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算命断生死公式先生说能预测人的生死,可信吗,他们有什么目的

江湖上最后的算命先生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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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说是最后的算命先生呢?你可能会问:那些街头巷尾摆摊掐指卜算的,或是走街串巷、游历四方“上知五百年,下晓五百载”的半仙们?他们不都是算命先生吗?  非也!在我的眼中,这些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占卜者,不过是些照本宣科、墨守成规的《易经》“搬运工”,“相术宣扬者”,或是命理学的“复读机”。  至于那些神神秘秘拉着你,说你有“帝王之相、王侯之命”的相面者,如果说和你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话,那十之八九就是从“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跑出来的!  我一直认为算命先生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入门级,就是读过几本算命书籍,了解一些易经八卦、五行之类的初级命理学。  入行者一般是一无是处,没学得一技之长,本性又吊儿郎当、游手好闲,认为算命无非是红口白牙、信口开河,即不算图财害命,也无损阴德,况且不管是在盛世还是乱世,旱涝保收!  吹吹牛皮还能贴补家用,一举两得!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可不要小瞧这些初级者,其中也不乏翘楚。  他们这些人深得人性的精髓,无师自通心理科学,懂得旁敲侧击,熟悉察言观色,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如此一来,往往能洞察算命者的心理变化,最终还会糊弄个皆大欢喜,博得一个“半仙”虚名。  我们乡下以前就有这样一个:  此子天资聪慧,但因为是家中独子、五世单传,长辈们对其甚是宠溺,以致成人后学业荒废、一事无成,从而在其辍学后,只能整日无所事事、饱食终日。  可谁料天不遂人愿,短短几年之间,其父母便先后因病撒手人寰。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这个人从此便过上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悲催生活,其他长辈们因为鄙视他的为人,也不愿帮衬帮衬他,所以经常能在村中见到他破衣烂衫的四处游荡。  谁知有一日,这人竟然走了门路,拜起了师傅,学起了算命。此后在外游历几年后,居然名声大噪,攒得了一个“杨半仙”的美名。  几年间,便使得家中资产聚积,俨然成为富产之家。更让人膛目结舌的是,由于“杨半仙”家门口的求算命之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排队号一票难求,竟然催生了黄牛党,真有现代“三级甲等”医院门诊的“风采”!  关于“杨半仙”算命的传闻,也有一两个故事流于坊间巷尾。  说是有一天,一个外村老汉来给外地的女婿算命。老汉女婿出去做生意五六年了,失去了联系,如今生死未卜,家中人甚是担心,因此想来算一卦卜卜生死祸福。  据听说当时“杨半仙”见到老汉后,一言未发,闭上了眼睛,装模装样地掐起了手指,然后口中装神弄鬼一般念念有词,随后便睁开了眼睛,说老汉的女婿如今生意亨通、资产巨富,三两日内便可衣锦还乡。老汉听到后虽说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千恩万谢般给了酬谢。  老汉回去三天后,他的女婿果然便从南方荣归故里。老汉看到“杨半仙”算命犹如神机妙算,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翌日便拖儿带女,拿着锦旗和重金来拜谢“杨半仙”。  有了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杨半仙”的名号就更加名噪四方了!  “杨半仙”是个嗜酒之人,一日他酒后失言,便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吐露了出来:  原来,“杨半仙”看到老汉寻女婿心切,便认为有利可图。  因为前两天刚下过雨,所以他算命时发现老汉鞋底粘的泥土是红土,还有老汉手上戴着手表,嘴里镶着金牙,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木材香味。  “杨半仙”根据以上信息判断:  老汉是东村的,因为方圆几十里只有东村的土才是红土。  而在东村能戴得起手表、镶得起金牙的只有村干部和木匠,此时老汉身上的木香味出卖了他(解释一下为何木匠有钱:改革开放后,农村人生活条件提高了,都希望能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因此木匠比较吃香,尤其是技艺高超的匠人),恰巧东村只有一木匠姓刘,又恰巧刘木匠的女婿和“杨半仙”早前是同学。  刘木匠的女婿“杨半仙”他是深知的,此人颇有能力,既然能出外做生意而选择五六年不联系家里(九十年代初乡下的通讯条件和交通条件都比较差),说明真有可能出现了问题:  他要不是因为生活困顿难以见人,就是沉迷于事业而无暇顾及。以刘家女婿的秉性来看,极有可能是后种情况。  而老汉所在的东村素来都有出外做生意的传统,且大多分布在义乌,农村人乡土意识强喜欢抱团,因此推测刘家女婿很有可能就在义乌,正巧前两天东村又开通了直达义乌的私人大巴车。  以上种种迹象表明通车后刘家女婿应该会回来,就算没有,也可以找个其他借口糊弄过去,不曾想到这竟被“杨半仙”言中了。  虽说这件事有一定的偶然性和运气的成分,但“杨半仙”通过此事反映出的机敏和细察入微,着实让人赞叹不已!  嗟乎!乡下一无赖竟有如此之见地,看来日下的一些所谓的“神探”也该无地自容了!如此坑蒙拐骗之辈居然妄称“神算半仙”,真是对算命界的侮辱,这也正是我对如此算命谓之为初级入门的原因所在。  第二种是进阶级,这种人一般是凭借身体的残缺,比如眼瞎、心痴神颠等来窥视天机。  例如眼瞎只是现实中眼球的盲化,有些人却可以通过修炼或是点化,打通天眼来觅窥命运之道;而某些痴颠之人则可以神游“人鬼神”三界,譬如疯疯癫癫的“济活佛”济公,人称济颠,还有一些痴颠者甚至是兼职鬼差,可以以肉身随意游离于人间地府两界,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走无常”。  这时候你就会发现我们身边一些算命灵准之人,往往都是些残疾人!  我有幸就在少年时碰到过如此神算之人。  那大概也是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此时有一位盲眼算命先生叫响乡间,他最神奇之处就是对未来的预测性,当然他的推算不同于上文所说的那种算命心理学和侦探学,这种人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当时有个无聊之人沉醉于政界的八卦,希望让这个算命先生预测一下美国未来的总统。  算命先生也是一番推算测算,最终说以他的功力只能预测两任。  于是让人细思极恐的事就发生了:当时的美国总统是克林顿,这个神人居然真的推算出来下两任的名字中带有布(什)和奥(巴马)两字。  说到这,我有点心疼希拉里了,第一次竞选碰到了奥巴马,第二次也落得个惨败收场,如果让她来中国卜一卦,或许就不会在竞选总统时那么失败了!  直到这几年,我才真正的意识到这种算命的可怕之处!  第三种就是入神级,它也是本书重述特述的类型。  这群人天资迥异,生来就是命运的掌控者,或是道术真传,或是机缘巧合,得到通天彻地技能,算得出人间悲欢喜乐,测得出人生福禄寿喜,但法术技艺又不仅局限于如此。  既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拯救世界和平~哦不!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同时拯救人间正道就定然责无旁贷了!  这时可能就有人会问:你一个算命的,关人间正道屁事?好好做算命先生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不好吗?非要去和奥特曼、超人们抢饭碗,这样好吗?  这时,我可要说公子你孤陋寡闻了!看来世俗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难道你以为算命的就是算命的吗?  算命不光要懂得易经八卦、五行八字,还应精通天文星象、风水相术,测算一个人的命运,要结合许多因素融会贯通。  假使有邪恶力量谋图搅乱乾坤、兴风作浪,你还需利用自己的道术技能,将他们扼杀在萌芽状态,以防生灵涂炭!  难道说你算的出厄运压顶、黑云摧城,善良之人会眼睁睁地看着正义、正道灰飞烟灭吗?所以说算命与顺命立道并不相克相悖,可谓一脉相承!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我所说的“算命先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算命先生,他们应该叫卫道者。  人之命运是生不逢时、命途多舛,还是一帆风顺、风生水起,这些在投胎时就已经注定了!如果逆天改命,就只能去仙界地府修改福禄本、生死簿了!  可巧我这本书所讲述的就是这么一群沿袭祖先道术,习得五方七术,行得飞天遁地异能的“算命先生”。  这个故事需从我一位先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经历讲起!
  同治年间,我的一位先祖二十岁时应考院试,高中案首,从而进读县学。随即又在岁考时以优异成绩取得一等,被评为廪生,也就是俗称的秀才。  依现在的眼光看,可能认为秀才不入流,毕竟很多影视作品中秀才的形象都是寒酸落魄而又迂腐的,文学作品中的地位也是不甚了了,代表人物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孔乙己。  可是在当时,这可是不得了的开始,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毕竟这是成龙成凤的第一步,不要以为秀才是低等的功名而小视之,许多读书人穷其一生也不过混得个童生。  现实中,在我们北方,方圆几十里要是能考取个秀才,那都得是人中凤雏,会被很多人景仰的。至于廪生,那更是不得了,他是从N多秀才中考评出来的,需取得第一等名次,可以享受官府补助廪米六斗、饩银四两。  像《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当年虽说县、府、院试均取得案首,被学政所赞誉,但也只是到了46岁方被补为廪生。  我的这位先祖姓陆,名仕全,身高八尺,面目俊秀,人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因此被时人调侃称之为“陆潘安”。他当时也因为成绩优秀被县学教谕所器重,因此为人颇为自负。  想想也是,你说一个有为青年,才学八斗,前途又一片光明,春风得意,恃才傲物也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可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却让他的人生观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也影响了他的一生。  有一天,因为要准备明年的科考,仕全被县学教谕叫到县城单独辅导。  由于教谕比较看重仕全的才华,一直以来都视为门生子弟,因此指导起来也是殚心竭虑,于是不知不觉中就到掌灯时间。  本来仕全在县学也是有住处的,可是因为这次辅导事出突然,从家中出来也比较仓促,没有来得及和家中寡母打招呼,因此作为孝子的仕全顾及母亲的担心,就决定连夜赶路回家。  时值农历十月十五,气候很是清凉,夜晚的星空也算是月明星稀。  笔直的官道上,仕全急匆匆地赶着路。  此时惨白的月光照射着大地,路两旁的荒草在微风吹拂下随风摇曳,发出一种“沙沙”的凄凉声。周围的环境,有一种说不出的肃杀、萧条之感。  仕全归心似箭,全然无视身边荒野的冷落和草木的枯萎,殊不知一场灾难正要悄悄地降临在他的身上。  从县城到仕全的村庄大概有三十里地,路途中间需要过一条大河,还好岸两边有摆渡人,因此不需要担心过河问题。  说着说着,仕全就走到了河堰上。河堰是两岸的村民依河堆建的,以防止夏季河水泛滥时淹没村庄和庄稼。  仕全来到河边,叫了几声“三叔”。  摆渡工是一个中年男子,因为常年累月在此摆渡,所以经常过河之人都和他很熟识,尊称他为三叔。  仕全在岸边等了好久,不见有人出现,他此时是心急如焚。仕全明白在此久等不是上策,三叔也许是有什么意外之事,看来今晚是过不了河了,但是现在赶回县城也是不成的,这个时辰是宵禁时刻,回去也是进不了城的。  想到这里,仕全是一片茫然,进退两难。  “难不成今晚真的要夜宿荒野?”  正在仕全踌躇不定时,他突然发现在河岸这侧,有一处房屋里面灯光点点。从距离上看,也就一二百步的远近。  仕全有点纳闷:  “此处怎么有人家居住?这方圆十几里分明除了摆渡的三叔,就别无二家了!  难不成有新搬来的住户吗?不管了,也许是自己最近醉心于科考,疏忽了这一切!还是去借宿一晚吧!明儿一早再赶回家和母亲说明一切,料想母亲会体谅自己的。”  想着想着,仕全就准备赶到房屋跟前借宿。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仕全抖了抖,哆嗦了一下,赶紧扯紧了身上的单衣,没想到这十月的夜风还是挺彻骨的!于是,仕全就加快了脚步。  这处房屋不大,三居室大小,土木混合结构,屋顶上铺满了茅草,虽算不上美观但是很温馨。  仕全三两步走到房门前,轻轻地扣了几下木门,然后斯文有礼的道出了此行目的。  “吱~”地一声,木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老者。老人年约六旬,白发长须,拄着一个拐杖,他面善心慈地看着仕全。听说是新晋的陆廪生来借宿,老者很是热心客气,忙不迭地把仕全迎了进去。  房间不大,一间堂屋两间卧室。仕全透过堂屋灰黄的油灯,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堂屋中间还有两个人。他们都围坐在一张圆桌上,看样子是在吃晚餐。  这时老者忙和仕全指引,原来两人一位是老者的妻子,另一位则是他的小孙女。  在灯光下,仕全发现那个年轻女子年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甚是可人,不禁有点心荡神怡,痴痴地看着她,愣住在了原地。  老者看到仕全有点失礼,“咳~咳”了两声提醒仕全,然后就招呼他一起过去用餐。  仕全听到老者的咳嗽声,脸不由地红了起来,幸好屋内灯光不甚明亮,替他遮了羞色。  仕全这才想起从中午到现在一直都水米未进,但是兀然在陌生人家中就餐,显得有点难为情。可是盛情难却,在老者一再的盛情邀请下,推辞了几下便围坐在圆桌旁。  餐桌上放着几盘家常菜,虽说不是特别丰盛,但是吃起来很是香甜,仕全一边大朵快颐着,一边夸赞着饭菜的美味。老者听到后,捻着胡须看着仕全微笑着,期间还多次吩咐那个叫小翠的女子给仕全添饭。添饭间,仕全与小翠的眼神交汇着,小翠脉脉含情,表情中有钟意仕全之色。  此刻老者看在眼中,已经完全会意了两人心意,便欣然询问起仕全的家事及婚姻状况。当了解到仕全至今单身,且仕途不可限量,便有把孙女许配给他之意。  仕全听到后,面露喜色,赶忙作揖下跪,便口称老者夫妻二人为“爷爷奶奶”。  小翠见到后,害羞的掩着脸躲进了西卧室。  在过去的封建社会,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一般都遵循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但仕全是家中独子,父亲早亡,寡母甚是溺爱他,因此他决定回去后纠缠母亲过来求亲。  从老者口中,仕全知道:  小翠一家原来祖居在邻县林家庄,因村中恶霸胡二蛮觊觎小翠美色,想強为占有,便设计陷害他们一家,导致他们家破人亡,小翠父母已均遭受其毒手,所以老者才带着老妻及小翠顺着河流而下,暂时躲避侨居此处,来此地已半月有余。  仕全听到后,义愤填膺,便自告奋勇要替小翠一家伸冤。随后他还宽慰老者,说邻县吴县令是自己教谕的知己同年,因此冤情拨云见日指日可待。  老者听到后很是欣慰,与仕全商讨了一会案情和婚事,便暂时安排仕全今晚在东卧室歇息,待天明后再从长计议。  仕全躺在卧室里,睡在床上真是辗转难眠,想着小翠刚才的姿容,一颦一笑均是历历在目。他忍不住感慨起来,想我一介书生,虚度二十春秋,今日方才明白诗经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道理。不过一想到老者婚约的承诺,他便暗暗欣喜起来。  就这样,仕全在床上思绪万千,好长时间才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正当仕全半睡半醒时,隐隐约约听到外间有人说话。这时,仕全也感到有点尿意,想出来方便一下,便起身走向卧室门前。  卧室没门,只是用一条厚毡子当帘子挡在门前。仕全刚想撩起帘子去方便,就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客人该睡着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听声音应该是那位老者。  “应该睡了,那我们也睡吧!”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这个估计是老者的妻子。  仕全在卧室内听到后,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占的房间是老者夫妻的卧室。想到这里,仕全就想出去招呼二人进来住,自己在外间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但当仕全掀起帘子后,展现在他的眼前的是一副骇人惊悚的场景,:  只见在堂屋中间的两张椅子上,分别坐着一个人,从衣服上判断应该是老者夫妻两人。  可让人惊恐的是,这两个人手中各自捧着自己的头颅,正准备放到屋中的圆桌上。  仕全看到这一幕,真是魂飞魄散、胆战心惊,一颗心早就跳到了嗓子眼里。他愣在原地定了定神,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于是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赶忙夺门而出。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了老者夫妻二人的声音:  “不好,客人醒了!”  “快,我们去把客人追来,解释清楚!”  心惊肉跳的仕全听到后,更加是错愕万分,逃跑之际不由自主地往后瞟了一眼,透过眼睛的余光,他看见那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拿着自己的头颅,想安在脖颈上,但又怕仕全跑掉,只能一手提着头颅,不择路径地,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这期间他们还一度撞在了一起。  仕全赶紧转回头,慌不择路地向县城方向跑去,这一路上磕磕碰碰,他也不知道摔倒了几次,途中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狼狈不堪的仕全,在天亮之前终于跑到了县城,可是此时城门依旧紧闭,看来还是没有到开城门的时候。在城门跟前,仕全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还回头确认了一下,以防那两个人跟了过来,还好没有在后面发现老者的踪影。  按照门禁律例来说,这个季节城门应该是卯时开门,但是从城中刚传来的寅时打更声来判断,仕全还得在城外等侯一个时辰。  此时的仕全,衣衫不整地站在城门脚下,望眼欲穿地看着城上的城鼓,迫切地等着城鼓一响,大门一开。  这一个时辰,对于仕全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一般。  等仕全逐渐冷静下来,这才想起昨晚在老者家就餐的事情,这时他突然感觉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不禁蹲在原地呕吐开来,等把肚中的酸水也吐了出来后,方才感觉好受一些。  在皎洁的月光下,仕全惊恐地发现,地上的呕吐物中,竟然有若干条虫子样的东西在蠕动,看到这些,他又忍不住吐了起来。
  仕全好不容易等到了守城士兵打开城门,他就迫不及待地赶入城中。可是进了城的仕全,也是茫然不知所措!一方面不好意思去找教谕,另一方面又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如热锅的蚂蚁一般,在城中漫无目的的乱逛。  因为是接近冬日,此时天色还是有点黑,仕全低着头想着夜里的见闻,这所有的经历犹如梦境一般,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正当仕全一筹莫展的低头思索时,匆忙中竟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一个踉跄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人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一边受落着仕全的鲁莽。  “哎!这不是陆贤侄吗?怎么一大早便如此魂不守舍?”那人说道。  仕全赶忙抬头,发现面前之人原来是父亲生前老友李货匠。此人平时走街串巷贩卖零货,与仕全父亲颇为投缘,因此以往走动很是频繁。但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李货匠为了避嫌,便减少了来往,可是偶尔还会拿些财物资助他们。  见到仕全后,李货匠端详了他一番,便说:  “贤侄,我看你印堂发暗,眉宇间隐隐有黑气流动,这说明你最近有晦气缠身,不知你近日可否遇到什么怪异之事?”  仕全听到货匠一席话,如同遇到救命稻草一般,把昨晚的遭遇一一诉说。  李货匠听到后,半晌无言,抬起了手掐算了半天,说道:  “贤侄,不用担心害怕,此事不难处理,林家女子注定与你有份姻缘!  我先赐你一道镇宅捉鬼符,三日后午时贴于家中大门上,在此之后三日内你和母亲都不要出门,此事自然会逢凶化吉!”  仕全听到后,愣了一愣,心想没料到货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但是一想到小翠,便有一点点担心:  “世伯,你方才所说姻缘之事万万不可,我虽说爱慕她,但人鬼殊途,怎可会有好结果呢?”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赶回家照顾母亲吧!”李货匠面露微笑地看着仕全,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然后拿出了一道灵符交于仕全。  仕全看罢,知道多说无益,便千恩万谢地拜别了李货匠。他先回到县学向教谕借了双鞋,请了几天假,然后就赶往家中。  待仕全来到昨夜碰到小翠的河畔,远远就发现摆渡三叔立在河边,于是快步走到三叔面前,躲瘟神一般催着渡河。  仕全上船后,连忙询问三叔小翠的事情。  三叔对此事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知道河畔的房屋是半月前建造的,平时也只能见到一个年轻女子出入,听说是邻县林家庄的渔民。再详细的情况,因为是个女子,也不方便细问。  仕全回到家后,怕母亲担心,就没有把此事详情告诉她,只是说感觉最近身体有恙,恰巧碰到李世伯赐予了一道镇宅符。仕全还把咒符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一一告诉了母亲。陆母爱子心切,自然是对仕全的一番话言听计从。  陆仕全回到家中不久,陆母就和他说了一件事:  原来在昨日仕全去县城进学时,邻居的王大婶过来说媒。提到邻村张大户有一小女兰惠,年方二八,人材秀美无比、风姿绰约,父母宠爱有加,她对外声称非要找一个龙凤之人,因此如今依旧待嫁闺中。  张大户听说仕全人才俱佳,科举进仕指日可待,便委托王大婶过来说媒。  仕全母亲也有所耳闻兰惠的佳名,怕夜长梦多,便一口替仕全应承下了婚事,并约定明年乡试后就完婚。  仕全听到后暗暗叫苦,心想如今婚约在手,那小翠的事怕是难以成行,不过一想到昨晚的经历,再考虑到小翠的身份,也就默许了母亲的安排。  看到仕全没有断然拒绝,陆母就欣然决定准备聘礼,嘱咐仕全明日去邻村拜见未来岳父。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咱们长话短说。  话说当日,仕全同媒婆王大婶一起去张大户家送聘礼。仕全全程彬彬有礼,一副谦谦君子形象,深得张大户欢喜,言语之间就留下仕全在家吃饭。也是高兴,仕全酒桌上迎来接往,渐渐有点酒力不支,便起身告别。  回到家中,已是晚饭时间,仕全母亲想给他准备晚饭,仕全示意自己已经酒足饭饱,就醉醺醺地躺到了床上休息!  这一觉,真是睡的天昏地暗,也不知是睡到了什么时候,仕全迷糊中感到口干舌燥,便想起身倒水喝。他朦朦胧胧中摸着起来,刚坐在床沿上,就听到门外有哭泣声。  仕全仔细辨认了一下,依稀能听见声音在哭诉:  “陆仕全,你这个负心汉,始乱终弃,抛弃我孙女另攀高枝!我要你今日不得好死!”  睡意朦胧的仕全听到如此,一个激灵便全部醒了过来,心想大事不好,那两个断头鬼怪罪我,来索命了!  正当仕全慌神无措之际,就听见门外有母亲的询问声:  “是谁在外面哭泣呀?我们家仕全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进来细说!”  说罢,便听见仕全母亲拉门栓开门的声音。  仕全听到这里,大叫不妙,心知此时母亲凶多吉少,忙起身四处去寻找李货郎送的咒符,手忙脚乱中总算是摸到了符纸。  当仕全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卧室门外时,悲剧已经发生,只见陆母直挺挺地躺在大门前。那两个无头鬼拿着头颅,正准备踏入院中。  仕全看到眼中,赶忙拿起咒符,对准了大门。  那两个无头鬼见到灵符,大叫一声不妙,随即便化作一道黑烟没了踪影,同时还留下了两句话:  “陆仕全,你这个负心贼!你等着瞧,我们还会回来给小翠伸冤报仇的!”  仕全听到后,心中不禁又为之一紧。他转眼看到躺在地上的母亲,赶忙把符咒塞进口袋,跑去搀扶起母亲。  回到房间,仕全又是掐又是捏,折腾了好半天,母亲任旧是双目紧闭,牙关紧锁,仍然是处在昏迷状态。  看到这里,仕全也顾不了害怕,赶紧出去叫来了村中郎中。在郎中的诊断施救下,陆母渐渐恢复了神志,但是精神状况还不是太好。  俗话说“祸不单行”,人倒霉时喝个凉水都会塞牙。  陆母虽然是清醒过来了,但是毕竟人老体弱,加上这场惊吓,到了晚间居然溘然长逝,撒手于人寰。仕全是悲从心生,万箭攒心般肝肠寸断,守着母亲的尸首嚎啕大哭,但无奈是回天乏术,只能节哀顺变。  按照古制,父母亡需服孝居丧三年,其间素服不食荤腥,不能当官进仕,不准嫁娶,因此仕全决定报请官府守孝三年。  等到天亮,仕全在本宗族人的帮助下,搭建起了丧棚,准备三日后下葬。  自母亲去世后,仕全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心想这个世界上,至亲之人终于都先后离自己而去。但话又说过来,母亲的溘然长逝,跟他自己做事鲁莽,有着直接原因,想到这,他又不由地自责了起来。  仕全想着想着,突然记起李货匠的嘱咐,算了算今天正好是三日后,于是就在午时把那个咒符贴到了大门上。  不知不觉间,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家中帮忙和吊丧的族人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仕全一个人在灵堂前守灵。此时忙碌了一天的仕全,也感到有些疲惫,便趴在灵堂前迷糊了起来。  夜已深,村中的三更打更声刚一响过,仕全就隐约听到门口有哭泣声。他此刻一下就惊醒了过来,赶忙起身去大门查看情形。  因为是办丧事,仕全家现在依旧是大门敞开,他见到后就想上前关紧大门。  当仕全走到门前时,果然又看到了那二个断头鬼,他们手提头颅,哭声戚戚,口中还不停地重复着:  “陆仕全,你欺骗我孙女,我们今天就要替她报仇!”  仕全看到如此可怖的一幕,三魂丢了七魄,吓愣在原处。两个断头鬼见到仕全后,更是气愤非常,赶上前去就想抓住仕全。  正在此时,一副不可思议的场景发生了:当两个断头鬼走到门前灵符的地方,忽然从灵符中伸出了一双丑陋的大手,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把这两个“倒霉鬼”抓了进去。  仕全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只听见几声惨叫声,灵符又恢复了原状。  他掌灯赶到跟前一看,发现只是灵符上的符文和图像变得有些模糊,其他的地方别无异样。  三日后,仕全下葬母亲后,便准备守在家中居丧三年。  一日,李货匠突然到访,看到陆母已经去世,不禁唏嘘长叹,说他本来算出仕全有此一劫,没想到竟然连累了陆母。如果他当初能料到此点,陆母也不会枉送性命,因此深为自责。  仕全上前安慰了李货匠一番,他才渐渐走出悲痛。  李货匠在离开之前,又给仕全卜了一卦,解卦说:仕全最近还会有劫难,但他吉人天相,自然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此后,也不知为何,仕全居然迷恋上了饮酒,日食数斤,每日均是酩酊大醉。  碰巧那位对仕全青眼有嘉的教谕调往他处,而新来的教谕对仕全整日放浪形骸的行为,甚是深恶痛绝,便以“居丧期间恶行”的罪名上报官府,革除了仕全功名。  自古便无“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少不得“雪上加霜”。  仕全未来的岳父张大户了解到他的现状,便渐渐有悔婚之意,私下里派人来要女方八字庚帖,仕全想了想自己的处境,苦笑着交出了庚帖,这样一份原本佳偶天成的姻缘,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从这以后,仕全更是变本加厉地沉迷酗酒,索性自暴自弃的过起了酒鬼生活。仕全酒量惊人,每日均食酒数斤,可每日无食不可无日没酒。  如此的生活难以为继,仕全渐渐地开始变卖起了家当,终于有一日连祖居的房子也卖掉换了酒钱,他自己只能在母亲墓地搭起了一个小棚居住。  平时没了买酒钱,仕全只好到一些婚丧嫁娶的人家写一些文字,换点酒饭钱,如此不堪之行径,实在是辱没斯文,因此逐渐被身边之人所不齿。  一天,东村王员外儿子娶亲,仕全又去混些酒饭钱。王员外为人豪爽,经常施舍穷人,所以这次仕全所获颇丰,不光在宴席上酒水尽兴,而后还得到了王员外赏赐给他的一吊钱。  在从王员外家中回来的路上,仕全拿着赏赐的钱又打了一壶酒,自己醉醺醺地回到窝棚里。酒场上,仕全喝了不少酒,因此回到窝棚后便倒头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仕全在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他一翻身竟然摸到了一团毛茸茸、肉乎乎的东西。  仕全立刻被吓了一大跳,心里一激灵,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边,居然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这只狐狸口中呼着浓浓的酒气,仕全赶忙摇了摇自己放在床边的那壶酒,发现已经被这只狐狸“捷足先登”了!  仕全看着这只狐狸,不禁感从心生:  “想我当初名冠全县,今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被人唾弃不齿,没人理解安慰,不曾想今日竟碰到同道之人,虽非同类,但也真是我仕全的狐友啊!”  仕全想着想着,不觉生出同病相怜的念头,看着这只狐狸竟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就顺手扯着被子盖到狐狸身上。  仕全守在狐狸身边,怜惜看着它。过了好一会,这只狐狸终于睁开了眼睛,它先是非常惊恐地看着仕全,但当看到身上的被子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站起来居然给仕全鞠了一个躬,然后就慢慢地溜走了。  从这以后,只要仕全得了酒肉,这只狐狸就像是事先知道一样,隔三差五地来一趟,仕全也欣欣然拿出酒肉同这只狐狸共享。  每当同狐狸喝酒时,仕全都会絮絮叨叨地和它谈论着些身边的事情。这只狐狸也忽闪忽闪着小眼睛倾听着,一副听懂话语的模样,这副通人性的作态,甚是可爱,因此更被仕全奉为知己好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一日,接近寒冬,因为最近红白喜事较少,仕全渐渐有些朝不保夕的迹象,只好把过冬的夹袄也当掉了,换些零钱,用来购买酒饭。  果不其然,当仕全带着酒壶和饭菜回到窝棚后不久,那只狐狸又出现在仕全的面前了。  仕全高兴地拿出一只大碗,倒满酒后,放到了狐狸跟前。狐狸低下了头,慢慢饮了起来。仕全看到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一边喝一边伤感地说道:  “狐狸小友,这些日子承蒙厚爱陪伴在我身边,古人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可如今我穷途末路,山穷水尽,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你跟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咱们满饮此碗后,大家做个了断,各奔东西吧!”  这只白狐看着仕全,眨了眨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好像明白了一切。它低下了头,一气饮完那碗酒,然后转身一弓腰便要离开,可是当它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了头看了仕全一眼。  在斜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狐狸眼中分明闪烁着些什么。  仕全看到眼里,不禁潸然泪下,心想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如此重情,又想着身边冷漠的人和如今的遭遇,顿时泪流满面,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公,化成泪水尽情宣泄出来。  在那只狐狸离开后,仕全一边哭一边喝,哭一阵喝一阵,就这样渐渐醉了起来,慢慢精神不支,趴到床上睡着了。  仕全睡着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遇到一个年轻俊朗男子,这个男子身穿一袭白袍,慢慢地踱到他的面前,然后深深地给他作了一个揖,说道:  “陆公子,你我有缘成为知己,实在是我胡某三生有幸!我本是山中修炼之辈,能得到你的垂青关爱,赐予美酒,真是让我没齿难忘!如今你身处难境,古语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胡某当助你一臂之力。  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不屑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且无义之财有损阴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因此我只能给你一些无主或是主人无福消受之财。”  说着,这个白衣男子就告诉仕全,叫他明日寅时到村南头一颗大槐树下,那里有被人遗失的钱财。  仕全醒来,感觉梦境甚是怪异,有点怀疑,但是现在处境如此穷苦不堪,索性去村南头碰碰运气。至于这个姓胡的男子,仕全猜测可能是那只狐狸。  于是,仕全等到鸡叫二遍,便迫不及待地走到村南头。  可是因为时间太早,仕全只是在村南头的大槐树下,看见一位商人装扮的陌生人,那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仕全怕惊动了商人,就偷偷地躲在了路边。  等到寅时,那个商人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抖了抖袖子就走开了。仕全等那人走远后,来到那块石头跟前,俨然发现一块银子。仕全本想追上商人,将银两还于他,但是一想到梦中的话,就知道这是个无福享受之人,就算交于他,也不过换种方式丢掉了。  仕全拿过银子一看,这块银子约莫有四五两重。  有人曾经根据现在和古时的物品价值,大概估算了下银两的价值,综合各种情况换算了一下,一两银子能抵现在的二百多元人民币,也就是说仕全这一下就捡到了一千多元人民币,如果考虑到当时物资匮乏,这银子实际的价值可能会更高。  仕全拿到银两很是高兴,赶紧换回了当掉的夹袄,修补了下窝棚,又购置了些生活必需品,剩下的钱全部拿来买了酒肉。  当仕全乐滋滋地提着酒肉回到窝棚时,他的酒友已经等候多时了。当然,这次他们又喝得个烂醉。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每回到了弹尽粮绝之时,这只狐狸就会托梦给仕全,让他去取遗失的银子,或是购买时下的物品囤积起来,过一段时间这些物品总能高价抛出。  比如有一次,狐狸叫仕全去集市购买柑橘,而且还要挑最大最圆的。  仕全听到后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当时是冬季,哪里来的柑橘?  于是就到集市上看看,不料竟然真有一家南方人开的店铺,主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南方进了些柑橘,本想奇货可居,可是本地人都不爱食用,眼见着就要冻烂掉了,他就半卖半送地给了仕全。不曾想才过了一晚,就因为县令夫人生病想吃柑橘,被高价买了回去。  类似的事,不一而足。  后来,仕全还发现,虽说钱财每回都能得到不少,但是到最后购买了生活品和酒肉饭菜,基本所剩无几,因此很是佩服狐友的测算。  一日,仕全刚刚从宿醉中醒来,正准备出去活动,就听到门外有女人的声音:  “请问,这里是陆公子的住处吗?”  仕全听到后,起身过去看看。当他打开门后,大吃一惊,原来门前站着的年轻女子正是小翠。仕全见到她后,顿时感到后背发凉,头皮发毛,赶紧连跑带爬地躲进了窝棚里。  仕全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该来的总该会来!当初用李世伯的灵符捉住了那两个断头鬼,小翠既然和他们在一起,料想也是断头鬼一类的妖怪,看来今日是来替她爷爷奶奶报仇的。  同时仕全心里也有一点懊悔:  “那道捉鬼符还留在旧宅,没有带在身上,看来今天定是在劫难逃了。”  正在仕全惊恐之时,小翠却踏进了窝棚,原来刚才仕全惊慌失措忘了关门。  “陆公子,为何躲避小女子?你可知道我为了找你,历经了多少千辛万苦?”  仕全听到后,头脑“嗡”的一声就懵了,随手抓起一个酒碗,就向小翠扔了过去。这碗不偏不巧正好砸到了小翠额头,转瞬间她的额头就流下鲜血。  仕全支支吾吾地说道:  “小翠姑娘,虽说你我两情相悦,但人鬼殊途,不会有佳缘的;还有你爷爷奶奶被捉住,我也是被逼无奈,他们为了给你伸冤,吓死了我母亲,还想伤害我的性命,这事不能完全怪我!”  小翠听到后,愣了一愣便说:  “陆公子,何出此言?你说我是鬼,你看我那点像鬼?你见过白日有影,额头流血的鬼吗?”  仕全转身抬头看了看小翠额头,又低头看了看地上小翠的身影,长吁了一口气。  “公子,你如果嫌弃小翠,不中意我,我可以离你而去。但是你我当初是有婚约的,我这个人早已经是你的了,纵然离开了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小翠言罢,捂着受伤的额头,梨花带雨样跑了出去。  仕全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一切,赶紧飞奔出去追小翠。  伤心欲绝的小翠跑出窝棚后,柔弱娇小的身体,在北风吹拂下,让人看了更加生出怜惜之心。仕全追出去后,一把抓住小翠的手,动情地说道:  “小翠,请原谅我的鲁莽!自你爷爷奶奶被捉去后,我一直以为你我是阴阳相隔,纵然有情也是孽缘!还有方才你兀然出现,让我误以为你是替他们报仇的,可是请你听我解释,这件事真的不怪我!”  仕全看到小翠楚楚动人的脸庞,还有脸上的斑斑泪迹,甚是娇媚迷人,忍不住仰天长吁一声:  “想我陆某人,如今孑然一身,如此穷困潦倒,上天竟然眷顾我,赐我如此红颜知己、良妻佳偶!”  说罢,就关心地询问起小翠额头的伤情。  小翠听到后,破涕为笑,更加情难抑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下就扑到仕全的怀中,然后深情地说着:  “公子,你知道吗?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认定自己是你的人了!以后不管外面风吹雨打,我会一直跟着你,不离不弃!就算吃糠咽菜、朝不保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心甘情愿!从今往后你读书,我织布!咱们妇唱夫随,然后再生下一堆孩子!”  仕全听到后,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两个苦命的年轻人,终于在这一刻涣然冰释,也从这一刻起心连的更加紧密起来!
  从小翠口中,仕全才慢慢了解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当初恶霸胡二蛮垂涎小翠美色,三番两次上门提亲,都被小翠父母断然拒绝。于是胡二蛮趁小翠父母出去打鱼之际,设计淹死了小翠父母。胡二蛮本以为会得偿所愿,谁知又受到小翠爷爷奶奶的阻止,他就怀恨在心,多次欲置小翠爷爷奶奶于死地。  后来有一天,突然爷爷奶奶失踪了,而胡二蛮又过来纠缠,小翠就推辞说等爷爷奶奶回来做主。结果当天晚上,爷爷奶奶就撑着一只船来把小翠接走了,剩下的事仕全就都知道了。  自那天晚上,小翠爷爷奶奶与仕全约定婚约后,过了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爷爷奶奶又没有任何迹象的失踪了!  从这以后,小翠一人孤苦伶仃,盼星星盼月亮,等着爷爷奶奶归来,等着仕全来迎娶她!谁知所有的一切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再后来,小翠听过河的人说起仕全,说他已经与张大户结亲。小翠听到后,犹如晴天霹雳,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暗淡无色,以前的所有期盼全部化为泡影,她整日以泪洗面,本想寻了短见了却此生,但是一想到晚年凄凉的爷爷奶奶,就又支撑着生活了下去。  直到听说仕全母亲去世,仕全又被革去功名、毁了婚约,小翠真是心如刀割,痛恨世事的不公,也生起了对仕全的希望,就想孤身一人去投靠仕全。  谁料好事多磨,等小翠找到仕全家,房屋早已变换主人。  那时正好是仕全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时候,于是她通过多方面打听,历经磨难,才在村中热心人的帮助下找到了这里。  仕全和小翠两人根据他们自己的判断,基本上认定爷爷奶奶早已不在人世,怕是已遭胡二蛮的毒手,之后发生的事十之八九是他们魂魄所为。  不过也正是爷爷奶奶的这种爱孙女心切,才让小翠逃离了虎口狼窝。  至于仕全母亲的去世,仕全逃脱不了责任,正是他的猜疑和草率,害得小翠爷爷奶奶兴师动众,以致母亲无辜殒命。  于是仕全两人决定:  由仕全去李货匠那里询问,有没有办法施救小翠爷爷奶奶的魂魄,同时也想让李货匠以小翠长辈的身份来主持他们的婚礼,这样免得别人流言蜚语来中伤小翠。  就这样,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相互扶持、相濡以沫,成就了一段美好佳缘!  当天,仕全为了避嫌,就让小翠回到她河堰的家里,然后就启程去了县城找李货匠。  货匠听说后,很是替这对苦命鸳鸯欣慰,立刻答应以小翠二舅的名义支持婚礼,并告诉仕全:  “小翠爷爷奶奶的鬼魂命不该魂飞魄散,只要回去烧掉捉鬼符,他们便可释放出来,重新投胎做人。”  当天晚上,当仕全回到窝棚休息时,又做个梦。  梦中见到那只狐狸来道别,说仕全劫数已过,而自己因为修行今日终成正果,如今也该上天赴任天职了!  它说和仕全命中有酒缘,离别之际也想送给他一些礼物,以祝贺他新婚之喜,并告诉仕全明天去村口南山,在山北面有一个山洞,洞中有一块石板,下面藏有一个包裹和酒罐。包裹里是一本奇书《天书二卷》,让仕全回去可以钻研一下,定会受益匪浅、泽被后世的,而那个酒罐里有它送给仕全的贺礼。  同时还劝诫仕全以后少喝酒,多读书,以后一定会前程似锦的!它还告诉仕全,说他之所以嗜酒,是因为肚里有“酒虫”,把“酒虫”抓出来后,人自然会恢复为正常的。还嘱咐他说,要想捉住这只“酒虫”,需要趴在地上把全身绑住,然后在嘴前方放置一杯美酒,“酒虫”自然会“请君入瓮”的。言罢,这个狐狸幻化的男子,给仕全深深地作了一个揖,便飘然而去。  仕全醒后,想起梦境,很是难过,这个陪伴他度过最困难日子的狐友,这个与他犹如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般的酒友,终于离他而去了!仕全长吁了一口气,也对着狐狸离去的方向,深深地作了一个揖,久久不愿起身。  第二日,仕全去南山那个山洞里,拿出了包裹和酒罐,打开酒罐后,发现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白银。看到这里,仕全对狐友的厚礼很是感动,又是唏嘘长叹了一番!  回到村子,仕全先是到了旧宅,在捉鬼符面前,把他和小翠的事情对着符咒说了一遍,然后用火焚烧了符纸,只见在火光中两道青烟飘了出来,在仕全面前转了一圈,就袅袅然升上了天空,同时飘下来了几句话:  “小子,要好好对待小翠,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你亏待了她,我们还会回来的!”  仕全听罢,不禁愕然,但随即就笑了笑,心想:  “老人家,你就放心吧!小翠我宠都宠不及,爱都爱不过,怎会虐待她呢?”  然后仕全起身对着青烟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仕全回到窝棚后,找人把自己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在嘴前放了一杯美酒。酒香醉人,仕全闻到后也难以抑制,很是难受。  这样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仕全感觉胃中一阵骚动,从食道到鼻腔里奇痒难比,不一会就从鼻子里爬出了一条一尺来长的怪虫。  从这以后,仕全只要见到酒,闻到酒味就想呕吐,就这样他慢慢戒掉了酒瘾。  后来,仕全和小翠说起此事,小翠猜想,应该是仕全那晚在小翠家吃饭时,小翠爷爷在里面放的东西。当时小翠曾经问过爷爷,她爷爷笑了笑说是“痴情虫”。  让人感到好笑的是,不曾想到“痴情虫”如今变成了“酒虫”。看来,小翠爷爷为了促成这份姻缘,还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仕全拿着狐友赠送的银两,首先赎回了祖居,然后在李货匠的主持下,迎娶了小翠。  当然,以仕全现在白身的身份,也不局限于三年居丧的规矩,况且他和小翠情深意切,也不拘泥这些繁文缛节。  成婚后,仕全和小翠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小翠在家织布和督促仆人耕田,仕全则继续挑灯夜战考取功名。还是应验了那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即使曾经你坠落尘间”,果不其然仕全在三年后的乡试中,便一举高中举人,而陆家则在小翠的打理下日益富足,牛马成群,有良田数十倾,足以富甲一方。  在仕全中举那年,他上报官府,希望替小翠之家伸冤报仇。  官府捉住胡二蛮后,审问之下,他全盘招供了谋害小翠一家的事情,于是在三司会审后,便被处以极刑并于秋后问斩。  这期间,仕全也向胡二蛮问清了整个事情的全过程,找到了小翠爷爷奶奶的尸首,最后以孙女婿的身份厚葬了他们。  平时,小翠和仕全在闺房调笑时,经常会提起张大户家的兰惠,说她蕙质兰心、风华绝代,本应成为正妻的,还问仕全要不要娶回家,仕全听到后也打趣说好。  原来,先前张大户毁掉婚约后,便想给兰惠重新选取婆家,谁知兰惠竟是贞洁女子,说已定婚约,“好女不嫁二男”,并以死相逼,张大户无奈之下只好作罢。因此,小翠很是敬重同情兰惠,渐渐便有结为闺中姐妹之意。  仕全中举发达后,张大户也有重定婚约的想法,但因为当初毁约之事,一直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提出。  一日,仕全去省城会友,回来后发现家中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似有娶亲之样,便想进家询问小翠。谁知刚踏进家门,小翠便满脸带笑高呼:  “新郎官回来了!”  原来,趁仕全进城后,小翠便给张家下了聘礼,偷偷替仕全定下了亲事。  本来仕全对小翠恩爱万分,打算同其白头偕老,与其终老一生。不曾想到小翠竟有如此胸怀,因此对她更加敬重。于是,仕全两妻并重,不分彼此,几年后,小翠和兰惠先后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仕全因为之前经历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遭受过别人的冷嘲热讽和白眼,认识了世间百态,便萌生了退出仕途的想法。于是在而后中得进士后,告病还乡,安心地做起了土财主。也因为狐友的告诫,他专心致志地研究起了那本奇书《天书二卷》。  《天书二卷》虽说是二卷,实际上仅仅剩下上卷《道术篇》,里面讲述的是修仙问道之术。  修仙主要是吐气吸纳修炼之术,分为内修和外修;问道则是一些驱鬼降妖之类的特异之术,其中包罗万象、道合乾坤。  仕全在研习这卷奇书时,想到李货匠是个绝世高人,应该精通此道,便去请教于他。李货匠听到仕全经历后,颇为惊异,回屋拿出一本书递于仕全。仕全接过一看,书名俨然为《天书二卷》下卷《相命术篇》。  原来,《天书二卷》为张天师羽化飞升前,毕其一生功力撰写而成的,分为上下卷,通过历代天师传承下来,被奉为龙虎山镇山之宝。  李货匠的父亲曾经跟随第六十代张天师研习道法。一日,张天师把李货匠父亲叫来,郑重地把这本书交给他,嘱咐他下山自成一派,说若干年后龙虎山会发生劫数。  李货匠父亲回来后,也无心成立门派,就自己钻研起来。后来,因为一场火灾,上卷不知所踪,现在看来应该是被狐狸盗去。  仕全和李货匠感慨万千,于是便互为师侄的身份,一起研习了这部旷世奇书!他们两人相互切磋,共同修行,几年间竟有小成,虽说并未修成正果,但均活到百岁方才无疾而终。
  两甲子之后,公元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鲁南地区沂河岸边。此时是阳春三月,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沂河里的薄冰早已融化,两岸春风拂面甚是舒适,河边垂柳吐芽,一副草长莺飞、生机盎然的景象。  沂河两岸自古便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沂蒙山区有三只妖怪,它们分别是龟妖、蛟怪和黑鱼精。这些妖精在人间为非作歹、兴风作浪,搅得附近居民民不聊生、不得安宁。这件事惊动了玉帝,他就传旨派二郎神下凡收妖降魔。谁知这三只妖怪本领强大,二郎神一时没有法宝能镇压的住它们,便伸手拆下一根顶天杠,在两头分别穿着两座大山,就风风火火赶了过去。妖怪们看到二郎神神兵天降,纷纷望风而逃。二郎神岂能让它们溜之大吉,便分别用肩上的两座大山压制住了龟妖和蛟怪。可惜大山太少,眼见着黑鱼精就要逃之夭夭,二郎神灵机一动,拿起顶天杠便抛向了黑鱼精。这时,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顶天杠准准地插到了黑鱼精的体内,让它当场毙命。从此以后,妖患销声匿迹,黑鱼精死后变成了鲁山,而顶天杠便幻化成如今的沂河。  几千年来,沂河的水一直奔流不息、勇往直前着,经过长途跋涉后在江苏境内汇入黄海。  两岸的人民们一直延续着祖辈的生活方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着,他们用人生来描绘着一副和谐的乡村田园生活。  这个季节并不算是农忙时期,但勤劳的农民们不愿闲着,他们依然忙碌在河岸两侧,有的在修缮灌溉水渠,有的在田间地头拔草施肥……  这时,从沂河岸边的灌木丛中钻出来了一个年青人,他弓着腰慢慢地爬上了河堰。这个年青人肩上扛着一把锄头,他刚在河岸边的一块空地上种了一些萝卜,打算长成后拿去集市上换些零钱。  年青人叫陆少成,年约二十岁,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长相孔武有力。他自去年高考失利后,就一直闲居在家,平常帮帮父母干干农活,整日一副笑呵呵乐天派的模样。  少成钻出灌木丛后,三两下就走到了河堰上,他擦了擦几把脸上的汗,笑了笑看着河堰这边的一大片山楂树丛。  山楂树是村民们响应村委会号召植种的,说是号召,其实每家都会有硬性指标。少成家就因为响应了这个“号召”,也种了三分多地。  说起来这个“号召”的颁布,非常具有戏剧性。  先前,村支书杨大厂的孙女杨珊珊酷爱吃冰糖葫芦,大厂屡次被她烦扰,就萌生了自己种山楂的想法。后来,大厂几经打听,听人家说山楂树好种且虫害少,是一种很好打理的经济作物,其附属价值很高。  于是大厂一时头脑发热,在村委会议上提议大家都腾出一块地来种植,委员们听后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场面很是混乱,最后还是大厂大手一挥,独断专行地拍板了这个决议。你还别说,当时大厂的这个挥手动作,还颇有伟人的风范。  这件事传出去后,被村民们茶余饭后当做谈资调笑了很久,还调侃给珊珊起了个“洋山楂”的绰号。  沸沸扬扬的山楂树事件过后,村民们在村委的“指导”下,都挤出了几分贫瘠的土地,响应“号召”种起了山楂树。  你还别说,这山楂树自去年第一年开花结果后,收成还不错,让村民们着实攒了一笔外快。村民们还是挺淳朴实在的,于是画风一变,对大厂的冷嘲热讽随即变成了“歌功颂德”,人前人后的夸赞杨支书的高瞻远瞩,就差小锦旗一面了,珊珊也因此多了一个“山里红”的雅号。  于是,每到收获的季节,十里八乡的村民都会来一睹山楂树的风采。杨大厂也会为此经常沾沾自喜,沉醉于自己这种“长袖善舞”的魄力中。  此时,陆少成站到河堰上,看着河堰边吐出嫩芽的山楂树,想象出那爬满枝头的红,便忍不住会心的笑了。  这个看似粗犷的年轻人,却有着一颗浪漫细腻的心。每到山楂成熟的季节,那漫天遍野的红,挂满树枝的果实,以及从中散发出的浪漫气息,每每都让陆少成深深为之陶醉。  少成忙碌了一上午,现在已经到了晌午时间,他扛着锄头,慢悠悠地向家里的方向走去。  有位诗人不是说农民是在“用双手在黄土地上绘画着人生蓝图,用双脚丈量着美好青春”吗?少成恰是很享受这种绘画和丈量的快乐,他渐渐有了一种安身农村的想法,少了之前上学时那种冲出农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激情。  照着这种趋势,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按照父辈的老路,托村头王大嫂找一个精干会过日子的姑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农家生活。  少成走在路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这是一种原生态乡村的气息,里面掺杂着泥土和山楂树的味道,闻起来沁人心脾,让人顿时心旷神怡起来。  这时,他突然发现,在前面河堰的斜坡上躺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个东西浑身长满了黄绒绒的毛,毛发里间或掺杂着些白毛,它挺着圆滚滚、肥嘟嘟的肚子,懒洋洋地躺在斜坡上晒太阳。  少成感到很好奇,就走了上前。一看之下,让他大吃一惊:这分明就是一只快要成了精的老鼠。这只老鼠体形很是巨大,长的比家里的大猫都要大。它听到少成的脚步声,居然毫不害怕,只是睁开了它那如鹌鹑蛋般大小的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少成,眼神很是诡秘和瘆人。  这只硕鼠如此的举动让少成惊恐万分,他心想光天化日之下,老鼠竟然堂而皇之的与人对视,毫不退缩,这难道不就是传说中的老鼠精吗?  民间早就有“五大仙”的传闻,它们分别是“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等,俗称“狐黄白柳灰”。  这些野仙属于亦妖亦仙的灵异,如果侵犯了它们,使它们受到损害,它们就会以妖术对人类进行报复,让人类受到不同程度灾难的惩罚。但倘若人们敬奉它们,则会得到福佑。因此,民间许多百姓家庭中都会供奉“五大仙”。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少成这时就想:  “难不成我今日碰到的就是‘灰仙’,不过我又没有得罪过它们,按理说是不会伤害我的。可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为了安全起见,我对它还是敬而远之吧!”  他想着想着,便给这只硕鼠作了一个揖,口称“打扰”,然后准备爬上岸堤,打算绕开这只老鼠。  少成刚要转过身去,却见那只硕鼠兀自爬了起来,抖了抖身,就要离开。  这只老鼠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了少成一眼。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那只老鼠脸上竟然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光芒。  少成看到后,一阵错愕,等他定下神来,才发现那只老鼠已经消失在山楂树丛之中。  他惊魂未定地回味了刚才的情景,安慰着自己道:  “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刚才的那只老鼠,也只不过是一只‘翻身做主人’的‘纸老鼠’,吃了几天饱饭,长了几斤肉,这又有何畏惧?”  少成站在高岗上,远远地眺望着老鼠消失的地方,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他不停地强迫自己去相信这种自圆其说的想法。可方才自己与老鼠那惊悚的对视,却实实在在是震撼人心,不得不让他这个无神论者也心有余悸。  老鼠奇怪的眼神和诡异的笑容难道说仅仅只是一种表情?不!陆少成有点不相信!对于这种传言的神乎其神的动物,他是非常忌惮的。  年少时,他曾经从村中的瞎眼二叔那里,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民国时,江南的一座小镇上有一家米店。米店的老板李春人品不错,乐善好施,而且卖的米物美价廉、童叟无欺,所以在小镇上人缘很好,有口皆碑,人均称其为“李善人”。  一日,到了大年三十,镇上的居民们都忙着准备过新年。大家辛辛苦苦地忙碌了一年,辞旧迎新之时,都希望来年能过上一个丰收年,因此小镇上到处张灯结彩,鞭炮齐声,锣鼓喧天,甚是热闹。  米店老板李春也早早的关了店门,他媳妇香儿身怀六甲,可能最近就要临盆生产,加之上年底以来米店生意一直不错,这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所以他今日的心情很不错。  李春的米店紧靠着一条大街,他现在正围着火炉坐在临街门边的一张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哼着小曲。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嘱咐家里的小厮们准备年夜饭。  外面的寒风凛冽,刮着刮着,竟然下起了多年未见的鹅毛大雪。或是对雪景的好奇,李春打开了房门,走到街道上,要观赏江南的独特雪景。  这时,李春突然发现在大街的尽头,出现一个人影,正晃晃悠悠地向这边走来。从身形上,应该是个老者,那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着。忽然,这个老者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许久没有动静。李春看到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于是赶忙跑过去看一看究竟。  原来,这是一个北方而来的逃荒灾民,因为饥寒交迫倒卧此处。李春赶紧把老人背到店里,又是按摩又是姜汤,一番抢救后,老人终于醒了过来。  老人清醒后,很是感激李春,但是当他一看到李春后,脸上立刻变了颜色,刚有些红润的肤色瞬间变得煞白,只听他磕磕巴巴地说道:  “李善人,你这家中有些古怪!”
  听到老人的话,李春面上有些不悦,心想这大过年的,你老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不过看老人的脸色和神情,又不像是个说假话的人。况且老人与他是萍水相逢之人,没有什么家恨情仇,自然也不会生出害他之心。再说他刚刚对老人还有救命之恩,不说要什么施恩图报,总不会恩将仇报吧!  李春本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处在那个年代的人,多少也对这些鬼神之说带有敬畏心理。于是他便俯下身子,虚心向老人请教。  老人可能也是从李春的表情中,看出了自己出言失礼之处,苦笑了一下,略为尴尬地给李春道出了内情:  老人姓刘,是开封府白龙观出家道长,因中原大荒灾导致“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他在观中生活无以为继,便随着逃荒队伍流落在此,幸得李春搭救,不然很可能会客死他乡,成为孤魂野鬼。  方才刘道长看见李春面布妖气,猜测他十有八九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纠缠上了,便贸然说出不礼之话。但是如果要想法破解,必须要事主毫无保留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道长可以采用不同的法术驱妖降魔,不然近日内会有无妄之灾,甚至可能会牵连到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  李春听完道长的话语,脸上顿时现出害怕的神色,在这个寒冬里,他的鬓角处居然隐隐渗出汗液。李春看了看左右,支走身边的家人和小厮后,他很快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近日所遇的怪事一一诉说出来:  事发在一个月之前,那日因为年关将至,米店里的生意火爆,眼见着店里库存的米要耗尽。李春没办法,只好去寻求米贩朋友张小九帮助。  张小九耐不住李春的纠缠和哀求,万般无奈下只好和他说:  “李掌柜,你要知道现在是年底,大米到处都是供不应求。你要是胆量足,不害怕,我给你出个点子!  东城的狮子林,那里有我们商行储存大米的仓库。不过我不能带你过去,那里据听说有妖怪还闹鬼,我们平常去拉运粮食都是三五成群、四六结队,很少有人敢单打独斗去的,可能或许会有人敢单独去,只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活的出来。  你要是愿意的话,去那里自取大米,米价我给你打八折!”  李春早有所闻狮子林的“威名”,那里号称魔鬼森林,经常有怪异的事情发生。  镇上的安保队曾经在驱魔法师的陪同下去降妖驱鬼,结果是九死十伤。法师在现场也不知所终,村民们都传言说是被妖怪吃掉了,自此之后就没有人再敢踏入那片土地。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那里建仓库,不过这个办法说起来其实也不错,至少储存的粮食是最安全的,就看有没有人有胆量去取,或者说是有没有命去消受。  回到家中后,李春左思右想,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利欲熏心和丰厚的利润驱使下,一狠心就决定单刀赴会。  第二天一大早,李春就带着两个伙计,套了两辆驴车,便赶往狮子林。一路上他们很顺利,很快就到了地方。  说是狮子林,其实只是一片依靠丘陵生长的杉树林。它的附近曾经住着一个小村庄,但是自从发生一系列诡异的事件后,村民们便陆陆续续地搬了出去,从此这里就荒废了下来。  李春他们来到此处,只见到满地的凌乱不堪,到处倒塌的房屋和残垣断壁,透露着一种凄凉和萧条的味道。但是,此时的李春他们,却没有心情去感慨这种世事无常,他们从中看出的却是恐怖和畏惧。  李春带着伙计们战战兢兢地去寻找仓库,按照张小九的指示,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地方。那是一座还算完整的农家小院,有七八间房子,看样子之前住的应该是个富足人家。  仓库的安全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每间房间都有五六口大米缸,上面用陶瓷盖盖上,然后再用洋灰封装住。这样做除了人力可以打开外,极大的防止了野兽、耗子们来糟蹋粮食。  李春看着天色甚早,赶忙吩咐伙计们装车,他自己想出去看看路况,希望回去时能找到一条捷径。  李春没敢走远,他站在院门口向门外两侧看了几眼,心里正合计着回去的路线。  这时,“咳、咳”几声清脆的咳嗽声,从对面的院子里传了过来。在这种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李春吓得腿都软了,哆嗦了几下才站稳脚步,他赶紧想要躲进院子。  “吱~”的一声,对面的院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娇艳貌美的女子,她穿着一身艳丽的碎花棉袄,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煞是迷人。此刻,美人正手扶着大门,巧笑嫣然地看着李春,笑容中带着妩媚娇羞。  李春一介俗人,何曾见识过如此貌美女子,顿时被迷的神魂颠倒,不能自已。他眼神直直看着美人,呆呆地傻站在原地。  “这位先生,不知你到郝家庄来有何贵干?小女子田妮见过先生,问先生好!”女子娇滴滴、怯羞羞问道。  李春听到女子甜腻温软的声音,虽说不能勾魂摄魄,但也让他身子酥了一半,只好结结巴巴地同她攀谈开来。  听女子说,她们家是祖居郝家庄的,先前庄中闹鬼时,村民们都四散逃离,只有她家的兄长依仗着武艺高强和祖传的镇宅之宝,得以留在村中。当然家中还会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在镇宅之宝的庇护下都不足为患。  说罢,女子便热情邀请李春去她家中做客,神态中似有对李春喜爱之情。  李春色迷心窍,也对女子的言辞深信不疑,便欣欣然随她进了对面家中。  女子媚态十足,言语中暗示家中无人,说她的兄长今早带着孕妻去镇上安胎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看着女子如水一般的柔情,李春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拉扯着女子便走向卧室。女子面带羞色,半推半就间就范了。  一时间,卧室内春光无限,李春与美人在床榻上颠鸾倒凤,极尽风流快活之能事。没多时,云消雨散。李春躺在温柔乡中,忽然感觉此事非常蹊跷:  在荒郊野外,见到如此美貌的佳人,本就是一件不寻常之事。李春他乃一粗俗野人,无才无貌,何德何能竟能得到美人投怀送抱,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莫不成这个女子是个妖怪?  李春想着想着,不禁感到后怕起来,心知这里并非久留之地。  正当他想方设法逃脱此地时,就听见门外伙计们的叫唤声。他赶忙起身穿好衣服,支支吾吾地和女子道了一声别,便如同见了鬼魅一般逃离了卧室。李春转身之际,看见女子哀伤的眼神,里面分明带着邪性和怨恨,这让他浑身不寒而栗。  李春来到门口,看见自己的伙计们已经装好了粮车,只是他们的脸上好像有点不自然。  “小全,车装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现在立刻出发赶回镇子”,李春对其中一个伙计说道。  “掌柜的,车是装好了,只是刚才我们在米缸里发现了一只硕大的母老鼠,好像是快要产崽了!这只老鼠大的吓人,不知为什么掉进米缸里出不来了,我们现在正等着你来发落呢!”  李春听到伙计的话,心揪了一下,但随即又想:  “这光天化日之下,一只掉进米缸的大老鼠又能起什么风浪?”  他随手抓起一根铁锹,便走向仓库。米缸里果然趴着一只黄毛老鼠,身形巨大,宛若一只大猫,尤其是腆着一个快拖到地上的大肚子,看样子真的快要生崽了。  李春看到这,不知为何,心中腾地一下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又因为刚才那场不清不白的艳遇和那女子妖邪的眼神,让他心里的戾气此刻突然迸发了出来。  只见李春操起了铁锹,没头没脑地向那种老鼠砸去。一阵狂砍乱砸之后,米缸里留下了一具肢体横飞、血肉模糊的老鼠尸体。  李春带着伙计们回到镇子后,依然对在狮子林里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他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后,发现既没有女鬼索命,又没有妖怪缠身,就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  今日,刘道长再次提起鬼怪之事,让李春顿时如三伏天里坠入了冰窟,遍体生寒。  李春对刘道长讲完了此事后,突然双膝跪倒,抱着道长的双脚,苦苦哀求救他全家性命。刘道长赶忙起身扶起了李春,缓缓地对他说道:  “李善人,不必惊慌,此事也并是很难处理,你只要按照我的安排,自然会逢凶化吉!”  刘道长告诉李春,那日所见的美人应该是个老鼠精,而他暴虐打死的母老鼠可能是那个女子的嫂子。女子嘴中所谓的郝家庄指的是耗子庄,她名字田妮则是田鼠的意思。  这时,忽听内室内一阵尖叫声,一个女仆磕磕撞撞地跑了出来,只听见她口齿不清地说道:  “老爷,不好了!夫人她生了,生了一个妖怪,是一只老鼠!”
  刘道长一听,暗叫不妙,赶忙和李春来到内室里。  一个老妈子哆哆嗦嗦地把生下的孩子抱了过来,李春打开一看就傻了:  娃娃身子倒是很正常,只是长了一张贼眉鼠眼的老鼠脸,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  李春心中有鬼,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十有八九是自己前段时间那场孽缘的报应,他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倒了刘道长的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  “道长,你可要救救我的孩子啊!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杀是剐?让那个妖精来找我,不要再来祸害我的孩子了!”  “李善人,快快请起!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贫道自然会倾其毕生修为,为你除妖降魔!不过依我来看,今天不光你的孩子,在场的各位恐怕都凶多吉少!”刘道长说完后,心事重重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  大家听见后,个个吓得面色煞白。  那个正端着热水盆的老妈子,听完后手一抖,“咣”地一声,连盆带热水一股脑都浇到了自己脚上,她却浑然不知。  此刻,屋内的空气凝聚了,每个人都感到周围的阵阵寒气。  刘道长吩咐大家都脱掉鞋子和袜子,告诉众人:  如果发现脚心有一撮黄毛,就说明已经被老鼠精附体了,等到这撮黄毛蔓延到肚脐时,老鼠精就会立刻现身,然后吸尽大家的精血,到时各位就会变成一具具干尸。  屋内的众人一个个脱掉鞋袜,当他们看到各自的脚心时,都吓得瘫倒在地——除了那个鼠脸娃娃外,无一人幸免。  刘道长赶忙吩咐李春,让他准备纸张,然后再去买几只大鹅,他要坐坛施法。  李春马上派人出去买鹅,说今日是大年三十,一定要不吝钱财,就算是偷,是抢,也要抓来几只大鹅。  对于为何需要大鹅,李春有点不解。刘道长说道:  “鹅是三禽之首,最具有灵性,它能见到不干净的东西。还有就是,鹅是一种好斗的猛禽,最善于搏斗老鼠和黄鼠狼,算得上是它们的克星。”  过了一会,仆人们从外面提来几只大鹅,说是从邻居王阿婆那里抢过来的,不过临走时,他们丢下了买鹅钱。此时,李春救命要紧,也管不了什么名声好坏,就默认了仆人的强买强卖。  按照刘道长的嘱咐,大家都被关到了内室里,然后把几只大鹅也放了进去。刘道长在外面坐坛施法,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用朱砂写好了一道符咒,贴到了大门之上。  室内的人,依照刘道长之前的吩咐,在贴上灵符后,用刀子在每只大鹅脖颈上抹了一刀。这刀不要深,只要轻轻地割破血管就行,这样也不至于伤它性命。  大鹅们受了伤害,顿时扑闪着有力的翅膀,在内室里上蹿下跳,发出一阵阵“哦啊~”的叫声。  这时,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群大鹅突然像遇到对手一般,发挥出了制敌的三招:“一啄,二扭,三扑打”。  一时间,屋内乌烟瘴气,到处充斥着大鹅的叫声和一种不明的“吱吱”声。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就见从房梁上、桌子下、床铺下等地方,钻出了几只猫咪大小的老鼠,它们排成队,和屋里的众人对视了一会,好像很不甘心一样,然后钻破门上的窗纸鱼贯而出。  大家看见老鼠逃了出去,均嘘了一口气,跟在它们后面想看个究竟。  这群老鼠从内室门上逃走后,刚要走出大门,就见贴在门上的灵符幻化成一只葫芦,一一把这群老鼠收了进去。  刘道长赶忙安排李春去拿来一个坛子,随后就把老鼠们都放了进去,再在外面又贴了一道灵符。刘道长告诉李春,把这个坛子拿去火中焚烧,两个时辰后它们就会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李春拿着坛子,来到了厨房,正准备火烧老鼠精,就听见里面有声音在哭诉道:  “李郎,你放过我们吧!只要你饶过我们性命,你我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我们也远走高飞,再也不踏入江南一步!”  李春听着坛内的哀求声,其声呜呜然,甚是悲楚,让人顿生怜悯之心。他又想起在狮子林时,美人的温存柔情,勾人摄魄的容颜,忍不住柔肠百转。  李春实在是忍不下狠心,便轻轻地揭去了坛子上的灵符。  这时,从坛子里飘出几道青烟,缓缓地升向天空,同时还留下几句话:  “李郎,田妮多谢你救命之恩,我们走了!请你多多保重!”  李春站在原处,听到女子的话,竟生出眷恋之心,对她的离去有点依依不舍。  刘道长知道李春的行为,很是懊悔,悔不该把老鼠精交给李春处理,因为人妖殊途,老鼠精逃走后,还会换个地方祸害其他人的。  自从老鼠精逃走后,李春家人和仆人脚底板的黄毛也渐渐退掉。那个鼠脸娃娃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长成了人样,只是屁股后的那根尾巴,一直伴随着他到终老。  少成对瞎眼二叔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但民间流传的说法,认为老鼠这种动物很有邪性,这却让他很是敬畏。  老鼠走后很久,少成才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传言毕竟只是传言,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区区一只老鼠又能如何兴风作浪。  少成想着这些,便扛起了锄头,准备回家。他一低头,不经意间就发现在原先老鼠待过的地方,好像有一个东西在慢慢的挪动。  那个东西仅仅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身子藏在枯草丛中,正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外界。  少成现在站的位置,处在河岸斜坡的上端,离这个黑家伙大约有三四米的距离。他俯视着往下看,刚好能看见黑家伙的头顶,而头顶以下部分都深深地隐藏在草丛中。  少成现在心情非常复杂,他即忌讳见到这种不明生物,又对其充满了好奇之心。他在经过一系列心理斗争之中,终于鼓足了勇气,拿起了锄头,探着身体慢慢地向黑东西靠了过去。  目标越来越近,当少成提心吊胆地来到黑东西面前时,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原来刚才的黑东西,只是草丛中的一个黑洞。  这个黑洞洞口不大,约半米见方,但是貌似深邃无底。少成站在洞穴旁边,能明显感觉到从洞中吹来一阵阵暖风,拂动着洞口四周的枯草,以致给人一种是黑洞蠕动的错觉。  为何此处凭空多出来一个洞穴?尤其是在拦水的河堤上,这样的情况非常危险,不是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吗?河堤的安全,关系到两岸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绝对不容小视。  “难道是刚才那只巨鼠打的鼠洞?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等会回村后再报告杨书记,让他派人来修补。”  少成想到这里,就向前一步,俯下身子看一看洞中的状况。  突然,一个念头浮现在少成的脑海中:  “不对,刚才我明明看到的是一个黑色圆形的动物头顶,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洞穴?一个突出的头颅,一个平缓的洞穴,这之间的误差未免有点大。  要说是眼花,这也没有可能,我对自己的视力还是很自信的。  难道?……”  他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刚要站起来,就感觉后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推他。  这股力量奇大无比,少成根本无法抗拒,一个跟头就栽进了黑洞。他只感到眼前一黑,便坠入了无底深渊。
  少成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耳畔边呼呼的风声,他感觉这一刻好像失去了重量,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下坠的势头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减缓。  随着下坠的越来越深,恐怖和不安逐渐涌上少成的心头,他心想:  “按照这个趋势,再下落一会,说不定就直接通到地狱了!听说到了地狱要受尽万般折磨,罪孽深重的人还要遭受上刀山,下火海等等酷刑。  唉,想不到我陆少成年纪轻轻,还没有享受人生的乐趣,就提前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可怜我那年迈的父母,劳碌了一辈子,没有享一天福,到老了,反倒落了个孤苦伶仃,膝下凄凉。  也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王侯将相最后也无非一抔之土。人固有一死,我只不过先他人一步,这有何畏惧?十八年之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少成眼见着坠入深渊,怕是十死无生,心中竟然生出慷慨赴死的悲壮。  不过,这世事难料,无底洞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是老鼠精的老巢?还是地狱的入口?这是福,是祸?又有谁能知道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成终于感到了耳边的风声开始减弱,然后就听“噗呲”一声,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少成,一脸的懵懂,他有点搞不明白:  “这有点不合理啊!在洞中下落这么长时间,如果按照自由落体的规则,就算是逆风行驶,这黑洞少说也得有几千米深。  可是我现在掉下来居然安然无恙,这完全不遵守大自然法则呀?  这是在哪里……”  洞穴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耳边的风声外,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落在这个环境里,少成看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到洞穴出路,然后逃出这个危机四伏的黑洞。  他支起身体,想站起来寻找出口,不料脚底下一滑,没有站稳,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少成只感觉全身湿漉漉、黏糊糊地,好像是掉进了一个大浆糊缸里。这种滑溜溜的触感,实在是让人非常不舒服。  他用手在地上抹了一把粘液,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  一种腥膻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他一时头晕眼花。  这种味道像极了某些猛兽口中腥臭的气味,又有点像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闻上去立刻让少成的胃翻江倒海起来,他没有忍住,顿时坐在地上呕吐了一番。  少成不清楚身边的黏液到底是何种液体,但是从中散发出的刺鼻怪味,实在是让人窒息。  洞穴里的状况难以观察,但这里绝非久留之地,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异形怪兽、食人魔的。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在这种盲视的情况下,人肯定处于弱势地位,这时就算跑出几只大老鼠,啃也能把人啃的面目全非。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努力了好一会,才勉勉强强在湿滑的地面上站稳。  经过在洞内一段时间的适应,少成的眼睛终于可以辨别出外界的一些光亮。  他发现在前面的洞壁上,映射着片片点点摇曳的波光,应该是水波荡漾时反射出的光线,这说明那里可能存在河流或是小溪。同时他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水流的“潺潺”声,这就更加证实了前方有水源的想法。  “有河流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出口。”  明确了前进方向后,少成跌跌撞撞,一步三滑地向那边走了过去。  这时,“啪啦~啪啦”几声,几股水流滴到了少成肩上,他随手一摸,又是那种黏糊糊的黏液。  “真是恶心!怎么到处都是这种黏液?不会是进了地下溶洞吧!  只是~有什么样的溶洞才会产生黏液?莫非这是由什么东西分泌出来的,溶洞~黏液~口腔~  难不成我现在处的位置,就是在一张巨大的嘴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立刻浮上了少成的脑海,他联想到周围古怪的环境,“温,热,黏,滑”,这愈加地让他相信这种想法。  细思极恐,他不由得加快了脚底的步伐,打算尽快逃离这里。  少成虽说是加快脚步,但脚下的路况实在是粘滑不好走,他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实际上这并不比之前快多少。  耳畔边不时听到一股股黏液滴下来的声音,这些东西大多落在他的身旁,不过还是有不少滴在了他的头顶、肩上等地方。  这些稀里哗啦的声音,掺杂着黏液拉丝的“嗞啦~嗞啦~”声,伴随着它们搅动而来的阵阵腥臭味,不时地挑动着少成紧绷的神经。  恶心的味道,尚可以接受,大不了屏住呼吸,少呼吸点空气。但那些黏液下滴的声音,却不能不听,这些声音好像时刻的在提醒着少成:  “你现在马上就会被吞掉,已经在劫难逃,还是束手就擒,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如果真如少成想的那样,不知拥有这张大嘴的怪物,为何迟迟没有行动,是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还是在戏耍于他?就像猫耍老鼠一样,待其精疲力尽,无力反抗时,再慢慢品味这份饕餮大餐。  不管是何种原因,少CD不愿意在这里坐以待毙,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会去放手一搏的。  他孤注一掷,认准前方的亮光就是唯一的出路,当然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少成憋住了一股劲,用手抹掉沾在脸上的黏液,全然不顾身边的这些东西的干扰,挣扎着向亮光的地方前进。  突然“啪”的一声,少成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汗毛倒立,谁曾想到在这一刻,居然被鬼怪惦记上了。少成紧张之下,两条腿也不听使唤了,抖了抖几下,竟然就要倒下。  在这个漆黑的环境里,不时滴下的股股黏液,湿滑的地面,恶心的味道,加上心里暗示的恐惧,这些本身就已经要人老命了。  这时,又突然冒出来一只手,如此料是胆子极大之人,也会被吓得心惊肉跳。  少成虽说大脑里现在是一片空白,但是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  “不要倒下去,要站起来!”  他的身子晃了几下,在大脑完全清醒前,终于是站稳了脚步。  清醒后,少成站在原处,他的大脑飞速旋转着,想着如何对待身后的未知生物,从而摆脱现在的困境。  他以前听村里老一辈人讲过:  在荒山野岭里,如果碰到搭肩的情况,一定不要回头。因为只要一回头,就会把自己身上最脆弱的脖颈暴露给了对方,这时不管它是僵尸鬼怪,还是恶狼猛兽,都肯定会咬断你的脖颈,吸食光你的鲜血。  因此少成没有任何迟钝,继续向前走去。他任由那只手搭在肩上,也不回头,依旧艰难地行进着。  也许是对少成的反应有点意外,那只手一直搭在他的肩上,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  要说这怪物也是要面子的,可能是感觉少成对它的藐视,这个家伙磨磨唧唧了一会,竟然主动松开了手。  少成感到肩上的手松开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暗暗在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回头。  他还没高兴多久,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一阵温热,好像是有东西在用舌头不停舔舐着。  这种感觉极其不爽,很是瘆人,让他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站在少成身后的这个家伙应该是个吃货,它或许是比较喜欢吃冰激凌,只见它用着舔舐甜筒的舌法,纯熟的用着长长的舌头上下舔着脖子,方式很是老道。  温热的舌头舔在脖颈处,虽说是麻麻酥酥的,还有一点痒,但是因为恐惧,少成只感觉心里发毛,头皮发麻。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少成能感受到那个东西舔过的地方,开始变得冰冷起来,随后就慢慢僵硬了下来。  他心中一紧,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来也怪,经过这一系列的惊吓,他的心态反倒渐渐平和了起来,没有了之前的张皇失措、茫然无助。  少成不敢回头,他怕那根舌头会突然塞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吸尽他的精血。  不过他对这个东西的一些怪异的行径,却有点似曾相识。  这时,他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种可怕海洋生物的名字:霸王黑斗蛸。  霸王黑斗蛸生存在太平洋深海处,长相类似于章鱼,是世界上唯一一种可以在陆地上生存的蛸类海洋生物。它用触角捕捉猎物,通过触角上的小吸盘分泌毒素麻醉猎物。  但是它身体分泌的这种毒素,毒性很小,对人类伤害不大,不过可以起到麻痹肌肉,让其僵硬无力的作用。因此被霸王黑斗蛸抓住,随着身体肌肉的僵化,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霸王黑斗蛸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原形,堪称打不死的小强。  同时它的伪装能力也很强,可以迅速拟态成海蛇、狮子鱼及水母等有毒生物,甚至能伪装成岩石、珊瑚等。  最重要的是,它还拥有极高的智商,思维能力远超一般海洋动物,被誉为“海洋中的苏格拉底”。  少成以前上学时,经常关注动物世界一类的电视节目,曾经就看过类似的报道。  说是在一个太平洋岛国,接二连三地发生人类失踪事件,警方介入后,也是毫无线索。最后动用了中央警备队,在一个岛屿上的岩洞里,发现了这些人的尸体。  警备队依照现场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在附近珊瑚礁的暗洞里,找到了这种畸形怪物。  这只霸王黑斗蛸身长五十余米,头部的直径就有六米多,长有八只巨大的触手,在陆地上健步如飞。警备队在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才击毙了这只怪兽。  听说它的尸体标本,后来在国际上巡回展览时,引起了学术界极大的轰动,被生物学界称之为“八爪食人兽”。  更为神奇的事,那些被带回的人类“尸体”,竟然在几天后苏醒过来,这也在医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医学家们把这种现场命名为“蛇发女妖现象”。  注:“蛇发女妖”名叫美杜莎,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女妖,居住在大洋俄刻阿诺斯的彼岸与黑夜之地相接的地方。她因为犯错,激怒了女神雅典娜。雅典娜于是便把美杜莎变成了可怕的蛇发女妖,让任何看到她眼睛的男人都会立即变成石头。  少成不确定跟在他后面的是不是霸王黑斗蛸,但是不管是谁,都不会是良善之辈。  这时,眼见着前方的光线越来越明亮,水流声也渐渐清晰起来,少成似乎看到了希望。  他更加坚定了前进的信念,抛弃身边的一切干扰,包括那个讨厌的舌头,当然这也可能是霸王黑斗蛸的触手,不管那些恶心的黏液和骇人的舔舐,勇往直前的走向有亮光的河流处。  一路上,他排除所有的困难,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湿滑的地面上,途中有几次还差点跌倒,但是凭着他强烈的求生念头,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  那个“舌头”倒是执着,它没有因为少成的漠视,而放弃一个吃货的自我修养。这个东西跟在少成后面,展示着自己出神入化的舌功,“舔、吮、吸”,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它如此的“努力”,换来却是少成的厌恶和惊恐。  少成任由这个东西在背后为所欲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是他感觉脖子和背部渐渐僵硬起来,如果再任其发展,说不定很快他就会变成一具“僵尸”。  他不知道这个怪物的耐心有多大,自己又能坚持多久。当务之急,就是不管前方有多么艰难,都要坚持下去,摆脱后面那个东西的纠缠,突出重围。  少成心里暗暗祈祷,期望快点走到河边。  在那里,他或许可以找到出口,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忽然,少成感到眼前一亮,他这才发现自己跟前横跨着一条大河。  河水平缓地向东流淌着,水流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少成从河水的位置和流量上推测出,这应该是一条地下淡水河。  让人感到诧异的是,从河水里发射出蓝盈盈的光芒,这对比起周围漆黑的环境来说,很是耀眼。像之前指引少成走过来的亮光,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对于光线的来源,少成十分纳闷。他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河水清澈见底,水深不过二三米,而河底竟然是由一整块发光的矿床构成的。这条矿床从西到东,一直远远地蔓延到黑暗深处。  一见到河流,少成真是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的转机来了。  少成的家乡地处鲁南,他所在的村子正好处在沂河和刚河交界处,加之上周围大大小小的河塘地洼,可以称之为江北的小水乡。因此,他自小便在沂河水里戏耍游弋,习的一身好水性,端的是一把游泳好手。  看到久违的河水,少成不假思索,一个跟头便钻进了水里。  河水温度不低,估计得有三十多度。从水温上看,这条河的水脉应该是通着温泉。  少成猛一进水,一时对水温很不适应,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却感到浑身通透,他身体上的三万六千个毛孔,像是吃了人参果似的,无一个毛孔不畅快。  他身上之前沾染的黏液,此刻也全部被洗涤干净。去除掉这些污垢后,少成犹如净化心灵一样,感到全身酣畅淋漓。  少成此时还沉浸在畅游的快感之中,完全把之前的恐惧抛到了脑后。  被少成遗忘的的那个怪物,现在正在岸上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也许它认为洗白白之后的少成,会更加美味可口。  终于,少成在片刻之后,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  他钻出了水面,刚一抬头,便看到一副骇人的面孔。  在河底发出微弱光线的照射下,一个椭圆形硕大的脑袋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脑袋壳上光滑无毛,一张大脸居然额头就占了一大半,脸的下方长着一双突出的大眼睛,里面苍白的眼球转动着,眼神中透露着狰狞和嘲笑,如同一个贪婪的野兽见到猎物一般。  这张怪脸紧贴着少成,离他鼻子也不过三四十公分的距离。  此时,河底蓝盈盈的微弱光线,照射在怪物丑陋的脸庞上面,显得十分惊悚恐怖,完全是一副鬼魅的既视感。
  少成近距离看到怪物的这副尊容,惊愕的一时不知所措。他心中一慌张,两条划水的腿失去了控制,一下子就沉入了水中。  这时,他感到一股带有硫磺味的温热河水,一个劲地往他嘴里涌入。  沉在水中,少成的嗓子被猛灌进来的水呛了一下,他赶忙紧闭上嘴,在水里暗暗使劲,压抑地咳嗽了几下。  与此同时,少成为了躲避怪物,他没有任何停顿,屏住气,一个猛子便在水中窜了很远。  他的水性很好,以往在水中都能下潜三四分钟。但这次因为呛了几下水,影响了下潜时间,饶是如此,他还是强迫自己憋气潜水,直到精疲力尽,认为水上安全了,才面红耳赤地从水中钻了出来。  少成露出水面后,喘着粗气,大口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出于心里的畏惧,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怪物依然站在岸边,耷拉着死鱼一样的眼睛望着这边,眼中带着一丝愤懑。  这个家伙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看着少成,嘴中竟然发出“哇~哇~”的婴儿哭声,其声悲楚尖锐,在空旷的地下洞穴里来回回荡,显得更是洪亮、凄惨。  这个声音听得少成毛骨悚然,后脊背阵阵发凉,他不由地加快了手脚的划水动作,以防止再次沉入水中。  “这个东西是鬼,还是妖?怎么发出如此瘆人的怪叫声!  对,就是它!霸王黑斗蛸!”  少成突然又想起这个名字,因为他看的那个报道就有类似的描述:  当初,那群被当成“尸体”的岛民苏醒后,曾经对“霸王黑斗蛸”的捕食方式有过详细的介绍:  那只“霸王黑斗蛸”非常狡猾,它一般是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出没。它先是躲在岩石后面,或是伪装成礁石,再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吸引渔民过去查看,然后伺机而动麻醉渔民,最后再掠夺至它的洞穴。  只是为何现在这只“霸王黑斗蛸”,却在少成清醒的情况下发出这种声音,仅仅是为了吸引他过去吗?少成有点不明白。  当然这种低级的伎俩是不会有人上当的,难道是因为“霸王黑斗蛸”的智商比人低?少成也不清楚。  但一想到这个怪物确定是“霸王黑斗蛸”,少成的脑袋就渐渐清晰起来,他逐渐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时,少成在沂河岸堤上并没有看走眼,那只老鼠走后,他看见的蠕动黑东西极有可能就是这只“霸王黑斗蛸”。  “霸王黑斗蛸”是一种软骨动物,骨骼极度柔软,它能通过比自己体形小十分之一的洞口。它之前透过岸堤的洞口,应该是想守株待兔猎捕动物。  当少成靠近洞口时,不知何种力量把他推进了地下洞穴。  如果没猜错的话,地下洞穴应该是“霸王黑斗蛸”的老巢,里面的那些恶心的黏液也许是它分泌的排泄物,或许里面还掺杂着猎捕动物的残骸。  想到这里,少成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  可是还有三个问题,少成搞不清楚:  第一,“霸王黑斗蛸”在洞口时,为什么不用婴儿的哭声吸引他?  第二,在地下洞穴里,“霸王黑斗蛸”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怎么没有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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