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口袋妖怪有哪些版本小安很棒啊. 使用口袋妖怪有哪些版本小安可以做哪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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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制 当我第一次知道要开学的时候,其实我是,是拒绝的!
我和老师讲,我拒绝...
庆祝口袋小安一周年!安卓程序猿——小智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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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你好,本人是团员,但高中学籍表上却是群众,后找校方重新打印了一张学籍表(更改团员信息),这样可以吗?高中学籍是否联网,导致不一致?   --来自酷帅狂拽屌炸天的MIUI6专版客户端GTX2.0S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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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不用学号可以不??_____________________   是你吗?   为什么对这个世界你有太多的抱怨    为什麽人要这麽的脆弱 堕落    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    我们是不是该知足    珍惜一切 就算没有拥有 ____________  微微笑 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回到最初的美好   不要这麽容易就想放弃  追不到的梦想 换个梦不就得了 、、、、、、               --来自zhengenfu
马蛋。。。等了三天就为了能在这个贴下面水一个。。。我容易嘛我我要水。。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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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槿彦的母亲终于在年前赶了回来。为安明白迟早是要来的,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可以畅通无阻。为安做足了心里准备,况且有苏槿彦在。
  车子驶向青城山的半山腰,路途蜿蜒曲折,沿途风景却是极好。花圃,草坪,青葱翠绿的树木。打开车窗,为安竟有些贪婪的呼吸起这清冽的空气,树林的清香味混合着花草的芬芳。火红的木棉花含苞待放。风格各异的别墅隐匿在山从之中。
  车子在一栋欧式田园别墅前停下,放眼望去是一片苍茫的大海,视野极佳。苏槿彦拉过为安的手,放在手心里按了按,眯着眼望着大海:“这里还不错吧?”
  这里的风景早有耳闻,一直没有机会上来饱眼福。今天站在这半山腰,望着崖下波涛汹涌,为安内心滋生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故作轻松:“果然名不虚传。”
  “进去吧。”
  为安跟在苏槿彦后面,出来开门的是个中年妇人,“少爷,回来了。”苏槿彦喊她“韩嫂”,为安也礼貌的叫了一声,苏槿彦并不理会吃惊的韩嫂,牵着方为安穿过长廊,拾阶而上,走向客厅。来时苏槿彦曾开玩笑和她说:“把这当作一场战役,抱着必胜的决心,否则你就没有活路。这样我们离胜利就不远了。”听着有些荒唐,方为安记下了。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苏槿彦贵气端庄的母亲,即便在家也是穿旗袍。方为安突然有一种进入旧式大家庭的感觉,韩嫂口中的“少爷”,穿旗袍的贵妇,来来往往的家佣,让人无所适从。
  “来,子建坐下来陪妈妈聊聊。”苏母面带微笑,声音温和,“方小姐,你也坐。”
  苏母并不似苏父那般热情,喊为安方小姐,疏离感不言而喻。为安暗想,这是一场持久战。坐在苏槿彦身边听他们母子聊天,为安竟插不上半句话。
  “子建,我这次特意去参观了你的母校,我很喜欢。”苏母淡淡的语气:“方小姐,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为安不急不躁的回答了问话,心里揣测莫不是拿学问和她儿子比较?不待苏母回应,苏槿彦先开口,“小安正想考A大的研究生,打算修古汉语文学。”
  苏母点头说,“不错。子建,晓彤和我一起回来了,在楼上休息呐。”
  “她这就毕业了?去了没多久吧。她怎么住我们家了?”
  “你这孩子,女孩子当然有比学业更重要的事。”
  “难道她也要结婚了不成?”
  “谁说我要结婚了?”宛如银珠落玉盘的声音,三人齐刷刷的望向楼梯口,声音的发源地。面容姣好的富家小姐正笑吟吟的向他们走来。“表哥。这位是?”指着苏槿彦旁边的方为安要让他介绍。
  苏槿彦与为安同时站起来,为安心里默念,这大概就是苏母口中的晓彤吧,她的声音真是动听。
  “方为安。”苏槿彦介绍道:“小安,我表妹莫晓彤,刚从美国回来。”
  莫晓彤主动伸出手:“原来是方小姐,幸会。”方为安也伸手和她握了握:“幸会。”看得旁边的苏槿彦发笑,向她们说道:“至于吗?”拉着为安坐下。
  莫晓彤在为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表哥,这也是女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之一,你不懂。”
  “我是不懂。听说你也要结婚了?”
  莫晓彤有些害羞的叫了一句“姑妈”,尾音拖得老长,她的娇羞为安充分理解,并不认为是什么大小姐脾气。
  苏母押了一口茶,笑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槿彦又问:“这次是相亲还是联姻?”
  近乎赤裸裸,也许对于他们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为安深知,联姻是两个家族或者企业得利的最佳也是最稳固的途径,而这种大家族联姻更是屡试不爽的计策。保证了企业的最大利益,往往赔上了子女一生的幸福。男人就有了家外家,可怜的是这围城之中的女人。
  苏母吩咐站在旁边的韩嫂:“韩嫂,你挂个电话给老爷,问他还要不要回来吃饭。”
  韩嫂恭敬的回答:“是。”
  看得出这个家庭礼数和规矩极多,四五个佣人,分别负责不同的事务。为安看着就累。
  “小安,我带你四处看看。”苏槿彦提议,“妈,你和晓彤聊。”
  苏母挥了挥手:“去吧。”
  苏槿彦带着为安四处参观,花圃、健身房、桌球室、书房、棋牌室、小型会议室,最后是苏槿彦的卧室。简约风格,细微之处彰显着主人的别具匠心。苏槿彦的一贯作风。
  为安靠着窗,望着迷蒙的大海,苏槿彦从后面围上拥着他:“小安,你一直很紧张。这是我房间,现在只有你我。”
  为安并未搭理他,而是兀自感叹:“有钱人真是会享受。”
  “这算什么。”
  “你住习惯了这样的大房子,住我那破公寓不觉得憋屈?”
  “你家房子不也挺大的。”
  为安笑着:“还不及你家三分之一。”
  苏槿彦将头埋进为安的颈窝,“喜欢吗?你将来的家。”
  “说实话,不太喜欢。”
  “为什么?”
  “太梦幻了,不踏实。”
  “傻瓜。”
  “你母亲不喜欢我。”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极具杀伤力。
  苏槿彦淡淡地:“慢慢就会喜欢,你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吗?这是一场战役。”
  为安不想继续,“你晚上回家吗?”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马上更正道:“我是说公寓。”她已然把那个单身公寓当成了家。他们的家。
  “难道你要一人下山吗?”
  “你不需要陪你母亲吗?我可以叫计程车。”
  “没你在身边我睡不踏实。”
  为安心里终究是甜蜜,转过身搂着苏槿彦的脖颈,相互凝视。
  苏槿彦深情地说:“我爱你,小安,我爱你。”
  为安微笑没有出声。不需要说,她都知道,都知道。主动凑上唇,温柔地缠吻着他。
  “表哥,姑父回来了,下楼吃饭。”痴缠着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慌忙分开。是苏槿彦的表妹莫晓彤,如小婕一般天真的笑脸,惊扰了二人却毫无愧意。为安抚上左脸,满面通红,难为情地低着头。
  “不知道进别人房间时要先敲门吗?”苏槿彦有些气恼。
  莫晓彤扮了个鬼脸,“知道啦,下不为例。况且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退出去,带上了门。
  苏槿彦在为安脸上印了个吻,“没什么,在国外呆过的人都比较看得开。”
  为安点着头,两人下了楼。
  饭席有些沉闷,苏家奉行“食不言寝不语”。
  饭后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方信徵问了苏槿彦一些公事,苏槿彦也只是做最简要的回答。苏母问:“子建今天住家里吗?”
  苏槿彦答:“我送小安下山。”
  苏母刚回国必定想念儿子,为安并不想扮演媳妇抢儿子的角色,这样只会使苏槿彦为难。慌忙推辞:“不用了,我叫辆的士就行,你在家陪伯母。”
  “我还要回公司一趟,顺道送你,这里离市区太远打的士不安全。”
  为安当然知道这是他编的理由,可惜她不领情,苏槿彦参不透其中的利害。
  方信徵也说:“应该让子建送你,一个女孩子家坐的士不安全。”
  苏槿彦对他母亲说道:“妈妈,今天早点休息,我明天中午回来陪您。”俨然是个孝顺的儿子。
  “你哪有时间?”
  “我会让他们安排一下。”听到苏槿彦肯定的答复,苏母这才满意的点头,也许在她眼里别人十句也顶不上儿子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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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始终是来了,躲不过。不过方为安不后悔,这是早就预见的,也早就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心里压力。
  从青城山上下来的当晚,为安开始发高烧。为安把这归咎于是在半山腰吹了海风。第二天中午苏槿彦自然是没有回去陪苏母吃中饭,赶回来看为安。为安怎么说他都不听,最后也只好随他去了。上网买了一些婆媳关系方面的书籍,好学习学习。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无数家庭头疼的问题,为难的是夹在中间的儿子。方为安不想让她心爱的人为难,自己让人不满意肯定是有不足的地方,所以她决定从自身寻找突破口。开始和苏槿彦学习高尔夫,听说她母亲喜欢茶道和花艺,于是报名参加了茶道和插花,抽空去上礼仪课,立志做一个得体的媳妇。
  这一段时间不能说不辛苦,学习这些的同时还得看书考研,整个人忙得都快散架了。苏槿彦心疼她,说何必去学这些,他母亲始终是会同意的,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做不愿意的事。为安也明白这个道理,关键在于苏槿彦的态度。但想要名正言顺的进苏家,让她伴在苏槿彦左右,这些是必要的过程。
  年关将近时,初为人妻的韦乐约为安出来喝下午茶。为安抽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陪她在自家小区附近的“名典”坐了一会儿。看她悠闲自在,满面容光,心里有些嫉妒:“瞧瞧你,一结婚就把老公晾一边,出来喝下午茶了。”
  韦乐手支着头窝在沙发里,懒散地说:“你也可以啊,你看我结婚了多自在。要知道这样,我早结婚了。”
  为安狐疑:“有那么好?”
  “你看看我这样的状况比结婚前差?”韦乐婚前就说过结婚后要休息半年,“对了,你什么时候和那姓苏的勾搭上的?前一段挺忙的,忘记问了。”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恋爱,相互爱慕。”为安辩解。
  韦乐嗤笑:“这还不是勾搭?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姓简的可没分手多长时间哦。不过他比姓简的强……”
  为安听出了言外之意,有些事不必点破,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留有自己的空间和秘密。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甲昨晚修得干干净净,手上的那枚戒指早就被她摘下了,戴着那么大一个戒指上班太招摇了。“韦乐,子建她妈妈不同意。”
  韦乐楞了楞,她自己的婚事几乎是顺风顺水,并不理解为什么这年头还有反对儿女婚事的父母,虽然听说过不少。安慰道:“咳,父母都扭不过儿女的,最后还是会同意。”
  为安呼了一口气,“也许吧。”
  “我看那天他倒是对你不错,很体贴啊。”韦乐暧昧地眨了个眼。这点为安承认,她对韦乐说:“我有时候总觉得不太真实,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喜欢我。”
  “呵,方为安你可真沉得住气,连我都不知道这事,难怪以前一直不交男朋友啊。”韦乐责怪的同时也嘘唏,想必是很喜欢很喜欢才不愿意说出来吧。
  为安否认:“那倒不是,没遇到有感觉的。”
  “自己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自己,有了这么一份感情,人这么一辈子也就有了寄托。这么说虽然很片面,但我认为没有体会过真正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他们家纵使有万贯家财,你要的也不过是那个男人而已,别放弃。”
  “我知道,我绝不会轻言放弃,除非他放手。”她要的真的只是那个男人。
  两人去逛珠宝店,韦乐打算去看看玉器,想送个上好的玉镯给她婆婆做新年礼物,为安也萌生了此想法。苏母喜欢玉器,但看得出她是行家,她手上那个翡翠镯子就价格不菲。
  二人坐在玉器柜钱欣赏满柜的首饰,仿佛与尘世隔绝了,内心深处被那些温润和通透带来的喜悦填得满满的。玉器的魅力也就在此吧。看了半天韦乐也没决定买哪个,这些为安倒是没想买,苏母肯定是看不上。通常好的玉器老板都藏着掖着留给那些熟客。她小声问导购小姐:“最近有没有新货?”
  那小姐摇头说:“我们店里的玉器全摆上来了。”
  为安知道她不能做主,于是叫来大堂经理问他最近有没有到货,起先大堂经理支吾着说没有,后来为安说:“只要是好货,我们两个都要。”那经理才迟疑地让店员进里间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几样镯子,玉佩,玉簪。比起柜台里摆的那些成色好太多。苏母是盘发,为安看中一个簪子和镯子,打算把镯子给母亲,簪子给苏母。簪子上雕着的凤栩栩如生,通体柔润。韦乐按照原计划挑了一个镯子。挑好后两人还细细欣赏了其他物件,爱不释手。
  “苏太太,怎么劳您亲自来了?来个电话我送过去就行了。”大堂经理招呼着来客,敏感的为安立即抬头像门口看去,莫晓彤正挽着苏母的手向店内走来。
  “不碍事,听说最近进了新货,我来看看。”苏母客气地回应。
  大堂经理毕恭毕敬:“有有,您坐。我都给您留着呢,这次到的水分很足。”
  苏母就最门口挑了一张凳子坐上:“嗯,我看看。”
  “好,好。”大堂经理让人泡了两杯茶,为安暗骂势利眼的商人,换了人态度截然不同。
  她们似乎没认出为安,为安迎上前去恭敬地叫了一声:“伯母。”然后转头和莫晓彤相互打招呼。
  苏母笑着扶了扶眼睛:“方小姐也来买东西?”
  为安被她这么一叫浑身不自在,本是礼貌地问好,现在倒像是在巴结她。“我陪朋友来。”
  苏母点了点头:“哦,都买了什么?”
  “打算买一个镯子和簪子,我不太懂这些,要不您帮忙看看?”
  “好啊,我过去看看。”
  投其所好这招果然奏效,苏母帮他们看了镯子和簪子都表示赞赏:“成色还不错,就是水头差了那么一点点。方小姐,这个簪子很适合你母亲。”
  为安心里很不爽,苏母压根就看不上这货,还得笑着说:“是吗?我眼拙,也只能挑出这些了。”
  苏母摆手:“不不,这些都是这里顶好的,让我挑也只能是这几样。”
  大堂经理所说的水分足的货已经摆放在他们面前,为安毕竟不是行家,看看也分辨不出差异。莫晓彤挑了一块玉佩问苏母:“这块怎么样?看着样子喜欢。”
  苏母拿过细细瞧了瞧后放回原味:“家里有一块比这更好的,你奶奶当年给我的陪嫁,给你带。”
  此时的为安也没有细想,这只能证明他们姑侄二人关系好,姑姑给侄女一件半件宝贝也是人之常情。站在一旁的韦乐一眼就看出这一老一少是什么来头,默默看着不插嘴,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最后为安和韦乐先结账走人,为安本想让苏母送她一件礼物,以此来拉近关系,但始终开不了口。听说有些老人喜欢晚辈示弱。
  出来后韦乐就问方为安:“那女的是什么人?”
  方为安不假思索地说:“子建的表妹。”
  “表妹?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单纯啊,会不会是你情敌?”
  “别人我还信,但是子建舅舅的女儿。”
  “但愿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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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为安也是后来才知道莫晓彤是苏槿彦的假表妹,莫家的养女,不存在任何的血缘关系。原本把她当做自己表妹看待的方为安,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最大的威胁来自哪里。莫家和苏家可谓门当户对,当年苏父苏母也是联姻,世家姻亲。而苏槿彦的舅母并未生育,外人揣测是莫家进不具生育能力。不过这也是外人的揣测,具体原因不得而知。莫晓彤成了他们的掌上明珠,也成了他们产业的唯一继承人。
  这件事苏槿彦从没和他提过,是出自苏母之口。在珠宝店偶遇之后的没几天,为安就被很客气地请出去喝茶。苏槿彦当然不知道这些。任为安是做足了准备,还是犹如当头一棒。莫晓彤与苏槿彦可谓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不说,教育背景,家庭背景相似,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苏母能成为苏宅的女主人也非等闲之辈,有些话四两拨千斤地带过,点到即止。没有拿出一张支票让方为安走人,也没有说“你一定要离开我儿子”之类的话,这让方为安更难堪。显然苏母已经习惯了自己丈夫家外有家的生活,并且还想强加在自己儿子身上。
  苏母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子建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聪明懂事,所以深得爷爷喜欢,这你也知道。他的责任是巩固苏家的产业和地位,把苏氏做强做大,叱诧商界。希望方小姐不要阻止才好。”
  通常电视剧演到这份上,女主角应该默默地离开,为了男主角的事业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当然,我们的方为安小姐并不打算这么做。她说过她不轻言放弃,除非苏槿彦放手。
  当天方为安像往常一样准备可口的饭菜,和苏槿彦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给他剥橘子。其实两人都不太吃橘子,不知为什么吃橘子会成为习惯。去超市,方为安必买一袋橘子,两人分着吃,也能在不知不觉中吃完。
  那晚方为安执意等苏槿彦上床才肯睡。方为安从背后抱着苏槿彦,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地问:“子建,听说莫晓彤不是你表妹?”
  苏槿彦握着环在胸前的纤细白皙的双手,仿佛在给予她力量:“舅舅的女儿当然是表妹,只是没血缘关系。”
  方为安笑道:“纯属狡辩。”
  苏槿彦清了清嗓子:“今天我妈找你了?”
  为安无声地点着头,苏槿彦感应到了。转过身,双手捧起她的小脸,床头灯散着柔和的光晕。淡淡的眉下一双摄人魂魄的凤眼;每一次睡着时歆动的长睫都让苏槿彦心动不已;小巧的鼻翼,小时候刮过无数次;苏槿彦湿润的手指从她唇线上划过,那里珍藏着沁人的芬芳,苏槿彦深深地吻上那两瓣唇。在辗转中吸吮,侵入,继而纠缠。谁说她不漂亮?
  “小安,你要记住,我是你的。”事后苏槿彦在为安耳边呼着热气,赤裸的肌肤贴着她的背。这样的拥抱给人以安全。而此刻她更在乎他说的话。他说他是她的,整个人,从身到心。
  “我从不觊觎别人的财产,在我眼里用婚姻去换钱财简直是奇耻大辱。我会让母亲明白,我的学位不是白拿,也会让她明白我绝不会用幸福去换我根本不屑的事。小安,给我一些时间,嗯?不需要很久。”
  为安点着头,她还有什么好委屈和埋怨的呢?苏槿彦又在她耳边轻笑,双手抚上她的胸,“当务之急是要生个baby。”唇开始在她后背上流连,为安拨开他的魔掌,转过身推开他:“没结婚生什么小孩,我才不要做未婚妈妈。”
  苏槿彦搂过她在她腋下挠痒痒:“很吃亏?我也和你一样要做未婚爸爸,到时候被笑话的是我。”
  方为安笑着想躲藏,挣脱不过,只好躺在那咯咯笑。一室旖旎。
  年后,方思婕出国了。她如愿地考入了斯坦福大学。还未开学,先去美国加州亲戚家暂住一段,适应环境。新年伊始,韦乐却传来不好的消息,卵巢长了肿瘤,以后生育也很成问题。准备做手术。韦乐说以前一直觉得二人世界好,现在得了这病才觉得没孩子多遗憾。为安担心之余也只能宽慰她:“现在医学发达,肿瘤切除了就没什么事,好好调养,生一对龙凤胎。”
  所幸的是手术很顺利,但复发几率很高,而且不容易受孕。手术完那天方为安去看她,见她精神不错也就放心。最要紧的是身体,养好了才能做打算。王司鹏倒是开明,他并非独子,上面还有哥哥,也没什么思想负担。笑嘻嘻地说:“丁克是一种潮流,没孩子就没孩子的过法。要是以后想要了,去领一个也不错。中国人就是这毛病,太重视血缘。”
  从病房出来,在妇产科门口,为安碰到方紫星,两人俱是一楞。为安打量着憔悴的方紫星,先开口:“你来医院干嘛?”
  方紫星披散着发,双手插风衣口袋:“有些不舒服,来看看。你呢?”
  “韦乐住院,我来看她。你怎么啦?”为安扫了一眼四周:“简意轩怎么没一起来?”
  方紫星低着头:“他有事没来。”
  “你不会是有了吧?”为安低声问。
  方紫星抬头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想哪去了。”
  “那就好,你脸色不好,多注意休息。”
  “谢谢。”
  虽然方紫星否认,凭女人的某种直觉,为安觉得她是怀孕了。这不挺好的吗?简意轩不愿意登门拜访,现在方紫星也有了足够的理由和筹码。如此想来,同为女人的方为安竟替曾与她有“夺夫”之仇的姐姐不值,男人不愿意,这样胁迫多悲凉。这是何必。
  果然没过两个礼拜,母亲就打来电话让她回家一趟。回到家一看,方紫星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方为安问她:“你怎么啦?”
  见为安进来,方紫星躺着一动不动,惨白的脸上露着笑:“你是回来看我笑话的吗?”
  方为安顿时明白了三分,估计是她逼婚不成。“你有什么笑话可给我看的?还能说话,也不像妈妈说的那样要死了啊。”
  “难道不是吗?”方紫星依旧笑着,眼角溢出两行泪:“我终于遭到报应。简意轩要和别人结婚了,你高兴了吧!你那天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怀孕了。简意轩知道我这样,还是要和别人结婚。”
  方为安冷哼:“所以你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就自暴自弃不想活了?你真是自私无比,你没家人吗?”为安倒是懵了,刚刚还不惜背叛女友妹妹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转眼就撕破脸,劳燕分飞了?简意轩还真连人都算不上,欺负一个孕妇算什么东西。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要折磨死他。但是爸爸妈妈不让,他们说方家丢不起着个脸。”方紫星抹了抹泪,继续说:“你说这是为什么?明明是我们很早就遇上的。”
  方为安这个高智商的姐姐,情商怎么就那么低?爱情这种东西也分先后?“你疯了,孩子的父亲都不要,你生下它干嘛?给我去医院。”方为安放下包,掀开方紫星的被子,打算拖她去医院,听说她连续一个礼拜只进牛奶。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下巴比范冰冰还尖,缩在那往日的气质全无。
  方紫星扯过被子,往里缩了缩。“我不去,我就是死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方为安发火了,“我说你贱不贱,别人不要你,你还死皮赖脸的粘着他干嘛,你以为生下这孩子简意轩就能回来?你现在生下这孩子不是让方家蒙羞是干嘛?还有这孩子以后是私生子,你怎么向孩子交代?孩子要是问起爸爸是谁你怎么说?就算你的孩子谅解你,你不替自己想想,以后你不嫁人了?为了这么一个人渣,你这一辈子就毁了。你倒是说说看,他有哪一点值得你这么做?这种男人就是送我我都不要。”
  “对,我是贱,我抢了你男朋友。现在你是不是在感谢我,Kevin比简意轩好十倍百倍不止。所以你就在我面前炫耀对吧?方为安我告诉你,就算简意轩是人渣我也喜欢,我就是喜欢,我就是要替他生孩子,怎么样吧?我明天就回英国,你们要是觉得给方家蒙羞,我以后就不回国了,改姓行了吧。”
  一听这话,方为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撸了撸袖子,“那你是和我们断绝了关系也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对。”方紫星坚定地点着头。
  “简意轩给你吃什么迷hun药了?真是鬼迷了心窍。”
  看来得会会这个王八蛋,方为安甩门下了楼。母亲正坐在客厅里抽泣,见方为安下来停了哭声,上前问道:“怎么样?”
  方为安最见不得人哭:“妈,你哭什么,她要生让她去生好了。”
  “作孽啊,你爸爸气得几天没吃饭,这可怎么办?”
  “你自己生的女儿要这么作践自己有什么办法?”为安叹了口气“你给她做点吃的,不然这么下去非得饿死。”
  “她不肯吃。”
  “那就让她饿死算了。”
  说完方为安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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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去年平安夜四人吃过一顿饭后,为安没想到再次与简意轩见面竟然是这样。她恨不得上去抽他两个耳光。再这之前,她对他已经没有半点恨,甚至试着去理解和原谅他跟方紫星的感情。
  她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眼前的男人曾是她要托付终生的,却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两结新欢,而且说出让紫星去堕胎这样不堪入耳的话。不顾及紫星的身体,也要念及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吧。
  “简意轩,你现在和那女人分手,马上和我姐姐结婚,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我们方家的女婿,是我和思婕的姐夫。”方紫星不肯去医院,为今之计也只有劝简意轩回头了。
  “我很喜欢我未婚妻,而且婚期在即,我是不可能悔婚的。我说过了,已经和你姐姐谈过这个问题了。”简意轩淡淡的说着。
  “她现在每天不愿意吃东西,不肯挂点滴。这样会出人命的,知道吗?”
  “既然她自己都不珍惜,你们何必担心。”
  “简意轩,你还有没有一点点人性?你就不怕我去找你未婚妻把这件事抖出来?那些娱记对你们这些纨绔子弟的花边新闻可是很感兴趣。”
  “你在威胁我吗?”简意轩哈哈大笑,声音极其刺耳。“不劳烦你,我未婚妻知道这件事,至于媒体那边请随意,说不定我能和你的男朋友一起上头条。说实话,我还真没上过娱乐头条。”
  为安哑口了,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看来今天是来错了,方紫星应该感谢简意轩抛弃了她,日后若真结了婚还真不知怎么样了。对付这种无耻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简意轩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我们两姐妹真是瞎了眼,会看上你这种无耻之流。方紫星还在那要死要活的替你生孩子,要是生了一个和他父亲一样的孩子才是造孽。”为安也不顾形象,什么难听说什么。后来想,当时肯定像泼妇骂街。
  “对,我是无耻之流。那你男朋友是属于哪个流派?”
  为安冷笑,他有什么资格提起苏槿彦?“你不配提我男朋友。”
  “为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要和现在的女朋友结婚?因为她给了我闲适和安定,还有宽容,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你的品性。我们本是多好的一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简意轩站起来,隔着桌子拉过为安的手,言语里不无痛楚:“为安,其实你也不幸福对不对?那些甜蜜不过是在我面前的一种伪装,对吧?你回答我。”
  简意轩的力道过大,为安的手被她握得生疼,挣扎着让他放开。男人们总是喜欢热情如火的红玫瑰,贪恋他们给的激情,同时又舍不得纯净冷清的白玫瑰给带来的安静,而且往往自以为是地高估着自己的魅力。
  “你放开我,放开我。简意轩你以为你是谁,我们需要在你面前伪装吗?”
  简意轩依旧不肯放手,仿佛只要他不放手,为安就不会离开他。“苏家不可能让你进门。你以为我不够爱你,而他就能爱你到豁出去身家性命?别傻了,为安。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我不甘心……”
  “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安掰开握着她手腕的五个手指,手腕上有一圈红痕,揉了揉。
  “为安回去问问你男朋友和你家姐。”
  为安这才想起简意轩刚刚说过的话,思维一下子停在了那里,想不明白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你把话说清楚一点,我们分手和我男朋友有什么关系?”
  简意轩面露痛苦:“我们,我们分手是他一手策划的……”
  为安眼前一片茫然,看不清简意轩的表情,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我们分手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是谁?他是谁?他是子建吗?不可能的事,明明是简意轩和方紫星两人暗度陈仓,和子建有什么关系。
  没有和简意轩告别,拿起包冲出了酒店,拦了一辆的士,司机问她去哪里,她一时也不知去哪里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苏槿彦,声音有些颤抖:“你在哪里?”
  “还在公司,吃饭了吗?”苏槿彦问。
  “没有。”
  为安挂了电话,和司机说去南丰。
  到南丰,直奔苏槿彦办公室。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整个办公楼空荡荡的,连走路也有回音。敲门进去,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她认识,一个是财务总监一个是市场部副总,三人颔首致意。
  苏槿彦有些吃惊,她从不主动来办公室找他,“你先进会客室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为安靠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隔着磨砂玻璃门,听不清外面的声音。沙发正对面放着一个假山盆景。假山、凉亭、湖泊、老人垂钓,多么祥和的景致,却掩盖不了孤寂与萧索。想起了许许多多往事,和爷爷一起钓鱼、陪爷爷上青城山、到后来第一次给喜欢的男孩写情书、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拒绝、来南丰打暑假工……想着想着竟然流泪了,她想睡一会儿,蜷起身,脱下外套盖在身上,总觉得这样会安全一些。
  她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西服,上面还有苏槿彦的味道。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不知为何,居然能够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睡着,而且还睡得那么踏实,连梦也没有。
  披着西服在沙发上愣愣的坐了半响,什么也没想,就像小时候每天早上醒来坐的第一件事便是坐在床头揉着眼睛发呆。有时候会竭力的回忆头一晚做的梦,更多的是什么也不想,纯粹发呆。
  苏槿彦进来,手里还拿着文件。深灰细条纹衬衫,蓝色系领带,衬得他成熟内敛。
  “醒了,吃饭了没有?”苏槿彦一贯的微笑,声音温柔。
  为安摇着头,说起来的确有些饿。
  “我们去吃饭吧,差不多了,我收拾一下就下班。”
  为安起身将衣服递给他,“你不冷吗?”
  “不冷,我身体很棒。”苏槿彦穿上衣服,还做了一个扩胸运动。“走吧,出去收拾一下,我饿了。”
  为安跟着他出了休息室,看着苏槿彦收拾文件,关电脑拔电源,收进包里。在走出办公室时,她突然从背后抱住了苏槿彦,脸紧紧的贴着温热的背,轻轻的摩挲着,舒适极了。
  “小安,今天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抱抱你。嘘!不要说话,一下就好。”
  休息了一个小时,为安已经没有勇气问任何事情,她只想抓住眼前的幸福,贪婪的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她是水做的吗?眼泪竟又不争气的涌上来,湿了他的衣服。原本温暖的背让她的脸上一片冰凉,失去了温度。不想放开,也不想走出这个门,怎么办?沙哑的声音叫着:“子建。”
  苏槿彦掰开环在腰间的手,转身捧起为安的脸,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流,不明所以,心疼极了。“怎么啦?小安。”
  为安摇着头,事实上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真的是因为简意轩所说的那件事吗?或者只是苏母给她的压力的一种无声的发泄。她一直默默承受,因为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毫不怀疑苏槿彦的爱,而她亦是毫无保留的爱着他,两人辛苦却甜蜜,珍惜着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只怕出了这个门,会忍不住去求证他是否真的织了一张网,等着她往里钻,而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
  “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你再慢慢和我说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OK?”苏槿彦抬手替她擦拭眼泪,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吻。为安迷蒙着的双眼看到了他眼中的自信以及宠溺。也许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样,为安宽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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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寓楼下吃了个简单的饭,苏槿彦给她讲着不知哪听来的各种笑话,为安没觉得哪里好笑。
  吃完饭上了楼,苏槿彦坐在沙发上,左手抱胸,右手手背托着腮,看着为安在客厅和卧室间来回走动。观察许久终于忍不住发话:“我在猜测你今天是为什么事生气,小安,过来坐。”苏槿彦拍了拍沙发。
  “猜到了吗?”为安收拾着茶几上的报纸杂志。
  “被你上司批评了?”
  苏槿彦看为安没反应,继续猜测。
  “因为早上我刷牙没有把牙膏放好?”
  “因为我很久没有陪你逛街?”
  “难道是我昨晚没让你尽兴?”
  苏槿彦皱着眉,他只是想让她笑,但很不成功。拉过她,将她至于膝上,“告诉我,为什么难过了?”
  为安望定他,他的眉因她难过而微微皱起,深不见底的黑眸闪着温柔的神色,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毫无神采的自己。
  为安挣开他,坐在他身旁。“我姐姐执意要生下孩子,我去见了简意轩。”
  “结果如何?”苏槿彦问。
  “简意轩让她去做手术,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男人变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你好好劝劝你姐姐,私生子的身份对孩子影响很坏。”他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他们什么也不缺,但永远无法得到世俗的认同。
  “子建,你织了一张网对吗?”为安问得云淡风轻。
  苏槿彦愣住,但马上明白过来,并不予否认,眉宇间的阴郁一闪而逝。只是问:“小安,你后悔了,对吗?”眼里毫无波澜,悠闲的拿起她刚刚整理好的杂志翻阅,也就是这么一个翻阅杂志的动作激怒了她,跳下沙发,地板的凉意透过丝袜蔓延到全身。俯视着他。他是笃定了她不会后悔才这么问的。“你对于这个成果是否满意?看着我心甘情愿的爬进来,你只需稍稍用一点收网的力,我就动弹不得。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会死在里面,而且认为自己有多幸福快乐。”
  苏槿彦站起来,与为安对视,“小安,你也觉得自己是幸福快乐的对吗?那为何要去在意我是怎么得到你的呢?还是对于那个男人你根本是不甘心,认为你们原本可以幸福的在一起,是我一手拆散了一对人人称羡的鸳鸯?”
  声音里夹杂着冷漠与嘲讽。他从没这么大声和她说过话。为安心里无限哀伤,他竟怀疑她?此刻怒火熊熊燃烧,质问着他:“难道不是吗?你给了方紫星什么好处,竟然可以让她毫不顾忌姐妹之情,帮你去引诱她妹妹的男朋友?等我们姐妹二人感情破裂了,你再充当好人,来平衡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苏槿彦,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有多伤,多痛?她是我最亲的姐姐……”说着说着为安有些喘,后面还想说竟然无法开口,嗓子完全沙哑。
  “对,我和你姐姐是有交易,我要你,她要Cris简,我们各取所需。”苏槿彦摊手:“方为安,你以为我不拆散你们,你们就能长久吗?你知不知道我在英国就见过他们约会,在本城也遇见过不只一次。我只是想让你忘得更彻底些罢了。”
  方为安咆哮:“好让我死心踏地的更着你对吗?”
  “是,没错。我加快了你分手的决心和速度,我不允许我的女人对别人念念不忘。”
  苏槿彦冰冷的眼神刺穿了她的心,她流着泪冷笑:“那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你还收买了多少人?你可以在我和他分手的第一时间出现,上演一场英雄救美;去S市看车展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对吗?因为我不喜欢,你就让方紫星和简意轩消失。你知不知道,现在因为你介入,这世界也许要多出一个无辜的私生子,我们方家也因此蒙羞,我父母伤心欲绝。”
  苏槿彦皱着眉,艰难而痛苦地问方为安:“小安,你爱我吗?说这些话为什么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呢?”
  方为安呆住了,多可笑的问题,他居然问他爱不爱他?她笑出了声,边笑边抹眼泪。她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墙边,靠着,双手攀着白色的墙面,她想住在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为安摇着头哭喊,“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子建,我一直在等,等着你能够转身发现我,等到我心里长满了荒草。可是,你今天居然在问我:你爱我吗?我给你写有生以来的第一封情书,你却把信公之于众;我去你的公司打工,只是为了能够看你一眼,你对我视而不见;我看着你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听着你对别人说你爱她;我每年都会在你的生日给你发一封邮件,从来没有回音;你回国后第一次见我,竟然没有认出我,你不知道我的心早就被你凌迟成一片一片了。可是就是这样,我依旧心甘情愿……”
  那些从未诉说过的情感如排山倒海一般涌来,控制不住,双手捂着脸,双肩耸动,痛苦至极。她以为能够在某个日落时分,两人背靠着背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阳,以最平和最幸福的心态去述说这些往事,不会哭,心也不会痛。
  “如果这不是爱,那我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告诉我,人生有几个十年,而我对你又何止十年?如果重新来过,我不要再遇见你,不要。”为安激动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其实我和那些女人一样吧,不过是你设下天罗地网网住的一条鱼而已……”
  她还想说什么,唇被堵住了。两瓣温热的唇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和耐性,完全不顾方为安的推拒,吸吮啃咬着,手从衣服下摆处伸进,触到为安细滑的肌肤,粗鲁地揉捏。他现在只想占有她,不顾她的反抗狠狠的侵犯她,填补他十几年的寂寞和虚空。
  她说他没有转身发现他,她说他没有第一眼认出他……
  方为安放弃了反抗,反抗只是徒劳。他根本连喘息的机会也没给她。睡衣被他用力撕扯下来,扣子坠楼地面发出脆响,凉薄的空气让她颤栗不已。她的心被撕裂了,陷入了绝望,任他欲所欲求。
  他已经完全无法停止,像一只咆哮的猛兽,想要吞噬她,将她揉碎了放进身体。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实,贪婪而痴迷的看着她,紧拥着她,他是如此迫切的需要那份包容和满足。柔软的沙发成了他的战场,征服方为安的战场。身下的人由哭喊变成了带着抽泣声的喘息,脸上的泪始终没有停过。恍惚如初次般,那些过往成了一场繁华的梦,唯有此刻才是真实,唯有这样才能完完全全拥有她。
  是谁穿越了时空,回到那些簌簌的时光里,替他拾起已然尘封的点滴回忆;而又是谁一直引领着他不断的攀岩走避,驶向最高峰?
  他仿佛历尽了一生才找到一个出口,每一次的回眸,每一抹微笑,每一声呼喊,每一份欢乐都汇聚成了河流,涌入大海,随着波澜壮阔的海面此起彼伏,激荡出朵朵美丽的浪花。
  空旷寂静的客厅,嘤咛般的哭声,彼此的喘息和呻吟,颤抖的声音“小安”。一切的一切戛然而止。
  寻寻觅觅许多年,以为与她终究情深缘浅……
  她是他的,原来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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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方为安才转醒,去抹脸上的泪,手触碰到了柔软的短发才意识到难以承受的重力是从何而来。麻痹的身体艰难的动了动,闭上眼,她甚至不愿意开口叫他。头脑一片空白。
  茶几上的手机铃声一遍一遍的响起,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谁也没有想去接听。铃声停止片刻,再次响起,终于忍无可忍的苏槿彦起身接电话,而为安也几乎在同时起身,向浴室走去,没有看他。
  她被人单手从身后抱住,赤裸的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两个冰冷的身体擦不出哪怕一点点的温度。耳际飘来他感性的声音:“妈妈,我刚刚在洗澡,您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了?”
  为安试图掰开环在腰间的手,身后的人却拥得越发的紧,不知他哪来的力道,单只手就可以让她动弹不得。
  对话还在继续。
  “医生来过了吗?”
  “怎么说?是脱臼了吗?”
  “妈妈,晓彤不在您身边吗?”
  为安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了晓彤两个字,莫晓彤。这个名字让她反射性的想要推开他。只是倘若他不放手,她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意识开始慢慢回复,想要尖叫,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尖叫。简意轩,方紫星,莫晓彤,和苏槿彦通着电话的苏母,还有抱着她的男人,甚至痛恨这一切。
  最爱的男人联合最亲的姐姐算计她,前男友背叛她,莫晓彤想夺走她的男人,苏母说她只会拖累她的儿子,她无处躲藏……
  摸到了结实的手臂,想也没想低下头就咬下去,不管那是谁的,凶狠的咬着,以至于以为能把那块肌肉咬下。麻木了,口里浓浓的血腥味,腰间的力道越来越足,而他还在若无其事的讲着电话,“我等一下就回去……”
  终于放开了她,她有片刻的停顿,但很快就冲进了卫生间。打开蓬头,开始冲刷自己的身体。
  没有眼泪。只是胸口有一块地方在疼,莫名其妙地疼。
  门外有敲门声,而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他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门口,雾气迷蒙了她的双眼,隔着玻璃门看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皱眉。
  为安仰着脸,闭上眼,水流顺着她的脸往下,“你出去。”声音出奇的平静。
  他没有听她的话,脱下了身上的衣物,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方为安睁开眼,他手臂上的鲜红触目惊心,心里又开始疼,仿佛那块伤口是在她自己身上,流的是她的血。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后退,肌肤贴到了冰冷的花岗岩,忍不住颤栗。他撑着双臂围住了她,凝视着她,目光温柔。那些遍布脖颈,胸口的吻痕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格外刺眼,控诉着他刚刚的粗暴。
  “对不起,我刚刚控制不住……”
  为安将头靠在身后,闭上眼:“你不需要内疚,一次和一百次没有区别。”蓬头在哗哗的流着水。
  修长冰冷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胸口,撩起她胸前湿漉的发丝。有许多话不知从何开口,比如她口中的情书,比如她说会在每年生日时给他写一封邮件,还有她说他没有认出她……原来他们只是错过了最好的年华,错过了彼此的初恋,初吻,还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她不知道他也给她写过情书,有些寄出了,但没有回音;有些还静静地躺在他的小匣子里。他们是早已相爱的,只是他自己也记不起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了。也许就是在过去的某个瞬间,内心里突然想起那个叫她哥哥的少女时令他怦然心动的瞬间,或者是午夜梦回时她微笑着喊他子建的那个夜晚?
  刚从美国回来时,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苏珊的婚礼上,他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第二次见到她是在公司的电梯里,他有搭讪,他以为她不认得她,后来的见面也不频繁。刚开始接手父亲的工作,总是很忙。他起初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不敢多加打扰。后来看到那辆S500里的人才下决心横加干涉。当时觉得眼熟,后来碰巧在一家休闲会所里看见他和方紫星亲亲我我才隐约记起一年前的英国旅行,在伯明翰的一个小镇上见过他们。那次碰面方紫星很是尴尬。苏槿彦并没有去调查为安和简意轩恋爱了多长时间,感情怎么样,濒临瓦解的感情他不关心。他只是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他的羽翼已经丰满,他想自己是那个可以给她幸福的男人。痛苦都只是暂时的,幸福可以长长久久。
  “我爱你,小安。”他和她表白过很多次,他却嫌不够。他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感情有多坚定,想让她知道自己也如她爱他一般爱着她。爱情真是一种奇妙的情感,可以让你失去理智,也可以让你摒弃所有,心甘情愿。爱情让人得失心疯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谁在对她表白?刚刚强迫她的人在说爱她吗?为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终于,她还是留下了眼泪。她突然对自己无能为力,即使这个人算计了她,强迫了她……
  失去了自我。
  如果可以控制自己的心,她愿意选择不爱。或者潜意识里她根本是不愿意去放弃这一切,犹如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与其说她忘不了苏槿彦,不如说她是不愿意去忘记。她不知道除了他,她还能去爱谁。
  “有多爱?”她在问,她贪婪,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很爱很爱。”
  “你和每个女朋友都说同样的话吗?”
  她嫉妒和他有过交集的所有女人,嫉妒那个在苏珊婚礼上说爱他的女人,嫉妒报纸杂志上和他吃饭的女明星,嫉妒莫晓彤,她不知道他对她们有几分真心。
  “不,小安。”他摇着头,语气坚定:“我从没有主动跟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说过这些话。我想所有的男人都一样,想娶的女人只有那么一个而已。其他都成了附属品。”
  为安还来不及思考他话里的含义,他的吻就落下来。她的额头、眉毛、鼻翼、唇,一路往下,舔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温柔而耐性地挑逗,两具躯体不由自主地缠绕。
  她始终是逃不开的,就这样吧。臣服于自己的心,做一个真诚的人。
  至少他们是爱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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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苏槿彦回家了,他的母亲从楼梯口摔下来,手脱臼了。他的父亲没在家,莫晓彤出去了,他的母亲需要安慰。
  走时他说:“我晚上会回来,你先睡。”
  她深信不疑,她以为他真的会回来。她和他一样,没有彼此在身边已经不能熟睡。就如那晚。
  半夜醒来摸着空空的枕边,心里无比失落。失眠了,胡思乱想,直至天明才合眼。
  第二天是周末,苏槿彦十点才打来电话,说人在日本,临时出差。
  “和日本这边的厂商合同出现了一些纠纷,我过来处理一下。我昨晚回去,爸爸也刚好回家。两人谈到凌晨,今早要赶早班飞机就没下山。小安生气了吗?”
  对于昨晚的事,苏槿彦总归是抱歉而内疚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为安的态度。
  电话这端的为安正躺在沙发上伸着懒腰。三月的暖烘烘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折射进客厅,她躺在最靠窗的位置,一仰头就望见遥远的蔚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的朵朵白云。洁净,飘逸。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容易生气?他们都说我脾气好。”为安大言不惭。
  苏槿彦痴笑:“嗯,你把坏脾气都给了我,对别人自然就是好脾气了。”
  “你很不乐意?”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一部分人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才有脾气。”
  方为安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对他无理取闹,也许潜意识里就已经把他当做了最亲近的人。是的,女人往往是这样,喜欢在爱自己宠自己的人面前放肆。她们总是认为他应该无条件的包容和理解,甚至安慰。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男人们厌烦了,就给了其他女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沉默片刻,为安笑问:“那在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把你视为最亲近的人了?”
  “难道不是吗?小安。”苏槿彦自信满满的反问。
  为安没有给予答案,岔开话题:“你母亲的手怎样了?”
  “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哦,我下午去看看,你母亲不会不欢迎吧?”
  “要不等我回来再一起去?”话里不无担忧。
  “不用,以你妈妈的涵养不至于会为难我。”
  “那好,你什么是时候去,我让司机去接你。”
  “子建,我自己去,你这样只会让你母亲不高兴。”
  “那好,听你的。”
  “我想你,早点回来。”
  “我也一样,这两天就回去,等我。”
  在甜蜜的道别中收了线,为安开始头痛下午的青城山之行。日后若是结了婚,婆媳之间关系该怎么处?这是个难题。最近经常上网逛论坛,对这种帖子格外留心。往往是婆媳关系搞得全家不得安宁,丈夫夹在中间为难,看得她心惊胆颤。找个时间和韦乐沟通沟通,向她取取经。
  炖了一盅排骨,炒了一个蛋炒饭,独自吃饭没什么味道。乏味至极,纯属填饱这个胃。吃完饭看了一会儿电视,上网查了一些关于脱臼的治疗资料,发现没什么可买的。骨头汤,钙片之类的,想必他们有钱人家也看不上。最后翻出前一段时间买的白玉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送给苏母。待不待见那是她的事,买了一篮水果上山了。
  事先有打过电话,到苏家时,苏母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莫晓彤则在客厅庞大的落地窗前上网,晒太阳。
  韩嫂接过为安手中的水果和钙片,苏母见为安进门,起身迎出来,黑色披肩挡住了吊着绷带的手。
  自上次见面也已经两个多月了吧,为安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只是见了面还得笑:“伯母,好些了吗?”
  苏母点头,冲为安招手,笑容可掬。“刚刚换了药,好多了,来,过来做。”
  一直坐着的莫晓彤也起身,懒散的问候了一声:“方小姐,好久不见。”继而又坐下,盯着电脑屏幕打字。
  “莫小姐,好久不见。”
  人们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们则不是,谁也没打算多瞧谁一眼。为安和苏母做在沙发上,也没什么话题,苏母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为安掏出手提包里的的白玉簪,打开了呈在苏母面前。来时还特地去礼品店挑了个素雅的包装盒。苏母见是上次在珠宝店里看的那一根,眼前一亮,笑呵呵地说:“这是送给我的?”
  “是。很早就想送给您,一直没有机会。”为安恭敬地回答。
  苏母拿起簪子看了看,又放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我就收下,谢谢你。”
  “伯母您太客气了。”
  “方小姐,喜欢看什么节目,自己调,别客气。”
  称呼还是方小姐,想必已经根深蒂固了,方为安没有调频道。屏幕上正期期艾艾地唱着昆曲《长生殿》。
  “伯母,其实您可以叫我小安,记得小时候您就这么叫我的。”
  韩婶上了两杯绿茶,清新见底。韩嫂退去,苏母才露出温婉的笑容:“还是叫方小姐好,陪我老人家听昆曲是不是觉得很乏味?”
  “不会,在家里我也常陪我父亲听京剧。”
  苏母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噢,是吗?不知有没有听过这出《长生殿》?”
  为安点头。
  “你说这爱情是什么啊,怎么能让人这么沉迷于其中?李隆基是用一个国家讨好一个女人,人人都指责杨玉环,说是她迷惑了李隆基。你说这是她的错?大唐几百年的基业啊,我每次看这出戏心里就闷得慌……”
  苏母话里为安想起苏母姓李。思忖片刻:“历史上像唐明皇那样的皇帝固然有,但像刘秀那样的也不是没有,对吧?”
  “说得极是。但是阴丽华不也得和郭圣通分享一个丈夫吗?”
  为安碰壁,转移话题:“伯母,您可以多听听《桃花扇》这类曲目,李香君的节气令人赞赏。”
  此时电话铃响,韩妈对苏母道:“太太,林太太的电话。”
  苏母接过电话,“林太太啊,谢谢关心,没什么大碍。怎么传得这么快?”
  为安将电视音量调小,“唐明皇”和“杨贵妃”在咿咿呀呀地深情对唱。一直玩电脑的莫晓彤起身向花圃走去。
  苏母电话还没放下,就来了两个探病的女客,五十开外,都是保养极好的贵妇。苏母笑逐颜开,上前寒暄。为安也意识到该下山了,她不在并没有打算留在这吃晚饭。
  为安微笑着上前,礼貌的向两位贵妇点头,对苏母说:“伯母,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其中一位披着紫色披肩的贵妇问:“苏太太,这女孩子是?”
  苏母神色谦和地拍着为安的背,长者风范:“浩良朋友的孩子。听说我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为安心里悲伤,原来在她们面前她是个连姓氏也没有的女子。
  “嗯,真有心。”那位贵妇点着头夸赞:“现在这样的孩子可不多,长的多标志啊。”
  “对啊,懂事。”另外一位穿套装,手里拿着小手提袋的贵妇也附议。
  为安腼腆地笑笑:“过奖了。你们聊,我先走了。伯母,下次再来看您。”
  “在等等吧,司机快回来了,我让他送你,这里叫计程车不太方便。”苏母客气地挽留。
  “谢谢,不劳烦了,您保重。”
  “好,那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再来。”苏母拉着她的两个朋友:“钟太太,谢太太,来坐。韩嫂,上一些茶点。”
  韩嫂应声:“在准备了。”
  正在长廊上浇花的莫晓彤截住了方为安,微笑真诚而可人:“不要徒劳了,你抢不过我的。”
  “子建说他是我的。”为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莫小姐,再见。”
  穿过长廊,沿阶而下。
  为安在门口打电话叫了一辆的士,趁着等的士的时段欣赏这半山的美景。这座山上,除了苏家那栋老宅,她最喜欢的就是山崖下这片海。夕阳西下,宽阔的海面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波光粼粼。放眼望去,甚是壮观。此时特别想念苏槿彦,良辰美景想与他共分享。
  三月的风还有些冷,为安理了理围巾,掏出电话,拨给苏槿彦:“子建,你猜我在做什么?”
  “让我猜吗?”苏槿彦很高兴:“猜中有奖?”
  “嗯……”为安思索着:“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吗?”
  为安暗笑,我连人都是你的了,还想要什么呢?
  “等你回国的那天,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真的吗?小安,我拭目以待!”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小安,我在吃木瓜。”然后是窃笑声,为安知道他在想什么,对着电话脸泛起红晕。有些羞恼的问道:“你很空?这时候在吃茶点吗?”
  “没有,中午没吃饭。助理也不知怎么回事给我叫了一盅木瓜汤。”笑声又起,“小安,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呢?”
  “你都还没猜我在干嘛。”
  “你正站在我家门口眺望大海,突然很想你老公,于是乎就有了这通电话。我说得对吧?”
  “苏槿彦,有没人告诉过你,你脸皮很厚?”
  “小安,海边很凉。”苏槿彦声音低柔,“家里司机没在吗?我让人去接你吧,计程车很慢。早点下山。”
  “子建,涨潮了。”为安望着眼前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内心无味陈杂,“我特别想你。”泪水不期然的落下,抬手抹掉了。还没等苏槿彦回答就收了线:“车子来了,我挂了,早点回来。”
  车子没有来,她只是怕突如其来的泪水扰到了他。
  五分钟过后,计程车来了。说了个地址就闭目养神起来,到市区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这里除了业主外,来往的车辆极少,而这个时间段更是少之又少。为安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怎么也睁不开眼,全身无力无法开口说话。心里多少明白有些不对劲,原来这是一条不归路。只是任凭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睁眼,渐渐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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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为安转醒,眼前一片漆黑。靠着墙坐在地上,眼被人用布蒙住了,嘴里堵着东西,双手反绑在了身后似乎是水管的物体上,非常疼痛。她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是被绑架了。本能的瞪着双脚,希望可以弄出点声响。这个身体能动的也就是这双不着力的脚。嘴里不断的发出叫喊声,怎奈声音微弱。四周除了她“嗡嗡”的挣扎外,一片寂静。
  不停的叫喊和踢蹬,腿脚没了力气,声音也哑了。不知这是何处,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过了几天了?还是刚过一个小时?
  为安才记起自己是从苏家出来,上了一辆绿色的计程车,后来的事就记不得了。思前想后,她没有得罪什么人,那些绑匪定是把她当做青城山上的有钱人来敲诈勒索了。要是知道她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恐怕要失望。她现在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倔,她原本有机会可以躲过这场灾难的。比如听苏槿彦的话,乖乖的等着他回国再一起去探望他母亲;比如不要那么逞强,听了苏母的客套话,让司机送她回家……
  放弃了挣扎。几乎是本能,绑在身后绳索开始与水管摩擦,兴许能有些收获。屋子凉飕飕的,被蒙住了双眼,耳朵格外灵敏,门外有脚步声。为安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门开了。为安全身放松靠在墙上,假意昏迷。
  有人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老大,这妞怎么还没醒?”声线粗犷,外地口音,估摸着是个彪形大汉。
  被称作”老大”的人发话:“没事,让她多睡一会儿,这大半夜的醒来吵吵闹闹得多烦。这药也不是用过一两回了,不会出事。”看来是一群惯犯。方为安脑海中涌入的是香港枪战片中那些黑社会绑票场面,纹身的绑匪,令人咋舌的赎金。此刻不做他想,静观其变。
  “这妞长得还不错。”声线粗犷的男人捏着为安的下巴,对着她的脸吹了吹气,一股恶心的气味让她眉头微蹙,却没敢出声。
  “阿南,别打这肉票的主意。等我们拿了这笔赎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那人松开了为安,“老大,要是这女人家里不肯付赎金,那在撕票之前就归我怎么样?”猥琐而淫亵的笑声让她浑身颤栗不止。
  “我说阿南啊,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长进一点,不要成天想着女人。有些事交给你做还真不放心。这肉票不能碰,要碰也轮不到我们,听见了没有?”“老大”的呵斥让方为安送了口气,至少不会乱来。
  “这票要是干成了,我们也能分不少吧?五千万美金呐,可以去澳门。要是他们家不给怎么办?”阿南不无担忧的问。
  “你小子,懂什么。这点钱对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毛,有钱人都胆小如鼠,而且最珍惜的是命,别说五千万了,我敢打包票,再加个五千万,都能到手。好好给我看着她,不能有任何差池。等她醒来叫我,我好给苏家公子打电话。”只听那”老大”打了一个哈欠,脚步声越来越远。
  有预谋的绑票,她被人跟踪了多久?为什么她和苏槿彦都没有丝毫的察觉和警惕?他们自诩是普通人,谈着普通的恋爱,过着世俗的日子,苏槿彦对她也是低调至极,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为什么这样也会有人盯上?
  只是这绑匪摸底摸得不够清楚,她虽然与苏槿彦在一起,但并未得到苏家的承认,在二老眼里不过是方小姐。就算承认,就算已经是苏家的儿媳,他们也未必会拿出那么多钱来赎一个外姓人氏。
  城内这几年并未听说有绑票事件,倒是前两年某集团副总裁在家中遇害,入室抢劫,一家老小带上保姆无一幸免。闹得人心惶惶,富豪们都纷纷加强安保措施。事情过去久了,意识也就松懈,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苏槿彦是在与厂商开会,重新协商合同时接到的电话。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交给助理。打算下午抽空去逛一逛东京城,给小安买一份礼物,她说要给他惊喜,那么他也要表表心意。电话一整夜到今早都是关机状态,他做过很多种假设:有可能没电了,迷糊的性格忘记了充电;或者是为那份惊喜制造一种神秘感;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手机丢了?
  看到她的来电,扫了一眼安静的会场,接起电话,非常公事话的道:“有事吗?我在开会。”
  电话传来的却是阴柔的男声:“苏公子,你好,打扰了。我只是耽误你两分钟时间。”
  苏槿彦的本能告诉他,来者不善,蹙起眉,依然是百变不惊的语调:“请问你是哪位?”
  那边幽幽地说道:“方小姐正在我手上,请准备好赎金。五千万美金,记住要不要联号的现金喔。人民币,外币都行。我给你两天时间筹钱,两天后再告诉你交货地点。不许报警,否则马上撕票。”
  苏槿彦静静站在那里,赎金?五千万?撕票?他足足用了两分钟时间才消化这个消息,半垂着睫毛,手轻轻地划着红木桌面:“请让我听她的声音,没听到声音我什么都不会做。”
  对方的电话背景极安静,几秒种后那阴柔的声音再次想起,不再是对他那般客气,恶狠狠的:“你给我说话,说话。”有巴掌声,苏槿彦觉得自己的心被抽了一半,划着桌面的手握成了拳,咬着下唇重重地砸向会议桌,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一震,见苏槿彦如此失态,都禁着声,听他把这通电话讲完。
  “苏公子,等她愿意和你说话我再给你打,请你筹钱,两天之内我会给你打电话。”
  电话变成了“嘟嘟”的忙音。苏槿彦再拨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移开笨重的椅子,神色并无半分波澜,骤然间手机被狠力甩向地板,“喷”的一声,力道之大足以让它成了两瓣。全体参会人员都“嚯”地站起来。坐在对面的日本人惊呼:“Mr.Su.”
  他已然接受了方为安被绑架这个事实。
  苏槿彦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因暴怒而线条分明,艰难的解开了最顶端的衬衫纽扣,松了送领导。往后退了一步,碰到椅子,抬脚飞踹,站在他身旁的人慌忙后退。
  厉声吩咐正在捡手机的助理:“马上给我定回国机票,最快的航班,我现在去机场。你留在这里善后,这件事不办好就不用回国了。”转身用英文对那几个日本人说:“很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回国,剩下的事交由我的助理处理。”
  去机场的路上给方紫星打电话,怀着一种侥幸的心里,也许只是恶作剧。今天是周末,他的小安正在哼着歌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屋子,等着他回家。
  电话接通,苏槿彦直奔主题:“紫星,你去小安的公寓看看她有没有在。”
  方紫星慵懒的声音:“Kevin,你和她吵架了?”
  苏槿彦有些艰难地说着:“小安被绑架了,刚刚接到绑匪勒索电话,但是没听到小安的声音。我现在在日本,去机场的路上。”
  方紫星在那头喘着气:“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紫星,先不要让你父母知道,免得他们担心。还有不许报警,我会想办法。”声音有气无力。
  “明白。”方紫星努力地控制着眼泪,快速起身,胡乱换了一套衣服,来不及梳洗,也不理会坐在客厅看报纸的母亲抱怨:“慌里慌张的去哪里?”圾着拖鞋跑进车库开车。
  幸好一路顺畅,按苏槿彦和她说的地址上了公寓,焦急地按着门铃,没有回应,后来改用手拍,依旧没人。打了110找人开锁,门开了,翻遍了整套房子也没有找到小安。脸色变得煞白,当时就坐在床沿没了主意。开始拨打为安的手机,永远是讨人厌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惶惶不安的在卧室里来回走动,苏槿彦说要是绑架,那么绑匪要多少赎金?不能坐以待毙,开始打电话给证券经纪公司抛股票变现,问公司财务经理手上有多少现金,这几天不能动用一分钱,而且不能告诉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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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槿彦一落机就收到方紫星的短信,为安并不在公寓。马上给他父亲苏信徵打电话,请他回家一趟。自从苏槿彦接管南丰以来,苏信徵很少去公司,也很难看见他。
  苏槿彦把父亲请进了书房,他已经确认过自己手上能马上变现的只有二千万,还有三千万,只能找父亲。先借一点周转,到年底分红了再还他便是。
  苏槿彦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苏信徵双手抱胸蹙起眉:“还没有确定人是不是在绑匪手里吗?”
  “是,没有听到声音。”
  苏信徵面色凝重:“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她的安全。”
  “我不想浪费时间,必须在这之前把钱准备好。我手里的现金不够,想请您帮忙想想办法。”
  此时敲门声响起,父子二人停止交谈。苏母单手拿托盘,端了两杯茶进来,“你们父子两个今天怎么都这么早?”
  苏信徵喝了一口茶,对他妻子说:“方家丫头被人绑架了,向我们家要赎金。”
  “绑架?”苏母惊声道:“绑匪为什么找我们家要赎金,她不姓苏啊。”
  苏槿彦神色痛苦:“妈妈。”
  “他们要多少钱?”苏母问。
  “五千万美金。”苏槿彦单手揉着眉心,另一只手不断地空手揉捏。这是他焦急和紧张时惯有的动作,不停的揉捏,仿佛就可以抓住什么,手心里渗出细汗。
  苏母在苏槿彦身边坐下,“他们家里知道这件事吗?”
  “妈妈,她是您儿媳。”
  “我和你爸爸承认了吗,还是进门了?”
  “妈妈,小安如果不是和我在一起是不会被人绑架的,这个事情我要负全责。很明显绑匪是冲着我们家来的。如果今天绑架的不是她,明天有就有可能是我们三个其中的一个。”
  “这是什么道理,她们方家也不是一穷二白呀。”
  “你一下子让他们去哪里找三四个亿?”
  “那也不能让我们埋单。”
  “这点钱对我们家来说不算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没发话的苏信徵建议:“子建,报警吧,我们一下子也不可能筹到那么多现金。”
  苏槿彦“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阴郁布满了整张脸,失声叫道:“爸爸,您忘记当年姑姑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场的三人同时愣住了,空气凝固了。这是苏家的一道伤,最后成了一种禁忌,无人提及。苏槿彦倒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手背放在额头,陷入了思绪。已经淡去的姑姑的面容现在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中。和小安一样的瓜子脸,头上常常箍着一个蓝色的发箍,喜欢穿淡蓝色的裙子,喜欢笑,喜欢带着子建午睡……
  现在小安遭遇着和她同样的命运,想到这里苏槿彦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半响,苏信徵打破了沉默:“现在要确定人质是不是安全,只能等。有消息了再想办法。”
  “我不同意。她既不姓苏,也非我儿媳,凭什么去赎她。子建,我也不允许你拿钱出来。”
  苏槿彦就不明白平时那么通情理的母亲在这件事上为什么那么固执:“妈妈,是您的儿子强迫她和我在一起的。她是您儿子最爱的女人,您儿子愿意为她去死。”
  苏母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槿彦睁开眼,看着流泪的母亲没说话。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在你父母面前说愿意为一个女人去死这样的话?浩良,我们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逆子啊。”苏母呜咽起来,“那好,浩良给她四个亿,但是永远别想进苏家的门。”
  苏槿彦绝望了,他的母亲想用四个亿终结他以后的人生,暴怒,口不择言:“妈妈,那您是想让我和爸爸那样吗?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家里放着,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养小老婆生私生子。你自己算算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有多长,给我和苏珊的时间又有多少?你也希望你的媳妇步你后尘,走一样的路吗……”
  巴掌声应声而落,他的父亲第一次打他,“有你这么和母亲说话的吗?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了?我本想念着你爷爷和她爷爷的交情上帮这个忙,现在我愿意出这四亿,但是和你母亲一样不允许她进苏家的门。”
  “浩良。”被儿子戳到痛处的苏母呜咽着叫她丈夫的字,“别动这么大的气,小心血压。”
  “子不教父之过,你我都有责任。”苏信徵气得直咳嗽,“你小子给我听着,你要是想要我去赎她,那以后就别让我看见你们在一起。”
  苏槿彦抱着头,眼眶里充满血丝,哀伤道:“我是你们的儿子吗?”
  没有人回答他,苏信徵扶着伤心不已的妻子出了书房。苏槿彦蜷缩在沙发上,开始思索着如何筹集剩余的三千万,并且顺利把钱从银行里提出来。舅舅家里有现金,而且他的门路也广,但去找他等于是把自己卖给了他的女儿。办法还有一个,先让老头子去赎,等小安平安回来之后马上登记,先斩后奏,最多冷个几年。总归是自己的儿子。
  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先和为安结婚,再去求得父母的谅解。但他不愿意让为安受半点委屈,他要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和她走进礼堂,办一个全城最隆重的婚礼,让她成为他永远的苏太太。
  方紫星来了电话,“你回国了吗?”
  “我在家里,刚刚和老头子谈完。”
  “绑匪来电话了吗?”听得出方紫星的焦虑。
  “没有。”
  “他们到底要多少赎金?”
  “五千万美金的现金。”
  “五千万美金?狮子大开口啊。我们家上哪里找那么多的钱?”
  “他们是冲着我家来的。”苏槿彦的喉咙开始发胀,端起书桌上的茶,一口气喝光。“我会想办法,不要走漏了风声。”
  “我套现了几百万人民币,也只有这么多钱。想办法把我妈妈手里的存款拿出来,加上公司的流动资金,应该能凑个两三千万……”
  “先不要和两位老人讲,你那些钱也先留着,如果真需要我会找你。”
  “Kevin,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虽然是你女朋友,但她首先是我父母的女儿,是我和思婕的姐妹。这些钱理应由我们出,现在每一分钱都是钱。我会再想办法。”
  苏槿彦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方紫星的责备,“我明白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记住不能报警,也不能走漏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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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没有绑匪的电话,苏槿彦整晚坐立不安,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梦见了姑姑。一袭白衣,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她说要和子建跳舞。两人跳起了华尔兹,跳着跳着眼前的人变成了白衣飘飘的小安,苏槿彦欣喜若狂,情不自禁的抱着她亲吻她。就在睁眼的瞬间,他看着姑姑牵着小安的手要走,小安幽怨地看着他,不肯走。苏槿彦怎么也抓不住,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苏槿彦惊醒,额上全是汗,发现自己把莫晓彤紧紧的抱在怀里。马上意识过来,把她当小安了。愤怒的推开她,“你怎么在这里?”
  还在沉醉在迷情中的莫晓彤不明白他怎么变得这么快:“表哥,好好的,怎么啦?”
  苏槿彦指着门吼着,“快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我路过你门口,看你很累,好心来安慰一下,用得着这么凶吗?”莫晓彤悻悻地下床回了自己房间,这个人处于危险状态,不能惹。
  苏槿彦仰躺在床上,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已经是下半夜。下床开窗,咸湿的海风吹进来,让人心神清醒不少。他安慰着自己,那只是因焦虑而做的梦。死死的握着手机,生怕漏了一个电话。
  身穿白衣的小安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幽怨的眼神刺痛了他。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让姑姑把她拉走。他开始拨为安的电话,一个一个的拨,拨到想把手机摔了。他总想做点什么,却在卧室不停的来回走动,静不下心。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绑匪要的只是钱,只是钱而已。
  寂静的夜,让人发疯。
  他站在自家门口的栏杆边,望着月光下灰蒙蒙的大海,海浪一波一波袭来。昨天小安应该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看着夕阳下的金色海面和他通的电话。他甚至能想象她当时的心情,她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傻丫头在挂电话时还哭了。母亲一定没给她好脸色。也许就是在这里上了计程车,在山下被劫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不能再想……
  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等待。
  去了公寓,发现那里更让人烦躁。躺在床上,闻着小安的气息,甚至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天明,他的小安就会抱着他的腰,脸贴着贴的背微笑。一刻也呆不下去,又上了山,下地下室健身。
  他闻到了栀子花的味道,那年盛夏的栀子花。白色花瓣,纯洁无瑕。那个穿着百褶裙的小女孩蹲在栀子树前轻嗅花的芬芳。那个时候他十七岁,内向而敏感的青春期。也正是那一年,他在父亲的安排下利用课余时间进入企业学习。他深知自己的责任和存在的意义,对于学习和工作丝毫不敢松懈。他没有假期,也很少朋友。他不能像其他同龄人一样花时间经营和同学的关系,所以不知情的同学们都觉得他冷酷。其实不是,他只是没时间。
  他的妹妹苏珊则和他不同。她生下来就是公主命,每天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成绩不太好也没有关系;她要做的只是健健康康长大,大学顺利毕业,最好出去留学,拿个学位。到了年纪,他家的门槛就会被踩破,不需花费吹灰之力。苏珊比他幸运,她最终觅得的郎君是自己喜欢着的,并且父母一致赞成。
  有时候苏槿彦甚至有些嫉妒这个妹妹,从小不知愁滋味。没有压力,也没有所谓的责任。
  从高中时候起,他总是不断地收到不同年级的女孩写来的情书,那些看着幼稚却真挚的情书往往被他搁置一边,不理会。他不知道那些不同班的女同学是通过何种途径把情书塞进他抽屉的,有好几次打开抽屉信就调出来。他的同桌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见此状况经常把信抢过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一遍,一而再再而三,苏槿彦也就习惯了,随他们闹去,只要不公布姓名就可以。但往往是没有署名的匿名信。苏槿彦甚至怀疑是不是某些同学的恶作剧。他人缘虽不好,但也不至于去得罪别人。
  为安上次说她给她的情书被公之于众,不是没可能,她的多半也是匿名信。
  那是一个躁动的年纪,他表面淡定,内心也一样情潮汹涌。二十九岁的男人喜欢二十五岁的女人是惺忪平常的事,然而十七八岁的男孩喜欢十三四岁的女孩又不一样。都是相差四岁,情况却截然不同。后者是成年男子爱上幼女,苏槿彦现在想起来会嘲笑当时的自己,但当时的确觉得自己不正常,罪不可恕,她还那么小。他偶尔也写信,写完就撕,仅仅留下一两封,作为纪念。那些信也应该称为情书,没有寄出去的情书。
  进入大学,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大学生活多姿多彩,校园里情侣们出双入对,他也和别的男同学一样抱着尝试的态度恋爱,他一开始就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同学表明态度,只是恋爱。即使这样,那些女孩还是义无反顾,总以为自己会是那个敲开王子心门的灰姑娘。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松懈的时候,为此挨了父亲不少骂。
  出国的事很早就开始准备,还没毕业就去了美国学习工商管理。为安说她进了南丰实习,这件事他的确不知道,如果知道这样,他们也不用走这么多弯路。出国后他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并且在当地找了一家企业做中层管理,不再游戏人间。他写信寄贺卡给小安,总是得不到回应。这也许是报应,不给别人回信的他,也得不到小安的回信。渐渐地,也就不再写信。
  回国探亲时,他含蓄地向父亲打听小安家里的情况,才得知她们早已搬家。他心里安慰了一些,应该是没有收到他写的信。那时冲动得像个少年,打听到小安的学校,傻傻地在校门口等了一天。到傍晚,她才姗姗来迟,然而她的身边却多了个男同学。犹如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彻,清醒了。凭什么漂亮的小安一定要喜欢你,而你又为小安做过什么?
  其实小安对那个叫李穆的男同学并没有多亲密,他一直尾随着小安,不停地和她说着什么,小安只是淡淡地笑,她笑起来特别好看。那时候他想,如果尾随的同学换成是他,她也会这么笑么?罢了,罢了。不去打扰。
  再次回国,她穿着漂亮的礼服穿梭在苏珊的婚礼上,对身旁的人笑着,还是那样淡淡的笑,温婉娴静,美丽无比的她,亭亭玉立。在与她交汇的瞬间,他终于是明白冥冥中有些东西是注定了的,逃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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