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方小说里有没有一个暗黑骑士盖亚叫盖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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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本文档为《玄幻小说下载-《入赘龙族的领主(全本)TXT作者:阿源》pdf》,可适用于高等教育领域,主题内容包含《入赘龙族的领主》作者:阿源设定篇盖亚的世界与龙族的秘闻(选看)广阔无垠的宇宙中有一个美丽的星球盖亚。盖亚除了两块广阔的大陆以及散布在两块大陆之间的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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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假面骑士W ~Z的继承者~原作:三条陆
翻译:vega【禁止任何形式转载】
序章将异形犯罪者追赶到无处可逃,此时的“我们”始终二人一体。不住地翻卷着善与恶之风的城市,风都。伴着流光溢彩的霓虹,风都塔上的巨大风车在远方周而复始地旋转。堪称城市夜动脉的中心大桥顶上,刚刚落下脚来的罪犯一边呼噜呼噜地喘着粗气,一边窥探着四周。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模样,那就应该是“斑马人”了。不止长了一张马的脸,周身上下还遍布着黑白相间的条纹;隆起的肌肉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形状,发生了质变的身体构造已经和人类有了天壤之别。这就是为害风都的怪物Dopant,“我们”的宿敌。无数的车辆正从下方驶过。这座拱桥的最高点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二十米左右,既然能够跳上来,也就说明他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怎么可能被你抓到……”Zebra Dopant愤愤地咕哝着。就在这时一阵风倏地吹起,悄无声息地掠过他的身侧,让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身后。&“说这种话的家伙,往往都是下一秒就被抓了吧……”只见一个超人的身影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扬着两根尖尖的触角,一双红眼闪闪发亮。&Zebra张大了双眼。超人朝前跨出一步,现出了整个身体。这是位周身仿佛裹着一层强化皮肤的战士,以纵贯身体中央的银线为界,左右两边的颜色迥然不同。右半身是带有金属质感的绿色,左半身则是哑光表面的漆黑。体型匀称简洁,基本上符合人类的身材比例,但巨大的复眼状双目、V字形的银色触角以及从右肩上舒展开来的银色领巾却相当惹眼。不过比起它们来,更加令人过目难忘的还是战士腰带上的带扣。这条具有机械感的腰带是全身上下唯一一样形状复杂的东西,带扣形如字母W,两端装填有半透明的绿色与黑色的力量之源——盖亚记忆体。这就是Dopant的追踪者W,我和搭档二人一体的姿态。“开什么玩笑!我还有事情要做呢!!”“从现在起,除了对这座城市的忏悔以外,你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啊。”刚刚讲话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和我一体化的搭档。W是我们两人融合变身之后的样子,不过对于外人而言,这倒不是个很容易理解的运作系统。这时Zebra骤然出手,以非同寻常的速度从正面向“我们”踢来。W仰身避开,双方在这让人眼花的铁桥顶上展开了一场你来我往的攻防战。这对Zebra来说可不是什么有利的局面。W这一绿色和黑色的形态称为Cyclone-Joker,是速度与格斗能力并长的形态。因此只要是徒手相搏,即便是斑马人也绝不是现在这个W的对手。“嘿,不行了么?混蛋斑马。”『不能大意。这种类型的敌人一旦走投无路很容易产生扩大侵害范围的倾向。』这次说话的才是我,声音是响在W的脑海当中的。我们凭借盖亚记忆体和腰带的力量成为W,此刻我的精神已经和记忆体同化并融进了搭档的身体。换句话说,就是在搭档的身体里同时存在着我们两个人的心灵,这样解释就能懂了吧?突然间Zebra一个翻身,从我们眼前跳了下去。不过这正好应了我的忠告,搭档对于敌人的行动作出了机敏的反应,没有跟着一起跳下去追赶,而是对他下一步的动向作出了先行判断,沿着拱形的桥顶朝前跑去。『干得好。把记忆体换成Metal。』“知道了啦。”W一路奔跑,径直来到距离Zebra落下的位置相当远的地方,才纵身朝着对面的车道一跃而下。这时搭档的左手迅速地将黑色记忆体Joker拔出,换插上银色的Metal。“Metal!”“Cyclone Metal!”程序设置的提示性语音响起,W的左半身应声变成了银色。银色的盖亚记忆体Metal赋予了W极强的力量和坚韧的外装甲,于是在落下的同时W变成了绿色和银色的战士Cyclone-Metal。咚砰!一声撞击的闷响,Zebra落到了一辆路过的敞篷车上。驾车的男子被这难以置信的状况惊得手忙脚乱,顿时失去了对车子的控制。周围的车辆也因纷纷闪躲而陷入恐慌,一时间喇叭声响成一片,场面如同动作片里的特技镜头。Zebra伸手去抓驾车人的后颈,看样子是想把他当做人质。然而就在得手之前,他突然发现迎面驶来的车上伫立着一个人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站在行驶的卡车货仓上面的正是“我们”——Cyclone-Metal形态的W,手中擎着必杀武器Metal Shaft,一根特殊的金属棒。“Metal Maximum Drive!”将Metal记忆体插入棒中,预示着将要发挥最大能量输出的提示音随之响起。“『Metal Twister!』”我和搭档的声音彼此重叠。接受了记忆体的力量,W的长棒振动着释放出猛烈的旋风威力,甩出的一击炸开了花。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两辆车对面行驶所产生的反向冲力也起到了辅助作用,成功地把Zebra一个人掀飞了起来。爆炸的火光瞬间腾起,Zebra尖叫着被弹出车外,摔在路面上。“……行了。”W将抓获的犯人撂在了安全的人行道上。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样子,遭到破损的那只形状怪异的盖亚记忆体从他体内脱落坠地,彻底变成了碎片。的确是Zebra记忆体没错。犯人将记忆体刺入自己的身体,舍弃了人性,利用超人的能力犯下种种罪行。周围人群中有人禁不住叫喊出来,停住的车辆和围观的人群已经让桥上变得一片纷乱嘈杂。“接下来就是警察的任务了。”W掏出特殊移动电话Stag Phone,先是报了警,而后搭档做了另一项操作。突如其来的引擎声让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见一辆自动驾驶的摩托车朝这边疾驰而来。那是W的专用机车,搭档给它取名为HardBoilder。W跳起来跨坐到车上,操纵着机车在原地绕了一圈。“……假面骑士……”刚刚被W选作落脚点的卡车司机喃喃地说道。W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转回头用手指向他示意。“感谢合作。祝夜行安全。”伴随着引擎的轰鸣,W的机车从车辆之间穿行而过,驶离了现场。但人们那一声声呼唤着“假面骑士”的声音却仿佛仍在我们耳旁不断地回荡。几分钟之后,我们——W行至码头的一角,远远地眺望着警灯闪烁的大桥。“这一桩就算是到此解决了吧…”『是啊,辛苦了。』合上腰带将变身解除,W从超人的模样变回了我的搭档——一个一身黑衣、五官棱角分明的青年。他摆出了一个有点做作的姿势,“啪”地正了一下头上的宽檐帽。这就是我的搭档,私家侦探左翔太郎。另一边,我猛地恢复了知觉。睁开双眼,我看到的是宽敞而幽暗的车库。W的巨型装甲车RevolGarry保持着待机状态,静悄悄地安放在一旁。这里是鸣海侦探事务所最里面的一间密室,可以算作是我的房间。事务所的主人是翔太郎的师傅鸣海庄吉,现在由翔太郎接管。此刻我的意识已经脱离翔太郎的身体回到了自己身上,因为变身成为W时不管身在何处都会像虚脱一样就地躺倒,所以最安全的变身地点莫过于这间车库。起身以后,我照例对着桌上的手镜确认了一遍自己的状态,看看倒下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嗯,这次倒是没受什么严重的外伤,也没把中意的这件条纹上衣和绿色长马甲弄破。只不过用来把翘起的头发别住的纸夹子少了一个没找到,只好从旁边的文件上拿掉一个一样的就势别了上去。想来像这样随手拿身边的东西夹头发已经成了习惯呢。『嗯?怎么啦,碰到什么地方了吗?』“不不,没有问题。”刚刚脑海中响起了翔太郎的声音,这就是身上系着腰带——Double Driver的好处。除了用来变身成为W以外,这只驱动器的另一个功能就是只要戴上它,我和翔太郎就进入了精神相通的状态,即使不用变身也能够实现头脑中的对话。“翔太郎,你今天的判断相当出色啊。抢到了主动不说,落脚点选得也很正确,那种大卡车是不太容易受到冲击力的影响。简直都不用我提醒了呢。”『嘿嘿,说明我也向搭档的作风靠拢了一点嘛,菲利普。』菲利普——我的名字。当然不是真名,真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翔太郎的恩师鸣海庄吉替我取的。从前,我曾经被一个庞大的组织软禁,参与了盖亚记忆体的生产活动。那时的我被剥夺了过往的记忆,除了探寻记忆体拥有的效能作用于人体的反应以外,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是鸣海庄吉唤醒了我这只科学人偶胸中属于人类的心灵;为了救我出去,他和翔太郎一起潜入组织的据点,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翔太郎认为错在自己的不成熟,时至今日仍在懊悔。而对于我,尽管只是短短一夜的相遇,鸣海庄吉也早已不亚于生身之父。因为毫无疑问,正是这个人让我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逃离组织的那一晚,我们第一次成为W。继承了鸣海庄吉的遗志,我和翔太郎决心以侦探的身份继续守护这个城市。这即是我们二人的赎罪。即使无法消去彼此肩上掮负的罪责,至少也能够扑灭蔓延在这个城市当中的灾难之火——作为二人一体的侦探,假面骑士W。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习惯以“搭档”相称,而究竟是谁先开始的却没有定论。虽然按照我的记忆应该是翔太郎先这样喊我,可一说到这件事他就红着脸使劲否认,所以我也不打算再提了。使用Double Driver,我们可以一起变身成为奇异的超人W,此外我所拥有的“某样能力”也在背后为翔太郎的搜查提供了有力的支援。翔太郎追查事件的经过,我则对记忆体的能力进行解析;身为侦探二人组当中的一员,就在这家事务所、这间车库里,几乎寸步不移地协同翔太郎解决各种案件。换句话说,我应该算是所谓的安乐椅侦探。“我想把Zebra记忆体的能力记录下来,你能早点回来吗?”我呼唤着翔太郎。『你还是老样子啊,再让我在城市守护者的感觉里多回味一阵嘛。现在桥上到处都是警车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这可是红色泪桥哟。』来了!传说中的“冷硬派”作风,翔太郎所有的追求当中排位最靠前的一项。用他的话来讲,“任凭事态变化始终坚定不移,男人中的男人的生存方式”,此乃冷硬派,貌似。其实我也对这个说法做过相当深入的研究,知道它是侦探小说、暴力动作片等等作品当中的一个分类,指的是那些压抑着自身的感情、冷静地将目标贯彻到底的男人的生存方式。鸣海庄吉恰恰就是这样的人物,给我取的名字“菲利普”也来自他所钟爱的冷硬派小说里的主人公。翔太郎对他崇拜过度,为了向他靠拢,整天都把冷硬两个字没完没了地挂在嘴边。不过请稍等一下。是说,“我可是个硬派”这种话要是给主角一说出口,那还是什么冷硬派小说?早变成喜剧小说了。真正的硬派人物才不会说自己是个硬派吧,更何况左翔太郎心地善良,这个城市中无论什么人的悲伤都能让他感同身受,情绪又总是大起大落,应该说再没有比他更不冷硬的人了。……所以人家才总笑话你是半吊子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最近我感觉就连这种不自量力也都是翔太郎的魅力之一。“明白了,完了以后再回来吧,看城市把赤色眼泪流干。”『嘿嘿,不愧是我的搭档,越来越有品位了啊。好啦,过后再说。』摘掉腰带,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心灵通话”。现在再想起来,当时要是用半吊子之类的话调侃一番把他催回来就好了。因为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之后,翔太郎竟然遭遇到了一场人生最大级别的灾难……
前章&【Z的继承者/名侦探换班】1“早—上好——”这声高音让听众觉得好像能从双耳直插进后脑一样,每早都良好地取代了闹钟的作用。鸣海侦探事务所所长——鸣海亚树子登场。在她这一喊之下,坐在事务所门口沙发上看书、正处于半昏睡状态中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早上好,亚树。”“菲利普,接着,晨报来啦——”她把塞在门口的报纸扔了过来。头版登载的内容自然是Zebra事件,标题用不规则的版式排列着“足球选手化身怪物!?”“假面骑士再度活跃?”果然牵扯到盖亚记忆体事件的报导一如既往地净是些疑问句。Zebra Dopant的真身是职业联盟选手、风都Blue Gale队的老将财前勇一。由于年龄的限制,今年已经是他在全国选拔中胜出的最后机会。迫于这样的压力,他开始使用盖亚记忆体的力量一个接一个地让竞争对手负伤退赛。“组织”所流通的盖亚记忆体并不像我们使用的那样安全,一旦插入身体,毒素就会在体内逆流,侵蚀使用者的精神。财前选手也是如此,不知不觉当中逐渐蜕变成了要将竞争对手全部消灭的杀人狂魔。倘若我们昨天没有加以制止,日后的死亡事件恐怕就要层出不穷了。从人心的弱点下手,诱使人们自行决定买下记忆体,随后让他们变成怪物滑向失控的深渊,这样“组织”便在获取高额利润的同时得到了记忆体的活体实验数据。恶魔的手段委实高超,令人顿感嫌恶。这份嫌恶既是来源于自己曾经参与过这个行当的事实,同时也是因为敌人的运作机制太过巧妙,无差别地去放大普通民众心中的恶意,实在让我感到力不从心。只要记忆体流通的始作俑者尚未根除,这座城市的悲剧就永无落幕之日。大概是因为我的表情多少有点沉郁,亚树揪了揪我的脸。“亚树你干什么啊?”我苦笑着说。“谁叫你一大早就满脸苦相,事务所的财气都被你带坏了啦。”“咱们这家事务所什么时候财气旺过了啊。”“所以才要微笑嘛。你可是正义英雄的其中一半啊,昨天不是还拯救了城市么。挺起胸来!再笑出来一点!”说着亚树开始在我胸前呵痒痒,硬是把我逗笑了。没错。鸣海亚树子在这一点上确实厉害,堪称是个情绪调节专家。而且她好像真的从父亲鸣海庄吉那里遗传到了侦探的特质之一——敏锐的直觉,刚刚我心中那一闪而过的阴影可能早就给她看穿了吧。想来刚到事务所那阵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如今却成了我们当之无愧的领导者。“啊,对了,英雄的另外半边呢?怎么样了?”“相当惨烈哟。要看看吗?”我把亚树径直领到角落里那张床的前面。“唔!”只见翔太郎就横在那地方,明明没化妆,可活脱脱地就是跑去僵尸电影里客串了一把的模样。脸色发紫,眼窝深陷,目光朦胧,嘴巴上还蒙着一副口罩。“翔……翔太郎,你没事吧……”“啊…阿如只…嗅孟…咳咳…咳咳咳……”才说了半句翔太郎就开始不住地猛咳嗽,一边还像条生鲜料理的虾子似的在床上直蹦跶。“什……什么?刚刚这是说的什么?”“啊,亚树子,救命,以下为咳嗽声…这样。我倒是一字不差地都能听懂了,刚刚听他讲斑马的情况整理报告来的。”“这是得了感冒?不是中了Dopant的招之类的?”“是感冒啊。用翔太郎的话说,此乃人生最大级感冒,貌似。”我把事情从头到尾按照顺序给亚树讲了一遍。昨晚和我结束通话以后,翔太郎在原地眺望了一阵城市夜景,结果刚好碰到那两个女高中生——伊丽莎白和Queen。两人本来就是他的好伙伴兼情报来源,平常总给他提供一些学生群体的内部情报之类,再加上事件解决也让翔太郎倍感解脱,所以就应了她们的邀请去了卡拉OK。“庆祝事件解决,来给我的搭档献唱吧!”就这样,翔太郎把我喜欢的偶像园咲若菜的二十八首歌从出道作开始一首不落地大唱了一番;据说还把最近正火热的那首《Naturally》跟那两人一起合唱了十多遍。于是就坏了。原本发生这次事件的大桥附近就是海湾地区,海风已经把翔太郎吹得有点嗓子发痛,等到半夜里兴高采烈地从卡拉OK回来,他的状况早就开始不对劲了。接着又是高烧,又是不停地猛咳嗽,吓了我一大跳。赶紧想办法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处置,给他吃了常备的药,这才算是安定下来迎到了天亮。“反正现状你也看到了,不像是流感的样子。吃的药多少见了点效果,只不过嗓子算是彻底毁了。”“这不是活该嘛,谁叫他耍帅去吹海风来的。”“唔咳……”翔太郎动了动。“可不,Queen和伊丽莎白似乎也什么事都没有。”“扯什么红色泪桥,自己去掉眼泪才省事了呢,半吊子。”“泥说神麻阿如只!嘿素汗、汗、汗叫只哇咿!咳咳、咳咳咳咳!”“刚、刚刚那鬼哭狼嚎是、是啥?”“你说什么亚树子,谁是半吊子喂,以下为咳嗽声。”床上的翔太郎又开始挣来挣去,活像是在跳什么奇怪的舞。“唉……这么一来工作是暂时做不成了。虽说Virus事件时‘傻瓜不感冒假说’已经被推翻了,可闹得这么严重还真是头一遭吧。”Virus是个Dopant的名字,那次事件解决时以不得感冒自诩的翔太郎第一次害了重感冒,而这回比起那次来又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不定就是因为傻瓜一般不感冒,所以一旦得了感冒就会严重得和傻子一样。这倒真是个挺有意思的假设,令人兴奋呢。”翔太郎再次发出了作业机械坏掉时的声音,不过我已经没心情去弄懂他说什么了,多半也就是“少说蠢话”之类的么。这时我开始想要捉弄他一下,于是就走向事务所里侧的书桌——翔太郎从鸣海庄吉那里承继下来的那一张,在它后面的椅子上啪地坐下来,带点挑衅的意味笑了笑。“那,亚树,不如让我来做一阵翔太郎吧,你觉得怎样?”翔太郎登时一脸“啥?”的表情,身体不能动,单把脑袋挺了起来。“就是说,把平时的任务交换一下,翔太郎做安乐椅侦探,我做外出行动派。这不也挺……冷硬……的嘛……”说到这里,我尽情地模仿起了翔太郎一贯的口吻和夸张的动作,亚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啊哈哈,好主意!换成菲利普的话我肯定轻松多了!”对此翔太郎开始猛烈抗议,当然听上去还是一片杂音。“嗷,阿如只!”说来命运这东西也真是奇妙,就在这一刻,事务所的门铃响了。“嗯?啊,请进!”亚树转过身时门刚好也开了,结果往门外一看,登时被吓到了。只见外面站着好几个清一色一身黑的壮硕男人。可能是以为碰到强收地皮之类的了,亚树摆出了明显的警戒姿势。然而那几个人正打算迈步进门,一个沉稳的女声却把他们喝住了。“都在外面等。我和小姐两个人进去就够了。”斩钉截铁的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听话地离开了门口。“失礼了。”向前一步走出的是位略上年纪的女性,装束上一望便知她必定是某个相当显赫的名门之家的帮佣。从先前那句话来推测,恐怕就是她身后那位“小姐”的女侍。“本次登门打扰,是有要事想请贵事务所协助解决。”“啊……原来如此,是什么事呢?”抱着还没完全打消的警戒心,亚树就着她摆得不上不下的备战架势问道。“直接的委托人是这位,我的主人,禅空寺香澄小姐。委托内容请听小姐亲自向您说明。来吧,小姐,请。”于是,站在侍从背后的少女朝前迈了一步。……哇……虽然没有说出口来,但我们事务所的三人同时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多美的少女啊。她的穿戴打扮并没有多么奢华时尚,只是用小件饰品搭配着简洁的白色连衣裙,然而有种自内而外发散的光彩却使她看上去格外娇美动人。无论是那宛如雕像一般端正的五官,还是束起的亚麻色秀发所呈现出的纤柔质感,简直找不到比美丽更加确切的形容。而其中最吸引我的是她的眼睛。表面上处处端庄稳重的她,唯有这双眼睛蕴含着一股刚猛不羁的气势。此刻她就在用强烈得几乎让人无法动弹的视线盯着我看,使我的判断力不由得迟钝了一拍。自家事务所的侦探正在病休当中,这点需要解释清楚才行啊。“那个……实际上……”我正要站起身来,下一秒却先挨了她的一记正面直击。“真让人失望。”什么?我的思考顿时僵住了。“听说这家事务所的创办者是位众所周知的名侦探,但他现在不在;不过又听说他还有个出类拔萃的年轻继任者,这才决定过来一趟。可没想到,这个继任者居然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坦率地说,我不认为这个地方能够达成我的委托。”啊,明白了,她是把我错当成了左翔太郎。看来还是得解释清楚。话是这么说,可都这个时候了,再指着床上那具翻滚的僵尸告诉她“这位才是正牌的名侦探”?不让人觉得越发不可信任了才怪。“……看这做派,怎么都不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侦探呢。”名叫禅空寺香澄的少女继续说道,语气当中透露的轻蔑又增加了一层。看样子是我搜肠刮肚找话来解释的态度让她越发地看不顺眼了。“小姐……”女侍忍不住小声出言制止,可她还是不肯罢休。“回去吧,弓冈。看来我们是白费这么多工夫了,这人就连听一听事件经过的资格都没有。”这时我用余光看到亚树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事后问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前几天她接到过一个打给鸣海庄吉的电话,说是想就提出委托的事项先行咨询一下。不过好像在她说明了当前的情况、告诉对方现在是由继任者左翔太郎接管相关事务的时候就被对方挂了电话,连姓名也没有留下一个。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当时那通电话里的声音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五十上下的女士,即是说单方面调查过我们的情况以后没有预约就直接上门来了。看到禅空寺香澄用饱含着轻蔑的眼光一味地瞪着我,不觉一股怒意就翻滚着涌上了心头。怎么一上来就是这种口气?亏我当初还被她弄得有点失神,回头想想更觉得懊恼。就这样我发热的头脑急遽地冷却了下来,心中那部分漠然的理性又重新苏醒了。“请便。想回去的话尽管开门回去好了。虽然这么做你的问题就只能撂在一旁不了了之,不过也不要紧的对吧?”“你说什么?”“能够雇到这么多身强力壮的保镖,可见你既不缺少财力,也不缺少人脉。这样的人会来敲开这家鸣海侦探事务所的门,除了遇到了寻常之力无法解决的事情以外,不会再有第二种理由。”没错,这家侦探事务所的另一重身份在这座城市是很出名的,用亚树的话来讲就是“盖亚记忆体断缘寺”。对于那些被卷进扑朔迷离的记忆体罪案、甚至无法再向警方求得援助的风都市民,我们的事务所就是他们最终将要辗转前来的地方,现在这一地位已经渐渐稳固了。“我是解决超常犯罪事件的专家,企图根据一般常识从外表上判断我的价值本身就是既错误又无礼的行为。没有资格向我提出委托的人是你才对。”也许是我出乎意料的反击让她产生了动摇,禅空寺香澄的表情微微有些混乱,唤作弓冈的女侍看我的眼神像是也有了少许变化。“如果你肯对刚才的无礼向我道歉的话,我就听一听你的委托事项,要是不愿意就直接原路返回门口。那门和你一样有点难伺候,时不时会变得不太容易从里面打开,记得稍稍抬着一点把手去拉就会很顺畅了。”说着,我故意做出一个准备撒手不管的样子,把身体深深地陷进椅子当中,移开了视线。短暂的片刻禅空寺香澄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但最终还是爽利地抬起头来说道。“明白了。对于我的见解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非常失礼的地方,你的外表看上去就是个孩子,举动上也没有一点稳重大方的感觉。不过刚刚这番话中我也听出来你确实具备过人的知识量和洞察力,那么就只针对我此前没有识破这一点的事实向你道个歉吧。”说完,她以一个不特别仔细观察就基本发现不了的幅度,把头朝前低了低。唉,有种为得一分赔反受三分辱的感觉——不过就当这里面确实包含着她个人风格的谢罪含义吧。这样想着我重新转向她。“好吧,委托内容是什么?”(【注】断缘寺:原意是指帮助想要离开丈夫而逃来的妇女以出家的形式实现离婚的寺院,泛指为遇到某种麻烦的人提供帮助的人或机构)不出所料,这是一起明显不像是普通人类所能制造的诡异案件。以下便是禅空寺香澄所讲述的事件经过。禅空寺家族自古以来便是富豪之家,拥有着风都海岸一带广阔的土地。那是一片深受大自然眷顾的地域,周围有山有海,还有坐落于山海之间的村庄。禅空寺家族在这片土地上代代经营,从事着农、林、猎、渔等各种行业。如此一族当中,有资格称为族长的人物便是香澄的祖父,禅空寺义藏。义藏认为这片大自然的景观才是真正的财产,严禁族人过度扩展家业。当他八十年的人生走到尽头时,香澄尚还年幼;而他的独子,即香澄的父亲禅空寺惣治在继承了他的遗产之后,立刻便走上了与父亲截然不同的道路。他充分发挥了自身的商业才能,买下了附近所有同宗开设的企业,迫使其中一大部分迁离了这片土地。接下来,他以一座饭店为中心,开设了一片宏伟的休闲娱乐区。这便是ZENON Resort的诞生。ZENON即“Zen On”,“禅空寺Organizer”的简称。时至今日这个名字在风都早已是家喻户晓,每到夏天都要集中播放的ZENON Resort电视广告也快要变成风都的名产了。惣治如愿地实现了自己的构想。在确立了风都市规模最大的休闲度假区这一地位以后,眨眼间又增建了游乐园、大型泳池、运动场等一系列设施,巨大的收益随之而来,他本人也成为伟大的饭店业之王雄霸一方。然而就在上个月,这位惣治也突然因病去世。为此他的遗产连同土地、设施等等便要分配给他的子女,即香澄和她的兄姐们所有。而事件也在这时拉开了序幕。“祖父他……从坟场中复活了。”“诶?坟、坟场?”亚树一脸讶异地反问道。“至少胁迫者是这样说的,他称自己是禅空寺义藏。“最初的事件发生在饭店里的派对会场。那天举办的是兄长接替父亲就任CEO的庆祝会,结果会场的舞台倒塌了。”说着禅空寺香澄向我们出示了一张照片,拍的是舞台倒塌后的样子。“虽然兄长伤势不重,但很多人都受了伤。在现场我们发现了这个……”她拿出另一张照片,上面是撕裂的墙壁和钉在墙上的ZENON Resort旗帜,旗帜上的文字也被拍了下来。我把那几行字念出了声音。“我&已自坟场复生&你等堕落之族&且受制裁&&&——禅空寺义藏”字迹的笔法特点相当突出,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据说和祖父的笔迹非常相似。“第二件发生在归姐姐所有的海滨游乐场,沉了一条观光船。”她又拿出几张照片,分别拍下了一条大型观光船在下沉中和打捞上来时的样子,船体被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接下来她不断地把照片一张张地展示给我们。几天后,饭店旁边的ZENON总部遭到了袭击。保安人员全体负伤,安放在顶层会议室中的新设施预定竣工模型被砸得粉碎。兄姐二人在外出路上也遭遇到落石等险情,开始雇佣大批警卫贴身保护。“总之,胁迫者的攻击越来越超出人类的能力范围。”“怪不得需要那么多壮汉……”亚树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要委托你做的并不是充当我们的保镖。第一你恐怕也做不到,第二这方面的人手已经足够了,相比之下……”“是想叫我来查明这个神秘胁迫者的真实身份,对吧?这点我当然很清楚。此外我不认为你们现在的警备力量已经足够充分,如果对方使用了盖亚记忆体,就算是雇来一支军队也不足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说完,我和禅空寺香澄同时朝对方投去了尖锐的目光。不行,好像受她的影响有点失言了。“好吧。如果你能接受这项委托,之后就请到风都海岸ZENON Hotel来一趟。不管怎么说,调查这件事还是必须获得兄长的许可。只是兄长个性古怪,可能多少会让你感觉有点不愉快。”说得就好像自己很正常,让人感觉很愉快似的。不过想想接下来要打交道的人物可能比她还要棘手,的确让人感觉心情沉甸甸的。“既然大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你是不会不来的对吧?左翔太郎先生。”已经没有退路了。“没问题。过后就去拜访。”“…………”短暂的沉默之后,禅空寺香澄再次用轻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动作点了点头,跟着就转身朝外面走去。名叫弓冈的女侍向我行了个礼,说了声“谢谢”,也跟在后面离开了。两人一走,事务所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我和亚树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出去的时候禅空寺香澄是将把手轻轻朝上抬着开门的,这一点我并没有看漏。看样子我说过的话她记得很清楚,对于委托事项的解释也十分简洁明了,那种主次分明的叙述方式和突出印象的手段可以说体现出了相当高的知性,所以不得不让我感觉有点遗憾。要是能够学着照顾一下他人感受的话,她简直就是个无可挑剔的才女了。“接下来了呢,菲利普……”亚树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是啊,已经接下这个委托来了呢。“灰…灰利呼………”这时就听一声毛骨悚然的呻吟,我们两人赶紧回过神朝床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翔太郎正好像垂死挣扎般地伸着手。对了,说来他从委托内容谈到一半的时候就完全没了动静,本来还咳嗽得很厉害,大概是一直强忍着来的吧。真是难为他了。“你……难…难唔成是要……”“是啊,没错。就这一次,让我真正地做一回你的替身吧。”什么?!翔太郎像是被吓到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起一弹。随后怕是没能稳住的缘故,反而倒向了相反的一边。“啊——真是的,翔太郎你老实点!”“抱歉,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收手了。还有,我也不要事到如今再找什么不是本人之类的借口。”“你……你啊……”“再有就是这次的事件非常离奇,需要尽快解决。虽然委托人有点让人反感,但他们也一样是这个风都的人。放着城市的眼泪不管,那还是我们W么?”“唔…”翔太郎不出声了,一脸被戳中了要害的表情。“没关系啦,一定不要紧的。”亚树在一边很不负责任地打了包票。“不如说,我还觉得可能会比以往进行得更顺利呢。”“呜诶?嗷,阿如只!”听到这话翔太郎再一次开始了猛烈的抗议,理所当然地被亚树当成了耳边风。就我的解读而言,大概是以下这些内容。——亚树子,不要随口乱说。菲利普怎么可能做我的替身?话说回来,你忘了菲利普还被组织盯着来的么?……等等等等。“现在有了Fang和Xtreme,就算被组织盯上也足够应付了啊。”Fang和Xtreme是在我们当初所持有的Cyclone、Joker、Heat、Metal、Luna、Trigger这六只记忆体的基础上新近增加进来的两只新的强化装备记忆体,共同特点就是“不为我们所携带”。因为它们属于可以变形的记忆体,拥有着被称作Live Mode的动物形态,本身还装备有独立思考的程序,就像是贴身保镖一样,会在我们遇到危机时自行赶来。特别是Xtreme,非常强大有力,正是在它的引导下我们两人才在不久前刚刚得到堪称终极W的力量。“你就安静一点吧。鸣海侦探事务所的名誉交给我来维护就好。”无视了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的翔太郎,我走向事务所角落里的储物间。打开就看到里面塞满了翔太郎的收藏品,帽子。身边的保镖再可靠,人多眼杂也还是小心为妙。何况使用盖亚记忆体的犯罪者说不定还和组织之间存在着某些方面的联系,所以我决定戴顶帽子出门。一边的翔太郎像是越发地怒火中烧了。我听见他在大声叫唤,可还是没有理会,只管在帽堆里挑来挑去。对于翔太郎来说,帽子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象征,这是他继承自恩师鸣海庄吉的处事原则之一。我知道他是觉得我还配不上戴它,可我的目的和他那种精神层面的追求完全是两码事。就在这时,我在一堆帽子的底下翻出了一顶Wind Scale出品的便帽,是那种帽檐略长的猎帽形状。虽然是翔太郎买的,但他必然是不太喜欢。把它扣在头上照了照镜子,发现那浅驼色底面上嵌有淡绿线条的设计和我衣服的颜色搭配起来竟然显得出奇地协调。“喔!这不是挺好的么!很有侦探的派头啊。”亚树兴味津津地打量着我,我也觉得自己意外地适合这种打扮,新鲜感十足。深深地压下帽檐,我试着让它遮盖到眼睛的位置。好了,就这样出发吧。代理版左翔太郎,完成。
2驾着HardBoilder风驰电掣地行驶在绵延的绿荫之间,亚树紧紧地依附我在背后。行至山地最高点的附近,路旁出现了一处供人歇脚的空场,已经有好几辆客用车停靠在那里进行短暂的休整。我把机车停了下来,亚树比我先一步跳下车,像个孩子似的用手指着前方她所看到的风景喊道。“哇嗬——!菲利普你也过来啊!快来看快来看!”我走向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也不由得为眼前展开的这道风景惊叹了起来。只见庞大的ZENON饭店和海滨游乐场坐落在岸线的两端,周围包括绿荫当中星星点点地散布着其他的设施,实在是一片蔚为壮观的临海景致。“从这里开始……大概到那个地方,应该都属于禅空寺家的地产了对吧?还真是大得让人看着发晕啊。”亚树比划出的范围是包含四周所有山地在内的一整片沿岸地区。也就是说,顺着这条高速路下去,自山脚附近开始就已经全部是禅空寺家的地盘了。事前我们笼统地搜集了一下关于禅空寺家的资料,情况基本上是这样的:禅空寺一家共有兄妹三人。长兄禅空寺俊英,三十岁;现任ZENON Resort的CE0,管理着以ZENON饭店为中心的一系列相邻设施,据说是三兄妹中继承父亲商业才能最多的一位。妻子名叫朝美,二十五岁,没有子女。长女禅空寺丽子,二十四岁;本职是位模特,亲自担任着ZENON相关产品的形象代言。风都市民耳熟能详的电视广告里出现的性感美女就是她本人,在负责宣传的同时又是游乐园、泳池等娱乐项目的管理者。最后,三兄妹中最小的一个,次女禅空寺香澄,十八岁,大学在读;可能是因为没有成年的缘故,目前尚未经手任何ZENON设施的管理工作。从亚树临时搜集到的资料中附带的几张正面照来看,这三个人都是相当出众的俊男美女。而那位逸闻众多的传奇人物则是真人不露相,据说是极其讨厌拍照一类的事。当然,还不能够完全排除义藏实际上仍然在世的可能性。有了盖亚记忆体的存在,老人得到怪物般的蛮力进而胡作非为这种看似荒唐的事就有了实现的可能。这便是记忆体犯罪的棘手之处。只要牵扯到Dopant,一切刑侦常识都要被颠覆。想想看,如果犯人能将自己变成液体,密室脱身之类还不是手到擒来;要是有了分身术,自然也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制造不在场证明。现行的搜查取证手段行不通,所以无法将发生的事件作为刑事案件进行立案。再有就是这种骇人的超能力来源于一件全长不足十五公分的小东西,这一点也是个问题。毕竟作为“凶器”而言,再没有什么能比它更小、更方便藏匿的了。此刻的我不禁有种预感,或许再过不久,眼前这片广袤的大自然就会变成一处辽阔的战场。“走吧,亚树。”说着,我重新戴上了头盔。到达ZENON饭店总高三十五层的巨型建筑之下,我们把机车安放在停车场,上到大厅在前台报出姓名,对方马上告诉我们房间已经准备好,是饭店顶层的3501号。门一开,两个人登时目瞪口呆。那是间普通人大概绝少能够住得上的高级套房。把这地方当作调查基地好像挺不错的,当然住宿费得由对方来承担。“好棒啊!感觉就像蜜月一样!哇——!”亚树一边尖叫,一边不停地往松松软软的床上扑来滚去。我正觉得有点无力,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位可还满意?”回头一看,禅空寺俊英就站在仍然开着的门口。床上滚得乱七八糟的亚树顿时僵在了原地。“您是……禅空寺家的令长子?”“阁下真是见多识广。没错,我就是禅空寺家的长子俊英。”我转身面向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愣了下神。那人个子很矮。之前的照片只拍到了脸,看不出身高有多少,现在从我自己175公分的高度来判断,他估计最多也超不过160公分上下。可能是看出了我这一刹那的困惑,他眼里闪过了一丝厌烦的神情。“别看我这个样子,如今可是ZENON Resort的最高负责人了呢。”禅空寺俊英翻着眼睛冷笑着说道,尤其是在前半句的“别看我这个样子”上面显得异常用力。“今后就承蒙关照了。左。”左……?啊对了,是我。我握住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私家侦探左翔太郎,请多指教。这位是所长鸣海亚树子。”一旁的亚树朝他行了个礼。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地从床上下来了。“听说需要得到您的认可才能在设施内部展开调查,在此请求您的准许。”俊英像是有点困窘般地露出了一脸苦笑。“……我说了什么可笑的话吗?”“不不,抱歉。这方面的引荐本来应该由香澄来做才对。真是的,身为委托人,居然把侦探先生撂在一旁不管了。”嘴上这么说,话音里不但听不出任何歉意,反倒像是乐在其中。“真是不好意思呢。香澄就是这么个没长大的孩子,给她拉着一起胡闹想必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麻烦倒是没有觉得。倘若她所言属实,这的确是桩骇人听闻的案子。”“呵呵呵,哎呀,好个严肃正经的少年侦探,确实符合香澄的口味……呵呵呵……”这次换我感觉心里憋火了。这个人,居然一厢情愿地认定找我过来是禅空寺香澄在没事闹着玩。侧过眼睛看到亚树也是一副上火的样子,手正在一个劲地往包里伸。我用眼神制止了她,假作平静地再次开口说道。“可不可以请您先告诉我,能否给予我们调查的许可?”大概是不喜欢被人打乱自己设定的谈话步调,俊英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嫌恶的表情。“当然是准许的了,两位的名字我会提前向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发出知会。还有,今天的晚餐已经开始准备了,过后请务必光临寒舍,届时会向两位介绍我们全家,或许还可以谈一谈事件的经过。”说着,俊英毫不客气地跨进房门走到窗子跟前。“看见了吧,那就是寒舍,在那座亲子山的子山上面。”我朝那里望去,一看果然是名符其实的亲子山。两座山的大小相差甚远,矮的那一座靠近顶部的地方可以看到有片白色的豪宅,即使隔着这种距离也能判断出它的占地面积十分广大。不过更吸引我注意的却是另一座亲山,山顶上一座黑色建筑岿然耸立,就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禅空寺宅一般。是住宅?还是教会?相隔太远完全分辨不出。“那边的建筑是什么?”俊英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我对那座黑色建筑的兴趣超过了他的豪宅,让他感觉很不愉快。于是我渐渐地明白了,包括禅空寺香澄在内,这一家人都非常讨厌事态不跟随他们自己的步调来发展,可能也算是权力阶级的一种独特倾向吧。“那座只是过去的遗留物,没有什么价值。那么今晚六点,静候两位的光顾。”说完俊英就转身走开了。“搞——什么啊那个矬子小白脸!简直差劲透了!”过了片刻,亚树突然间大吼起来。身为大阪人,她的特点就是一兴奋就会用关西话来吐槽。“好了好了,看到禅空寺香澄那个样子,其他人怎样大体上也就可想而知了吧。”我再一次按住了亚树子的包——她的手还塞在里面,连同挤得满满的好几只绿拖鞋。按照亚树本人取的名字,这叫作“浪速吐槽拖鞋”,上面有金色的“说啥呢!”“嘚瑟个头哇!”之类的字迹。平时她总是随身携带,每每赶在时机凑巧的时候拿出来敲人。此刻她手里紧握那只上面写的是“你个白痴大少!”“大小姐比他强多啦。看那脸坏笑!爬虫似的眼神!打心底里烦得慌啊!”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啊,是弓冈女士。”来电人是之前到过事务所的女侍弓冈梓。听说俊英来过,她在电话一端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看样子按照香澄的指示应该是由弓冈来负责打点一切、安排我们同一家人碰面,所以俊英的先一步出现根本就是他的自作主张。(【注】浪速:即难波,大阪的古称)HardBoilder载着我和亚树抵达禅空寺宅时大约是五点半过一点,正值天光渐暗、暮色渐深的时分。弓冈前来迎接我们,领我们来到宽敞的庭院当中。禅空寺香澄抱着双臂等在那里,面上带着几分不悦的神色。我向她走近时,她朝我转过身。“我们来赴约了,禅空寺香澄小姐。”“叫我香澄就好。”“那……香澄小姐。”“我也可以直接喊你的名字吧,翔太郎。”听到自己被喊成“翔太郎”到底还是感觉有点微妙,以及这么快就用起对后辈的叫法了?唉,也是不得已,谁叫我长了一张娃娃脸。(注:香澄大小姐起初称菲利普为“左翔太郎さん”,这里一下子就换成“翔太郎君”了)“没问题。”“……我听说了,兄长的事,真不像话。不过他一贯都这样,早先告诉他的时候明明还命令我说要我安排你在晚宴上和全家碰头来的……”“这么对待自己的妹妹很不公道啊。”“正因为是妹妹所以才这样呢。兄长和姐姐那两个人……为了让我颜面无光可是舍得下功夫。”原来如此。我感觉又弄懂了一件事。禅空寺香澄对待他人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尖刻,原因就在于禅空寺家的人平日里就是这样互相牵制的。和她本人的意愿无关,是家庭环境造就了她的攻击性。“你是想说‘这话你也配说’么?”看,又在向人开火了。也不知是她太敏锐,还是我的情绪表现太过直观。“那倒不是。你的言辞当中确实总是带着一股火药味,但却没有恶意。这点和禅空寺俊英不一样啊,香澄小姐。”我照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她一下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跟着马上移开了视线。“啊,是么。就当是在恭维我好了。”说着她就自顾自地率先朝宅邸的方向走去了。“她这是怎么回事啊?”真是搞不懂她态度转变的理由。这样想着,就见亚树两眼直放光,眼神古怪在我和香澄小姐之间转来转去。“呵呵……嗯嗯。”“怎……怎么了?”“真有意思……令人兴奋啊,呵呵呵。”“不要乱用别人的口头禅。到底怎么回事?”“不不,这个和当事人说就有点……嗯……原来是这样啊……”这话说得简直让人一头雾水。就在我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突然间天色一暗,与此同时空气中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朝我们扑了过来。危险!我反射性地投入了行动,冲向亚树把她按倒。那一刻对于迫近的危机究竟是何物我还毫无一点概念,只是下意识地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而就在我抱住亚树、用身体遮挡着将她推倒在地时,那样东西恰好从我们头顶上经过,于是我才看清——那是一辆飞在半空里的黑色奔驰车。接下来只听一声崩毁的巨响,车子嵌进了房子当中,一股黑烟冲天升起,紧跟着发生了爆炸。大概是燃料被点着了吧。宅子里的人惊得纷纷逃出了室外。“车、车、车子飞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到底?”“是被扔过去的。”说着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快就发现了敌人的身影,迅速接口道。“……是他!”只见“犯人”就站在庭院入口附近,手还保持着刚刚挥舞过的姿态。那身奇异的打扮不由得凝住了我的视线。说到第一印象的话,我感觉那是个“斗篷怪人”。因为他周身裹着一层不干不净的长袍状的东西,散发出一股阴森的杀气。脸上罩着一副面具,上面像是布满了复杂精细的野兽造型。等等,那不是面具。如此异常地栩栩如生,难道是Dopant的脸?下一秒,仿佛是要亲自来证实我的推测一样,斗篷怪人伸出手来抓住了入口附近的一辆车。从斗篷当中露出的手臂上也同样满是复杂的细节形状。果然,裹在斗篷里面的是个Dopant。就见他用右臂轻轻一甩,车子就又一次飞向了屋宅。这次是辆蓝色的雪佛兰,夹裹着风声一头扎进屋里,爆炸的火光再度腾起。“住手!你是什么人?”怪人没有回答。这时屋宅的警备人员一同朝他发起了进攻。怪人将身一沉,紧接着只听一道尖锐的劈砍声响过,血花到处飞溅。由于情景十分惨烈,就连早该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亚树也忍不住小声哀叫着捂住了双眼。我赶忙跑上前去,怪人却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群浑身是伤的警卫还在原地痛苦呻吟。“……哈哈哈哈……”上方传来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我抬起头,看到斗篷怪人站在冒着黑烟的屋顶,手上擒着一个不断呻吟的受伤警卫。究竟是什么时候跳上去的?“答你所问。我名为禅空寺义藏,自坟场复生之人。”就是他吗!?我瞪大了双眼。“胡说。禅空寺义藏已经死了。”“我乃不死之存在,大自然的使者。”“大自然的使者?”和怪人对话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某件事争取时间。我边说着话,边用手在背后操控着特殊移动电话Stag Phone——和翔太郎那只是同样的机型,当然联络对象也是翔太郎。拜托了,一定要接啊。我在心里默默地祈求着。“后嗣除戕害自然外别无他为,这等愚行断难教人容受,且又再三无视我之警告。如此禅空寺一族,我将予以根除。”怪人将濒死的男警卫拎了起来,望向栽有尖头铁栅栏的院墙。“把你做成食串吧。”“Fang!”我大声唤道。回答我的是一声音质独特的鸣叫,听上去像是机械音混合着野兽的咆哮。一只体长大约二十公分的机械恐龙从近旁的树丛里跳了出来,敏捷地攀墙而上,向怪人发起了进攻。凌厉的一击上来就把怪人的斗篷撕裂了一片。这时,移动电话里的拨号音喀地切断了。“翔太郎!?”“怎么哦,灰利呼——”翔太郎的声音听上去很糟糕。“是Dopant!快变身!”我边说边冲进了包围着屋邸的烈焰。“菲利普!”亚树忍不住喊出了我的本名。躲进黑烟里,我摆出变身的姿态,紧接着身上出现了变身腰带Double Driver。“Fang!过来!”机械恐龙回应我的呼唤跳入黑烟,我一把抓住它,只一眨眼就把它变换成了直线形,露出了隐藏在内部的记忆体端口部分。就这样,先前还是只机械恐龙的白色半透明物体改换了形态,变成了一只尺寸略大的盖亚记忆体。“Fang!”我按下前端的按钮,让它发出了指示音。和Cyclone-Joker的时候正好相反,此刻腰带上被传送过来的是翔太郎的记忆体Joker。“变身!”两只记忆体被我压入腰带,朝两旁拉开。“Fang-Joker!”一股非凡的力量自体内深处涌了上来,我完成了黑白两色W的变形。锐利的细刃从身体各个部位探出,使用我的躯体变身而成的W——W Fang-Joker登场了。恰好就在这时,屋顶上被Fang的攻击激怒的怪人一把将那个男警卫推了下去,那人倒栽葱地一头扎向了尖头铁栅栏。“哈!”我微微吐了口气,从黑烟中一跃而起。脚在院墙上一蹬,伸手将差一点就要被铁栅栏刺中的男子接住,随后在空中翻了个筋斗,降落到亚树身旁。怪人满是愠怒地看着我们。不少屋宅里的人已经逃出了室外,用惊异的表情反复打量着我和怪人。“快去救人!”“嗯!”把濒死的伤者托付给亚树,我抬头朝屋顶上望去,结果发现怪人此时又不见了踪影。再一看,原来他正在半空里滑翔,身上那件斗篷的内里就像是两只翅膀一样张开着,鹰隼般地径直朝我俯冲了下来。“竟然…会飞么!”『闪开的同时抓紧他!搭档!』翔太郎的声音听上去清晰嘹亮。真是谢天谢地。和一般情况下的W正好相反,现在是翔太郎的精神和我的身体相融合,看样子被感冒毁掉的嗓子对于头脑中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影响。按照他的指示,我迅速扭身避开怪人的一击,同时抓住了他的腰部。就这样我们腾空而起,飞离了禅空寺宅。沙沙沙沙沙沙——不管是想要将我推下去也好,还是想要利用树木的剐蹭把我甩下去也好,总之到了最后我还是和怪人一起坠落在了巨木重围的山路上。落地以后我赶忙起身查看四周,而怪人立刻就开始从茂密的树丛之间朝我发起进攻。对此我也飞快地拨动了一下腰带上Fang记忆体的手柄。“Arm Fang!”白色的一侧是W Fang-Joker的右半身,就是这条白色右臂上的突起应声伸长,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锋刃。错身之间我们互相砍中了对方,彼此的身体都在这一击之下迸出了火花。借着这个势头,敌人再次潜进了包围在山路两旁的树丛里。“简直像是野兽在捕猎一样。”『是个强敌,多加小心!』“明白。”翔太郎的声音让我亢奋的情绪平定了下来。Fang是来自“某个人”的馈赠,它就像是我的贴身保镖一样,本身就拥有着机械恐龙形状的Live Mode和独立作战的能力。如果把它变形成为记忆体插入驱动器,即可完成W唯一一个以我的身体为基点的战斗形态——Fang-Joker的变身。这个形态具有着野兽般的灵敏度,锐利的锋刃可令对手节节寸断,在W的各个形态中堪称战斗力超群,然而缺点也不止一处。第一就是像刚才那样,不先和翔太郎取得联系就无法变身。如果是一般情况下的W,准备变身的翔太郎将Double Driver戴在身上的同时我身上也会自动出现腰带,因此当场就可以开始头脑中的对话,我也就能马上察觉到翔太郎遇到了危机需要变身。然而我身上出现的腰带却并非Double Driver本身。世上仅有一只Double Driver,它在翔太郎的手里。我掌握着盖亚记忆体的秘钥,W是以同我进行合体为前提的变身系统,Double Driver当中编入了和我一同变身所需要的程序。我身上出现的腰带可以理解为电脑里的程序在桌面上创建的软链接,也就是相当于快捷方式,或是自定义别名一类的东西。它是一种传送装置,通过装填记忆体来让它携带着我的精神一起传送给翔太郎。这个过程是无法逆向实现的,翔太郎如果不戴上驱动器,即使我系上腰带也无法将Joker记忆体传送到我这里来。于是虽然手段有点陈旧,但也只剩下电话联系这一种办法了。这次也是多亏了翔太郎把手机放在枕边以备紧急之需,于是眼下躺在事务所床上的只是他害了感冒的身体。第二个缺点是Fang的凶暴。Fang记忆体中藏纳的是暴戾的“牙之记忆”,且还肩负着为守护我而行动的使命。为此一旦投入战斗,那种蛮力就开始发挥作用,甚至不顾我这个变身者的意愿,只管横冲直撞、一口气将所有的危险因素扫平。是翔太郎的精神在替我抑制着它,因此正是由于同翔太郎合体的缘故,我才能控制住W Fang-Joker状态下的自己。此外,翔太郎那边使用Metal、Trigger也无法发挥出正常的作战能力,唯有同他适配度最高的Joker才能够胜任Fang的“搭档”。只要克服了这些缺点,Fang-Joker就可以发挥出W所有形态中最为卓越的战斗力,面对一般的Dopant基本上不会吃亏。现在Fang-Joker正身陷窘境,也就说明对手的确非同一般。“Shoulder Fang!”将Fang记忆体的手柄拨动了两下,右肩上弹出了白色的利刃。它既是一把肩刀也是一柄巨大的飞镖,我把它摘下来,瞄准敌人藏身的大致位置丢了过去。消失在密林中的肩刀追赶着敌人,劈倒了一棵又一棵高壮的树木。最后怪人猛地蹿出了树丛,而肩刀也几乎赶在同一时刻回到了我的手里。等他落地站好,我才第一次得以仔细观察他的全貌。经过刚刚的那番战斗,他身上的斗篷已经被撕扯得所剩无几,露出了下面属于Dopant的身体。这究竟是什么记忆体制造出来的产物呢?简直就是各种复杂形状小造型的集合体。而且连颜色也不好概括,周身密布的精细部件色彩各异,有红有蓝,混作一团。总体看来茶色系像是多一些,但就这一个色系而言似乎也找不出两处相同的颜色,根本没有哪种可以作为基础色。所以形容起来,怕也只剩下“斑驳”二字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能力啊。』翔太郎替我说出了眼下的心声。身上有兽类的特点是不会错的,可是又能飞,还有举得动汽车的力气,能在树丛当中敏捷地穿行,会隐藏在森林里进行突袭……“记忆体性质……无法判定。”像是看出了我们的犹疑,敌人已然开始了下一步动作。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Dopant身上有个部位延展出来顺着地面爬动,而后突然朝我卷了过来。“唔!”一条弹性十足的触手紧紧地捆住了我的身体。糟糕!两臂被绑紧动弹不得,碰不到腰带,也就无法发动它变换武器类型。“你也是……玷辱自然之人么?”“错了。我是揭穿黑暗之人。”“那么只得请你受死。禅空寺一族未受制裁,我之暗秘怎可为你揭穿!”说着,Dopant手上弹出四根利甲,骤然朝我飞刺过来。我急忙拧身躲闪,身上那条触手随着我的动作被扭转拉长了。眼下我的武器只有握在手中的那柄肩刀,于是在躲闪的同时我把它朝着触手被拧紧的的地方投了出去。命中了。肩刀砍断了触手,也给敌人造成了损伤,一惊之下没能击中我,自己反而摔倒在山路的另一端。好机会,快反击!这样想着我试图甩掉身上的触手,可它仍旧保持着惊人的强韧,被砍断以后反而如同垂死挣扎一样越缠越紧。比起触手来,这东西倒更像是条大蛇。就这样,局面变成了一方面我的两臂仍被紧紧束缚,另一方面敌人也被进一步地激怒,而最后的武器已经被我丢了出去,这种状态下根本无法迎接对手的二次进攻。眼看着Dopant再次低低地沉下了身体,就在此时,一辆摩托车开了过来。不行!这时候有人靠近的话会被牵连进来的!但这一瞬间的焦虑转眼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摩托车上面并没有搭载着任何人。“轰——”只见那辆形状奇特的深红色机车高高地扬起了前轮,下一秒猛然加速,给了Dopant狠狠的一击。“没事吧?菲利普。”机车说话了,顺势直立而起,在一阵机械声中转变成了人的形态。出现在眼前的是个仿佛披着深红铠甲的战士。从头到脚一身机械质感的装甲,先前相当于机车前照灯的部分维持着原样变作了头上的一只单眼,一闪一闪地发出蓝色的光芒。是战友。他就是Accel,守护风都的另一位假面骑士。拔出他那把巨剑Engine Blade,Accel用他一贯的冷澈口吻对敌人说道。“来吧,要甩开你了。”接下来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以极其迅猛的势头举剑劈了下去。刚猛的大剑炸开了花。吃了一击的Dopant开始变得谨慎起来,用趾甲进行反击。然而Accel也加强了猛攻的力度,取出了攻击用的记忆体Engine。“Engine!”指示音响起,装填进Engine Blade的Engine记忆体将强大的力量送入剑中。“Engine Maximum Drive!”Accel从极近的距离击出的这一剑闪耀着红光,但没想到却被敌人一下子格挡住了。“什么!?”我们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不知何时Dopant的左手上生出了一面盾牌,用它阻挡了Accel的进攻。盾牌上附有鳞片状的细致纹样。“很厉害嘛……”Accel小声说道,正要马上开始下一次进攻,就听见翔太郎朝他喊。『喂,照井!先把这边给我解开啊!』一瞬间Accel露出了不解的样子,不过似乎是很快就意识到了协同作战的必要性,转而用Engine Blade砍断了缠在我身上的触手。我站起身,和Accel一起重新对敌。Dopant就在这一刻停止了动作。嘴巴,或者说相当于嘴巴的部位像是动了一下,突然有种奇异的不适感袭入了我和Accel的心头。紧接着树丛里毫无预警地蹿出了一群黑压压的东西,像是要把Dopant隐藏起来一般,将四下里围堵得严严实实。我挥舞着双手把它们拨开,随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中。是蝙蝠。活生生的,货真价实的蝙蝠。Accel似乎也觉察到了是什么东西在碍他的事,没有再用剑,转而用手把它们甩到一旁。渐渐地蝙蝠们开始盘旋着飞入上空,朝四下里分散开去。天空已是暮色苍茫,朱红与藏青交织的色调映衬着飞舞的蝙蝠群,越发地给人一种不祥之感。『跑掉了啊……』听到翔太郎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敌方Dopant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踪影。“真是个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家伙……”Accel也抱怨着解除了变身。全身的装甲化作光芒散去,现出了一个身穿红色夹克的青年。五官端正,锐利的眼神尤其使人印象深刻。他看着我,静静地点了点头。照井龙。风都警署的刑警。“谢谢,照井龙。”『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翔太郎也问道。变身之后以精神融合进来的一方也可以使用W的声音同第三方交流。“超常犯罪搜查课也在调查ZENON Resort发生的连续事件,只不过每次都让那个讨厌的CEO耍手段搪塞掉了。”他显然是在说禅空寺俊英。就算不加上CEO三个字,只要说到“讨厌的”大致上就能够猜到是谁了。“超常犯罪搜查课”是设置在风都署里的盖亚记忆体犯罪特搜班,照井龙就是在这个特搜班里担任课长、大刀阔斧地展开行动的精英警视。由于双亲和妹妹惨遭疯狂犯罪者的杀害,他立誓复仇并要将所有的盖亚记忆体犯罪统统消灭,为此偶尔会被复仇的欲念冲昏头脑,甚至和我们产生对立。特别是因为风都是他失去家人的地方,这一点让他对这个城市抱有一种负面的观感,所以和深爱风都的翔太郎起过不少冲突。但他本质上其实是个心中洋溢着正义感、非常出色的人物,无论是我、翔太郎还是亚树,都坚信着他和我们一定能够相互理解,而此后我们也的确做到了彼此认同,现在他已经成了我们最最值得信赖的伙伴,时时刻刻都在为我们提供支援。“和刃野、真仓两位刑警一起在附近做调查的时候,正好赶上屋宅那边的骚动。结果在现场碰到了所长,她拜托我跟过来帮你们一把。”“是这样啊。看来我们真挺幸运的呢,翔太郎。”『可不是,谢了啊。……啊……说来,呐,有点不好意思,照井,麻烦你这阵子先给菲利普搭把手可以吗?』“嗯?”『我……好像又有点……浑身乏力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搭档。”我合上Double Driver解除了变身。Fang跳出来变回小恐龙的形态,啪地落在我的肩上。“说句实话,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照井龙。虽然出于我个人的自尊问题非常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照井龙皱起了眉头。“说了你可以不生气么?”大约是嗅到了麻烦的气息,照井龙用他一如既往的腔调没好气地答道。“不要向我提问。”3回到禅空寺宅的时候,庭园里已是一片大战后的惨景。救护车往来穿梭,随处可见爆炸和破坏的新鲜痕迹。我看见亚树在向我们招手,香澄小姐和侍女弓冈梓也在旁边,连忙加快脚步朝她们小跑过去。“没事吧?香澄小姐。”看到我的脸,香澄小姐像是稍稍松了口气,多半是从亚树那里听说我去追赶敌人了吧。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就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开口答道。“你是在问我有没有被伤到?如你所见,我倒是毫发无损。”“‘我倒是’……这么说的话……”“兄长受伤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伤。”“听说当时恰好没有呆在房间里。”弓冈补充道。我理解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之前那辆奔驰车命中的位置离禅空寺俊英的房间不远。“那个斗篷怪人……怎么样,果然还是……”亚树问道。“百分百的Dopant一只。只是被他逃掉了。”“这么纤弱的男孩子,没想到还挺不怕死。”喂喂,是我把怪人赶跑的诶——真想这么说一句。她是不知道自己雇到的可不止是侦探,还是个强悍的保镖呢。“都说过了我是这方面的专家。况且你不就是委托我去查清楚那家伙的底细么。”“不会……真的是祖父吧?”这句问话的末尾听上去显得有点含糊。“谁知道呢。讲话声音很嘶哑,不过变成Dopant以后声线发生改变的情况很多见,单凭这一点并不能够断定对方是老年人。当时他是这样说的:‘我名为禅空寺义藏,自坟场复生之人;我乃不死之存在,大自然的使者。’”香澄小姐的眼神越听越犀利。“此外还说了他无法容忍后嗣戕害自然的行为,要根除掉无视警告的禅空寺一族……大致上也都和警告书的内容相差无几。”“祖父复活了么……?”“我不这么认为。香澄小姐,禅空寺义藏的葬礼你参加了吗?”“参加了啊,当时我还小。虽然仪式没有对外公开,只有亲属出席,不过我确实见到了遗体。”“刚刚回想了一下,以前的确出现过冒充死人的案例,但我不记得有过那种能够彻底让人死而复生的记忆体。除非葬礼上的遗体是假的,而真正的禅空寺义藏从那时起一直躲在暗中活到现在,否则还是当作有人在冒名顶替比较现实。”香澄小姐和弓冈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看起来她们对于禅空寺义藏——抑或是禅空寺一家似乎是抱有某种复杂的感情。“是禅空寺香澄小姐吧。”离开正在进行现场取证的刃野等人,照井龙走过来亮了下警察证,跟着就刻不容缓地切入了正题。“既然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作为超常犯罪搜查课也就不得不介入了,过后我们打算针对事件详情向您的兄长和其他家族成员进行调查问询。”“……只好听命了。”“‘只好听命’么?也就是说,您也对警察没有好感?”照井龙略微沉了下脸色。“对警察有好感的话就不会雇侦探了。说到底我们遇到了这么多回麻烦,警察哪一次给我们认真地调查过了?”香澄小姐的“嘴炮”对谁都是一样的犀利,照井龙的表情骤然变得好像噎住了一样。“原来是这样。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表示歉意,一般部门的警察并不具备应对盖亚记忆体犯罪的能力,他们和我们在搜查动作上存在着本质的差异。无论如何,希望您不要为此而责怪他们。”“……好吧。那就勉为其难地对你们抱上一点期待好了。”于是照井龙露出了一脸的无奈。没错,当初我也是这种表情来的啊。“跟我过来一下行么?菲……”话到嘴边他赶忙改口。“菲达利……”噗——亚树一口气憋得脸都快要撑破了似的。谁叫他差一点喊出“菲利普”来时硬是改成了“左”,结果就变成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字眼。“好、好的,照井警视。那么香澄小姐,我们也过后见吧。”说完我们几个就匆匆忙忙地从她身边撤离了。而她像是对我们同照井龙之间的微妙气氛感到很是不解,多少显得有点发怔。“哟,菲利普!我听说侦探感冒啦?”来到之前Dopant现身扔车子的地方,年轻的真仓刑警开始向我搭话。“明明是个笨蛋,害起感冒倒像个正经人似的,嘻嘻嘻……”这时另外一位也笑眯眯地凑了进来。“侦探换班什么的,是因为又出现莫名其妙的状况了吧。啊,不过像这么踏踏实实地跟你讲话好像还是头一回呢。之前倒是听说过,你是翔太郎‘这里‘的搭档。”说到‘这里’二字,他嘭嘭地拍了拍脑袋。万年笑脸的老好人,刃野刑警。这两位再加上照井龙,超常犯罪搜查课的主力三人就到齐了。刃野干夫刑警是翔太郎的老相识了。翔太郎过去像是有过一段不良的时期,以城市守卫者自居,一天到晚地打架滋事。而最热心于管教他的人就是刃野刑警,当时还是一名巡查。翔太郎从小时候起就立志成为鸣海庄吉的弟子,直到高中毕业的时候终于得到了首肯,最为他高兴的人也是刃野刑警。此后他就成了侦探左翔太郎在警察当中最为有力的支持者,现在翔太郎总是满怀敬慕地喊他“老刃”。为人多少有点利己主义,有时会表现得好像只在乎怎么明哲保身,但我们都清楚那不过是他的幽默表现,根底里其实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真仓俊刑警是刃野刑警的手下,不管是在之前的搜查一课还是现在被调配到超常犯罪搜查课以后,这层关系倒是一直没有改变过。简单介绍一下的话他应该算是“翔太郎的损友”,两人只要一碰面就会“侦探”、“小真”地对着喊,基本上没怎么见过他们用各自的本名来称呼对方。因为事件的缘故和他也接触过不少次了,就我的了解他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偶尔也会跑来委托我们帮忙。虽然表面上总显得水火不容,可实际上对于翔太郎来说这个人应该也是不容失去的。等到照井龙以两人上司的身份来到风都署就任,这三个人就组成了一支团队,随后超常犯罪搜查课就渐渐地发展成了对于我们鸣海侦探事务所而言十分值得信赖的存在。当然刃野、真仓两位刑警并不知道W与Accel的真实身份,我想这都要归功于照井龙在他们面前的巧妙周旋。“之前还觉得你这么积极主动有点蹊跷,现在算是理解了。是够能惹气的啊,那位大小姐。”这话照井龙是对我说的,可在一旁注视他的亚树样子却很奇怪。“怎么了,所长?”“……噗噗……菲达利……”她开始拼命忍着不去回想自笑,看样子是给“菲达利”狠狠地戳了笑点。“过分了啊,所长……我这明明是在配合你们头脑发热的瞎胡闹呢……”说着照井龙像是有点难堪地浮出了困窘的神情。毫无疑问,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也就只有亚树一个人了。“啊——抱歉抱歉。不过不是我说,菲达利啊,菲达利,听着就跟哪国的足球选手似的……不行了……噗噗噗……”亚树的忍耐力再次告负,边想边笑个不停,于是照井龙的困窘脸也越发地难看了。不过看着这样的亚树,我也就放心了。之前目睹的惨景一直让我担心就算是她也会吓得手软,不料她很快就鼓起勇气投入应对,为伤者止血、联络警察和消防部门,一口气干净漂亮地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结果被送进医院的警卫中再没有出现任何死者,急救人员也表示这是她作出了正确判断的功劳,对她赞赏有加;再加上照井龙赶到时她的增援请求解救了W的危机,或许和这种种的安心感也有关系,她的情绪也像是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照井龙困窘的表情最后变成了一如既往的苦笑,凝视着亚树的眼神变得如同兄长一般充满慈爱。他朝我招招手,指着一个地方叫我看。“看这里,是犯人的脚印。”我不禁“啊”了一声。只见那脚印是由三根分开的前趾和一根后趾组成的,就像是鸟类的足迹。“果然还是鸟类Dopant吗?”照井龙问道。是这样么?以对战时的感触而言,实在无法单纯地作出这样的断言。说来刚刚在森林里时敌人的脚是鸟爪的样子吗?毕竟那场战斗快得让人目不暇接,我还真的没有自信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以及还有一点让人有点在意啊。”刃野刑警插了进来。“当时像是有不少警卫人员都在现场,可谁也没有见到怪人飞过来——当然要是能够飞得没有声音的话,倒是可以理解。”“而且也没有哪片脚印符合落地时的特征。”照井龙也接着说道。确实,我一开始也完全没有觉察到敌人的出现。即便是再擅长飞行的Dopant,也很难想象他在飞行和着陆时能够全无一点声响。而他在宅邸的范围内悄无声息地突然现身,也就意味着——“袭击者很可能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屋宅里的人当场使用记忆体变身,是这样吧……”说着,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座屋宅。火势已经扑灭,白色的墙壁上沾染着无数焦黑的灼痕,无法不让人联想到胁迫者的爪印。可是,如果犯人就在禅空寺一家当中的话……以及我想起了另一件让人感觉不妙的事。那个时候香澄小姐也已经消失在屋宅当中,并没有呆在我们身旁。漆黑的夜幕笼盖着四野。为了保证禅空寺宅周边的安全,警方加强了这一带的戒严。彻夜不息的灯火之下,警察队伍将随时保持警备状态,看上去他们个个都在微微地打颤。听真仓刑警说过,貌似是由于超常犯罪搜查课本身并没有配备实战部队,因此每当发生Dopant犯罪事件就要申请出动风都署警队或是案发地附近的机动部队。而他是这样说的:“唉,又要招人讨厌了啊。光是看到从我们这里发出的请求,就知道肯定错不了是要跟传说中的怪物打交道了。”所以,虽然这地方处在山海包夹的地域,夜风比较寒冷,但警察们会这样颤抖或许也并不只是出于这一种理由。“各位久等了。”我闻声将视线从窗外转回室内,看到禅空寺俊英走了进来,左臂上缠着绷带。这里是禅空寺宅三层里侧的接待室,距离遭怪人破坏的位置最远的一个房间。在俊英到来以前,已经有五位家庭成员在房间里等候了。五人之一是香澄小姐,弓冈梓理所当然似地在她身后随侍。旁边的两位女士感觉已经不需要介绍,其中一位的艳丽程度简直无人可比,她应该就是香澄小姐的姐姐禅空寺丽子了。卷曲的黑色长发一直垂落到腰际,一身红丝绸礼服式样简洁,但周身上下每处凹凸基本都被勾勒得清清楚楚,根本用不着去猜测她的用意。如此一门心思追求性感的女子倒还真挺少见,这是有多想要炫耀自己呢。另一位虽然也是美人,看上去却有些莫名的土气。一头短发,样子很是温婉贤淑,身上的衣服也是高级品,但配色却总给人一种不上档次的感觉。不过也是,夹在香澄小姐和禅空寺丽子中间,大概一般意义上的美女都会显得有点上不了台面。在房间里等待俊英时她一直微微低垂着头,等到俊英一出现,她马上站到旁边将他让进房里。由此可见她就是俊英的妻子。两人站在一起时,俊英的身高比妻子还要矮上一大截。在场的还有一位男士。表面上虽然是个身材高挑的俊美青年,可说真的品性方面给人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一直在嬉皮笑脸、毫无礼貌地盯着周围的人看来看去。俊英落了座,对面是我、亚树、照井龙和刃野刑警四个人。“嗯,好了。应各位的指示,我把我亲爱的家人都叫来了哟。”这句话惹得香澄小姐向他投去了激愤的目光,高个子帅男则用鼻孔嗤笑了一声。“这位是我妻子朝美。”给人印象略显土气的女子静静地低头行礼。“接下来是长女丽子。旁边的那位是新藤敦,丽子的未婚夫。”丽子拿腔作势地缓缓一低头,名叫新藤的男子根本就没有理睬。“然后这位是次女香澄,左已经认识了呢。”我点了点头。“她后面的是弓冈梓,我家的侍从长,不过现在就只是专门负责照顾香澄。以上除了弓冈之外,所有人都拥有获得禅空寺家遗产的可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俊英的介绍到此结束。“遗产?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丽子当即便开始朝她哥哥发难,声线比我想象的更加低沉。“没什么意思啊,只是根据警察的要求照章办事而已。”“穿红衣服的那位警察先生,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是被人胁迫的受害者?”这次是轮到照井龙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还真是充满了异乎寻常的攻击性,相比之下香澄小姐倒还算是够懂得体谅对方的了。看得出来照井龙很是窝火,一脸的“怎么个个都这样”。“胁迫你们的人自称是已死的禅空寺义藏,要为你们一家破坏自然的行为敲响警钟。但不管是胁迫者的身份也好,这个理由也好,我认为全都不足以使人信服。”他说道。“所以目的就是为了争夺遗产?这就是你要说的?简直一派胡言,这不就像是……”“像是在说‘犯人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对吧。”这是当晚新藤敦第一次开口讲话。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香澄小姐的表情像是全都僵住了。“只是关系到可能性的问题。说到底ZENON Resort的现状称得上是破坏自然吗?假设是有人在觊觎遗产,那么遗产究竟是按照怎样的方式来分配,谁应该得到什么,目前就只想先了解这些而已,谁叫我们之前吃了那么多次闭门羹……”说着,照井龙用力瞪了俊英一眼。“好啦,您就不要介意这么多了,这不是已经给您作了安排么。我来简要地回答一下好了。”俊英带着一脸冷笑避开了他的视线,开始讲道。“的确,我们的祖父禅空寺义藏是个自然主义者,据说和无视自然景观、执意要进行ZENON Resort开发的父亲之间始终冲突不断。虽然我不认为这种程度的开发算是对自然的破坏,不过既然兴建了人类的设施,肯定也就不再是纯粹的自然了,说是破坏倒也没有错呢。但如果是出于这种理由,那么更早以前父亲就该被他盯上了才对,否则不是很奇怪么。”确实有一番道理,虽然这种外恭内倨的口气实在让人听着火大。“于是说,遗产是怎么分配的呢?”刃野刑警也问道。“维持现状啊。现在就是分配完以后的状况。我的是ZENON饭店、周边设施以及这座宅邸跟子山,丽子是游乐园、泳池之类所有的娱乐项目。换句话说,不过就是把目前各自分管的模块正式从父亲名下转到我们自己手里而已。”“香澄小姐呢?”我下意识地冲口问道。香澄小姐正要开口的那个瞬间,俊英的嘲笑先一步插了进来。“香澄是那座亲山连同山下海岸一带的土地,就这些。”亲山。原来那是香澄小姐的财产么。我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从饭店里看到的那座山和耸立在上面的黑色建筑。“就这些……就已经足够可以的了诶。”亚树小声念叨了一句。“啊,因为她还没有成年,父亲不让她接手那些连带有商业责任的部分也是正常的吧。等到成人以后,要怎么使用那块土地来做生意就是她自己的事了。”我定定地注视着香澄小姐,见她虽然故作平静,可表情背后还是藏着一股隐约的怒火。“什么生意……我才不做呢。”只听她满是厌恶地咕哝了一句。“看,又来了吧。这姑娘永远都这么孩子脾气。”“香澄小妹可真是清心寡欲呢。”丽子和新藤两人的闲话被她彻底地无视了。这时,新藤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我说,已经够了吧?都还没跟丽子结婚就给人当成觊觎遗产的嫌疑犯,这待遇我可消受不起。”“结了婚就有继承权了吧?”照井龙口气十分严厉地回了一句。似乎是没想到自己惹怒了对方,新藤带着几分自嘲地答道。“结不结得成…还难说呢。这家的女人可都是高难度啊。”“敦。”丽子瞪了他一眼,新藤吹了声口哨。“如果有人去世,属于他的那份遗产应该怎么处理?”照井龙也无视了这两人,直接向俊英发问。“还用说么。遗产这种东西,自然是归活人所有的嘛。”俊英带着从容不迫的表情淡淡地答道,结果却适得其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于是他僵硬地笑笑,摆了摆手。“已经可以了吧?还有什么事也都等到明天之后再说吧。警察方面的搜查工作也请随意进行,我会同各层负责人打好招呼。啊,对了……关于香澄雇用左翔太郎进行调查这件事,从您这边来讲没有什么意见吧?”“没有。我们也经常同他合作。”“那就好。请尽快让那个来路不明的罪犯落入法网吧。”眼看着现场切换到了散会的气氛,一行人就要原地解散,我忙提高了声音说道。“还有一件事想要了解一下,请大家配合。”在场的人全都看向我。“请问各位,屋宅遭到袭击的时候,各位都在什么地方?”“喂喂,侦探小朋友,又开始查起不在场证明了?”不出所料,新藤一下子变得气势汹汹。这种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对象稍显弱势一点就开始耍威风。“有什么关系,”丽子兴味津津地看着我的脸制止道。“那时我们刚到,还在后面的车库里呢。”“有人能证明吗?”“除了我和他以外没有别人。只能互相作证了吧。”“您呢?”我转向俊英。“在餐厅附近。当时正想看看晚宴准备得怎样了,结果被爆炸冲了一下,把胳膊撞伤了一点。要是呆在自己房间里的话怕是已经没命了吧。”“那时我也和我先生在一起。”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妻子朝美讲话。“香澄小姐当时在哪里?”“连我也要怀疑?”她的反应合情合理。“就在出事之前那阵不是还和你在一起么?”“事发当时并没有在一起。现在所有人都平等地视为拥有作案嫌疑,即便是委托人,只将你一个人排除在外是不公平的。”香澄小姐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即毅然答道。“在东边一栋的楼梯附近。爆炸和撞击就是那时候发生的。”“当时和弓冈女士在一起吗?”“……不,只有我一个人。”“那时我在香澄小姐的房间里。虽然出事以后马上就去寻找小姐,但找到已经是警察到来之后的事了。”这是怎么回事?只有香澄小姐没有不在场证明。其余两人虽然也是夫妇和未婚夫妻之间的相互作证,说不上多么可靠,但从印象上来讲总比没有要好得多。“谢谢。已经可以了。”临走的时候,我感到俊英和丽子像是在冷笑。“翔太郎,你能先等一下么。”哇,来了!看样子又免不了被她一顿炮轰,但也只能迎头顶上了。“亚树,照井警视,你们先走吧。”“好的,左。”这次他喊得很正确。不过亚树似乎还是想起了“菲达利”,表情看上去有点岌岌可危,搞得我直在心里默念着照井龙快把她带走。那两人出去以后,接待室里就只剩下我、香澄小姐和弓冈三个人。想想接下来又是一通不由分说的正面非难我就觉得好累,结果她一开口却和我预期中的完全相反。“我……决定相信你。”“……这又是怎么说起的?还以为你一定是因为受到怀疑才来找我发难呢。”我照直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因为我感觉你是个公正的人。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兄长的处事方式很不公道。我委托你去做的是‘查清犯人的真面目’,而你正在尽心尽力地完成这项任务,这就够了。倘若我真是犯人,而你又因为我是委托人的缘故没有查问我的不在场证明,那你就太失职了。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确实是个负责任的侦探,所以我信任你。如果犯人是我的话,请尽管逮捕我。”“……你真是个怪人。”“你还敢说。”说着,香澄小姐脸上现出了微笑,我也静静地回以笑容。这个与众不同的委托人,我想要相信她。“怎么样?又挨骂了吗?”和亚树一起在走廊角落里等我的照井龙这样问道。“不不,没问题的。”“从今晚开始我们的人会针对相关人员进行近身搜查。不过,靠这种入室检查基本还没有过搜出记忆体的先例。”是的,盖亚记忆体的体积大小和它所引发的状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想要藏起来的话有的是办法能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它。“姑且也只能先把警卫工作做到位了,所以掌握敌人记忆体的性质是关键啊。这方面就交给你的‘检索’了可以吗?”“还用说么。——亚树!”“来咯!”亚树从包里掏出了我的爱书,我接过来随手翻了几下——厚封皮,里面全是一页接一页的白纸,这是我在使用某种“特殊能力”时最中意的辅助工具。三个人一起退到楼梯下面不远处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我把书拿在手中,亚树和照井龙几乎是肩贴肩地站在我背后。“那我就进去了……‘地球图书馆’。”说着我合上眼睛,摊开双手,霎时间全身上下游走起绿莹莹的光芒。不经意时四下里已是一片空白,世界变成了无边无际的虚空。只身一人站在其中,迎面吹来的风告诉我有东西正在接近。就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数不清的书架冲向我,开始迅速地填占这片虚无。眨眼的工夫,原本只有我存在的空白世界便排满了成架的书本。是的,这就是从前的我同盖亚记忆体的生成之间存在干系的无法开脱的证据,也是现如今对于W的行动而言不可缺少的一项王牌“能力”,“地球图书馆”。“好了,检索开始。查找项目为犯人的记忆体,关键词是?”『第一步自然是“动物”吧。』耳畔响起了照井龙的声音。此刻我的意识正深潜于大脑内部的图书馆里,而他们对我身体讲话的声音也会原封不动地在这里回响。按照他的话,我将“animal”作为关键词输入进去,书架马上便开始被层层抽走,书的数量不断减少。是了,这个过程就是“检索”。地球图书馆实际上就是地球记忆本身,只不过为了方便我的解读而具象化成了书的形式。地球这颗行星拥有着作为载体的意志性,在它上面生成的一切生物、文化、工具等五花八门的事物都被刻进了它的数据库。盖亚记忆体中注入的即是数据化以后的地球记忆,因此将“Zebra”记忆体插入人体就会诞生出斑马人。而唯一能够登入地球这一数据库的人类就是我。『“飞行”、“趾爪”,怎么样?』照井龙增加了关键词,于是书的数量进一步减少,最后留下的是题为《eagle》、《bat》等等的几册。这就是检索地球记忆得到的结果,如果是《bat》的话,里面记载的就是蝙蝠在这个地球上的全部历史。我把它取下来翻阅了一下,可怎么都觉得不得要领。从外面——当然“外”这个说法也有点微妙——看来,检索状态也就是亚树和照井龙将我围在中间,而我在翻阅一本白纸书,仅此而已。只是在我眼中书是有内容的,它是为了让我的“查阅”过程更加流畅而存在的类似于仪仗用品的东西。有了这一本书,我就能够获得这世上的一切信息——除了和敌方组织核心相关的那部分以外。于是像这样首先通过检索掌握了犯人使用的盖亚记忆体的特性,接下来便可以有策略地击败敌人、逼近事件的真相,这个过程已经算是我们的必胜模式了。“蝙蝠么……那家伙逃走的时候倒确实利用了蝙蝠没错。”“不,只要能够发出超声波,就可能做到将现场附近的蝙蝠惊飞,何况如果是Bat Dopant的话,外形应该是更加简单的蝙蝠人才对。那只Dopant的颜色太斑杂,形状也比较繁琐,还有触手也像大蛇一样地强韧呢。”“这么说来的话,他还把观光船弄沉了呢。”亚树说道。一点没错,我想起了发生在胁迫案早期的那次游船沉没事件的照片。“蝙蝠的水性不好吧?对了!水鸟!鸭子之类的!”“趾爪的形状不符啊,所长。这只的爪子像是兽类呢。”我在地球图书馆中听见亚树他们烦恼纠结的声音,果然这只Dopant身上让人费解的地方太多了,缺少效力强大的关键词很难摸清他的底细。这点在进行互联网搜索的时候应该也会时常碰到,往往那种大众脸的关键词就算是同时排列上去几个也不大容易找得出想要的资料,只有加上些独辟蹊径的内容才能够实现切实有效的筛选。遗憾的是我在这个方面一向缺乏灵感,应该说是脑筋太过僵硬了吧。就这种意义而言,翔太郎转换切入点的手段简直是出类拔萃,大概是因为他对我的能力了解得十分透彻的缘故,所以才能在此基础上充分发挥他的特长直感力;亚树那些不着边际的只言片语也经常能够奏效,和我不一样,她的脑筋比较柔软;此外照井龙则是擅长通过准确的分析来挑选出最贴近事实的语言表述。眼下虽然翔太郎休了班,驾轻就熟的三个人里也还有两人健在,要是依然感觉棘手的话……『用动物的组合体试试怎样?“奇美拉”或者是“鵺”之类的。』照井龙改换了视角。确实,记忆体当中并不是没有“飞马”、“狮鹫”等等这类传说和神兽,作为人类想象中的生物,它们应该也被刻进了地球的记忆。于是我把这几个关键词逐一输入进去,开始读《chimaira》、《nue》这几本书。可是,还是怎么都对应不上。“果然这些动物的能力也都仅限于人类想象出来的组合里的那几种,也就是说奇美拉只能发挥狮子、山羊和蛇的力量,妖怪的鵺是猴子、狸子、老虎和蛇。不过鵺的组合方式倒是也有鸡之类的另外几种说法。”『不管是哪种也都没有水下活动的能力呢。还有其他类似于这样的神兽吗……』照井龙的话听上去也有些消沉。『那就还是这样好了!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干脆就输个模棱两可的进去!动物,满满当当,大集合!之类的!』“诶!”我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这三个关键词输了进去。结果惊人的事情出现了,满世界的书迅速整合成了一本!我忙把它拿下来翻看封皮,只见上面的标题是《zoo》。“中了!找出是什么记忆体了!”“不会吧!我又来了发本垒?”来了,来了。久违的一记本垒打。“Zoo?动物园么。这记忆体可是够出格的。”照井龙也不禁有点叫苦。可不是么,这让拼死拼活地攒钱买了个“Zebra”或者“Lion”之类的人情何以堪呢。话虽如此,这东西的价钱跟那些记忆体相比恐怕也是天差地别。“Zoo记忆体在人的体内可以产生和发挥一切动物的特性。”“呜诶——还真是一人动物园啊。”“虽然他穿着斗篷有点看不清,不过飞行的时候到底还是长出翅膀来了吧。那条触手是蛇或者象鼻的能力,超声波是蝙蝠或者海豚的,脚大概也是应时所需变成了鸟爪,在森林里奔走时就是食肉动物的跑动方式了。”“也就是随机应变吗?很像W呢。”“不过眼下翔太郎不在,选项就只剩下Fang-Joker一种了,还是应该把RevolGarry调出来做好在空中和水中作战的准备啊。”“那我就去找找哪里能够把它藏起来。”说到这里,我有了种一口气向前迈了一大步的感觉——至少对方的作战能力已经有了概念,这让我们都稍微松了口气,亚树和我忍不住搂住了彼此的肩膀。就在这时,耳畔冷不防响起了香澄小姐的声音。“……你们几个,干什么呢?”一个惊跳吓得我赶忙脱离了地球图书馆,绿光隐没下去,精神就像是猛地醒过神来一样回到了肉体当中。“啊、啊——香、香澄小姐,”亚树慌慌张张地试图替我掩饰。“诶呀这,这个嘛,算是开了一下作战会议还是什么的呃……”照井龙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把脸扭到了一旁。“刚刚我好像是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似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毫不客气地走上来,一把抢走了我的书。不过话又说回来,书里全是白纸,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多半显得更加可疑了。果不其然,翻开书页以后香澄小姐的眼神就变得越来越像是在逼供。“平白无故举着一本没有字的书是在干什么?回答我。”看,明摆着的盘问架势。这下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侦探了。“这是我用来提升想象力的道具。”我实话实说了,虽然离正确答案本身还有一段距离。香澄小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继续啪啦啪啦地翻着书页,翻到某个地方时突然停了下来。等到看清她捏在手里举起来的是什么,到底就连我也有点把持不住了。那是本应该贴在事务所车库里的一张园咲若菜的明信片,上面还有她本人的亲笔签名。啊——这也太让人脸红了。是我在做什么的时候不经意间随手夹进去的么?还是因为它自己掉了下来,所以翔太郎或是亚树帮我夹进了书里,可我却没发觉?算了,事已至此再做这种推理也没什么意义,问题是眼前的香澄小姐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竟然是园咲若菜的拥趸啊。哼。”“不行么?”说着我把书和明信片一道从她手里抢了回来。“哪里的话,不过就是感觉你比我想象的更平庸嘛。你这人看上去又不像是那种会被偶像的亲笔签名取悦到的类型。”我这到底是被寄予了怎样“不平庸”的期待啊。“以前曾经受若菜小姐的委托解决过一起事件。不过倒也不能改变在那之前就是她的拥趸这个事实。”香澄小姐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若菜小姐”这个称呼吧。她应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竟然有过直接接触,所以先前那种半带调侃的眼神不见了,换上了截然不同的表情。园咲若菜是园咲家的千金,家族在风都市内很有势力。身为一位活跃的歌手和电台主持,她可以算是风都最出名的偶像人物,并且和我们W之间也有着不解之缘。开始的契机便是那次骚扰事件,我们解救了身为受害者的她。不用说,那个跟踪狂是Dopant,最终W解决了事件,保护了她和这座城市。那时我并没有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而是作为和翔太郎联手的安乐椅侦探为她尽了一己之力,但她好像还是对我产生了兴趣。之后我们就一直维持着这种带有奇妙距离感的关系,她还曾经在其他事件上协助过我们的调查。慷慨地向未曾谋面的我提供帮助的她,比起过去来越发地使她成了我认识当中的一位特别的女性。之前在广播里听到的声音、从杂志上看的容颜等等早已经给了我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而直接接触到本人的人性层面更是酝酿出了我对她的好感。对了,说起来W被风都市民喊作“假面骑士”这件事也是从她的广播里听到以后才知道的。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不得不让我感到和她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缘分。“……明白了。这张明信片也是提高你想象力的必需品,是这么回事吧?”“不,这倒不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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