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形容一个人会说话不想跟我说话,可以形容一个人会说话一下午下午玩游戏也不坑一声的,觉得跟我说话没有意思的,觉得我不如他

一个人的江南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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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梁少彬没出生之前,那历村里来了个乞丐,他手里拖着一个大大的麻布袋,红肿发黑的眼睛,泛青的嘴唇,粗布衣服,龌龊的伤口,只瞟一眼就觉得他像刚从地狱里爬出的鬼怪,让人毛骨悚然,魂散魄裂。大人们看到他,总是第一时间把小孩抱进屋,生怕被乞丐掳了去。而且还一个劲地吓唬他们的孩子,如果不听大人的话,就会被乞丐用大麻袋带走。  除了四处游荡,这地狱来的鬼怪从不说话,像是个哑巴。没人愿意和他打交道,也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不过他经常出入的场合就是位于村尾的那个人烟荒芜,凄清冷落的坟场,有人看到他从那进去,又从那出来。可是没人知道他在那里的所作所为,他们唯一能看得明白的就是乞丐出来的时候总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肚皮,嘴里叼着一根不长不细貌似牙签的小木条,俨然一副吃饱了的样子,他身后的麻布袋也是满满的。于是有人开始怀疑,乞丐是不是跑去吃死人肉?  乞丐不去坟场的时候,村头的大榕树下就成了他的家,他在那里乘凉。一些胆子大的小孩总是在他面前丢石头,还唱着歌“臭乞丐,肮脏佬,三天三夜不洗澡,弄脏我们的小村子;臭乞丐,臭老九,专抓鸭子和鸡仔,害得我们都白养。”乞丐不知道生气,只是傻呵呵地,笑着看他们,然后手伸进大麻袋里准备拿东西,不过此时,孩子们都跑开了,因为他们怕乞丐要抓他们。  清明节,家家户户都会到坟地里给死去的亲人祭祀,他们忙着准备各种各样“下面”用的东西,精美的轿车,华丽的洋楼,一艘艘看来能驶向大西洋探险的大船,还有就是那连活人都看得眼红的黄金白银钞票纸币,虽然这些都是假的,但是人们总是不知足地买很多,一来是怕买少了祖先亡灵会不高兴,二来是总不能让别人看不起自己,虽然寒酸了点,但也总要买齐了才好。  每每这样的场合总少不了乞丐。他总是坐在一棵树下,戳着皮,挠着痒痒,时而去触碰那像是被烫伤的伤口。他无神地看着人们给自己的祖先磕头祭斋,然后嘴角变成了两端勾起的小船。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总是无精打采地看着宽大的坟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如同这祭斋从来就没有他的分子,他也从不知道畏惧和恐怖。他相中了一户人家,因为坟头上的祭礼很是丰厚,有猪头,有鸡身鸭蛋咸肉,还有美酒。不仅如此,祖先的坟墓建造的也相当宏伟,可以和半个泰陵姬媲美,看那用瓷砖砌起来的亭子,高雅别致,亭顶还树立着两条飞舞的龙,亭内还有一张四人的石桌,听别人说,那是建给死人夜里出来赏月用的;坟墓边上也围起了一层墙,就好像在告诉别人这是他们祖先的地盘;坟墓更是用砖块叠起,坟头看不到一丝的野草和杂花,边幅修饰得很独特;还有那石碑,那是一块打磨过后的大理石,上面清晰地刻着祖先的名字。可是人家也看到了他,一副穷酸的样子就像一个饿死鬼,猥琐地缩在树底下。发黑可怕的眼睛就好像夜里凶恶的魔鬼,正在等待着生灵的出现。破烂的衣服在风的吹拂下看不到肉体的显现,就好像这是一副被风干了的尸体。  “爸爸,乞丐在那里,我害怕。”小孩子一只手紧紧抓住父亲,另一只手抓着一把要给祖先上的香。  “别怕,有祖先保佑着我们呢,他不会伤害我们的。”父亲抚mo着孩子的头说,接着又领着孩子到坟前跪下,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乞丐等了将近两个小时那户人家才做完法事,看到那户人家离开,乞丐才欠起身,走到坟墓石碑前坐了下来,倚着石碑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撩起那破得不行了的裤腿,又卷起了衣袖。他用嘴吹掉猪头肉上面的一层薄薄的尘沙,然后又拿起盛在酒杯里的酒喝了起来。  刚刚扫完墓的人路过,终于知道了乞丐经常出入坟场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说也奇怪,乞丐出入的日子里,好几个月没下雨的老天也像是受了感召般,疯狂地下了好几场雨;原本快要枯死的庄稼,像病入膏肓的人遇到神医,一时间又复活了;村里那位自结婚到现在未孕的已过半百的妇女居然确诊有了身孕;一时间流传盛行的鸡瘟一下子也不见了踪影。总之,村里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有人都无法解释。  后来乞丐就没了踪影。有人说他肯定是饿死了,因为没人给他吃食,除了坟场里的东西外他没有别的食物可以解决温饱问题。现在清明节结束了,他没有东西可以吃了。很快又有人吹说他是神仙,故意化成乞丐的样子下到凡间,来看他的子民有没有敬重他,看这些人是不是口是心非,胡作非为。他们还说那几场雨也是乞丐使唤下来的,那个村姑,还有鸡瘟。半信半疑之下,没有人再去讨论乞丐的去向。  至于哪种说法是对的,我们不得而知。
    梁少彬就出生在在这个村子里。他从小就听过这个故事,每次他不听话的时候,梁父也常常用这样的方法来恐吓他。“如果再不好好听话,乞丐就会来把你带走”。不过长大了的少彬就不再相信乞丐掳走小孩的说法了。他相信的是,乞丐就是神仙,他是来看自己的子民的。  这天晚饭过后,少彬走在村头的河边,他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只是吃饱了不想听爸妈唠叨就借口来散散步。这散步不假,他已经从村的东头走到了西头,就差邻村那鱼塘没有光顾了。他不敢往那儿走,因为那有条大狼狗,是主人为防偷鱼贼而买的。以前他也买过一只,但没现在这只大,也没这只壮。之后这只又大又壮的狼狗就被偷鱼贼下药给毒死了,鱼塘主人还被偷了不少鱼。后来鱼塘主人就变聪明了,买了一条受过训练的犬。少彬从小就怕狗,不是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而是被狗吓过。俗话说,一朝被狗吓,十载还怕狗。于是他选择了迂回战线,来到了河边。  河面有座桥,是那历村里唯一的一座桥,它也是村里通向城镇的唯一通道。如果站在高处环视那历村你就会发现,那历村其实是在一座很小很小的岛上,桥下面的河是从一边的海流入,然后流向另一边的海。  这座唯一的交通桥是建国时期诞生的,前年被改建过。桥身上刻有文字资料,大意是说这桥约有120米,可少彬始终不相信,他认为这最多有100米,这是他目测的结果。为了证实官方的测量是错误的,少彬亲自掐着秒表,从桥头以他百米13秒的速度飞快跑到桥尾,而到桥尾的时候少彬看了看秒表,发现只用了12秒40,正当少彬得意自己的计算时,一个挑粪的老头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小伙子,这桥长是从20米外斜坡上的那根路标开始算的”。  以前桥边到处是垃圾,而且都是堆积在两边的桥墩下,村里人全把垃圾都往河边倒,长年累月下来,河床都向河里挺进了好几米。以前每年的端午,村里都有龙舟比赛,比赛就5船,代表着东西南北中四个街坊,去年河边变窄了,于是村委会决定改成了四船,把原先的中方街直接划分到东方街,原因是他们人少,离东方街最近。可是中方街群众不服,全街人发起抗议,理由是中方街女选手们是每年龙舟赛的冠军,凭什么划分到每年倒数第一的东方街。于是男女老少拿锅提帚到村委会大楼下呐喊示威,还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为了女性同胞,拒绝加入东方街”。村委会临时龙舟赛组委会也头疼,无奈之下动员全村的人清除桥头垃圾,采用了铲,填,埋,烧的方式除掉垃圾恢复河面,恢复正规的龙舟赛,这才平息了那场那历村历史以来最大的有组织,有纪律的抗议。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勉强恢复了一条船的河面,大有当年火烧圆明园的架势。  少彬一不留神来到了他当年溺水的地方,说起这事,少彬就觉得有点英雄气短,从未向人提过。那时是少彬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由于天气热,像他们一样岁数的小孩都跑到河里游泳,那会水涨得好,刚好没过他们头顶。可是少彬刚学会游泳,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的技术能够“自救”而不能救人,可是由于天生胆子大,他来到了一个少人的地方,他的伙伴们都离他有五,六十米远。他脱下衣服,把它们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他那被晒黑的皮肤看起来就是被稀释过度的墨水涂过一样,除了脚底板白些,其他地方都黑。他“轰”的一声,以一个不标准的跳水姿势一头扎进了水里,顿时犯起一阵浪花,估计是打肚皮上了,不然不会那么响。  刚开始,水不是很深,大概到胸部,少彬那黝黑的皮肤在河水的浸透下,晶亮无比。再往深一点的地方,少彬只要吊起脚尖踩在石头姑且能露出下巴。想这玩性一旦被一样东西给激发,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何况少彬这是大发。少彬连续来了几个潜泳,一潜就是好几分钟,天生的好肺活量让他打小就冒出以后要当游泳运动员的想法。可是这时,他不慎跌入了一个挖沙坑,这是人家盖房子取沙的时候挖的,足足有三米多深。少彬一下子忘了要采用什么方式游,是潜泳还是仰泳还是踏水,正在犹豫的时候,他喝了好几口水。他不断地拍打着水面,也一直想喊救命,可是每每救字到嘴边的时候他又沉下去了。不过幸运的是,他踩到了坑边一个破轮胎。少彬很清晰地能感觉到那是个破轮胎,因为正是这轮胎让他一下子弹到了坑外边。  就这样,少彬足足喝了好几口的河水;就这样,少彬万幸地踩到了破轮胎;就这样,少彬没被河神招去。每每回想起那次的失足,少彬总是毛骨悚然,寒颤不断,就好像一个在吃鱼的时候不小心给遇刺卡住喉咙的人见到鱼都会喉咙发痒一样。少彬禁不住地再看一眼那坑填上了没,想这几年这坑也害死过几个小孩,自己只不过幸运了些。而且这也让他深刻地知道了,在保命的紧要关头不应该犹豫不决。  太阳快下山了,依稀的火烧云依然傲立地依靠着远处的天边,拼命喷发仅剩余的能量。少彬还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回家的路,他低着头往回走,好几回磕到石头也不在意,只顾低头走。  “少彬!”一声巨喊从前面传来。少彬抬头一看,桥边的栏杆上站着个人,旁边还有一辆摩托车,虽看不清楚,但从声音可以听出来,那是海胜。  海胜打小就和少彬是好朋友,用少彬的话说就是,他俩是从小打到大的。五年级同桌那会,俩人打架后,海胜一怒之下在桌上划了三八线并警告少彬,凡过界,打!少彬也不甘示弱,找来枚铁钉,当着海胜的面“铛铛”地在桌上敲下,并告诫海胜不许碰他的铁钉。就因为这事,俩人还被罚站了一中午,还写了一份检讨。  少彬的检讨内容是我不该把挂爱迪生镜框的铁钉拔出而把镜框给扔掉,而海胜的检讨里也写上了不该乱涂乱画影响班级卫生。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着,他们就和好了,而且是很好的好,这也验证了“不打不相识,和好一辈子”的箴言。  海胜曾对少彬说,以后我结婚你就是我的伴郎了。那时少彬不知道什么是伴郎,只记得他大表哥结婚时的伴郎都是帮他表哥喝酒的,于是说道,我才不当你伴郎呢,我还得帮你喝酒。  “诶!”少彬回了一句,然后往桥上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现在上去。  走上了桥头,海胜二话不说一把拦着少彬的肩说道,“走,去聪家,今晚大伙聚聚,都等着你呢。”  少彬“哦”的一声后坐上了海胜的车。
  自从少彬去了市区上高中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很少见面了,如果不是假期,他们一年都见不上一次面,所以他们特别珍惜在一起的机会。当然也要包括其他的“鸡血”们。“鸡血”这个名字是少彬起的,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十多年来的感情就像“鸡血”一样浓不可分,大家也接受少彬的这个叫法,从此,“鸡血”就成了他们的代号了。  而说起聪家,那应该说是他们“鸡血”一块根据地。聪是他们的好朋友,但算起来是个半路出家加入“鸡血”中的,因为聪家原本是其他乡的,他是初中的时候随爸妈来到这的。聪爸妈眼光长远,辛苦半辈挣出些钱就趁着房地还便宜,就投资到了那历村这个镇里最大的村盖了一个房子。为了儿女能够有更大的学习空间,聪爸妈也顺势把聪从乡下接到了一个比乡大不了多少的村来上学。不过这个转村投学可不像出国留学,得办一堆的手续和碰到各种阻挠和不便,也不像人家所说的外来的和尚难念经,聪来的第二天,没有发现什么不便,也发现经文千篇一律,很快就和少彬他们打成了一片。就这样,聪开始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是,聪爸妈由于忙于地里的农活很少来到这个家,所以基本上都是聪一个人在,再所以这个家自然而然就成了“鸡血”游乐的根据地。  按理说,一个村子里有一群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是这个村子的福气,因为它预示着这个村子以后会有大的作为。就好比一个普通班级中出现了几个成绩拔尖的,而这些人绝对是老师手上的红牌,班里的招牌。少彬的“鸡血们”自然也被寄予希望。  来到聪家,少彬第一眼看到了坐在那和“嘴”聊天的肥。他可是有名的“信命鬼”,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而且在说话的时候他那身上的肥肉不断地颤动,起伏频率和他说话频率是一样快慢,就像完全启动了的拖拉机,于是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肥侬”。“侬”是一个方言,但这一词也不是随便用的,它还要看这个人是不是具有侬的性质,少彬说凡是具有侬的性质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为小孩子气,二为小家子气,三为小女人气,合称三气。肥具备了这三个条件。  而“嘴”呢,特别喜欢听肥的理论,他是“鸡血”中嘴巴最大的,所以大伙都叫他“嘴”。因为初中毕业后“嘴”就开三轮车赚钱了,所以很少接触了“文化”,但他知道,他的“文化”不比别人低,特别是当有人来找他修车的时候。  肥经常在大家无聊的时候说起他对生命的认识,可是他的理论往往在说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给大伙打断,因为他老说自己看到了我们死去的样子而大伙正在想着如何泡妞。大伙都说肥真是不实务,就好比盛宴桌上突然出现的死蟑螂。  然而,肥的最大理论不是对生命的认识,而是对自己的岁数的认识,他最著名的理论便是“说一旦一个人开始对年龄敏感的话,就说明他逐步步入老年。”他说人到了晚年的时候,除了安享晚年外,我们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友人问他,你辛苦了一辈子难道就不希望抱抱孙子,坐坐安乐椅,享受一下孩子们对你的孝顺?他说,如果为了这些,那我想我更愿意早早死去。而且,安享晚年说白了就是反复不停地犯着老年痴呆说着自己当年勇的故事罢了,说得更白一点就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年迈一点的家庭保姆罢了,而不是终于有时间,有机会回忆自己的一生。每当说到这,总有一个人鼓掌,这个人就是“嘴”。  对少彬来说,年龄只不过是一个人成长的标记,证明了你在这个世上活过了这么些年了,如果非要在这些数字上添加上什么老道,成熟,深厚等词的话想那是在亵du年龄。因为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但给人看来却不过几年而已,但有人活了几年,却能带给人别样的意义,他却活了几百年甚者几千年。这,就是差距,所以年龄只不过是一串毫无意义的记号罢了。真正成熟的人是不计较这些的,只有不成熟的人才会“倚老卖老”,“颠覆光阴”。  少彬和肥和“嘴”打了声招呼就不再理会他们的高调了。进了屋后发现,人来得差不多了。强华,体明和聪在看电视剧,柳秀和吉爱还有“瘦二”在打扑克。  “谁去买点盐,没盐了!”远处厨房传来一声,少彬一听就知道,这是盛旺在呼喊。他一定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因为他是他们群中“大厨”,每次的聚餐,他总是亲自操刀下锅,女同胞们总是被拒之厨外,只能在一边干切菜端水而没有亲自操刀的份,很有巧妇难夺大厨之炊的感觉。  盛旺的厨艺受之于他老爸,不过后来他爸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更大的进步了。一个有一技之长的人而又很懂得运用它的人总是不免有着大理想,盛旺最大的理想是以后能开一个饭店,自己当又当老板又当大厨。  海胜应了一声后转身去买盐了,少彬坐到了一边看别人打牌。对于赌博的东西,最过瘾的莫过于台上“挥斥方遒”的人,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旁边站着看的人,因为输赢于你无关,而且你不能说话,因为说话还会被人当成是作弊。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有时候旁观者有口难言,明明看到有机可乘,牌局已定,但是又不能支招,少彬就是这样,他在后面看到别人的牌很好,但是不能说,无奈之下,只能放在心里瞎想。  这时,“瘦二”转身和旁边的强华要了根烟,很潇洒地点起火抽了起来。“瘦二”以前是不抽烟的,有一次帮他爸买烟,他爸给了他五块钱让他买散装的1块钱的红梅。当时红梅是5块钱一包,拆开散装卖是一块钱四根,而当老板递给他4根又找回4块钱的时候,他用其中的一块钱把烟小心翼翼地卷起来,然后很轻盈地把烟提起来带走。这个故事后来成了佳话,用“瘦二”当时的话说是,我这样做无非是想让自己的手不粘上半点的烟味,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味道比烟的味道更让我作呕了。  “瘦二,你什么时候抽烟了?”吉爱突然问道,“你以前不是不抽烟的吗?怎么几个月不见,你都成烟鬼了!小心死得早啊!”  “情况不一样了,抽烟对身体有好处。饭后一根烟,活着象神仙,饭后不抽烟,活着就像被人阉。毛主席那么会抽,不也一样活到八十多嘛!”“瘦二”说得就像当时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一样镇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现在的“瘦二”已经大失当年之风范,从“无烟公民”摇身变成了“烟鬼”,“瘦二”这个名字也是后来因为抽烟变瘦了大伙给起的,他原名叫郑文斌。  “柳爱,你到底快点啊,别人出对十都出了半天了,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瘦二”在抱怨,一副不耐烦的架势催促着旁边的柳秀快出牌,说完还猛抽一口,朝四周乱喷,喷完顺势把烟蒂偷偷地恶作剧弹到了聪的拖鞋里。  “你想死啊,吐也要吐到没有人的地方嘛!我们都成了二手烟民了。”柳爱一边整理牌一边挥手赶走弥漫着的烟雾,一边骂道,“你急什么嘛,人家都没看好牌!”  柳秀是天生的慢,但不是慢性子的慢,而是慢条斯理的慢。每次和她打牌,她总要磨蹭一翻再出,就好比古代深闺的美女出门总是很小心,生怕撞到什么。也只有“瘦二”受不了她的慢,其他人都习惯了。一开始“瘦二”还能忍受,后来就生出诸多抱怨,就像《水浒》里潘金莲和西门庆好后对武大郎的态度,没有一句是好听的。“瘦二”经常取笑她说,以后你嫁到婆家,一定是找不到南北的人。  “对皇。”柳秀似舍不舍地扔出一对皇。  “对鬼,同花,赢了!”在柳秀和“瘦二”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吉爱摊出手中的牌往地上一甩,很开心地做出了胜利的姿势。  “不玩了,不好玩。”“瘦二”检查了一下吉爱的同花后扔出自己的牌大喊一声,惹得强华和聪回头看了一眼。  “瘦二”走了出去,和肥成了统一战线。  赢了牌的柳秀和吉爱坐到了少彬的旁边,因为她们知道刚才只顾打牌都忽略了少彬。少彬迎面微笑,笑容里表示这样的忽略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先入为主开口说道:“牌不错,好牌!”  吉爱说:“我向来打牌手气都很不错的!呵呵!”  “是吗?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少彬说。  “怎么样,四眼仔,好久不见!刚才打牌都把你给冷落了。”“四眼仔”是吉爱给少彬起的名字,因为少彬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在很多人看来,眼镜就意味着是知识份子,是有学问的人。而说好久不见,是少彬和吉爱之间的调侃,这样的方式只是从小就养成的,以前是这样现在还这样。  “呵呵,没事,我看你们打牌如此尽兴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呢。”少彬解释道,“不是很久啊,去年的今天我们还见呢。呃,我都忘了你叫什么呢?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问不讲’啊,你忘了?哎,真是的,看来你老了。”吉爱一副奸笑地看着少彬。  “老乎?不老也。言其老者不老,言其不老者老也。”少彬摆出一副老者的架势,说完也笑了。  “你就只会之乎者也。”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喂,你们俩过分了啊,我也是人啊!”柳秀在一旁抱怨少彬和吉爱不理她,把她当成了隐形人,做起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哦,是挺不容易的。”少彬故作敷衍地回应了正在思虑不安的柳秀,反正他也都是听他表哥说的。  “还有四级,该死的四级,我到现在都还没过呢。”柳秀梅开二度,又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没事的,慢慢来。”吉爱在一边安慰柳秀。这就是女人的本身,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当做自己的事,而男人不行的原因在于男人会认为就这点事你还扳平不了。  “我表哥说了,四六级本来就……”少彬本想说,我表哥说了,四六级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可是看到场合不对,不能打击柳秀的信心,就好比看到有人掉井里了,不救也就罢了,但不可以落石。于是说:“不能急,你急了反倒是不能好好复习,慢慢来,一定能过掉的。”说完还拍了拍柳秀的肩膀鼓励她。  少彬在暗自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又开始想着自己在学校的英语地位,想到大学英语也无非是混学位的科目罢了。又想起很多人学了一辈子都没能和外国人说过一句“Hello”,少彬不禁哑笑。不过退一步想想,自己还是担心来年的高考吧。
    “开饭了!”少彬还在想着英语的坏处,盛旺一声大喊,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大伙一窝蜂地围到了饭桌的前面,选择了靠近自己喜欢吃的菜的凳子坐下。柳秀拉着少彬坐到了她的旁边,少彬也客气地帮她倒饮料,拿筷碗。  坐下来后少彬发现桌上多了一盘肉,脸上惊喜得差点没喊叫出来,他没有《海上钢琴师》里那个看到美国自由女神后大喊“American”的青年的勇气,只是一直盯着那盘肉,然后拿筷子不停地挑了挑上面的肉。少彬翻后确定是好久没吃了的老鼠肉,恨不得自己先尝一块,但看到大家都没有坐好,于是也竖起了腰,抿了抿嘴唇,好不让口水让下掉。  “这老鼠是谁去打的?”少彬看到大家坐好后,好奇地问。  “是强华和嘴去的!”聪边说边边笑着看了一眼强华和嘴,表示对他们的夸奖。  “你可不知道,在我家后院那一片可多老鼠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可以听到它们在叫,我想啊,它们一定是出来打yezhan。”嘴边炫耀自己的战功,边拿老鼠开起了玩笑。  “可不是,你不知道那老鼠有多投入,我们手电筒都照过去了居然还没跑开,想一定是到了水深火热的时候了,外界的影响都是小影响,于是我们顺手就把它们提了起来。”强华在配合嘴,手上不停地挥舞着,好像是在演绎抓老鼠的情节。  “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们是在那守了好久才抓到的,就你那死样,你以为人家老鼠是死的,白白等你去抓。你也不想一下,人家老鼠打yezhan能不找个隐蔽的地方,你以为像你?!”强华的演绎被海胜挖了墙角,好像搭台唱戏的突然停电一样让你难受,顿时把大伙都逗乐了。  强华本想反驳回去但找不到词,他本来就是在那蹲了半天老鼠才出来的。当时他就握着老鼠枪看了半天,可是老鼠迟迟没有出来,放在洞口的鱼片都差点被隔壁的猫给叼走了,这一点上胜说的可是一点也没错。不过他还是觉得难受,一个人在炫耀自己的战功的时候最害怕别人在后面挖墙脚,就好像叠起的墙坚硬无比,气势恢宏,可是地基被毁,墙没理由不塌。  强华看到墙塌后不理会海胜的谗言,夹了几块老鼠肉吃了起来,示意有种你们别吃我一个人吃,边吃还边不快地往身后看去,他身后就放着他的老鼠枪,这是他的武器。  说起这把老鼠枪,它可有历史了。据说是强华他爸年轻的时候做的,手工非常精致,选用的是花梨木做的枪柄,皮条用的是卡车车轮内胎,箭是用半铁半木做成了。时隔了十多年,老鼠枪依然光滑如新,没有半丁锈迹,强华他爸为了让强华继承其打老鼠的本事,把老鼠枪传给了他。他也不负父命,枪法练就得十分出神,几乎做到了枪人合一,他就是用这枪给“鸡血”们抓来了很多老鼠,每次的聚会都少不了强华的功劳。强华还说过,他爸当年就是用这把枪泡到******。  “呵呵,不过我是好久没尝到这味道了,旺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少彬挑起大家说话的氛围。说完迅速地夹起一块老鼠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少彬是不想提打老鼠的事,因为他没去过,强华的搭档从来都是嘴,他们是最佳拍档。  “那是,旺的手艺是得到真传的。我敢说那历村里没有几个人能像旺一样把老鼠肉做得那么好吃的。”海胜接上。  “呵呵,这个不敢当,其实炒老鼠肉说来不难。”盛旺有些不好意思,但开始给大家说教,“难就难在怎么杀老鼠。杀老鼠和杀鸡不一样,我们都知道,杀鸡要正杀鸭要斜,这样才能把血放完。可是杀老鼠就不用,杀老鼠就难的就是去皮,老鼠皮如果去不好就会留下很多毛在肉上面,很难弄掉,而且很沾手。还有,老鼠的内脏也很讲究,一般来说,内脏是不要的,因为怕有毒。去掉内脏了的老鼠肉呢要拿盐来涂上,等过了半个小时后再切开,这样一来老鼠肉的臭味就不是很浓了。还有,还有,炒的时候一定要放些酒,这样老鼠肉的香味才会出来。”  盛旺栩栩如生地把步骤一步一步罗列出来,说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切,拔,砍,撒等动作手势,就差以身试法了。“鸡血”们听得都入神了,恨不能亲手操刀一回,想这老鼠肉能吃上一回还真不容易,就好像大闹天宫时的孙猴子偷吃的蟠桃,得好几千年才长那么一回。  “恩,不错呢,难得我们聚会一次,今天旺可谓功劳不小啊,来,大家敬我们的大厨一杯。”海胜识趣地举起了杯。  “干杯!”大伙站起来碰杯,一口饮尽。  “今天少了一个人哦!”聪突然说了一句。  “是翠琴,她说她家有事,来不了,让我和大伙说声。”;柳秀接聪的话说。  “哦,可有人不开心咯。”聪故意挑起话题,他是有名的多事鬼,每次聚会他都无意兼有意地挑起一些让人痛苦不得的话题。  翠琴是他们“鸡血”中的一员,少彬在小学的时候就喜欢她。少彬喜欢她的理由很简单,那是因为小学一年级的一次课堂上少彬尿裤子了,翠琴没有嘲笑他而是帮他隐瞒了事实不让同学知道。那时少彬就觉得像这样的女人以后一定是他的女人。  大伙也都知道少彬是喜欢翠琴的,只是不说出来而已。而像往常的聚会,翠琴一定会到,而且有翠琴在的时候,少彬的话特别多。大伙也都爱开少彬的玩笑,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少彬一直不明白,他从来都没猜透过翠琴的心思,何来两小无猜,看来应该是两小没得猜。  今天翠琴没有到,少彬多少有点失落。  “你闭嘴吧,赶紧吃,就你话多。”海胜夹起一块老鼠肉放进强华的嘴巴有意让他闭嘴,这举动把大伙都逗乐了。  “你……”  少彬是看着被整的强华,也和大家一起乐了起来。  “你倒是坐啊,站着干嘛!”柳秀一把拉下少彬坐下,少彬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他很快地就和大家一起开心地碰杯了。  那一天,他们喝得烂醉,少彬第一次喝得不省人事,他后来回忆说他明明记得他是睡在一张沙发上的,可是当他醒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底下。
    少彬几天后答应梁母要去给老爷老奶问好,他二话不说就出门了。去老爷家要路过翠琴的家,可是少彬发现翠琴家的门是紧锁的。翠琴爸爸是镇长,但其妈妈是做碗筷生意的,早起晚收是生意人的作风,平日里的翠琴家此时应该是开门的,不知道今天为何到现在都没开门。他停下脚步看了看,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不自觉地就停下了脚步。  少彬每次回来都会到老爷老奶家看望两位老人家,可是每次去都会听到一阵唠叨。少彬的老奶爱孙亲切,不停地抱怨少彬在学校都没有给他们打电话问候他们,说如果他们将来有什么不测,说不定还来不及看到少彬最后一眼。  老奶生性多愁善感,眼泪丰富,说完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前几天家里的老母鸡病死了她也潸然泪下。姑姑告诉过少彬,你不知道,上次你二姑姑的出嫁的时候差点没把你老奶哭出病来。  可怜的少彬也只能和旁边健朗的老爷对了对眼,表示无语。  也难怪,家里就数少彬爸爸是独子,爸爸下来就是好几个姐妹,作为祖上的唯一男丁,少彬爸爸承受着很多压力,而少彬作为独子的独子自然背上了很多责任和义务。  老爷还是很懂得年轻人的心思,他早年参加过革命,还是民兵团的班长,那时候他得了个外号叫“神投手”,说的是老爷的手榴弹那是一个投一个准。老爷的准是由于小时候扔酸梅扔出来的,村子里很多酸梅树,酸梅果子还可以卖钱,那时候家里穷,老爷不得不靠扔酸梅果子去赚点钱。可是爬树是危险的,少彬老爷没养成爬树的本领,倒是练就了一手在树底下扔酸梅出类拔萃,无人能敌的功夫,引得当时很多小青年羡慕不已。  他经常教育少彬要以学业为重,可长日思家,不可一刻恋家,大丈夫要志在四方,志存高远。少彬恨不能把老爷的语录作为往后教育自己孩子的依据。也可能是从小受老爷的影响,少彬自去了市里读书后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三天两头哭着闹着要回家。  从老爷家回来,少彬顺势在街上溜达,看看有没有新鲜的东西。少彬所谓新鲜的东西无非是旧的东西,比如说弹弓,玻璃球,鱼钩,他很喜欢把旧的东西拼凑成玩具,比如变形金刚,比如小木人,他的房间里堆放着太多的这些小玩意。梁母总是威胁他说,等哪天你不在家了就把这些东西送人。梁母说这话实在是看到他房间连衣柜都放着小玩意,而衣服全堆床上或地板上。  梁母是不知道物尽其用的意思,以为这些旧东西就应该在废品站而不是在自家的床上,她是不相信少彬能够整出个什么好东西来,她认为的好东西都是从课堂上做出来的,于是除了教育少彬要在课堂上好好听课外,就是责怪他每次都把房间弄得和狗窝一样。  其实梁母一片好心,她总是用很简单的道理去教育少彬,她不像其他父母一样,非要必她的孩子要这样做很好,那样做不好,她就以为衣服就应该在衣柜了,就像鱼要生活在大海里一样,脱离了海鱼就必死无疑。只可惜,衣服没死,反倒是丢三落四的衣服收拾起来差点把她累死。  梁母也算是半个文化人,因为在她们那个年代,她算是读过两年书的人。而凡是读过书的人都算得上是文化人,那时盛行的知青没想到在少彬梁母十七岁那年的花季里毁灭,因为她嫁给了一个经常对少彬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的人,那就是梁父。
  那历村里只有一条商业街,从南到北,贯通无阻,什么东西都堆在外面卖,有卖衣服的,碗筷的,床上用品的,烟花爆竹的,音箱影碟的,还有饭馆旅店,发廊网吧,一层商业楼房顶上还有歌厅舞厅,可以说应有尽有啊。  最多的是衣服店,但都是小孩的衣服,现在的年轻人一般穿着很个性,也很时尚,这样的小街是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的。少彬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在这里买的,家里的相框里还保留着少彬三岁时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彬穿着大大的海军服,扛着玩具枪,看上去特神气。和其他小孩子从小就拥有着长大后会忘得一干二净的梦想一样,少彬说,我要保卫祖国,我要当一名军人。只可惜祖国没保卫起来,自己倒已经悄悄长大。  但不可否认那是那个时代最好看的衣服,只是时代变了。正所谓:这三年小变样,五年大换代。现在都十几年了,不仅颜色上,衣料上更是没法比,就像建国时期的武器和现在的装备一样,都已经不是一个级别了。不过那时候这样的单调,纯色的衣服让一群孩子开始有了梦想。  每逢快过年的时候,在这条街上人山人海。由于那历村是镇中心,相对于其他乡村来说繁华一些,所以每当快到年的时候,下面乡村的都会来买年货的,算是赶集。他们从家到这最多十公里,来回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这些天里,他们会拉着牛车,带着大包小包来到街上,算是来打包年货。而他们的牛一般会放在小巷里,一来怕它乱跑,二来在小巷里大小便是没有人理会的。一般来街上备年货的大人都会带他们的小孩来,为的是给自己的小孩买上一身新年的衣服。在农村,大人辛苦三百六十天为的就是孩子能够过上好的日子,当然,买新衣服也是小孩心里最想要的。他们会一下子变得很老实,很乖巧,会在车上等着大人买年货回来才可以,一般大人去买年货都会很久才回来。这样,小孩也只好和牛打交道,除了要喂给牛一些粮草吃外,他们只有自己玩了,如果没有玩具,他们就只能玩身边能够拿来玩的,比如石子,木头之类。  在街的尽头是菜市场,菜市场上的人是最多的。在那里你可以看到蔬菜很新鲜,都是从地里摘下来拿到市场来卖的。在鸡场上,经常听到买主和卖主一起较劲砍价的场面,经验老道的卖主会很客气地和自己的“上帝”说理,因为现在的鸡价每年都在涨,大家来市场买的鸡是越来越少了,都是自家养的,很多家里都事先买好了鸡等着年的到来,所以卖主不得不客气。一些家境不是很好的村民在买鸡的时候会心疼地看看鸡,这是买和不买的矛盾的心理在作祟,买,太贵;不买,孩子又吃不到鸡肉,心确实是不甘。衡量之后也只好买了几只,算了铺平自己心里的坎了。  “少彬!”少彬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市场的水果,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他回过头,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发现那是强华。  “诶。”少彬应了一句,从人群中向强华走去。  强华妈妈在市场是做水果生意,原先他爸是开车,妈妈是售票员,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车不开了,一家就到市场来卖水果了。少彬也从来没有过问别人的家事,因为他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只知道强华家在市场买下了一户人家的店铺,全家就开始经营了水果生意。强华每逢放假回来都会到市场来帮忙。  “这人还挺多的。”少彬找到了强华,说道。  “是啊,我发现你时还不敢确定呢,这人啊,太多了,也难怪,过几天就是鬼节了,大伙都忙着买礼呢。走,咱找个地方坐坐。”强华没等少彬反应过来就一把拉着少彬往一家小吃店走过,临走前还和他爸妈打声招呼。  少彬这时才注意到强华的爸妈就在身后,匆忙地打了声招呼。强华的爸妈特别喜欢少彬,都夸少彬聪明,每次少彬去他们家找强华,他爸妈总是夸少彬怎么聪明再数落一番强华如何不努力然后。在村里流行一句话,那就是“家里的孩子外边的亲”,强华父母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他放入铁炉去炼,只可惜强华就像大闹天宫时的孙猴子,容他太白金星仙丹熔炉也拿他没办法。害得每次少彬都不敢进家里去找强华,而是在外面喊他们的暗号“汪,汪!”  强华很不让他爸妈放心是因为他的脾气很爆,很容易冲动。在初中那会他也因为一次和别的村来上学的孩子发生口角而大大出手。据现场的人后来说,强华当时二话不说,抡起长凳就砸了过去,那孩子闪都来不及就被砸了一后背。一阵巨响后旁人都在摇头说“完了完了”,以为那孩子准挂了,没想到他搓了搓背又爬了起来。砸完后的强华冲上前去又是拳又是脚的把人家爆打了一顿,拳头在那孩子的身上无处不光顾,速度之快让那孩子无从抵挡。  事后那孩子找来了一群同村的,下课把强华包围在了教室里,大有当年项羽四面楚歌的势头。当时的气氛很紧张,少彬他们来不及赶上去帮忙就看见派出所的人已经来了,强华在少彬等一群人的眼皮底下被带走。强华在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少彬,大有阿Q被抓到刑场的场景,就差大声喊出“二十年后爷还是条好汉!”。不过好在他当时没有受伤,那场群架也打不起来。后来强华被学校记大过处置。  强华和少彬来到了一家人不是很多的小吃店坐了下来,点两份他们从小就特别喜欢吃的“猪肠馍”。“猪肠馍”是当地的小吃,是用面皮包着椰丝,花生,还有白糖做成的。这种甜的“猪肠馍”一般吃的时候要加甜醋,这样才吃得出味道。面皮一般是现成做的,很薄,乍看有点像面膜。还有一种咸的做法就是面片包着豆角,豆芽和酸菜。这里的人都喜欢吃。  “你知道吗?翠琴家要搬家了!”强华把头凑过来大声说。  少彬差点没被呛到,把吃在嘴里没嚼碎的“猪肠馍”吐回碗里,咳了两下后,不相信地看着强华,问道:“啊,不知道啊!为什么要搬家?”  “难怪了……”少彬小声说着。他本来打算和强华说起这事,但看强华正吃得香着于是就停住了,也没有必要说。  “难怪什么?”强华是听到了,他一大口的馍没吃下去,两腮鼓得像两个包子,声音有点模糊。  “没有什么!对哦,鬼节要到了哦!”少彬故意转移话题。  “恩,不过现在的鬼节不好玩了。想以前咱还去偷人家的香来玩,都不知道有多过瘾。记得那次我还被人家追过,实在没办法,就把香给扔了。”强华回味地说。  强华说的少彬当然记得。在他们村,每年的鬼节,家家户户都要在自家的门前给那些孤魂野鬼烧香,以求保佑他们出门在外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这样的仪式一般是在晚饭后。晚饭后,每家每户都会在门前堆起一排的沙,好把香插到沙土上。沙子的中间会隔开,为的是烧些“元宝蜡烛,金银财宝”。而做完了这些事先工作,家里的老人会在香的前面说一些“小孩子不该听的话”。少彬把这些话称作“小孩子不该听的话”原因是老人们总是叨个不停,像是在和鬼神说话,又像是在诉苦说哀,而且老人们从不向小孩子说明他们说的是什么,而只是说,小孩子,不该听。最后就是放鞭炮,放鞭炮完了一家人也就进屋了,任那些蜡烛和香烧着。  而这时候,少彬和他们小伙伴们都会成群结队地去把人家奉贡孤魂野鬼的香给偷了玩。那时候的全村小孩都去偷别人家的,当然,自家的不偷,但让别人偷。他们偷完了以后就集体集合然后向别的街坊小孩挑战,为了是炫耀自己偷的香多,也为了显示自己街的小孩牛逼。于是,一场现实版的“流星雨大战”上演了。少彬记得有一年的香火大战特别激烈,五条街的小孩全部参战,偷来的香在空中如流星般飞来飞去,手中的香飞过去没了,对方扔过来的还可以捡起来继续战斗。而作战的香不一定是燃着的。战斗持续了有好长时间,最后全都玩累了才回家睡觉。那次的战斗害得很多小孩衣服都被烧破,好在没有引起火灾。  “是啊,记得有一年你的衣服还被烧破了不敢回家,后来还是换了我的才敢回去呢。”少彬接着强华的话说下去。  强华像被人揭穿了底,当年之勇一下子减去半分,不服气,于是强有力地反驳道:“你还说呢,要不是我帮你挡的香,你早就被烧到了。”  少彬看到强华这般抵抗不禁一笑,看来人是容忍不得别人说他的短处,不对,是男人。于是说道:“呵呵!你说那些孤魂野鬼知道了会怎么样?”  强华看到少彬识相不提旧事放下心来,猛吞一口猪肠馍说道:“一定气死了!哈哈!”  “我也觉得!哈哈”说完少彬也跟着大笑。  “对了,今天的猪肠馍好像比以前好吃多了。”少彬把话题转到了猪肠馍上。  “哦,那是你很久没有吃了。服务员,再来两碗。”强华大声吆喝了一声。
    告别了强华,少彬一直在想翠琴家的事。他想如果翠琴家搬到市里头,那他爸一定把她放到市重点,这样一来岂不是和他一块?少彬一下子变成了翠琴的爸爸,替翠琴作出了决定。想着想着少彬自个儿都乐了。  少彬和翠琴是小学以后就再也没有同校过,小考后少彬考上了市重点,而翠琴只留在镇中学。虽然彼此相隔两地这么多年,少彬却像忠实的寡妇一样,对翠琴的感觉一直念念不忘,长埋于心。少彬度过了好几年的单相思,想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少彬顿时觉得自己就像失明的瞎子突然重见光明般开心,恨不能高歌一曲庆祝。可他一抬头,看到村尾那傻二正对着他咧咧地笑,嘴边掺着不少的口水,还边笑边拿着一根棍子在乱敲,手足舞蹈的。少彬赶紧加快步伐离开了傻二。  人逢喜事没有精神不爽的,少彬回家当天便把房间给收拾了一遍,衣柜里的小玩具都被他扫到书架下面的小柜子里,衣服也整整齐齐地放回了衣柜。少彬边收拾边想着翠琴,就好像下一步就能把翠琴给娶回家似的,连少彬的妈妈的也看到了少彬的不正常,直摸着他的额头再摸自己的额头然后说不烧啊。少彬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但是现在说有点言之过早,小媳妇还没过门,这老丈人还是得心有耐性才行的。  少彬来到他小学母校里看书,因为那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每当空闲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读书,因为这里一来安静,二来因为那里有着很高大的酸梅树。大概是受了老爷的影响,少彬见着酸梅树就想扔果子,可惜他没老爷的功夫,扔上去的石子就像国民党用的美国大炮,炮弹到了半空就直线下坠,轰然落地。  一个人在一件事情上失败后总会找另外一件事情来重拾信心,少彬扔果子未遂,只好爬到树上看书了。他爬树的功夫倒是略胜老爷一筹,可能是在学校踢足球的原因,脚感特别灵活,他捉着垂下来的树枝往上一跃,双脚勾住另外一树枝,一蹭就上去了,活脱脱的就像一猴子。  他爬到一棵很大的树枝上,在上面很安然地坐了下来。当然,他没有爬得太高,以免摔了下来,他在的位置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这个位置很好,好就好在它的后面正好是树干,树干的面积完全遮住了他所在的树枝,偶尔走过的人群是很难发现上面有个读者的。而他所在的树枝成扇形,枝干很韧,坐在上面就好比在床上一样,而且还是弹簧床,因为风一吹,整个树枝就随着风摇动起来,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很飘逸,很舒服,也很有坐过山车的感觉。少彬坐在上面自由自在地,随心所欲地翻开书看了起来。  他所在的树枝的对面是学校隔壁人家的后园,他的位置可以看到这些后院的一切。有些后院有点荒废,杂草横生,残檐败瓦。但有些却很郁郁葱葱,这是有心人的杰作,搞得像个小花园,里面的花花草草清晰可见,偶尔还看到蝴蝶在那嬉戏,他似乎闻到了里面的清香阵阵。他的头顶是一片天空的投影,因为独特的位置,他所处的树枝没有被太阳亲吻到,所以是一片阴凉。但依稀可以看到太阳光从浓密的酸梅树枝叶间投射进来的光圈,很小,像小精灵一样闪动着。  少彬恨不得眼前就是翠琴,他俩好共享这大自然给予的安静,书里的每一个字就像打乱了的方针,像变形金刚一样,突然蹭的几下子出现了混乱,翠琴的样子跃然纸上。少彬没有当年苏轼那般“相视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感慨,而是看的入神差点没摔下去,看来练武之人能走火入魔,情场之人也未必不可。  想着想着,少彬不知不觉地在树上睡着了。  “来,咱猜拳!”少彬被背后的一阵声音惊醒,醒后扭头一看,发现身后的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小孩,他们正准备猜拳玩捉迷藏。  “石头,剪子,布”  “石头,剪子,布”  ……  “狗子输了,狗子抓,哈哈哈~”随着几轮猜拳下来,终于有一小孩不幸出局,而叫狗子的小孩要背过去数数让大伙藏起来,然后数完了再去抓人。少彬是太熟悉这场景了,想他们小时候也是这么玩的。  “一五,一十,二五,二十,……”只见狗子靠在一棵树上双手捂着眼睛在数数,这时其他的小孩都四处跑开了。在少彬的位置,少彬可以很清楚他们跑的方向,有的藏到了乒乓球台的后面,有的还钻到了长得十分茂密的草丛中,还有的大胆地爬上一棵大树,看来人小鬼大,少彬不仅捏了一把汗。  “嘘”这时一个小孩鬼使神差地跑到了少彬所在的树底下,他也发现了少彬,然后竖起手指放到嘴唇上做出了让少彬别说话的举动。少彬打量了这小孩,还想着在哪见过又好像不认识,虽然都是村里的小孩,但是由于出门在外,少彬不大认识这些小孩。不过少彬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点像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只见那小孩圆头圆脑的,穿着圆领条纹的T恤,颜色有点发黄,额头上还有一块小疤,八成是顽皮摔伤的。小孩一边观察着出局的举动,一边机灵地望着树上的少彬,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臭二,打九将(发四声)”狗子飞快地跑回刚才靠的那棵树,单手拍在树上说道,“我看到你了,你输了!”  “打九将”是捉迷藏的术语,意味着藏起来的人被抓到;也可以是藏起来的人赢了,不过前提是你要在出局人到达树之前先拍到树然后说“打九将”!  被抓到的臭二一脸无奈地从乒乓球台后面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故意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草丛。这时狗子心领神会,迅速地跑到草丛中确认了一下藏在里面的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刚才靠的树,大声喊了声“瘦哥,打九将!”  “不算,不算,刚才臭二说的!”在草丛里被抓到的瘦哥不服气地说,边说边拍打身上的泥土,“不是他说,你还找不到我呢!”  “怎么赖我了,明明是你的脚露出来被发现了。”臭二一边辩护一边指着他的脚。  “就是你说的。”瘦哥穷追不舍,不肯服输。  “你们吵吧,我继续抓,反正你就是死了。”狗子才不理会他们的争吵,又四处打探。  “嗖~”的一声,少彬发现刚才树底下的小孩飞快地跑了出去,在狗子没发现的时候很快地摸到了那棵树,并喊了声“打九将!”  “哈,我赢了,我不用抓!”小孩很开心,直蹦起来,似乎全忘了还在树上的少彬。  等到全部小孩都出来以后游戏算是结束了。  这时少彬想到要去找瘦二,因为瘦二上会聚会的时候告诉过他今天下午的时候让他去找他,说是有东西让他也去看看。瘦二每次都这样,神神秘秘的,就像国民党的特务,从不说清楚原委。  少彬收拾好自己的书,穿上自己的鞋,飞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不过这一跳差点没头先着地,而是一只鞋挂树上了。一阵跳跃后才好不容易拿下来。穿好鞋好,少彬一股劲往回走,边走还边回头看了一下那群小孩。
    来到了瘦二家,少彬看到他正在后院喂猪,矮小的身体提着一个的大大桶,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小小的蚂蚁在驮着一粒米粒,大小有别。瘦二正不断地给猪圈里的猪仔们舀食,丝毫没有注意到进门的少彬。  瘦二喂猪的猪食原料一般都是昨晚吃剩下的饭菜和一些米糠,有时会是河边捡回来的海藻,晒干后再拿来煮。猪仔们乱哄哄抢食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后院,连少彬叫他的时候他都没听到。  “文斌!”少彬再叫了一遍,他还是习惯叫他原名而不是瘦二。  瘦二回过头,这才发现少彬已经站在后头。  “恩,你来了,你先等会,我喂完猪就好。”瘦二说完抛出一记微笑,瘦小的脸庞透出无比灿烂的气息。少彬也发现,瘦二家的石榴树竟然结果了,果子好精灵,满树枝一片。  等到瘦二把猪喂完,他领少彬到他房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箱子已经脱色,但质量很好,看上去应该有几十年的历史。瘦二打开箱子,动作十分神秘,他看了一眼少彬,似笑非笑,少彬一头雾水,就好像阿里巴巴看到大盗进山洞时一样,全然不知里面有何宝贝。不过很快的,瘦二从里面掏出了宝贝,减少了少彬对此的遐想。宝贝是一包鼓鼓的东西,已经用布包好了的。瘦二打开一看,原来是色子。  色子也叫“葫芦金钱”,还可以称“虾蟹鱼蛙”。说白了就是三个小木头,和数字色子一样共六面,每个木头的每一面上画有一种图案,分别是龙虾,螃蟹,海鱼,青蛙,葫芦,金钱。而瘦二用来包色子的那块布上面就画有龙虾,螃蟹,海鱼,青蛙,葫芦,金钱图案。  “这是赌钱的啊,你拿来干嘛?”少彬突然说道。  “嘘,小声点,别让我爸妈听到了。我好不容易从一小孩手里买来的。”说完,瘦二拿起色子又是吹又是擦的,好像很得意自己的这笔买卖。  “你该不是偷来的吧?”少彬质疑着。  “没有,都说是从一小孩手里买来的了。”瘦二坚决地说。  少彬知道色子用来赌钱的,每当快到年的时候,这样的"葫芦金钱赌博"是最有特色的,不仅是大人小孩,村里的青年都会成群结队也在玩。  他拿过瘦二手中的色子,端详了一下,发现这副色子极其精美光滑,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龙虾的足都看得特别清楚,非一般人能做的出来。少彬知道做色子是有一定的讲究的,首先是在选用木头上面。这样的木头可不是说用松木,或苦楝树木头做就行,因为这些木头不够韧,也就是很容易坏,而且在摇的上面不够灵活,很容易被买的人抓住空隙,听出摇的子。所以庄家一般在做这样又好看又耐又灵活的子的时候要去山里找一种叫“蘼木”的树,这样的树枝很韧,很耐,而且它有和其他树很不一样的一样特征——它很香,它的香味在它流出的树脂就可以闻得出来。然后砍下它的树枝来做,不过现在的“蘼木”很难再找到,原因在于山林的毁坏,这样的树已经不见踪迹。  找到“蘼木”以后的工作就是“磨”了,这磨的功夫也是很讲究的,因为要要求三个子样式一样,体积一样,所以在磨的时候要讲究细腻和耐心,稍不小心或分心会把它磨花或不对称,这样就得重新选一块木头,工作量也就大大加大。这“磨”,需要一种纸——砂纸,在磨的时候要不断地换着磨,正因为这样的木头很韧,所以在磨的时候手感很好,就要求换着磨,因为怕磨得不够均匀。  在“磨”的工作结束后就是打油了。这油当然可不是什么花生油,红花油,润滑油之类的,因为这样的油不耐,打上去了就会很容易脱落,而且会让子变得很臭。而是用和门窗上被刷得晶晶亮的漆,村里人都叫“光油”,原因是被它涂上的东西都是很光滑透亮的。这打油可不像普通刷漆一样,随便一涂然后反复抹几下就可以的。你可以直接把仨子一起放到一个已经装好了“光油”的碗里,斟几下后拿出来,然后用卫生纸轻微擦拭一下,这是为了均匀,也是可以了。以上是粗略的做法,你还可以直接涂,就是拿刷子直接往子的六个面涂“光油”,但这就要讲究涂的功夫了,左手不能直接拿手指触摸到子,要拿钳子之类的,因为拿手会把子上的油给揩掉,而钳子就减少了这样的丢失。然后右手拿比较细小的刷子慢慢地往子的身上涂油。  一般制作一副色子需要的时间是两个半小时,熟练的人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当然,这里指的是制作出来的子是有一定质量的。制作出来的色子是成很正规的正方体。制作这样的子,一副就可以用好久,庄家们在用完今年后会把他们当宝一样放到柜子里保存,等到来年的时候用。也有庄家在用完了一年就扔掉或砍坏的可能,原因也就是因为庄家这年头输得太惨了。  “这副色子我好像见过,好像是那个李大头的。”少彬像发现小偷般地叫了起来,他想起了前些天有消息说李大头丢了自己的色子。  李大头是村里有名的“色子王”,他不仅做的色子很好,而且他还经常走村窜寨地去和别人赌钱。他经常输钱,输了钱就打老婆孩子,搞得他老婆孩子都跑回娘家了。  瘦二被少彬这么一说,像自己成了小偷,于是解释道。“瞎说,李大头的色子我见过,不是这个样的。”  说完瘦二把三颗色子放到碗里,轻微地摇了一下,打开一看,竟然是三只螃蟹。  色子的玩法是在玩的时候庄家把三个色子一起装在一个碗里,当然,这样的碗是很大的,为的是能摇起来很响,很刺激。这样的碗和和尚用的钵有得一拼,差别在于,和尚的钵碗口总是碗口对着别人,而色子的碗是碗底向着别人。有的庄家不要碗,直接把水瓢上的把儿去掉,下面盖上一个陶瓷的碟就行了。现在的庄家普遍都这么弄,一为的是减少成本,二是为了摇起来更加让买主心悬。玩法就是庄家把碗里的三个子摇几下,买的人就可以在摆在前面画有龙虾,螃蟹,海鱼,青蛙,葫芦,金钱图案的纸上下注。  “那你拿这个干什么啊?”少彬接着问。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瘦二神秘地说,“这是体明的,体明要拿它到别的村去赌钱。”  “赌钱?他还去赌?他前段时间不是输了好几千块钱了嘛!”  “是啊,但是死性不改!”  “那你还帮他忙找色子?!”  “我也没办法,他找了我很多次了,说无论如何要帮他忙,因为家里人管他很紧,凡是赌博的东西他都是被监控的。”  少彬不再说话,看着色子,有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着色子向来都不是好东西,而且体明这回似乎是有点铤而走险,总觉得总有一天会出事,但不知是什么时候。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隐约中像是感觉到会出事,但就是不知道时间。就像孕妇能感觉到胎动,但孩子就是迟迟不见出来。
    少彬回到家一直在想着色子的事情,他想到以前每次看别人摇都在为买的人提心吊胆,特别是和朋友去的时候。有时候人很多,他们也只能站在后面伸出一头去看了开了什么子。等开的时候全场会一片沸腾,中者欢呼不已,输者除了抱怨自己的手气外就只能埋怨中的人太嚷嚷了,吵得他们输了钱。庄家这时也就只有收钱的收钱,赔的赔。  现在的庄家不象以前是一个人坐庄,而是两个或三个合庄,其中一个摇子,旁边两个是收钱的。摇子的人可以换,就看那人的手气了,有时输的多了,旁边两个也会抱怨摇的人太没用,好象出门没烧香一样。然后他们会换人去摇子,继续坐庄。  以前的一个人坐庄有一个很大的坏处就是会出现有人抢钱的情况,原因是买的人输的太多不服气,就有人故意捣乱把灯关了,然后全部一起去抢庄家的钱。因为庄家一个人,只好把钱压在自己的脚下,为的是方便去赔,而这也是导致出现抢钱现象的根源。不过聪明的庄家会把大张的钱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而小钱会压在外面,这样一来,就算被抢,大的还在。少彬有经历过被抢的场面,那次少彬也下注,结果抢的时候把少彬的也抢了去,少彬由于手太慢,什么都没抢到。不过像少彬这些被抢的还不算什么,最可怜的要数庄家了,平白无故就被人黑了一把,而且毫无头绪,真可谓一点脾气也没有,就像一个人回家后发现家被小偷光顾过而自己却不知道是谁干的一样。庄家只有灯开后一顿恶骂,不过这样也只能是撒撒气罢了,屋主骂该死的小偷都是这样的。  不过一些好心的会还给他一点,可能是被庄家抓到没办法逃,而那些抢到钱的肯定第一时间溜得老远。  这样抢钱的现象现在偶尔发生,不过抢的钱是买的人的钱,而不是庄家的钱。当有警车来的时候,会有一个人先跳起来喊“狗仔来了”,狗仔是他们对警察的暗号,而这个人一般是庄家请做外应的。然后全部人就拼命抢钱,这些人会先把自己那一份先抢了,然后再去抢别人的。不过问题就出来了,因为在光灯化日之下全部人都看到,一般抢的最多的那个都会在最后的时候被人家要回去,原因是:我看到了。但抢钱的这些人他一般很精明,会说自己没抢人家那份而是把自己的那份拿回来而已,而这时往往会出现纠缠不分的场面,更有甚者还会打架。  还有一些人,说会听子的跳动,然后下注,这样的说法少彬一直以来都不相信,但确实有此人,少彬见过,他们在庄家摇子的时候把耳朵往那碗一凑,等听的时候就知道出现什么样的子,然后就下注。有时他们还叫别人下,可别说,有时还真准,有赢过好几百的,跟他一起的人也尝到了甜头。也有“装大仙”的,结果输得很惨,跟他的人也免遭不幸,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在所难免。  不过现在色子已经有了新的玩法,就是每个子上面除了画有“虾蟹鱼蛙金钱葫芦”画上了点数,就是一到六的点数。也就是说,在可以下“虾蟹鱼蛙”的同时还可以压大小,或者直接买点数,如“21”,“31”,“43”,“54”等等,这样的做法是让更多人有下注的机会,也就是有了更多“赢钱”的机会。  所以在那张纸(就是画有“虾蟹鱼蛙金钱葫芦”下注的纸)上就变得更大,原因就在于要画上这些点数的压注位置。少彬很佩服那些画画的人,他们都是非专业的,但他们画的“虾蟹鱼蛙金钱葫芦”是如此的逼真,就感觉能看到这些动物在动,想他们不是那么游手好闲该有多好,好好去学习,肯定会有所作为。但这样的想法在一阵阵叫喊声的压制下就变得荡然无存。  这样的变化不仅一处,慢慢地,少彬还发现,他们下的注还可以被另外的买主换来换去,也就是“打子”。其实“打子”的概念就是在一方已压好的注的前提下换到另外的子去下,不过,这么一次打子,这上面的注就会翻了一倍,打得越多,翻得越大。往往一局下来,这上面的注都会被很多买主“打”来“打”去,这样,就需要买主自己调节自己“打”了多少次子,因为这样方便于去结帐。而当买主“打”完了,庄家才开。但要提的就是,在“打子”超过3次的情况下,买主要自动往上面加注,为的是让注翻倍。  其实这样的玩法很容易让人赢钱,也很容易让人输钱,翻的倍数越大,累积的钱数就会变得更大,但输赢也都是买主间的竞争,庄家和这些“打子”的钱无关,除非庄家也参与“打子”。现在很多庄家为了赢钱,也都参与“打子”。当开出的子有俩子是一样的时,下的注也会翻一倍,而当仨子一样时,就是三倍了。所以不管“打”不“打”子,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买主和庄家都有赢钱和赔钱的可能。  少彬有见过有一下子赢五六千的,也见过输上万的,不过出现那样的情况就容易打架,因为,钱,在他们眼里,比什么都大。
    暑假的天气极其炎热,连早上的太阳都吓。烈日成天炙烤着大地,像在惩罚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毫不留情。少彬哪也去不成,哪也不想去,成天待在家里吹着电风扇。这一天早上,他正看着《史记》,每有会意,便操笔记录。  他很喜欢伍子胥,特别是伍子胥鞭尸三百的故事让他觉得甚是过瘾。他的笔记本里写道:费无忌欲斩草除根,知道伍奢遇害后伍子胥和他哥哥伍尚一定会找他报仇雪恨,于是对平王说,“伍奢有二子,皆贤,不诛且为楚忧。”又使用了阴招“以其父为质而招之。”伍奢身为父亲,自然明晓其子之性格,语言其子伍尚必会前往送死,而伍子胥不会,因为伍尚“人仁,呼必来”,而伍子胥“桀骜不训,能成大事,彼见来之并擒,其势必不来。”所以,后来他得知伍子胥逃跑了以后说,“楚国君臣且苦兵矣。”后来也验证了伍奢的说法。当平王用恐吓的方法招呼他们来的时候,伍尚全无二心,欲往救父,说,“我知往终不能全父命。然恨父召我以求生而不往,后不能雪耻,终为天下笑耳。”可见伍尚甚是“人仁”,是一孝子。而伍子胥志存高远,眼光独到,知道其中有诈,说,“楚之召我兄弟,非欲以生我父也,恐有脱者后生患,故以父为质,诈召二子。二子到,责父子俱死。何益父子死?往而令仇不得报耳。”他还劝伍尚,“不如奔他国,借力以雪父之耻,俱灭,无为也。”这些都是伍子胥性格的表现,可是伍尚并未听伍子胥的话,坚决前往送命。不过,在临走之前,他还对弟弟伍子胥说,“可去矣,汝能报杀父之仇,我将归死。”  少彬总是有属于自己的快乐的方式,他称这样的方法叫自娱自乐,他觉得任何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都有属于自己自娱自乐的方法,他也认为任何一个成功的人都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性格和特点,只是都不会在表面显现。他之所以喜欢伍子胥主要是伍子胥能够做到在不可能的环境里创造出不可能的事情。从小少彬就知道这一点,只是他找不到人去述说他这个所谓伟大的想法。可是他想最算他和别人说,别人也不见得和他是志同道合的,说不定别人还以为他的话就像“小孩子不该听的话”呢。  刚想完,门口伸出个脑袋,是盛旺。少彬高兴地从床上跳下,问盛旺怎么来了。  盛旺左顾右盼,发现梁父梁母都不在,小声地说道:“想找你去上甘蔗。”  “好啊,我正闲着呢。”没等盛旺说完,少彬一口答应,说完还让盛旺等他一会他去换衣服。  在大厅等的盛旺有点找不着北,按理说他是不想找少彬去帮忙的,因为他知道梁父梁母平日里对少彬管教得严,这么大热天去上甘蔗肯定不让去。可是他实在找不着人手了,除了这帮鸡血,平日里的工人都回家割麦子去了。他也不过来征求少彬的意见,如果他不去他也不会怪他。可是少彬答应得那么迅速,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两人来到集合地点,少彬发现聪,强华,海胜,瘦二,肥侬,嘴都到了。他们个个穿着诡异,都戴着草帽,看上去就像身经百战的农夫。不过也难怪,在农村生活的小孩个个都是挺能干的,正所谓,村里的孩子早当家嘛。  不过话说回来,少彬家里没有农田,平日里也犯不上下田放水干粗活,更谈不上面朝黄土背朝天,所以在鸡血群中就属他活干得少,看其他鸡血们平日里练就出来的黝黑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和少彬偏瘦细白的皮肤便可知道。可是少彬还算是很能干的一个,凡是有活的时候,就属他最积极,这不难怪,一个没吃过窝窝头的人吃起来也会觉得香。这次的上甘蔗无非就是把绑好的了堆在一边的甘蔗运上车,然后车把甘蔗运往糖厂便可。少彬觉得这是最有意思的劳动,他就是这样,把劳动都当成了窝窝头,怎么吃怎么香,还吃不腻。  不一会车就到了,他们坐上了车,驶向目的点。  车上大伙有说有笑,肥侬又在和大家说起他的高调,他就像一个传教士,不停地说着他那老掉牙的观点,他老强调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转眼就没了,可是呢,我们要开心,因为不开心了就对不起这短暂的人生。当然,这时候总少不了嘴在一边附和。  瘦二这时候打岔道:“那你说,人生该怎么快乐呢。”  肥侬顿了一下说道:“就比如咱来上甘蔗,你要把它当成一个游戏,而不能把它当成一个劳动。你当然也可以想象成是来上女人,而不是上甘蔗。”  “哈哈哈……”大家开心地笑起来。  “这个好,这个好!”瘦二伸出大拇指同意道。  盛旺在一边开起玩笑说:“你这么能吹,一会你可要扛多点。”说完又把大伙逗得不行。  “你那身肥肉啊,就得多动动,不然减不掉。哈哈!”海胜补充道。  肥侬在一旁掀起衣服,摆了摆那下坠的肉,说:“我也觉得,如果扛甘蔗能减肥,你们每次都叫我好了。”  说完又是一阵笑声,连当司机的盛旺的哥哥也笑得不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车在一片甘蔗地旁停了下来。  “你们在那等我,我倒车!”盛旺哥哥说。  全部人下了车后都瞪大了眼睛,就像死了的鱼,不对,是活着的鱼。因为眼前堆放着好几堆一件绑好了的甘蔗,看上去估计有10吨重。  “你们家今年的甘蔗多少?”海胜问盛旺。  “也就10吨左右吧。”盛旺回答,完了转向大伙,继续说道,“一会有劳大家了。”  少彬在一旁看了看这甘蔗的收成也不禁开心地笑了一下。他知道今年的水分好,甘蔗收成普遍都好,蔗糖的价位也比往年有所提升。去年,不仅蔗糖的价位上不来,而且由于水分不足,地里长出的甘蔗都是参差不齐,看上去像得了佝偻病的病人。糖厂那边也卡得紧,凡是混杂不良甘蔗的车辆不得进入糖厂,导致了那一年好多甘蔗都没有拿到糖厂发放的准榨票没法运到糖厂,也导致了农民收入降低。  少彬望了一眼远处的甘蔗地,只见远处的甘蔗随风起舞,像是在欢庆这丰收的一年。  过不了多久,盛旺哥哥就把车停好在了甘蔗堆的一边,他落下后门,吩咐肥侬和盛旺到车上,一个负责送,一个负责装,而其他人就在地上给车上的人上甘蔗。  说完大伙开始动手,在盛旺哥哥的指挥下,大伙有条不紊地往车上扔甘蔗,因为甘蔗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只要能扔到车门等高,车上的人便可接住。甘蔗在空中不断地飞来飞去,十分潇洒。肥侬在车上把接上来的甘蔗递给盛旺,然后盛旺按规矩把它们排放好。不过排放也要讲究方法,要先横后竖,这样才能放的多。如果排放不好,这就导致了车运载的吨数少,要往返几回。  在上甘蔗当中大伙还不忘唱两句,咬字不准的瘦二总是撕扯嗓音给大伙来几段欢快的,可是唱完他总是偷懒说自己刚才用力多度,得歇会喝口水。  少彬也是很卖力,不一会出了一身的汗。太阳越升越高,炽热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不过看到堆放在地上的甘蔗越来越少,大伙都很开心,都在相互鼓励,希望在中午前把甘蔗全部运上车。  可是这时,少彬一个轻易地抛甘蔗,导致了甘蔗没有按原定路线飞往肥侬的手中,而是矮了很多,肥侬下意识地俯身一接,可是重点没调好,甘蔗又太重,肥侬就这样以一个很不标准的自由落地栽到了地上。  大伙急忙赶过来,还好甘蔗没有压到肥侬,只是落地的时候脚给崴了一下,脚踝处立刻起了一个有鸡蛋大小的包。盛旺哥哥立刻拦下一辆三轮车把肥侬送到医院,大伙继续把甘蔗上完。  中午的时候,甘蔗上完了,大伙赶到了医院看望肥侬。  “医生怎么说?”盛旺关心地问。  “骨折,没看到打石膏吗?”肥侬抚mo了一下厚厚的石膏,回答道,“哈哈,没事,只是轻微骨折而已。甘蔗上完了吗?”  大伙点头。这时瘦二站出来打趣地说:“哎,这次的上甘蔗,把你给上伤了。”  “哈哈,我还真当成去上女人了。”肥侬附和瘦二的话说道,“你们还别说,说不定啊,我这么一住院就能瘦下来呢,只是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上甘蔗了。”  “没事,你好了还可以继续的。”嘴说道。  “哈哈,就是就是!”肥侬说。  少彬在医院里除了那个点头没有说一句话,他心里很愧疚当时的随意导致了肥侬的受伤,恨不得伤是自己的。看到厚厚的石膏是包在肥侬的脚上,脚背不由发痒。好在大伙也看在眼里,肥侬也安慰性地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往后的几天里少彬经常去看肥侬,这或许是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愧疚感,他时不时地给他讲伍子胥鞭尸三百的故事,说时还不忘手舞足蹈,甚是形象生动。嘴也在,俩人都恨不得当场拜师学艺认少彬做师傅。少彬也打趣地说等肥侬脚好了,到我府下磕头倒茶拜师,惹得三人都笑了。  完了肥侬对少彬说:“彬,你觉不觉得有些事情冥冥注定了的,就好比我这次的受伤?”  少彬知道肥侬的毛病又犯了,敷衍道:“觉得觉得。”  肥侬继续说道:“其实啊,人的一生当中就是这么回事,明知道有些事情要发生,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呢,也只能在生活中不断地等待,等到它发生了为止。”  少彬继续点头。  旁边的嘴也插话道:“就像死亡,谁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只是无限地接近罢了。”  “对,就是那样的感觉。”肥侬赞成嘴的话。  少彬感到一阵的发麻,觉得和这俩人讨论这事是有点吃哑巴亏,就是转移话题扯到别的。谁知这一转移没转好,反倒是绕了一个圈,回到了原地。肥侬抓住了少彬的疏忽,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们还不得不相信命。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翠琴?”  少彬愕然,没想到肥侬会问他这个问题,本想言他,可是言不出其他。或许在别的问题上可以言他,可是说到翠琴,少彬是心头扑通一跳。这一跳导致了不能言他,其他的话语都说不出口,沉默了半天。  “你不说话当你承认了。”肥侬说道。  “我……”少彬找不出理由。  “其实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说罢了。而且我们都觉得你和翠琴是挺配的,只是我很奇怪的是,为什么你喜欢人家却偏偏不和别人说呢。”肥侬继续说道。  少彬本想说我也不知道,因为他向来没有主动开口和别人说我喜欢你,他说不出口,他认为两个人能在一起那是自然的,不需要任何的言语表达。可是这样的想法不知道怎么和肥侬和嘴解释,不过听到肥侬也希望自己能和翠琴好上,心里不由地高兴一番,只是没有表露出来。于是用了肥侬的口气说道:“看命中怎么安排吧,如果真要注定我们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如果不能在一起,我们也没办法。”  谁知这话说中了肥侬和嘴的心思,直拍手叫好。
    几天来的酷热让人无法午睡,每次少彬醒来都发现额头和背上出了很多汗,竹席已经全湿了。这一天,他发现爸妈也还没回来,无聊之下,少彬撩起衬衣,走出了房门。  少彬来到了桥头,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此时黄昏降至,河边倒映着夕阳的余晖,和波光浑然一体。南方夏天的黄昏是迷人的,海风不住吹来,吹散了漫天的热气。有一些妇女在河边拾海藻,她们弯着腰,远看像一只龙虾,背上背着一竹篓。她们一般是把家里的晚饭做好了才来的,她们会把拾会去的海藻拿回去晒干,然后剁个粉碎,最后拿去喂猪。河边旁的人家正赶着鸡入屋好给它们喂食,这些鸡正在吃不知是晚些的午餐还是早些的晚餐。它们白天会被放出来觅食,一般不会乱跑,就算乱跑到了晚上也会自动回家。以前经常有人偷鸡,偷鸡的那段时间家家都把自己的鸡管的很严。但现在不偷了,不偷的原因是以前偷鸡的家伙现在都去当兵了,都去给祖国做贡献去了。  少彬坐到了桥的栏杆上,双手托着腮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群山。少彬开始回忆一些事情,但是每当他一回忆,他的记忆就像水里的鱼一样没有名字,他的记忆不具日期。少彬的记忆力极其模糊,由于过于模糊,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在用这种很不清晰的东西向别人证明什么。至于到底证明什么,他也浑然不知。说到底,准确把握模糊性的东西就像水中捞月!  少彬不把这样的记忆称之为记忆,因为它的的事实和想象已经发生了错位,甚至颠倒了过来,就像镜子里的旭日从西边升起。有时他连他自己的嘴巴都会觉得是别人的。他想回忆点和翠琴的事情,可是却不知道从何忆起。翠琴从小就是大家闺秀,由于家庭的原因,很多人都不敢高攀她,喜欢她的人自然倒下一片,但是翠琴从不以自己的身份特殊不和别人玩,在“鸡血”中,翠琴还是很受欢迎的,原因是她很善解人意。  少彬又想到小学时打小皮球时的暂时失明,那次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当时皮球离他太近,他还不及躲闪,球就冲着眼睛来了。被球击中后的少彬倒地不起,他直捂着眼睛,可是等他放开手后,他的眼睛竟看不到东西了。少彬记得当时他害怕极了,害怕就这样瞎掉一辈子,不过还好,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眼睛里淤血过多挡住了视角膜。不过这件事的后果就是被他爸爸勒令不可以再和他的小朋友们玩小皮球了。  回来的时候少彬看到很多人吃晚饭后都聚集在二爹的家门前。二爹是村里有名的乐器老人,他会二胡笛子等乐器,没事他就坐在门前的空地上拉起他的二胡,唱起他那经久不衰的歌曲,很多老人都闻声而来,他们百听不厌,二爹的音乐对他们来说就好比他们的饭后的娱乐节目。不过二爹还兼一职,那就是给死人吹号。每当一家有死人的时候,二爹就和他的同伙们敲锣打鼓地给死人送行。有人曾打趣地问二爹,你死的时候谁给你吹号啊,二爹笑嘻嘻地跟他们说,我自己吹。  “开饭了!”少彬回到家就听到梁母在厨房里喊,她正在洗碗筷。  梁母平时没有什么嗜好,但有一点最好,那就是科学饮食观。她不知在哪看到的内容,上面说良好的饮食观是一个人长寿的秘诀,于是在一次饭后的家庭会议上独裁宣布以后吃饭的时间定为,早餐7点,午餐12点,晚饭6点半,而且还强调吃饭时不得做其他事情。可是这对中午要看午间三十分的梁父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梁父身为人民教师,平日里除了卷子就是备课,中午放学后的午间三十分是其关注国家大事的时间。他经常对少彬说,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不知道国家之大事。可是梁母的决议已定,看来这新闻是看不成了,他原先还想举手发表言论,谁知梁母早有先知,说,至于新闻之事,晚上还有新闻联播。于是梁父无言接受,像是一个二战时期的犹太人在接受德国人的判刑。  梁母也说到做到,每天不管多早多晚,她都像定了时的闹钟一样到时间就煮饭,有时候回来晚了就给少彬打电话让少彬把米先拿出来洗洗。少彬和梁父不得不为梁母其母爱精神而感动,恨不能颁发个最佳半边天奖。  “哦。”少彬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句。他也顺便叫在看新闻的梁父来吃饭,谁知梁父看新闻看得入神,恨不能用嘴巴一起看,直挥手示意让少彬先吃,他一会就来。  少彬一瞅桌上的饭菜,心里还是直夸梁母不仅科学饮食观好,而且手艺也特别棒,似乎梁母每次做饭前都知道他今天想吃什么菜。菜当中就有一盘少彬最喜欢吃的牛肉烩菜,少彬在一次吃饭的时候问梁母此菜如何下锅,梁母心喜儿子有心学艺,恨不得像电视里少林功夫大师们给徒弟传授功夫一样双掌打到少彬的背部,以致把毕生厨艺传授给少彬,可惜梁母并非武林高手,凡是还是要靠嘴。  不过梁母授艺颇有心得,简明扼要用了四句话就解释了一道菜,她说:“这道菜要准备以下材料,豆腐,鸡蛋,牛肉,蒜葱姜,马蹄,北菇,香菜(生菜),生番茄,胡萝卜片,番茄沙司,糖,盐还有味精。  “首先呢,先切好豆腐或别的,然后在碗里打两到三个鸡蛋,再然后在平底锅里放少量的油,等油热了再把放在鸡蛋里伴均匀的豆腐放下锅,待到鸡蛋变黄后取出。  “然后呢,把切好的牛肉放到锅里,等牛肉三分熟后放下作料,即马蹄和香菇,炒上半分钟,再往锅里放少量的水,后放番茄沙司,糖,盐,和味精。番茄沙司的量要按牛肉的多少放,糖,盐,味精尽量少放,也和牛肉的多少有关。等到牛肉八分熟后取出。  “最后啊,把做好的鸡蛋豆腐放在已经装好香菜(生菜),生番茄,胡萝卜片等的碟子的周围,再把炒好的牛肉放在碟子的中间。这样就OK了。”  说完梁母甚是开心,恨不能亲自上阵给儿子露一手,因为她觉得最让她引以为豪的厨艺如今找到了传人,就好像大师们在临死前要把秘笈传授给下一代一样,怕就此失传。可惜的是,少彬没有慧根,当初的一问只是好奇,丝毫没有想学的意思,看着梁母滔滔不绝如此费舌,觉得甚是麻烦,上面的菜单自己都记不住,更何况如何下锅,心想还是一直吃妈妈的饭菜就好了。  “小彬啊,明天妈和你到神婆那去上上香。”妈妈突然对少彬说。  少彬此时正在孜孜地尝着自己喜欢的菜,听到梁母这么一说,停下了筷子,说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梁母以为自己听错,又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愣了一下后想没有错啊。平日里少彬可是说什么都都不会说不的,可是今天怎么反常了。突然,一股无名火上了心头,大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上香是为了保佑你来年考上大学啊。”  “每次回来你都要我去,从小学到现在,我都去烦了,这次我不想去了。”少彬长了几分勇气。  “你……”梁母气得恨不得把手里的碗筷给扔了。  “那里面乌烟瘴气的,我受不了那烟雾弥漫的地方。再说了,那些都是迷信的地方。”少彬像是在数落梁母,但眼睛看向别处,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  “什么迷信的地方,那是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地方。”梁母提高音量,为的是让正在看新闻联播的梁父听到。可是梁父毅然稳如泰山,这点风吹草动似乎打动不了他。  少彬也担心梁父参战,一看梁父毫无动静,继续说道:“每次你们办不了的事情都要去找神婆,你们能不能现实一点。”  “现实?你知不知道小时候你生病的时候,可是神婆保佑你才活过来,不然你早死了。这就是现实。”梁母不假思索说道。  “什么神婆神婆的,我看是发神经了的婆婆。”  “你……”梁母再次受到刺激。原本想少彬不去也就作罢,谁知少彬出口骂了神婆,双手合十急忙作揖叨叨念到“阿弥陀佛,小孩子不懂事,望神婆不要怪罪”。  少彬还是听到了梁母的话,这话和鬼节的时候说的“小孩子不该听的话”是一样的,于是故不做声,一边夹菜吃。  “孩子他爸,你倒是说说他啊!”梁母还是觉得形单影只,心里除了直骂少彬越长大越不听话,只好委曲求全,不得不向梁父求救。  梁父终于被这般争吵醒过神了,就像入定的方丈已修成正果般从意境中现身,他站到了梁母的一边,一边盯着电视一边开口,似乎他以下说的话不是对少彬说的:“小彬啊,你就听你妈的话,明天到庙里上上香。”  少彬真当梁父的话不是对他说的,回了一句:“爸,我说你也是个知识份子,你怎么和我妈一样这么迷信。咱要相信科学,这样的东西已经很落后了。”  梁父没反应过来,回过头发现儿子好像是在骂他。想自己在学校也是个德高望重的教师,如今竟受儿子这般出言不逊,于是大声说道:“什么话,这是对祖先的敬重,和迷信没关系。”  少彬还是不给梁父面子,继续出言不逊:“你们是想去烧香求神婆保佑你们中彩票吧,这样你们去,我不去。”  梁父瞬时觉得尴尬,想这孩子是中了什么邪,竟如此不听使唤,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又想到这事如果说出去不仅颜面全无,别人也会怪他教子无方,于是更大声吼道:“你是越长大越不懂事了是吧,明天你必须去!”  少彬一脸的不满,闷着头扒饭,这顿晚饭全家人吃的很不开心。
    少彬还是没能抵抗得了父亲的威严,第二天一早便跟着妈妈来到了庙里。  这天刚好是农历的初一。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来庙里求神拜佛的人特别多,因为他们说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神会降临人间,所以祈福的人可谓络绎不绝。少彬和妈妈早上七点半就出发,但想不到这么早就有好些人赶在他们前面。  梁母虔诚地拿出昨天夜里准备好了的香,蜡烛,斩好的鸡,还有水果一起放到了神桌上,然后拿出3根香伸向她旁边点着的蜡烛。  在庙里,3根香可是有意义的,它表示圆满且圆愿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香火工厂把香做成圆形的原因。不过,拜佛要烧香供养,上香不在多少,贵在心诚,所谓“烧三支文明香,敬—片真诚心”。可是有一些有上9根的,不过这9根香是小的,这个就是按照家里的的规矩,他们会认为三根为自己祈福,六根为两辈人祈福,九根为三代人祈福。  而且,在拜佛的时候也是要讲究的,烧香时,先点燃香,要越旺越好,所谓香火旺盛嘛。而且要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香,左撇子反之,高举过头顶作揖。作揖后,把香插在香灰里,就可进门叩头了。  少彬站在一旁被满屋子的香火呛得不行,他不时地揉着眼睛,不时地看着妈妈,他也看到了妈妈眼睛被熏得有点睁不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庙里变化了不少,墙上多了好多的锦旗,活脱脱就像政府大门的奖章,只见锦旗上面有的写“救苦救难,神仙在世”,有的写“神光普照,子孙安康”,有的还写“神明显灵,万世辉煌”……  墙上还多了一块很大的相框,上面红纸黑字写着很多。少彬以为国人也开始效仿日本的靖国神社,把自己的英雄放到庙里祭祀。于是凑过头去发现,上面的的标题赫然写着“那历村捐资装修庙堂一览表”,下面的人名都是捐资装修庙堂的人的名字。少彬在上面看到了好些认识的,这些人都是村里的骨干或者有钱人,排在前头的都是捐资上千的,以少类推,越后面的越是捐的少的。难怪少彬进来的时候发现房顶上的飞龙,还有柱子上的花纹,都换了颜色,庙堂外也修起了不少的石桌石凳,连神像也多出了几个。  少彬也发现今天来求神拜佛的都是一些老人和他们的孙子,老人们坐在一妇女的前面,她们双腿并拢,裤裆处是细致的尼龙布一直到了后腰,怀里抱着她的孙子。这个妇女便是所谓的神婆,她看上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每当有人来问事的时候,神就会附身到她身上。但大伙都不知道神是什么东西,神是什么人,都觉得这是神,不是人,他能知道过去未来,能辨别吉凶,能趋利避害,他能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情。  神婆此时正掐着手指在给人算呢,每次看到这,少彬都会暗地里私笑这是骗人的把戏。  “小彬,来,拿着香给祖先们拜拜,然后插到香炉里。”  妈妈把已烧好的香递给了少彬,少彬很不情愿地走过去拿到手里,然后很快地走到神像前面很快地拜了三拜,最后插到了香炉里。  插好了香,少彬看到妈妈跪到了神像面前,双手合十作揖,嘴巴里念叨叨地说了些话,少彬有意地凑了过去。  “西天公高姐婆,太公太婆们,各路神仙们,今天是七月初一,您的子孙今天来给您上香,还给你们带来了好多的金钱冥币,好让你们在下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买车就买车,想出去旅游就出去旅游,想买房子就买房子。这里的鸡和水果是让你们喝酒的时候吃的,你们就放开吃,能吃多少吃多少,不够了下次我们再给你们多带点。”  少彬在一边想笑,但是忍住了,他在想妈妈一定是在欺骗自己,她怎么知道祖先们怎么花这些钱,这些到头来还是变成一缕的烟尘罢了。想着想着,妈妈已经说到重点了。  “希望你们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健康长寿,做生意生意兴隆,买彩票中个头奖。来年小彬就要考大学了,你们要多多保佑他成绩过人,不要骄傲,万事顺利,在来年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绩。”说完,妈妈站了起来,从包里取出一个红包,放进了神桌旁边的积德箱。  其实梁母每次来说的话都基本上一样,特别是那句买彩票中头奖,可是每次都希望,每次都落空,从少彬有记忆起,他家就从没中过彩票头奖,更多的是一些鼓励奖。梁母自认为自己是这方面的行家,虽没学过什么函数概率,但面对着那10个数字的时候却总是能整出一套套的理论。而每次中鼓励奖后,梁母会佛性大发安慰自己说道“近了,近了,下次一定中头奖。”  做完了礼仪性的事后,梁母和其他老人一样,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神婆给别人说事。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了梁母。梁母一把拉过少彬坐到了他身旁,便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准备好要问的问题。  “我说婆啊,你能不能帮忙看一下这市场情况。最近生意有点不景气,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恶人在作恶,看什么时候生意能上来?”  不等梁母问完,神婆已经掐着自己的手指在算,她从头到尾都是掐着手指的,而且从没没有睁开过眼睛,神情若有所思。此时的旁人没有低声私语的,他们怕打扰神婆的神游,于是都静静地等待神婆的妙算结果。  “没事的。”神婆终于开口,声音和人一样,“过了十五就好了,最近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不会太久。你要注意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就好,也不要贪小便宜,万事都是以和为先。”  梁母哦了一句,没多问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是不干净的东西,只是她觉得神婆说的就是对的。而且神婆说得也没错,万事要以和为先,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也不要贪小便宜。  少彬妈妈瞄了一眼旁边,生怕神婆的名言警句被偷窃去,就像考场上的考生,做完一题忙得把试卷遮好不让旁人看到。  “那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梁母说到,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这回是怕问的问题多别人会有意见。  “你帮我看看小彬,也就是他。”说完指了旁边的少彬,“看他来年的高考怎么样?”  少彬在旁边想,妈妈怎么不直接问下一期开什么奖,这样一来岂不是可以中头奖了?别说是他们自己,别人也受益,这可是造福子孙的好方法啊,而且子孙昌盛了之后也亏待不了他们的啊。可是没想完,神婆开口了。  “放心吧,他会取得好成绩的。”神婆继续说道,“不过不能骄傲,可能你取得些好成绩,但是这些都是一时的,要虚心才能取得好成绩。”  神婆像是知道了梁母的心思,知道这话也是她平日里所想的。但是她所想的对少彬是没有多大的影响力的,不过这话落款人落到了神婆,这力量自然就不一样,这可是非自然的力量,就好像一句很普通的话到了一个名人的嘴里就立即成了名言一样,于是梁母开始数落在一旁的少彬。“小彬,听到没有,神婆要你虚心学习不能骄傲。”  对着少彬说完,梁母又对着神婆说道:“他就是有些小骄傲,平时老说不听,这回回去我会好好说他。”  神婆像是在配合梁母的话,微微点头说道:“他还小,有些东西他还不知道,等他长大了自然明白了。”  少彬不知道这长大是什么概念,他觉得现在的他就是长大了,妈妈问的话都是废话,他恨不得插上一脚问道以后他能不能和翠琴在一起,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能猜想得到如果那样问,神婆一定会说,你还小,感情的事不要想得太多,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少彬不吭声地在一旁直低头在弄指甲,一边还扯了扯梁母的衣角示意赶紧回去,受不了这浓重的烟味。  问完了后面的问题,梁母谢过神婆后,一把拉着少彬离开了庙堂。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少彬除了在家看书,睡觉还有和鸡血们玩外,就是期待开学的到来。热恋中的男女都希望时间过得很慢,恨不得让时间此刻停止,他们好永远在一起。而对于少彬这样单相思希望开学了能和翠琴在一起的来说,他是希望时间过得越快越好,等时间到了他所希望的时间后再希望时间就此停止。都说时间是最公平的,但是时间有时候是最不公平的,特别是对于失恋的和热恋的人来说,就好比穷富之间的差距,穷人想富,富人不想穷,失恋的人永远是穷人的,热恋的人永远都是富人。  少彬每天掐着手指数着日子,一天要掐着手指数上几回,恨不得一天是用一分钟来算,甚至是一秒,好让它瞬间过去,有时候看到还有那么多天开学就直摇头,有时候发现时间过得很快就直微笑,看上去就像路边的乞丐在数着钱,钱多的时候会微笑,钱少的那天会直摇头。  鬼节如期而至。在这一天里,除了家家户户都要在自家的门前给那些孤魂野鬼烧香外,那历村还有个传统,就是这一天要吃馍,据说是吃了馍就不怕鬼上身。梁母是做馍的高手,她的手艺得益于其母亲,也就是少彬的外婆。少彬的外婆有先见,知道梁母两手十分灵活,在未入梁家做媳妇时就教梁母持家之道,上至厅堂的讲究,下至厨房的餐具无不精通,一步到位。街坊邻居,亲戚兄弟的主妇们无不来向梁母取经。梁母生性善良,来者不拒,亲自上阵,就差开班收学费了。也有不肯学的,不肯学的自然就上门讨馍吃。梁母每年这时候都会做很多馍,一来是为了拜祭祖先,二来她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有很多亲戚登门来尝尝鲜。  一般吃馍的时间是晚上,也就是烧香完了的那段时间。梁母做的馍有好几种,有葱花的,也是椰丝的。葱花的看上去就像硬一点的蛋糕,它是用面粉放到一个大盘子后拿到锅里煮成的,吃的是很要放点醋和辣椒才算美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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