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希凡 javaweb萱为什么叫,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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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死亡回复(1)    六月,这座城市已经有了炎热的迹象。八点,冷气开得很足,办公室里间歇响起噼里啪拉打字的声音。    吴薇刚上QQ,同事张扬的留言就弹了出来。看时间,是昨天下班时发送过来的。吴薇轻轻点开,是一个网址。    那是一个零回复的帖子,寂寥地挂在一个冷清的论坛里。    那个帖子这样写道:    回复任意内容,可以得到你的基本资料和死亡时间。    吴薇撇撇嘴,觉得不过又是一个骗回帖的家伙发起的无聊游戏。不过,既然是张扬发来的,那就回一个吧。    回复之后,帖子却没有立刻刷新,而是在屏幕上出现了倒计时:10、9、8……3、2、1……    再看回帖,却是不寒而栗:    吴薇,女,29岁,渊诚广告公司策划。星座:天蝎。死亡日期:日。    如果你觉得灵验,请转发给现在离你最近的一位朋友。    吴薇没好气地回他,“什么鬼玩意儿!”    张扬适时地追来一条信息,“怎么样,准不准?”    “要真的能准的话,明天你就得替我收尸。”    张扬传来一个笑脸,“你够走运了,这是周莎莎昨天快下班的时候传给我的,她自己的死亡时间就是今天。”    还想继续追问,身边却传来了熟悉的干咳声。吴薇一回头,是周处。    周处不是处长,只是公司的策划总监而已。可是三十八岁高龄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同事都推测她还是个处女,所以便有了“周处”的雅称。当然,与之相称的,还有她的严肃、古板、苛刻的处级老八婆风范。    不用想吴薇也知道,高八调的声音又要响起了。    “你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吗?QQ是给你们用来和客户沟通联系的!不是让你们没事闲聊的!你——还有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吴薇站起身,向对面的张扬吐了吐舌头,还是不甘心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新登陆了一个匿名的QQ,将那个网址复制了下来,顺手给周处发了过去。这才慢吞吞地离开了办公桌。    她心里暗笑着,“周处本来就和我仅仅一墙之隔,刚才又跑到我身边来了,自然是离我最近的人了。不知道那个强悍的老女人收到这样一则预言,会有怎样的表情。”    可是一个多小时之后,她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局打来电话,周莎莎半小时前从广贸大厦二十四楼跳了下去……
不敢回.........害怕结果
出门遇到鬼(1)      这一天对任晓凡来说,原本应该是快乐的一天。因为这是她去《第一播报》报到的第一天。她特意换上了从网上新淘来的宝姿套裙,提着小包,捧着杯黑咖啡,乐悠悠地向电视台走去。    可是一次突然的碰撞,却打破了一切。    那个叫杜钦的男人就这样直直地向她撞了过来,咖啡洒了一地,还有一些油饼、包子之类的东西砸在了她的身上。她刚准备发难,却听到砰的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定睛一看,吓得魂都快飞出去了。    那是一个女人。确切地说,已经是一具尸体。她以支离破碎的姿势躺在任晓凡的脚边,脑浆混着鲜血已经流了一摊。任晓凡低头,那双新买的小牛皮凉鞋上也沾上了红红白白的液体。任晓凡不由得噔噔地后退几步,大声尖叫起来。    这时刚冲过来的杜钦掏出了**证,大喊:“请大家不要靠近,保护好现场。我的同事马上会来。也请目击者留下来协助调查,谢谢!”    **已经赶到,现场被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围观人群被疏散了开来。**们在给目击者做着笔录。    一个女人心有余悸地说:“我每天上班都要走这条路,今天刚路过这里,就听到砰的一声,这个女人就从楼上摔了下来。”    女警肖琳问:“你有没有看清她是从哪一层摔下来的?”    女人继续说:“没有。谁走路的时候会朝天看啊,她落地之后我才发现她的。”    有人接道:“我看见了,是顶楼天台。”    肖琳问:“你能确定吗?”    那人道:“能确定,因为我先看到一个什么东西从天下掉下来,差点儿砸到我,就抬头向上看,结果就看到那个女的从天台上直直地掉了下来。”    肖琳问:“那先前掉落的东西呢?”    那人指指尸体旁的钱包,说:“还在那里,没有人敢动。”    法医郑铎走近尸体,蹲了下来,翻看着尸体,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怎么样?”杜钦走过来问。    “少了一只鞋。”    “会不会是坠楼的途中落到别的地方了?”    郑铎摇摇头,翻过死者穿着水蓝色高跟鞋的那只脚。    “这是一双绑带高跟鞋,按说带子绑得很死,即使从高空坠落,也不太可能会掉下来。除非那只鞋的绑带原先就有断裂。另外,死者手臂上有一些新鲜的淤痕,右手食指的指甲呈不规则断裂,应该不是剪断的。这说明死者临死前可能和人扭打过。”    “就是说,这不是一起坠楼自杀案了?”    “可以先去顶层找找线索,具体的死因要等我尸检完才有结论。”    杜钦点点头,立即吩咐手下上天台。郑铎的目光却被尸体旁的一次性咖啡杯和一大堆早点吸引了过去。    杜钦也看到了,摸了摸头,解释说:“这些应该和死者无关。我记得当时看到她从楼上掉下来,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接人,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女孩子,这杯咖啡应该是那个女孩的,那些早点呢,是我刚买的。不过当时现场很混乱,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郑铎唇角轻浅一笑,“我真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你只是被罚出来买几份早餐,都能碰上这么大的案子?你究竟是天生对犯罪有着敏锐的嗅觉呢,还是这些案件都是为你而生?”    杜钦也笑了,露出好看的眉眼。他伸手向郑铎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这些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还是等破了案之后再讨论吧,先做事!”    郑铎点头道:“我先上天台。”    肖琳悄悄地凑了过来,看着郑铎沉稳的背影,眼里满是迷恋与惊诧,“头儿,我有没有看错?他刚才在笑?”    杜钦肯定地说:“你没看错,他是在笑。”    肖琳说:“他可是冷面法医!他居然会笑!难道杜大帅哥的魅力对男人也无敌?莫非……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杜钦笑笑说:“那当然!”    肖琳打趣道:“说来听听啊。”    杜钦故作严肃地板起了脸,“别在这儿八卦了,干活!”    九点,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也许林荫道上还残留着清晨的凉爽,可是天台却将人完全地暴露在阳光底下,那种被聚焦、烘烤的滋味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尝试。天台上的**个个都已大汗淋漓。    肖琳眼尖,对着杜钦喊道:“头儿,你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杜钦看见一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金属亮片,留在天台的边缘。    郑铎走过去,用镊子将它轻轻地夹起,左右翻转着查看。    “应该是死者遗失的那只鞋上的装饰物。”    杜钦想起刚才死者脚上的鞋,点了点头。    “那么,那只鞋呢?为什么不在现场?”肖琳问。    杜钦回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死者与嫌疑人在这里扭打,脚上的亮片掉了下来,绑带松了,但鞋并没有离脚,在死者坠楼的过程中,那只鞋在空中与死者的脚脱离然后散落。如果在空中的时候,鞋子没有外力作用的话,应该落在和死者尸体差不多的位置。但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那只鞋,所以它很有可能被当时驰过的汽车带走了。也有可能,它受到了某种外力,停留在了其他地方,例如:某一层的阳台里、空调外机上、雨棚上……”  
出门遇到鬼(2)        几名**走到天台边缘,向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鞋的踪影。    “那么第二种可能呢?”肖琳问。    “第二种可能,就是在那只鞋上,留下了很重要的线索,所以嫌疑人将它带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可以尝试去翻查一下附近的垃圾桶。”    肖琳说:“好,我马上去查附近的垃圾桶和废品回收站。”    杜钦吩咐,“葛文、许乐琴,你们再去问一问目击者,看当时有没有汽车经过。”    “是。”    “关明、向阳,你们带几个同事对附近的住宅、商户进行排查。看死者坠楼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顺便查找一下那只鞋的下落。”    “是。”    “小沈,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没有?”    “我们在尸体附近发现了一只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从证件上看,证件的主人应该与死者年龄性别都吻合。只是死者坠楼后头部受了重创,所以面容暂时无法辨认。钱包里还有一些名片,其中有三张名片都是同一个人的,叫周莎莎,渊城广告公司的策划专员,钱包里身份证上的名字也是周莎莎。”    “好,立即联系渊城广告公司,让他们派人认尸。”    《第一播报》的办公室前,任晓凡拿出纸巾,很仔细地在身上和鞋上擦了又擦。还是差强人意,她只好勉强直起了身,向办公室里望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接线小妹,正在不停地接着电话。    任晓凡走了进去,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等她放下电话才敢发问:“你好,我是这里新聘用的记者,今天第一天来报到。请问林主任在吗?”    小妹回头看了看她,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任晓凡很了解自己此时的形象,只是尴尬地冲她笑了笑,挪了挪脚。    小妹回道:“你叫任晓凡吧?他们在开会。林姐吩咐过了,你来了之后直接去会议室找她。”    任晓凡道了声“谢谢”,转身就走,却突然又回了头,问:“那么——请问会议室在哪里?”    一个电话,在渊城惊起千层的浪。周莎莎死了。昨天还和大家同进同出的周莎莎,居然死了。死于坠楼。    “不可能!”兰红叫着跳了起来,“莎莎怎么可能会自杀?昨天她还缠着我让我周末介绍帅哥给她认识!”    “是啊。莎莎性格一直很开朗啊,有什么事情是她想不开的呢?她怎么可能去自杀?”    吴薇更是不解,举着手机说:“她一定不是自杀,你们看——她一早还给我来短信,让我替她带芙蓉包当早餐呢!”    “一个决定自杀的人,怎么可能还惦记着吃什么早餐?”    “而且她从家里到公司,是坐222路车走环城路的呀,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广贸大厦?”    吴薇捂着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个帖子——”    “什么帖子?”大家一齐问。    吴薇简直要哭出来,哽咽着道:“就是一个回复后就可以得到死亡日期的帖子。周莎莎的死亡时间就是今天,而我,是明天。进而我的是张扬发给我的,张扬是周莎莎发的。之前是谁发给周莎莎的我就不知道了……”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围了过来,原来很多人都并不知道这个帖子的存在。看来,周莎莎很可能是渊城广告公司第一个回复那个帖子的人。    周处扶了扶眼镜,干咳了两声,“好了,就你和张扬去认尸吧,其他人各就各位,不要影响工作。如果确定了死者是周莎莎,再给你们放半天假去为她送行。”    张扬拉过了吴薇,小声问:“你说……关于那个帖子,如果**不相信,觉得我们在搞迷信活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照实说出来?”    吴薇颤抖着回他,“当然得说。信不信是他们的事,说不说是我们的事啊。况且这事这么邪乎,我还真有点儿怕。我现在只希望是他们搞错了,死的不是莎莎。”    “那当然最好了,我们还是快点过去认人吧。如果真是搞错了,那就谢天谢地了。”    《第一播报》的记者组正在开会,林娜在发言。任晓凡悄悄地推开了门,连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娜停了下来,打量着她说:“咖啡?血渍?油污?还有……这白白的是什么?豆腐渣?”    林娜看看手机,又说:“现在是九点零五分,你应该来报到的时间是九点整。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对待新工作的态度?”    任晓凡吐了吐舌头,支吾着想解释,却被林娜毫不留情地打断。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在我手下做事,迟到就是不对,衣冠不整更是离谱。现在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请你以最快的速度换个造型再来报到,职业装可以,牛仔服也OK,我们跑外景的没那么多讲究,但至少要干净整洁,因为我们代表的是《第一播报》的形象,也是省台的形象,明白了吗?这一小时的薪水会从你工资里直接扣除。”    任晓凡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林娜却已经继续了刚才的发言,“刚才那起坠楼案安晴已经去跟了,不过别的方面还是不能松懈。晓婷,你继续跟进110,有什么突发事件立即行动。丁玲依然留守,根据报料电话筛选选题。其他人该干吗干吗去,总之,我想要的新闻只有三个字:快、重、准。不够新鲜的不要,不够震撼的不要,不够准确的不要。明白了吗?”    众人回应,“明白!”    声音响亮划一,震得任晓凡心中一惊。实在是没有机会插上嘴,她只好悻悻地走出了会议室,关上了门。
出门遇到鬼(3)    走在街上,任晓凡满心懊糟。本来以为这一天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却没想到弄得这么狼狈。    如果不是为了买那杯黑咖啡,她就不用经过那幢楼了,也自然不会被那个毛手毛脚的家伙撞得差点儿摔倒在一具尸体上。可是,她之所以要去买那杯黑咖啡,还不是因为前一天夜里一直想着第二天报到的事情兴奋得彻夜难眠,早上起来发现了黑眼圈才想用黑咖啡压一压嘛。这下可好,不仅准备了好几天的自我介绍没有派上用场,还迟到了,第一天上班就被领导恶批了一通。并且,这身全新的宝姿加上第一次登场的小牛皮鞋呀……被咖啡泼过油饼砸过了不说,还沾上了死人的血和脑浆……想想都可怕。本来她还故作聪明地想,先不换衣服直接去报到,还可以当成迟到的物证,可是那个凶巴巴的林大妈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反而还把她的着装给批了一顿,简直是太太太倒霉了!    任晓凡想,如果让她再遇到早上那家伙,她一定要痛扁他一顿才能解气。    可是她刚动完这个念头,就真的看到那个家伙了。他居然还站在广贸的门口!对着一些围观者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啊!    任晓凡没好气地冲了过去,揪着他的衣服,横眉冷对,“喂!赔我衣服!”    那人一愣,转过身来看了看任晓凡,正是杜钦。他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小丫头,像是在看一个异物,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    任晓凡憋红了脸,她记得今天已经不止一次被人这样打量了。    杜钦却突然明白了似的,笑道:“原来是你啊——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张**证出现在面前,任晓凡彻底傻了眼。    她想起来了,差点儿撞翻自己的人,还真是个**。如果当时不是她怕迟到脚底抹油溜得快的话,早就应该被留下问话了。    好吧,谁让自己那么倒霉呢,既然**撞到她的原因是想去救跳楼的那个人,那么撞了也就白撞了吧。可是不仅仅白撞,她还得乖乖地跟他回去做笔录,复述一遍早上那段足够让她呕吐一个星期的见闻。    任晓凡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张扬和吴薇正缠着一个小**说个不停。    “真的,我们不是迷信,但那个帖子真的很邪乎。”    “不信你们去查周莎莎的博客,她昨天特意截图传到博客上的。这总不会是我们在胡说吧。”    “我很害怕啊大哥,如果真的那么灵的话,明天死的就是我了。”    小**无奈地回复,“你们提供的情况我们会去调查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鬼神之说还是不要轻信的好,免得自己吓自己。”    说着小**就走了,张吴二人似有不甘,依然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解释着,想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    任晓凡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就出去了。出门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找了一个阴凉的位置猫了起来。    张扬和吴薇终于垂头丧气地出来了,相互抱怨着。    “我就说不如不提这事嘛,哪个**会相信这种事情?”    “你也知道**不会信啊,那你还要说得那么玄乎,他们就更不信啦。说来说去还是你不会措辞,如果你说你怀疑是有人利用这个帖子来搞事,可能他们会更有兴趣。”    “现在你倒是清醒了,刚才你不也在嘛,你觉得我说得不好,为什么你不自己说?”    吴薇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任晓凡娇俏地跳了出来,道:“两位,其实呢,现在说也不晚的。”    包里,手机的录音键被她悄悄按下。    两人转身,再次用扫描仪似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同时问:“你是谁?”    任晓凡回答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到你们。”    吴薇与张扬对视一眼,满脸茫然,“帮我们?怎么帮?”    任晓凡说:“周莎莎死前,是不是收到过一个灵异帖,而她的死亡日期正好与灵异帖的预测日期相吻合?”    张扬反问道:“对,你怎么知道?”    任晓凡神秘地笑而不答,“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们两人一定也回复过这个灵异帖,并且死亡时间也快到了。”    吴薇皱起了眉,“你究竟是谁?”    “好了,不卖关子了。其实我是《第一播报》的记者,我叫任晓凡。”    任晓凡说着,将手向小包里一伸,装作翻查的样子,接着说:“这是我的名……咦,名片忘记带了吗?没关系,一会儿我可以写给你们。最重要的是,我可以让警方重视到灵异帖的存在。”    张扬问:“你有什么办法?”    任晓凡解释道:“很简单,媒体曝光!**是什么人,神鬼之说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呢?就算想信,也和身份不符啊。所以,要想引起他们的重视,就必须借助舆论的压力。虽然现在已经是科学社会了,但是对那些神秘的东西,小市民们还是有着空前的好奇和热情的。只要你们肯在《第一播报》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再大胆假设一番,小心求证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去做了。”    张扬听了,看了看吴薇说:“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吴薇却拉了拉他的袖子,有些犹豫,“可是……真要上了电视,被我妈看到了怎么办,那她还不得被吓死?”    任晓凡立即接过话来,“这很好解决啊,如果你不想露面,可以在面部用上马赛克,然后再给你的声音做一些处理,这样阿姨就认不出你来了。”    吴薇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任晓凡高兴得差点儿一跃而起,立即要了二人的名片,又将自己的电话和联系方式写在便笺上留给了他们,说:“你们先回去想清楚整件事,发言的时候越有条理越好。我呢,先回去申报一下,等我消息。”    目送两人离开,任晓凡得意地收好名片,顺手查看了一下时间,却突然惊叫了起来,“天——快十点了!可是我的衣服还没换!”
出门遇到鬼(4)    《第一播报》栏目组,安晴和郭平安刚刚回来。同事们一齐围了上去,追问坠楼案的事情。安晴没好气地将话筒往桌上一搁,端起自己的水杯猛灌了几大口,然后才回话,“说是疑似他杀,又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那些**很忌讳我们媒体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什么也不让拍。忙活了大半天,只有几个镜头能用。”    正说着,《第一播报》的主持人华羽斯从外面经过。接线员娄红甜甜地叫了一声“羽斯姐”。同事们一齐看向外面,不约而同行起了“注目礼”。    直到她走远,郭平安才接着安晴的话抱怨起来,“人和人之间,命怎么这么不同呢?我们朝九晚五累死累活地跑新闻,跑回来还不一定能用。她呢,只需要每天花一两个小时在演播室播一播就行了。苦力我们做,风头她来出,想想还真是郁闷啊。”    裴芳芳却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其实羽斯姐为人很低调的。虽然她表面上看来话不多,不过待人挺和气的。每次拿了奖金,还不是都会托林姐领我们去撮一顿?”    安晴道:“你呀,真没出息,一点儿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那些不是我们应得的吗?她拿的哪一个奖没有我们的功劳?”    丁玲说:“哎,你们别这么说羽斯姐。虽然她表面上看着风光,可是你们想想,她都三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没准人家闹心的事比我们还多呢。”    裴芳芳接过话说:“就是啊。听说相亲会也去了无数次,就是没相中合意的。可能女人到了这个年龄,都会很尴尬吧,越是事业有成的女人,越难嫁。高不成低不就的。”    赵刚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说:“谁说女人难嫁了,现在我国的男女比例是1.3:1,女人只要想嫁总能嫁得出去。依我看,华羽斯到现在还没有交男朋友,肯定是她自身的问题!”    “什么问题?”大家全都凑到了一起,小声追问。    “我听说……”赵刚刚起了个头,却听到门外有人干咳了两声。    任晓凡强作镇定地跳了出来,“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同事任晓凡,今天在晨会上已经见过了。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在工作方面,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几句话下来,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瞪大了眼,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她。只有任晓凡,故作无所谓地嘻嘻笑着。她知道,接下来,他们的目光又将会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为她进行全身扫描……    林娜很生气,不停地摔着东西。任晓凡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站在她面前。    “你倒是说说,你一个新人,怎么可以这么拖沓随便呢?我明明给了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换衣服,你倒好,一个小时过去了,你还是这副造型出现在我面前。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任晓凡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又被林娜打断了。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薛主任钦点的,我本来以为薛主任相中的人,一定自有她的过人之处,可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个样子。我想你来之前薛主任应该对你说过,我林娜不喜欢一切解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的借口。”    任晓凡低着头,开始对着自己的脚尖挤眉弄眼。心想,还好表姐事先透露过这位林大妈的行为作风,要不然这还不得委屈死?这样想着,任晓凡悄悄把手伸进了口袋,凭着记忆按出了手机的录音播放功能。    先前和吴薇、张扬两人的对话声传了出来。    林娜眯了眼,仔细去听,这才听明白了一点儿。    “这是什么时候录的?”林娜问。    任晓凡回答:“林姐,我知道你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我现在也对你说明两点。第一,今天的事,从一开始我就没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你可以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但我也有保留意见的权利。第二,也许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我这样的造型的确很失身份,很容易让人感觉我是一个对工作不负责任的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物都是这样,换个角度来看,会有不一样的观点。你仔细看这套衣服,虽然很脏,却是品牌货,而且很新,这双鞋也是我第一次穿。这说明,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出门的时候是有备而来。”    林娜听着,怔了怔,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任晓凡,将双手抱在胸前,缓缓地说:“从来没有哪个新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你算是第一个。好吧,我就破例听一听你的解释。”    当林娜听完任晓凡的经历,整个人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瞪大了眼,对着任晓凡的皮鞋问:“你是说……你脚上这些白白的东西……是死人的脑浆?”    任晓凡认真地点了点头。    “天——你居然穿着它满世界转悠了近两个小时?”    任晓凡继续点头。    “你是因为想挖新闻,才耽误了换衣服的时间,又怕迟到挨训,所以没换衣服就直接过来了?”    任晓凡撇了撇嘴,无语地看着她。    林娜被彻底折服,“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任晓凡无奈地摊开手,“因为有个人告诉我,她不喜欢听一切的解释。”    接下来的会议,任晓凡成了主角。当然,她已经换下了那套恶心的衣服,穿上了林娜放在办公室里的备用套裙。    也许是对自己先前蛮横的愧疚吧,林娜狠狠地表扬了任晓凡一番,她简直成了《第一播报》记者组的楷模。至于那起坠楼案,自然由任晓凡接管,还特意指派了一名摄像做她的拍档。    任晓凡的记者生涯,就在这样的大起大落中开始了。
同一个夜晚(1)    夜晚,总是那样的神秘莫测。如果你住在高层,在夜色中偶然凭窗远眺,看到灿烂星空、万家灯火,你的心会不会为之一动?    你会不会想到:每一盏灯火下面,正演绎着一段故事。每一点星光之后,都记载着一段传说。这是怎样的一种浩瀚与广阔。    这个夜晚,也正如此。T市的夜空,绚烂如昨。而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之后,暗涛正涌。    为了埋下一个深深的伏笔,请让我们以时间为顺序,来记录一下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媒体工作,总是城市里最勤劳的工种之一,总是在晨雾刚散时出击,而霓虹初上时,仍能寻到他们匆忙的身影。    好在任晓凡还是新人,目前又只需要专门跟一件案子,所以六点刚到,便被放行。    她先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又去商场胡乱抓了套短裤T恤,再将林娜的套装送去干洗……折腾下来,已过了八点。709公车还有最后一班。    每一个疲惫的夜晚,路上随处可见归心似箭的行人。一扇门,一盏灯,永远是人们心中最温暖的归宿。    任晓凡也是这样,虽然她刚刚来到T市,她所要回去的住所也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可是她一直坚信,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而现在,坐在家里等她的人,是她的表姐,一个自幼被她崇拜的完美女人。    门打开,华羽斯的笑容出现在面前,伸手就在任晓凡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迷糊鬼,就知道你又忘了带钥匙。吃过饭了吗?”    任晓凡娇嗔地搂住表姐的胳膊,“吃过啦,姐——”    坐上沙发,华羽斯立即给她端来一碗冰凉爽口的酸梅汤,看她急急地喝下,温柔地笑着。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简直是风起云涌,惊涛拍岸,死去活来!”    “有你这么形容的吗?”    “你要是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些什么,你就知道我形容得有多贴切了!”    任晓凡又开始了复述,这已经是这一天中的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局,为警方协助调查;第二次是在单位,向林姐解释迟到的缘由。而只有这一次,是真正开心的、放松的复述。其中的恶心、难堪,通通都不见了,只剩下惊奇和兴奋。    听着表妹的复述,华羽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多亏表姐先告诉了你林姐的风格吧,要不然以你的性子一准被吓哭了。”    “我才没你想象的那么娇气呢,其实——”任晓凡凑向华羽斯,笑着说,“我上大学那会儿,经常被老班这样批呢。同学们都习惯了,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嘿嘿。”    “其实林姐的为人并不坏,你在职场待久了就会明白,像林姐这样直来直去的人,反而没什么心计,倒是那些一直和和气气,对所有的人都很好的人也许更可怕。”    任晓凡笑着说:“多谢老姐指教,我会慢慢学的!”    华羽斯又问:“那套衣服和鞋子呢?那么可怕的东西你也敢穿在身上乱跑啊?晚上不怕做噩梦啊?”    “嗷——”任晓凡干号一声,“别提这个了,我都快郁闷死了。那套行头可差不多花光了爸妈给我的创业启动资金呀。没想到第一天穿出门就遇上这种事儿,我当然不敢再穿了,可是碰上这事我找谁去索赔呀——”    “好了好了,谁让我是你姐呢,冤大头就由我来当吧。明天下班后你随便在电视台附近吃点儿东西等我下班,然后咱们去商场,喜欢什么就去挑吧。”    吧唧一口,任晓凡已经亲在了华羽斯的脸上,“还是我姐疼我。”    “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表姐只能负责帮你牵线搭桥,让你得到一个工作的机会,以后的事情就完全要靠你自己了。在台里,千万不要泄露我们的关系,我知道很多同事都不是太喜欢我,不要因为他们对我的看法影响了对你的评估。你呢,需要做的就是加倍努力。因为你毕竟是关系户,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你自己也不想背着这个不光彩的名号一辈子吧?所以,你要靠实力来证明自己。”    “那当然了!我这个新闻专业的高才生可不是吹出来的!”    夜,深沉而静谧,一个年至三十的知性女人,一个二十出头的青涩女生,手指与手指勾在了一起,也勾出了一片欢声笑语。    同样的城市,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时间,杜钦的房里却是阴霾弥漫。
同一个夜晚(2)    一个小时前局长打来电话,说七点半才结束的《第一播报》居然将这起坠楼案宣扬成了一出灵异事件。局长虽然没有挑明对他的不满,可是杜钦心里明白,作为一个刑侦人员,没能做好自己负责案件的保密工作,这的确是他疏于职守。可是,这些信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呢?    他点开《第一播报》的网站,打开当晚的视频快进着观看,终于,他看到了那张已经不再陌生的脸。任晓凡举着话筒,正在采访死者周莎莎的两名同事,渊城公司的吴薇和张扬。那条消息的最后,任晓凡以稚嫩的口吻为观众留下了悬念,“这究竟是神鬼在作怪,还是有人在为警方的侦破大放烟幕弹呢?相信警方在不久之后,会给大家一个答案。本节目对这一案件将进行跟踪报道,请大家拭目以待。”    杜钦拍了拍脑门,哑然失笑,“我怎么忘记了呢,她居然是个记者!”    可是,无风不起浪,周莎莎的那两位同事上午来认尸的时候,的确提到过灵异帖,而同事去周莎莎的博客上看过,也证明有这件事存在。究竟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帖子呢?如果是有人在故布迷阵,他又想将我们指引到哪个方向去?    杜钦打开百度,随手输入灵异帖三个字,没承想,一下子搜出16842条信息。显示在第一页的信息,全部指向一本刚刚上市不到三个月的推理小说《灵异帖杀人事件》,作者笔名:永夜。    一个个电话拨出去,这是一场紧急的行动。    永夜个人网站的浏览量,在这一天突破新高。有很多读者在这里留言:    永夜,今天的《第一播报》看了吗?原来早晨发生的坠楼案与一个灵异帖有关。不知道凶手会不会也是夜宵呢?真是可怕。    永夜,我相信这起坠楼案与你无关,并且,我不相信生活中真的有你小说中那么心思缜密的罪犯。可是,这起灵异帖坠楼案又要如何解释呢?    苍天啊,大地啊,我倒真希望这是一起灵异事件,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半夜不怕鬼敲门。可是如果凶手是个高智商的罪犯的话,那**们可有得忙了。    而最新留言的一条,却有些奇怪:    凡萱,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和莎莎的关系。曾经我们的确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也罪不至死啊?本来我也以为莎莎的事很玄乎,可是**却坚定地告诉我,这不是灵异事件,是凶杀。直到刚才,我搜索到你的小说,我才明白了。希凡萱,这就是你的报复吗?你难道真的是这么狠毒的女人吗?收手吧,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承认我怕死,可是已经有**对我全天二十四小时地保护。现在,我正坐在办公室里,所有的同事都陪着我,很多**也包围了这里,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下手?如果过了明天夜里十二点我还活着,那么你所设计的死亡预言,是不是只是一个笑话?    希凡萱坐在电脑前,头很痛。她忍不住按住太阳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却无休无止地响着关机的提示。再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一刻。    希凡萱喃喃着,“才十点多,她怎么就关机了呢?”    渊城广告,灯火通明。杜钦等人早已部署完毕。    可是没有吴薇,也没有张扬,没有任何一个渊城的员工。    这分明是一出空城计。    而城市的另一头,吴薇的家里,同事们一起聚在一个电脑前。肖琳和另一个女警许乐琴也在场。    吴薇问:“她真的会是凶手吗?我都说了渊城公司部署了警力,她还会自投罗网吗?”    肖琳说:“头儿说了,她未必是凶手,可是嫌疑人故布迷阵的手法,很明显是照搬她的作品的,所以很有可能是她的崇拜者。那么,只要嫌疑人上了她的网站,就必然会看到这一条留言。根据犯罪心理学来分析,这一类的犯罪分子,把作案当成一种行为艺术,非常追求完美。所以他才敢大胆地对死者发出死亡预言,只有将预言变为现实,才算真正的完美。所以,你在网站上的留言,等于是向他发出挑衅,他不会不中招。”    吴薇捂住胸口,忐忑地点点头。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日,就是今天了。
同一个夜晚(3)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倒数计时开始,死亡的时针已经渐渐逼近。    门铃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吴薇吓得躲在一边,肖琳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却没有人,只在门边放置了一只浅蓝色的礼物盒。    肖琳将盒子拿进房间,许乐琴提醒说:“会不会是炸弹?”    肖琳很仔细地将盒子凑在耳边听了听,示意大家散开,很小心地打开了礼物盒。    不是炸弹,却比炸弹更令人恐惧。    那是一只水蓝色绑带高跟鞋,和周莎莎临死那天穿的鞋一模一样。只是这只鞋上,绑带断了,鞋上的亮片也掉了一块。很明显,这正是案发现场少掉的那一只。    吴薇“啊——”的一声尖叫出来。肖琳立即打开门,对许乐琴喊道:“应该还没走远,你上我下分头追。”又转头向吴薇道,“立即打电话给杜队,告诉他们疑犯已经知道了目标所在,让他们立即转移。”说着,她就箭一样冲了出去。    然而只几分钟,门铃又响了。    同事们吓得缩成一团,没人敢开门。    “又会是谁?”    “是不是肖姐她们回来了?还是杜队他们过来了?”    “不会这么快吧?”    “那会是谁?”    “要不——先问问?”    张扬强作镇定地向外面喊了一声:“谁?”    外边有声音传来,“联邦快递,您网购的护肤品到了。”    吴薇这才松了一口气,“来得还真是时候,真是吓死人了!”    安妮警觉地问:“你网购了护肤品?”    吴薇点点头,“是啊,前天下单的。早知道有这一劫就不急着买了,自己吓自己。”    说着吴薇在同伴的陪护下打开了门,照例签字后,将盒子拿进来,又快速关上门。    吴薇正准备拆开,被张扬拦住了,“等**来了再拆吧。万一这回是炸弹呢?”    吴薇想想,点了点头,放下了盒子,坐到沙发最中间的位置。    同事们严密地将她围在中间,直视着她。像这样严密地防范着,即使**不在,也不会出现状况吧?    吴薇却显然心神不定,习惯性地咬起了指甲。    “现在要怎么办呢?**什么时候会回来?”    零点,是夜晚最诡异的时间。前一天的结束,后一天的开始,这是一个临界的交点。传说,阴与阳、生与死的大门,将在这一刻悄悄打开。    深夜的街头,行人寥寥,肖琳在公寓前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    糟糕,她心中一惊:会不会被调虎离山?    来不及细想,她立即折了回去。    开门一看,吴薇却已经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停止了呼吸。    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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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间(1)    又是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里。Vivian迷蒙地睁开了眼,下意识地伸手向身边一摸,人已不见了。    她静静地坐在大床的中央,眼神迷茫。她实在记不起,昨夜是真实经历过的,还是一场梦境?    伸手,她向床头柜摸去。    没有摸到眼镜。    是了,在昨夜的“梦”里,这里曾经有过一场云雨,激情澎湃之中,眼镜跌落,镜片碎了一地。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的确有个网友叫Tiffany,在一个拉拉聊天群里结识的。一年前,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原来更感兴趣的是同性,于是怀着惶恐的心情,加入了这个群。可是长久以来,她只是潜水,根本不敢主动发起话题。每一天,工作的间隙,她都会打开群聊的对话框,默默地注视着里面那些鲜活的女子,看她们把那些对她而言不可思议又跃跃欲试的冲动,随意地聊起。她很想融入她们,可是她不敢,她还没有作好准备。    虽然她早已加入了剩女的族群,可是在人前,她是优秀的白领,她的身份和地位不允许她来冒这个险。哪怕明明渴望着,却只能压抑、压抑……    直到一个月前的一天,Tiffany出现了,她主动从小窗里找了她,撩拨起她内心的欲望。    她说,她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等自己准备好了,也许她们可以见一见,在Kiss&Kiss。    她想起来了——那不是梦。昨夜,她真的去约会了。这一个月的相处,虽然未曾谋面,她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也许Tiffany说的是对的,喜欢女人,从来都不是她的错。她之前所经历过的伤痛,全部源于她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    现在,她终于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可是,她呢?Tiffany的人呢?    她坐在床上,顿了顿,模糊着双眼摸索着打开了抽屉,取出闲置已久的隐形眼镜,戴上,眼前依然有些模糊。会不会过期了?她闷闷地想。    打开一夜没敢开机的手机,开机心情中显示:自己爱自己,周温妮。    是,她不是Vivian,而是渊城公司那个“美名”在外的周处周温妮。她想Tiffany应该也不会真的是Tiffany。这只是一场游戏,谁也不会留下真名,谁也不会落下真心。传说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昨夜,就在昨夜,当Tiffany握了她的手,轻轻地对她说:“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悲剧都将结束,你会拥有一个新的开始。”她真的以为面前这个叫Tiffany的女子会有一些不同,会为她带来传说之外的奇迹。    带着淡淡的失落,周温妮起了身。走到餐厅,她却发现一碗清粥已盛好,一只白壳蛋放在碗边。桌上还有一张便笺:如果想我了,老地方见。    一缕温情漫上心头,她终于释然。原来这并不只是一夜的风流。    现在,她对Tiffany已经相见恨晚,那么什么时候,Tiffany才肯与她相依为命?    而属于任晓凡的这个早晨,却不那么温情。    八点四十就到了办公室,可还是晚了,办公室里同事们早已各就各位。她不由得有点儿委屈,明明九点才上班的嘛。    林娜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地问:“早上的报纸看过了吗?”    任晓凡犯起了迷糊。这位大姐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起来了?    “报纸?哦,还没看。我还没来得及养成天天看报的习惯。”    林娜绷直了身体,恢复了平日里的风范,“那么大小姐,拜托你快点儿养成这个习惯。因为你现在已经是《第一播报》正式的一员了,你必须时刻关注着同行的动向,understand?”    任晓凡迷蒙地点点头,说:“我这就去关注。”    林娜没好气地扔过来一张报纸,说:“先看这个。”    报纸的头条,刊登的就是吴薇的案件。而对案件如何发生、有哪些目击者之类,却草草地一笔带过,只写了一句,“警方正在全力侦察,有关细节不方便透露。”    任晓凡头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她昨天还采访过的女孩子,一夜之间就惨遭了毒害。原来,这件案子真不是那么好玩的啊。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任晓凡问。    “昨天夜里十二点零五分。”    “那……八九个小时过去了……案发现场应该被保护起来了……那……那我该怎么去做?”    “你昨天怎么做到的,今天就去怎么做!”    “昨天……哦,对!我可以去**局,死缠烂打也好,胡搅蛮缠也好,不管他们肯不肯透露,总之如果我碰到了去协助调查的目击者,就等于碰到了线索!”    刚说完,她就急匆匆地叫上拍档莫洪,冲了出去。
停尸间(3)    身后,肖琳徘徊着,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有事就说吧。”杜钦突然道。    肖琳害羞地一跳,“头儿,你看到我啦?”    “这点儿警觉性也没有,怎么当你们的头儿。”    “其实……其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杜钦转过身,斜靠在窗台上,看着面前这个娃娃脸的小同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肖琳立即红了脸,支吾着说:“要不是我一时大意,吴薇就不会死了。昨天你明明吩咐过我,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离开她半步。可是我一见到那只鞋,心思就全乱了,只想赶紧把那个坏蛋抓个现形,就……就……”    “唉!”杜钦叹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    “你不怪我?”    “你想一想,如果你当时在场,你会怎么做?”    “我……我至少会觉得这个快递员很可疑。”    “可是他有正当的身份,你对他仅仅是怀疑,却没有证据,你能拘留他吗?”    “不能……”    “连吴薇自己也承认她的确订购了一套护肤品,到货的时间也很吻合,你会说服她拒签吗?”    “也许……我不会想那么多。”    “所以,即使你在场,也许吴薇还是会签收。只要她接触到那支笔,只要她还有啃指甲的习惯,中毒是早晚的事。”    肖琳想了想,突然笑了,“这么说,头儿你不怪我啦?”    “怪有什么用?好好努力吧,只要你以后行事稳重些,不要再给我添什么乱子就行。”    肖琳又诡黠地上前一步,神秘兮兮地说:“那——为了向你赔罪,加上感谢你的不怪之恩,明天晚上的《全城热恋》一起去看啊?”    杜钦转头,怪异地看着她,“看电影?案子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看电影?”    肖琳吐吐舌头,“**也是人啊,也得休息嘛。没准休息一下换换脑子,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呢。再说了,人家票都买好了——”说着,她从身后摸出了三张票,举到杜钦面前。    杜钦看看电影票,又看看肖琳,问:“为什么会是三张?”    肖琳垂下头偷笑着,小声嘀咕道:“因为……我知道你和郑法医很熟嘛。他那个人那么冷,难得有朋友请他看电影,应该怪可怜的哦?所以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他也买了一张。”    杜钦简直目瞪口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你——确——定——你真是来向我赔罪的?”    肖琳吐了吐舌头,将票塞到了杜钦手里,转身就跑了,远远地扔过来一句话,“就这么定了,明晚八点,不见不散!”    向阳正捧着资料出门,遇上肖琳擦肩而过,迷茫地问:“什么不见不散?”    再顺着肖琳跑来的方向,看到抓狂中的杜钦,眼里的迷茫又深了一层。    夏天的烈日,总是到得那么早。才十点,户外的人们就几乎热到了虚脱。**局门外,任晓凡与莫洪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着,却并没有立即进入。不时有**出入,看着他们肩上手中的设备,对他们投来警惕的目光。任晓凡突然把莫洪带到了大楼转角的阴凉处,躲了起来。    “莫哥,你先去附近找个茶楼什么的地方坐一会儿,好吗?”任晓凡说。    莫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不是来找线索的吗?怎么变成喝茶了?”    任晓凡道:“找线索是没错,可是那帮**,对我们记者是最有戒心的了,如果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去采访,不被撵出去才怪。所以……我得先进去打探打探。”    莫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等你消息。”    任晓凡将话筒也顺便塞到了他的手里,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大大咧咧地迈进了**局,脸上却挤出了愁苦惊恐的表情。    赵启鹏、关明一行针对两位死者周莎莎和吴薇身边亲友邻居的排查已经回来了,正在向杜钦汇报。    “周莎莎现年三十一岁,未婚,据说三个月前刚刚结束一段长达四年的苦恋。不过据她身边的人看来,她似乎并不是太伤心,反而感觉很解脱,并且急着想重新开始新生活。我们接着调查了她的前男友,案发当天他正好去桂林出差,并出具了来回机票和宾馆的开房单据。因为他出差是带着新女友的,所以这两人同时具备了不在场证据。但是根据一些熟悉周莎莎的人反映,周莎莎这人天生好妒,喜欢攀比,前男友与她分手的原因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她的这一性情,之前也得罪过不少人,不过都是一些口舌之争,都不至于让对方动杀机。我们就去查了一下她的财务状况,发现这个女人花费很超前,办了好几家银行的信用卡,经常钱不够花了,就利用网购的漏洞套现,然后拆东墙补西墙混着。不过除银行之外,目前还没有发现她向什么人借过钱。倒是她的父母,有时候她信用卡还款期快到的时候,会适当贴补她一些。”    “吴薇和周莎莎在公司关系最好,同进同出,在性格上也极为相似。不过相比于周莎莎,吴薇做人就低调些,经济方面也相对理性。吴薇现年二十九岁,也是未婚,她的男朋友目前正在澳洲留学,两人关系虽然已经淡了,但因为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应该也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但是吴薇和周莎莎有一点却十分相似,就是喜欢搬弄是非。但是真正被人对质了,冲在前面的一定是周莎莎,吴薇却会反过来打圆场,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这也是她们目前还没有和人发生很大争执的原因。”    杜钦摇摇头,“其实这样的女人更不讨喜。”想了想,他又说,“这样看来,她们很可能是得罪了同一个人,才会被报复。当然也不排除凶手是一个反社会意识的心理病患,因为像她们这样性格的女人曾经伤害过他,所以才会发起报复。任何值得推敲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我们会对那些曾经与她们发生过冲突的人进行重点排查。”    “另外,不要忘记对本市医院和一些心理诊所进行一些调查,看看他们近期有没有接待过这样一些病人。”    “好,我们这就去做。”    二人正准备出门,却又被杜钦叫住了。    “等等,”杜钦喊道,“我记得吴薇昨天夜里曾经提起过,那个推理作家永夜,就是希凡萱,曾经在渊城工作过一段时间,和她们也有一些过节。你们重点针对这一情况调查一下。”    “好。”  
停尸间(4)    这时,一个同事敲门进来了,苦着脸说:“头儿,外面有个姑娘来报案,很痛苦的样子,可是不管我们怎么问,她什么也不肯说,后来又说,除非见到你,她才敢说出经过。”    杜钦沉吟了一下,对赵启鹏、关明说:“没别的事了,你们先去吧。多带些人手,这些天有你们忙的。”    然后杜钦整了整衣服,出了门。    坐在接待室的,却是任晓凡。杜钦一见是她,头立刻大了。    “大小姐,你也会有报案的时候?我以为女福尔摩斯自己的侦破能力已经一流了呢。”    任晓凡先前装出的苦情相一扫而空,似乎还有了挑衅的神情,“谁规定了我就不能来报案呢?”    杜钦摊开记录本,无奈地说:“好吧,你说,我记。”    任晓凡假装可怜地说:“是这样的……昨天早上,我捧着一杯咖啡经过广贸大厦楼下,突然有个男人向我撞了过来,把我的咖啡,还有他手里的包子、油饼什么的,弄了我一身,而且还沾上了一个刚好跳楼身亡的女人身上溅来的不明物体。可是那个男人连‘对不起’也没说一声,就跑到一边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当时我怕上班迟到,就没有找他,可是回家后,我越想越生气,咖啡什么的就算了,去洗一洗也许还能洗干净。可是那些死人身上的东西……穿在身上多不吉利啊……我一个女孩子,胆子又小……我……我……”    杜钦听了一半,就放下了笔,托着腮静静地看他。直到她开始表演结巴,他才开了口。    “小姐,我觉得这件事呢,你应该到事发附近的***报案,他们会帮你去争取民事赔偿。”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我又想,那个撞我的男人,搞不好还是他们的上司,你说他们会不会官官相护呢?那样的话,我这个弱女子岂不是投诉无门?”    杜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丫头,她身材高挑,面色红润,着装和发型都朝气蓬勃。从上到下,实在看不出一丁点儿“弱女子”的样子。    杜钦干咳两声,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又不是学表演的,继续装就太难为你了,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再在这里看你唱戏。”    任晓凡立即换上了甜甜的笑容,讨好地说:“其实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最善解人意了,我知道你忙,所以也不想耽误你很多时间。其实呢,只要你肯把这个案子的进展向我透露那么一点点……我很知足的,一点点就够了。你知道,我刚进电视台,很想做出点儿成绩,只要够上几个画面就可以了……”    杜钦无奈地挥挥手,“明白明白……你是想要线索是吧?”    任晓凡甜甜地回答:“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不讲情理的人。”    杜钦说:“不过呢……我一直不明白,你们这些当记者的怎么都那么没耐心?其实你们只要再等几天,等案子破了,我们自然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候,想了解什么不都可以一次问个清楚了?何必非得现在?”    任晓凡撅了嘴,“新闻发布会?你们应该会请上很多媒体是不是?要知道,我们是晚间节目!早上发布的新闻到了晚上,还不已经是陈茶烂叶了,谁还会关注我们的节目?做新闻这一行呢,最重要的就是新鲜嘛!”    杜钦笑笑,躬身向她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虽然……我不能对你透露太多……不过……也许有一个人能帮到你。”    任晓凡眼睛一亮,“谁?”    “法医喽!要知道,现在是科技破案的年代,法医的专业技术远比我们这些不着边际的推理更有力度。”    任晓凡一跃而起,“真的吗?他肯帮我?他在哪里?我要上哪儿找他?”    杜钦抱着手臂懒懒地靠上了椅背,唇角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法医办公室就在楼上,跟这件案子的是我们的首席法医郑铎,不需要我送你过去吧?”    “谢了!”任晓凡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急急地向外冲了出去。    身后,同事诡异地笑了起来,道:“头儿,你这招真高明。把这难缠的丫头扔给我们的冷面法医,一定有他受的。”    杜钦笑笑,“唉——就是要为难那位仁兄哪!谁让他是局里出了名的少女杀手,只要能让那丫头不再来找我麻烦就万事大吉!”    任晓凡从来没见过这么冷漠的男人。    从大学里的勤工俭学阶段开始,任晓凡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自己阅历尚浅,可是不管遇上什么难题,只要仗着自己年纪小,青春无敌,撒撒娇、发发嗲,甚至偶尔耍耍刁蛮的小脾气,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唯有这一次,她实实在在地碰了个钉子,还是个千年寒铁千锤百炼出来的冷钉子!    已经十几分钟了,郑铎依然在看他的资料,仿佛办公室里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空气。
停尸间(5)    先前,她被杜钦说得热情高涨,一找到郑铎就连珠炮似的提出了一连串问题,当然外加一大堆对这位冷面法医的大加吹捧。可是那根钉子只扔给了她四个字“无可奉告”,就自顾自地忙活去了,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任晓凡终于沉不住气了,伸手就盖在了郑铎正在翻看的资料上,怒气冲冲地说:“我说……大法医,我也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很多事情不方便透露。我也不是来为难你的,但你也不必这个态度吧?”    郑铎这才抬了抬眼,冷冷地看着她说:“小姐,你现在触摸的是警方从案发现场取回来的物证,现在上面应该已经沾到了你的指纹。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重新对物证进行检验,你很可能会成为第一嫌疑人。”    任晓凡倒抽一口冷气,立即触电般缩回了手,重新站在那里,脸上涨得通红。    郑铎拿着笔,在桌上敲了几下,若有所思,突然站了起来,绕过任晓凡走出了办公室。    任晓凡转身,看着那个冷漠的背影,眼里似乎含了一些泪光。可是她咬了咬牙,不服气地又跟了过去。    她小声嘀咕,“不就是根冷钉子吗?我就跟烦你!”    郑铎上了楼,又下了楼,来来回回几次,任晓凡一直跟在身后。他去和同事说话,她就守在门外,一刻也不敢放松。仿佛她不是在采访,而是在跟踪疑犯。    这一次,郑铎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直视着她,问:“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跟什么新闻不好,为什么偏要跟凶杀案?难道你不知道每一场凶杀案背后,处处都藏着危机吗?”    任晓凡倔强地一甩头,“所以我才有责任来了解案情,让广大市民未雨绸缪,做好防护工作!”    郑铎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不过你究竟有没有这个胆识,试试才知道。”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走去。任晓凡迟疑了片刻,还是果断地跟了过去。    门打开,屋里透出些许寒意。    郑铎说:“这是解剖室,里面一间是停尸房,停放的都是死于命案的尸体。如果你能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单独在里面待上一个小时,我再考虑接受你的访问。”    任晓凡疑惑地向屋里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不知道这屋子是什么构造,大白天的也透不进一丝光线。    任晓凡双腿有些发软,可是那股不服输的倔强仍然占了上风,她一甩头,做出视死如归状,先一步迈了进去。    郑铎开了灯,陪她走到里间。这果然是停尸房。一张张尸床上躺着一具具尸体,白白的被单下显现出一具具人形轮廓。    任晓凡心中一寒,所有恐怖片里的镜头一齐涌进了脑子里。她几乎怀疑就在下一秒,某一具尸体就会突然坐起来,露出惨不忍睹的脸,朝她咧嘴一笑。    郑铎却走到一张空床边,掀开被单,问:“有没有胆子躺上去?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任晓凡看着郑铎寒冰一样的表情,终于冷哼一声,闭着眼摸上了床。    而后,是关灯的声音,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轻轻的脚步声远去,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时间,近乎静止。没有钟表,任晓凡在心里却响起了滴答滴答时钟走动的声音。    想点儿什么呢?她想,一定得想些什么呀,好分散注意力,就想想下班后去买些什么吧。表姐可是放了话的,喜欢的都可以去挑,那么……昨天试过的那套衣服可不可以?是不是太贵了?还有……如果顺便再挑几样化妆品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贪心?    林姐是一个非常注重外表的上司,现在我的能力已经被她看好了,如果我再漂漂亮亮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是不是会更赏识我呢?    任晓凡努力地让自己想着这些开心的事情,可是身体的寒冷却无法被意志所转移。    那种寒冷的气息,不知不觉又将她的思维拉回到现实。    这里实在是安静。外面的杂音一丁点儿也传不进来,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呼吸?    任晓凡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她突然想到,她是在和一群死人躺在一起啊。这么大的房里,只有她一人尚有呼吸。如果世上真有鬼魂,那么她的呼吸无疑就是这黑暗中生与死最大的区分。    它们会很快找到她吗?然后呢?它们会怎么对她?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几个游离的身影飘浮至她的床头,就站在她的脑后、身侧、脚边……是不是还有一双手,已经摸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头皮开始发麻,脚也不由自主地向被单里缩了缩。    她屏住了呼吸,肩膀开始僵硬,不敢动弹。    茶室里,莫洪开始坐立不安。
停尸间(6)    任晓凡已经进去了一个多小时,却依然没有给他任何消息。打她手机也没有信号,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跑新闻这么多年,他太了解那帮**对媒体的敌视。在他们眼里,媒体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罪魁祸首,就是让他们不停泄密,让凶手得以遁形的最大帮凶。万一那个丫头真的惹恼了**,随便一句“妨碍司法公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扣押她二十四小时。那丫头还是新手,林姐把她交到自己手里,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怎么担待得起?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埋了单,莫洪把器材寄存到了收银台,就匆匆进了**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晓凡瞪着一双眼睛,怒视着眼前的黑暗。    还好,因为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略略能看到屋里对象的轮廓。虽然她明知这是停尸房,身边和她一样平躺着好几具尸体,可是经过多番尝试,她还是发现,睁着眼虽然很心惊,却可以用目光警觉地扫视着那些可疑的阴影,让内心稍稍有一些安全感,比起闭眼之后那挥之不去的想象和莫名恐惧要好得多。    但是睁眼的代价就是,她需要一刻不停地用眼睛四处扫射。    因为当她直视某一处阴影时,她会断定,它是静止的、安全的。可是余光里的阴影部分,却又成了游离中的鬼魅,她必须将目光迅速转移到它们身上,传递给大脑安全的信息,如此反复……    时间过得真慢啊,任晓凡想。还差多少时间才到一小时呢?要不然……再看一眼手机?    每一次打开手机,都是一次纠结。    第一次,她是为了照明。可是那惨蓝的微光亮起后,她立即后悔了。因为在那微光照射之下,眼前反而变得朦胧,并且那蓝幽幽的颜色,本身就像是一个噩梦。任晓凡暗下决心,只要一出去,就把手机屏幕的颜色给改了!还是换成黄色吧,或者干脆白色。看习惯了日光灯的颜色,也许这两种还能接受一些。反正一定不能要红色或者绿色,那两种颜色,简直比蓝色还可怕一万倍。    后来再打开手机,则是为了看时间。    每一次,她都会在心里犹豫一下:要不要等等再看?可是真的很想知道时间呀!    当决定打开手机,她总是快速地抬手,将手机举到面前,然后打开滑盖,迅速地扫一眼时间,就将眼睛移到一边去。手机也随之合上。    到了最后,这一系列动作已经有了一气呵成的意味。    而这一次,当她刚打开手机,眼睛还没来得及落到时间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传出凄厉的歌声,“死了都要爱——”    任晓凡没有丝毫准备,“啊——”地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门外,杜钦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莫洪。    灯光霎时大亮,杜钦抱起床上的任晓凡,匆匆跑了出去,迎面正碰上跟过来的郑铎。    杜钦大吼道:“你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痕迹(1)    午觉醒来,周温妮伏在桌上,头略略有些痛。也许是昨夜突如其来的缠绵让她的身体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因为这两天不太安生的睡眠。    接连两天,她失去了两个下属。虽然平日里她一直对她们颇为严厉,可是毕竟是身边活生生的人,从相互协作到生死殊途,这之间没有任何缓冲和过渡,任谁也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惊恐。    更何况,周莎莎与吴薇的死,都与一个灵异帖有关。如果没有记错,就在得知周莎莎死讯的几分钟前,在她训斥着吴薇和张扬的间隙,她曾在QQ上收到过一个类似的帖子。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地,她随手打了几个字符点了回复。而后,她便看到了这样的字眼:    周温妮,女,38岁,渊诚广告公司策划总监。星座:狮子。    死亡日期:日。    这真的是一个诅咒吗?那么,前两个已经灵验,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样的结局?    她才刚刚找对了自己人生的角色,遇到了一份另类的爱情,一切才刚开始,难道就要匆匆结束?    移动鼠标,待机状态的电脑慢慢苏醒。可是倏地,又暗了下去。周温妮左右摇晃着电脑,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一行白色的小字却突然出现在深黑色的屏幕上:你为什么要杀我!!!    周温妮一惊,正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一张七窍流血的照片突然一跃而出,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她吓得向后重重倒去,老板椅晃了又晃。    是周莎莎!    周温妮突然大喊一声:“张扬——”    张扬应声推门进来,问:“周姐什么事?”    周温妮醒了醒神,心有余悸地问:“谁动过我的电脑?”    关明和赵启鹏带着几名同事到了渊城。    技术员郑乔正坐在周温妮的电脑前,仔细检查着。    “没有发现病毒,也没有搜索到相关网页的浏览记录。咦——”    郑乔突然“咦”了一声,赵启鹏和关明向屏幕上看去,那是一张灵异帖,和曾经在周莎莎、吴薇的电脑上发现的一模一样。同样是在一个冷清的论坛,一个零回复的帖子。    关明问:“你也收到过这个帖子?”    周温妮顿了顿,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是上一次调查的时候,你并没有提起过。”    “因为……公司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可以做工作之外的事情。我是总监,必须起到表率作用,所以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回复过这个帖子。”    “你是哪一天收到并且回复的?”    “就在收到周莎莎死讯的前几分钟。当时我正叫了张扬和吴薇来办公室训话。”    “那么,你回复后得到的死亡时间又是哪一天呢?”    周温妮揉了揉眼睛,小声地回答:“大后天。”    “为什么没想过向警方求助?”    周温妮沉默了,没有回答。    “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份和应该起的表率作用吗?”    周温妮没有回答。    “还是因为你害怕被调查,因为你的某些隐私,无论如何也不能曝光?”    周温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靠上了椅子。    关明与赵启鹏对视一眼,说:“对不起,我想我们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另外,你的笔记本也得带回去当作物证,我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周温妮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迟疑地问:“电脑里有一些近期工作必须用的资料,我可以先拷下来吗?”    关明点点头。    周温妮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只U盘,插到了电脑上。    赵启鹏注意到,那只U盘很特别,呈一支口红的形状,应该是专门定制的。可是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周温妮,丝毫没有看出这款U盘和她有哪一点儿相配之处。    赵启鹏说:“U盘挺别致的。朋友送的?”    “嗯。”    “什么样的朋友?”    “普通朋友。”    “可以透露他的联系方式吗?”    周温妮抬眼看向赵启鹏,眼里隐隐有了愠意。
痕迹(2)    关明看出了她的敌意,打着圆场说:“周莎莎的死亡日期是6月25日,吴薇的是6月26日,都与灵异帖上提示的日期相吻合。无论如何,这都不会是一个恶作剧那么简单。而你的死亡预言正是大后天,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辙,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你放心,我们懂得保护公民的合法隐私。”    周温妮犹豫了片刻,在电话上拨了几个号,接通了内线,“帮我打电话给青阳的张总,告诉他下午的会面得改期,具体时间我再联系他。”    任晓凡躺在**局值班室的床上,慢慢醒了过来。杜钦和莫洪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杜钦说。    任晓凡慢慢地坐了起来,眼里噙了泪。    “我就快成功了……顶多还差几分钟的……”    杜钦没好气地看她,“他让你去你就真去啊?你知不知道人在经受极度惊吓之后,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们见过很多受害人,有些被活活吓死,还有一些虽然因为抢救及时而脱离了危险,却再也没办法恢复神志。一个小女孩做什么不好,偏偏要玩这样的惊险游戏,跑新闻真的这么重要吗?”    招牌式的倔强表情再次出现在任晓凡的脸上,她一甩头,不屑地说:“抓凶手对你来说不也很重要吗?难道记者就不需要职业道德,就不需要敬业精神了?”    杜钦似乎被呛住了,呆呆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任晓凡跳下床,拿起桌上的话筒,对莫洪喊道:“今天算咱们倒霉,已经耽误了半天时间了,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我们去找别的线索吧。”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看也没再看杜钦一眼。    杜钦摇摇头,憨憨地笑了,“这个难缠的丫头,认真起来还挺可爱的。”    手机响起的时候,杜钦还在那里发怔。    “头儿。”是葛文的声音。    杜钦立即惊醒似的看他,问:“有什么线索?”    “我们拿包裹上的快递单号上网查了,没有这个单号的信息,就直接去了联邦快递公司。发现这个单号的确是属于他们的,但根据电脑上的记录,并没有货品入库。据说因为有些客户的流量比较大,公司一般会对这些客户提前发放一些包裹单,这样他们可以填完后再叫快递员上门,可以节省双方的时间。”    “那么查到那张包裹单发给谁了吗?”    “查到了。就是本市的安安外贸公司,负责物流的姓管,单号是被她拿过去的。我们已经联系了安安公司,管女士正在公司等我们,我们正准备过去。”    “安安外贸公司……”杜钦喃喃地念着,“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就在**局附近那条街上,我们上班下班都会路过,我也见过他们的招牌。”    “那你们先过去,我这边没事了也会过去看看。”    杜钦赶到的时候,葛文已经开始了询问。对面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管女士。可是看得出,她满脸的不耐烦,似乎对**有种与生俱来的不屑。    管女士说:“不就是一张包裹单吗,犯得着你们大张旗鼓地来调查?几张破纸嘛,又不值钱,经常随手一放就找不到了,反正没了还可以从快递公司拿,这很重要吗?你们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忙?上星期我被飞车贼抢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热心?你们**做事还真是没有逻辑!”    葛文问:“上星期你被抢?当时都丢了哪些东西?”    管女士说:“包里的东西倒不多,就是几百块现金和一些证件、卡什么的。哦,对了,那几张包裹单可能也在里面,可是我的包是LV的呀。我当时就报了案,但到现在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消息!”    葛文看着面前暴躁的女子,无奈地合上了记录本,耐心地听着她发牢骚。见杜钦过来,苦笑着耸了耸肩。    杜钦走过去接道:“任何案件,**都会负责调查的,但做事总得有个轻重缓急。这张包裹单事小,可是却关系到几桩谋杀案。根据我们初步分析,持有这张包裹单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也就是说,如果案情没有更大的进展,您将会成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管女士一听这话,立即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只是拿过那几张破纸而已,这样也算有了嫌疑?你们不要唬我哦!查案不是要讲究证据的吗?你们可以去查啊,这些天我天天加班到很晚,都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据。”    杜钦笑笑说:“我也愿意相信您不是凶手,所以我们才会来找您调查。可是如果您不愿意配合的话,或者说,记不起相关的细节,我们也无能为力。”    管女士语气渐渐软了下来,问:“那……要我怎么配合?”    杜钦向葛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记录。葛文重新摊开记录本,杜钦开始发问:“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拿到包裹单之后,放在了哪里……
痕迹(3)    回到**局,葛文将记录本向桌上重重一掷,”还是头儿高明,那个泼妇实在是把我的头都给吵炸了。结果头儿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一旁的肖琳听了,立即跟了过来,接道:“那当然了。咱头儿问话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咱这队里,也只有头儿让我最服气!”    隔壁办公桌,向阳抬了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杜钦翻了个白眼,凝视着肖琳说:“姑娘,我现在对你的所有恭维都保留质疑。”    肖琳吐了吐舌头,问:“是不是有新进展了?”    “有!”葛文回道,“那张包裹单应该是落到了一群飞车贼手里。”    这时,许乐琴走了进来,捧着一叠资料,“头儿,我刚才去张队那里调来了管女士那件案子的资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用得上。”    几人将资料铺在桌上,分头查阅起来。    “原来包已经找到了。找到了也不通知人家来认领,怪不得人家火气那么大。这队人办事效率还真低。”葛文撇了撇嘴。    “不错了。”杜钦说,“从这群人的作案手法来看,应该是一个团伙,有组织有纪律,每一次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侦破活动很难入手。才一个星期就能查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有效率了。”    “所以说呢,有些**就是这样,”肖琳说,“办案子的时候挺积极,因为破案能领功嘛,但是像追还失物之类的小事就不放在心上啦,反正丢的也不是自家东西。唉,要不怎么咱累死累活还容易被人说成吃干饭的呢?就是这样的害群之马给我们抹的黑!”    “咳咳,”杜钦干咳两声,“背后议人是非,好像也不是君子所为啊。”    肖琳翻翻白眼,“我才不要当什么君子,我只是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小女人!警界无敌霸王花!”说着,还挥起拳头,摆起了pose。    杜钦点点头,“那个……霸王花,你要是真敢爱敢恨呢,就不要打扰我们查案。要是时间多呢,就麻烦你想一想,这些飞车贼和这两起案子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肖琳这才消停下来,又仔细翻看起资料。半晌,她摇了摇头。    “没联系,一定没联系。”    “怎么说?”    “你们看不出来吗?这群是睁眼瞎啊!LV的包包哎,他们居然给扔了,只拿了里面的几百块现金。这样的水准,完全和本案的凶手不在一个级别上嘛!”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还挺佩服这凶手啊?”    “佩服说不上,不过也不得不服气。至少从我们目前调查的结果来看,这个凶手做事非常缜密,滴水不漏。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他们不应该是一伙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收买了飞车贼专程来抢快递单?”葛文问。    “如果我是凶手,我肯定不会冒这个险。你们想,他要收买飞车贼,必定要和他们联系。不管他们用什么方式取得联系,都会给我们留下一条重要的线索。飞车案是很好破的,只要破了飞车案,顺藤摸瓜,他想逃也逃不掉了。所以,我认为他们一定没有关系。”肖琳接过来道。    葛文迟疑道:“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相关的线索,这么早就下定论,是不是武断了些?”    肖琳说:“这不叫武断,叫当机立断!头儿不是教导过吗?任何一个案件,在排查过程中都会发现大量似是而非的线索。优秀的刑侦人员要懂得在第一时间凭经验对这些线索进行筛选,才能免做无用功!”    杜钦点点头,“嗯,杜钦语录背得不错!不过——你属于优秀的刑侦人员那一类吗?”    肖琳转过头,对杜钦做了个鬼脸。    那边,赵启鹏放下电话,接道:“不用在这儿空抬杠了!张队来的电话,飞车贼已落网,正在进行审讯。”    对那伙飞车贼的审讯已经结束。旁敲侧击也好,单刀直入也罢,都没有发现任何与灵异帖案相关的疑点。    葛文忍不住叹气,“看来这包裹单真是被飞车贼连包一同扔掉,又被凶手无意中捡到了。怎么查来查去又断线了?”    杜钦摇了摇头,“一个线索的中断,也许正意味着另一个线索的显现。”    肖琳眨巴着眼看向他,问:“头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杜钦说:“我们现在假设,飞车贼抢到快递单和凶手拾到快递单,都是一个偶然的事件。对不对?”    “应该是这样。”    “那你们再转过头想一想。如果你偶然拾到一样东西,那么地点应该在哪里?”    肖琳眼睛一亮,突然叫起来:“当然是在自己常去的地方!”    “对,所以我敢断定,飞车贼扔赃物的地方,一定就是凶手经常去,至少曾经去过的地方。所以我们要重点对那一带的居民、商户、娱乐场所进行逐一排查,希望可以获得一些线索。”    说还是不说?    周温妮一直在犹豫。
痕迹(4)    面前这些**,他们真的能保护好我的隐私吗?    如果我告诉他们Tiffany的存在,他们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我并没有Tiffany的联系方式,并不能帮到他们,并且我也相信Tiffany与此案无关,可是,他们会不会因此就认为这只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不在场证据?为了推翻它,打破它,他们会不惜一切手段向我身边的人追查、盘问,到最后……纸终究包不住火。    太可怕了。    周温妮握紧了手里的水杯,下定了决心:我不能冒这个险!    再抬头,她眼里的凌厉已经恢复了周处的风范。    “对不起,我想我真的帮不了你们。”    “你还是决定隐瞒?”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可是,如果你们多读一点儿心理学,你们会发现,在我身上存在的这些疑点,都算不得疑点。”    “怎么说?”    “如果你们已经对我这个人做了足够的调查,你们应该清楚我在公司里,在人前,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虽然那个灵异帖的事情闹得我这几天噩梦不断,可是,我是周温妮,不是一个二十出头胆小怕事的小女生,我遇到难题,自然有我自己解决的方式。”    “那么你的解决方式又是什么?”    “这就无可奉告了。”    “周小姐,无论如何,这件事关系到你自己的生死。我们当然不会去相信什么灵异事件,可是如果这并不是灵异事件,而是有人故布疑阵,那么他下一个要下手的,必然会是你。”    “我知道。”    “那就请你配合一点儿。”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现在的我,还不是嫌疑人,我只是一个需要警方保护的人。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关心我,你们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保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留在这里,无休无止地盘问。我很想知道,你们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权利?”    对面,关明直直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很明显地从中看出了坚决与抵触。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的U盘可以留下来吗?”    “抱歉,笔记本已经交给你们了,现在我所需要的资料全部存在U盘里,如果U盘再交给你们,我没有办法向老板交差。”    “这好办,我们可以再给你一个U盘,把这些资料拷进去。”    周温妮怔了怔,终究没有找出拒绝的理由。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她忍不住回了头,“关警官,你了解女人吗?”    关明被这没来由的话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温妮却笑了,笑容中略带嘲意。    “不要以为一个外表中性的女人,拥有一只纯女人造型的U盘,就是什么稀奇的事。如果你了解女人,你就会明白,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刻意地隐藏、压抑,不过是因为想要的美丽对自己而言,可望而不可即。”    关明讪讪地点头。周温妮又说:“其实U盘是我自己买的。从三十岁开始,我的生活除了事业还是事业,我早就不再有朋友。说是朋友送的,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让人一眼就看穿我的寂寞。”    周温妮已经走远,关明还在审讯室门口呆呆地站着,若有所思。    肖琳走了过来,推了推他,“喂——发什么呆呢!”    关明定定地看着周温妮离开的方向,喃喃道:“真想不到,像她这样的女强人,居然也会有寂寞的时候!”    “切!是女人都会有寂寞的时候,越是女强人就越寂寞!”    “为什么?”    “没有爱情啊!像她这样生命里只剩下工作的剩女们,夜夜孤枕难眠,不寂寞到死才怪呢!啊!你不会是动心了吧?难道……你想英雄救美?!”    关明扑哧一声笑出来,“救你个头啊!我有女朋友的好不好!找我什么事?”    “哦,对了,头儿听说问话已经结束了,让我叫你过去。”    任晓凡无功而返,对停尸间的事情更是懒得去提,脸上满是气馁的表情。林娜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慢慢来。”    会议室里,大家都闷不吭声。    快、重、准三个字,说来容易,可是对一个新闻工作者来说,却着实不易。
痕迹(5)    整整一个上午,跑回来的新闻不过是什么消防人员救下了在高压线上筑巢的小鸟、某路城管又在打人、某业主哭诉房屋漏水之类。    任晓凡为了补救,下午开会前还专程去了一趟渊城,可是正巧**也在那里,采访当然没办法进行。如果不是她跑得快,没准还会因为过度关心被当成嫌疑人问来问去。    突然,丁玲打破了沉默,怯生生地说:“推理作家永夜破格复活,进入玉兰小姐总决赛,明天决赛前的封闭培训就要开始了,也许我们可以去跟一跟。”    林娜叹了叹说:“跟肯定是要去跟的。只是这件事早就登报了,到时候各大媒体都会挤去的,我们也不过是凑凑热闹。独家估计是没戏。”    安晴突然迟疑着,说:“听说永夜在写作前,曾经在渊城公司工作过,就是周莎莎和吴薇生前所在的公司……”    郭平安接道:“对,听我女朋友说,她看过永夜的书,最近出版的这本就叫《灵异帖杀人事件》,不知道和这几天的那件案子有没有联系。”    任晓凡眼前突然一亮,“我去跟!”    U盘上果然只有周温妮一人的指纹。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这只U盘真的是她自己买的?”关明问。    杜钦摇了摇头,“这只U盘的接口处磨损较轻,应该是近期才被使用过。如果是刚买不久,那么除了持有者的指纹之外,至少还应该有出售者的指纹,没有反而可疑。”    “那要怎么查?”    “先查出这只U盘的出处。这只U盘造型很特别,应该是定做的,很可能独一无二,所以调查起来应该不难。”    “对。找到了出处,就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买的了,也很自然能证明周温妮有没有在说谎。”    “如果的确是有人送给她的,却没有留下馈赠者的指纹,那么这个馈赠者就很可疑。”    “可是……”关明忍不住插了一句,“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纠结在这只U盘上呢?就算是别人送的又能证明什么?”    赵晓鹏说:“问题在于,我们已经在U盘里发现了新的线索。”    “什么线索?”    杜钦打开电脑,点击开一个文件夹,“我们复原了这只U盘上曾经被删除过的文件,发现了这个文件夹。”    众人随着杜钦的指引看去,发现那不过是一些策划案和相关资料。应该是周温妮带回家加班后赶出来的。    “有什么奇怪的吗?”关明问。    杜钦点着一个未知图标,说:“问题在这里。”    “是病毒?”关明问。    杜钦摇摇头,“恰恰相反。是一个自动杀毒的程序,先前是被隐藏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    “以目前的电脑科技,还不存在真正的全自动。任何自动程序,都有一个启动因素。最常见的就是按键精灵。按键精灵通常被用来自动操作一些重复的动作。制作者会先录制好这些动作,设置循环,需要时,只需要一个启动快捷键,这些动作就会自动进行。而这个自动杀毒程序的启动键是F1+F8+F12+F+P+→。也就是说,使用者想启动这个杀毒程序,就必须先同时按下这几个键。可是你们试一试,如果想同时在键盘上按出这几个键,会是什么样的姿势?”    肖琳率先试了试,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两只胳膊需要高高抬起,指尖向下才可以同时接触这几个键,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厉鬼抓人的姿势。    “呀——真恐怖。谁会这么变态,设计这样的启动键?”    杜钦解释道:“其实设计者并不变态,这样的设计,只不过是想杜绝误碰的可能。也就是说,这个程序只能在他想开启时才可以开启。”    “可是用自动程序不就是为了方便吗?我觉得用这么变态的姿势,还真不如直接找到杀毒程序双击更方便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    “怎么?”    “因为使用者自己是不会去双击这个程序的,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电脑里存在这个程序。”    “那……它会怎样开启?”    “另一个自动程序。”
痕迹(6)    杜钦看了看茫然的同事,继续解释,“你刚才试的姿势的确很麻烦,但事实上想启动这个程序,并不一定要接触键盘。只需要用按键精灵之类的软件,模拟键盘运行这几个键就可以了。如果我推断得没错,这一定与那张恐怖照片有关。根据周温妮的叙述,她是先看到电脑黑屏,然后出现了一行小字,最后是一张恐怖照片。可是等到张扬进来之后,恐怖照片已经不存在了,电脑也自动重启后恢复了正常。并且我们没有在电脑里找到任何病毒存留过的痕迹。”    “我明白了!”肖琳突然叫了起来,“那个病毒的最后一个步骤,一定就是F1+F8+F12+F+P+→,这样,杀毒程序就启动了,把病毒本身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错。制作者先设计了一个平常电脑操作中非常容易触碰的快捷键,让周温妮在操作电脑时无意中启动了病毒程序,然后再在病毒程序的结尾,自毁式删除病毒。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销毁人为的痕迹,可是这个残留下的杀毒程序却露出了马脚。所以说,‘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是个不变的真理。”    关明呆呆地看着杜钦,满眼崇拜,“真是想不到啊,头儿,你还懂些什么?难道你之前当过黑客?”    杜钦云淡风轻地一笑,“这就叫隔行如隔山。我们看上去很高深的东西,其实在专业人员眼里不过是小儿科。我之前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意志消沉,沉迷于网络游戏,自然会接触到外挂之类的东西,也就随便学了学。”    关明叹道:“原来头儿也曾有过玩物丧志的时候啊!现在不仅浪子回头了,这些随便学学的本事还派上了用场!”    肖琳得意地抬起头,“这就叫:经历就是财富!慢慢学吧!”    周温妮很累。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从**局走出来,整个人有种被抽空了的感觉。    她知道,她现在很危险。她也知道,因为她拒绝了和警方合作,很有可能她已经成了嫌疑人。也许他们还会对她实施二十四小时的监控。    她更知道,今夜,在Kiss&Kiss,还有一个约会在等着她。    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了,会不会被跟踪?她苦苦保留下的隐私,是不是一捅即破?    如果不去,Tiffany又会怎么想她?    这样的相遇,本身就带有诸多不确定的因素。    谁都不敢奢望能够长久,谁都可能因为一丁点儿的怀疑就退缩。    Tiffany走的时候,没有留下真实姓名,没有留下住址,甚至连电话号码也没有留一个。只留给了她一个含蓄的约会。    也许,这不仅仅是一个约会,也是一种考验。    她去了,便是默许。而她不去……    周温妮突然想起,她还有QQ,毕竟,Tiffany首先是她的网友。    当务之急,是先通过网络联系上Tiffany,然后把实情告诉她。这样,对她的缺席,她应该也不会多心。    周温妮没有回公司,而是匆匆回了自己的住所。    这是白天,Tiffany的头像黑黑地暗着。她突然想起,每次与她相逢,都是在深夜。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暗夜妖娆,昼伏夜出。    周温妮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发送了出去,“今晚我有事不能赴约。你什么时候能上线?上线再详谈。”    电脑没敢关,甚至被她搬到了床头,她希望能在Tiffany回复后的第一时间联系到她。    脱下外套,她向床上躺了下去。    她真的是太累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加上短暂的睡眠。    《第一播报》的会议已经结束,任晓凡回到办公室时,娄红立即告诉她,她的手机已经快被打爆了。    拿起手机,一看,十六条未接来电,都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回拨过去,居然是郑铎。    “我以为你这辈子也不会再接我电话了呢。”郑铎说。    任晓凡轻轻地笑了,“我又不知道是你。刚才在开会,你找我有事?”    “打你电话是想说句‘对不起’,上午的事情,实在是我过分了,我道歉。只是我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居然敢应这样的赌约。”    任晓凡笑道:“所以你很诚心地打过来,并且连打了十六次?”    “因为我担心你是不是又在和什么人打赌,躲在什么太平间或者臭水沟之类的地方。如果我正巧救了你,还可以还你一个情。”    任晓凡心中暗喜,乘胜追击,“你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帮我?”    郑铎却开始迟疑。
痕迹(7)    任晓凡说:“其实我真的不贪心的。我不需要你向我透露什么破案的细节,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定。我只需要一点点方向,给点儿方向就够了。比如你可以告诉我,我去采访谁的话,有可能会得到什么线索。”    “不如……”郑铎支吾着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任晓凡几乎已经迫不及待,“好啊好啊,去哪里?”    郑铎说:“下班后我过去接你。”    “下班后去接谁啊?”郑铎刚放下电话,杜钦就进来了,满脸调笑。    郑铎不由有些尴尬,敷衍地笑笑说:“一个朋友。”    “报告出来了?”    “出来了。”说着,郑铎打开了报告,向杜钦讲解。    “这是第一位死者周莎莎的尸检报告。在脖子处、胳膊处都发现了一些轻微的淤痕,但淤痕处没有采集到指纹,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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