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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争霸2虫出封锁线Osia改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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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全球最大的“网吧”了
来源:作者:远洋责编:远洋
讯 一年一度的“局域网盛会(LAN party)”Dreamhack Winter于上周末在瑞典落下帷幕,Dreamhack Winter是由几个瑞典人在1994年发起,他们当时租了学校的一个大厅来聚在一起打电子游戏,现在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局域网聚会”,今年有超过25000位电脑游戏爱好者齐聚一堂,一起分享游戏、音乐、cosplay,一起挥洒汗水。去年,总共有17618台电脑出现在Dreamhack Winter聚会上,而今年的数据再次强势打破记录,总共有22483台电脑参加,总参加人数也达到了26672人,比去年多了大约2000人。除了一些休闲的游戏之外,Dreamhack Winter也会举行一些专业的竞技性电子游戏比赛,例如《半条命》、《星际争霸》和DOTA比赛等。下面是来自此次聚会的一些图片,像不像一个巨大的网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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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pyright (C) , All Rights Reserved.我写本书的初衷是受到他们超凡魅力的感染,他们都是一些把计算视为世界上最重要事情的程序员和设计师。虽然业内有些人在使用“黑客”一词时略带贬义,要么暗指有点书呆气的无法融入社会的人,要么暗指那些专爱编写恶意的、“不标准的”计算机代码的“非专业”程序员。但我看到的却不同。在朴实无华的外表之下,他们是真正的冒险家、梦想者、勇于承担风险的人和艺术家……而且他们显然清楚地认识到了为什么计算机是一种真正的革命性工具。这群人深知,他们对黑客思想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我逐渐明白了为什么真正的黑客把“黑客”一词视为无上的荣耀,而不是贬损。
从那些在20 世纪50
年代征服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巨型机的前辈们,到现在隐居于郊区在卧室里操控电脑的当代年轻“巫师”,他们都是数字探险家。当我与他们交谈时,我发现了他们的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奉行与计算机本身雅致的逻辑相一致的理念——共享、开放、分权,以及不惜一切代价亲自动手改进机器并改善整个世界。这种黑客道德是他们送给我们的礼物,甚至也会为那些对计算机完全不感兴趣的人带来价值。
虽然这种黑客道德很少被编纂成文,但却在黑客的行为中体现出来。我很想向你介绍一下这些人,他们不仅看到并亲自体验了计算机的魔力,而且还努力把这种魔力释放出来,让它造福于全人类。这些人包括20
世纪50 和60 年代在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实验室(后简称为MIT AI 实验室)工作的真正黑客,以及70
年代活跃在加州的一些崭露头角的平民硬件黑客,也包括80 年代在个人计算机领域留下足迹的年轻游戏黑客。
本书绝不是一部记录计算机时代或者我所关注的特殊领域的正史。实际上,书中介绍的很多人物都不是最有名望的人(当然,他们也不是最富有的)。但是,这些人都是幕后的天才,他们精通计算机,并为我们呈现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代新的英雄。
像理查德.格林布莱特、比尔.高斯珀、李.费尔森斯坦和约翰.哈里斯这样的黑客,是计算机本身的精神和灵魂。我相信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理想,他们与计算机的亲密无间,他们在计算机这个特殊世界中的经历,以及他们与外界有时戏剧般的、有时荒谬的“接口”,就是真正的计算机革命的故事。
本书人物谱(也包括计算机):“巫师”和他们的机器
鲍勃.阿尔布莱特(Bob Albrecht):人民计算机公司(People ’ s Computer
Company,PCC)的创始人,非常喜欢把计算机介绍给年轻人。
8800:微型计算机的先驱,激励了大量硬件黑客。通过组装这套机器可学习黑客之道,组装完成后可以探索用它能够做什么。
Apple II:史蒂夫.沃兹尼亚克(Steve
Wozniak)的友好、古怪、外表看起来还不错的计算机,它非常成功,堪称是计算机这个新兴行业的火花和灵魂。
Atari 800:这款家用计算机为约翰.哈里斯(John
Harris)这样的游戏黑客提供了极好的图形功能,尽管生产它的公司不愿意透露它是如何工作的。
鲍勃和卡洛林.鲍克斯(Bob and Carolyn
Box):传奇般地从淘金者转变为软件明星(变化之巨大堪称世界之最),为Sierra On-Line 工作。
道格.卡尔斯顿(Doug Carlston):原来是一名企业律师,后来放弃该工作成立了Br.derbund 软件公司。
鲍勃.戴维斯(Bob Davis):放弃了小酒馆的工作,成为Sierra On-Line
的畅销计算机游戏《尤里西斯与金羊毛》的作者。是他的“堕落”造就了他的成功。
彼得.多伊奇(Peter Deutsch):体育很差但精通数学,当彼得碰巧在MIT 看到TX-0
时,他还穿着短裤,然后就开始与大师们一起研究这台电脑了。
史蒂夫.东皮耶(Steve Dompier):家酿计算机俱乐部(Homebrew)的成员,他最先使Altair
机器“唱歌”,后来又编写了在Sol 上运行的《Target 》游戏,这款游戏令汤姆.辛德(Tom Snyder)十分着迷。
约翰.德拉浦(John Draper):著名的“嘎吱船长”(Captain
Crunch),他无畏地探察电话系统,结果被抓进监狱,后来又开始研究微型计算机。香烟给了他无畏的力量。
马克.达钦恩欧(Mark Duchaineau):年轻的地下城主(Dungeonmaster),他一时兴起偷偷复制了On-Line
公司的磁盘。
克里斯.埃斯皮诺萨(Chris Espinosa):早在14
岁就成为史蒂夫.沃兹尼亚克的崇拜者,后来成为苹果公司的早期职员之一。
李.费尔森斯坦(Lee Felsenstein ):《伯克利倒钩》(Berkeley
Barb)的前任“军事编辑”,把自己想象成科幻小说中的英雄,他用别人丢弃的零件设计了自己的计算机,是20 世纪70
年代加利福尼亚海湾地区硬件黑客的核心人物。
爱德.弗雷德金(Ed Fredkin):Information International
公司的创始者,一直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程序员,直到他遇见了斯图尔特.尼尔森。他是黑客中的元老级人物。
戈登.弗伦奇(Gordon French):一头银发的硬件黑客,他的车库不用来停放汽车,而放了一台他自己家产的Chicken Hawk
计算机,后来,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第一次会议就是在他的车库里召开的。
理查德.盖瑞特(Richard Garriott):宇航员的儿子,他(就像不列颠王一样)在计算机磁盘上创建了Ultima
比尔.盖茨(Bill Gates):一个自信的巫师,哈佛大学的辍学者,他编写了Altair
BASIC,当黑客们复制它时,他感到很不满。
比尔.高斯珀(Bill
Gosper):计算机键盘上的霍洛维茨译注1(Horowitz),数学大师,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实验室的LIFE
黑客,黑客道德的领袖,喜欢研究中餐馆的菜谱。
理查德.格林布莱特(Richard
Greenblatt):一心一意、不修边幅、成果卓著、正宗的麻省理工学院黑客。他经常整夜地研究电脑,以至于影响了他的学习成绩。他是黑客中的黑客。
译注1:弗拉基米尔.霍洛维茨(Vladimir Horowitz,
),美国最负盛名的钢琴家之一,美籍俄罗斯人。这里比喻比尔.高斯珀操作计算机键盘就像霍洛维茨弹钢琴一样流畅。
约翰.哈里斯(John Harris):年轻的Atari 800 游戏黑客,后来成为Sierra On-Line
的“明星程序员”。
IBM PC:IBM 打入个人计算机市场的机器,它令人意外地包含了一点点黑客道德,有点脱胎换骨的意味。
IBM 704:一台放置在麻省理工学院26 号楼里的巨型机器。它后来被改造为IBM 709,再后来又变为IBM 7090
。它用于批处理,速度令人无法忍受。
杰瑞.朱维尔(Jerry Jewell):原来是越南的兽医,后来改行做了程序员,创立了Sirius Software
史蒂夫.乔布斯(Steven Jobs):一个充满梦想、爱留胡子的年轻人,虽然他算不上一名真正的黑客,但他用沃兹的Apple II
机器做了很多生意,后来创立了一家价值十几亿美元的公司。
汤姆.奈特(Tom Knight):16 岁时就成为一名MIT 黑客,他命名了“不兼容分时系统”(Incompatible
Time-sharing System )。后来,他在LISP 机器上的观点与格林币莱特的意见不合,分成了两个派系。
阿伦.考托克(Alan Kotok):来自泽西市的一名MIT
学生,身材圆胖,非常喜欢研究技术模型铁路俱乐部(TMRC)的铁路模型布局,后来在Western Electric
公司学习了电话系统,成为一名传奇式的TX-0 和PDP-1 黑客。
埃弗雷姆.利普金(Efrem
Lipkin):来自纽约的黑客活动家,他热爱计算机,但讨厌人们当时使用计算机的方式。他参与创建了Community Memory
项目,他是费尔森斯坦的朋友。
LISP 机器:终极的黑客计算机,主要是由格林布莱特发明的,它是MIT 的一个主要的争论主题。
约翰.麦卡锡(John McCarthy)大叔:MIT
的教授(后来转到了斯坦福大学),他总是心不在焉,却非常聪明,是计算机国际象棋、人工智能和LISP 的先驱。
鲍勃.马什(Bob Marsh):来自伯克利,是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成员,与费尔森斯坦同住在一个车库里,后来创办了Processor
Technology 公司,Sol 计算机就是这家公司生产的。
罗杰.梅伦(Roger Melen):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成员,也是Cromemco 公司的共同创始人之一,这是一家为Altair
生产电路板的公司。他研制的“Dazzler”显示卡在他厨房的餐桌上显示着LIFE 程序。
路易斯.莫顿(Louis Merton):一位MIT 学生的笔名,他是一个国际象棋高手,他患有紧张症,令所有人担忧。
朱迪.密尔顿(Jude
Milhon):通过刊登在《伯克利倒钩》上的一个分类广告认识了李.费尔森斯坦,她不仅成了李.费尔森斯坦的朋友,还成为Community
Memory 项目的成员之一。
马文.明斯基(Marvin Minsky):一位MIT 教授,他风趣幽默,聪明绝顶,负责领导AI
实验室,并允许黑客们免费使用机器。
弗莱德.摩尔(Fred Moore):到处流浪的和平主义者,视金钱如粪土,他热爱技术,是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创始人之一。
斯图尔特.尼尔森(Stewart Nelson):一位AI 实验室的黑客,他龅齿,身材矮小,但充满热情,他将PDP-1
连接到电话系统上。后来与别人共同创办了Systems Concepts 公司。
泰德.尼尔森(Ted Nelson):出名的坏脾气,自称是“创新家”,自费出版了一部颇有影响力的书《Computer Lib
拉塞尔.诺夫斯科(Russell Noftsker):20 世纪60 年代末是MIT 的AI 实验室管理员,后来成为Symbolics
公司的总裁。
亚当.奥斯本(Adam
Osborne):出生于曼谷,原来是出版商,后来转行成为计算机制造商,他认为自己是一位哲学家。他是Osborne Computer
公司的创始人,他创办公司的目的是为了生产“适当的”机器。
PDP-1:DEC 公司的第一合交互式微型计算机,1961 年成为MIT 黑客们最好的礼物,与IBM
的独断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PDP-6:这台大型机部分由考托克设计,它成为AI 实验室的奠基石,有着出色的指令集和16 个寄存器。
汤姆.皮特曼(Tom Pittman):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成员之一,一位严谨的黑客,尽管他的妻子离他而去,但他仍然坚守着他的Tiny
爱德.罗伯茨(Ed Roberts):MITS 公司的创始人,谜一般的人物,他用他的Altair
计算机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希望能够帮助人们建造思想的金字塔。
史蒂夫.拉塞尔(Steve
Russell,绰号斯拉格(Slug)):麦卡锡的“苦力”,他开发了《太空大战》(Spacewar)程序,这是在PDP-1
上运行的第一个视频游戏,但他从来没有靠这个游戏赚过一分钱。
彼得.萨姆森(Peter Samson):MIT 黑客(最早的黑客之一),他喜欢系统、火车、TX-0
、音乐、议会制度,也喜欢恶作剧和当一名黑客。
鲍勃.桑德斯(Bob Saunders):TMRC
的黑客之一,秃顶,快乐,早早就结婚了。他喜欢钻研东西到深夜,然后吃点柠檬果冻,他精通《太空大战》的“CBS 策略”。
沃伦.舒瓦德(Warren
Schwader):身材魁梧,长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来自威斯康星州的农村。他原来从事装配线的工作,后来改行成为软件明星,但他却始终无法真正转变为基督教徒。
大卫.塞维亚(David Silver):14 岁就离开了学校,成为AI
实验室的“吉祥物”,制作了违法的钥匙,还制造了一个迷你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做到了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丹.索科尔(Dan Sokol):长发,爱开玩笑,非常热衷于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中揭示各种技术秘密。他把Altair BASIC
程序从纸带上“解放”出来。
Sol 计算机:李.费尔森斯坦的终端和计算机,他在短短两个月内制造了它,它几乎扭转了公司当时的不利局面。
莱斯.索罗门(Les Solomon ):《大众电子》杂志的编辑,计算机革命的幕后助推手。
马蒂.斯珀格尔(Marty
Spergel):被大家戏称为“破烂王”,他是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成员之一,为人们提供电路板和电线,有时会慷慨地分文不取。
理查德.斯托曼(Richard
Stallman):最后的黑客,他发誓要把黑客主义的原则捍卫到底。他一直待在MIT,直到其他人都离开了,没有人再与他一起去吃中餐。
杰夫.史蒂芬森(Jeff Stephenson):30 岁,是一位军事艺术家和黑客,他对“加入Sierra On-Line
公司就意味着注册了Summer Camp(夏令营)”的说法感到很吃惊。
杰伊.沙利文(Jay Sullivan):非常内向,是Informatics
公司的“巫师级”程序员,他对“any”一词的解释给肯.威廉姆斯(Ken Williams)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迪克.桑德兰(Dick
Sunderland):一位面色苍白的MBA,他相信公司在管理上有点官僚作风是一个值得的目标,但当上Sierra On-Line
公司的总裁之后,他才知道黑客们并不是这么想的。
格里.苏斯曼(Gerry Sussman):年轻的MIT
黑客,开始是一个“失败者”,因为他抽烟斗,而且把程序弄得一团糟,后来由于编写了奇妙的算法而转变为“成功者”。
玛戈特.汤姆维克(Margot
Tommervik):这位长发姑娘与她的丈夫艾尔一起把他们所开发游戏的成功希望压在了一本杂志上,从而创造了苹果电脑的神话。
汤姆.斯威夫特终端(Tom Swift
Terminal):李.费尔森斯坦的传说中的、但永远也没有制作出来的计算机终端,这台终端将使用户得以亲自动手改造世界。
TX-0:占满了一个小房间,但在20 世纪50 年代末,对于使用它的MIT 黑客们,这台价值300
万美元的机器可以算是世界上第一台个人计算机。
吉姆.沃伦(Jim Warren):家酿计算机俱乐部“自由讨论”期间的爆料大王,他是嬉皮士风格的杂志《DDJ 》(Dr. Dobbs
Journal)的第一位编辑,后来举办了非常赚钱的计算机展览会。
兰迪.威金顿(Randy Wigginton):一位15
岁的少年,是史蒂夫.沃兹尼亚克的“童子军”中的一员,他帮助沃兹尼亚克将Apple II
打入家酿计算机俱乐部。当他成为苹果公司的第一位软件雇员时,还在上高中。
肯.威廉姆斯(Ken Williams):一位自负、聪明的年轻程序员,他看到了一篇介绍CRT 的文章后创办了Sierra
On-Line 公司,想靠出售在苹果电脑上运行的游戏赚取大笔财富并推动社会进步。
罗伯塔.威廉姆斯(Roberta Williams):肯.威廉姆斯的胆怯的妻子,她通过编写《神秘屋》(Mystery
House)游戏发现了自己的创造力,该游戏是她众多畅销计算机游戏中的第一个。
史蒂夫.沃兹尼亚克(Stephen “ Woz”
Wozniak):人们经常叫他“沃兹”,坦率的、在技术上勇于大胆开拓的硬件黑客,他来自圣何塞的郊区。沃兹尼亚克发明了苹果计算机,但当时只是为了供他自己和朋友们娱乐之用。
第1章 技术模型铁路俱乐部(1)
当年彼得.萨姆森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在MIT26号楼里四处转悠,可能连他自己都很难解释清楚,有些事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彼得.萨姆森正准备于年冬季进入MIT读大学一年级,如果你像他即将认识并成为好友的那些人一样,你就会知道这根本无需解释。例如,在迷宫般的实验室和库房周围“侦察”,在机房中寻找电话交换机的秘密,在地下蒸汽管道中追踪电线或继电器的路线,这些行为都实属寻常,根本无需理由。如果遇到一扇关着的门,门后面传来巨大而又令你非常好奇的噪声,那么无需邀请,推开它就是了。接下来,如果没有人阻止你接近那台发出噪声的机器,你就会摸摸它,打开不断颤动的开关,看看反应,最后拧开螺丝,拆下一块板子,碰碰二极管,再拧拧几个接头。彼得.萨姆森和他的伙伴就是在这种与外界进行特殊互动的环境中长大的,那时,只有搞清楚东西是如何工作的,才能理解它的意义。如果不动手,怎么能学到东西呢?
彼得.萨姆森和他的朋友们正是在26 号楼的地下室里发现了EAM 机房。26 号楼是一栋由玻璃和钢筋建造的长长的大楼,它是MIT
一栋新盖的大楼,与麻省大道对面庄严的柱式结构建筑形成了鲜明对比。EAM 机房——会计电算化机房(Electronic
Accounting Machinery)就位于这栋缺乏个性的大楼的地下室里。这个房间里隐藏着像计算机一样运行的机器。
早在1959 年,见过计算机的人并不多,更别提亲手摸摸了。萨姆森,这个瘦瘦高高、长着一头红色卷发的小伙子,就这样在造访MIT
时看到了计算机——看吧,他拖长了声音念着,仿佛正在领会(屏幕上闪过的)字里行间的意思。他的家就在马萨诸塞州的路威,距离校园只有30
英里。这次造访使他成为了一名“剑桥少年”——该地区无数狂热追求科学的高中生之一,他们就像受到地球引力一样,被吸引到这个坐落在剑桥市的校园。他甚至装配了一台自己的计算机,用的材料是别人丢弃的弹球机的零部件,因为这是他能够找到的最好的逻辑单元。
“逻辑单元”这个词似乎包含了吸引一位碾磨机修理工的儿子——彼得.萨姆森对电子学感兴趣的东西。一切都源于兴趣。当你带着探索一切的好奇心成长起来时,发现像电路逻辑这种精致的、所有连接都必须构成完整回路的东西的喜悦会让你无比激动。彼得.萨姆森很早就特别欣赏这些事物的数学简捷性,他还能够回忆起在波士顿公共电视频道(WGBH)看到的一个电视节目,这是一个入门介绍,讲的是用计算机语言对计算机进行编程。这个节目激发了萨姆森的无限想象力,在他看来,计算机无疑就像一盏阿拉丁神灯——你擦擦它,它就会执行你的命令。因此,他努力尝试学习这个领域的知识,制造他自己的机器,参加科学项目竞赛,并来到他像这类人所向往的地方:MIT
。像他这样的人是高中生当中最聪明的人,他们戴着像猫头鹰般的眼镜,他们没有发达的胸肌,他们是数学老师眼中耀眼的明星,却无法通过体育考试,他们不想在舞会上出风头,而是梦想着能够进入通用电气科学竞赛的决赛。他的理想是进入MIT,在这里他可以在午夜2点徜徉于走廊里,寻找着感兴趣的东西,在这里他将真正发现一些深深吸引他的东西,这些发现将把他带入一种全新的创造过程和生活方式,并把他推向一个只有那些名声不怎么好的少数派科幻作家才能够想象出来的世界的最前沿。他将发现一台他能够亲自摆弄的计算机。
萨姆森偶然发现的这个EAM
机房里装满了庞大的键控穿孔机,一个个都像文件柜那么大。没有人看管它们,这个机房只有白天才有工作人员,而且只有一小部分经过严格筛选获得了正式许可的人才有权利把长长的马尼拉卡片交给操作员,然后操作员根据这些人想要输入到卡片上的数据来使用机器打孔。卡片上的孔代表了计算机指令,用来告诉计算机把一块数据放到某个地方,或者在某块数据上执行一个函数,或者把一块数据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一摞这样的卡片就是一个计算机程序,一个程序就是一系列的指令,最后产生某种预期的结果,就像菜谱上的指示一样,当你准确地按照菜谱来操作,就可以做出一块蛋糕。这些卡片将被交给楼上的另一位操作员,他把卡片输入到“阅读器”中,阅读器记录卡片上孔的位置,然后把信息发送给26
号楼一层的IBM 704 计算机——那个庞然大物。
价值数百万美元,它占据了整整一间屋子,始终由一小队专业的机器操作员看管,而且需要专用的空调,以免机器内部炽热的电子管由于温度过高而把数据烧坏。当空调停机时(这经常发生),会发出巨大的声响,这时三位工程师就会立刻从旁边的办公室中跳出来,飞快地打开机箱,这样它内部零件才不会融化。负责打孔、把卡片输入到阅读器中以及在机器上按动按钮和开关的这些人通常被称为牧师(Priesthood),而有资格向这些最神圣的牧师提交数据的人则是正式的信徒(acolyte
)。这几乎是一种仪式般的交换。
信徒:哦,机器,你能接受我提供的信息以便运行我的程序,并为我做一次计算吗?
牧师(代表机器):好,我们试一试,但我不做任何保证。
通常,即使是这些享有特权的信徒也不允许直接接触机器,而且他们可能看不到机器“吞食”他们的成批卡片(这个过程有时是几小时有时甚至是几天)的结果。
萨姆森知道这些事,当然,这令他失望极了,他想要摸摸那台机器,因为这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萨姆森所不知道的(也是他发现后感到很高兴的)是EAM
机房里也有一台特殊的打孔机器,它叫做407,不仅能打孔,还能读取卡片、对卡片分类并把它们打印成清单。看起来这些机器似乎没有人看守,但它们也可以算是某种计算机。当然,它们使用起来并不轻松,要在一块叫做“插线板”的板子上绕线,这块板子全是由两英寸的塑料方块做成的,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如果按照一定的顺序把几百根线从这些孔中穿过,会得到一个像老鼠窝一样的东西,不过可以把它插入到这台电子机器中,从而改变机器的属性。它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
于是,在没有得到任何人许可的情况下,彼得.萨姆森就和同样来自MIT
且都对铁路模型特别感兴趣的几位好友开始做这些事了。虽然这是他们走向充满科幻色彩的未来的第一步,并且这一步是那么偶然,没有人能够预想得到,但这也是非主流的亚文化自我引领并发展为一股强大的地下力量,从而最终形成一种真正文化的必由之路。虽然它来得有点唐突,并且未得到正式认可,但这种文化却是计算机王国的灵魂。我们从技术模型铁路俱乐部(Tech
Model Railroad Club,TMRC)第一代计算机黑客的“胡作非为”中就能够看到这种精神。
彼得.萨姆森在1958 年秋天进入MIT 的第一个星期就加入了TMRC
。这所大学的大一新生们参加的第一个活动是个传统的欢迎会,每个曾经在MIT
学习的人都参加过与此一模一样的欢迎会。“看看你左边的人,再看看你右边的人,你们三人当中会有一个人不能从本校毕业。”这段讲话的目的是为这群新生制造一种危机感。在这些新生进入大学之前的学习生涯中,几乎从来没有感到任何学习上的压力,因为他们都是最聪明的人。但现在不同了,在每位新生左边或右边站着的人都和他一样聪明,也许比他更聪明。
但对某些学生来说,这根本不算是挑战。这些年轻人以一种难以言表的友好眼光来看待他的同学:或许他们可以相互帮助,共同探索事物的本质,进而掌握它们。已经有很多难题等着他们去解决,为什么还要在乎那些愚蠢的、喜欢阿谀奉承的老师呢?为什么还要为分数担心呢?对彼得.萨姆森这样的学生来说,探求问题比学位重要得多。
欢迎会之后不久就是新生集会。所有校园组织(包括特殊兴趣小组、互助会等)在一个大体育馆里摆好展位以招募新成员。吸引了彼得.萨姆森的小组就是TMRC
。其成员是一些热情的、剃着平头的高年级学生,他们说话像连珠炮一样,夸耀说他们在20 号楼有一个永久使用的俱乐部活动室,里面陈列着HO
比例尺译注1的火车模型。彼
译注1:专指汽车、火车模型的比例,1英尺比1/8 英寸。
得.萨姆森对火车一直很着迷,特别是地铁。于是他打算去20
号楼看看,这是一栋二战期间修建的临时性建筑,楼的外墙镶了木瓦。这栋楼的走廊很阴暗,虽然俱乐部的活动室设在二楼,但光线微弱,感觉就像在地下室一样。
屋内是一个巨大的火车规划模型。它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如果你站在一个称为“the
notch”的小块控制区域,你会看到一座小城镇,一个小工业区,一条微型的正在运转的电车线路,一座纸塑的山,当然,还有好多火车和铁轨。为了模拟原物,火车模型制作得非常精细,它们在弯弯曲曲的铁轨上轧轧地行驶着,像画中那样完美。
彼得.萨姆森又看了看支撑整个模型的齐胸高的板子下面,这令他大吃一惊。这个模型下面是一个更庞大的像矩阵一样的、由电线、继电器和纵横开关组成的网络。彼得.萨姆森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复杂的东西。开关排列整齐有序,古铜色的继电器也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一长捆红、蓝、黄相间的线缠绕在一起,呈现出彩虹般的颜色,就像爱因斯坦的爆炸式发型一样。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复杂系统,彼得.萨姆森发誓要弄明白它是怎么工作的。
TMRC 的成员在为模型工作40
个小时之后,就会得到一把该活动室的门钥匙。新生集会是在星期五举行的,到了星期一,彼得.萨姆森就有了一把自己的钥匙。
内分为两个小组。一些成员喜欢花时间来制作有历史和纪念价值的火车模型,并给它们刷油漆,或者为模型制作真实的景物。这个小组的成员就像是一伙雕刻家和油漆工,他们订阅了铁路杂志,还为俱乐部预订一些老掉牙的火车线路旅行。另一个小组可以称为俱乐部的“信号和动力”(Signals
Power,S&P)小组委员会,他们更关心模型下面的事情。这就是“系统”,它的工作状态就像鲁宾.戈德堡译注2和沃纳.冯.布劳恩译注3之间的协作一样,而且不断在改进、更新和完善,有时它还会停止工作,用俱乐部的术语说就是“被搞砸了”。S&P
专注于研究系统的工作原理,研究它不断增加的复杂性,一个部分的修改将对其他部分有何影响,以及如何调整各个部分之间的关系以便让它们优化使用。
系统的很多部件都是电话公司通过“西部电子大学捐赠计划”捐赠的。俱乐部的指导教师同时负责校园的电话系统,他注意到复杂的电话设备可以供技术模型铁路俱乐部的学生们研究。以这套设备为起点,学生们设计了一种工作模式,允许几个人同时控制火车,即使火车在同一条铁轨的不同位置上。利用电话的拨号盘,TMRC
译注2:鲁宾.戈德堡(Rube Goldberg ),美国著名漫画家。
译注3:沃纳.冯.布劳恩(Wernher von Braun),20 世纪液体燃料火箭技术和宇航工程的开创者和奠基人。
的“工程师”们可以指定他们想要控制哪个路段,并从那里运行火车。这是通过电话公司的几种类型的中继器实现的,包括纵横中继器和步进式开关,这样,通过听“轧-轧-轧”的声音就可以听出动力从一块传递到另一块。
是S&P 小组设计了这个绝妙的控制模式,也正是隐藏在S&P
小组内心深处的永无休止的好奇心驱使他们在校园中寻找着动手摸摸计算机的机会。他们是“动手主义”的忠实支持者。S&P
的负责人是一位名叫鲍勃.桑德斯的高年级师兄,他长着一张圆胖、红润的脸,笑声极具感染力,是一个电子学方面的天才。当他还是芝加哥的一名孩子的时候,就在中学的一个项目中制作了一台高频变压器,这是一个6英尺高的特斯拉线圈,这种线圈是19
世纪由一位工程师发明的,能够发出强烈的电波。桑德斯说他的线圈能够使好几个街区的电视收不到信号。另一个被吸引加入S&P
小组的是阿伦.考托克,他来自新译西州,五短身材,下巴很小,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与萨姆森在同一个班。考托克的家人至今还能够回想起他在3岁的时候,用一把螺丝刀研究墙上的插座,结果把它拆了下来,导致火花四溅。他在6岁的时候,就能够安装电灯和为灯接线了。上高中时,他有一次参观了附近的哈登菲尔德的Mobil
研究实验室,第一次看到了计算机,那次愉快的经历使他决定进入MIT 。在大学一年级,他就赢得了TMRC
最有能力的S&P 人员的殊荣。
小组的人会在周六的时候去萨莫维尔的埃里哈弗伦旧货市场淘一些零部件,他们还会连续几小时坐在小小的转椅里(他们把自己的转椅叫做“睡觉的地方”),研究交换机系统中的关键位置,他们会通宵达旦地工作,在没有任何授权的情况下把TMRC
的电话连接到东校区。技术就是他们的一方乐土。
小组的核心成员会连续几小时待在俱乐部里,不断改进他们的系统,讨论下一步能做什么。他们还发明了自己的一套外人不怎么懂的行话,他们总是穿着短袖的格子衬衫,兜里插着铅笔,下身则穿着斜纹棉布裤子,而且总是随身带着一瓶可口可乐。(TMRC
美元买了一台自己的可乐售卖机,并以5美分一瓶的价格出售,3个月就收回了成本。为了促销,桑德斯为购买可乐的顾客制造了一台自动换瓶机,并且一直用了十多年。)他们自己发明的术语是这样的1:当设备中有一个零件不能工作了,他们就说它“losing”;当一个零件坏掉了,他们就说它“munged”(mashed
good);房间角落里的两张桌子也不叫办公台,而叫做“orifice”;坚持上课的人叫做“tool”;垃圾叫做“cruft”;如果一个正在进行的项目或正在构建的产品不仅仅是为了实现某个建设性目标,而且只要是参与进来就会有莫大的乐趣,那么这个项目就叫做一个“hack
“hack”一词大概很早就由MIT
的学生提出了,他们一直用这个词来形容本校学生发明的一些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例如在校园里最高的那座楼的屋顶上插满反光的金属薄片。但TMRC
的人在使用这个词的时候却包含着很大的尊敬。虽然可能有人把一个巧妙的中继器连接叫做“mere
hack”,但大家都知道,一项技艺要想称得起“hack”,它必须有创新、有风格、有技术含量。虽然有人可能会自谦地说他正在
“hacking away at The System”(就像挥斧砍圆木),但他的成就可能会被认为是相当了不起的。
S&P 小组中效率最高的人非常骄傲地称他们自己是“hacker”(黑客)。虽然他们仅仅拥有20
号楼中的一个俱乐部房间,虽然他们的活动室仅限于“Tool
Room”(他们的很多研究和技术讨论会都是在这间屋子里举行的),但他们怀着冰岛传说般的英雄态度无私地奉献着自己。彼得.萨姆森就是这样看待他自己和他的朋友们的,在俱乐部的新闻通讯里,他在一首充满桑德堡译注4风格的诗里这样写道2:
Switch Thrower for the World,Fuze Tester, Maker of Routes,Player
with the Railroads and the System's Advance CGrungy, hairy,
sprawling,Machine of the Point-Function Line-o-lite:They tell me
you are wicked and I for I have seen your painted
light bulbs under the lucite luring the system coolies . . .Under
the tower, dust all over the place, hacking with bifurcated
SpringsHacking even as an ignorant freshman acts who has never lost
occupancy and has dropped outHacking the M-Boards, for under its
locks are the switches, and under its control the advance around
the layout,Hacking!Hacking the grungy, hairy, sprawling hacks of
uncabled, frying diodes, proud to be Switchthrower,
Fuze-tester, Maker of Routes, Player with Railroads, and Advance
Chopper to the System.
(诗歌大意:我们是聪明的投球手,我们是引信测试员,我们是开路先锋,我们研究的是铁路和系统中先进的断路器。我们研究的系统非常复杂,我们的机器是衡量计算能力的标志。趁你刚刚入学,趁你还是俱乐部的一员,趁你还没有退学,尽情地施展吧!)
只要有可能,萨姆森和其他人就会带着他们的插线板偷偷溜进EAM
机房,尝试着用机器来跟踪隐藏在地下的交换机。还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那就是他们看到了机电式计数器的功能,并把它发挥到了极致。
1959 年春天,MIT
开设了一门新课程。这是大一新生可以参加的第一门计算机编程课程。授课老师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一头爆炸式的头发,胡子也是乱蓬蓬的,他就
译注4:卡尔.桑德堡(Carl Sandburg),
,美国作家、诗人。他一生曾三次获得普利策奖,其中两次是因诗歌获奖。
是约翰.麦卡锡。麦卡锡本人是一位数学大师,也是一位典型的心不在焉型教授。校园里有不少这方面的传言,说他常常在别人向他提问后几小时、有时甚至是几天才会突然给你解答。如果他在走廊上碰到你,不跟你打招呼便用机械而准确的措辞开始滔滔不绝,就好像你们之间的交谈刚刚停顿了不到1秒而不是一个星期。不过他迟来的解答通常都能切中要害,精彩绝伦。
麦卡锡是少数几个以全新的方式使用计算机进行科学调查的人之一。他将自己的研究领域命名为“人工智能”(Artifical
Intelligence,AI
)。这一名字中似乎透露出麦卡锡本人的一种略显傲慢的味道,这毫无疑问是其研究领域驳杂并且在研究过程中与大家观点相差甚远的根源。其实,他认为计算机可能非常聪明。即使在MIT
这个散发出浓郁科学气息的地方,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他的想法过于荒谬:他们认为计算机虽然在处理海量数字运算和导弹防御系统(MIT
最大的计算机——Whirlwind便是专为SAGE
早期预警系统而建造的)方面功不可没(即使它多少有些昂贵),但他们对那种认为“计算机本身也是科学研究的一个领域”的观点嗤之以鼻。在20
世纪50 年代末,计算机科学还没有正式成为MIT
的一个系,麦卡锡和其他研究计算机科学的同事都隶属于电气工程系,只有这里才开设这样一门课程(课程编号是641),就在1959
年的春天,考托克、萨姆森和另外几名TMRC 的成员都选修了这门课程。
麦卡锡在IBM
704(即那台巨型计算机)上主持着一个庞大的项目,他们想赋予这台计算机下国际象棋的非凡本领。在乐于对处在萌芽阶段的人工智能领域品头论足的批评家看来,这个项目只不过是说明约翰.麦卡锡等人盲目乐观的一个典型示例而已。但麦卡锡本人却对计算机能够做些什么有着自己的见解,让计算机下象棋只不过是个开头。
吸引考托克、萨姆森以及其他人的不是计算机的发展前景,而是眼前的那些有趣的东西。他们想学习怎样才能让这些机器运转起来。尽管麦卡锡在讲授编号为641
的课程时屡屡谈到的新出现的LISP
编程语言确实十分有趣,但更吸引他们的还是编写程序本身,还有当你从“牧师”那里取回机器自己打印出来的程序,花上好几个小时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或怎样编程效率才能更高时,你所体会到的那种美妙感受。TMRC
的黑客们当时正在想办法进一步利用IBM 704 计算机做些什么(不久,该计算机便升级为更先进的709
型)。考托克等人想方设法找到了不少上机时间,他们每每在凌晨时到计算中心泡上几个小时,和“牧师们”也渐渐熟悉起来,最后,他们终于得到恩准,可以按下这台计算机上的几个按钮,观看计算机运行时闪烁的灯光。
MIT 某些可以接触到IBM 704 的资深人士或在“牧师圈”有熟人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明白IBM
计算机的几个不传之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其中几名程序员(也是麦卡锡手下的研究生)甚至写了一个利用那一排点点灯光的程序:该程序控制灯光的明暗变化,看上去好像一只小球从右侧向左侧滚动;假如操作员在合适的时机拨动开关,灯光的运动方向便会反转——这绝对就是一只计算机乒乓球!毫无疑问,这就是你要拿来在同伴面前炫耀的那种东西,而你的同伴一定会看一看你在程序中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要想在编程方面出类拔萃,某些人可能会想方设法用更少的指令完成同样的任务——这样的努力确实很有必要,因为当时计算机的内存非常小,不可能同时装入很多条指令。约翰.麦卡锡就曾经见过他那些使用IBM
计算机的研究生打算改进自己的程序以便将指令条数减到最少,并将程序压缩,这样只需把较少的卡片输送到读卡机里面就行了。这些人往往为了能够省下一条或两条指令而废寝忘食。麦卡锡常常将这些学生比做滑雪爱好者。他们从“将代码效率发挥到极致”的精神中得到的快感就像狂热的滑雪爱好者从山坡上飞驰而下时体会到的那种感觉。因此,在不影响输出结果的情况下使用尽量少的代码进行计算机编程,便被称为“program
”。你会时不时地听到有人喃喃自语:“也许我还可以再少用几条指令,这样我只需三张而不是四张八进制修正卡就够用了。”
年,麦卡锡的兴趣从象棋转移到一种新的与计算机交互的方式上,这种全新的语言就是“LISP”语言。阿伦.考托克和他的朋友们迫不及待地接手原来的象棋项目。他们在IBM
的批处理计算机上,开始了训练704 型、后来的709 型甚至更往后的7090 型下象棋的漫漫征程。最后,考托克的小组成为整个MIT
计算机中心计算机用时最大的一群用户。
不过,使用IBM
计算机仍然会给人以挫败感。送入数据卡片后必须经过长时间的等待,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哪怕你只在某条指令中输错了一个字母,程序也会完全崩溃,你必须重新再执行一遍上述过程,一步都不能少。此外,计算中心的氛围中还弥漫着各种条条框框,并且这些沉闷的条文有日益增多的趋势。绝大多数规定都是用来防止狂热的年轻计算机爱好者(如萨姆森、考托克和桑德斯等人)碰到计算机的。所有规定中最不容置疑的一条就是任何人都不允许碰到或乱动计算机。当然,这正是S&P
小组的成员宁可放弃一切也要做的事,这些条条框框简直把他们气疯了。
有一名“牧师”(实际上属于低级别的助理牧师)在他值夜班的时候格外认真地执行这条规定,于是萨姆森设计了一条计策,让他不大不小地尝了点苦头。一次在埃里的废电子器件商店闲逛的时候,他偶然发现了一块带几个破旧电子管的电路板,和IBM
计算机里面的一模一样。一天夜里,还不到凌晨四点,那位助理牧师有事出去了几分钟,当他回来的时候,萨姆森告诉他这台计算机死机了,但他们找到了问题所在,然后他拿出从埃里捡回来的那块破破烂烂的旧IBM
704 计算机电路板。
这名助理牧师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从哪儿拿的?”
萨姆森大大的绿色眼睛此时放射出激动的光芒,他慢吞吞地指了指计算机架子上的一块空位,当然,这里从来也没有放过任何电路板,但这块地方看上去好像确实少了点什么东西。
助理牧师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表情痛苦不堪,他默念着求上帝宽恕自己。毫无疑问,他眼前一定闪现出未来从他的薪水中扣掉100
万美元的可怕情景。后来,在他的上级主管(一位高级“牧师”,对TMRC
那帮机灵鬼的想法略知一二)把当时的情况向他分析了一遍以后,他才放心。
黑客因不让他们接触计算机而逐渐滋生出了愤愤不平的情绪,感受到这一点的管理员绝不止这位助理牧师一人。
一天,TMRC 以前的一位成员,现在已经成为MIT 的一名教师的黑客回俱乐部来参观,他的名字是杰克.丹尼斯。20 世纪50
年代初,他还是一名本科生的时候便为铁路模型的底层设计付出了大量心血。丹尼斯当时正使用一台MIT 刚刚从林肯实验室(MIT
下属一个专门开发军用设备的实验室)接收的TX-0
计算机,这台计算机是世界上第一批使用晶体管的计算机之一。林肯实验室此前专门用这台计算机测试另一台大型机——TX-2 。TX-2
的存储器极其复杂,只有用这台专门建造的同宗兄弟计算机才能找到它的毛病。现在,这台计算机的最初任务目标已经完成,因此这台价值300
万美元的TX-0 便被运送到此,“长期租借给”MIT
使用。显然,林肯实验室的人根本没有设置归还日期。丹尼斯专门到此,想问问TMRCS&P
小组的成员是否有兴趣看一眼这台计算机。
TX-0 放在26 号楼,在二楼的电气研究实验室(RLE)里,RLE 正好在一楼计算中心(这里放有IBM 704
计算机)的上方。RLE 很像一艘过时宇宙飞船的控制室。那台TX-0
计算机(有时称为Tixo)在当时算是小型机,因为它是第一批使用手指大小的晶体管(而不是手掌大小的真空电子管)制造的计算机。尽管如此,它(还有与其配套的重达15
吨的空调设备)还是占据了房间的一大半空间。TX-0
系统连接到几根又高又细的架杆上,看上去好像是粗制滥造的书架一样,它的电线互相缠绕在一起,此外还有一排排整齐、如小瓶子般的容器,里面都插着晶体管。另一个架子上的固体金属门上,冷冰冰地标着各种规格。这几个架子对面是L型控制台,这是这艘H.G.
Well 宇宙飞船的控制面板,操作员可以把胳膊肘或资料放到它的蓝色台面上。L型控制台较短的一侧立着一台Flexowriter
电传打字机,它很像专用打字机,其底部固定在军灰色的支架上。上方是一个个箱子形状、涂成公共设施那种黄颜色的控制面板。面向操作员的箱子侧面有几条标准刻度,还有几排四分之一英寸的灯闪烁不定,另外还有一些钢制拨动开关,大小要比米粒大一些。最妙的是,还有一台圆形、呈烟灰色的阴极射线管显示器。
TMRC 的人一下子被震住了——这台机器不使用数据卡片。用户首先要用那台Flexowriter
电传打字机(旁边的屋子里还有几台同样型号的电传打字机)将程序“打”到一根很长很细的纸带上,然后用读取器将纸带上的程序读入计算机,接着就可以坐在那里等着程序运行完。如果程序出了问题,你马上就会知道,并且可以利用某些开关或通过检查哪些灯正在闪烁来找到错误。这台计算机甚至还有一个音频输出装置:程序运行的时候,控制台下方的扬声器就好像一个未经调谐的电风琴,用带有杂音的音符播放一段乐曲。这件“乐器”上的和弦随着每一微秒读取的数据而变化:在熟悉了这段曲调之后,你甚至可以听出你的程序已经运行到哪一步了。即使Flexowriter
打字机那噼噼啪啪的噪声再嘈杂(这些声音可能会让你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机枪激烈交火的战斗中),你也一定要辨别出那些声音。
更加令人惊喜的是,由于计算机提供了“交互式”的功能,并且用户似乎可以有一段时间自己操作这台TX-0,因此你甚至可以在计算机旁边修改程序。这太不可思议了!
世上绝对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让考托克、桑德斯、萨姆森和其他黑客远离这台计算机。幸运的是,TX-0 计算机旁边似乎没有像IBM 704
计算机周围弥漫的那种官僚作风。没有多管闲事的牧师。负责TX-0
的技术员是一位精明、满头白发的苏格兰人,名叫约翰.麦肯锡。虽然他的职责是确保研究生和那些参与政府或企业资助项目的人能够正常上机,但他也默许TMRC
那些开始在电器研究实验室转悠的人使用这里的TX-0 。
萨姆森、考托克和一名叫鲍勃.瓦格纳的大一学生很快就发现,一天当中到26
号楼来的最佳时间就是晚上,因为任何正常的人都不会按每周五贴在RLE
实验室空调旁边的上机预约单所写的那样在这个时候跑来上机一个小时。针对TX-0 计算机有一条规定,那就是要24
小时开机——当年,如果计算机整晚闲置,就属于极大的浪费。此外,一旦关机,重新启动计算机的过程非常麻烦。于是TMRC
的黑客(不久之后,他们就自称为TX-0
黑客了)就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来适应这台计算机。他们尽可能地占用所有大段上机时间,但同时也不放过“零星的时间”——他们在夜里也常常抱着一线希望到实验室来看看,希望某个预定了凌晨3点时间段上机的人还没来……
“哦!”假如到了上机时刻表上安排给某人的时间,但他还没有来,再过一两分钟后,萨姆森就会高兴地说:“这点时间绝不能浪费!”
这种时间好像从未浪费过,因为黑客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那里等待这样的机会。假如他们没有在RLE
实验室等着天上掉馅饼,那么他们就会在TMRC 隔壁的教室里(也就是Tool Room)玩萨姆森发明的有点类似于Hangman
猜字的游戏,该游戏名为Come Next Door 。他们一边玩儿一边等待着在TX-0
旁边的眼线来报告,看是否有人该来上机但却没来。黑客们建立了一个情报网,让这些眼线提前告诉他们哪段时间计算机可能会空闲。假如某个研究项目没有及时准备好程序,或者某位教授病了,那么这份情报就会被送到TMRC,而黑客们便可以坐到TX-0
前,屏住呼吸,准备一头扎进控制台后面的世界里。
虽然杰克.丹尼斯原则上负责实验室的运转,但当时他还有教学任务,并且愿意将业余时间拿来编写TX-0
运行的程序。丹尼斯扮演着黑客们慈祥的教父这样一个角色:他会亲自向他们简单地介绍一下这台计算机,指点他们朝着某个方向努力。每当看到黑客们异想天开的程序代码,他总是忍俊不禁。丹尼斯对管理工作一点也不感兴趣,因此他很高兴地把管理大权交给约翰.麦肯锡。麦肯锡早就看出,TX-0
提供的交互式功能可以产生一种全新的编程方式,而黑客们正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那批先驱。因此他并没有制定太多的规矩去规范上机行为。
1959 年宽松的氛围对那些迷途的人来说是非常宽容的。像彼得.萨姆森这样的科学迷,他们总是对一切东西都感到好奇,他们会探索MIT
每间实验室中的未知迷宫。空调的噪声、声音输出装置以及Flexowriter
电传打字机的声音都会吸引这些探索者,就好像小猫探头探脑地窥探篮子里的线团一样,他们也会伸长脖子朝实验室内东张西望,想探个究竟。
彼得.多伊奇就是这样的人之一,他不属于这个实验室。早在发现这里有台TX-0
计算机前,多伊奇便已经对计算机深深地着迷了。最初,他随手捡了一本不知谁扔掉的手册,介绍的是一种专门用于计算的晦涩难懂的计算机语言。书中有关计算机指令的某些规律吸引了他:他后来说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艺术家发现了最最适合他的那种创作方法,那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超越一切的认知能力。这里就是多伊奇的舞台。多伊奇努力写出了一小段程序,并用某个牧师的名字预定了上机时间,在计算机上运行自己的程序。仅仅几周的时间,他的编程能力便已脱胎换骨了。那年他才仅仅12
多伊奇性格内向,数学能力出众但对其他事情没有自信。他因缺乏运动而体重远远超过正常标准,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高智商的实干家。他的父亲就是MIT
的一名教授,多伊奇正是利用这一点优势得以随意出入各个实验室。
他能对T X-0 感兴趣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头一次踱进这间小小的“Kluge
Room”(“Kluge”是一件造得不怎么好看的设备,但是运转起来却没有问题,这让人觉得有些不合逻辑),这里有三台没有和计算机相连的Flexowriter
电传打字机,可以用这几台打字机将程序“打”到纸带上以便随后输入到TX-0
计算机中。多伊奇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别人怎样将程序“打”到纸带上,然后连珠炮似地向这个可怜的家伙提了一连串的问题,都是关于隔壁房间看起来怪怪的那台小型计算机的。然后,多伊奇径直走向那台TX-0
计算机并仔细地端详起来,还将它与其他计算机的不同之处记录了下来:这台计算机体积更小,它有一台CRT
显示器以及其他精致的设备。于是他当即决定要做进一步的行动,就好像他理所当然应该这么做似的。多伊奇拿了一本手册,并且没有多久,他谈起计算机来便头头是道,让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最后,他终于获批可以在晚上和周末到此上机,编写他自己的程序了。
麦肯锡担心可能有些人会有不满情绪,抱怨他在举办某种夏令营活动:这个穿短裤的小孩,即使伸着脖子也还没有TX-0
的终端机高呢,但他会盯着“官方授权用户”(也可能是一名高傲的研究生)用Flexowriter
输入的代码,用自己尖声尖气、尚未发育到青春期的嗓音说着什么,如:“你把这里的贷方数据搞错了……你应该在那里用另外一条指令。”接着那位自以为是的研究生便会勃然大怒——这小孩是谁?然后朝着他厉声呵斥,让他出去到一边玩儿去。可每次彼得.多伊奇的忠告最后都证明是正确的。多伊奇也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宣称自己要着手写一个比当前正在使用的程序更好的程序,然后他还真的就去做了。
萨姆森、考托克和其他的黑客因彼得.多伊奇出众的计算机才能而最终接纳了他,他值得这些人平等相待。但多伊奇在“官方授权用户”中却不那么受欢迎,尤其是当他坐在那些人后面随时准备指出他们在Flexowriter
上犯的每一处错误时,更是如此。
“官方授权用户”通常都乘坐班车来此地上机。他们运行的程序是有关统计分析、交叉关联和细胞核内部构造模拟等课题的。这些都属于应用的范畴,对那些用户来说不是问题,但对黑客来说,绞尽脑汁考虑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黑客考虑的是转到TX-0
控制台后面看个究竟,就像绕到飞机的节流阀后面看看其工作原理一样。或者,用喜爱古典音乐的彼得.萨姆森的话来说,用TX-0
进行计算和弹奏一件乐器一样:你要用一件昂贵得离谱的乐器即兴创作、编排并(像1英里外哈佛广场上那些“垮掉的一代”那样)肆意地演奏。
杰克.丹尼斯和另外一位名叫汤姆.斯托克曼的教授共同设计的编程系统令黑客们得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当这台TX-0 被送到MIT
的时候,它已非完璧,因为它在林肯实验室它就经过改装了:其内存锐减至4096 个“字”,每个“字”有18
位(一个“bit”就是二进制数字的一位,要么为0,要么为1。这些二进制数是计算机唯一能识别的内容。一串这样的二进制数便构成了一个“字”)。此外,这台TX-0
几乎没有配备任何软件。因此,杰克.丹尼斯甚至早在他将这台TX-0 介绍给TMRC
成员之前就一直在编写“系统程序”,即帮助用户使用计算机的软件。
丹尼斯首先要编写的是汇编程序。这种软件是用来将汇编语言翻译成机器语言(由二进制数0和1组成)的工具软件,其中汇编语言用三个字母的缩写符号代表发送给机器的每条指令。TX-0
计算机的汇编语言十分有限:由于在设计之初,每个18
位的“字”只能使用其中两位表示指令,因此每个字最多只有4条指令可用(两位所有可能的变化为00 、01 、10
和11,每种变化代表一条指令)。计算机所做的任何事都可以分解成执行这4条指令中的某一条:使用一条指令就能将两个数相加,但是要将两个数相乘,就需要一长串指令(也许是20
条)才能完成。盯着用二进制数(如01)编写的长长的计算机命令清单,不用几分钟,你准会晕头转向。但是,用汇编语言编写同样的命令可能会是这种形式:ADD
。向计算机加载丹尼斯编写的汇编程序后,就可以用这种较为简单的符号形式编写软件,然后可以很有成就感地等着由汇编程序帮你将程序翻译成二进制代码。接着,你要将那二进制的“目标”代码送回计算机运行。汇编语言可谓无价之宝,它只是让程序员用看起来好像是代码的符号编写程序,而不是用无穷无尽、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1和0去写。
丹尼斯和斯托克曼共同编写的另一个程序是个比较新的工具——调试器。TX-0 本身自带一个名为UT-3
的调试程序,利用这个程序,用户可以直接将命令通过Flexowriter
电传打字机输入到计算机中,进而赋予了这名用户在计算机运行过程中与其交互的能力。但是,UT-3
存在不少非常严重的问题,例如,它只能“读懂”使用八进制输入的代码。所谓“八进制”就是基于8个数字的系统(与此形成对照的是基于2个数字的二进制系统,还有我们日常使用的基于10
个数字的十进制系统),这个系统使用起来相当复杂。因此丹尼斯和斯托克曼决心写一个比UT-3
更好用的调试器。有了这种调试器,用户就可以使用符号,即较为易懂的汇编语言编写程序了。他们两人编写的程序名为“FLIT”,它可以帮助用户在程序运行期间发现和修改错误,保证程序能够运行下去。(丹尼斯解释说:“FLIT”代表Flexowriter
Interrogation Tape,但很明显,这个名字起源于一种同名的杀虫剂。)和UT-3 相比,FLIT
是一次飞跃,因为它解开了束缚程序员的枷锁,就像音乐家能够用他们的乐器进行创作一样,程序员可以在计算机上进行最原始的创作了。尽管FLIT
需要占用TX-0 总共4096
个“字”内存的1/3,但有了这种调试器,黑客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出新的、更为大胆的编程风格。
那么,那些黑客自己的程序又做了些什么呢?有时,它们做什么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彼得.萨姆森整晚都在编写一个即时将阿拉伯数字转换成罗马数字的程序。杰克
.丹尼斯在看了萨姆森的“壮举”之后,对他的编程技巧表示由衷的钦佩,说:“上帝,为什么会有人想做这样一件事?”不过丹尼斯知道为什么。萨姆森在将纸带输送到计算机中,然后观察着闪烁的灯光和开关,接着看到一度在黑板上平淡无奇的、古老的阿拉伯数字变回罗马人发明的那种数字的时候,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和巨大的成就感便是这一切的原动力。
其实,正是杰克.丹尼斯向萨姆森建议,利用TX-0
计算机向扬声器发送声音的能力将会有超乎想象的广泛用途。虽然没有内置用于定调、控制振幅或调节音质等的控制器,但却有办法指挥扬声器——在任意一毫秒内,是否发声取决于TX-0
累加器中每个18 位“字”的第14 位的状态。声音的开与关取决于第14 位是1还是0。因此,萨姆森着手开始编写让每个“字”第14
位的二进制数以不同的方式变化的程序,以此产生不同的声调。
当年,美国只有很少几个人一直在进行用计算机演奏各种类型乐曲的实验,他们所采用的方法哪怕让计算机演奏出一个音符都需要极大的计算量。很多人警告萨姆森,认为他在这方面的努力无异于逆水行舟。但萨姆森对此类言论表现得非常不耐烦,他想要计算机立刻就能演奏出乐曲来。于是他学习控制那个累加器中第14
位数字的方法,想要像查理.帕克操纵萨克斯管那样让计算机也对他俯首帖耳。在这款音乐编辑器的后期版本中,他给这个程序增加了新的功能:如果你在编程中犯了一个语法错误,Flexowriter
就会使用红色的墨带打印出“To err is human to forgive divine.”(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当黑客圈以外的人听到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那悦耳的旋律竟然以单声部、单音频的方波形式播放,且毫无和谐可言的时候,几乎都无动于衷。这是平地的一声惊雷!这可是台价值300
万美元的大型计算机,为什么它不能完成一个价值5美元的玩具钢琴也能完成的小事儿呢?彼得.萨姆森几乎是另辟蹊径,颠覆了有史以来音乐制作的基本流程,跟那些局外人讲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音乐一直是通过直接制造振动(即声音)得到的。而萨姆森的程序只不过是将一大堆数字(或者说是无数输入到计算机里的位信息)组合成一段代码,音乐便蕴涵在这段代码之中。你就算盯着这段代码几个小时也不可能琢磨出音乐到底藏在哪儿。TX-0
计算机由大量金属、电线和硅片组成,在这些元件中藏着个累加器,只有在累加器中进行数百万次令人眼花缭乱的快速数据交换以后,这段音乐才能播放出来。这台计算机本身并不十分清楚怎样使用声音,现在萨姆森要求它用歌声提升自己的价值,这台TX-0
乖乖地照办了。
因此,计算机程序不仅仅被比作音乐作品,严格来说,它本身就是一部音乐作品。这样的计算机程序看起来好像和能够得到复杂的数学计算结果和进行数据分析的程序没什么两样,并且事实上两者确实没什么两样。萨姆森塞进计算机里的那些数字是可以制造出任何东西(不管是巴赫的赋格曲还是防空系统)的通用语言。
萨姆森并没有对外界透露他的所作所为,而那些外人对他的成就也丝毫不感兴趣。连黑客们自己也不谈论这件事——我们甚至还不清楚他们是否在如此广泛的意义上审视过这一成就。彼得.萨姆森做成了这件事,他的同事也对他的成就表示钦佩,因为这段程序编得非常精妙,仅凭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鲍勃.桑德斯,秃顶、大腹便便,是TX-0 的忠实信徒、TMRC S&P
小组的负责人,也是一名乐于钻研系统的学生。对于像他这样的黑客来说,这就是一种“完美的生活”。桑德斯在芝加哥郊区长大,自打记事起,电学原理和电话电路便一直吸引着他。进入MIT
之前,桑德斯找到了一份理想的暑期工作——为电话公司安装办公室电话总机。一连8个小时,他兴致勃勃地拿着烙铁和钳子在各种系统内忙碌着。虽然午饭时间暂时中止了他的田园诗般的工作,但他还是会抓紧这段时间埋头研究电话公司的手册。正是铁路模型下方的电话公司设备让桑德斯下定决心要在俱乐部中发挥自己的作用。
虽然是高年级学生,但桑德斯在自己的大学生涯里接触到TX-0
计算机的时间比考托克和萨姆森都要晚:因为他抓紧每分每秒建立自己的社交关系网,包括向玛吉.弗伦奇求婚并最终走向婚姻的殿堂。玛吉.弗伦奇当时已经为一个研究项目做了部分和计算机有关的工作了(但她的工作还够不上称为“hack
”)。尽管社交占用了桑德斯很多时间,但TX-0
还是他大学生活的中心。他和普通的黑客一样,也因多次旷课而成绩越来越差。可他并没有对此过于在意,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已经从26 号楼240
控制台的后面得到了真正的教育。多年以后,他将自己和其他黑客定位为“一群精英”。“其他人逃课,整天待在四层高的楼房里做些没任何用处的东西:要么到物理实验室将小球扔向另一个物体,要么随便做些什么。我们只不过不关心别人正在做什么,因为我们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感兴趣。他们研究他们的,我们研究我们的。虽然大家研究的东西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我们的正式课程,但总的来说我们觉得这一点都不重要。”
黑客们通常昼伏夜出,这是唯一一个充分利用重要的TX-0“业余时间”的方法。白天,桑德斯常常设法在一两节课上露一下脸,然后做些“基本的维护”工作,比如吃饭和上厕所,也许还要到玛吉那里腻上一阵子,不过最后他总是能回到26
号楼。在这里,他会重新浏览一遍前晚编的程序,用9.5 英寸宽的Flexowriter
专用打印纸打印出来,然后在程序清单上圈圈点点,将代码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升级到下一个操作阶段。时候差不多了,他也许还要到TMRC
泡一会儿,拿自己的程序和别人的交换,大家相互看看别人有什么新点子或程序错误。接下来,桑德斯就又回到26 号楼TX-0 隔壁的Kluge
Room,找一台空闲的Flexowriter
来修改自己的程序代码。就算自己忙着,他也不会忘了随时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取消了1小时的上机时间。他自己的上机时间一般都在凌晨2点或3点。他会在Kluge
Room 一直等着,或者回俱乐部打上几圈桥牌,直到有机会上机为止。
坐在控制台面前,你的对面就是装有计算机晶体管的金属架子,上面每一只晶体管表示内存中某个数位为1还是0。桑德斯打开Flexowriter
电传打字机,打字机会首先打出欢迎语——“WALRUS”,那是萨姆森为了向刘易斯.卡洛尔的一句诗“时间到了,海象(Walrus)说……”致敬。看着这条欢迎语,桑德斯会一边笑着一边拉开抽屉,拿出保存着汇编程序的纸带并送到纸带读取器中。现在,计算机已经准备要开始处理他的程序了,于是他把用Flexowriter
打印出来的纸带输入到计算机中。当计算机把他的程序从“源代码”(使用汇编语言)转换成“目标”代码(二进制代码)的时候(即在另一条纸带上击打出二进制代码),他总是盯着那些不停闪烁的灯光。由于这根纸带上是用TX-0
能够理解的语言目标代码书写的,因此可以将其直接送入计算机中,期待着程序的运行结果完美无缺。
这时候,很可能有几个黑客在旁边七嘴八舌,他们手里拿着从楼下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可口可乐和垃圾食品,一边笑一边开着玩笑。桑德斯喜欢柠檬口味的果冻蛋糕(其他人把这种蛋糕称作“柠檬糊糊”)。不过在凌晨4点的时候,任何食品都是美味珍馐。当程序开始运行,指示灯一闪一闪地发光,扬声器按照累加寄存器第14
位的内容传出或高或低的嗡嗡声的时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程序汇编完并运行后,桑德斯通过CRT
显示器首先看到的就是程序崩溃的信息。于是他伸手拉开抽屉,找到保存着FLIT
调试器的纸带,将它送入计算机。接着这台计算机就变成了一台具有调试功能的机器,然后他再次输入自己的程序。现在,他可以试着查看哪里出了问题。假如幸运的话,他找出了问题所在,就可以输入几条命令,或按照正确的顺序拨动控制台上的开关,或者用Flexowriter
输入一些代码来修改自己的程序。一旦程序运行顺利(假如某种修改方案生效的话,假如他将整间屋子的晶体管、电线、金属和电流通通组合在一起,让它们按照他的设计方案精确地输出运行结果,那么效果总是令人非常满意),他还会尝试让自己的程序能够更完美一些。在他的上机时间结束后(总是会有人跃跃欲试地等着轮到自己上机),桑德斯会利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分析程序失败的原因。
在每天上机的高峰时段,黑客们总是非常紧张地工作,但这之前和之后的数小时内,他们也可以进入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如果为计算机编写程序,你就必须十分清楚数千个表示信息的位会如何随着指令的变化而变化,并能预测它们的变化效果,甚至学会挖掘、利用其潜在的变化。
当你将所有这些信息印在大脑中以后,就好像将自己的意念和周围的环境(或计算机)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有时,你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在自己的大脑中把所有指令连成一个整体。一旦到了这个时候,你会非常舍不得结束这种来之不易的状态,你会继续在计算机上工作,或者到隔壁找台空闲的Flexowriter
打字机把程序打印出来再细细地琢磨。你甚至会把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延续到第二天。
然而不可避免的是,这种“天人合一”情绪已经影响到黑客计算工作以外的方方面面了。由于部分痴迷Tixo
计算机的人加入了TMRC,“刻刀和画笔”小组译注5的人对此十分不满:他们将那些TX-0
黑客视为旨在破坏这个俱乐部的特洛伊木马,认为他们想把俱乐部的工作中心从铁路转向计算。如果参加每周二下午5点15
分召开的俱乐部会议,你就能看到这种担心:黑客们总是抓住每一个可能的议题把会议搞得像他们在TX-0
上编写的程序一样复杂。他们所提出的动议只是为了提出别的动议,而别的动议又再提出另外的动议。他们反对被裁定为违反会议规则,好像它们是大量的计算机错误一样。1959
日那次会议的会议纪要中便记着这么一条:“我们不赞成某些成员促进俱乐部发展的做法,他们过于强调技术研究而疏于阅读《罗伯特议事规则》译注6。”萨姆森便是违反规则最严重的成员之一,有时,甚至有一位怒气冲冲的俱乐部成员提出一项动议,要“买个塞子堵住萨姆森喋喋不休、大放厥词的嘴”。
把会议议程搞乱不过是一个示例,编程所需的逻辑思维方式也影响到了普通活动。你可以向黑客提问并能够感受到他脑中的累加器正在处理每一个数位,最终他会用最为精准的答案回答你的问题。玛吉(此时,她已经是桑德斯的妻子了)每周六上午都会开着自己的大众车到西夫韦超市去采购,当她回来的时候会问自己的丈夫:“你愿意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搬进来吗?”鲍勃.桑德斯回答道:“不能。”前几次玛吉觉得十分惊讶,不过还是自己将采购的东西搬进屋子。不过同样的事情发生几次后,她终于忍不住发怒了,气呼呼地冲他大发脾气,质问他为什么对她的要求说“不”。
“你问的其实是个愚蠢的问题,”他回答说,“我当然不愿意帮你把采购的东西搬进来啦。但如果你把‘愿意’两字去掉,问我是否帮你把这些东西搬进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玛吉就好像把一段程序输入到了TX-0
中,结果这段程序崩溃了(如果语法错误,程序总是如此)。只有当她“调试”了自己的问题以后,鲍勃.桑德斯才会让这段“程序”在他自己大脑里的“计算机”中顺利运行。
译注5:指专门制作火车模型并上色的那部分成员。
译注6:该书由亨利.马丁.罗伯特编写,主要讲有关开会的各项规则,包括会议主席的规则、
会议秘书的规则,也有针对不同意见的提出和表达的规则,还有辩论的规则和表决
的规则等。至今已经修订过多次。
第12章 天才沃兹(1)
家酿计算机俱乐部开会的时候,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并没有和李.费尔森斯坦一道坐在SLAC礼堂的前面。在聚会的“消息发布”环节中他也不太积极。他没有宏伟的政治动机,更无意在一切都讲究循规蹈矩的社会中酝酿什么类似CommunityMemory的前卫计划。每次开会,他都和几个追随他在数码领域探索的小跟班一道坐在屋子后面——这些大都还是高中生的计算机爱好者,无不对沃兹尼亚克的计算机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沃兹尼亚克的衣着打扮通常和乞丐无异——头发随随便便地披散在肩上;留胡子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增强其面部特征,倒不如说是要省去费时费力刮脸的麻烦。至于着装——牛仔裤和运动衫——总是一成不变,也总是显得不太合身。
史蒂夫.沃兹尼亚克(他的朋友们总是称呼他“沃兹”)是体现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精神和增效作用最生动的例子。正是沃兹尼亚克和他所设计的计算机(至少在硬件方面)最大限度地贯彻了黑客道德的理念,堪称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留给后人的宝贵财产。
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并没有像李.费尔森斯坦那样通过个人的奋斗和对政治的思考来实现其黑客主义的梦想。说起来他更像理查德.格林布莱特和斯图尔特.尼尔森,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客。他在加州的库比蒂诺长大,那里的街道曲折蜿蜒,两旁遍布一户一屋(single-family
home)译注1式的住宅。这些建筑的特点是窗户少得可怜,但这片地区就是他赖以生存的环境;这里也为未来计算机领域的发展播下了一粒种子。早在语言学校学习的时候,沃兹尼亚克就对数学题非常痴迷,他的妈妈不得不经常敲敲他的脑袋,让他的思绪能回到现实世界中来。13
岁那年,他在一次科技竞赛中取得优胜,竞赛内容是制作一台会执行加减法并且类似计算机的机器。他的朋友艾伦.鲍姆后来回忆起在霍姆斯特德高中时见到他的情景时说:“我看见一个人在
译注1:通常是一家人(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定义)居住,包括一个单独的后院/花园/车库(不同国家之间也有差异)。
纸上潦草地画着草图。我问:‘这是什么?’他说:‘我在设计一台计算机。’他完全是靠自学成才的。”
鲍姆对他这位同班同学不寻常的举动颇感兴趣,于是他也和沃兹一道开始到处寻找动手上机的机会。后来,通过在人才济济的硅谷找到的几个熟人,他们终于设法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分时计算机。每周三,他们俩就会逃学并和另外一个朋友一起悄悄溜进西尔瓦尼亚(Sylvania)公司的计算机房。他们编写程序让计算机实现某些功能,例如输出2的各次幂或寻找质数。他们两人怀着满腔的热情密切关注着计算机业的一举一动,一点都不亚于体育运动爱好者对自己心仪的球队的那份关注。每次当他们听到又有一款新的微机面世的消息后,就会给制造商写信(包括Digital
、Control Data
等)索要操作手册,而那些制造商一般都会满足他们的要求。手册一到,他们便如饥似渴地研读起来。通常他们会直接从计算机的指令集部分开始阅读,记录下这台计算机有多少个寄存器,怎样进行累加,怎样完成乘法和除法运算等。用这种办法,他们通过指令集就能搞清楚这台计算机的特点,使用起来是否容易上手。那么这款机型到底值不值得效仿?假如值得,据沃兹后来的回忆,他会“待在教室里编写代码,一编就是几个小时,并且从不上机调试验证。”一次,在收到关于Data
General 公司生产的Nova
计算机的一本手册后,他和鲍姆便擅自决定重新设计这款机器,甚至还将他们的新设计方案寄给那家公司,想着也许Data General
会采纳来自两名高中生的设计方案呢。
“设计计算机似乎挺有意思的,”鲍姆后来回忆起那段日子时说道。“好像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它对我们充满了无穷的魔力。我们非常开心。”在高中期间,沃兹尼亚克挤出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计算机知识,提高自己的专业技术水平;他提出的许多编程技巧每每令鲍姆对他刮目相看。“我甚至觉得那些方法可能完全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鲍姆后来说。“沃兹尼亚克对事物总是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说,‘为什么我不能这么试试呢?’他觉得普通的设计思路不够完美,因此经常强迫自己将所有的解决方法都逐一试验后再行定夺。他一定要找到最佳方案才肯罢休。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做别人闻所未闻的事。有时,当你真正把方法逐一验证过以后,你确实能找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沃兹先于鲍姆从高中毕业,并上了大学。但几年以后,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都就职于同一家计算机公司——惠普公司。惠普绝对是一家高技术企业,主营产品是高性能计算机(和IBM
装在蹩脚机箱译注2里的机器相比,这种计算机的运算速度就像梅赛德斯轿车一样飞快)。惠普的的确确是一家大企业,沃兹感觉自己如鱼得水。虽然他已经成家,但计算机在他的心中依旧排在第一位。除了在惠普公司为计算器芯片设计算术逻辑以外,他还为Atari
游戏公司做些设计工作,他的另一个高中同窗——史蒂夫.乔布斯——供职于Atari
公司。这份副业还为他带来点“灰色收入”——比如说他在去打保龄球的时候看到一台投币式游戏机,旁边注明,只要
译注2:Caddy ,原意是保护某种介质的外壳或外套。在计算机业通常指围住硬盘驱动器的外壳,也指光盘盘片。本文中借指机箱。
分数达到一定级别,就能获得一块比萨饼的奖励。在赢得了几块比萨饼后,他的同伴不免大感奇怪,问他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打通关的。“哦,那游戏是我设计的。”沃兹尼亚克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
沃兹是一个有点顽皮有时又略带腼腆的人,有时还带着点大二学生的幽默感。他在家里开设了一个“打电话听笑话”的服务,每当有人打电话过来听笑话,他就会给对方讲各种波兰笑话,好像是个笑话的无底洞。“打电话听笑话”服务并不是他从电话中得到的唯一乐趣。沃兹和乔布斯在看到1971
年某一期《Esquire 》杂志30 上关于一位名叫Captain
Crunch(嘎吱船长)的传奇人物的事迹后(这个人一直致力于制造出一种蓝色的盒子,人们用这种设备可以免费打长途电话),大受启发,于是两人制作出了他们自己的“蓝盒”。他们不仅用这个设备免费拨打电话,而且还一度在伯克利大学学生宿舍挨门挨户地推销这种设备。沃兹有一次甚至想试试该盒子看能不能直接和梵蒂冈教皇通上电话;他冒称自己是亨利.基辛格,就在接通电话之前的一刹那,被梵蒂冈那一端的人识破而功败垂成。
那段时间沃兹的小日子过得滋润极了:大部分时间在惠普公司从事计算机方面的工作,业余时间依着自己的兴趣钻研些计算机的旁门左道,偶尔还打打游戏。他喜欢玩游戏,特别是电子游戏,如《Pong
》。他还喜欢打网球;就像比尔.高斯珀喜欢打乒乓球一样,沃兹尼亚克也想对网球运动产生影响,并乐此不疲。后来,有一次他对采访他的记者说:“我打球其实就是想追着球跑,赢球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31
。”除了在打网球时有这种感觉,在钻研计算机时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就是有朝一日给他自己设计一台计算机。此前,他已经制作了一台电视打字机,这是非常有意义的第一步。当然,他的目标是制作一台计算机以激励更多人来研究计算机——这就是所谓“用来制作更多工具的一种工具”(Tool
to Make Tools)的理念,他要从一个系统衍生出更多的系统。这个思路比此前任何人的思路都要高出一筹。
那可是在1975 年,假如有人听到过他的这个雄心壮志,多数都会认为他是在痴人说梦。
后来,艾伦.鲍姆看到贴在一块公告牌上的家酿计算机俱乐部聚会的通知,并告诉了沃兹。两人于是一起参加了这次聚会。那时,在鲍姆的单位(惠普公司)里到处都是最新型的计算机,他确实懒得动手制造一台自己的计算机,因此对这次聚会只是抱着“不妨一看”的心态来的。但沃兹却实实在在被震住了。那里有30
个跟他志趣相投的人——这些人的想法疯狂大胆,无不执著于制造一台属于自己的计算机。会上,马蒂.斯珀格尔给大家分发了8008
芯片的数据手册,沃兹拿了一份回去仔细研读。最后他发现,他正在构思的迷你型计算机(其实就好像DEC
公司制造的大型机构一样)根本是多此一举。微型芯片就能胜任所有这些工作了,就像他当天晚上见到的Altair
计算机那样。他竭尽所能搜集关于微处理器的文章和书籍来学习,还到处写信索要更多的信息;他研究各种I/O
设备和芯片的文件,并着手设计他那台终极计算机的电路。第二期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新闻通讯上刊登了他当前工作的进展报告,如下:
我自己设计并制造出了电视打字机……重写了《Pong 》游戏,编写过一
款被赞誉为重大突破的视频游戏,还有一个非常简单的NRZI (倒转不归
译注3)磁带数据读取器。我正在研发一种有17 Chip 的电视游戏(包含
内零置三块游戏玩板);还有一种有30 Chip 的电视显示器。技能:全数字
设计、界面、I/O 设备、时间紧迫、有电路图。
史蒂夫.沃兹尼亚克非常喜欢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氛围:这里不仅举办活动,而且大家不厌其烦的试验精神以及在电子领域的创新热情十分高涨,这一点对他来说就像呼吸的空气和吃的垃圾食品一样不可或缺。即使一个像他这样平时不太合群的人也开始结交朋友了。沃兹常常用家里的终端登录Call
Computer 服务上专为家酿计算机俱乐部会员设立的账户(Call Computer
可提供人们用家里的终端通过电话线访问大型主机的一项服务)。这台计算机上有个程序很像MITITS
系统上的一个功能——当两个人同时登录这台计算机时,他们可以相互“交谈”和共享信息。沃兹不仅用这个功能和其他人进行在线交流,而且还深入到系统内部,甚至还找到了一个打断别人在线聊天的方法。于是,话说有一天,戈登.弗伦奇正通过计算机和人大谈特谈他在以8008
芯片为核心的“雏鹰”计算机上发明的新机巧,就在他“聊”得满面红光之际,他的家用终端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几近下流的波兰笑话。弗伦奇后来一直都不知道,那一刻位于几英里以外的史蒂夫.沃兹尼亚克笑得肚子都疼了。
沃兹还碰到了一个叫兰迪.威金顿的运动员,他14 岁,黄头发,也是个对计算机着迷的少年,曾努力要在Call Computer
找一份工作。威金顿的住处和沃兹尼亚克夫妻俩乱糟糟的车库公寓在一条街的两头,他常常搭沃兹的顺风车参加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聚会。还没上高中时,威金顿就喜欢上了计算机。渐渐地,他对沃兹深厚的计算机功底崇拜得五体投地,同时,时年25
岁的沃兹“可以与任何人谈论任何技术问题”,甚至包括一名像自己这样的14
岁少年,这一点更令威金顿赞赏有加。尽管兰迪的父母担心计算机会占据他们宝贝儿子的全部生活,但每次从家酿计算机俱乐部参加聚会的返回途中,在位于福特希尔戴夫(Foothill
Drive)市的丹尼饭馆里,沃兹都要给他非正式地灌输计算机知识。这样一来,他对计算机的痴迷程度有增无减。他们开着沃兹老旧的美宜堡轿车一路行驶,有时停下来买些可乐、炸薯条和洋葱卷。车后座上堆着几十个麦当劳的食品袋和技术杂志,令人费解的是,由于下雨时沃兹从不摇上车窗玻璃,这些东西全都湿漉漉的。“我会问沃兹特别愚蠢的问题,好让他一直跟我说话,例如,‘BASIC
语言的解释器是怎么工作的?’然后就一直听他说,直到他说完为止。”威金顿后来回忆道。
译注3:NRZI(Non-Return-to-Zero, Inverted
,倒转不归零)在电信领域中,这是指一种将二进制信号映射为物理信号的算法。
不久,沃兹尼亚克认识了另一名家酿计算机俱乐部成员约翰.德拉浦32 ,他正好在Call Computer
担任工程师,是一名临时工。约翰.德拉浦还有一个绰号更为大家所熟知,“嘎吱船长”(Captain Crunch),也就是1971
年曾经激起沃兹浓厚兴趣的那本《Esquire
》中提到的“盗用电话”的英雄人物。德拉浦极富“原生态”特征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火灾警报器发出的呜呜声,他衣着凌乱,黑色的长头发似乎从来也没有认真梳理过。后来他发现随早餐麦片附送的哨子还有些特殊用途以后,他的这个绰号也就传开了。什么用途呢?只要一吹这个哨子,就会产生正好是2600Hz
频率的音质,而这一频率正是电话公司在电话线上传送长途话音使用的频率。约翰.德拉浦当时还是一名驻扎海外的美国空军士兵,他就用这种方法“免费”译注4给国内的朋友打长途电话。
不过德拉浦的兴趣远不止打免费电话这种小把戏。他本就是一名有黑客潜质的工程师,没过多久,他的探险行动便得到了充分的证实——他又瞄上了通信公司的电话系统。“我确实盗用了电话,原因有且只有一个,”他后来对《Esquire
》的记者(这位记者使他在1971
年一举成名)说,“我正在学习电话系统。电话公司就是一个系统,计算机也是一个系统。你明白吗?假如我继续下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探索一个系统。这是我的兴趣所在。电话公司其实就是一台计算机。”TMRC
的黑客和德拉浦也有着相同的兴趣,特别是一个叫斯图尔特.尼尔森的人(这位MIT
的黑客从小就仔细研究过各种电话);不过德拉浦不像尼尔森那样可以通过很多高精尖设备来研究电话系统,他只有自力更生,想出了很多土办法。(尼尔森曾经见过一次德拉浦,但这位出身名门的MIT
黑客对德拉浦的技术能力并不以为然。)德拉浦结交了一批跟他趣味相投、也喜欢盗用电话的人,其中很多是盲人,但他们有本事轻而易举地分辨出系统中瞬间即逝的音调。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德拉浦惊讶地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个电话系统,利用这个系统,可以访问正在测试的交换机,也可以切入用于验证通话的主干线以便在用户通话时直接插话(一次,某个他迷恋的女士正和一个男人在电话里交谈,他一怒之下突然插话,把那名女士吓得半死),甚至还可以访问海外的交换机单元。很快,他就发现怎样从一条线路跳转到另外一条线路上,就像斯图尔特.尼尔森10
年前开始慢慢熟悉PDP-1
计算机一样,他也掌握了所谓“蓝盒”的秘密,就是如何将声音通过电话线传送出去,以获得免费长途电话功能的技巧。
不过约翰.德拉浦时不时的冲动行为让他看起来好像一个长大了的婴儿,啼哭着想要吮吸母亲那“系统知识”的乳汁。他并没有MIT
黑客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那些打算向想要免费打长途电话的人推销“蓝盒”的经销商没费什么口舌就说得他也开始收集关于“蓝盒”的信息来——即上门推销,和沃兹尼亚克与乔布斯在伯克利大学学生宿舍挨门挨户所做的工作一样。
德拉浦自己在电话方面的进展比起他的推销工作来更有起色。其中一个典型进展就
译注4:其实用这种方法并非完全免费,但每次长途计时时间只有几秒钟。约翰.德拉浦借此省下了大笔长途电话费用。
是找出不同国家的访问编码,有了这些编码,他就能从一条电话干线跳到另一条电话干线,当自己发出的信号在不同的通信卫星间反射时,也能侦听到一系列包含各种有意义信息的“嘀嗒”声。不过,在《Esquire
》杂志上发表了对他的专访后,有关部门盯上了他。1972
年,当他正非法拨打澳大利亚悉尼的一个电话号码(该电话服务许诺会给所有打进电话的人提供Down Under
排行榜最热门歌曲名单)时,被当场逮捕。由于是第一次违法,法院给了他缓刑处罚。
后来德拉浦开始编写计算机软件,不久,钻研计算机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后来在“人民计算机公司”的百味餐会上有人认出了他,大家于是纷纷给他盛各种美味佳肴,让他的盘子里堆得满满的,他索性放开肚皮大吃特吃。他对吸烟一贯深恶痛绝,假如有人吸烟,他会大声喝止。德拉浦对电话的钻研依旧情有独钟,他在百味餐会上谈得最多的就是怎样访问ARPAnet
译注5 ,对此种行为他感到特别心安理得。“我一定要研究几种集成方法。MIT
的计算机上有个程序可以帮助我实现这个目的。我也没客气,拿来就用了。”他后来这样解释道。
到百味餐会渐渐结束以后,他又被家酿计算机俱乐部所吸引。利用自己是Call Computer
的咨询顾问的便利,他设法给家酿计算机俱乐部开设了单独的账号。后来,他对沃兹尼亚克的研究工作极为崇拜,而沃兹尼亚克遇到了其事迹曾感召自己制造出蓝盒的、“盗用电话”的传奇人物,也同样激动万分。俩人常常在会场后面一起交谈。1975
年末的一个晚上,当两人正在聊天的时候,丹.索科尔朝他们走了过来。索科尔就是那个留着长长的黄色头发的家伙,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聚会上,他会站起来,问一下是否有Intel
的人在场,假如没有,他就会用8080 芯片和其他人手中的有用设备进行交换。
那时,索科尔由于常常用家里的终端(通过电话线)登录Call Computer
的账号,搞得自己几乎到了破产的边缘。由于索科尔住在圣克鲁兹,Call Computer
位于帕罗奥图市,他的电话费高得令人咋舌;每周他上网的时间都在40~50 小时。一次,索科尔经人介绍,认识了在SLAC
礼堂后面谈天的沃兹尼亚克和约翰.德拉浦,他立刻冒出了一个念头。
是“嘎吱船长”吗?
“是的,我就是!”德拉浦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接着索科尔连珠炮似的向他提出了一长串有关制造蓝盒的问题,这个装置能让他从圣克鲁兹打长途到帕罗奥图市不花一分钱。尽管德拉浦的缓刑条件明确说,他应该保守他盗用长途电话技巧的秘密,不向他人泄露,但有人向他请教的时候他真的没法拒绝那种冲动;他血液中的黑客精神让他将秘密公之于众。“接下来的15
分钟内,他滔滔不绝地将我想要知道的所有东西(怎样制造一个蓝盒)都告诉了我,”索科尔后来说。可当索科尔组装
译注5:所谓“阿帕”(ARPA ),是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管理局(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 Agency )的简称。它最初出于军事应用的考虑建立了ARPAnet 。ARPAnet 是互
联网的前身。
完毕自己的蓝盒后,却发现它根本不能用;他为此请教了德拉浦,就在那个周六,德拉浦在史蒂夫.沃兹尼亚克的陪同下来到索科尔的家。他们检查了索科尔自制的蓝盒。“看上去还不错,”德拉浦说,然后便开始用耳朵调整起音质来。调试好以后,索科尔再次试用蓝盒,成功了。索科尔仅在连接到计算机的时候才会用这个盒子(在黑客的思想中,这种违法行为乃是真正的大义所在,违法违得理直气壮);当打长途给外地的亲戚时,他并没有为了鸡毛蒜皮的小利而使用这个盒子。
沃兹尼亚克也凑过来看了看索科尔东拼西凑出来的蓝盒,那都是他通过以物换物的方式弄到手、“本就属于人民”的零配件。两人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硬件研究的高昂成本发泄着不满。沃兹抱怨说,即使他自己是惠普的员工,惠普的销售人员也不愿意给他弄几片他想要的芯片。就在下一次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集会上,丹.索科尔给沃兹尼亚克带来满满一盒配件,都是能和摩托罗拉6800
微处理器配套使用的配件。沃兹又找来一本6800
芯片的手册,开始设计一台可以连接到他以前制造的电视打字机上的计算机。一次,有人把带有视频显示功能的计算机带到家酿计算机俱乐部集会上,沃兹看到以后,寻思他设计的计算机一定也要有视频功能才行。他赞同计算机首先应该可以玩视频游戏的观点。就在那段时间,Wescon
计算机展览会开幕了。一次沃兹尼亚克经过MOS Technology
公司的展位,发现这家公司还在销售他们新型微处理器的早期型号——6502 型芯片,价格仅为每片20 美元。这种芯片和摩托罗拉6800
芯片大同小异,于是他一下买了好几块芯片回去,决心就用这种芯片作为自己计算机的核心单元。
沃兹尼亚克当时并没有打算以盈利为目的制造计算机。他鼓捣计算机只是觉得有趣,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而已。他跟在Atari
公司工作的朋友史蒂夫.乔布斯谈起过他手头的这件事,乔布斯当时正醉心于终端,想要开一家公司批量生产这种设备。两周举行一次的家酿计算机俱乐部聚会,沃兹场场不落,用心观察和打听最新消息;由于每个人都可以无拘无束地传播消息,因此计算机技术方面的任何点滴进展他都了如指掌。他会从中择优集成到自己的计算机上;例如,当他看到名为Dazzler
的显卡以后,他也受到启发要让自己的机器能显示彩色图像。自然,他也知道他需要BASIC 语言。当时唯一能够在6502
芯片上运行的BASIC 就是汤姆.皮特曼的Tiny
BASIC,但沃兹想要一款“功能完备”的BASIC,于是他亲自动手来编写。他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源代码)分发给任何想要的人,甚至还在《DDJ
》杂志上发表了部分子例程。
就在他大功告成之际,他有了一台特别的计算机,那不是一堆零配件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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