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思刘中国老师众多的荣誉和称谓中,你影响最深刻的是哪个?

最快丰胸方法:刘中国院长四川电视台生活巧管家栏目_土豆_高清视频在线观看刘中国(四川省宜宾五粮液集团股份公司董事长)_百度百科
?四川省宜宾五粮液集团股份公司董事长
(四川省宜宾五粮液集团股份公司董事长)
刘中国,男,四川人,大学学历。 四川宜宾五粮液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宜宾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日,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发布第四届第十八次会议决议公告,刘中国当选为宜宾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第四届董事会董事长。2013年5月,刘中国获2012四川十大财经风云人物年度人物。[1]
刘中国人物信息
1955年12月出生,汉族,四川人,大学文化(研究生结业,硕士
宜宾五粮液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刘中国
学位),中共党员,中级企业经营管理者任职资格,现任公司副总经理。1976年9月四川省泸州化工专科学校毕业,2002年4月获美国柏林顿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曾任泸州纳溪化工部第七化建司技术员,地委党校团委负责人、党总支负责人、行政科长、财务科长、党支部书记,对外开发总公司副总经理兼北海公司经理等职;现任进出口公司党支部书记、董事长、总经理,五粮液集团仙林公司党支部书记、董事长、总经理,宜宾金龙贸易开发总公司董事长、总经理。
2004年11月至日任宜宾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2005年1月任党委委员、董事。[2]
2011.11任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第四届董事长、四川省宜宾五粮液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
刘中国职位升迁
日,第85次常务会议决定:刘中国任总经理。[3]
日晚,发布第四届第十七次会议决议公告显示:刘中国不再担任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职务。董事会提名并推荐刘中国为四川省宜宾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第四届董事会董事、董事长候选人。
日上午,宜宾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召开2011年临时股东大会。通过现场表决,刘中国以零反对票当选为五粮液第四届董事会董事、董事长。 [2]
刘中国个人荣誉
2013年5月,刘中国获2012四川十大财经风云人物年度人物。[1]
刘中国获奖理由
浓香中国,风靡全球。五谷精华,快意人生。用口感和品质传递五粮液的醇厚
,用数字和红利创造舌尖上的奇迹。2012年,白酒行业全面走低,他率领逆流勇进,各项经济指标再创历史新高。中国气魄,中国力量,他的风范与他的名字同样精彩:中国。[1]
.四川日报.[引用日期]
.四川日报.[引用日期]五粮液董事长刘中国称将继续控量保价|五粮液|保价|刘中国_新浪财经_新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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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粮液董事长刘中国称将继续控量保价
  新浪财经讯 12月17日下午四点,股份公司在其怡心园议厅召开投资者沟通会。会上,五粮液股份公司董事长刘中国针对坊间“普五即将降价”的谣言进行了回应,说:五粮液会继续控量保价。(新食品杂志社、新浪财经联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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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火炬手、塞拉利昂人
(北京火炬手、塞拉利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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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中国这个古怪名字的主人是一个来自塞拉利昂的非洲小伙,一个在北京闯荡了多年说着一口地道北京话的“中国通”,一个向往奥运、热心公益、早已把北京当成第二故乡的社区“名人”,去年,他还幸运地成为了“感动朝阳十大人物”的候选人。
他爱吃中国的川菜,他说川菜浓烈、刺激,能给人以力量和斗志。在刘中国所居住的朝阳公园社区里住着不少外国人,外国人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都不同于北京人,每天晚上喧嚣无比。但刘中国从不,在社区居民眼里,刘中国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大男孩儿,和街坊邻居们见面总是“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叫得挺亲热,有时还爱给他们唱一段古老的非洲民歌。周崇贤《沙井盖》
每个人心头都有一个沙井盖,揭开它,就是黑洞洞的内心。
捡垃圾的外乡女,她肯定是有名字的,只是,走路或开车经过她身边的人,甚至认识她的人,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只是这个城市中众多的拾荒者之一。她有没有名字,又叫什么名字,对别人来说,全都无关痛痒。
更没谁知道她是哪儿人,又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却不进厂打工,不干点正经营生,偏要提着两个编织袋,在清水河的大街小巷里游荡。要是地上有一砣废报纸,或者有谁装修完新家,随手丢出来的木头边角料,她都会紧赶几步过去,弯下腰照单全收。事实上,她看起来很干净,整洁的衣服,清秀的脸庞,藏青的裤子甚至还很合身,从后面看,她微微突起的屁股轮廓很饱满,很像一个保险公司的白领。要不是有时风会吹乱她几缕头发,要不是她的眼神总是职业性地东张西望,游移不定,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外乡女,会跟垃圾发生关系。
外乡女白天的工作,就是在清水河的垃圾桶和垃圾堆间,不断地穿行,努力将手中的两个编织袋装满。编织袋很大,半天下来,很少有装满的时候。若是碰巧遇到谁搬家,扔出一大堆陈年旧事,那么,这天的收获对她来说,差不多就是惊喜。
外乡女认识眼镜,是在某天的傍晚时分。那天,她有幸获得一个机会,将两只编织袋同时装满。本来,袋子要是没装满,她可以往肩上横一根竹竿,把袋子担起来,而袋子塞满后,以她小巧的个子,真是没有办法担动它们。于是,她只能双手先拖住一只,往回家的路上扛几步,放下,又回头拖另一只。如是反复。这就从时间上,为她认识眼镜创造了条件。
眼镜是一个城市男人,开着汽车。他可能还是个青年,又可能已经是中年了。男人这东西总是这样,好像从三十岁开始,到五十岁,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二十年的光阴,对一个女人来说,也许很残酷,很惨无人道,能把一个水嫩花飞的二八少女,活生生地,摧残成一把豆腐渣。可对于男人,它却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在外乡女并不关心这些,等她费老大劲,把两袋收获搬回住处,还没来得及洗一下手,就听见有人在冲她喊:喂,靓女,这个东西要不要?
外乡女站在城市早早亮起的路灯下,朝男人看去。她看见,男人的眼镜在夜色中,偶尔会有点反光。
啥东西?她问,她以为眼镜要卖废品。她只是捡垃圾的,不是收买佬。她本想把这事告诉眼镜,但她又想看看眼镜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她走过去。她看到一个圆圆的,黑乎乎的东西,正踩在眼镜的脚下。是一个沙井盖。
外乡女本能地摇头。很显然,沙井盖来路不明,她可不想拿钱买个地雷。虽说她住的这个烂棚子,一年四季,连鬼都不会进来看一眼,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但是,她还是不想冒这个风险。渔村里有好多同行,他们都靠捡垃圾为生,其中免不了也有人偷鸡摸狗,有时顺手把路上的沙井盖偷走,但她不干这事。
尽管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可她还是本能地问了一句:你要多少钱?
眼镜看了她一眼,说:不要钱,送给你。
然后,眼镜就从外乡女的眼前消失了。外乡女在愣怔中睁大双眼,可是,除了两个红色的车尾灯,在不远的拐弯处闪了一下,她什么也没看到。
纪旭文从校门口出来,对着门口一侧停着的小车,叽的一声按了一下遥控器。并快步过去,拉开车门。
上车,开锁,打火。这一系列的动作,可以说是机械运动,也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然后就是挂挡,踩油门。本以为打一下方向盘,就可以拐上清水大道了。谁知这时候,只听咣的一声,车身明显地偏了一下,就像车胎没气了,或者车轮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纪旭文还没来得及松开油门,汽车已经因为这个意外死火了。
怎么回事?纪旭文下车转到后边一看,我靠,右后轮掉一坑里去了。再看,什么坑,那分明就是一个陷坑。沙井盖不见了,剩下一个黑洞,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等着他发动汽车往下掉。
纪旭文愣了一下,这个黑洞他是知道的,他停车前就看见了,他甚至昨天就看见了,可是开车前他却忘了。他一脚踢在车轮上,很不文明地骂了句脏话。
纪旭文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给办公室主任刘中国打电话,叫他派辆车过来。本来,先前刘中国问过他要不要车,他还说不要,没想到刚出校门,就掉坑里去了。这个意外,让纪旭文心里闪过一丝不祥,就像有一片乌云,轻轻地,飘过心空。
今天这餐招待,客方是市教育局的领导,纪旭文是东道主。刚才刘中国来电说,客人已经到了清水河酒家。他放下事务,刚想飞车过去,却偏偏遇到这么个倒霉事。他觉得今天这顿饭,怕是要吃出问题。
本来这天是周六,如果按国家规定的五天工作制,他应该呆在家里喝喝茶,看看电视,与家人聊聊天,或者开车到郊外透透气啥的。可是,这样的日子,对他,或者说对学校来说,真的是很奢侈。全校一千多学生,都是梦想着要考大学的,作为一校之长,这肩头上的担子,那不是一般的重。特别是,他这个校长头上,还戴着一顶代理的帽子,就更让他心里,多了一种患得患失,诚惶诚恐。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想尽快把这该死的代理搞掉,而今天光临清水河的贵客,对他这个愿望来说,那真的是太重要了。
这餐饭从中午开始吃,包括其间不断的敬酒与回敬,算起来也没花多少时间。到下午三点钟左右,一大瓦盆火锅,差不多就算吃完了。清水河酒家的特色是野味,在很多地方吃不到的国家多级保护动物,隔三岔五,就会出现在客人的餐桌上。从几位局领导的大红脸看,今天这顿穿山甲,他们吃得很开心。这开心像一阵和风,差不多就吹散了纪旭文心头的乌云。虽说席间,领导们没跟他说工作上的事,但在宾主双方气氛热烈的碰杯中,纪旭文分明就听到了不远处,正在传来喜报之声。喝得醉熏熏的他,瞄准一个没人逮住他灌酒的空当,摸出房间,脚步飘忽地往洗手间方向走。酒家一个认得他的女部长,见他飘飘欲仙的样子,迎上前来关心地问他:“纪校,需要帮忙吗?”
纪旭文哈哈一笑,指着洗手间指示牌说:“靓女,这事你帮、帮不了,这事得、得我亲自去。”
女部长有点奇怪,提醒他:“房间里有洗手间啊!”
纪旭文笑了两声说:“你不懂,你、不懂。”他一边冲女部长摇竖起的手指头,一边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事实上他说得没错,女部长的确不懂,包房里明明有洗手间,为什么要跑出来,跑那么远,去找别的洗手间?女部长推门进了包房,她下意识地往洗手间看,她看见门开着,里边没有人。
纪旭文当然不会跟女部长说,他这是去洗手间里醒酒。所谓醒酒,就是蹲在屎坑前,把手指伸到喉咙口,将吃进肚里的东西抠出来,然后再到洗手盆处,打开水龙头,捧着冷水往脸上浇。而做这一切是有声音的,要是在房间里做,响动大了,就会惊扰局领导,说不定就扫了人家的兴致。看得出,几位领导今天的心情不错。刘中国已经叫服务员摆麻将台了,领导们在酒足饭饱之后,肯定是要大战三百回合的,四方城一围上,也肯定会难解难分到华灯亮起。用行话说,这就叫直落。
不用领导们特别交代,纪旭文都知道今天是要安排直落的。这个直落,差不多就是清江市教育线的行规。这年头,关于领导们的生活描述,网上挂有现成的顺口溜:
清晨起床,打拳;
上午开会,打盹;
中午吃饭,打嗝;
下午上班,打哈;
傍晚加班,打牌;
晚上娱乐,打炮;
半夜回家,打架。
真的是讽刺得很。在纪旭文的人生经验中,这顺口溜还真没夸张到哪儿去,不能说领导们天天这样,但至少有时候是这样。
纪旭文摇摇晃晃进了洗手间,推开一道门摸进去,蹲在里边哇哇哇地吐了半天,之后,他起身晃到洗手台前,取下眼镜,漱口洗脸,顺手再整整衣服。等他回到包房,麻将台已经摆好了。
来来来纪校,摸两把摸两把。主管人事的副局长亲热地朝他招手。
纪旭文精神抖擞地笑,说领导摸领导摸。我看领导摸。
一边就有人笑,说好你个纪旭文啊,领导摸你不摸。你不摸想搞什么,站一边写记叙文?
纪旭文就打哈哈,说领导摸了就等于我摸了。话刚说完就听哄的一阵笑。
一位领导说,看来你真是教语文的,数学不行。
又一位领导说就是,能这样等于吗,便宜都让你占尽了。
纪旭文觉得脑子恍惚了一下,他突然想到,自己的汽车轮子还陷在沙井里。要不叫人把它撬起来,等直落到深夜,怕是所有的汽修工都下班了。这么一想,整个人的状态,便有点三心二意起来。
办公室主任
不知道在外国做办公室主任,会是怎样的情形。反正,在社会主义中国的基层,要想成为一个称职的办公室主任,开个玩笑说,那可真得“五毒俱全”。经常性的迎来送往,山吃海喝,唱歌跳舞,打牌洗脚。啥都有份,啥都得会。更甚者,还要负责安排有关人士,参加某些见不得光的活动。清水河中学虽说只是一个学校,但学校办公室主任一样不能例外,市局领导来了,来吃国家保护动物,来摸几把,让你负责安排,从中午直落深夜,那是看得起你。作为办公室主任,不用校长多说,就知道自己这一天需要演好的角色,就是“三陪”。
一餐山珍野味陪下来,刘中国和纪旭文一样脸红脖子粗。区别在于,纪旭文可以陪领导摸两把,而他安排好这一切后,立即就得赶去汽修厂,叫人把纪旭文的汽车撬起来。刘中国估摸,车轮可能比沙井盖要小,要不然就卡不住。如果情况好,也许还没搞到爆胎,只需把车撬起来,叫个司机开到酒家停车场放下就是了。按往常的惯例,这天的陪同,一般会在凌晨一点多结束,如果纪旭文喝醉了,开不得车,那么就得送他回去;要是他自己能开车,那么,和市局领导热情握手再见后,他刘中国就可以回家洗澡睡觉了。而现在,他得找几个人,把纪旭文陷在沙井洞的汽车给撬起来。
关于沙井盖,刘中国并不陌生。在路上走,不时就能看到与沙井盖有关的场面。要么就是谁不小心一脚踩了下去,要么就是开得飞快的摩托车突然中招,摔个人仰马翻。好点的情况是,也许有人发现了黑洞,好心地往里边插一根树枝,提示过往车辆、行人,别往那儿奔。可尽管这样,还是有司机不小心,一头栽进去,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全然不顾文明礼貌,站在大街上破口大骂。
沙井盖的更换或补充,属于市政部门的工作范畴。事实上,他们差不多一年四季,都在用小小的沙井盖,掩盖城市繁华内里的肮脏;至于沙井盖被盗的责任,理论上,应该归派出所。但是,对于经济发达的清江市来说,即便是清水河这样的落后区域,别说丢了一个沙井盖,就是丢了一百个、一千个沙井盖,都很难让派出所所长引咎辞职。治安案件太多了,坑蒙拐骗、飞车抢劫,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单身行走的年轻女子抱上车,然后一溜烟跑掉的事,都曾经发生。派出所那点警力,即便是全体动员、全天候出警,仍然忙不过来。所以说,一个沙井盖,根本就不可能进入警方视线。有时候刘中国想,就算是公安局长哪天掉井里了,他爬起身的第一件事,都是打电话把市政局长骂个狗血喷头,而不是指示下属对此立案侦查。
刘中国有个同学,在清水河派出所当差,对沙井盖这种鸡毛事,他曾经哈哈一笑,说:拦路抢劫的大盗都抓不过来,哪里还有工夫去抓小偷。没错,杀鸡是不用牛刀的。有时候刘中国会突发奇想,要是哪天市长到清水河微服私访,一家伙掉沙井里了,公安局这边,会不会仍然不把沙井盖当回事?
其实,在这之前,也就是纪旭文的汽车轮子还没被卡住前,刘中国就在学校提过这事,他怕学生们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然后一跟头栽进去。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为了一个大学梦,为了让父母松口气,很多人连踩车的时候都在听英语,他们完全有可能把车踩到洞里去,就算单车轮子比较大,掉不下去,人也肯定会从车上栽下来。摔折了腿脚,对恢复性奇快的年轻人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摔烂了校服,那就得再买新的,而家长们的维权意识越来越强,没准又会投诉学校乱收费。
好在,这样的担心似乎多余,一千多学生,好像没听说有谁中了沙井的招,倒是代校长纪旭文,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就像他陪领导打麻将,经常一不小心,就点了炮,把自己口袋里的钱,不断地输给领导们。刘中国觉得,与车轮掉坑里不同的是,纪旭文这不动声色的输钱,是故意往坑里掉。而这坑,怕是比没了盖儿的沙井要深得多。没办法,在清水河教育线,校长大小也算个官,而官场都这样,除非你不想在里边混了,你才不会掉坑里,或者掉坑里了也能爬起来。作为中国式的办公室主任,刘中国在迎来送往中,他啥事没见过?他见得多了!他懂这个。现实就是一个没了盖儿的沙井,谁都可能一脚踩进去,染一身的恶臭和肮脏。
尽管派出所没工夫管这等小事,尽管市政部门也在不停地补充沙井盖,刘中国还是不能容忍小偷偷到学校门口来。等车行工人把纪旭文的车弄上来后,他特别叫来保安队长,要他们在守门的时候,盯住在学校周围转的垃圾佬。在他看来,沙井盖这东西,肯定是被那些垃圾佬偷掉的。至于垃圾佬为什么要对沙井盖下手,车行工人说,可能是金融危机搞得废品回收价跳楼,垃圾佬们靠捡纸皮已经无法生存了,不得已偷个沙井盖,以补贴生活的漏洞。刘中国觉得车行工人很有见解,他甚至觉得这简直就是民族的希望。连一个车行工人都能如此放眼世界,都懂得金融危机和废品的关系,可见这些年,我们国家的人口素质,提升得多么快。
然后他就想到自己被深深套牢的股票。在过去的一年里,中国股市就像他妈的魔术,他眼都没敢眨呢,十多年攒下的几十万就被变没了。报纸上说,2008年的中国股市,在成功消灭新兴中产阶级的同时,也灭掉了拉动内需的有生力量。而当这批敢花钱的人都成了穷鬼,无论国家推出多么大手笔经济刺激计划,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见到效果。车行工人的话,无意间搅动了刘中国一肚子的心酸,他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好在悲惨的2008年已经过去,接下来这一年,虽说可能是最艰难的一年,但等捱过了这个时期,废品价格升上去了,也许那时就没人会偷沙井盖了。
戴眼镜的男人
那个靠捡垃圾为生的外乡女,如果她知道了刘中国的想法,肯定会感到十分的委屈。事实上,她卖给收购站的沙井盖,没有一个是她偷的。那些沙井盖都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扔掉的。那个眼镜手上,好像有扔不完的沙井盖,就像他们家的沙井盖也遭遇了金融危机,生产出来却卖不出去,于是,他一气之下,干脆就搬出来扔掉。所以,他总是会扔给她一些沙井盖,有时甚至连面都没见着就扔下,等她收工回家,沙井盖早趴门口了。
总之,那是眼镜扔的,不是她偷的。当然了,她也知道那些沙井盖来路不明。本来,她可以拒绝,但她没有拒绝。那个该死的眼镜,在扔给她沙井盖的同时,也揭开了她内心的沙井盖,而她小小的贪念,就从没了盖子的黑洞里冒了出来。
可是,即便是这样,又有什么呢!每个人心头都有一个沙井盖,揭开沙井盖,就是黑洞洞的内心。她只不过是贪了点小便宜而已,再说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把沙井盖还回去。如果她真的扛着沙井盖,想把它们还回去,说不定还没穿过大马路,就被治安队抓住了。他们一定会把她当小偷,不由分说抓起来打一顿。这年头,屈打成招的事多了去了。冤枉她一个捡垃圾的外乡女,实在没有什么好奇怪。
只是,隔三岔五的沙井盖,终究还是让外乡女感到了隐约的不安。这种不安,说明白点,就是心里边不踏实。外乡女以前在工厂打工,做出口鞋,可是,金融海啸来了,鞋子没人要了,工厂停工了。而千里之外的老家,孩子还指望她寄学费回去呢!没办法,她只能跟着老乡捡垃圾,一张纸片,一个矿泉水瓶,在她眼里,那可都是孩子的学费。她只想靠双手换取生活的所需,也只有这样,这心里边才会觉得踏实。人活一辈子,图什么呢?就是图个心里边踏实。可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开着小车的城市男人,他甚至戴着象征文化的眼镜,他为什么要给她沙井盖?是可怜她?还是想陷害她?或者,他是她家大舅?她二叔?很显然,都不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那些沙井盖,他又是从哪儿弄到手的?
所有这些疑点,都是外乡女心里不安的根源。她一个人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想不明白。后来她决定,如果下次眼镜又跑来送她沙井盖,她一定要逮住他问个明白。
清水河中学就建在河边。学校建了几十年,校舍早已经陈旧不堪。清江市教育局正在想办法,打算争取清水河区的财政支持,重新找个地方,建个崭新的清水河中学。
本来,按纪旭文的想法,学校只需在原有的基础上,稍稍改造一下就行了,先把教学楼建起来,让学生有个安全的听课环境。虽说清江不一定会像四川汶川那样大地震,但提防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不然,若是哪天真赶上了,说不定又得头破血流地守着电视听地震专家们瞎吹。只要教学楼搞定了,把学生安置好了,别的再慢慢想办法。至于资金投入,可以由市教育局、区政府拨款和港澳乡亲捐赠组成。
但市教育局好像并不这样想。有个局领导曾对他说,上头的意思,是要把学校搬走,因为老学校的大环境实在太差。首先,经过几十年的污染,清水河已经变成了臭水沟,尤其是夏天,河风吹过,臭不可闻,严重影响学生学习。虽说市政府已投下巨资,下决心要还清水河一个清白,可那只是一个愿望,到底哪天能实现,谁也不敢打包票。其次,学校靠近渔村,渔村全是那种几十年前建的小平房,而渔村人早就被清水河的恶臭熏跑了,他们纷纷搬进房产商们搞出来的花园小区,把老渔村的小平房,出租给外来人口。于是,渔村里就有了踩三轮的、卖菜的、捡垃圾的、站街卖笑的……总之,三教九流,偷鸡摸狗,在清水河中学附近,埋下了不可忽视的治安隐患。
虽说学校只有一千多学生,规模不大,但谁敢保证哪天不会整出点什么事?这年头,他纪旭文出事了,或者还不算个事,可要是他学校里的学生出了事,谁担当得起?他之所以能从副校长成为代理校长,还不是校长被撤掉之后才有的机会?而这个机会,还不是因为几个学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遭了飞抢!本来,这事的责任,按理应该追到清水河派出所头上去,治安没搞好嘛,对不对?可是,前校长就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态度,惹火了市局的调查组,结果就被人从校长位上撸了下来。当然,撸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同时还有经济问题、生活作风问题。等等。但学生出事肯定是导火索。这年头,上哪儿找干干净净一清二白的人啊?谁屁股里没屎,谁身边没个炸药包啊!但是,如果没有导火索,炸药包是不会自己响的。
为了保证学生不出事,纪旭文代理校长一年多来,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学校的保安,比清水河派出所的人民警察还多,每天早上,这支庞大的队伍就会到清水河文化广场,等候上学的学生,然后一路护送到学校。放学后又送回去。这样就避免了学生单独经过小巷子时遇到飞抢。文化广场离派出所不远,之所以把学生们每天的集中地点选在这儿,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首先那儿人多,公然的抢劫发生率较低,其次,就算是发生了,那也是发生在派出所眼皮底下,怪不得学校。
只是,这样一来,学校的开支就大了,市局和区财政,都不可能拨给保安经费,所以,这笔钱,就得学校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且,这个办法还不能变相往学生身上想,什么课外练习资料费、补课费,都是上头明文禁止的,家长们也精得很,你要是自作主张收点什么费,马上就会有投诉电话打到有关部门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为了养这伙保安,纪旭文亲自跑了几趟香港,好不容易,才从乡亲手里讨了一笔钱回来。
可是,旅港乡亲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不可能永远帮你养保安。所以他觉得,把学校搬走也好,至少能减少一大笔开销。只是,在新学校八字都还没一撇的时候,他还得硬着头皮顶住。除了学生不能出事,他还得把升学率搞上去,并且随时密切联系领导,适当自我表扬,要不然,这个代理校长,恐怕代理不了多久。上头随时都可以从别处调一个校长过来,把他退回副校长的位置上去。这些年,学校从来都是校长一支笔,除了工作压力外,副职基本上无所作为,连招待兄弟学校来访的一餐饭,也要一把手批。几年副手做下来,纪旭文的感觉真的是很不爽,他真的很希望有一个转正的机会。
只是,这心头的压力,也真的是太大了。
这个直落的日子,等送走市局领导,照例已是次日凌晨。
“纪校您没事吧?您的车在楼下。或者,车先放这儿,我送你回去?”刘中国问纪旭文。刘中国的意思是,要是他感觉不能开车,那就送他回去。
纪旭文哈着酒气说:“又不是第一次,没事,没、事。”
刘中国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看着纪旭文把车开出酒家,没看到东倒西歪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回家睡觉。他没料到,纪旭文其实并没有把车开回家。不是他醉得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是他压根就不想回家。
按惯例,每逢这么晚回家,纪旭文基本上打不开门。虽说他身上有家门钥匙,可是,对不起,妻子一定是从里边反锁了门的。就算他叫来专业开锁匠,怕也要费上好一番工夫,才有可能把门撬开。而撬开后,除了妻子要死要活的哭闹,吵得人根本没法睡,还能有什么呢?与其回家吃闭门羹,或者被吵得想发疯,不如干脆点,不回去。但刘中国不知道这些,虽说他跟了纪旭文一年多,上司这个情况,还是属于一级保密的个人隐私,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不知道,他回家洗完澡后,突然想问问纪旭文的情况。按理,这个时候的纪旭文,也该和他一样洗完澡了。可是,打他手机没打通。刘中国有点担心起来,又打了个电话到纪家。接电话的不是纪旭文,而是他妻子。
嫂子,还没睡呐?我是中国啊,纪校他没啥事吧?
中国,我看你还是世界呢!对方好像一肚子火:帮纪旭文打掩护来了是吧?你告诉他,别以为我拿他没办法,真把我搞火了,我现在就去找教育局长!然后就是嘟嘟的断线声。刘中国拿着电话听筒,愣怔了好一会。他想坏了,纪校还没回家,瞧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多坏事,没准就捅了马蜂窝!这年头,夫妻间的诚信,就像金融海啸一样,已经成了全球性危机。说不定自己无意间一个电话,就搞到人家妻离子散。刘中国抬腿从床上下来,他想再打个电话过去说明一下情况,可是,那边的电话一直忙音,根本就打不进去。
刘中国想这下麻烦大了,无论是纪旭文回了家,还是没回家,对自己来说,都惹了大麻烦。他又试着拨打纪旭文的手机,还是打不通。
会不会是开车开到路边睡着了?对喝酒和醉酒,办公室主任绝对是行家,酒场中人,不排除握手道别后,开着车吹点小夜风,酒劲就上来了,这个时候再往下开,随时都有可能整出事。所以,久经沙场的酒场干将,一般都会把车靠路边停下,先休息一会儿。而这一休息,往往就睡了过去,直到酒醒。刘中国想,最好纪旭文属于后一种情况。
刘中国急匆匆地往身上套衣服,半梦半醒的妻子问他干什么,他都来不及细说。妻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说你不是又去陪领导吧?你们领导又不是女的,用得着深更半夜要你陪?
刘中国说你别尽整这些没用的,纪校可能喝多了,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得去看看。
妻子就很不高兴,说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比国家总理还忙,我看以后你干脆等天亮了才回来,免得刚脱了裤子又要穿!
刘中国顾不上解释,他趿上鞋子,连鞋跟都没拉上,就从家里跑了出去。
可是,在外边转了几个小时,天都快亮了,刘中国还是没找到纪旭文。打着哈欠回家的时候,他忍不住想,纪校该不会真有事吧?他这个时候想的“事”,倒不是说出车祸,而是指婚外情。一个文质彬彬的校长,四十来岁光景,要说在外边真有个把女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中纪委一高官就曾公开对媒体说,凡是倒台的贪官,十有八九,身边都有几个情人晃来晃去。其实他只说对了一部分,没倒的这些,贪官也好,不贪官也好,要说做到绝对不近女色,还真有点难度。所以有人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身边,总会有几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这是现代铁律。在清水河,一个高中校长,基本上算是成功男人了,他晚上不回到妻子身边,却跑去温暖情人,即便这是真的,也该是在情理之中。
这么一想,刘中国就更加后悔:我他妈为什么要打那个该死的电话!这无意中的一个电话,就像是揭开了一个沙井盖,露出来的黑洞,说不定就把他的主任职位,给一口吞掉了。
纪旭文的妻子名叫林玲,在清水河图书城卖书,工资不高,但工作清闲。她与纪旭文的故事,刚开始那会儿还是挺浪漫的,两人从交友杂志上相识,书信来往了几个月就约见面,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就结了婚。那时纪旭文还是个普通教师,平时除了喜欢写点诗歌,再也没有别的恶习。但这并不等于两口子的感情会很好,特别是林玲不准乡下的公婆进他们家门,让纪旭文长期闷闷不乐,就一直没心情去搞什么和谐的夫妻关系,只能一心扑在教学上。没想到,最后竟整出个代校长来。
事业的上升,不等于家庭的美满。对一个身上担着行政职务的人来说,不管是革命工作,还是应酬娱乐,经常忙到深夜,那都是家常便饭。男人半夜不回家,妻子当然不高兴,于是,夫妻关系越来越紧张。对纪旭文,林玲怎么都不肯相信,他在外边会没有别的女人。她相信他一定有,只是他打死都不承认。
林玲不想做一盏省油的灯,她得把纪旭文盯住了,如果他真的在外边乱七八糟,她就到教育局去闹,直到把他的事业搞垮,把他的校长帽子闹掉。只是,她一直找不到纪旭文胡搞的真凭实据,为此,她一年四季都痛苦不堪。为了彻底揭穿纪旭文的丑恶嘴脸,她甚至不惜花掉自己不多的积蓄,找到一家调查公司,悄悄地请了个调查员,去调查纪旭文的所作所为。她的疑神疑鬼,搞得才上初中的女儿都看不过眼,多次建议她:妈你干脆跟爸离婚得了,这么搞下去,搞得一家人都不爽,何苦!
林玲可不这么想。离婚,那不是便宜他了?要离也要把他搞垮了才离。再说了,她这样做又有什么错,她是在力所能及地保护这个家。男人本质没一个好,要是不管紧点,更不知会坏成什么样。所以她得看紧点,她有义务随时提醒姓纪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不只是这样想,她还会很快把想法付诸实施,比如,不时往纪旭文的手机发条信息:“这么晚不回家,又勾女去了?”或者“这回出差,又带哪个情人去了?”等等。搞得纪旭文烦不胜烦。而这样的提醒,在她看来是很有必要的,也是很善意的。她不明白纪旭文为什么会那么反感,甚至对她这些小把戏深恶痛绝。
这个晚上,挂断刘中国的电话后,林玲马上打电话给调查员,要对方搞清楚纪旭文的去向,如果有可能,她要亲自去捉奸。据调查员说,他有一种先进的技术,随时都可以找到纪旭文的车。只要纪旭文是开车出去,没有弃车而逃,他随时都能把他从茫茫人海中,像捞一颗缝衣针一样捞出来。
事实上,调查员还真没吹牛,他很快就打电话告诉林玲,纪旭文的汽车,停在清水公园,如果不出意外,纪旭文也应当就在附近。
这深更半夜的,纪旭文跑去清水公园干什么?没说的,一定是在和情人约会!想想也真是浪漫啊,黑灯瞎火,一对狗男女在公园里搂着亲嘴,你啃我我啃你……林玲气急败坏,也不管女儿一个人在家怕不怕,摔上门打了的士就往清水公园赶。为了让纪家人无话可说,她还特地打电话,吵醒了早已睡觉的小姑子,叫她赶到清水公园,见证即将真相大白的一切。
小姑子正在梦中,让林玲这电话一吵,也没搞清咋回事,还以为哥哥出了意外,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拉上老公就往清水公园跑。等见到林玲,才知他们将要成为纪旭文夜不归家、在外乱搞的见证人,当下气得脸都黑了。
几路人马汇合之后,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纪旭文的车,但人不在车上。面对小姑子很不高兴的表情,林玲一阵冷笑,心想怎么样,这就是你们纪家人!之后,林玲坚决要冲进公园去捉奸,小姑子却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打个不停,一边打哈欠,还一边拨哥哥的手机,她搞不清哥哥到底干啥去了,她才不想按嫂子的思路去起哄呢,就算真的像嫂子说的那样,她也不想瞎掺和。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她只是纪家妹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你不去就证明你早就知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一个人!林玲冷笑,她觉得自己说的完全有可能是事实。
小姑子气坏了,说自己的男人管不好,却东怪西怪,变态!
林玲说要是心里没鬼,你为什么不敢去?
小姑心一横,说去就去!拉了老公就往公园里闯。
清水公园是开放式管理,有时候,通宵达旦都有人在里边转悠。这些在里边转悠的人,当然也包括巡逻的保安。林玲一行人的突然到访,很快就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他晃着手电走过来,警惕地提防着可能发生的一切。
小姑子上前向保安打听情况。保安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说:你们是找纪校长啊?嗨,他是这儿的常客了,经常跑这儿来睡觉。一趴石头上,马上就睡着。
几个人愣了,都不明白保安说的啥意思。保安抓着头说:我跟你们说不清楚,你们自己去看,刚才我还看见他在石板凳上睡得呼呼的。
小姑子顺着保安的手电光跑过去,很快就看到了纪旭文。她觉得心里一酸,几步扑到跟前,心痛地叫:哥,哥,哥你醒醒,你这是干什么呀,哥你怎么会睡在这儿!
真的是纪旭文,他趴在石条凳上,睡得呼呼的。妹妹都喊他好几声了,他才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保安不解地说:纪校长干吗老跑这儿睡觉?家里吵架了?老实说,这公园可不安全,要是碰到白粉仔,抢钱杀人都是有可能的。
小姑子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嫂子一眼。
黑洞洞的内心
星期一清早刚上班,刘中国就特别留意校长室里的动静,他发现纪旭文和以往一样,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没有什么异常。也许他不知道前晚上,刘中国打过电话去他家,也许他已经知道了,但却不动声色。
刘中国心里忐忑起来,他不知道该不该过去,适当地解释一下那个该死的电话。犹豫了一阵,最后他还是决定冷处理。因为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这几天的股票走势非常糟糕,接连的阴线,把国家绞尽脑汁推出的利好,全都吞下了。之前的中国股市,看起来就像一条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谁也没想到,在社会主义股市的大道上,也会有沙井盖,更没想到沙井盖会被盗,成千上万的股民,兴高采烈地往这条道上奔,结果扑通扑通地,全都栽进了没了沙井盖的黑洞,直搞到折手断脚,头破血流。在股市里栽了个大跟头的刘中国,有时候真恨不得冲谁大吼几声,或者抬腿踢谁一脚。最不济,也该往地上摔个茶杯吧?总之得破坏点什么,要不然,这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就像被沙井盖压住了,得想办法把它揭开,让黑洞洞的内心透口气儿。据说市场上有种橡皮人,叫出气筒,买回来放家里,心情不好就狠狠地揍他,一通拳打脚踢下来,阴郁的心空就亮堂了。只是刘中国没看到过,可能看到了,也不一定会买。
刘中国不想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向纪旭文检讨。纪旭文这阵子比他更烦,学校的升学率只有30%左右,在全市的普通高中里,不用多说都是末流,如果老是这样下去,就算生源依然不成问题,他的校长宝座也会成问题。要想快点转正,要想把代理二字拿掉,经常陪领导摸两把,经常请他们吃国家保护动物,这是必需的,但光靠这个,肯定也是不行的。他得拿出一点令人服气的成绩来。而往上爬的升学率,无疑是最有说服力的。
可是,从前晚那个挂断的电话来看,纪旭文的大后方,好像也不那么安宁。没有和睦的家庭作为支撑,这前方的事业又阻碍重重。不用说,纪旭文比他多的,除了工资、权力,还有欲望、压力。提高升学率、讨好上司、搞定夫妻关系,应对金融危机……这些东西加一块,还不把人逼疯了?总而言之,这个时候,还是别惹他为好。
刘中国正想着呢,派出所的同学打通了他的手机。
中国,你说的那个沙井盖,有线索了,我们昨晚上清查出租屋,查到一个垃圾婆,你猜怎么着,她屋里藏了一堆沙井盖。问她咋回事,她说是别人送她的,她以前卖了一些,后来觉得不对劲,就没敢再卖。
刘中国心里有事,没心情和同学扯闲篇,他哦哦地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一天,刘中国过得心事重重,直到天都快黑了,才记起还没收工回家。走向停车场的时候,保安队长向他汇报说,一直都没发现学校周围有垃圾佬活动。保安队长的汇报,让他突然想起同学的那个电话。开车出门时,就下意识地,朝路边的沙井盖望了一眼。
怀疑与清白
那个捡垃圾的外乡女,死活不承认是她偷的沙井盖,民警要是问得狠了,她就会抓着自己的头发,愤怒地往墙壁上撞,吓得民警不得不把她团团围住,免得她畏罪自杀。
面对人民警察的怀疑,外乡女非常伤心。她说虽然我是个捡垃圾的,可我也有我的职业道德。她说虽然废品天天都在跌价,跌得几乎就没法靠这个维持生活,可她还是没想过要去偷。她以泪洗面,说了很多很多,可人民警察还是不相信她。他们对这个自称冤枉的外乡女说,他们也有他们的职业道德,那就是只相信证据。
双方纠缠了很久,外乡女突然想起一件事,事件的主人公,就是那个该死的眼镜。
当眼镜再次送来沙井盖的时候,外乡女向他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家是做沙井盖的?
眼镜说不是。
外乡女说:“那你哪来这么多沙井盖?
眼镜说这个你别管。
外乡女说:你该不会是偷的吧?
眼镜愣了一下,然后开怀大笑:你认为有可能吗?开着小车去偷沙井盖,偷来送给你。我疯了?眼镜对外乡女的怀疑产生了兴趣。
外乡女撇了撇嘴:这可不好说。我不一样么,工厂停工了,心想捡垃圾也能过活,结果废品天天跌价,都快把人逼疯了。
眼镜很开心,说你看我像疯子吗?
外乡女说: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运到收购站去卖?
眼镜说这是我的秘密。
外乡女一脸警惕说:那你为什么不送别个,偏要送给我?
眼镜又笑,说你是不是认为我看上你了?或者,想打你的主意?哈哈,哈!
外乡女真的不明白了,她说:那你说,为什么?
眼镜突然有点不耐烦起来,他皱了皱眉,说:为什么要把每件事都想得这么复杂呢?其实这事很简单。以前我把这个东西全扔进清水河,有天我开车路过,刚好看到你,我想,反正是扔掉,不如送给你卖点钱。
对,清水河。外乡女回过神来了,她对一脸怀疑的民警说,你们去清水河找找,肯定能找到沙井盖。
民警保持着惯有的高度警惕,当然不会随便轻信。你为什么不去清水河找?谁主张,谁举证?
外乡女没听懂民警说的是啥意思,但她知道,他们还是不相信她。她非常生气,她说找就找。她气冲冲地在一堆纸皮下翻了一阵,找出一圈绳子。她抓着绳子往清水河边走,民警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紧随其后,提防她畏罪潜逃。外乡女来到河边,她往绳子上拴了一砣磁铁,狠狠地扔下河,然后,民警就看她拉着绳子,往岸边慢慢地拖动。拉上来之后又扔下去。
民警开始还蛮有兴趣地看她把绳子拉来拉去,但很快他们就失去了耐心,他们打算把外乡女押回派出所,把她关起来,看她招不招。
这时候,外乡女手中的绳子绷紧了。外乡女很激动,她试着拖动绳子,她感到绳子的那一头有点沉,每拖动一下都比较费力。外乡女脱掉鞋子,弯下腰飞快地卷裤腿。民警发现她露出来的小腿,白生生的直晃眼。而且,她蹶着的屁股圆润而饱满,看起来,比很多城市女人的屁股都体面。
你想干什么?!民警非常警惕地问。
我想证明我的清白!外乡女小跑几步,跳进了清水河。旋即就有一股恶臭冲天而起,四处扩散。
民警以为她想跳河逃跑,他们顾不上捂住鼻子,急得大喊:站住,别跑!快回来,你跑不掉的!
外乡女根本就不听警告。她白生生的腿很快就被冒着气泡的烂泥吞没,她在清水河里越陷越深。她的下半身已经没入水中,可她还在往深处走。终于,她踩到了什么,她弯下身子,伸长手臂,想把脚下的东西捞起来,可是,她歪着的脖子都挨着水了,手还是够不着那个被磁铁粘住的东西。
民警不知外乡女到底要干什么,他们在岸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中甚至有人到处找竹竿,想把外乡女逼上岸来。就在他们干着急的时候,外乡女的脑袋往水里一栽,人一下子就沉入水底不见了。
是从水底下逃跑了?还是陷下去淹死了?民警们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他们不知所措。
不多会儿,只听“哗”的一声水响,消失的外乡女又从水里冒了出来,她慢慢地,吃力地往岸边挪动。她终于被人拉了上来,她的手里提着一只沙井盖。河里边还有。她说,她把沙井盖丢在民警面前,带着一身熏人的臭水,头也不回地,朝住处走去。民警低头看看地上的沙井盖,又抬头望望外乡女的背影,好像明白过来了:这女人不惜用满身的恶臭,来证明她的清白。便觉得外乡女这样的人挺难得。
揭开沙井盖
民警找来环卫工,又从河里打捞上来几个沙井盖。他们决定相信外乡女一次。他们派出人马,在渔村出租屋附近蹲守。他们已经对外乡女交代的情况,产生了兴趣。
怎么会有人开着汽车偷沙井盖,然后费劲地往河里扔呢?他跟沙井盖有仇,还是跟这个社会有仇?这事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事就像遍布城市的沙井,他们也想把盖儿揭开,看看里边到底藏着些什么。
沙井盖下面都藏着些什么呢?污水、蚊蝇、蟑螂、老鼠、恶臭,还有数不清的细菌……这些污秽和肮脏,就藏在小小的沙井盖下。现在,有人想把盖儿揭开。
刘中国对这事也很好奇,他想反正心情不好,跟着同学蹲守,也许还能找点刺激,以调节郁闷的心情。可是,在渔村出租屋附近守了几个晚上,啥热闹都没瞧着。刘中国没了耐心,他决定放弃这无聊的蹲守。
之后的某天傍晚,刘中国开车去超市买生活用品,还在路上的时候,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派出所同学打来的,他在电话那边大惊小怪地冲他喊:中国,那个偷沙井盖的眼镜抓到了,你猜他是谁?打死你怕你都不相信。
刘中国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他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踩刹车:什么?什么沙井盖?”
他听到同学那边有呜呜的风声,还有旁人杂乱的说话声: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会相信是你啊!哈哈,说出去怕要把教育部长气死!你真是比范跑跑还搞笑。哎我说,我说你偷沙井盖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什么偷,别说得这么难听!
不是偷?靠,不是偷那你说是什么?
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一看到沙井盖,我就想把它揭开。我他妈就是忍不住!
对话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的,刘中国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听得愣住了,觉得这声音太熟悉了。正愣神,同学的声音又从那边传过来:你等一下,我发他的照片给你,刚刚用手机拍的,沙井盖大盗现形记!
谁?沙井盖?大盗?刘中国问。
刘中国一下子就想到了纪旭文。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然后他就听到手机“嘀”的一声响,那是收到彩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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