胆战,感觉随时都会 被拖进树林里被人奸污。 但是顾里显然比我坦荡得多,高三 快毕业的时候,她坐在顾源的大腿上 吃午饭,在用勺子往顾源嘴里喂饭的 同时,顺口潇洒地对着走过去的年级 主任打了声招呼。年级主任隔天就请 了个病假,之后一蹶不振,看见顾里 就绕路走。 我从回忆里脱身出来,看见顾里回 过头,冲走过来的顾源和他的朋友挥 了挥手,招呼他们过来。顾里刚转 身,就看见唐宛如满脸涨红,像要爆 炸一样地对她吼了一声:“不要 脸!”顾里正在疑惑,刚想问为什么 对自己的男朋友招手就不要脸了,就 现唐宛如的目光穿过自己,笔直而锐 利地射向了自己身后。 顾里再转过头,看见顾源拍拍身边 那个面红耳赤的朋友,指着唐宛如问 道:“卫海,你是不是偷了她的钱包 啊?” 然后我和南湘就同时出了一声抑扬 顿挫的“啊~”来。 我们的生活简直太璀璨了。
4145 作为唐宛如的朋友,一定需要习惯 的就是她随时随地都能给你带来的那 种羞愤与尴尬,所以,练就一张风云 不惊的脸,是成为她朋友的基本条 件。 但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和南 湘作为她好几年的朋友,依然败下阵 来。 整个食堂里都回荡着她的怒吼: “你不要脸!” “就是你!看了我的奶两次!” “你故意闯进女更衣室干什么!” “我的**还没人看过!就被你看 了!” …… 并且骂到最后,她还口不择言地吼 了一句:“看看看!我的奶有什么好 看的!”对于这种自取其辱的话,我 和南湘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哪怕是 面对老虎凳和辣椒水,应该也会认真 考虑后再说。 我抬头看看顾源,他当场就笑得弯 下腰去,死命捶着旁边的板凳,几乎 要不行了。而我和南湘都恨不得把脸 揉成一张用过的餐巾纸,丢到无人看 见的角落里,或者直接把脑袋埋进喝 水的一次性纸杯里。 唯独顾里依然淡定自若。上来说,作为一个未来的注册会计 师,她非常成功,估计再假以时日, 她可以去美国政界参加竞选。 最后卫海摆摆手,话都说不出来, 面红耳赤,节节败退,仓皇逃窜。转 眼间就消失在食堂里。 南湘戳戳我的腰说:“要换了我, 我估计早对丫动手了。揍丫的。“揍谁?” 南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揍唐 宛如。顾源拉开椅子坐下来,把一个盒子 放到顾里面前,说:“你不是手机掉 了吗,给你。顾里笑得欲拒还迎地把盒子拿了过 去,一边说着“干吗给我买呀,多浪 费钱”一边毫不手软地拖过去打开 来。盒子刚刚翻开,顾里的笑容就像 是突然被鱼竿从水里扯到岸上的鱼, 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死硬了。 顾里说得很对,干吗浪费钱,顾源 一分钱都没有浪费,因为盒子里就是 一叠整齐的粉红色百元钞票。我和南 湘看得都快窒息了。 顾源拿过顾里喝掉一半的肉丸子汤 喝了一口,然后说:“你拿去买一个 手机,买自己喜欢的。我和南湘都被这种非常货真价实的 浪漫氛围给笼罩了,眼中那些粉红色 的钞票像是无数朵盛开的玫瑰。对于 我们这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拥有 一个顾源这样的男朋友,无疑是我们 擦亮阿拉丁神灯时许下的第一个愿 望。 不过当回过头看到顾里阴沉下来的 一张脸时,我就不这么想了。 顾里把盒子里的钱拿出来,迅地丢 进自己的1V提包里,沉着脸丢下一 句“有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太好了”, 就转身走出了食堂,留下非常尴尬的 我和南湘。顾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谁遇见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都会脸色不好。 顾源抬起头,目光像是扫描仪一样 在我和南湘的脸上扫来扫去,半晌, 恨恨地说:“就这样的脾气,你们也 受得了她?”说完站起来走了,留下 那碗没有喝完的肉丸子汤。 其实我和南湘都知道他是在说气 话,因为在我们所有人里面,最能忍 受顾里的,他绝对排第一名。无论是 南湘、唐宛如,还是我,都曾经面红 耳赤甚至跳到桌子上和顾里大吵过, 甚至用枕头互相殴打,抓着对方的头 死不松手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是生这样的事,多少也让我们觉 得尴尬。所以我们低着头,二话不 说。 周末终于到来了。 明天将是我去《m.e》上班的第一 天。作为周末特别助手,我需要了解 的有很多很多——这个是宫洺的第一 助手告诉我的。我本来以为自己要做 的工作只是端茶倒水、作日程、过滤电话、打印文件等等。 但是,kitty在整整一周的时间里,通 过msn的聊天对话,反复地将我的一 个个幻想彻底粉碎。 每一次kitty在线上对我说话的时 候,第一句话都是:“he11o,林 萧!” 然后我也迅地:“he11o,kitty!” 我在面试的时候见过kitty一次。她 是个画着精致的烟熏妆、穿着性感的 短裙、拎着prada包包上班的女人, 和he11okitty那个穿着粉红色蕾丝裙 子的猫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们来自 两个不同的星球,并且完全无法沟通 和交流。 所以她msn头像上的那个黑眼圈性 感女人,和he11okitty这个名字,把 我拉扯得快要神经分裂了。断地决定结束这种折磨,在上一次的 对话时,坚定地打了一句“你好,凯 蒂”过去。动不动…… 又过了很久,kitty回话过来郑重地 问我:“你是谁?” 凯蒂小姐传达给我种种注意事项, 其中包括一份长达六页、名为“他喜 欢的和讨厌的”文件,里面囊括了他 从工作上到生活上、种种在我看来匪 夷所思的爱好和厌恶。从这些她千叮 咛万嘱咐的事项上看来,宫洺是个非 常难伺候的人。并且凯蒂还告诉 我:“在周六周日两天,你除了是宫 洺工作上的助理之外,还是他生活上 的私人助理。作出了反应:“私人到什么程度?” 对方的回答是:“私人到任何程 度。” 我刚刚热好的牛奶差一点被我尽数 泼到键盘上。 “难道需要陪睡?!”我一边扯出几 张纸巾吸着键盘上的牛奶,一边愤怒 地打了一行字过去。 “你想得美。但是,我还是搞砸了。班的第一天。 如同所有连续剧的开头一样,倒霉 的助理遇到了各种波折。生活,编剧作家们其实并没有瞎掰。 当我在五分钟内从楼下星巴克把卡 布奇诺买上来,放到宫洺面前的时 候,他只是喝了一口,就抬起头,用 那双狭长的眼睛打量了我一分钟,然 后摇摇头,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重 新再买一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抬起头说任何的 话。 我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他刚刚的面 容,魂不守舍地拿起那杯咖啡走出他 的办公室,然后才清醒过来:我搞砸 了。 其实在应聘的时候,我偷偷透过宫 洺办公室的玻璃墙朝里面打量过他, 但是那时距离太远,而且他低着头在 看手上的文件,刘海几乎遮住了他的 二分之一张脸。我也在杂志上看过他 的照片,但在内心里坚定地认为那是 经过化妆师和后期处理后的面容。 然后,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 这样的一张脸的时候,我有点吃不 消。 从小到大我看过很多好看的男孩 子,比如顾源,比如简溪。还有很多 很多我们学校艺术系或者体育系的校 草们。 如果说简溪是那种青春偶像剧里一 定会出现的全身散着阳光气味、目秀的少年的话,那么宫洺就是那种 走在米兰时装周伸展台上、面容死气 沉沉却英俊无敌的男人,就像我们每 次打开时尚杂志都会看见的prada或 者diorhomme广告上那些说不出的 阴沉桀骜却美得无可挑剔的平面模 特。 总而言之,他是一张纸。 只是当我从他那张阴气沉沉的面容 里回过神来之后,我心中就燃起了一 阵愤怒,咖啡是星巴克的没错,种类 是卡布奇诺没错,按照文件里的“他 不喜欢任何苦味的东西,喜欢很 甜”的标准,我也叫星巴克小姐加了 奶油和糖没错。所以,我难以接受自 己搞砸了这个事实。 我看见msn上凯蒂的头像亮着,于 是对她说:“我刚买了一杯卡布奇诺 给宫洺,我加了糖也加了奶油,而且 是在五分钟内拿上来的,温度正好! 他居然叫我重新买一杯!为什么?” 凯蒂迅地给了我答案:“给你的关 于‘他喜欢的和讨厌的’文件里,写得 很清楚,他讨厌所有苦的东西!” “卡布奇诺是咖啡里最不苦的了! 我也对小姐说了糖浆和奶油都要!” “他需要双份到三份的糖浆量。有,你和他说话或者打字或者短信的 时候,不能用任何逗号和句号之外的 标点符号,特别是感叹号!它可以直 接把你送上开往‘辞职’方向的特快d 字头列车,甚至中途会停下来把我也 强行拉到车上去,小姐!” “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于逗号和句号可以表现出 我们的冷静和有条不紊,任何时候我 们都是被设定成这样的机器人!所以 你只能优雅地说:‘宫先生,地震 了,请现在离开办公室’,而绝对不 能说:‘快跑啊!地震啦!’” “……” “你新的咖啡买好了?” “!“……” “哦,我现在就去。之后的两天里,我用各种难以想像 的度和热情完成着种种挑战人类极限 的任务。其中包括在药店里和卖药的 阿姨面红耳赤地反复争论:“难道你 们就没有吃起来像糖一样甜的药 吗?” 在据理力争之下,我终于买到了治 疗烧感冒的非常甜蜜的药丸和药水。 并且我还找到了白色的锅子(他喜 欢家里的东西都是白色)。 我也顺利地在完全不知道他手机型 号的情况下买到了完全符合他手机的 充电器。并且在他下飞机到达北京入 住饭店的时候,让服务生放在他的房 间里了。对我说的仅仅是“我现在快起飞了, 但是忘记了带充电器,手机快没电 了,你帮我买一个手机充电器--我 不要万能充,我希望在我入住饭店的 时候,手机可以充电。我也在完全没有提供任何资料及财 产证明或者收入证明的情况下,帮他 申请到了一张VIp的信用金卡。萧,帮我办一张某某银行的信用卡。 ”“好的,宫先生,你需要给我你的财 产证明或者公司开一张收入证明。 ”“我没有。我也在完全不知道地址和楼盘名称 的情况下,帮他查询到了静安一栋新 开盘的公寓的详细资料。我上班的路上看见一栋白色的高层公 寓,你帮我查一下它的资料。然代价是我叫他的司机载着我从他家 到公司的路上缓慢地开了一个小时, 最终当我看见那栋白色的高层的时 候,我喜极而泣的样子吓坏了司机。 我甚至帮他拿到了英国刚刚播出的 电视节目的dVd,当然是叫我在英国 念书的同学帮忙录下来然后网上给我 再刻成了光盘。并且还让英文系的同 学制作好了字幕,叫影视系的同学把 字幕加载到视频上。 这两天我像是在国际间谍培训中心 度过的。我觉得自己已经展成了素质 良好并且飞檐走壁的女特务。我觉得 现在宫洺叫我去搞一颗俄罗斯的核弹 过来,我也能风云不惊地转身走出办 公室,并且在隔天就把核弹快递到公 司来放在他的桌子上。 我真的这么觉得的。 因为我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次,我想要抓着自己的头,把自己从 地面上扯起来——无论牛顿是否会从 棺材里破土而出,翻着书上的牛顿定 律对着我抓狂地怒吼:“这是不可能 的!”
976 当我脱离《m.e》杂志社的纯白色 办公室重新回到我熟悉的、充满油腻 和男生刚刚打完篮球蒸腾出的汗味的 学校食堂时,我恍惚做了一个两年的 梦。我有点魂不附体地对南湘 说:“你可以扇我一耳光把我打醒 么?”在南湘还没回答之前,唐宛如 的一句“让我来”让我瞬间清醒了。 当我叙述完在《m.e》的遭遇时, 我期待中的好姐妹团结一致批判老板 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她们闪动着明亮 的眼睛,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反复地 把焦点放在宫洺的容貌以及他周末穿 来上班的那件今年dior秀台上的小外 套上面。对于这帮不争气的女人,我 用我的表情和肢体表达了强烈的鄙 视。 回到学校之后,我才重新被一些属 于自己年龄范畴的事情所包围,或者 说困扰。其中最困扰的事情,就是我 和简溪约好了上个周末他来我学校看 我,结果因为我周末加班而作罢。 仔细想想,我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和 简溪见面了。海洋馆,那里刚刚推出一个关于热带 鱼的展览。我从小就非常喜欢各种各 样的鱼,颜色绚烂的、长相奇怪的、 完全看不出是鱼的、目可憎的、讨人喜欢的、和人亲近 的……各种鱼,我通通都喜欢。 现在床上依然放着我们在礼品部拿 到的纪念品,一只小丑鱼尼莫。脖子上系着一条用简溪的手帕做成的 领巾。是简溪系上去的,他说比较符 合他的形象,是一个温柔的校园绅 士。我转过头去,看见它正在温柔地 看我。 我心里一热,就像是被吹风机的热 风轻轻吹拂着一样。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话,拨给简溪,响了好几声之后才传 来他的声音,电话那边一片嘈杂,各 种起伏的喊声,还有他大口大口喘息 的声音。 我问:“你在干吗呢?” “体育馆里,和朋友打排球。饭了没?”电话那边是简溪大口喘息 的声音,可是口气依然很温柔。我拿 着电话,仿佛也感觉到他的热气从那 边传递过来。 “我吃过了。起。”我小声地说着。 他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了笑, 说:“别傻了。”我呢。 我点点头。不见,就赶紧补了一句“好的”。 我刚要挂掉电话,那边传来一 句:“晚上我去看你。课。” 我刚要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我拿着电话,甜蜜地笑起来。 我抬起头,南湘从对面的床上对我 传来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的脸就迅地 红了。 我迅钻到她的床上,扯过被子,挤 在她旁边,开始午后的小憩。这是我 的一个诡异习惯:总是能在别人的床 上迅地睡着。我永远会觉得别人的床 比自己的舒服。就算自己的是Queen -size的进口床垫,而对方的床仅仅 是木板上铺了一张被单,也依然改变 不了我的感受。 过了一会儿我就睡了过去,耳边最 后的声响是南湘翻书时哗啦哗啦的声 音。她中途小声地念起了一句话,应 该是她觉得写得特别好的部分。 “每一年到这个时候,我们的家乡 就开始下起了雨。这挺让人头痛的。 杰森站在花园的草坪上,把他的童年 轰然一声引爆了,所有的碎片涂抹在 了黄昏的雨水里。我看着爆炸后的杰 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向往。天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简溪和我约好了晚上6点半过来。 差不多正好是我们吃完晚饭的时间。 晚上我们四个都没有课,于是大家吃 完饭后,就一起散步到了离第一食堂 很近的学校东门等简溪。 远远地看见简溪的身影,然后慢慢 地聚焦成清晰的他。毛衣,白色的T恤从领口露出一圈。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阳光一样懒洋洋的 温柔。 简溪看见我们四个像四棵树一样伫 立在暮色降临的校门口,他冲我们摆 摆手,然后说:“太隆重了,这个欢 迎队伍。”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顾里、膀,打招呼“嗨”。唐宛如的肩膀上用力一捶,“嘿,兄 弟。” 在完成这些礼节之后,他轻轻地伸 展开手臂,把我拢了过去。脸贴在我 的脸颊上,温柔地蹭了几下。 大概亲昵了足足两分钟后,他才在 南湘、顾里、唐宛如仿佛看电影一般 的沉重目光里有点不好意思地稍微拉 开了一点和我的距离。 唐宛如迅地把握住了机会,报仇雪 恨:“简溪,你真的太饥渴了。简溪露出牙齿轻轻一笑, 说:“嘿,哥儿们,说这些干吗。了直接忽略掉唐宛如惨白的面容,转 过头对顾里说:“顾源呢?” 于是顾里的脸也瞬间就惨白了。迅地和唐宛如站成了统一阵线, 说:“简溪,你真的太饥渴了,你其 实是过来找顾源的吧。在我们五个人分开各自忙各自的事 情去了之后,我才告诉简溪,顾里和 顾源正在冷战之中的事情。原因就是 顾源送了四千块现金给顾里。 “顾源包了个红包给自己女朋 友?”简溪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情。 “可以这么说。其实我没觉得顾源有多过分,但是 我也确实能理解顾里的心情。论顾里作为一个未来的会计师有多么 的严肃和冷静,她也依然是一个充满 浪漫情怀的少女……女人。望自己的男朋友送给自己新鲜的玫 瑰、甜蜜的巧克力、包装精美的绝版 图书、《哈利.波特》的映电影票, 而不是**裸的现金。我说“如果我又买了一只手机,那么 不就浪费了吗?她自己已经买好一台 了”的时候,我恍惚又觉得顾源是正 确的。 但是,无论我站在什么立场,都无 法改变他们的冷战。 和大家分开之后,顾里一个人走到 了校门边上的那个足球场。 黄昏时分的足球场上只有很少的 人。运动员或者上课的学生都已经吃 饭洗澡去了。剩下零星的谈恋爱的男 女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偌大看台上。 顾里坐在台阶上,抬起头看着天幕 上被风吹动着飞快移动的暗红色云 朵。 她看了看手中的新手机,整整一个 星期,顾源没有给自己任何的短信或 者电话。而之前坏掉的那个手机里, 满满的都是他的短信。从简短 的“哦,好吧。送回寝室,回来的路上看见别的情侣 拥抱在一起。就觉得很高兴。识你并且成为你的男朋友真是太好 了。你每天都要准时吃饭多喝热水, 你最近脸色变苍白了(我不会说你瘦 了,因为那样你会乐翻天的)。去把英语六级考试的报名费交了,我 在走廊里看到你的名字。顾里揉揉眼睛,没有任何眼泪,只 是眼眶红得厉害,在风里胀。 身后传来陌生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争 吵的声音。 “你真穷酸,连请我去电影院看一 场电影也舍不得,买张dVd来打我。“你们女人真庸俗!就看中钱!” “没钱你谈什么恋爱?你以为演琼 瑶剧啊?别当自己是高中生了,扎一 根草就能当戒指把女孩子哄得一把鼻 涕一把泪的。“你去找个有钱的男的谈好了,天 天给你钱,就像aTm一样,你一按 密码就***哗啦啦往外吐钱给你。“你以为我不想啊?有这样的人我 一脚就把你踢了,还用等?” …… 顾里没有听下去,她猛地站起来, 迅地跑下阶梯,朝男生公寓跑去。 女生尖酸刻薄的声音在黄昏里被远 远地抛在身后。 顾里捧着一碗从路边买来的馄饨, 站在男生公寓楼下喊顾源的名字。了很久。他们房间的窗户依然是暗暗 的,没有灯亮起来。 她打顾源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听。 顾里再一次地企图从大门走进去上 楼找他,但是依然被管理员大妈拦在 外面。 “我来看我男朋友。员大妈那张岁月沧桑的脸,理直气壮 地说。 “哟~~~现在的小姑娘真不害臊。 里面都是穿着内裤跑来跑去的大小伙 子,都是你男朋友啊,你看得过来 啊?” 顾里冷哼一声,心里想:“你不也 天天看,看得荷尔蒙失调吗?”不过 依然不动声色,转身走了。门,她就迅地爬上旁边的窗子,在大 妈的眼皮底下,迅地冲上了楼梯。 寝室里黑压压的一片,没有灯。是也没有关门。 顾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顾里走进去,抬起手摸到墙壁上的 开关,推了上去。顾源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塞,旁 边放着ipod。 顾源感觉到有人开了灯,睁开眼, 看见站在门口的顾里。 他摘下耳塞,没有说话,两个人沉 默地看着彼此。很久之后,顾源温柔 地笑笑,冲顾里伸开双手,说:“是 我不好。” 顾里下楼的时候,耀武扬威地从管 理员大妈的眼前走过去,那个女人张 大了嘴巴像是见了鬼,还没来得及抓 住她,她就已经消失在大门口了。 回寝室的路上,顾里胸口都是满漾 的甜蜜和温暖。 顾源喜欢把房间的暖气开到很足。 他穿着睡觉的紧身白色背心拥抱自己 时的那股熟悉的味道依然贴在身上, 像是最最熟悉的香水。 顾里低下头,想了想,于是拿出手 机给顾源了条短信。 “就算不好吃,你也一定要吃完 哦。我的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是我买的。我以后都不再和你生气 了。” 顾源拿过震动的手机,翻开来,看 见顾里的头像,在顾源的手机里,顾 里的名字是“老婆婆”。 顾源按动按钮,阅读完了那条短 信,然后迅地回了一条消息。 然后他低下头,打开顾里买给自己 的那碗馄饨。 他并没有告诉顾里,这是自己一天 多以来吃的第一顿饭。他当然也没有 告诉顾里,这些天来,他的信用卡里 提不出一分钱,钱包里也没有任何现 金。 他一点也没有对顾里提及这些天来 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他把第一只馄饨咬进口里,然后一 颗滚烫的眼泪就掉进了白色的塑料饭 盒中。 昏黄的路灯下,顾里收到了顾源回 过来的消息。 “我爱你。这是顾里新的手机上,第一条来自 顾源的消息。
 ❤ 时间会刺破青春的皮囊,没什么能逃过它横扫的镰刀。但我们的友谊却不会被它的镰刀收割。你不知道生活在什么时候就改变了方向,但在这之前,在世界末日天翻地覆之前,让我陪在你们身边。                            -627林萧小时代全面苏醒
在唐宛如看完《在世界的中心呼唤 爱》哭得死去活来之后,我开始思考 关于“中心”的问题。 在那些衣着光鲜的时尚分子和派对 动物眼中,恒隆一定是上海的中心。 当穿着1ocm的细高跟鞋咔嗒咔嗒地 踩过恒隆光洁如新的大理石地面时, 她们一定觉得自己踩在整座上海之 上,无论刚刚刷卡买下的那件小山羊 皮外套是否相当于整整一个月的薪 水。在晚上的时候,她们把白天刚刚 买来的小礼服穿去楼上营业到凌晨的 muse2。 而在更加有钱的中产或者富翁们的 眼中,上海的中心一定是在外滩和外 滩对面的6家嘴。沿江无数的天价楼 盘沐浴在上海昏黄色的雨水里,有寂 寥的贵妇人在第十二次拨打老公手机 听到电话依然被转到语音信箱之后, 茫然地抱着蚕丝的抱枕,靠在床边看 窗外的江面。翻腾的黄色泡沫像是无 穷无尽的**的旋涡。 外国人眼中的上海中心也许在新天 地。旁边可以与汤臣一品媲美的翠湖 天地里出没的人群中,差不多有一半 是鬼佬,他们操着各种口音的英文, 把咖啡像茶一样一杯一杯地倒进肚子 里。 无数前来上海旅游的外地人眼中, 上海的中心一定是那条被电视节目报 道了无数遍的熙熙攘攘的南京路。佐 丹奴和班尼路的旗舰店,都闪动着巨 大的电子屏幕。满大街的金银楼里, 黄金链子一根比一根粗。无数的行人 举起相机,闪光灯咔嚓咔嚓闪成一 片。 还有更多更多的上海本地人,会在 别人问起的时候,说出沙逊大厦或者 霞飞路这样文艺腔的答案来。 而唯独人民大道上,市政府铸造的 那个标注上海市中心零起点的那个手 掌大小、窨井盖一样的铜牌,早就消 失在人们的视线和记忆里。 人真的是一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 动物。 我对着泪眼婆娑的唐宛如问:“你 说上海的中心在哪儿?” 唐宛如动作敏捷地抽出一张纸巾, 哽咽着说:“我的爱人在哪儿,中心 就在哪儿。” 我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三分钟 后,用力地摔上门去找南湘去了。 已经十二月末了。上海开始下起连 绵不断的寒雨。上帝在头顶用铅灰色 的乌云把上海整个包裹起来,然后密 密麻麻地开始浇花。光线暗得让人心 情压抑,就算头顶的荧光灯全部打 开,也只能提供一片更加寂寥的苍白 色。 南湘收到顾里的短信时正在学校昏 暗的洗衣房里洗衣服。她把刚刚洗完 的衣服放进筐里,拜托旁边同宿舍的 女生先带回去,然后就从洗衣房出 来,裹紧大衣,去食堂吃饭了。 学校洗衣房和食堂只隔着一点点的 距离,所以不用撑伞,也不会淋得太 湿。快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她的手 机震动了一下,有短信进来。她从口 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脚步停了下 来。她定定地站在食堂的门口一动不 动,像是一座木然的雕塑。细碎的雨 点在她头上落了白茫茫的一片。周围 快步小跑的学生不时回过头来看着这 个呆站着被雨淋的女人。南湘打了一 行字,准备回复,却迟迟没有出去, 那行字是:“你怎么不去死。” 过了很久,她按住删除键,把光标 退回去,那些字一个一个消失了,然 后她重新打 了一句“那你周末来找我吧”送出 去。信封一样的标志闪动了几下就消 失了。南湘又在雨里站了很久,可是 手机却再也没响起来。她擦了擦脸上 的雨水,弯腰小跑进食堂。 我看见南湘从食堂门口撩起塑料挂 帘走进来的时候,冲她小声招呼了一 声,然后挥了挥手,她看见了我,挤 过端着餐盘的人群朝我和顾里走来。 我刚想对她**的状况表点看法,顾里 已经抢在了我前面,一边喝着钟爱的 肉 丸子汤,一边对她说:“你刚穿着 衣服洗完澡吧?”南湘白了顾里一 眼,说:“我刚洗完衣服。”顾里继续 喝汤:“于是你就直接穿出来了?”南 湘低着头,没答理她。我觉得气氛有 些不好,我和顾里对望了一下眼神, 然后也不再说话了。我们知道, 每当南湘低下头不再说话的时候, 就一定生了什么让她心情不好的事 情。而每当这种时候,我和顾里都会 非常聪明地选择闭嘴,只有唐宛如这 个神经如同杨浦大桥钢缆一样的女 人,会继续挑战她的沉默,最终都会 以南湘恶语相向作为收场。 南湘的恶语包括“肌肉女”、“没脑 子”、“金刚芭比”、“你压根儿就是一 个男人”……有历史记录以来,我记忆 最深刻的一句是“你舌头达的肌肉比 你粗壮的肩膀更让我讨厌”。 阴雨连绵的下午。 其实我打心眼里就像是李清照或者 南唐后主一样,喜欢这阴雨连绵的午 后,给我笔墨纸砚我就能吟诗作赋。 我和南湘窝在寝室里看书。南湘本 来下午就没有课,而我,在面对窗外 纷飞的愁雨足足十分钟后,也果断地 决定把下午的《现当代文学》课跷 掉。那个老师唾沫横飞的场面,至今 仍然在我的心中留有难以磨灭的印 象,说白了,听他的课和站在大操场 上淋雨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没有跷课的大学人生是多么的 不完整啊。 但我的心思却也不在看书上。对面 床铺上南湘差不多已经翻完了一本吉 本芭娜娜的书之后,我手上的《关于 巴黎》依然停留在开篇第一页。 我喉咙里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痒得 难受,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把书一 丢,挤到南湘床上,死命地挽紧她, 和她靠在一起。因为我怕接下来的话 引起她的震怒,所以,和她黏糊得近 一些,就算她想动手打我,也不太容 易力。这套理论是唐宛如在羽毛球场 上教我的,后来被我广泛地运用在顾 里身上,取得了非常明显的实战效 果。 我轻轻地说:“南湘,是不是席城 又找你了?” 南湘把一页书翻过去,轻描淡写地 说:“是啊,我叫他周末来找我。”那 口气就像是在说“等会儿去市吧”一 样。 我看见她没有抓狂,于是直起身 子,把她的肩膀转过来,对牢她的眼 睛,认真地问:“你被唐宛如挥拍打 中脑子了吧?!” 我被她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激怒 了,翻身下床,披好外套准备出门。 南湘矫健地从床上跳起来,抓住我的 胳膊,警惕地说:“你想干吗?” “出门走走。”我非常心虚。 “走个屁。你敢去告诉顾里,我就 把简溪写给你的情书都烧了!”南湘 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信心十足地说。 我的朋友里,最能看出我小算盘的就 是她。 在我抓着头皮惨叫的过程里,她获 得了最终的胜利。我答应与她站在同 一条战线上,共同隐瞒顾里。 我们四个人里面,唯一令南湘稍微 有些害怕的,就是顾里了。这个集中 了天下所有女人的理智、冷静、残酷 于一身的女人,总是让南湘不寒而 栗。南湘曾经评价顾里说“你就是活 生生的一条蛇”,顾里对此居然表示 了认同,而且在接着的一个星期里, 洋洋得意地把自己msn的名字改成 了“白素贞”,并且逼迫我改成了“许 仙”(唐宛如迅地行动了起来,她改 成了“法海”)。 在席城这件事情上,一向冷静的顾 里却比南湘还要激烈,就像是一条被 丢在端午太阳下暴晒的、喝了雄黄酒 的蛇。 在席城和南湘纠缠的这六七年里, 我早已经不再过问他们之间任何的事 情,因为光是作为一个看客,我已经 筋疲力尽了。我难以想像作为主角的 他们,会有如此充沛的体力和青春, 去挥洒浪费在这样九流烂俗言情小说 般的感情上面。 我更难理解的是,每次在面对席城 的问题时,顾里会表现得比南湘还要 激烈。仿佛当初被抛弃三次、被背叛 六次、被甩耳光四次、被踹在肚子上 一次,最后还意外怀孕一次、打胎一 次、被家里赶出家门一次的那个人, 不是南湘,而是顾里自己。 我只能说,无论是作为主角的南 湘,还是作为看客的顾里,在关于席 城的事情上,都太过癫狂,满脑子的 智商都他妈喂鸡了! 我从很早开始,对席城这个人,还 有关于他的一切,都不想再表任何的 看法。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很多次吹生 日蜡烛之前,在很多次被唐宛如拖进 各种寺庙许愿的时候,在少有的几次 看见流星(有可能是飞得很快的飞 机)的时候,在每次从脸上拿起掉落 下来的睫毛的时候,都会许愿:让席 城这个人,早点离开我们的人生吧。 但是,愿望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 的。
3285 如果要回忆南湘和席城这些年来的 感情――那并不是用安妮宝贝的宿命爱情或 者郭敬明的悲惨故事就可以概括的一 段岁月。 初中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席城身上 的缺点并不多,顶多只能算脾气有些 不好的男生,外貌轮廓分明、家庭条 件好、花钱如流水、受女生欢迎,理 所当然花心,直到遇见南湘。 和南湘在一起之后,席城收敛了很 多。不再随处逗女孩子开心,开始把 游手好闲的调子内敛起来,逗女生的 精力也开始放到喜欢摇滚乐、电子游 戏或者玩滑板上去。而这样慢慢内敛 和沉默的他,在所有女孩子心中,变 得更加闪光起来。当一个招蜂引蝶俊 秀轻浮的浪子突然有一天变成了安静 温柔的孤单男人,所有女人的荷尔蒙 都会在瞬间冲上头顶,如同一群蜜蜂 突然看见一大片未经光临的花田一 样,立刻就振翅飞冲而去了。 不过这些想要采花的蜜蜂或者蝴 蝶,甚至妖蛾子(……),都只能远 远地在席城身边振动着翅膀,席城对 南湘的一往情深,足够连续拍三十期 湖南卫视的《真情》栏目了。那个时 候,我们私下推崇的爱情模范,一个 是简溪,另外一个不是顾源,而是席 城。(为此顾源整整三天没有理睬顾 里和我,后来是在顾里的反冷战下, 才乖乖投降。正所谓人上有妖,妖上 有怪,怪上还有精。) 但是这些平静的爱情都在席城的母 亲把刀子用力地插进自己的喉咙后结 束了。这并不是安妮宝贝小说里那些 精致得带有虚假感的桥段:女主角在 周围放满了玫瑰花的一浴缸热水里轻 轻割开自己的手腕,并且会在虚弱的 最后被及时赶来的男主角抢救到医 院,缓缓醒来时,看见男主角泪眼婆 娑地坐在病床前,旁边是新鲜的百合 花。 现实就是席城的母亲因为抑郁症自 杀了,刀子插在喉咙的软骨上,医生 拔了半天才拔出来。席城在开门的时 候现门推到一半就卡住了,他用力地 推开来,现卡住门的是母亲早已经变 硬的尸体。 随后而来的,就像是好莱坞电影般 急转直下的紧凑剧情,从最开始的逃 课,到后来的打架,和流氓混在一 起,偷店里的cd,和所有不三不四 的女孩子上床、乱搞――那些比他年 纪大的社会上的女生,看见这样高大 好看的年轻男孩子,就像是母猫情一 样趴在地上嗷嗷乱叫。 更后来他父亲找了新老婆,新老婆 非常看不惯他。席城开始经常不回 家,在拿不到钱的情况下,就跟着街 头的那些混混抢学校一些胆小懦弱学 生的钱。最后有一次,和一帮家伙抢 了学校门口小卖部的钱之后,被送进 了少管所。 六个月后他出来,南湘已经毕业 了。 又过了一年多,南湘怀了他的孩 子。 三个月后胎儿打掉了。在南湘虚弱 到都没法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她的父 亲在盛怒之下用塑料凳子把她打到奄 奄一息。 后来南湘还生了好多的事情,包括 被家里赶出家门,包括被学校记过一 次,包括差点被席城那个混混团里一 个男的强*奸。 这些都跟席城有关。 我和顾里目睹了这些年来席城对南 湘造成的伤害,就像是看着一个龌龊 的男人拿着鞭子不断抽打在南湘身 上,日日夜夜没完没了。我和顾里在 心里,都恨不得席城可以哪天出门就 被车撞。 南湘在和席城吵起来的时候,经常 会说,你怎么不去死。 可是当席城再次温柔地面对她的时 候,她就又什么都不管了。 南湘对我们说,席城妈妈的死,使 他改变了很多。就像是看着一个自己 心爱的人,每天脸上都被划了深深的 一刀,到最后已经面目全非、不是最 开始的那张脸了,可是自己却知道, 他还是他,“我还爱他。” 南湘曾经问我们,如果有一天,你 最喜欢的男生突然变胖了,毁容了, 完全看不出是同样一个人了,你还喜 欢他吗? 我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少女情 怀翻涌高涨,回答道:“当然会。” 而顾里的回答是:“当然不。” 那个时候我们毕业刚刚进入高一, 席城从少管所里放出来。南湘看了看 我,然后转过头去看着顾里, 说:“这就是我和你的不一样。” 在顾里的人生观里,短短的几十年 生命,就应该遵循生物趋利避害的原 则,迅离开对自己有害的人和事,然 后迅地抓紧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整个人生,都应该是一道严格遵循数 学定理的方程式,从开始,到最后, 一直解出那个x是多少。 但是,在南湘的人生观里,人就这 么一辈子,所以一定要纵情地活着, 爱恨都要带血,死活都要壮烈,生命 中一定要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支离破碎 和血肉横飞。至于金钱、物质,她觉 得这一辈子本来就没什么指望,并且 也确实不太在乎。 而我的人生观,就在她们两个的中 间来回地摇摆着,就像一个贪得无厌 的女人一样,期待着宝马香车的尊贵 生活,同时也要有丰富的精神和剧烈 的爱恨。 至于唐宛如的人生观――她压根儿 就从来没有过人生观。如果不去查字 典的话,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三个字 是什么意思。 一下子回忆了太多的事情,我的头 像是被轮胎轧了一下,而且还被司机 倒车了一次,像要裂开一样地疼。 我看着昏灰色光线下的南湘,她的 刘海软软地挂在额前,手上的那本吉 本芭娜娜的书,名字叫做《哀愁的预 感》。我突然有点哽咽了。 后来的两三天,南湘都没有再提起 席城。我也扮演好了该扮演的角色, 顾里没有丝毫的察觉。生活非常平稳 地朝2oo8年驶去。 学校里开始有很多的人在筹备新年 晚会,也有更多的人在筹备圣诞派 对。两边打得热火朝天不相上下。虽 然支持圣诞派对的人占了学校的大多 数,但是新年晚会的组织者得到学校 领导们的强力支持,所谓后台硬,一 切都硬。 在我们四个人的传统里面,圣诞节 一直都是和男朋友们一起度过的。在 一开始都还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我们 彼此之间都会互相赠送礼物,但是, 感情和纠纷也随着礼物逐渐增多。谁 送的礼物很贴心,谁的很敷衍,谁送 的礼物“啊正是我想了好久的东西”, 谁送的却是“这玩意儿是什么”,我们 的感情在圣诞的礼物大战里,颠簸着 前进。后来彼此都明白了,这样吃力 不讨好的事情,应该远离我们的生 活。进化之后的方案,是各自把送彼 此礼物的钱省下来,给自己一件最想 要的礼物,馈赠自己。至于惊喜的部 分,就转交给了我们的男朋友们。 唐宛如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丧失了 惊喜…… 这一年的圣诞很快就到来了。 我为自己挑了一个电子备忘录,但 它的功能远远不只备忘录那么简单。 它还是一只闹钟、一台像素不太理想 的相机、一支录音笔、一个会议记录 本、一只简便的收音机、一个 mp3……总之是我工作的好帮手。并 且它会在每天早上定时开机,像闹钟 一样叫我起床,方式远远比单调枯燥 只会“叮……”来“当……”去的闹钟先进 很多。它会自动地调整出一个调频, 然后开始播放当天的广播…… 只是在第四天的时候,南湘实在受 不了它的聒噪,从床上坐起来,扔了 一床被子过去把它盖得严严实实,然 后继续倒头大睡。 顾里看上了prada今年出的圣诞小 熊挂件系列,只是当她在prada店里 面红耳赤了十五分钟之后,店员依然 用二分之一的眼白冲她轻轻地摇 头,“表情如同一个高级的婊子在告 诉我她不卖”!后来终于通过父亲的 关系,找了上海的一个艺人,用她的 名字去prada订了一只限量的圣诞小 熊,拿到之后就挂在她的1V包包 上,耀武扬威。南湘买了一套颜色齐 全的颜料。其实这个也算不上什么礼 物了,她们专业需要。只是南湘本来 就不是很富裕,而且也对圣诞节这样 的日子不太放在心上。至于唐宛如 ――当唐宛如在宜家的大堂里,不顾众 目睽睽,以第二十七种姿势瘫倒在陈 列出来的床垫上的时候,顾里再也忍 不住了,霍地站起来,说:“你再躺 一次我就报警!”但是顾里的愤怒并 没有动摇唐宛如用第二十八种姿势瘫 倒在那张床垫上。顾里愤怒地回过头 对我说:“林萧,你去搞一把枪给 我,我要把她就地杀了。” 在唐宛如的世界里,睡觉永远都是 凌驾在吃饭、谈恋爱、买新衣服之上 的。在经过了几天几夜的冥思苦想之 后,她终于决定抛弃之前用的那张床 垫,买一张新的慰劳自己每天在羽毛 球队训练场上劳累过度的身体。
669 我和南湘坐在唐宛如看中的那张床 垫边上的另一张床垫上,我在帮南湘 调整她的内衣带子。刚刚扣子不知道 怎么被弄开了。我们并没有太介意, 只是周围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 子,看见两个清秀佳人坐在床上,一 个从另一个衣服背后伸进手摸来摸 去,而被摸的那个低着头不说话,偶 尔转过来和背后的那个低声细语…… 我清楚地看见他们几个没出息地烧红 了脸,这种时候他们肯定是满脑子豆 腐渣一样的画面。 于是我也兴致勃勃起来,表演欲望 被刺激了出来,我轻轻地在南湘耳边 吹了口气,然后咬了一口。果然,那 几个男生的胸腔明显大了一圈,那一 口用力的深呼吸差不多把周围的氧气 都抽光了。目光的角落里,唐宛如仍 然像是缺氧般昏死在床垫上。 南湘像是被火烧到尾巴的猫一样迅 地跳起来,跑到另一边顾里坐着的床 上去,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然后我就 看到顾里用一种看苍蝇的鄙视目光反 复打量我。 但是,我也是近墨者黑。因为简溪 和顾源,就经常玩这样的游戏来刺激 我和顾里。从高中开始到现在的大 学,他们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我们 的视觉底线。最常玩的一个把戏就是 顾源从简溪背后伸手环抱住他的腰, 把下巴搁在简溪的肩膀上,低沉着声 音说“好累啊”,然后简溪也会非常配 合地回过头去,靠近他说:“要睡会 儿吗?” 而每次他们两个,都会看着我和顾 里面红耳赤头倒竖,露出胜利的奸 笑。在这种刺激下,那个时候,我们 的高中校园里,女生的精神普遍都不 太正常。往往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 就脚软者有之,呼吸急促者有之,休 克者也有之。那个时候,她们的脑子 里,肯定也都是豆腐渣一样的画面。 我死皮赖脸地挤到对面顾里、南湘 的那张床上去,挽紧南湘的胳膊,她 们两个不停地推开我,像是在推开一 个男人(或者如果真的是一个男人, 她们也就不推开了……)。就在我们 由两个清秀佳人彼此摸来摸去演变成 一个女人对另外两个女人疯狂下手的 场面之后,唐宛如幽幽地醒转过来, 用一副像是刚刚被按摩完毕的欲仙欲 死的表情,对我们说:“我决定了, 就是这个床,太舒服了,我就从 来……” 但是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目光突 然直直地射了出去,然后迅地换上了 寒光四射的表情。我们顺着她的目光 看过去,现她的焦距落在刚刚看着我 们面红耳赤的几个男生身上。我正在 疑惑她为何如此愤怒的时候,突然觉 得那群人中有一张非常熟悉的脸。我 刚刚想提醒南湘赶快走,结果话还没 有出口,耳朵就被唐宛如震聋了――“卫海!你跟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躺在床上,你 就能怎么样!” “你还嫌看我的奶看得不够多?!” 我和南湘已经打算拎着包走了,但 是唐宛如话锋一转,指着正在猫腰溜 走的我和南湘说:“我的好姐妹们都 在这里!你敢怎么样!” 我和南湘尴尬地停在半路上,伸出 去的腿收不回来,僵硬在途中。 倒是顾里非常地冷静,她对周围目 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面上的围观 群众,微笑着点头,说:“我们在拍 电视剧呢,你们不要出声。” 上次在食堂,我和南湘已经快要把 脸埋进杯子里了。那么这次――在宜 家的床垫展示区域,唐宛如卧在床 上,在周围人群的观望下,非常豁出 去地使用着“我的奶”这样的词语――我和南湘差不多想要抓着对方的头, 把彼此扔出窗外去。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卫海终于受不 了了,面红耳赤地把我们拉到安全通 道的楼梯间里,吞吐地想要说什么。 还没开口,唐宛如两腿分开,像扎稳 了马步一样自信地说:“你以为把我 们拖来这里,就能占什么便宜吗?” 卫海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和南湘贴着墙,感觉很虚弱。 只有顾里站在唐宛如身后,用温暖 的眼神、轻松的语气安慰卫海:“不 用理她。”“我姐妹儿叫我不用理你! 你还是快走吧!”唐宛如气势逼人。 我和南湘快要死了…… 卫海的脸像是被人用钢丝勒住了脖 子,充血成了一颗番茄。他像是下了 一个很大的决心,咬牙切齿地 说:“你们到底要怎样才可以不再提 这个事情?我……我大不了也脱了让 你们看回来!”他的眼神像是董存瑞 一样视死如归。 我和南湘同时从墙壁上挺拔起来, 连着顾里,三个人异口同声:“那就 这么办!” 这一个圣诞节,唐宛如终于遇见了 她生命里久违了的惊喜。连同我们三 个,一起享受了这个福利。 走出宜家的时候,我和南湘依然都 还在讨论着卫海宽阔的肩膀和胸膛、 修长的腿,还有运动员男生特有的结 实肌肉,以及那张视死如归的通红的 脸。 当然还有很多重点的部位,我们准 备回到寝室再继续讨论。 在那天之后,我们在校园里不再害 怕遇见卫海,反而每天都热烈地期待 着与他相逢。说实话,从那天之后, 每次遇见卫海,他穿着什么衣服就不 太重要了。对我们来说,他已经变成 了一具行走着的大卫雕塑。 但是,在福利生活之外,我还有另 外需要面对的煎熬,那就是每周末都 会面临的工作时段。 其实并不仅仅是在周末,就连周一 到周五,我也能从凯蒂不断变幻着的 msn签名档上感受到同样烈火燎原的 气息。 礼拜一:谁能告诉我去哪儿弄关于 纸浆的配方? 礼拜二:……我一定要从那家正在 装修的餐厅里买出一份午饭来! 礼拜三:卫星导航关我什么事?我 中文系毕业的! 礼拜四:……索性一了百了……我上 哪儿去弄余秋雨的手写体…… 礼拜五:两腿一蹬…… …… 我在快要接近周六的时候,总是觉 得胸闷气喘,感觉像是不久于人间一 样。 以前每次翻阅时尚杂志,看见那些 面容苍白、表情冷峻的模特的时候, 总是抑制不了内心对他们的迷恋,但 是现在偶尔经过商店看见橱窗里那些 矜贵而冷漠的男模特,我的内心都像 是突然闪过一道闪电般照亮了整个天 灵盖。 渐渐地,我也越来越了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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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简溪追过来的脚步,还没等 他走到我身后,我电话就响了起来, 顾里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里传出 来:“林萧!我在新天地,我刚买了 一条Kenzo的围巾,非常漂亮……” 我并不介意对面那个睫毛像是两 把巨大的刷子一样的女店员对我的眼 泪表现出的惊恐万分的表情,我只要 听见电话里简溪温柔的声音,就觉得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精彩内容结束 当我在恒隆四楼终 于找到了那家以奢侈生活用品(比如 九千四百元一套的盘子和碗,比如一 千一百六十八元一个的沙发靠垫,比 如一万三千块的刀叉餐具套盒……) 著称的店后,当我在面对着神色高贵 的服务生询问了半天终于看见了被我 打碎的宫洺的那只杯子之后,在我可 以清晰地从店员“你要买这个吗”的冷 漠口气中听出了“你怎么买得起这 个”之后,我在那只被灯光照耀得流 光溢彩的杯子前面傻了眼。 它底座的玻璃台上,有一小块黑 色的橡木,上面标着“2200元”的可 爱价码。 我口袋里装着身边仅有的八百块 现金,和只剩下一千块透支额度的信 用卡,然后和那个2200两两相望。 站了大概十分钟之后,我掏出电 话打给简溪。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冷静, 但眼泪还是没有忍住从眼眶里滚了出 来。 我并不介意对面那个睫毛像是两 把巨大的刷子一样的女店员对我的眼 泪表现出的惊恐万分的表情,我只要 听见电话里简溪温柔的声音,就觉得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在我和简溪交往的这些年里,我 印象中的他永远都像下午六点左右的 夕阳一样,温暖、柔软,像是电吹风 吹出的热风一样包裹着我乖巧的外表 和怪异的内心。偶尔有一两次发火, 也很快就平静下来。记得起来的一次 是我把正在喝的咖啡洒在了他外婆的 墓碑上(……),还有一次是我把两 个月大的凯撒(他的金毛猎犬)一失 手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在隔了很久之后的现在,他在电 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发了火。他在电话 里对我说:“宫洺只是你的上司,一 个普通的年轻男人,不要把他当神仙 一样供奉起来。”我握着电话不敢说 话。 过了半个小时,他找到了我。他 掏出信用卡帮我付了钱,然后看着店 员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精致的白色 纸袋里。整个过程,他都冷漠着一张 脸,看起来和宫洺没什么两样。如果 现在去楼下拿一件Dior的长毛衣套在 他身上,他就可以去走秀了。 之后我们从四楼慢慢地走下来。 沿路经过的橱窗,差不多就是宫 洺的生活展示柜。那些看起来非常眼 熟的有着小蜜蜂logo的白色衬衣,那 些看起来非常怪异的黑色长脖子的音 箱,那一套白色的餐盘,那一条铺在 宫洺公寓门口的有着万马奔腾图案的 地毯,那个穿着钢筋外套的小熊,那 只蓝色的斜条纹的提包……我都认得 它们。 我回过头看着自己身边头戴着白 色绒线帽子、身上穿着朴素灰色毛衣 的简溪,觉得他和宫洺是那么地不 同。他真好看。 我一把抱住他,把脸贴上他的胸 膛,他的体温隔着毛衣传递过来。我 可以听见他沉稳的心跳。毛衣温暖而 细腻的质感贴在脸上,我觉得特别幸 福。我轻轻地说:“虽然你并没有像 宫洺那样被名牌和物质装点得高不可 攀,但是我更喜欢这样的你。就算你 现在穿着一百块的毛衣,我也觉得你 就像王子一样……” 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他身体僵 硬起来,我抬起头,看见他尴尬的脸 色,我还正在疑惑,就在眼角的余光 里看见了他毛衣胸口处那个小小的 LV的logo。 我愤怒地指着他:“你!” 他后跳一步,举起双手:“我可 以解释……我妈妈买给我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极其别扭 地走出了恒隆。 身后是简溪追过来的脚步,还没 等他走到我身后,我电话就响了起 来,顾里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里传出 来:“林萧!我在新天地,我刚买了 一条Kenzo的围巾,非常漂亮……” 我愤怒地挂上了电话! 雨水越来越多。 气温在飞速地往下掉。有几天的 雨水里,混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掉 在地面迅速地化成了水。 南湘的手机在上一个周末没有任 何的消息。 她把头靠在窗户的玻璃上,看见 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歪歪扭扭地流淌。 这是很多很多的文艺小说里都描写过 的、像眼泪一样的雨水。她把手机丢 到床上,然后转身出了寝室。 顾源在这一个月里,也只和顾里 见了几次面。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 心里,没有说一个字,只是他又问卫 海借了五百块钱。 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顾源送顾 里回宿舍。在宿舍楼下的那棵巨大的 榕树下,顾源把顾里紧紧抱在怀里, 问她:“我们到最后会结婚吗?” 唐宛如在她新买的床垫上做了很 多的美梦,从顾里的口中,我们知道 了她最近梦话的内容包括“粉红色的 蕾丝裙”、“我不要肌肉”、“羽毛球去 死吧”,还有“卫海的**”。 生活像电影里打着柔光的美好而 伤感的镜头一样流转过去,日子像是 无数的相片被重叠着放到了写字台 上。 冬日里萧条的景色,在大雨下显 得更加的悲凉。从窗户望出去,操场 沐浴在一片寒冷的灰色阴雨里,从乌 云缝隙里漏下来的浅白色的光,把操 场照得一片空旷。偶尔有一个撑着伞 的人,瑟缩着迅速走过。 寒风把窗户玻璃吹出一道一道透 明的痕迹来。 只是当我窝在顾里南湘唐宛如温 暖的床上,靠着她们年轻而柔软的身 体昏昏睡去的时候,耳边是她们翻书 的声音、听MP3的声音、写日记的 声音——在这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 时光无限温柔和美好。像是身在一个 古老的城堡,旁边的壁炉里有温暖的 火焰驱散寒冷,我的朋友们为我披上 厚厚的毛毯,我想要为她们煮滚烫的 咖啡。 窗外下了一点点的小雪。 整个天地轻轻地发出些亮光来。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星期。周日的 时候我就可以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 了。虽然损失了2200元的杯子,但 是除掉这个,剩下的钱,我还是可以 买一件昂贵的外套。 而且再过两天,就是圣诞夜了。 简溪叫我把时间空出来,说要给 我惊喜。我心里也暗暗期待着。最近 的一个梦里,他买了一个白金戒指给 我。但是梦里他对我说的台词并不 是“嫁给我吧”,而是“送给你”。不过 这并不影响这个梦愉快的本质。 我提着上周从恒隆买来的杯子, 朝《M.E》杂志社走去。 当我把杯子放在宫洺面前的时 候,他抬起头,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睛 看了看我,然后低沉着声音问 我:“**呢?” 我摆了摆手,说:“我拿**没用 的。报不了。” 宫洺把眼睛半眯起来,一动不动 地盯着我,感觉像是一条蛇在看他的 猎物,在他寒光四射的眼神里(我几 乎要觉得他只剩下眼白了),我终于 恍然大悟过来:“你是说……不用我赔 给你?而是……只是叫我去买一个而 已?” 宫洺低下头,再也没答理我。 而我真的有点想扯着自己的头发 把自己扔到窗外去了。 已经晚上12点了。 但是宫洺依然在看各种不同的东 西,不断地有文件发到我的电脑上, 然后我不断地打印出来拿进去给宫洺 看。 这些散发着油墨味道的纸张,就 是每一期会出现在《M.E》杂志上的 内容,从封面,到内文,一个字的大 小,或者某一种颜色在灯光下看起来 似乎不那么好看,都会成为反复修改 的理由。 我隔一个小时就会把一杯热气腾 腾的咖啡送进他的办公室去,隔着蒸 腾的雾气,感觉他就像是一个装着永 动机的工作机器人。 当我把第四杯咖啡放在他桌子上 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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