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与胡子女士共舞的任务2lol 佣兵大作战模式战打赢6场 我做完了 过了几小时 为什么还显示只完成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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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是最爱喝茶的一个人。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聚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喝酒,偏偏你父亲,烟酒不沾。”
  一道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了温冉面前,她掀开茶盖,闻着那袅袅茶香,认真地听面前的男人说,男人一身白色长衫,在这恒温二十六度的屋子里并不显得单薄。
  男人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父亲最爱喝的茶。”
  温冉柔柔一笑,“谢谢您,赵伯父。”
  男人是赵洧川的父亲,赵伯年。
  接到赵洧川的电话时温冉有些意外,她那时刚刚起床,还未清醒过来,怔忪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电话这头的他并不介意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想要见我父亲一面,这几天他正好有空,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家里做客。老爷子听说了你,也很想见你一面。”
  温冉大喜,“方便,当然方便。”
  赵洧川朗声一笑,“那正好。”
  赵洧川的家并不远,温冉自己打车就能过去,便谢绝了他来接的提议。是一座独门独院,自然没有温家的气派,棱角却柔和了许多。她进去的时候赵洧川正在客厅,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见她站在门口了。&&
  “你好。”温冉换了鞋,有些拘谨地打一声招呼。
  赵洧川耸肩一笑,带她去见父亲。赵伯年正在书房练字,听到门响之后稍一抬头,瞬间便愣在了那里,添饱的毛笔悬在半空,须臾之间,一滴墨便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赵伯父。”温冉乖巧地与他打招呼。
  赵伯年回过神来,不禁笑道,“像,太像了。我有十几年没见你父亲了,一下子看到,竟然反应不过来了。”&&
  温冉落座,悄悄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的墙上都贴满了毛笔字,看字体都是一个人的,想必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吧。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气质宽厚高雅,不经意间就让她放松下来。他应该是很了解父亲,连父亲最爱的茶都还记得。
  温冉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苦涩涩的感觉。
  “在B市读书?”赵伯年亲切地问道。
  “读了将近五年了。”她认真地回答。
  “哦,那家也在B市?”
  温冉摇摇头,“家在T市,妈妈还在那里。”
  赵伯年看她一眼,缓缓问道“你母亲,还在T市?”
  “对,她在T市还有工作。”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爷爷,还没有认她。”& &
  赵伯年显然也知道这段往事,就此搁置不提,只是轻声问道,“你母亲还好吗?”&&
  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温冉有些奇怪,却还是认真地答,“嗯,还可以。”&&
  赵伯年松一口气,又靠向椅子,“那就好。”顿了顿,问道,“你父亲早逝,这些年你母亲是一个人将你抚养大的?”
  “对,妈妈她,没有再婚。”
  听她答完,赵伯年笑了笑,“我跟你爸爸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人生性孤僻,没什么朋友,我也算个异数吧。冉冉你也不要这么拘束,叫我声叔叔,总是没问题吧?”&&
  原来他看出了她的拘谨,温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甜甜地叫了一声“赵叔叔。”
  “当年你父亲铁了心要学考古,你爷爷怎么劝都不行。说起来,就他这拧脾气啊,你们家谁估计都及不上。”赵伯年回忆道,“不过,你父亲倒真是块学术料子,对着一块儿石头都能看半天,他呀,可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人。”
  温冉笑笑,沉吟,“赵叔叔,您这里有我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有的,我给你找找。”说着赵伯年就起身去书柜前,“你父亲不爱照相,所以我的照片也不多,说起来他那里也应该有一份的。”
  果真不多,厚厚的一本相册里只有几张父亲的照片。温冉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这些旧黄的照片,鼻尖忽然就酸涩起来,就是这些照片,她的爸爸。她不无遗憾地说道“我们那时经常搬家,不知怎么,就把照片弄丢了。”
  赵伯年忽然抬头,“冉冉,行润他,是怎么去世的?”
  温冉一愣,从照片中抬头,“车祸。”她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她和母亲正在吃午饭,忽然接到了J省某市公安局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那人告诉母亲,父亲在归来的高速上与人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母亲挂断了电话,立刻将她送往姨妈家借住,而后匆匆赶往某市。这件事,留给她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一盒薄薄的骨灰。
  沉默良久,赵伯年悠悠一叹,“你父亲这一辈子很不容易,他精神上有一些毛病,压力大了容易出问题。我总以为他跟你母亲结婚了会好些,没想到,他还是英年早逝。”
  温冉只觉得手都在颤抖,照片散落一地,她顾不得去捡,只能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我爸爸他,有什么病么?”&&
  冬至已过,B市的天早早就黑了下来,然后在这黑寂的隆冬,整个城市却依旧喧嚣不已。温冉捧着照片坐在公交的最后一排,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昏暗灯光,看着照片上的父亲。这是走之前赵伯年给她的,他自己只留了一张,剩余的便全给了她,温冉为此感激不尽。&&
  她原以为父亲这一生已够辛苦,没想到,他会承受那么大的折磨。赵伯年的话还言犹在耳,“你父亲呀,年轻的时候得了中度抑郁症,压了大的话容易出一些问题。”
  “那时候你父亲想娶你母亲,温老爷子不同意,你父亲一气之下就带着你母亲远走他乡,这真不像他一贯的作风。”赵伯年顿了一下,又苦笑,“可是那时候也没办法了。以后我就再也没见着过他们了,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
  过得好不好?印象中她的父母是相亲相爱的,可是有的时候她总能看见父亲抱着她发呆的样子,也能看见母亲偷偷抹泪的样子。再后来,父亲因工作需要便频繁的出去,一开始是一个月,再后来两个月、半年。
  在父亲的墓前,妈妈抱着她,一边哭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走了也好,他再也不用受折磨了。”说着便流泪,“你爸爸这一辈子不论干什么都走得很快,我在后面怎么能追都追不上,要是我也走快一点儿,他就不用那么孤单了。可惜呀,我太没用,你爸爸他,一定是等急了……”
  她那时不懂得母亲的眼泪,直到后来长大了,才渐渐懂得。&&
  公交车的最后一站是B大的大门口,回到学校已是傍晚七点。温冉站在广场良久。
  她还记得在Q大的时候,姚绵绵总是买来各种各样的言情小说来看,耳濡目染之余还不忘对她耳提面命,“躲避爱情的女人是愚蠢的,因为遇见真爱这东西的几率就跟遭雷劈一样,更因为公主在遇见王子前总要亲吻几个青蛙,所以,你不试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遇见王子跟真爱?”
  她记不得她说了一句什么,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理所想——不怕试,就怕万劫不复。所以,趁现在,她的勇气还在,她还能说出口,她迈开步子,向学院楼走去。&&
  学院楼前伫立了一盏路灯,有淡淡的灯光。温冉站在低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向里面走去,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驶来,她顿时觉得有点眼熟。&&
  车子稳稳地停下,车门打开。叶以祯从车内走了出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俯下身去向副驾的助理说了些什么,视线微微一扫,便顿在了那里。他显然看见了她,漂亮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化为淡淡的沉静。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论发生什么,总能很快的冷静下来,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怎么了?”他的眼镜还未来得及摘,精巧的镜片后头是一双透着浓浓疲倦的眼眸。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展露他的疲惫。&&
  “我有事想跟您说。”温冉牵了牵书包带,鼓足勇气说道。
  叶以祯笑了一下,“先等一下。”而后又转过身去,对助理说道,“明天把会议报告的内容整理出来给我,今天先到这儿。”&&
  助理愣了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开车远去。&&
  叶以祯带着温冉向办公室走去,纵使他做好了完全准备,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他微微苦笑,倒了一杯温水给温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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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喝杯水暖暖身子。”
  温冉接过水微微抿了一口,急急地说,“老师,我想跟您谈谈。”睁大的眼眸中,里面一片真诚。
  他哦了一声,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和蔼的笑,“我听着,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她唔了一声,却又低下头去不说话,而他则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良久,他听见她开口。
  “其实,您那晚说完之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嗯。”他看出来了,能让她这么纠结,他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如何 。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您这样的老师,您博学多识,温润儒雅,同学们当中喜欢您的人太多了。”&&
  他不禁一笑,“你这是要夸我?”
  “不是的。”温冉赶紧摇头。“我还记得从机场回来那晚您告诉我的话,您说,如果有那个例外存在,要给他一个机会。我只是想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希望他不要离我太远,也不要走得太快。”
  原来他自己是自掘坟墓?他不禁挑挑眉,“为什么?”
  温冉眨眨眼睛,忍住鼻头的酸涩,眼眶的泪水,“因为,我不想像我母亲那样画地为牢一辈子。”这是她长大以后才懂得的母亲的痛苦。
  叶以祯仿似是忽然懂了,伸出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动作细致轻柔,简直要引出她更多的眼泪。
  这个女孩子还未完全长大,却背负了那么多的心结。而他,却完完全全地低估了她的这些心结,以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他还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俯下身去轻轻抱住她,就像以前那么多次一样。
  “温冉。”他轻轻说道,“我知道了。”
  元旦在忙碌中悄然而至。
  小的时候每年最后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总要哄她说,冉冉乖,今天晚上一躺下,第二天起来就是新的一年了。由此,她便觉得这个节日很奇妙,有种洗尽一切,重新开始的味道。可是,现如今,望着窗外的校园冬景,剩下的只是萧索。
  “老师,整理完了。”
  樊映泽递上来一叠厚厚的奖学金名单,温冉看过一遍,细心的收好。学期末总是有许多事情需要总结汇报,国贸班的班长每天都要到温冉的办公室报到好几次。
  她低头看了下腕表,已经是晚饭时间,便收起大衣,对樊映泽说道,“辛苦你啦,今天晚上老师请客。”
  状元郎有些受宠若惊地望着她,“老师,真的吗?”
  温冉立马怒目相视,状元郎立刻喜笑颜开。
  经济系的导员办公室距离叶以祯的办公室其实很近,她从二楼下来,拐个弯就到了,是向外走的必经之路。她缓慢地向前走去,转过弯,看见刘斌正往外搬箱子。
  刘斌看见了她,笑嘻嘻地冲她打了个招呼,“下班了?”
  她点点头,假装不经意地询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刘斌抹一把汗,“这是老板的习惯,到了年终总要把不用的东西全部扔掉。以往都是他亲自整理,不过今年年底老板太忙了,最近这几天更是三天两头往T市跑,所以这活就托管给我跟程北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最后一节答疑课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原来是如此的忙。
  忽然刘斌咦了一声,抬头看她,“这不是你的报告么,老板怎么扔这个箱子里了?”
  温冉接过一看,果然是她的论文。这个题目她印象深刻,连带他那时提起时漫不经心的表情都记了起来,“哦,是有些难度,本来是打算给研二学生做论文用的。”
  程北凑过头来,一拍脑门儿,“哪儿啊,是我不小心给扔里面的。”
  说着瞪了刘斌一眼,望着刘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温冉扑哧一笑,“没事啦,应该没什么用了,我拿走就当做留念了。”
  反正都是要扔掉的,她也不能太高估自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不可能要求他念念不忘,她管不住的,只能是自己罢了。
  “老师,你的脸色很难看耶……”
  咦?这孩子平时不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么,今天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温冉瞪他,“再多话今晚就你请。”
  状元郎抬头看她,有些敢怒不敢言。
  他跟叶老师并不熟,在他看来,那是一种成年男子才具有的睿智,成熟与沉稳,他才多大呀,对于这样的气度还只能停留在向往的阶段。他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除却他当过他的任课老师之外,就只有一次了。
  那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有些尴尬。那天刚上完一节课,他就收到程语让他下课晚点儿走的短信,他有些莫名其妙,却礼貌地等在了那里。只见程语扭扭捏捏地站在他面前,磕磕巴巴地说出了四个字,“我喜欢你。”
  他听完之后脸腾地一红,比她更磕磕巴巴地说出一句话,“不,不好意思,我在大学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程语不解,“那,那你对温老师算什么?”
  那一刻樊映泽只感到震惊,而后是心思被窥破后的尴尬和窘迫,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这关你什么事?”结果当然可以想象,程语被他气走了。男孩儿站在教室中间,莫名地有些沮丧。整个过程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此刻反应过来了,他却把事情搞砸了。
  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被门口推开门的那个人吓了一跳,原本平复的心绪又一次紊乱了起来,“叶,叶老师?”
  叶以祯缓步走了进来,轻轻一笑,“我本来是不愿意打扰的,但是下一节我的课在这个教室,此刻我的学生正等在门外。”
  他的语调很轻松,让他的窘迫缓和了很多,他往外一看,果然有几个学长学姐抱着书善意地笑。他赶紧收拾好东西,“叶老师,对不起,我……”
  叶以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顿了顿,说了一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比她,勇敢很多。”
  因为樊映泽是四川人,温冉便请他吃了川菜,状元郎感动不已。店内人群嘈杂,她被辣的一头汗,却吃的不亦乐乎。
  樊映泽惊讶地看着她,“老师,您这么能吃辣呀?”0f
  温冉拨了拨头发,含糊不清道,“当然。”
  她当然不能吃辣,一回到宿舍,温冉就奔向卫生间,抱着马桶猛吐。
  吐得几近肝肠寸断,刘菲菲抱着抱枕站在她的身后。
  “冉冉,你没事儿吧?”
  温冉说不出话,只得摆摆手。
  林笙冷嗤一声,“她能有什么事儿,顶多折腾折腾自己。”说着挤进卫生间,扔过来一盒药和她的手机,“电话,另外那玩意儿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塞一片。”
  温冉脊背僵硬了一瞬,漱了漱口,抓起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冉冉姐。”是温远。
  “有事?”
  那头温远沉默了一瞬,随即有呜咽声传来,她心一沉,即刻起身,向外边走去,“远远,怎么了?”
  电话随即被乔雨芬接过,“嗨,没多大事儿,瞧远远这孩子把你姐姐弄的。冉冉啊,伯母问你,前天你妈妈生病住院了你知道不知道?”
  温冉握紧手机,静了一瞬,才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妈妈她,怎么了?”
  乔雨芬安抚她,“不着急啊,没什么大碍,你妈妈就是腰那儿的老毛病犯了,吃了药副作用太强,身体一时受不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
  乔雨芬沉吟片刻,说道,“好了好了,快出院了,我也是今天听说了这件事,才想起来跟你打电话。”
  “谢谢你,大伯母。”
  乔雨芬笑,“瞧你这孩子,总爱客气。不过呀,有些事儿冉冉你真得好好想想了。”
  “嗯?”她有些不解。
  “虽然现在说这话不合适,可是你看,再过一年半载的你就要毕业了,依老爷子的性子呢,等你研究生毕业,一定是要你留在B市的,更何况你户口也在这里。”乔雨芬顿了一顿,随即问道,“冉冉,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怎么办?”
  电话这头是乔雨芬意料当中的沉默,她继续说,“虽然老爷子与你妈妈有隔阂,但是他总归是疼你的。上一次老爷子与我提起你的婚姻大事,转天就把洧川叫到了家里。冉冉,老爷子的心思,你不明白?”
  温冉低声道:“伯母,我跟赵洧川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当然知道。”乔雨芬斩钉截铁地说道,“事情可以慢慢来。既然是老爷子出面介绍的,你与他多多相处,与你和你母亲,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温冉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些想笑。温家为了她真是煞费了苦心,她总以为自己不听话就没人能奈何的了,却不料自己的软肋就掐在别人的手里——她的母亲。
  良久,温冉哑着嗓子说道,“伯母,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温冉拨电话给母亲。温太太显然已经睡着,接到女儿的电话有些意外。
  “冉冉?”
  温冉握了握电话,忍住鼻头的酸涩,轻喊了声妈妈。
  温太太忍不住笑,“这么晚了,想妈妈了?”
  “嗯。”她押着浓厚的鼻音说道,“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嗯,还不错。”温太太调整了姿势,轻声对她说,“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了次复检,感觉还不错。对了,前天你的老师和小叔一块儿到T市来了,还一起来到了家里。
  温冉立马坐起,“你是说,叶老师——”
  “嗯。听你小叔说,叶老师还是他在GP的同事。年轻有为,很了不起。”
  温冉沉默,他有多优秀,她最清楚。
  “妈妈。”
  “嗯?”
  “这么多年,您是不是会经常想起爸爸?”
  温太太愣了一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只是忽然想知道。”温冉抱着电话喃喃道,“我以前小,不懂得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想问,您有没有后悔过爱上爸爸,嫁给他,跟他一辈子?”
  “冉冉,你怎么会这么想——”温太太几近失声,“我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爸爸过。”
  这就是答案,温冉想,这就足够了。。
(二十一)
  元旦佳节,研究生的考试基本已经结束。
  刘菲菲和机械男打得火热,早已不知去向。童舟考试完就扎进图书馆,宿舍里只剩下温冉和林笙两个孤家寡人,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迅速扫除阴霾,决定出去打牙祭。
  林笙没点多少菜,酒倒是抱了好几瓶。
  “悠着点儿啊,就咱们两人,喝醉了可没人管。”温冉脱了大衣,只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脸色被暖气衬得两腮通红。
  林笙觑她一眼,缓缓往酒杯里倒酒,“我尽兴,你随意。”
  几杯酒下肚,林笙忽然问道,“温冉,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
  “嗯?”她睁大眼睛。
  林笙缓缓一笑,说道,“我想,瞧,又一个傻妞。”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么?”温冉眯了眯眼,假装回忆道,“我想,这又是哪儿来的一朵高贵白莲花。”
  两人同时一笑。
  又喝了几杯,两人都喝多了。
  林笙说,“你知道吗,我爸我妈自我小就离婚了,我跟我爸,我爸这人吧,觉得疼我就是给我更多的钱,所以我从小到大只有钱没有爸也没有妈,哪像你啊。”
  温冉说,“我怎么了,你好歹还有个爸,我爸爸都去世十几年了。”
  林笙说,“那,那就还有个妈,这点儿我总比不上你吧。”
  温冉说,“是,我还有个妈。我妈呀,对我可好了,她什么事儿都不让我操心,就是生了一场大病也瞒着。”她抱住酒瓶子,有些不理解地问林笙,“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呢。”
  林笙笑呵呵,“你还知道呀。”
  温冉拍桌,“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做个乖女儿,能不让我妈操心的事儿就不让她操心。我爷爷算什么,大伯母算什么,赵洧川,他又算什么……”她轻声地打个酒嗝,说道,“他们,什么都不算。”
  说完又去倒酒,林笙比她还清醒一点儿,见状忙去拦着她,“别喝了,傻妞。”
  温冉一挥手,“不行,得让我喝,你要不让我喝我跟你急。”从小到大,她就放肆这么一回,此刻她只觉得满腹的事儿都不用去想了,喝醉了就好了,可是偏偏有人不如她愿——
  刚刚举起的酒杯就这么被人抓走了,她怒目瞪过去,却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同时还有林笙响在耳边的一声尖叫:“叶老师?”
  其实从很小,温冉就对B市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因为每次来到这里,面对的都是红墙后头的不苟言笑的爷爷。所以,每次,她都要牵紧父亲的手才肯进门。一进门就不松手。
  再后来,父亲去世,她就再也不愿意来了。可是忽然有一天,母亲带着她坐两小时火车来到B市,来到熟悉却陌生的大门外头,那一天她陪着母亲在外面站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爷爷。那天的爷爷不仅训斥了母亲,还打了母亲一巴掌。对,那一巴掌很重,连带着她都跟着摔倒了。想到这里,温冉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扶住了她,还伴有低低的轻斥,“等一下,车马上就过来。”
  熟悉的气息,她贪婪地闻了一下,而后又挥开了扶住他的手,“不要,我要自己走回去。”
  叶以祯无奈,看着助理开过来的车,“先把林笙送回去。”
  助理错愕,“那温小姐?”
  “交给我。”
  温冉抓住面前男人的胳膊,他个子很高,“你有点儿像一个人。”
  “谁?”男人温声询问。
  温冉思考片刻,“嗯,我爸爸。”
  男人哭笑不得。
  “他每次都会这样牵着我的手,对了,偶尔还会背我。”
  说完,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男人不说什么话,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清浅的笑意,仿似宠溺。良久,他低低一笑,背对着她,微微俯□,温冉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趴上那个宽厚的肩膀。
  叶以祯发现,她偶尔喝点儿酒,也不算坏。最起码,很多平常他可以问一些她平常不会轻易说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温冉从他的背上爬了下来,轻声问道,“我怎么了?”
  “你喝醉了。”他淡淡的看着她。
  温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我说胡话了?”
  “没有。”只是说了平时不会说的话而已。
  “那就没醉。”她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身形因这番动作,晃了几晃。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的腰,异样的感觉顿时从指尖袭来,他愣了一愣。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高领的白色毛衣,一块烫伤后的疤隐约可先。他细细摩挲,不顾温冉的轻颤,“疼不疼?”
  “唔?”
  温冉猛地抬头,对上他一双温润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黝黑深邃,偶尔夹杂的温柔光泽会很轻易地让她晃神,会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暌违已久的温暖忽然而至,就好像,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又回到了身边。
  “疼。”她睁大眼睛,眼泪忽然流了出来,“疼得要命”
  他握着她的手陡然收紧,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她嘟囔着问,像个纠结的孩子。
  他没说话,只是抬高她的脸,俯□去。用唇齿间温柔的缱绻解答了她的疑问——因为以后有我。
  仿似做了一场梦,温冉恍恍惚惚地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用手毫无章法地揉了几下,毫不见效。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景象。温冉眨眨眼,再眨眨眼,清醒了。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揪住被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分外耳熟。
  温冉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叶、叶老师?”顿时结巴起来。“这,这是您家?”
  “嗯。”叶以祯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望向盘着被子傻愣愣不可置信地坐在床的温冉,温和道,“既然醒了就洗漱吃饭吧。”说着率先跨步走了出去,留下温冉一人愣怔在原地——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洗漱完,温冉慢吞吞地向餐厅走去,而叶以祯早已在餐桌前坐定,正在品尝自己准备的碗粥。
  看见了她,叶以祯缓缓一笑,“坐下,吃点儿东西。”
  温冉眨眨眼,问道,“叶老师,我怎么在您这儿?”
  叶以祯哦了一声,笑道,“是这样的,昨晚你喝了酒,我说送你回学校,你拒绝了。送你回T市,你也不愿意。然后我说那之后带你来这里,你没拒绝。”
  “什么?”温冉不受控制地反问,非常不可置信。
  叶以祯笑得真诚,“是这样的,没错。”实际上,那时的她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没有吭声,聪明如他,就把那当成了默认。当然,这点他是不会说的。
  “温冉。”他沉声喊她。
  “嗯?”
  “昨晚的事情都还记得么?”
  “什么?”温冉不解地看着他,脑子里开始高速运转,她跟林笙一起去喝了酒,喝醉了,然后开始说胡话,然后又遇到了叶以祯,然后继续说胡话,然后——她陡然睁大眼睛,迎上他的视线,温冉忙摇头,“不记得了,我,我都忘了。”
  “哦。”叶以祯轻轻应了一声,放下勺子,向她走去,“那我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次。”
  什么?温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迭声说,“不,不用麻烦老师了。我,我想……”
  “想起来了?”他笑着问。
  “想,想起来了。”温冉忙点头,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云清风淡的宣布。
  “晚了。”
  呜呜呜呜呜,叶老师……
  腰被紧紧一扣,她被迫仰头承接他略带有惩罚性质的吻。除去昨晚模模糊糊的一次,她几乎从未接过吻,轻而易举地便被攻城略地,舌尖的纠缠让她几近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叶以祯松开她,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记起来了?”
  她的回答是低头。羞赧地低头。
  良久,他轻声开口道,“温冉,那天晚上你跑来找我说了一大堆拒绝的理由。现在你愿意听听我的想法么?”
  “唔。”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那晚你给我的理由,与其说是说服我放弃,不如说是说服你自己。”他轻笑,“那时候的你固执地想要说服我接受你的理由,理智已经所剩无几,有的不过是一腔孤勇和冲动。”
  温冉:“……”其实,当时的她,连勇气都没剩多少了。
  “然后我就想,如果此刻我再说些什么不赞同的话,这个孩子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当场哭给我看?”
  温冉咕哝,“我已经快要二十二岁了,不是孩子了。”
  他笑,“我倒希望你是个孩子。人长大了总是要顾虑许多,世界对于孩子而言就简单多了,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想要的东西就扔掉,摔疼了就掉几滴眼泪,爬起来了再继续无忧无虑。他们不懂得什么是该或者不该,所以就没有所谓的怕不怕。温冉,你才二十一而已,还有许多东西是你不了解的。这没关系,最关键的是不要去逃避,你大可以去尝试,大不了的受了伤返回来哭一场,然后再重新开始。”说着他扳正她的脸,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如果你还是怕,就让我站在你身边,好么?”
  温冉望着他,“我们之间差了那么多,万一我一直赶不上你怎么办?”
  他还是笑,“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出现,你就留在原地不要赶好了。”
  “嗯?”她看着他,有些不解。
  “你站在原地等我,等我来找到你,然后再一起走。”
  温冉记得,曾经在姚绵绵的爱情语录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我们之间有一千步,那么你走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由我来走。她曾已经那是最美好坚贞的爱情,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却告诉自己,你站在原地,这一千步由我来走。她不禁问自己,何德何能,究竟是何德何能?
  “那你万一收不回成本呢?”她担心地问,眸中却有一丝狡黠的光。
  他笑着顺了顺她光滑的头发,“你忘了我是教什么的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温冉忍不住破涕而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她一路长大,父母间以及身边人的爱情让她感到不安与害怕,并且曾经用最愚蠢的借口来掩饰这种害怕,可是这个男人他窥破了一切,他将她的难题一一化解,给出让她能够接受的理由,更让她无法逃避自己的感情——
  她听见自己对自己说,“那就这样吧——”她早已经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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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元旦过后,各项考试都进入了尾声,GP的项目却正巧开始,前几日学院公布了入选名单,温冉和林笙名列其中。
  林笙拐了拐温冉的胳膊,“温老师,老实交代,是不是叶教授给你从中放水了?”
  “胡说,面试我的是张蕴教授和师太。”温冉下意识地反驳,顿悟过来之后才明白是被下了套了,忙问,“林小笙,说,你都知道什么?”
  林笙眯眯眼,裹了裹衣服,正正色“反正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别忘了,那晚我也在场。”
  温冉黑线,“那后来你去哪儿了?”
  林笙悲愤,用手轻轻锤了锤桌子,“被叶教授用一辆高级轿车给清场了。”当她不愿意看好戏啊。
  温冉:“……”
  师太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静。温冉和林笙连忙闭嘴,这是名单公布之后学院第一次召开的项目集体会议,由师太主持,极具威慑力。
  “行程安排大致是这样的,占用大家的寒假时间也是迫不得已,大家有异议的话咱们在私下商量。”此言一出,台下议论纷纷。
  林笙笑了笑,“据说这次去W县的飞机是学院出资包的,我等就当去旅游一趟吧。”
  此次项目的主题是W县旅游资源的开发。W县位于南方,风景秀丽,国内一家知名公司想要再W县投资建设一套旅游项目和设施,并与合作旅游公司开设旅游线路。由于手笔很大,便专门请了GP相关的人来做投资分析,GP又和B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有了这次合作。
  温冉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环绕四周,“怎么不见童舟?”
  林笙拨了拨头发,不甚在意道,“哦,童舟没被选上。”
  温冉顿了一下,“舟舟落选了?”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那段日子童舟忙里忙外,准备那么多,就这样落选了?
  “嗯。”林笙应了一声,“她这阵子简直把自己透支了,前段时间一边准备GRE考试一边又准备GP的面试,面试那天她发了一次烧,又是师太的场,自然好不到哪去。”
  温冉讷讷说,“我怎么都不知道。”
  林笙笑觑她,“要不说你傻呢。”之后又别过头,不再提。
  回到办公室,温冉忙着整理项目材料,手机响了,她随手一按,那边便传来的低低一声笑,“忙什么呢,小温老师。”
  材料很多,她整理地有些烦躁,“整理东西,唔,乱死了。”
  “好了,先下楼,带你去吃饭。”
  “你回来了?”叶以祯这几天在B市和T市之间频繁的往返,一来是因为学校合作的事情,二来是他本人工作的缘故。
  还是那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不起眼的地方。温冉微微一愣,开车上了门,叶以祯正在看资料,听见声响偏了偏头,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得近点儿。温冉脸一红,坐到了他的旁边。
  前排的助理瞅准时机递过来一杯热水和一份配好的药,叶以祯皱皱眉,接了过来。温冉不止一次见他喝药了,好奇地问,“叶老师,您身体不舒服?”
  “没。”言简意赅,云清风淡的答案,这边的她立刻没声了。
  过了一会儿,倒是叶以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温冉叹一口气,“我只是忽然想到您说过的一句话。”
  “哦?”他感兴趣地挑挑眉。
  “您说过,不会说谎就要藏拙。”
  此言一出,倒是前排的助理忍不住笑了。
  叶教授眯了眯眼,几秒后,投降道,“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嗯?”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揉了揉眉间,侧过头来,望着她,笑问,“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西西伯利亚历险记?”
  “当然。”她点头。
  “那次虽然逃出生天,但是在冰天雪地里待那么久,我跟我的同伴都烙下了病根。”
  “什么病根?”
  “偏头疼。”叶以祯轻声说道,并不是很在乎,“最初的几年疼的次数比较多,现在好多了。”只有特别忙的时候才会。
  说完叶以祯看着温冉,她果然是个心软的孩子,一听说他有病脸上就是一副焦灼的表情,虽然笑起来更好看,但是这种着急的模样偶尔欣赏一下也无妨。
  温冉眼睛一亮,说道,“我妈妈也有偏头疼,一疼的时候就喊我来给她按摩,我现在很有一手哦。”说着献宝似地看着叶以祯。
  叶以祯静了一瞬,而后忽然笑了。
  年末的时候工作总是特别多,各种总结与会议排满了日程,一天下来温冉就跟连轴转似地,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放佛脱了一层皮了。
  宿舍里依然只有林笙一个人,温冉一边换衣服一边跟她打招呼。
  “回来的挺早,怎么不开灯啊?”
  林笙凉凉地说,“这个月的电用超支了,楼下充电卡的大妈又不在,这几天晚上咱们先黑着吧。”
  B大每学期限量供应一百度电,超过的要学生自费购买,温冉瘪瘪嘴,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学校也真够黑的……”
  “可不是,你是上铺,上床的时候可得悠着点儿啊,咱们这百年老床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别黑灯瞎火地再来一跤”
  温冉怒视她一眼,林笙耸了耸肩,牵起被子准备入睡,可还没躺好,就听见黑寂中传来啊的一声,而后是重物落地的一声响。
  还真摔着了?!林笙忙掀开被子去看,黑暗中只能看见温冉瑟缩在床边,捧着膝盖狠狠抽气。
  “怎么了?”说着她要去查看她的膝盖。
  “别,别碰。”温冉颤抖地说道。
  “怎么回事儿?”
  她折身去拿手电筒,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林笙惊呼,“怎么这么多玻璃碎片?!”
  市医院。
  林笙一边在走廊上徘徊,一边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微弱痛呼声。心头顿时一阵烦乱,掀了门帘就进去了,逮着医生就开炮,“我说你不会轻点儿么,你没看她都疼成什么样子了?
  年轻的男实习医生脸色涨红地推了推眼镜,手足无措地拿着手中的夹子,看着面前这位怒火冲冠的漂亮女生说道,“不,不好意思。但是这些碎片扎的太深了,我得把它们挑出来才行啊。”
  温冉喘了口气,拉住林笙的胳膊,微弱地说道,“算了,先让他给我挑出来,我疼得难受。”
  年轻医生这才避免了继续挨训。
  挑出来的碎玻璃片沾满了血渍,原本光洁的膝头现在是血色模糊的一片。林笙站在那里,只觉得心头一颤,这还是穿了睡衣的,如果不穿会怎样,她简直无法想象。林笙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仿似想起了什么,摸出了手机。
  年轻的医生为温冉的膝盖消了毒,上了药,并且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温冉试图自己站起来走,却被那股疼痛的感觉袭击地呲牙咧嘴。
  林笙打完电话回头就看见温冉挨着墙一步一挪的样子,顿时皱起眉头,“你怎么自己一人出来了?”
  “没事的。”温冉低声说道。
  医生将配好的药递了过来,“前几次还是来医院吧,等到确定不会感染了就可以不用来了,在家里用这些药就可以。”
  温冉忙道谢,接过了药。
  现在正是流感高发期,医院里连过道都是人。温冉思虑一番,还是决定不住院了。大半个身子支撑在林笙身上,慢慢向外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笙不解,“你的床铺上怎么会有玻璃渣呢?”
  温冉沉默地摇摇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林笙,“阿笙,今晚的事不要对别人提起好么?”
  林笙点点头,却又皱眉,“那你这一腿的伤怎么瞒过去?”
  温冉笑,“那就是我的事了。”
  她转过头,看见一辆灰色的车子远远驶来,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让她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看向林笙。林笙则努力做若无其事状。
  那人下了车,刚迈出几步就看见了她,脚步顿时微微一顿。
  在昏黄的路灯下,温冉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一张担忧的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站那里别动。”
  他走过来,缓缓俯□,要去抱她。察觉到他的意图的温冉立马退后了一步,牵扯到伤口,又疼得面部扭曲。
  叶以祯双目一凛,立刻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抗议,看向林笙,“会开车么?”
  林笙愣了一愣,在叶教授的注视下回了神,忙点头,“会,我会。”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教师公寓的楼下,温冉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叶以祯的脸色,把想说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叶以祯教师公寓的房子在十层,有电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抱上去。
  温冉坐在凳子上,坐立难安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审视自己的伤口。她的睡裤因为伤口下面全被剪掉了,小腿一路晾在外面正微微发凉,此刻被他握在手里,汩汩的热流穿梭其中,让她舒服地慨叹了一声。
  叶以祯抬头,看向她的眼睛。那双棕色的眼睛眨了几下,而后又心虚地低了下去。良久,他叹一口气,“疼不疼?”
  “不疼。”她讨好地笑。
  又撒谎了,他也不戳穿,一边替她把包好的伤口再整理一下,一边轻声问,“温冉同学,我的号码你应该有吧?”
  “有。”
  温冉忙点头。
  “那就好。”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指望你将它笨到滚瓜烂熟,只是希望你出了事的时候不要忘记它,能办到么,温同学?”
  “能……”温冉讷讷地答,良久,她怯怯地喊了他一声,“叶老师。”
  “嗯?”他偏过头来。
  “其实,有点儿疼……”
  叶以祯查看她伤口的动作顿了一顿,而后,无声地笑了笑,面上却依旧正经道,“温同学,下次再谎报军情,小心你学位不保。”
(二十三)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腿受了伤,自然也要养。不过,让温冉头疼的是,可不可以换个养伤的地方?
  她环绕了一下四周,暖色调的装修,简单的布置,正是她待了两天有余的叶教授在B大的房子。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温冉试探着提议,“我应该可以回宿舍去住……”
  叶以祯淡淡地瞥她一眼,也不反驳,只问,“你要拖着一条伤腿去睡上铺?”
  温冉:“……”
  其实他可以再委婉一些,不需要这样一语中的。
  其实温冉并不是很抗拒这样的“意外同居”,她甚至可以借此来发现一些外人所不知的关于叶以祯的那些事儿。尽管这段时间他因为工作关系要经常去T市,但是每天吃晚饭之前他都能准时赶回。他的作息时间不太规律,常常是温冉迷迷糊糊醒来还能看见书房的灯在亮着。他做得一手好菜,也能熬出几道好粥,这对温冉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他大大的挑战了她身为女人的潜能。最后一样,他养宠物,是一条名叫多多的猫。
  说起这个猫,叶以祯轻描淡写,“是一位朋友送的,正好无聊,养在家里权当解闷。”
  她大乐,“说是这么一说,但是要养成这种模样,还是得费点心思吧?”她把多多放在手中试了试重量,果然有够沉的。
  “哦?”他摘下眼镜,看着在她怀中舒舒服服地躺着的多多,笑了,“圈养一个小宠物确实很锻炼耐心。”
  温冉立刻觉得他意有所指,只是待她望去,他已经又拿起资料,认真地在看,纵使她再好奇,也不好意思问了。
  趁叶以祯去T市的时候,温冉无聊在家里上网,遇到了久违的姚绵绵。寥寥几句说了下近况,姚绵绵在那头爆豆:“你傻×呀,怎么遭如此非人待遇还这么淡定,我要是你早就逮着人去一报还一报了。现今的世道善良行不通啊温咩咩。”
  这久违的称呼,温冉忍不住黑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就算要报复,也要知道是谁呀”
  药棉:⊙﹏⊙b汗,敢情您还不知道是哪位呀?你这伤受得可真是莫名其妙……
  温冉:也不是……大概知道一点点。
  她拖着受伤的腿回到她睡的房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块东西。那东西硬硬的,正面是透亮的镜片,看上去像是从镜子上剥落的一角。反面是印上去的一幅画,仔细看,应该是一副卡通图画。
  她还记得那晚她是怎么受的伤,黑黢黢的一片,她沿着床梯向上爬,挨到了床沿,她下意识地跪在床边去整理床铺,就在那一秒,电光火石间,她跪在了一片玻璃碎渣上,疼痛感顿时袭来,她惊慌失措地松手去护住膝盖,却不料失去支撑重心后仰,在掉下去的前一秒温冉还试图抓住扶手,然而,最后握在手中的却是这样不大不小的一块镜片,足够给她点儿线索,却叫她更加疑惑。
  回过神来,温冉在MSN上警告姚绵绵,“别告诉我妈啊,我现在都后悔告诉你了……”
  姚绵绵沉默一分钟,发上来个炸毛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咱们内部交流。”
  受伤第三天她接到林笙的电话。
  “喂?”她一边应答一边喂多多吃猫粮,小家伙吃得很欢,她不由得咯咯一笑。
  “唔,看样子你在那边过得不错?”林笙笑着调侃她。
  她嗯了一声,没多说。须臾,林笙忽然开口唤她,“温冉,我要告诉你三件事。”
  “哦?”她认真地听电话。
  “你知道GP的总部在英国吗?”
  “好像……听说过。”她记得听远远提起过,说小叔隔三差五就要飞去英国汇报工作,而小叔的身份又是GP亚洲分区的执行总监。
  “那你知道么,这次项目结束之后学院会有针对学生表现的评分,得分高的,有望进入GP总部实习。”
  温冉静了一瞬,“这个,我倒真不知道。”
  林笙轻轻一笑,“最后一件事,我昨天刚刚发现,考虑了一天要不要对你说。”
  “嗯,你说。”
  “我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我的镜子不见了。你知道的,就是之前被你们嘲笑过的多啦A梦镜子。”她的语气很平稳。
  这下温冉是真的愣住了,她折身去看那块被她紧紧握在手心的镜片,背面那副图案忽然变得眼熟起来,她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同学问过她这样一个脑筋急转弯。“你猜,谁在白天也伸手不见五指?”
  温冉没猜出来,同学狡黠地揭秘,“笨啦,是多啦A梦。”
  她后来去看,还果真如此。如今,她看着手中那块镜片背后一模一样的图案,顿感好笑无比。
  温冉低低地对着林笙说道,“你这样说,不怕我误会吗?”
  林笙开口,有种发自内心的坦荡,“你怎么想我无权过问。”
  温冉沉默了良久,才对那头说道,“阿笙,我知道了。”
  仿佛心灵相通,林笙笑了笑,“好了,那你好好养伤,过几天就要出发去W县了。”
  温冉扣下电话,抱着双腿默默出神。她从未认真地思考过身边的人,别人对她友好,她从来不会怀疑对方是有什么目的,同样也发自内心的对对方好。不是她傻,而是她不愿意费心地去猜测对方的心思。
  难道,她这样的心理不正确么?一定要对任何人防备有加,才好吗?温冉茫然。
  叶以祯回来,就看见她一副沉思者的表情,顿觉好笑。他脱下西装外套,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温冉抬头,凝视他片刻,“我在烦恼拖着这样一条伤腿怎么去W县。”
  叶以祯看着她,笑道,“那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了。”
  “什么?”温冉好奇。
  他居高临下,动作轻盈地顺了顺她额前的刘海,直到他满意,才说道,“今天学院通知,包机取消,所有同学都要坐火车去W县。”
  “什么?”温冉哀嚎,“学院的经费很紧张么?”
  叶以祯笑道,“这不是重点。我送你过去,怎么样?”
  他送她过去?温冉愣了一愣,忙摆手,“不用了,不要麻烦老师了。”
  他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眼睛眯了眯,与人相处久了,温冉就知道,这是叶教授情绪转变的标志,忙说,“我是说,叶老师您工作那么忙,还要抽空送我。”
  叶以祯又看了她一会儿,末了,笑了,“温冉,你怎么总是觉得会‘麻烦’到我?”说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不许了。”
  温冉愣了一愣,不为别的,就为那个动作。他一定不会知道,小的时候,父亲最常做的动作就是刮她的鼻子,每每淘气的时候,不听话的时候,父亲总会无奈一笑,刮刮她的鼻子。久违的温暖感与熟悉感忽然而至,下一秒,她做出了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动作——抱住他的腰。
  叶以祯停了步子,有些意外地看着横亘在腰部的那双白皙的手,说诧异当然是有的,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她此刻的想法,“怎么了?”
  “叶老师,您生气了么?”
  “唔?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他打趣。
  “不是的。”温冉摇头,看着转过身来的叶以祯,有些说不出口,“我正在慢慢适应。”说着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尽管有些情况不尽人意,但是您得相信,我正在努力。”
  察觉到她的茫然和不安,叶以祯微叹口气。对于一个尽最大努力向自己靠近的孩子,他还要做什么要求,又伸手顺了顺被她抓乱的头发,笑着温和道,“我知道了。”
  爱情,爱情是什么?就是心甘情愿的纵容。
  出发去W县那天,整个小组分成了两拨。第一拨是上午走,温冉是第二拨,跟程北一起,下午走。
  程北看见温冉一瘸一拐的模样不禁摇摇头,顺手递过来一把拐杖,温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程北姐,还没那么夸张。”
  程北直摇头,“不行,这样方便点儿,我也放心。”放心温冉,更放心自己的学位。T T
  从B市到W县差不多需要十个小时,一路走来风景秀美,倒也不很乏味。不过,眼下,最让温冉头疼的是,坐在她斜前方的人,刘启明刘教授。坑爹呢,谁会猜到刘启明会是他们下午这一拨的领队老师?!
  程北看温冉一脸郁卒,拐了拐她的胳膊,小声嘀咕:“是不是叶教授未到场,你心神不宁啊?”
  温冉被程北逗得也习惯了,稍微恼一恼,也就过去了,“不是,只是看过了一个冤家路窄的人。”说着耸了耸肩膀。
  “谁?”程北来了兴趣。
  温冉指了指斜前方,程北一看,立刻会意,“他啊,真是鼎鼎大名啊,你说你的母校是不是瞎了眼了,这种人还留在学校里面。怎么,你也是受害者?”
  温冉忙摇头,“是我的一位朋友。”
  程北鄙视地看着刘启明半秃的后脑门,“这种人还真是渣,听说面试的时候他留了几张申请表,面试完了之后一一召见。现在,整个项目小组最感兴趣的啊不是即将开展的项目,而是猜测小组成员位列刘启明的花名册,是潜规则上来的,简直比找内奸还来劲。”
  温冉微微一笑,看向窗外。车子已经进了W县站,同学们正在排队下车。温冉撑起拐杖,一转眸,看见程北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在一张便利贴上写了些什么,还来不及问,就看见程北横冲直撞地向前。
  “干什么?都给我排好顺序!”刘启明严厉道,回头看清楚程北的模样,不自觉地放缓声音,“刚到站,先等一会儿,别着急。”
  程北点点头,“谢谢老师。”
  刘启明笑,“不用了。”眼光禁不住在她身上流转了一圈,程北忍着恶心,向后向温冉做了一个V字手势,温冉一抬眸,这才看清,刘启明的背后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四个字:“我是王八。”
  温冉顿时笑喷。
  W县盛产毛竹与油菜花,一进入W县境内,就能看见一片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地,属于自然的淡淡香气萦绕鼻尖,温冉深吸一口气,看着沿路赏心悦目的风景,顿感心情大好。
  程北就着她的步伐,慢慢地穿过油菜花田,“我觉得这个项目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这么美丽的地方,打造成旅游景点儿的话,一定很赚钱。”
  温冉摘了一朵油菜花握在手间,“真正美的地方,是不需要可以的人工雕饰的。”说完温冉冲程北微微一笑,“程北姐,你说是不是?”
  程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掏出手机,定格了这一刹那,“小美妞。”温冉微微红了脸,背过身继续往前走。
  而远在T市的叶以祯此刻正在连轴转地开着年度总结会议,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一张背景灿烂的照片映入眼帘。此时正值一月,位于回归线的W县油菜花初开,金灿灿的一片,而她则站在这片金黄面前,露齿一笑,有着说不出的甜美。
  不自觉地,他的表情缓和下来,在T市这寒冬时节感觉到一丝暖意。
  “叶先生。”助理有些不解。“怎么了?”
  他缓缓摆了摆手,“没事。”
  只是觉得,春日的气息,愈发浓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北学姐真是时刻不忘叶教授的福利呀,叶教授该肿么奖励她呢,(*^__^*) 嘻嘻……
说一下啦,往温咩咩床上放玻璃渣的人确实是童舟,原因嘛,比较复杂,等我扯到她的时候再说。这个刘启明教授啊虽然恶心,但是我还是要用不用他滴。另外呢,北回归线附近的油菜花确实是一月分开呀,囧。
(二十四)
  六点过一刻天就亮了起来,温冉起了一个早。她与程北住在同一个房间,程北听到动静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温冉,你去干嘛?”八点集合,所以此时还尚早。
  她轻手轻脚地穿着衣服,低声答:“睡不着了,去外面走走,程北姐你再睡会儿吧”
  项目小组住在W县南部的一家招待所,虽然条件不算好,但是周围的坏境算是不错的。招待所一位早起的老大妈指着远处提醒她,“姑娘,那边地形不好,可不要随便往那边走啊。”
  温冉笑着点头,踩着晨露一路走过,空气清新无比,顿感舒畅。温冉年幼的时候,曾跟父亲来过一次,那也是父亲唯一带她外出工作的一次,所以她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在这里,她跟着父亲踏过一片片油菜花田,由父亲带着向远处的复杂地形山区走去。如今,站在岔路口,温冉停住了脚步,遥望着不远处,失落一笑,还是回去吧。
  今天的目的地是W县的北部,是开发公司最属意开发的地段。临行前,刘启明将大家集合,简单交代了一下行程之后说道,“我要提醒一下B大的同学,因为叶教授有事,所以今天将有我带领大家完成环境分析。所以,希望大家能遵守我的纪律。”说完,深深望了程北和温冉一眼,警告意味浓厚。
  上到大巴的时候程北偷偷笑,“看来老王八已经发现了,不过诶,听说他还是死性不改,昨晚在油菜花地里调戏Q大一个女生,被咱B大的一个男生给逮个正着,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哈哈。对了,就是那个女生。说是被迫,到此怎样谁知道呢。”
  程北稍稍一指,温冉看了一眼,静了一瞬,尴尬地笑了笑,“程北姐,那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程北惊讶无比。
  温冉点了点头,那是她在Q大读本科时同系的同学,年年拿学院的一等奖学金和国家助学金,是一位成绩极其优秀的同学。过了一会儿,她偏过头去,轻声问道,“程北姐,你说我们是不是特招人羡慕啊,就因为这个?”
  程北愣了一愣,而后笑说,“那当然了。不知道了吧,结束之后,评分最高的那位可以直接拿到GP亚洲区总监温行之温先生签下的聘任书,培训一个月后直接送到英国总部实习,简直就是一步登天,谁不想啊。”
  谁都,想么?温冉望着窗外,喃喃道。
  W县北部不如南部富裕,一来是因为这里地形不好,二来是因为这里人口比较混杂,与南部整齐的少数民族聚集地有所不同。不过这里却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撇开W县整体具有的资源不说,这里还有一座山路曲折的高山,山上零星分布着几个小湖泊和奇峰怪石。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还有天然形成的漂流群。很难想象,这里一旦开发成功,将有多少资金流入开发公司的口袋。
  温冉跟在程北后面,走的有些吃力。
  “温冉。”程北喊她一声。
  温冉抬头,随即嘴巴里被塞进了一颗巧克力豆,浓郁的甜划开,温冉笑了下,“谢谢你啊,程北姐。”补充能量嘛。
  程北咯咯笑,“别介啊,对你好啊,就是对我自己好。”
  温冉明白她的意思,着恼地小推了她一下,一偏头,看见不远处,站了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牵了一头大黄狗,正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这队人群走过。小男孩儿衣服简朴,一张小脸有些脏兮兮,大抵是家境不好。
  温冉想了想,又拍了拍程北的肩膀,“程北姐,还有巧克力豆么?”
  程北笑,“吃上瘾了,还有一袋呢。”
  温冉眨眨眼,“能不能全给我?”
  “干啥?”说着程北递了过去,只见温冉手一接,一拐一拐就往小男孩儿那去了。
  小男孩儿抬头,不解地看着温冉,随后又看向她手中的巧克力豆袋子。一双黑色眼眸闪着光,睫毛扑扇扑扇的,很漂亮。
  温冉微微一笑,俯身,将手中的巧克力豆递了过去,“很好吃的。”
  小男孩儿身旁的大黄狗汪汪叫了两声,小家伙低头看了看狗,又抬头看了看人,最后视线落在那袋看上去很诱人的巧克力豆上。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还未接过,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喊。
  “阿福,回家吃饭喽。”
  有些苍老的声音,名叫阿福的小男孩儿听到了,慌忙牵着大黄狗往回跑,连巧克力豆都没来得及拿,温冉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位年迈的老婆婆等在那里,看见向她跑去的阿福,微微一笑。
  她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转过身向前走。
  今天的工作只要是进行内部分析,按照刘启明教授的意思,就是大家跟着县ZF派来的人走一趟,在有风景的地方浏览一遍,回去按照模型分析一下,最后再写一份内部分析报告了事。当然,少不了还要和ZF的那些人喝一场。
  温冉天生有些反感酒场,便推诿身体不适不去。刘启明看程北和温冉都不怎么顺眼,便也没强求。
  温冉和程北坐在酒店的大堂点了两份餐。
  “按照计划,年前做内部分析,剩下的工作等开学来了再说。”程北咬了咬勺子,笑嘻嘻地看着温冉,“冉冉,你假期有什么计划没有?”
  温冉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硬米饭,摇了摇头。程北将她面前的饭端开,放上了一碗热粥,温冉顿时眼前一亮。
  “据我所知,老板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不会在国内的。”
  “诶?”温冉不解地抬头。
  “每年年底都会出国,而且去的国家很固定,美国。”程北说道,“大概,是去看什么人……?”
  温冉哦了一声,吞了一口粥。
  程北看她的反应,不禁问,“小温啊,你一点儿都不好奇老板去看啥人么?”让这样费劲吊她心思的自己很没成就感。
  温冉瞥了她一眼,诚实地说道,“程北姐,其实,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诶。”想骗她吃醋,她应该没那么容易上当吧。
  程北:“……”
  酒足饭饱之后,下午的行程又开始了。车子路过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
  这里算是开发公司规划里的边缘地带,可舍可得。之所以这么犹豫,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小村庄,尽管只有几户人家,但要开发起来,也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温冉一打开车子,就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阿福。
  阿福他依旧牵着那只大黄狗,蹲在村口的那颗树下玩石子,看见有车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温冉走过去,冲他微微一笑,令她诧异的是,阿福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了,他操着浓厚的方言,童稚的口音,听在耳边,软软的。他的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姐姐,你们是不是来拆掉我们房子的?”
  温冉一愣,不明白阿福的意思,“不是的,我们只是,看一看。”不知怎么,这句话她说的有些艰难。
  阿福点点头,又低下头,“我奶奶说,等那些开车的人来到我们村儿,我们的房子就要拆了,要搬到山的那边去住。”
  阿福的声音有些伤心,温冉顿了一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忽然想起包里还有一袋巧克力豆,忙拿出来,递到阿福面前。
  阿福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奶奶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温冉有些意外,而后,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将东西收了回去。不知道是怎样的奶奶,才能教育出如此懂事的孩子。
  晚上借着招待所一间小小的会议室开会,刘启明对一天的工作总结了一把。他点了根烟,仪态悠闲地说道,“今天我跟B大的李鸣教授交流了一下,发现我们的工作进展的不错,顺利的话,内部分析工作在后天就可以完成。这样,年前的计划就完成了。”
  众人听了很高兴。
  “关于下午看的那个村子,我们也初步有了定夺,决定建议开发公司将其纳入规划范围内,因为这边人口不多,住户非常少,成本也就高不到哪儿去。”说着刘启明环视一圈儿,“你们的建议如何?”
  不少人点头同意,如果也将这里开发进去,那么交通将方便许多,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不知为何,温冉忽然就想起下午见过的那个小男孩儿,纯净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举手反对。
  刘启明犀利地看着她,“说说原因。”
  “我觉得,如果买下他们的住房,还要给他们一笔安家费用,也要算入成本。另外就是考虑到人们的感情,人们都是安土重迁,我想他们一定不愿意离开住了这么久的地方。”
  刘启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位同学,请问你知道你的决定将给开发商增加多少成本么?请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这个问题。”
  “我当然知道。”温冉急急地说,“但是,钱一定就是最重要的么?”
  刘启明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她,他们组的人大部分都是Q大的研究生,是刘启明带的学生,程北也刚好不在,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无人声援她。刘启明笑着说道,“温冉同学,你高尚,也得看时候。而且也得找对方法,可别让开发商替你的高尚买单,那可就,不值钱了。”
  回到宿舍的温冉气极,正巧这个时候叶以祯打来电话,温冉在电话这头将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叶教授听完之后,在那头低低一笑。
  “温冉。”他说道,“你要知道,从开发商的角度而言,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利润才是根本。”
  温冉噎了一下,低声咕哝,“吃人不眨眼的资本家。”
  “不过,你也没错。”他说道,“多一点儿人情味,总是没坏处的。”
  “那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他静默了几秒,而后说道,“嗯,让我来跟温总监谈一谈,他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
  温冉愣住,“温,温总监?”难道是……?
  叶以祯笑了下,温和说道,“对,就是你的小叔。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二十五)
从W县回到B市的那一刻,温冉心里有些忐忑。在车站与分配到师太组的林笙会和,一起赶回学校。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林笙刮刮她的脸颊,调笑道。
  温冉揉揉脸,说道,“没事。”
  林笙好看的凤目勾了一勾,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来,给爷老实交代交代。”
  温冉别过脸,“别闹了。”她现在有些心虚,根本不能直视林笙那双洞悉人心的双眼。
  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温冉打开来看,顿时脸又皱成了包子状。电话那头是小叔沉静的声音,“温冉么?下午有空见一面吧,我让助理去接你。”
  “……嗯。”挂了电话,温冉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怎么有种做了坏事被家长发现的感觉。太糟糕了。
  老胡同的私家菜馆。
  温冉亦步亦趋地跟在温行之的特助赖以宁身后,后者高挑的身材遮住她娇小的身躯,直到进了房间,才看见正在桌子前轻啜淡茶的温行之,他看见她,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只为这一笑,温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套用温远远小盆友的一句话,“这人平时多闷骚啊,面瘫那是常态,如果要是笑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要算计你。”她大致能明白小叔见她是为何,却不想动作这般迅速,她还没回到学校就被劫到了这里。
  “小叔。”她坐在他面前,看见他拎起茶壶,将一个紫砂茶杯过了一遍,然后才倒了满满一杯茶递了过来。
  “乌龙茶。”淡淡的音调。
  温冉端起来,轻轻品尝了一口,尝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对这个名字挺感兴趣的,乌龙?深沉如小叔,难道在茶名上也要做文章么?温冉不禁泪目,很想打电话向温远远这只讨教一下听懂小叔天书的偏方。
  “前天在W县的事情我听以祯说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再担心了,好好准备项目就行。”
  小叔忽然开口说道,温冉点点头,“谢谢小叔。”
  温行之摩挲着茶杯,掀眸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孩儿,沉声说道,“温冉,你怕我?”
  温冉一口茶立马卡在嗓子里,咳嗽不停,狼狈不堪。心里懊恼,她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已经露馅了。
  温行之勾了勾唇角,递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不要紧张,你父亲去世前曾寄给我一封信,奇怪的是,他在信封上嘱咐我,二十岁的时候才能打开来看。”
  温冉停止了擦嘴角的动作,好奇地望着他,只见他拿出一个信封,沿着桌面推到了她的面前,“你现在可以看一下。”
  温冉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一瞬间,父亲熟悉的字体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控制不住的鼻子泛酸,眼眶泛红。直到看完整封信,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忽然很佩服温行之的先见之明,知道她定要这般没出息的哭,所以才给她这么厚厚一方的手帕。
  “小叔,这封信,爷爷没看过吧?”
  “没有。”温行之摇头,“二哥是直接递到我学校来的。”
  那年他才多大?等到他满了二十岁打开来看这封信的时候,才懂得二哥的用意。二哥在信中,将妻女托付于他,有一句话他至今刻骨铭心,“如果能让父亲认回冉冉和她母亲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让她们远离温家吧。我不想太太和女儿重蹈我的覆辙,重复我的痛苦与不甘。”——这样的话,怎可让父亲看?
  温行之没有意识到,他的一声“二哥”让温冉感动不已,她明白,她父亲的一生夙愿,就是希望她们能够得到温家的认可。
  “谢谢你,小叔。”她低声说道。
  “我觉得今天是时候了,要跟你谈一谈。”他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她,“一来是谈谈你父亲,二来是谈谈你。”
  “我父亲——”
  “如果我没记错,在你来B市上学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七岁。”
  温冉想了起来,眼神有些黯淡,那是父亲最后一次带她回去过年,她见到了温明和温远,更见到了小叔。父亲告诉她,小叔天资聪慧,十七岁的年纪啊,已经到外国名校去读MBA了,语气里是七分的骄傲和三分的艳羡。
  “小叔。”她突兀地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
  “哦?”温行之挑眉。
  “这封信,为什么看着那么像遗书?”
  “不奇怪。”温行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那本来就是。”
  温冉不禁一惊,半身而起,差点儿掀翻面前的茶杯,“可是我爸爸是在高速上出车祸去世的,那是意外,怎么可能——”说到这里她不禁停下,有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质问,“您的意思是,我爸爸是,故意的?”
  温行之扣住她的小臂,让她坐下,“当时我正好在国内,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就直接去了N市医院,在你母亲赶来之前,已经处理好了一些事情。”他抬眸,看着她,淡声说道,“医生说,二哥在去世前已经服用了大量的安眠片,分量足以使一个人陷入昏迷甚至死亡。只是二哥常年抑郁,这点儿用量对他没有那么大效果。”
  “所以,所以爸爸策划了一场车祸?”温冉有些不相信地捂住嘴巴,“小叔,为什么爸爸要自杀?”
  “因为你父亲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他性格懦弱,所以抑郁症在爱上你母亲之后并没有好转。尽管他带着你母亲离开,可是他也时常会摇摆,他天生对家有种依赖,穷其一生,也想让你们获得老爷子的认可。只是……”温行之微微一顿,有些无奈道,“只是温家人的性子都太倔,老爷子最终没能让你父亲如愿。”
  她倒抽一口气,心口忽然疼得要命,“我知道了,小叔。”
  “温冉。”他沉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父亲的死,对于他而言是场解脱。所以,你不要再把他当场一场意外念念不忘。更何况,他还是爱你母亲的,这点儿,他从未后悔过。”
  她读着父亲的信,父亲在信尾,这样说道,“这一生胸无大志,性格懦弱,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事。这一生中真正拿起勇气的那一刻,就是带着我的太太离开温家。是我逃不过自己这一关罢了,事实上有些时候,只要挑起那么几分的勇气,就可以获得幸福。这点儿行之你勿要走我的后路。”
  温冉敛下湿湿的睫毛,哑声道,“我懂了,小叔。”说了这么多,又摆事实,又拿父亲的亲笔来教育她,不外乎是要她放下心结,不要想那么多,小叔从来不是那么多事的人,现在怎么会?温冉抬眸,看着他,“小叔,你知道我的事啦?”所以特来做某人的说客?
  温行之摩挲着茶杯,洞悉她心思般哦了一声,“知道,但是我不准备干涉。”
  “为什么?”她好奇道。
  出了私房菜馆,温冉看见等在门外的赖以宁,赖以宁冲她柔柔一笑。温冉与她不熟,便淡淡地点头而过。她拒绝了小叔送她回学校的提议,漫步走在B市黄昏的街头。今天天气很冷,但是街上却已经热闹非凡,让那股冷意渐渐弥散,温冉裹了裹衣服,向人群中走去。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温冉看也不看就接了,那头是他温暖的声音。
  “火车到站没?我去车站接你。”
  她吸了口气,揉了揉冻僵的鼻子,“嗯,火车早到站了,我现在在街上溜达呢。”
  那头有些意外,低笑,“你倒是有心情,也不怕感冒,在干什么呢?”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温冉松了一口气,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小叔刚刚见了我。”
  “小叔?温行之?”叶以祯皱皱眉,“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不重要。”温冉说道,“只是叶老师,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嘛?”
  “嗯。”他放下水中盛满纯净水的杯子,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放松了姿态,认真听她说。
  “后天我要回T市,您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送我一趟?”小心翼翼的语气。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他微微一笑,“可以,这次你不怕麻烦了?”
  “不是的。”温冉否认,犹豫片刻,说道,“我是想把您介绍给妈妈。”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话,“以另一种身份。”
  叶以祯瞬间一愣,而后又极快地反应过来,“好。”答得毫不犹豫,他等了已久,如今她终于迈出这一步,他又怎么会反对。
  温冉甜甜一笑,挂了电话,向地铁站走去。耳边又一次想起刚刚小叔说的一句话,她问他为什么不会干涉,小叔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五个字。
  “因为他值得。”
& && && &&&作者有话要说:先纠正一个BUG。我前文一直说老叶是北美名校毕业,但是我上次不知怎么二了,写老叶和小叔是LSE的同学。LSE在英国呀,所以我要去改一下。另外小叔的年纪问题,泪目,目前定的小叔大概三十岁或者三十一岁,不必老叶大多少。当初温冉爸爸与妈妈结婚的时候他才十岁,⊙﹏⊙b汗,就当小叔早熟吧,反正那时全家上下只有他一人支持(好歹也是个人啊……)
另外,温冉这是要让老叶去见未来丈母娘啊,不觉得是一发展么?接下来会写一些不是在学校的事儿,剧情不会那么慢了,所以,大家不要霸王俺了,留言有积分送呀。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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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温冉在B市和T市之间已经来往了许多次了,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紧张。温冉动了动身上系着的安全带,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以平息心情。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坐立不安,叶以祯轻声问道。
  “没事儿。”温冉摇头否认。
  他心下了然,过了一会儿,说道,“不行的话,今天我先不见。”
  温冉一愣,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又赶紧摇头,“不行不行。”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绝对不能再让自己半途而废了。
  叶以祯温和一笑,继续开车。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小区的楼下,温冉打开窗户,从这里就能看见母亲养在阳台上的那盆寒兰。她咬咬唇,正准备伸手去拉车门,小臂却被他扣住,温冉回望,“怎么了?”
  “过来,让我抱一下。”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冉眨眨眼,愣愣地想,他这是,紧张?下一秒,她又愣愣地被松开,愣愣地看着他下车,取行李。等她反应过来,叶教授已经敲着她的车窗,笑道,“不下车?”
  这男人——
  温冉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想了想,还是直接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母亲正坐在沙发上讲电话,看她进来,眉目间有一丝惊喜和意外,忙挂下电话,招呼她,看见叶以祯,也颇有些惊讶。
  “回来了?”母亲帮着她摘下围巾,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看向叶以祯,“这位是——叶老师?”
  叶以祯轻笑,将温冉的行李放在一旁,“您好,又见面了。”
  温冉撒娇地抱了抱母亲,“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么。”嗯,一个大惊喜。不知母亲应该是惊还是喜。
  “这孩子。”母亲拍了拍温冉的背,厚墩墩的感觉让她皱了皱眉,“快去换一件衣服,把这一身带着寒气的衣服去掉。
  温冉嗯了一声,进房间前不忘跟母亲说,“妈妈,等下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知道了。”温太太应到,而后看向站在原地的叶以祯,“叶教授,您请坐。”
  “嗯。”叶以祯挨着客厅的沙发坐下,眸光一抬,打量了一圈儿这间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大,但是胜在干净,整洁,温暖。一草一木都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温太太端了一杯茶放在叶以祯的面前,“您把冉冉送了回来?这孩子也是,总是麻烦老师。”
  叶以祯温和一起,端起透着暖香的大吉岭红茶轻啜了一口,说道,“无妨。”
  温冉正在房间快速地换着衣服,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温太太端了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妈妈?”
  温太太应了一声,“坐下,我有话要问问你。”
  “哦。”温冉心一提,知道母亲的意思,便乖乖地坐在了她的面前。
  温太太递过来一杯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扫过温冉的脖颈时,眉头骤然一皱,她忙放下茶杯,去看温冉的脖子。温冉看着母亲的动作,心里大惊。她今天穿了一件低领毛衣,脖颈上的疤痕袒露无疑了。尽管用了成奶奶给的药膏,但那是滚烫的一杯茶水啊,不落下疤痕是不可能的。
  “这是怎么回事?”温太太问道。
  “额,是我不小心烫的。”温冉支支吾吾。
  温太太眯了眯眼,将茶放下,“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女儿这么笨?说实话。”
  温冉低下头,良久,别过头去,“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
  温太太看了她几分钟,说道,“好吧,那我先问你,赵洧川这个人,你知道不知道?”
  温冉惊愕地从沙发上站起,“怎么提起这个了?”
  “你甭管我,直接说你认识不认识。”
  看母亲的样子,她似是什么都知道了。温冉静了一瞬,说道,“认识。前段时间,爷爷把他介绍给了我。听大伯母说,爷爷有意撮合我们俩。”
  “答应了?”
  平静的语气,温冉捉摸不清母亲的态度,只得认真答,“没答应。”
  “没答应?”母亲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而后又问,“你爷爷没反应?”
  温冉有些架不住母亲的连番夹击,拉长声音喊道,“妈妈——”
  温太太严厉地看着她,“你爷爷没有拿我作威胁?说什么只要你肯考虑接受赵洧川他就肯考虑认可咱两母女两,没说过这样的话?”
  温冉睁大眼睛看着母亲,有些说不出口。只见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揪着她刚换的棉衣领子,说道,“还有你这伤口,你敢说不是你爷爷拿水泼的?”
  “不是的。”温冉慌忙摇头,低下头去,“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意外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的眼眶俨然已红,“我自己一辈子受他的气,难道还要我女儿去任他揉圆搓扁么?如果要是这样,这个爷爷干脆不要也罢!”
  她知道,母亲是真伤心了。母亲一辈子都在完成父亲的心愿,想要让爷爷认可他两母女,想要一家人团聚。现在,既然能说出口这样的话,一定是伤心至极。
  “妈妈。”温冉试图抓住母亲的手,却被她一把扫开,啪地一巴掌,温冉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再看向母亲时,两人俱已愣住。
  叶以祯安静地拨弄着茶杯,隐约听到从屋内传来的争执声,正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房门忽然打开,一个嫩黄色的身影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直奔门外。他立刻起身,看着门口,还未来得及追去,便看见从屋内走出来的另一个人,温太太。她端着一杯茶,有些踉跄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打理地整齐的发髻此刻有些散乱。
  忽然一个趔趄,她险些跌倒,叶以祯忙上前扶起她。温太太强颜欢笑,“真抱歉,让您看了个笑话。”
  “没事儿。”叶以祯将她扶到沙发处,“倒是您,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温太太一愣,想起了什么,忽然苦笑,“我知道她带你过来的意思,只是怪我,把这个孩子逼急了。”
  她望向窗外,心里一时间悲恸万分。她不是气赵洧川的事情,这样逼婚的戏码老爷子玩过太多次了,她本已不介意。可是,他伤了她的女儿,他伤的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他淡声说道,像她那样在母亲面前乖巧如兔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忽然跑出去,思及此,他坐不住了,“那我先去看看她。”
  “嗳,你去吧。”
  叶以祯快步下楼,正待他思考着温冉会去哪儿的时候,一个人影让他愣住了,继而不由得一笑。原来她哪儿也没有去,就在车里坐着,将头埋在双腿间,肩膀一耸一耸,似是在……哭?
  “温冉。”他走过去,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她轻易地逃脱。
  半晌,她憋出三个字,“别看,丑。”
  他轻轻一笑,挨着她坐下,顺了顺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说道,“那,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不然我会认为是我的原因。”
  “不是的。”温冉赶紧抬头否认,细长的刘海被泪水沾湿在脸颊上,叶以祯伸手,替她一一挑开,红肿的脸颊清晰可见。原来,是挨了母亲的打,难怪这样伤心。
  他神色温和地看着她,“那就告诉我原因,嗯?”
  温冉眨巴眼睛看着他,考虑了好久,才垂下眼睑,将原因告诉他。关于赵洧川,她只是稍稍提及,而某人听了,却眯了眯眼。
  “赵洧川?”有些危险的音调。
  “那不是重点。”温冉心虚说道。
  “那重点是?”
  “重点是,我让妈妈伤心了。”母亲疼惜,愤怒,激动的眼神在她面前闪过,她闭上眼,发现自己无法去想。
  “那好,那你跟我上楼,去找你妈妈说清楚。”
  “不要。”她赌气拒绝。
  叶以祯看着她纠结的模样,不觉好笑,“真不要?”
  “不要。”温冉坚决摇头,“我现在不想面对妈妈。”也无法面对。
  叶以祯凝视她良久,终于说道,“好吧。那就先找个酒店住,我们,从长计议吧。”
& &&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话说,关于辈分错乱,一直是某猫文章的一大……特色?(……)
这点儿从顾三儿身上就体现的非常明显,本来么,人家之前跟叶教授是同一辈分的,可自从有了老婆之后,自从老婆有了外公之后,辈分就不自觉地降了一级了。对于这点儿,顾团长是既恨之又爱之。(为什么爱,你们懂得……有老婆么)
某日遇见叶以祯。
叶以祯:“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小舅的。”
顾淮宁:“按年龄,你该喊我一声哥的。”
叶以祯调整坐姿,从容不迫,“然后,再喊梁和一声嫂子?你觉得……她会接受么?”
原来此人已经打入敌人内部,顾团长,败。
有人说了,尽管老叶在顾团这里占了上风,他在温行之那里就行不通了。一来是,温行之比他大,二来是自己的老婆是人家的侄女,怎么着,辈分也是要低一等的。
不过,温小叔,棋错一着。只因他不幸(……)地喜欢上了自己的侄女(好吧,我说一下,这是伪的,呜呜,我最近因为这个被念叨口味重啊摔),便有了一下对话。
温行之(不解):你也是我们GP的高级分析师,怎么会看中温冉这支涨势如此缓慢的股?更何况,真要结婚了,你可得喊我一声小叔。
叶以祯好整以暇(淡定):你也是我们GP亚洲分区的执行总监,为什么会要温远这种连发行价都能跌破的股呢?再说了,我还能结婚,你呢?
原来此人擅长打人七寸,挖人短处。温行之,败。
总结:老叶就是个大腹黑,所以某猫的辈分问题完全困扰不到他呀,摔。
个人认为这章很狗血。
写的有些匆忙,一来是榜单任务没完成时间不够了,二来是太晚了,我要碎了。明天要是老姐单位实习,一上来就是领导的演讲稿,鸭梨好大。
(二十七)
  超市。
  温冉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叶以祯身后,看着他挑起修长的手指,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凝视几秒,放进购物车里。几次想发表意见,都被他一个眼神给打了回来,眼看着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温冉顶住叶教授眼神的压力,说道:“只是住一晚而已。”
  叶以祯回头,又望她一眼,只见她围着围巾,缩的只剩一双眼睛,顿觉好笑,面上却仍是平淡无波,“哦,是的,我本是打算见完你妈妈就走的。”
  温冉内心愧疚,“那,这些东西酒店里应该会有。”
  叶教授又哦一声,平静说道,“我不太习惯用酒店的东西,每次外出都是自己准备。”确切地说是助理。
  咦?原来这人还有洁癖——
  坐在车上,温冉低头看了下腕表,不禁说道,“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还能订到酒店么?”
  叶以祯一边审视路况一边温和说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温冉揉了揉脸颊,被母亲拍了一巴掌的部位还隐隐做作疼,虽然知道母亲是无意的,但是心里那股酸涩还是禁不住往外冒,头抵着玻璃,温冉轻声道,“哎,叶老师,都怪我。”她不该什么都埋在心里而忽略了他人的感受。
  “嗯?”他微微偏头,看她皱成苦瓜的一张脸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说道,“没关系,其实,我还有些问题要跟你谈。”
  “什么问题?”温冉好奇。
  叶以祯温和一笑:“很多问题。比如,赵洧川?”
  温冉:“……”竟然还记着?
  很显然,温冉小盆友忘记了一点儿:作为老师,叶以祯是温润和雅,宽宏大量的。但是作为男人?这就不好说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温冉站在酒店门口,睁大眼睛看着酒店牌子,不禁说道:“叶,叶老师,您确定,我们要住这家?”
  叶以祯微微一笑,“哦,我睡觉喜欢舒适一点儿的环境。”
  “那,那也不需要……”这么贵的吧?温冉仰望着眼前T市赫赫有名的酒店,咽下了想说的话。
  叶以祯仿似懂她的心思,说道,“是有点儿贵。”
  温冉忍不住泪目,这人终于懂她的意思了,却不料,被他的下半句噎得要吐血,“所以,我们就两人凑活一间吧。”
  What???! !
  温冉忐忑不安地看着叶以祯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薄唇,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当场想破功的话。叶以祯微微开启薄唇,想起什么又看了温冉一眼,她闪烁的小眼神让他微勾了唇角,好心情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前台小姐说道,“要两个房间,按老规矩来。”
  前台小姐礼貌一笑,“请稍等,叶先生。”而后迅速递过来两张房卡。
  一颗小心脏仿佛经历了过山车一样,温冉跟在叶以祯身后,有些怨念,“叶老师。您是这里的常客?”前台小姐那熟悉的语气让她不得不怀疑。
  叶以祯哦了一声,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捏着手中的卡说道,“算起来,这张酒店的VIP卡还是我初到GP工作时你小叔给我的,算是,GP员工的福利?”此话不假,他本职工作在B市,既然在GP搭一把手,免不了要两市之间来回往返,有时候事情忙了,来不及回去,就在这里过一夜。
  然后,听在温冉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她被调戏了……
  房间很大,温冉靠着门叹了一口气,心里那颗小心脏还忍不住七上八下的跳来跳去。感叹一句,她终究是学不来他的淡定啊。忽然门响了两声,温冉犹豫片刻,开启了一个小逢,将脑袋塞了出去。
  “叶老师?”看清来人后,温冉将门打开。
  “这是刚刚在超市买的,用不惯酒店的就用这些。”说着,递过来一个手提袋,温冉大致看了一下,全是洗漱用品。
  “唔,知道了。”其实哪里会用不惯,这种高级酒店某人还是第一次住呢。T&&T
  抬头,叶以祯还站在门口,温冉揉了揉红扑扑的脸,问道,“叶老师,还有事么?”
  只见叶以祯淡淡一笑,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刘海,说道,“没事了。晚安。”
  “晚安。”温冉讷讷地说道,关上了门。
  迅速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温冉舒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被子盯着天花板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之后,终于认识到,今晚她要失眠了。她本就有认床症,在加上在睡在这样大的房间……温冉将脸捂在枕头里,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一点点的寂寞与恐惧都能将她轻易覆盖。
  而在对面的房间,叶以祯洗完澡,正在接电话。是国际长途,那边的人却喋喋不休,誓有他不答应就不作罢的架势。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叶以祯手指敲桌子的速度加快,这是他耐心即将告罄的前兆,“好了,我知道了。”
  那边仍不放过他,“以祯,你母亲不在了,所以呀,这挑选老婆的事我自然要替你把关。”说完嘿嘿一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姑娘能让你看中?这到底是你不幸还是她不幸?”
  回应她的是嘟嘟嘟地挂断电话声。
  电话那头的人是远在加拿大的姨母打来的电话,她是母亲唯一的姐姐,从小就很照顾母亲,对他自然也是关爱有加,已经到了隔了一个太平洋也要关心他终身大事的地步了。对于这样的姨母,叶以祯自然是头疼万分,却又奈何不得。姨母要见温冉?那他岂不是还要考虑怎么把她拐到外国去?叶教授平躺在床上,开始思索这个高难度问题。
  忽然,门呯呯响了两声。他走过去,打开门,立刻就看见一脸无辜抱着被子站在门外的温冉。
  温冉眨眨眼,有些苦恼地说道,“叶老师,房间太大,我睡不着,能不能在您这个房间的沙发上凑活一晚?”
  说完,不见对方有反应。温冉不敢抬头看他,“不,不行么?”说着抱着被子就准备向后转齐步走。
  须臾,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睡衣领子被人一揪,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房间,“进来吧。”
  “哦。”
  温冉乖巧地应了一声,直直地向外间的沙发走去。她可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来敲这个门的,眼看沙发在望,不料领子又被一提。
  “去睡床。”
  “咦?”
  “你不是说失眠?”叶以祯微微一笑,“我讲个睡前故事给你听。”
  十几分钟之后,温冉深深地认识到自己被这个男人给骗了。睡前故事是没错,但是谁会对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讲这样的睡前故事——
  “很久以前,在波斯国的一个城市里住着两个兄弟。哥哥叫戈西母,弟弟叫阿里巴巴……”
  温冉听了几分钟后,忍不住打一个哈欠,“叶老师,我可不可以申请换个故事?”
  “哦?”他偏过头来看着躺在枕头上,眼睛明亮的她,“讲什么?”
  温冉想了想,说道,“不如,讲讲你。”
  他微微一笑,闲适地靠在床上,“想听什么?”
  “嗯,比如,你的家庭,爱好,人生经历?”她好心地提出建议。
  叶以祯忍不住失笑,“那可就太漫长了,说到天亮也讲不完。”虽是这样说,看她一副坚持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跟她讲了,从亚洲一直讲到北美洲,又从北美洲讲到欧洲。温冉听得饶有趣味,这个男人经历过她不知道或者向往的许多事情,虽然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却轻易地让她心生向往。
  她不禁问,“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归属感会不会就不那么强烈了?”
  他不直接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嗯?”
  他凝视她良久,笑了,“不说了,说了你又要害羞了。”
  温冉:“……”
  “温冉同学?”过了一会儿,他叫她。
  “此人已睡着。”温冉闷闷地答。
  “等会儿再睡,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叶教授耍起了光明正大的无赖。
  温冉睁大眼睛,听他说道,“赵洧川这个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接受他?”
  温冉简直要佩服这人的执着,赵洧川这个问题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这么追究下去。虽然她不心虚,但是也要被这个人问出来心虚了,她揪住被角,摇了摇头,“没有。”抬头看向他,一双眸子氤氲着温柔的光泽,“我在想,我认识他的时候,可能已经喜欢上你了。”
  趁叶教授怔愣了一瞬,温冉扑哧一笑。
  “怎么?”他低声询问。
  “总觉得你今晚不像老师了。”温冉回答,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很舒心,连带着自己也放松了下来。
  叶以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她扣住,“是么?”
  “嗯。”温冉老实点头。
  叶教授满意一笑,开始收网抓鱼,“那我就做一点儿不是老师做的事情。”
  “咦?”温冉睁大眼睛,下一秒便别人扣住了后脑勺,有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吮吻,撬开她微弱的防御,温柔占领与掠夺。
  温冉揪住他的衣领,不知所措地承受着他的吻,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他说。
  “温冉。”
  “嗯?”
  “以后试着喊我的名字。”而不再是老师。
  ——————————————————————————————————
  沈从文先生在与妻子张兆和的信中提到这样一句: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喜欢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老叶想到的就是这一句,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归宿。
& && &&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脚着,这一章充分展示了老叶的恶趣味——逗弄小盆友。
看到有美人要福利,我想了半天,写了个吻。至于神马时候船儿上岸,我还在想,总脚着这两人要真是那啥了,有点儿违和啊。大家觉得呢?
大家有另一半的七夕快乐,没另一半的也要快乐。当然,快乐之余撒撒花更好。大家对进度非常有要求,于是我也要加快进度。我肿么有种写来写去这文都写不多的赶脚啊。
(二十八)
  站在家门前,温冉又一次犹豫了起来。手指放在门铃上,要按不按的样子踟蹰不行。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替她按下了门铃。温冉偏头,看见某人高大的身影,缩了缩脖子。
  叶以祯顺了顺她的头发,“是问题就总要解决的,不用怕。”
  点头的瞬间,门从里面打开。温太太披着外套来开门,神情有些焦急,看清敲门之人顿了一顿,须臾,恢复了镇定。
  “伯母,早上好。”叶以祯温和地说道,温冉抬了抬头,看了眼母亲,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温太太微微一笑,拢了拢还未梳好的头发,“快进来。” 拽住别别扭扭进屋的温冉,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那温度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冻坏了吧?”
  “没有。”
  温太太静了一瞬,说道,“还在生妈妈的气?”
  “没有。”说话间,语音已微微哽咽,仿似有些委屈。
  温太太和叶以祯相视一笑,叶教授揉揉她低垂的脑袋,向温太太说道,“这孩子昨晚已经忏悔了,其实心里早就不怪妈妈了,就是搁不下面子。”
  话毕,就见某孩子掀眸瞪了他一眼。
  温太太看了女儿一眼,一时间感慨万千,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了一句话,“先去书房坐一会儿,我有些话,要与叶先生谈。”
  温冉微微一愣,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叶以祯,后者向她微笑,示意没关系。
  又是一杯暖暖的红茶,叶以祯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四周,整个家里,书房是离客厅最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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