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玩一会手机游戏 退出后手机上面三分之一情人迅雷种子屏幕就出现异常 明显暗好多 怎

我的手机能见鬼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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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辛火火接了一单。  地点有点偏,但在这座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里,即使在边缘地带也同样高楼大厦林立,穿梭在钢铁丛林里的顽强人类简直无处不在。  当然,她家所在的地区是奇葩的例外。  她骑着电动自行车,车筐里妥妥安放着客人点的外卖:米饭排骨套餐,四十二块一份,如今正赶上节假日八五折,只要三十五块七。  黎明前后,人类的肠胃最脆弱,吃这么油腻真的好吗?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餐厅的送餐小妹而已,为了贪图每月那两百五十块的补助,自愿上夜班。  男职工都不愿意干这活儿!经常在大半夜出没,谁不怕?  流氓,没有女的吗?罪犯,抢劫还分男女啊!鬼怪,那更完菜了,男人阳气足,吸的就是男人啊……  其实,辛火火也时常犯嘀咕,不过有哪怕一块钱的诱惑存在,她都可以排除万难,何况小小恐惧?她觉得无语的只是,今天中元节,鬼节诶,居然也能被老板算在节假日打折时段内。  好在每天凌晨四点多时,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机械怪兽,在喧嚣吵闹了二十几个小时之后,在夜与日的交汇时刻,终于能停下歇歇,得到片刻的安宁。  夜行动物们,累了,睡了。正常的日行生物,还没起床。街上,可算是空无一人,安静得可以听到电动车的轮子发出的沙沙声。  “就是这儿!”看到五岔路口处那幢三十层的公寓楼,辛火火加速。  送完这一单,天就亮了。  她回店换下工作服,就直接去完成兼职送牛奶的活儿,然后就可以回家睡觉。  可明明前方一马平川的,宽阔的柏油路面上连颗小石子也没有,她却莫名感觉迎面传来巨大的阻力,电动自行车就像生生被人挡住似的,骤然停止!  悲惨的是,物理学上有一个词叫做惯性。  所以车子停了,车上的辛火火却没有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飞出去的,一切来得太突然,反正她就是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因为之前骑行速度快,所以距离貌似还不短,最后连惊叫声都没来及发出,就已经全体大趴地。  她的小电电终于还是寿终正寝了吗?  再修的话,还不如再换一辆新的,可那需要更多钱!这是她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修车行的师傅提醒过她,再不换个轴承,车子说不定会急停,轮子也说不定会直接脱落,车架子也快散了……  至于她自己是否摔伤,倒是第二个考虑的。反正小伤的话不用管,身体会慢慢自动恢复。大伤……  咦,奇怪了,她这一跤摔得好像蛮狠的,可是为什么不怎么疼?  她爬起来。  身上并没有出血的地方,活动了一下,骨头也完全没事。但她的小电电,居然躺在七八米开外的地方,两轮朝天,车架扭曲成了麻花。  我的天,飞了这么远吗?!  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小孩子摔倒,甚至掉下楼都没事,因为有土地公公托着。她是不是也被托住了,不然为什么摔得这么巧,把自个儿扔出去这么远,现场堪比车祸了,她却没事?  辛火火傻了,呆站在那儿,根本没办法移动,也无法思考。  没人!现场除了她以外,真的并没有第二个人。也就是说,真的是车子出了问题。再看送的外卖,已经甩到路边的绿化带里,撒得遍地都是。这下完了,不仅她要赔钱,还要被罚款,因为她把送餐任务搞砸了!  想到这一点,辛火火沮丧得不行。可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某些声音。细小而微弱,像是哭泣和叹息,模糊得听不清楚。  辛火火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不相信会遇到鬼怪,但搞不好会遇到变态。  在这种情况下,她本该头也不回的跑掉。但鬼使神差的,她却猛然扭过头去。  空空如也,仍然没有人。  夜晚的黑暗在不知不觉中褪去,青灰色的晨霭中,三十层的大厦像个阴沉的巨人。她曾听说这幢大楼的风水不好,因为矗立在五岔路口的正中央,挡住了南来北往的“气”。以及……好兄弟们的路,那会困住他们,让他们无法离去……  而此时四周静悄悄的,一切都在沉睡,寂静得令人害怕。  可眼角余光,总似看到有什么东西再动。  再细看,终于被她发现在大厦门前最不起眼处,有两团毛茸茸的东西,黑与白缠在一处。走近了,看清是一只小黑猫和一只小白狗,才一两个月的样子,胎毛还没有完全褪干净就被抛弃在角落里,孤独地、无助地挣扎在生死线上。  辛火火的心登时软了。  她蹲下来,伸出手指,轻轻触碰这两个小东西。它们是那么脆弱可怜,有陌生人接近也没反应,眼睛紧闭着,身上仅剩一丁点热乎气儿,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夜与日的交替时刻,就好像生与死也会在此时交替似的。  这么缺德,也不怕被雷劈!抛弃等于杀害好不好!她低声骂着,伸出手,却又缩回来。最后硬起心肠,咬咬牙,转身离开。  她不能养宠物,因为养宠物意味着责任。她独自挣扎在这座钢铁丛林里,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精力。再说,吃饭洗澡做免疫,病了还要打针吃药,那都是要钱的啊。给宠物看病,比给人看病还贵呢。说不定会有好心人,待会儿会看到它们,收养它们,给它们一个家……  她一边走,一边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到底,没走出几米就又无奈地转回身。良心鞭挞什么的,她受不了。看都看到了,能装看不到吗?世间事,骗天骗地也骗不过自己。  生命从来不是坚强的存在,她真的不管,它们就真的就会死掉的。再过不到半小时,太阳就会出来,可它们却可能再也看不到阳光……  认命吧,辛火火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把两个小东西捞在手里。  好轻,除了皮毛就是骨头,就像两片落叶。  她动作轻柔的,分左右把它们放进口袋里。然后把散落在地的饭菜,以及报废的电动车子拖到垃圾筒那边去。正琢磨要不要拆掉电池,考虑多少还可以卖几块钱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特别特别毛骨悚然的事……  手机呢?她的手机呢?!
  她记得清楚,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那样离耳朵比较近,就算在嘈杂的环境中也可以听到铃声。  天哪,不是刚才摔跤时摔丢了吧?才买了一个星期!  辛火火跳起来,急忙四处去找。  此时天已大亮,有早起的老头老太开始晨练。万一被老了的坏人捡走,基本上就不用指望能被还回来了。  还好,正焦虑时,轻快流畅的卡农钢琴曲响起,正是她的铃声。她循声在草丛里找到自己的手机,一声“谢天谢地”才出口,就又变成了哭音。  正如面包掉在地上,一定是抹了果酱那面朝地的魔鬼定律一样,当手机掉落时,也一定会屏幕朝下!于是,她手机的屏幕被摔裂了,很严重的裂。就像才遭了雷劈,在触摸屏中央炸开两朵互相依存的、张牙舞爪的闪电之花。  辛火火要哭了。  换个手机屏好贵,她这个型号要好几百。可这时,偏电话响个不停,她忍着胸口要吐的那口老血,接听。  “饭……我的饭……给我饭……”苍老的声音,来自客户。  “对不起,我这边出了点事故,恐怕要晚点给您送来。真对不起,我保证很快。”她很愧疚,打算立即打车回餐厅,再打包一份送过来。虽然她的损失会很大,但做什么事不得讲点职业道德?  “不行,我饿!快送来!”客户急了。  到底有多饿,饿死鬼转生吗?辛火火心道,嘴里却仍然不住的道歉。  可电话那边却像复读机似的不断循环重复,“我饿……饿啊……饿死了……”  “我保证会尽快,对不起,请您不要给我差……”  话没说完,她口袋里的猫狗宝宝突然同时发出一声呜咽,像是恢复了脆弱的呼吸,又像是不耐烦的咕哝。声音非常小,小到像是幻听,轻飘飘比风声大不了多少。可不知为什么,电话那边催命样的声音却突然顿了顿。  “这位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您的快递免单,我再送您一张打折券,只请您不要投诉我好吗?拜托……”辛火火做最后的努力。虽然摔这一跤对她来说也是灾难,是纯粹的意外,但不是所有顾客都能谅解。  “我不要了!”电话那头的老先生,唔,听声音是个老年男子突然叫道。  然后不等辛火火回答,电话啪一下挂断了。  辛火火拿着手机,愣了有半分钟才缓过神来。  这意思是取消订单?不过错本来就在她,顾客怎么反应也得受着。可是这位顾客有点怪异,尤其那语气,正常人谁这样说话的……  但她哪有时间细想啊,急赤忙慌的拦了辆早出租,赶回餐厅。死皮赖脸的借了同事的车子,先去送牛奶。不然,另一份工作也会丢掉。之后又去超市买适合幼猫幼狗吃的食物,回家找出放长靴的鞋盒子,铺上自己的旧衣服。见两个小东西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可虽然微弱,却还有呼吸,就用手指沾了点水,润润它们的口唇,又盖了干净的毛巾在上面,这才精疲力竭的瘫床上。  今天太倒霉了,主动退回餐费,自己补上差额不说,电动车还必须要再买一辆,打车费没人给报销,手机屏又摔成那样……心痛啊,心痛得流血,身体都无力支撑了……  她捧着心在床上翻滚,大约是太累,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而她才进入梦乡,鞋盒那边就有了动静。  小白狗四爪乱蹬,先把毛巾掀飞,连带把小黑猫踹得紧缩在角落里。它自己霸道的占据着大半鞋盒,仰面朝天晾肚皮,还伸了个懒腰。  小黑猫一双幽幽碧眼,高冷的望着对面同居者,连反击都不屑。  “你看起来好像一坨便便哦,黑漆漆。”好半天,小白狗挑衅性的说,整个身子翻过来,团成球,好像笑得捂住肚子一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黑猫冷哼。  “那你吐一个我看看?切!”小白狗滚过去,枕着小黑猫的屁屁。  “死开,狗皮膏药!”小黑猫厌烦的用力踹踹踹……可惜猫小力弱,没用。  不过小白狗好动,一刻也不停,很快就又滚到盒子中央,整只狗摊着,“无故置留在外,回去会不会被罚啊?”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紧张,还很开心似的。  “本大爷带着残废开工,压力大,失误也不能算无故。”  “老子才不残!老子有名的身体好,又长得特别漂亮,多少女性哭着喊着要嫁我做老婆,像你这种面瘫加半失语是妒忌!”  “脑残也是残。”小黑猫仍然冷冰冰。  “明明是你的错,我们才耽误的。”小白狗不服气,“是你感觉出那幢大厦有很深的怨气,我们才顺路过去一趟的。本来,今晚的差事都做完了。”  “逢怨必纠,职责所在。”  “所以我不是乖乖跟你去了,没跟你吵吧?老子多么英明神武,深明大义。”  “所以你闲得蛋疼,玩穿身游戏?”  “她……这个妞……”小白狗抬起左前爪,指指床的方向,突然有点结结巴巴,“今晚回去得查查她的档案,她绝对有问题。普通人类撞到咱们,肯定穿身而过,然后人类会感觉浑身发冷。我在旁边欣赏一下他们寒毛倒竖、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了怎么了?工作之余,娱乐一下有何可鄙?哈哈,那种神情真的很适合人类,我很喜欢看啊。”  “结果呢?她把你撞飞了。”小黑猫泼冷水。  “是把‘咱们’给撞飞了,当时我拉着你的。”小白狗笑得鬼头鬼脑,“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过我跟你打包票,她一定以及确定有问题!我算算,一般能通灵的人,五行都会缺点什么……”  “你五行缺心眼儿。”  “缺心眼的人有福气。”小白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时太阳差一丝儿就要冒出云层了,如果不是被撞飞,如果不是墙角这两只小东西的魂魄才离体,我们赶不及找个肉身,功力怕是要大损。”  “是被撞晕了才耽误了回去的时机。”小黑猫真相了,但也有些郁闷。  他们啊!他们是谁啊?居然让一个普通的女性人类骑着辆电动车给撞晕了过去。此事一定要绝对封口,不然让那个大嘴巴自个儿说出去,他再没脸见人了。  “如果附在死老鼠或者虫豸身上,天哪……”小白狗自顾自说着,蓦然打了个寒战,很后怕的样子。然后奋力站起,扒在鞋盒边缘。
  因为辛火火把鞋盒子就放在门口的落地穿衣镜前,小白狗使劲掂高身子,勉强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狗头。  他凝神看了一会,而后咂咂有声的赞叹,“长得好看真是没办法。”似乎还无奈又自苦的叹息了声,“就算变成狗,也一样这么的帅,这么的可爱啊。”  “就算是亲生的搭档,你再这样,我也会被恶心死的。”小黑猫受不了似的闭了闭眼睛,“难道你想一辈子当狗?”  “狗有什么不好?众生平等,不该有歧视心。不过你这肉身也好看的……”  小黑猫终于而且彻底的无语,干脆把猫脸伏进交叠的两只前爪里。  “我说……”  “别烦我,烦着呢。”小黑猫吼了声,耐心告罄,头也不抬。  “好吧,那就睡觉。反正天一黑,咱们立即就回去报个备。然后,还有新任务要完成啊。”小白狗悻悻的,又翻天覆地折腾了好办天才没了声息。  而他俩这番对话若听在辛火火耳朵里,根本就是小猫的喵呜和小狗的汪汪声。  但基本上,她睡着就和死猪一样,就算这两只毛茸茸真的口吐人言,她也是听不到的。她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起床后随便弄了点吃的,就去熟悉的车行买了辆二手电动车。眼看着存款有减无增,心疼得不要不要的,只能打开电脑游戏,疯狂练级,等账号能卖出好价钱,好歹能贴补一下。  餐厅的晚班是上晚上九点,下第二天早上五点。她八点出门前,才想起曾经捡了看了两个小流浪回来,赶着去看了一眼,见它们还在睡,不禁有些担心。  她是没养过宠物,可还有常识,睡这么久还不醒应该不是好事。但这俩小东西虽说气若游丝,到底还有气儿,身体也还温暖柔软。  “明天带你们去检查一下吧。”她叹气,伸出手指,轻轻抚摸那柔软又娇弱的生命体,“你们如果有灵性,知道感恩,明天变得活蹦乱跳起来,这样省得我破费。”一想到花钱,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并不知道,天色才黑的时候,小猫和小狗身上的魂魄就已经离开了。现在只余那点生命的余温,当然是呈昏睡状态的。  忧心忡忡的上工去,辛火火很快就忙得脚不沾地。  其实,夜食也称鬼食,晚上吃太多太东西对身体是不好的。但现代的人夜生活那么多,反而晚上吃得丰盛些。  从上工到半夜一点多,她一直有外卖送。好不容易才消停会儿,凌晨三点的钟声响起,又来任务了。  “还是昨天的号码。”店长把单子派给她,“我记得这位顾客,印象很深,因为一直催着要快点送,好像很饿的样子。”  辛火火心里有点打鼓,怕被投诉,因为就算她赔了钱,可昨天早晨的服务也算没有完成。  “顾客没说别的?”她假装无意的问。  “惟一的要求就是快。”店长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就快点吧!”  辛火火暗中松口气,心中感谢对方没有投诉她,决定一定以最快速度过去。  到大厦门口时,也不过三点半不到。但她觉得自己有了心理障碍,因为无意中就放慢了速度,好在一切顺利,她再也没有平地摔跟头了。  这间大厦本来是高档社区,一楼有大堂的,可物业很差,不仅当班时间没人看门,还各种脏乱,四部电梯只有一半能用,这对于三十层高,每层八户的大楼来说,实在是很负担。好在大半夜的,整栋大楼都似在沉睡。  按下去十二楼的电梯,辛火火又核对了下地址:1207。  那么,应该是走廊中间。再看其他信息,仍然是在线支付。  叮!  伴随着一声响,十二楼到了。大约是夜深人静的关系,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显得格外大声,吓了辛火火一跳。  她走出电梯,这才发现大厦内部是“工”字型,走廊两端是1号和8号,7的话,应该是凹进去的那部分。  她拎着保温食箱找过去,果然看到走廊左侧凹进去一部分,三四米深,尽头有一道门。不知为什么楼道顶灯没了,致使门前有个很深的三角形阴影,她要走到深处才看清门牌。  1207,没错!  她按了两遍门铃,没人理。铃声在空寂的楼道中还有回声,听得人有点心惊肉跳之感。她只好打客户的手机,但居然关机了!  不是很饿吗?不是急得很?难道是手机没电?  没办法,只能敲门,虽说她不愿意这样,因为怕会吵醒邻居。夜深人静,声音总是会无端放大数倍。可她的手指还没落到门上,巨大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尖利高亢的唱腔,不知是什么偏远地区的戏曲,没有丝毫预兆的。瞬间,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充满了整个走廊,声嘶力竭得有如号哭,就像是从四面八方响起,环绕在她的身边。  太突然了!手一软,保温箱差点掉到地上,心脏跟着咚咚一阵乱跳。  正不知所措,那戏曲声却又蓦然停止了。好像有一把锋锐的刀,猛然把声线在半空中斩断似的。  向四周望望,除了她自己,到处空荡荡。那么,声音是从门里发出的?那位叫了外卖的顾客起身了吗?  她抬手,试图再敲门。  然而再一次,又有声音响起。这回虽然还是令她吃了一惊,但她很快发现那是来自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的接听,上面是点餐客户的号码,刚才关机的那个。  “您好。”她礼貌地打招呼。  当然,手机屏幕是没舍得换的,上面纵横交错着贯穿性的、闪电状裂纹。  “我的饭……”  “我已经到了您家门口,请您开下门。”  “放在门外。”话毕,电话又是嘟一声挂断,不容人再说一个字。  “好哒,没问题。”辛火火对着仍然紧闭的门轻声说了句,依言把餐盒拿出来,放在门边,转身离开了。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比如顾客衣衫不整,不方便开门。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大楼和走廊都没什么,但那个逼仄的角落,还有那扇门前,让她莫名不舒服,感觉有股子寒气不断迫近似的。  等她有钱了,也许要去看看心理医生,说不定有幽闭恐惧症。  不过,1207的门前也太黑了。  站在那儿,就像站在坟墓里面。
  大半夜的,不知有谁上下,反正电梯并没有停在十二层。  辛火火只好按了下行键,在那里等。  无意中,她发现了件奇怪的事情……  电梯门不知是电镀还是不锈钢的,但不管哪一种都会有个特性:擦干净时就特别光亮,可也特别容易留下印迹,尤其比较脏或者有油污的手摸上去。  但话说回来,谁没事摸电梯门呢?尤其外门,一般都会按按键吧?  可此时,电梯门上就有清晰的手掌印。  不是一两个,而是在门缝附近遍布着数不清的掌印,看角度和方向,看那杂乱感和用力感,就像有人拼命想扒开电梯门似的。重要的是,印迹看上去十分“新鲜”,像是刚印上不久的。  哪个熊孩子恶作剧啊,闲着无聊印掌印玩?辛火火自然这么想,因为这是惟一合理的解释。再想细看,头顶的灯突然闪了几闪,还发出咝咝的声音,像是要坏掉了,照得整个走廊都忽明忽暗的。  辛火火的手机还没收起来,见状灵机一动,连忙举起来自拍。在明灭的光线中,不知自己拍出来是什么鬼样子的,发朋友圈吓人也好啊。  咔嚓咔嚓的拍照中,电梯来了。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头顶的灯也蓦然恢复正常,明亮的光线把辛火火的身影映在墙上。可是,就在她一步跨进电梯之际,脚却情不自禁又收了回来。  因为,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静等了片刻,当电梯门再度合上,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头。  掌印!那些掌印没了!全部没了!电梯门上干净得能照到人影!只有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她能肯定不是自己眼花,明明前一刻还看到的东西,下一秒怎么就没了?如果说有什么要扒开电梯门,那么电梯来了,手印没了,是不是意味着……  基本上,辛火火不相信灵异现象能在人烟稠密的地方显现。阳气旺嘛,众生众灵各归各道,非请勿扰。但此刻,她浑身的汗毛却都竖了起来!  哗一下,在她呆怔的片刻,合上的电梯门再度打开,似乎在邀请。  她绝对绝对没有按过按钮!那么,这电梯是坏了吧?不然为什么门会自动开合,难不成是有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  辛火火动了。  快步跑去另一部还运行的电梯,心慌意乱的不住乱按,在终于等到电梯后又快速关闭。  从十二楼到一楼,几秒时间,她却有度日如年之感。直到冲出一楼的大门,她才来得及用手按按额头……有微微的冷汗。  是,她是没见过鬼,也不怎么相信。但这世上,她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她不相信的东西也多了,但那未必就是不存在的。孔夫子他老人家都说过:对鬼神要敬而远之。所以甭管什么原因,她闪远点就好了。  赶着回到餐厅,她感觉好了一点。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算离开了,她也总觉得身上发凉,那凉意从胸口一直扩散到全身,隐隐约约还有些怪味似的。  好在很快天光大亮,她忙着做兼职,就把这些诡异事件暂时扔到脖子后面去了。可是回到家,她沮丧的发现捡回来的小猫小狗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让她有些悲伤,到底还是没能救活吗?  她把它们放到床上,用干净的毛巾轻轻擦洗,打算埋到附近的花园里。就算是过客,大小也是条性命,值得被温柔相待。  她想起在花鸟市场上看到那些被卖的小乌龟,一盆一盆的孵化,那样脆弱无辜,却也背着小壳,争先恐后的求生。它们那么努力,最后仍是大量死亡。就算被家长买走,给小学生做科学作业,恐怕很快也会死掉,能活下来的是极少数。  有很多生命真的就像朝花夕落,微不足道。而她遇到这对小流浪,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她生命里浅浅的缘分。至少,她不能让它们从垃圾筒离开,来人世一遭,留下点念想也好。  可是,生命究竟又是什么呢?  呼吸,生存,一场漫长的死亡,还是没有意义的、不断的循环?那么,幽灵算不算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呢?她不知道。她只是拿起道教的北斗真经,轻声默诵起来,不为超度,只为祈福求生。  念着念着,她突然感到手下一抖。  蓦然睁眼,正对上一双冷淡清澈的碧目和一双乌溜溜转动的黑眼珠。视线扩大,就见到身子已经彻底凉掉的小黑狗和小白狗正艰难的动了起来。大概是抗议她的双手压在它们身上,正在不断挣扎。  “天哪,你们又活了啊!”她惊喜的叫,几乎喜极而泣了。本来只是一丝善念罢了,为什么现在居然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感觉?  缘深缘浅,到底是缘啊!  “是我念的北斗经有感应了,对不对?所以上天把你们送回来了?”辛火火高兴坏了,抱起两个小东西一通猛亲。又或者是刚才她看错了,这两小东西根本没有死,只是冻到了而已。  可笑的是,它们才多点大,居然能看出性格的不同。  小黑猫一脸嫌弃,甚至举起前爪推她,还用力擦她亲过的地方。  小白狗配合多了,不但不反抗,反过来还连舔了她好几下。  “我宣布,从今往后,你们就属于我了。”辛火火开心得很,“但我不会把你们当成宠物,你们是我的家人。唔,起个名字吧。”她指了指小白狗,“你,就叫白小七。”又指了指小黑猫,“那你就顺着往下排,嗯,叫黑小八。”  小黑狗和小白狗对视一眼,同时石化。  辛火火以为它们是饿得动不了,立即欢欢喜喜地站起来,“别急,我买了适合幼猫幼狗吃的东西,这就去给你们准备。乖,等一下哦,很快哒。”  她跑开,脚下生风,送了一夜外卖都感觉不累似的。  小白狗,不,白小七则在她走后立即叫道,“我就说她有问题!就说她有问题!不然她为什么知道我行七?”一只狗爪还指着辛火火的方向,“还知道你行八!有名的七爷、八爷,如今就成她的了?”  “恭喜,你有主人了。”黑小八冷哼,“刚才不是互动很热情?”
  “我是忍辱负重,被迫跟这个妞虚与委蛇。”白小七也哼,如果狗有表情的主,他现在的表情就是非常烦恼,“有什么办法?既然今天整晚都没找到路,也没办法回去衙门,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讨论、思考。”  “想思考,你得先有脑子。”黑小八闭上眼睛。  他平时想事情的时候总是这样,但他忘记现在是猫体,而且是幼猫,眼前失去视线,身体就失去平衡,整只猫向侧一歪,摔个四仰八叉。  白小七狂笑,不过在正常人类听来,就是小狗喉咙里发出了呜噜声。  “怪不得你姓白。”黑小八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伙伴,“白痴!”  “老子姓谢,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明是那小妞乱起名字!”白小七火大。  “路消失了,必然是出了大事。相比起来,你姓什么重要吗?”黑小八把话题导正,小猫脸上满是严肃和愁苦感,回为他眉头皱眉得紧紧的。  “不重要吗?”白小七愕然,随即大大咧咧的用狗抓拍拍黑小八的头,“反正急也没用,今天天黑后再去看看好了,说不定只是出了故障。你也知道,多少年平安无事,负责守卫的卒子难免懈怠。”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黑小八皱眉,“生生死死,轮回纲常,每天要上演多少遭?但我们去找路时,你可曾看到不寻常?”  “太安静了,没有滞留。”白小七摇头,“确实很奇怪,平时那条路很挤的。”  “一定是出大事了……”  “就算出大事,你现在急也没用,只能晚上看了再说。”白小七用狗爪子抓了抓耳朵,“我就是好奇,今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咱们时间不紧啊,怎么又附到这俩小东西身上?眨眼的事,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回过神来就归位了,抬眼就看到撞咱俩这个妞。”  黑小八也很疑惑,“此次出来,处处透着古怪。”  “但是,这个也不很重要。”白小七又抚抚肚皮,“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是:老子是正神诶,几千几万年没饿过了,可是现在饿得前心贴后心,怎么办?”  黑小八翻了个白眼,满腔忧虑变成恼火。  正巧,看到辛火火端了两只小碗过来,里面是泡好的幼猫幼狗狼。他不禁挖苦道,“那正神,您就将就吃点狗粮吧!”  白小七一回头,那碗狗粮差点扣在他脸上。他拼命躲闪,重心不稳,摔得连滚带爬。这下,轮到黑小八发笑。可转眼,他就笑不出了,因为辛火火热情的打算喂他吃猫粮,惊得他转身就跑。  “人家是猫狗大战,你们俩是联合跟我斗智斗勇是吧?让你们吃东西,用不着逃命一样吧?”很快,辛火火气喘吁吁。  这两个小东西小归小,弱归弱,可身体灵活得很。偏它们太娇小,她不敢下死力气抓,于是投食行动以失败告终。  “妈的,老子正神!吃人食都是放下身段了,让我吃狗粮?没门!”  “刚才谁说众生平等?当狗就要吃狗粮啊。”  白小七吼,黑小八说风凉话。  可这些听在辛火火耳朵里全是汪汪汪,喵喵喵。  不过她敏锐的感觉到这两只并不是跟她玩,而是真的抗拒,不禁挠头,“不知东西会饿死,知不知道?猫粮狗粮最能满足你们的营养,不能挑食!还有,我告诉你们啊,奶羔和罐头我是不会买的,贵死了。你们主人我是标准的穷人,你们最好有点意识!”最后尝试把食碗放在两只面前。  难得的,两只小的动作和神情完全一致,齐唰唰别过头,只是一左一右。两人配合了上千年,自然默契。那肢体语言再明白不过:宁饿死,也不吃!  “呀,跟我比耐心?哼,最受不了人家跟我比这个!我不理你们了哦,真不理了哦,看你们饿急了吃不吃!”辛火火也有点火了,照着两个小东西的头,每个轻轻赏了一巴掌,之后把小碗放在地上,闪了。  “她打我!”白小七气得控诉,“一介凡人,殴打正神!”  “你咬她啊。”黑小八板着冷漠脸,“当狗也有点狗的觉悟吧。”  “那你怎么不挠她?”白小七对伙伴怒目而视,随即突然又乐了,“把你的肉垫借我玩一下,我以前摸过,小猫的爪子垫可软和了。那手感……”  “我懒的理你!”黑小八低声骂,抬步向屋内走。  此时辛火火正在准备吃早餐。  她的早餐极其简单,偶尔在外面买,平时就是白粥加白水煮蛋。餐厅管一顿晚饭,中饭她一般会省下,只吃早晚餐,这样能把生活费用压榨到最低。头天晚上把电锅定好时,早上粥就自动煮好了。  此时,她装着忙忙碌碌,其实支愣着耳朵听外侧的动静。当看到黑毛绒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白毛绒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跟在后面,不禁有些得意。  辛火火努力摆出大家长的严肃样子:干吗?  黑小八:……  白小七:……  辛火火:不乖就不理你们!去罚站!  黑小八:……  白小七:……  辛火火:不吭声是吧?去吃你们的口粮,不然不能和好!  她一边装凶,一边装了一碗粥,敲开白水蛋的壳,可她三次张开嘴,三次又合上了。因为这两小只一声不吭,就这么看她、看她、看她、带着一种要看她到天荒地老,要看死她的态度,就这么看她。  受不了了!  “真是败给你们了!”她颓然,这么被盯着,怎么吃得下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有点表示好不好?我也不会猫语、狗语,不懂你们的意思啊。”  黑白毛球继续装深沉,近乎深情的盯着她……呃……桌子?  “你们想吃人饭?”她终于意识到什么,站起身,伸出手。  两只都没躲。  于是她抱它们到饭桌上,又跑去拿了小碟子来,把自己隔天才舍得喝一次的牛奶倒进去。  登时,两个毛球挤过去,近乎抢食,黑白毛卷得像道家阴阳图似的。喝完一碟又一碟,最后还分食了一个鸡蛋黄,这才酒足饭饱的发出叹息。  “看出来了,我养了两个小祖宗。”辛火火狠狠吞掉剩下的蛋白,结束这顿鸡飞狗跳的早餐。
  下午,她接到朋友电话,两点多就离家,然后直接去上班,自然再一次没看到天黑之后,她的“宠物”灵魂离位,肉身倒卧在鞋盒子里不动的情形。自然就更没有看到这只人形魂体“闲逛”似的穿过大半城市,最后停留在一个偏僻无人又黑暗无比的烂尾楼工地附近,对视一眼后,同时开始动作……  脚踏着罡斗步,手捏阴阳诀,身法不同,速度各异,却一样的优美,毫无停滞,就像演练过无数遍的舞蹈般。而后又同时双手交握,只余食指中指为剑,齐齐指向天空,口称:开!  黑白两道光,分别从他们的手指尖激射而出,周围的景物因这奇异的外力而为得微微扭曲,线条都弯了似的。  但,仅此而已。  天空并没有其他变化,一丁点也没有。近黑的深蓝天空静谧得像死去了,星月也被都市霓虹映衬得黯淡无光,几近于无。  “你看到了吗?”白衣的白小七仍然保持着抬头的姿势,讶然道。  “我看到了!”黑衣的黑小八神情严肃的点头。  “本来应该地幕大开,虽然路口是浮在半空……”  “我知道。”  “该有一条路,通向无尽处,路边开满……”  “彼岸花。”  “这么说我没瞎?”白小七终于回头,瞪大眼睛望着黑小八。  “你瞎了我也不会瞎的。”黑小八冷漠脸。  “那……那……不是,我是说我们……”白小七有点语无伦次。  黑小八却转身就走,甩下一句话,“换个地方再试。”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们连换了四五个地方,甚至跑到海边空旷处,灵气浓郁到扑面,可结果却仍然是一样的。  “这下麻烦大了。”白小七简直难以置信的,“黄泉路,没了!”  暗夜中,黑小八闭上眼睛。  他挺直的站立着,有如劲松,可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泄露了他的心绪。  “你没觉得,我们的法力似乎在渐渐流失吗?”片刻,他静静地说。  “是有些感觉,但我以为是饿的……”白小七下意识的抚抚肚子,随即愣了愣,一脸惊吓地问,“难道我们回不去地府,自身受了影响吗?”  “我们纵是正神,毕竟不是阳间的神。”黑小八轻叹。  白小七真的吓到了,呆站了会儿,立即在身上摸了摸,而后扎着空空的两手失声叫,“我的勾魂牌和哭丧棒不见了!你的呢?别告诉我也没了!”  “好,不告诉你。”  “原来也没有了吗?也没有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才确定。”  “都这时候了,你装什么淡定?黄泉路不见了!整条路都不不见了!就那么凭白无故BIU一下消失了!我们不仅回不去地府,法力也在慢慢减弱!现在连法宝也不见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白小七跳脚。  黑小八缓缓转过头,面容波澜不惊,可眼神严肃之极,“像你一般,好似抢不到屎吃的狗模样,有用吗?要控制情绪,不然解决不了问题。”  “好,好,控制,我控制。”白小七原地转了几圈,之后深深吸气,摆出平静脸,“我控制好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想不出。”黑小八很老实地摇头。  白小七瞬间破功,捋胳膊、挽袖子,“皮痒?找揍是吧!告诉你啊,老子现在很不高兴。通常我不高兴的时候就非常暴力……”  “有一件最可怕的事,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黑小八却根本不理会前者的暴跳,前言不搭后语似的轻易拐走话题。  “呃……什么?”  “鬼魂。”黑小八的目光放向远方,“我们一路走过来,连一只鬼魂都没有看到过。身而为人,有生就有死,譬如花开花落,明灭枯荣。像这样大的城市,每天有多少出生,又有多少消亡?何况,还有那些飞禽走兽,昆鸟虫豸。这条路每天魂来魂往有多拥挤,咱们比谁都清楚。可是,这两天又如何?”  “对啊,就算没了黄泉路,天地秩序也应该在。”白小七抓了抓下巴,“丧魂们无路可走,也该挤成一团,或者四处游荡才对。可是……魂哩?一个没有!”  “所以,你我如何并不重要。”黑八仰望天空,“秩序乱了,甚至……根本消失了,那才是天大的事。”  “是比天还大的事!”白小七深以为然地修正,而后又犹豫了片刻,才摊开手,发愁道,“所以,我们要怎么办?”  “别再问白痴问题了。”黑小八简直受不了了,却又忍不住给这位相处了千万年的搭档解释,“黄泉路没了,我们去调查!鬼魂消失了,我们找回来!天地秩序乱了,就扳正它!”  “说得对!”白小七豪气干云,片刻后又瘪气,再度轻声问,“那,第一步要做什么?打哪儿查?这事太突然了,我们毫无头绪不是吗?”  “等天亮,看我们是不是还自动回到辛火火的家,会不会又自动附在那只小黑猫和小白狗的身体里。”  “辛火火?谁?”  “那个撞翻你的人类女孩儿。”  “哦,那个妞啊,穷得很,不过心眼儿倒挺好的……再声明一遍,是撞翻咱俩。”都这时候了,白小七还不忘认真纠正,“那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怎么样呢?”  “那就证明这一切意外和巧合都不是偶然发生的,是有关联的。无论从佛教的因果,还是咱们道教的承负观上来说,辛火火那边都是源头。”  “秒懂,要从那小妞查起!”白小七打了个响指,“我就说嘛,普通的人类怎么会把我们撞飞出去。可是……她又明明没有异常,难道说背后有黑手?谁呢谁呢?凡人里谁这么有本事把咱俩都坑了,把天道轮回都抹了去?为什么呀?”  “不知道是谁,也不需要知道原因。”黑小八再摇头,“只要揪出他,灭了他就行了!”说着,他盘膝坐在地上,安安稳稳等日出。  此时,正是凌晨三点。  远在城市中央的一家快餐店里,被推断为一切灾难源头的辛火火,正忙得脚不沾地,满头大汗。  餐厅老板物尽其用,她不仅是送餐,没有外卖任务时还要当服务生。过了晚上十一点,值班的就一个她和一位厨师。  偏偏,今晚有一群组团打游戏的熊孩子进行现实聚会,大队人马把餐厅都坐满了,要吃要喝,点七点八,把她当使唤丫头一样。吃完喝完也不走,坐一起高谈阔论,把店里搞到狼藉处处,闹到很晚很晚。酒酣耳热之时,还有一个人小心不小的,趁着酒劲想掐她屁*股,被她笑眯眯,又快又准的一巴掌呼过去,又装成没事人的样子,令那小崽子硬挨了一下却没找到“凶手”。
  “谁打我?”小色*狼跳起来叫。  所有人都一脸无辜,辛火火比所有人都加个“更”字。  “矮油,快两点了,不会是阿飘吧?”其中一个少年口无遮拦的说。  一群人笑得叽叽呱呱,好像无所畏惧。  “说不定是娘鬼哦。”就在笑声中,辛火火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  清冷又清晰的声音,在暖烘烘的嘈杂一片中分外具有穿透力,同时她还配合神情动作,东张西望,噤若寒蝉的样子。  “大家千万不要乱讲话,现在还是农历七月里。再说我们是长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什么怪事没遇到过。”哈,表演得太到位了,把一班熊孩子都吓住。  “娘鬼是个什么鬼?”一个丫头片子想充大尾巴狼,满不在乎地问。  但辛火火是谁,眼睛毒得很,看对方神情就知道她心里是怕的,色厉内荏。  “世上本没有鬼,可你说啊说啊,鬼说不定就突然蹦出来了。”辛火火一边说,一边五指成钩爪状,猛然伏下身子,口出发出“哗”的象声词,吓得所有人发出惊呼,不自禁缩起身子。  她坏心眼儿的欣赏了一下自己制造出的恐怖效果,又直起身,双手似“无意的”分别搭在那丫头片子和小色*狼的肩膀上,同时“好心”地解释,“娘鬼,顾名思义,就是因为被自己儿女伤害,悲愤死去的父母魂魄啊。”  “你乱说的吧,哪有这种鬼,听都没听过……”有人白着脸,小声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说的是真的哦。”辛火火继续编瞎话,眼睛都不带眨的,“你们想想,这世上最爱你们的人是谁?是父母对不对?对不对?爱之深,责之切,若被辜负,死后怨气就更深,很容易凝聚不散的。尤其有的父母溺爱子女,养出一群小王八蛋、小混账,然后那些不孝的东西正事不干,成了社会的祸害,最后反把父母气死。那样,父母算是有罪的灵魂,走不了黄泉路的。再加上内疚和不安,怎么可能安安分分进入轮回?更有个别失了人性的,直接对父亲动杀心。横死诶,天谴诶,凶上加凶!”  “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啊。”一个大花臂插口,声音有点发颤。  “我没说你们是啊。”辛火火的目光“无意”盯了空旷处两眼,深远得很有暗示效果,“只是,那些娘鬼每夜游荡在大街小巷,心中充满悔恨,责怪自己没有尽好为人父母的责任,怨气浓得化不开。所以,但凡见到她们认为在胡闹的熊孩子,就必定上前教育一番。就像这样,猛的拍一把!”  她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却在结语时突然就狠拍了那丫头片子和小色*狼各一巴掌。声音加动作,故事情节加突如其来的外在刺激,吓得那两娃跳起来,哇哇大叫。  “我……我要投诉你!”小色*狼觉得在女孩面前尖叫,失了面子,怒道。  “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臭丫头也叫嚣。  不过,看他们不安定的眼神就知道是在硬撑了。  “投诉我什么啊?”辛火火一脸纳闷,随即又捂着嘴,“天哪天哪!你们真的被拍了吗?可我没动啊,真的没动。”她举着双手,眼珠子乱转,身子甚至颤抖起来,做出很害怕的样子。  基本上,听鬼故事的人很少会注意其他人的动作,尤其是在最吸引人的关头且现在是半夜。所以她敢肯定,没人真的看到她做了什么。  半信半疑,疑神疑鬼什么的才最吓人哪。  果然,那群游友面面相觑。然后不知是谁先动的,嘴里念叨着:太晚了,还是回家吧。随即,呼啦啦一下全跑走。就像狂风卷落叶,店里几秒内就清净了。  “熊孩子,不信吓不死你们。”望着店门嘭一下关上,辛火火露出奸诈又得意的微笑,喃喃自语。  可不知是不是关门时速度太快,莫名有一股夜风被卷了进来,吹得辛火火直起鸡皮疙瘩,就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抚摸着她似的。  不过店里像灾后现场,她并没有心情和时间多想,赶着动手收拾。等累死累活的做完,已经夜半三点,肚子饿得咕咕叫。眼见这时候没客人,也没有人点外卖,她干脆溜到后厨去,想弄点吃的来填填肚子。  “别吃冷的,我留了上好猪排,等下做个猪排饭给你。”厨师老张说,“都是半成品,很快的。”  他是四十岁的中年叔叔,明明是厨师,却瘦高,长发马尾,搞得像个艺术家似的。辛火火嘴甜,事少,不爱争,所以深得厨师叔叔的喜欢。其实辛火火是个心机GIRL,她巴结老张就是为了能混口好吃的,谁让她穷来着。  “张哥这是日行一善咩?”她开着玩笑,目送老张去了冷库。  而为了分散饥饿的感觉,她拿出手机来玩。  屏幕上,两道螺旋形裂缝真是越看越心疼。突然又想起那天在五岔路口的大厦、等电梯时、在走廊灯光明灭的时候自拍过,一时心血来潮就翻出来看。奇怪的是,不知为什么找不到相册了。  难道是那天摔坏了手机?还是系统瘫痪了?  她没什么耐心的在屏幕上乱点,恰巧就打开了相机。既然如此,再自拍一张带美颜的好了。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分,毕竟还是需要美女的。  她拿着手机变幻角度,一手理着自己有些乱篷的头发。  蓦然之间,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镜头里,不止有她。  在她身后,在她肩膀上方,挤进另一张脸,干尸的脸……  条件反射般的,辛火火猛然转过身去。  空的!身后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可她的心脏在瞬间停止后又猛然加剧地跳了起来,令她连呼吸都不能进行。  本能中,她抬起手机,点下摄像头反转钮,照向前方。  没有什么,只有背景,莫非是她的幻觉?哪里来的干尸……  可是,她这口气还没松开,那张深褐色、扭曲又干巴巴的脸又骤然跃入了视线,瞬间钻进了镜头中,似乎向她扑过来似的。一口森森的白牙,和流血的眼……
  辛火火吓得尖叫一声,手机啪的扔到了地上。  面前,仍然是一片空白。  没有干尸,没有鬼怪,可她却感觉“他”就在四周,只是她看不见。  不知为什么,她耳边响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来:世上本没有鬼,可你说啊说啊,鬼说不定就突然蹦出来了!  “怎么啦?怎么啦?”老张拿着猪排,从冷库走出来。  辛火火又吓了一跳,险得再度尖叫。  等认清来人后,她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只觉得浑身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之时,才慢慢蹲下身,把手机捡了起来。  不出所料,黑屏了。  “见鬼了啊,看这小脸儿白的。”老张笑了笑,看到辛火火惊异的神情,又解释道,“刚才我听到你吓唬那些小混球儿的故事了,说得还挺吓人。”  “我乱编的。”辛火火嗓子眼儿有点发干。  “说不定真的有,我老家就有一桩,儿子娶媳妇,媳妇不想带老人过,可偏偏家里没有余房。那不孝子就天天逼老人,还骂自己的亲娘怎么不去死。老太太实在没办法,又不想儿子娶不上媳妇,自己又绝望,就跳楼自杀了。地上那摊血啊,红得刺眼,怎么洗也洗不掉,就像只狗的样子。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那王八盖子真是猪狗不如。可好,没两天那儿子就发疯了,看见谁都跪下喊娘。那双眼,啧啧啧,瘆人得很,就是双老太太的眼。”老张随口说着自己的见闻,转头见到辛火火脸色更白,连忙麻利的开始做猪排饭,“我看你今天气色不好,八成就是饿的,这一晚上的体力劳动可不轻。”  辛火火胡乱点头,可身上的寒意却退不下去,反而一阵阵袭。  她抱着手臂,望了望煤气烧出的火苗,“反正咱们在厨房,不会有邪祟进入是吧?”她努力给自己心理安慰,“厨房火气很大,那些……那些不敢来的。”  “谁说的?厨房才是阴地呢!”老张很认真的纠正,“后厨后厨,一般都安排在最后面,见不到阳光的阴面。厨房虽然有火,可也有大量的水,压过了火。水性属阴,何况还有那么多不知多少年了的管路。你再想想,咱们的后厨挨着条没人经过也没有路灯的小胡同……”  “这里好闷,我去前面透口气儿!”辛火火再听不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也感觉后厨里越来越凉,像开足了冷气似的。  她直接跑出前门,站在外面。  餐厅是临街的,还是条繁华的街,所以尽管已经半夜,路灯却明亮,有彻夜的霓虹闪烁。不时还有各色车辆经过,马达的轰鸣声和风声混在一起,浓烈的人气似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包裹住她。  都市,就是不夜城。  可是夜深了,游荡的真的只有夜归的人类吗?  无论如何,她只管走远了些,直到把店门远远甩在身后,身上的寒意才渐渐消失了。很快,老张又端了猪排饭出来,两人就席地坐在边道沿上,默默吃着。  “不好吃吗?”老张看了看辛火火问。  “为什么这样说?”看着空空的餐盒,辛火火愕然。  “因为你没有兴高采烈啊。”老张说,“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给你开小灶吗?”  “因为我穷?”  “因为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开心,身为厨师,看在眼里老高兴了。”  “那我……我刚才是在想,这下子要胖了,马无夜草不肥……”  老张哈哈笑起来,拍了拍辛火火的头,才要说什么,身边却骤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气流把两人直接掀趴在地上,幸好隔着一段距离,摔得并不狠。  转回身,发现餐厅的前门都被掀起来,摇摇欲坠,玻璃碎了一地。对街停放的车子,被震得报警器乱响。从他们的角度望过去,有火光从后面照过来。  “怎么回事?”老张和辛火火跑过去。  “好像是后厨煤气爆炸。”辛火火拉老张离远一点,怕二次爆燃。弥漫在空气中的异味,支持了她的猜测。  “我绝对绝对关掉明火了,之前也没发现有煤气泄露。”老张茫然地解释。  “餐厅的管线老化严重,我们提过好多次了……”  “幸好我们出来了,不然……不死也得重伤。”惊呆片刻后,老张终于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道,“火火,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无意中做的事也能让人趋吉避凶……”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站在远处,辛火火却只能念叨这两句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闯入她相机中干尸的脸。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莫名其妙的爆炸,说不定和那异相有关系。  “快打110!不,119!不,一起打!”老张急着吩咐,“我打电话给老板!”  此时,辛火火完全不能思考,只被动的拿出手机,手势锁还没解开呢,指尖似乎无意中碰到了那上面的某处裂纹,手机屏幕蓦然就亮了起来。  而且,直接进入了她始终找不到相册!  相册里,正是她在那间大厦的自拍照,连续六张:走廊灯暗下去的时候,只拍到了她的影子轮廓。走廊灯明亮起来时,是她和某个“人”的合影。就在她头侧,她的肩膀上,有一张干尸的脸。  白森森的牙,流泪的眼……  而她笑得奇奇怪怪,陌生得就像另一个人,眼下有着浓重的青色阴影。  他跟着她!他跟着她来到了餐厅!  “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报警啊。”辛火火只觉得浑身冰凉时,背上突然挨了一巴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她回魂,近乎下意识的执行命令,胡乱地关掉了相册,拨打报警电话。和警察沟通后,关掉手机时,她忽然冒出一身冷汗:因为老张站在她前面,不可能在背后拍她。而且,刚才那声音明显是个女人。  娘鬼!真的有吗?她乱讲的,难道真的让她的乌鸦嘴说中了?  她望向老张,恰巧他回过头来。  越来越大的火光闪烁,映在他脸上,映着他唇过挂着的诡异笑纹。  他招手让她过去,可是她连脚步也挪动不了。  警笛声来了,直到这时,辛火火才感觉好了一点,仿佛之前是一场噩梦。来得彻底,去得突然。
  接着就是问话,配合调查,被老板骂……等这些杂事都折腾完了,天光都大亮了。据消防人员初步预计,管线老化导致煤气泄露,最终遇明火爆炸起火的可能性极大。至于说确切结论,要等科学论证后才能公布。  辛火火却觉得:根本不是这样的!  不过,科学论证神马的需要时间,餐厅重新整修也需要时间,于是辛火火得到了至少一个月的假期。但是她不想休假啊,停薪的,只给基本生活费用,一天十块,一个月三百,这样她真的连交水电费、上网费也不够了。  国内的网络费用有多高,地球人都知道,何况她免费的晚餐没了……她得想想办法,再找一份短工来打打,因为她宁死也不想再动用那微薄的存款了。  精疲力竭的回到家,看到黑白二位毛爷(毛绒绒的爷)已经醒了,正在那汪汪汪、喵喵喵的聊天……呃,倒像是争吵。看到她进门,同时静默下来,又同时转过头来望着她。再加上这二位不在鞋盒子里,而是不知怎么跳到饭桌上了,那意思不言而喻:我们饿了,铲屎官,快侍候朕等用膳!  辛火火心如刀绞,疼钱疼的。  她能饿着,可家里还有两个张嘴的等着吃。它们吃的是不多,但高级,天天得牛奶蛋黄的喂。她能吃馒头蘸酱油,它们怎么办?难道放任它们饿死吗?看样子,它们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吃定她心软。  “明白了,我捡回来两个活祖宗。”辛火火自嘲,认命的转身去弄吃的,一边心里还纳闷:它们那么小,比手巴掌大点有限,她所谓的饭桌虽然只是双人沙发前的小茶几,它们也很难跳上去吧?怎么做到的?  不过当身后传来喵喵汪汪的声音,她立即又释然了,心头还涌上暖流。虽然莫名其妙,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感觉还不错。  她捡了它们回来,就是一家人了吧?那么,她不再孤单一人了吗?当她回到家,也有生命在等待她,因为她的出现而高兴快乐。或者,还可以有一点点爱……  她并不知道,身后二位毛爷却没有什么温情的心思,而是相对锁眉,如果小猫小狗可以有皱眉的表情的话。  “果断没料错,天一亮,我们就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两个小东西的身体里。”白小七重重点头道,“我试着附身于其他地方,根本办不到。冥冥中像是有一只手,硬把我们拉回来。”  “已成事实,你不需要再重复相同的话。”黑小八冷冷地道。  “但我需要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等晚上。”  “还要等晚上?老子这急脾气等不得!”  “你我现在这幅样子能做什么?除了吃喝……”后面两个字,黑小八没说。  “还可以卖萌。”  “嗯,就为了混口饭吃,你也是真拼,连神格也不要了。”  “神格填不饱肚子。”白小七耸耸水亮的黑鼻头,“老子是现实主义者,能屈能伸。话说回来,活物真可怜,总是为了三餐一宿奔波,怪不得生命谓之苦。”  “吃那么多干嘛,吃了还得拉!”黑小八终于被白小七的絮絮叨叨气得破功。  “拉有那么可耻吗?”白小七理直气壮,“万物有生有灭,活物的体内也有正常循环。猴哥说过一个词,叫做五谷轮回。这是自然天地间的法则,我们身为正神,要努力遵循知不知道?”  “你昨天吃这么多,轮回在哪儿了?”黑小八嘲讽,碧目几不可见的弯了弯。  然而白小七还没回答,辛火火的尖叫声就传来了,“谁?谁干的!你们两个坏东西,坦白从宽,到底是谁干的?”  她手里举着一只贝粉色箱型小果冻包,虽说不是名牌,却也是她身边稍微值点钱的东西。果冻包嘛,是人就知道是半透明的,所以她当成好东西一样精心对待的包包,从外面就能很轻易看到里面出现了一陀便便。  还黏便,不怎么成形!  所以小猫小狗就不能吃牛奶是对的!  奇葩的是!就像不知道它们怎么跳上的茶几,能拉进包里,还这么端正,包包的边上基本没有蹭到,也是很有难度事吧?  “快回答,到底是哪个坏东西干的!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辛火火横眉立目。  黑小八懒洋洋的趴下了,骨子里透着不屑。白小七呢,目光炯炯。  不用说,就是这只死小狗!  “你!你很会找地方啊!”辛火火气得抬手,可落下来却没舍得打,直接偏一到一边,拍到桌子上。  用力太大,果冻包里的便便跳了跳,味道翻出来,这酸爽……  “等我回来打死你!”辛火火捏着鼻子跑到外面去,倾倒废物,并彻底清洗。  屋内,茶几上,白小七威胁道,“这件事不许说出去!”  黑小八从鼻孔里喷出气,“你不是很理直气壮吗?现在心虚什么?”  “这不是心虚,是尴尬。老子是正神,就算上五谷轮回之所,也不能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整个辛家,就那个粉色的东西看起来还高级一点点。本来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正式讨论起来,忽然觉得有点不合时宜……”  “你脸皮的厚度原来也有极限?”黑小八的扑克脸有点要绷不住。  “所以叫你别说出去。”  “真难为你了。”  “这能怪我吗?她又没有衣柜,衣服物品全放在架子上,上头就蒙块布,我也是顺手。”白小七伸手,不,伸前爪抹抹脸,“有本事你永远别排。”  黑色小猫脸上的神情一窒,身体也明显僵了。这问题真愁人……  “做活物真麻烦,做活人更麻烦!”他烦恼的咕哝一句,“真不理解为什么人类非要死乞白赖的活下去,好不容易死了,也哭哭啼啼的不肯走。”  变化为这宇宙天地间的一点气息,一点能量多好,顺应自然,自由自在,无牵无挂,飘飘散散……根本不需要考虑排不排这样的愚蠢问题!  正感慨,就见辛火火拎着一叠报纸,一阵风的跑进来,对着茶几伸出魔爪。
  白小七以为自己要遭到殴打,整个身体绷紧,摆出防御的姿势。哪想到魔爪会拐弯的,直接拐到黑小八身上,把毫无防备的小猫咪抓起来,按在报纸上。  “赶紧拉!你还没拉过对吧?”辛火火指着黑小八道,“你看起来有点阴险的样子,回头不知偷偷摸摸给我拉到角落里怎么办?赶紧解决吧。”  这反转,太突然了!  白小七捧腹大笑。  表现出的狗样,就是仰躺在地,四爪在空中乱蹬,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欢快声响。  就这样,还没忘记用狗语去撩闲自个儿的搭档,“老八啊,你待遇真的很不错啊,这妞亲自侍候你如厕。还不快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黑小八一脸倔强。  头可断,血可流,这陀屎却绝不能拉。  “矫情个什么劲儿,这是正常的生理需要,你就从了这妞吧。”  “不。”  “你啊,就是放不下身段。”白小七还苦口婆心的劝,“做神,就要保持着神的神格。现在做了猫,就该有点猫样子。”  “不。”  刚才貌似有点“便意”,但被一个女的这样盯着,怎么排得出来?!  “几千年了,你这别扭的个性什么时候改啊。”白小七无奈了。  同样无奈的还有辛火火,因为再怎么迟钝也能感觉为出黑小八的抗拒。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猫不嗯嗯也不能敢行那啥。只是,她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你刚才黏便,有没有蹭到身上?天哪,好恶。”她瞪向白小七。  “她不是要看我的屁*屁吧?”笑意未褪,白小七先惊恐了。  “还不快闪。”黑小八凉凉的提醒。  白小七弓起身子,蓄势待跑。  然而辛火火眼疾手快,一把揪住白小七的尾巴,直接按倒在地。  下一刻,幼犬凄惨的哀嚎声中,毫无反抗能力的七爷被强行分开后腿,整个不方便语言描述之部位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耳边,是辛大魔头喜悦的声音,“还好还好,没蹭上。小七,你排便的能力很强哦。”这还不算完,同时伸出食指碰了碰能力很强的某位的性别特征,“你是男是女啊?啊,你还是奶狗,羞羞部位这么小,居然看不出来。”  白小七羞愤欲死。  黑小八目瞪口呆。  发呆的下场就是也没有逃脱魔爪,转眼之间,高冷的八爷也被毫不留情地翻得肚皮朝上,仔细被研究了一番。  结论同样:年纪太小,分辨不出男女。  不要啊!!!  二位备受荼毒和蹂*躏的毛爷喵汪着呐喊,内心中有至少十万匹草泥马奔腾着践踏而过,踩碎了一地高傲的尊贵。等辛火火出门,他们还像相依为命的小可怜儿似的,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纯粹气的!  “法力正常的时候,我也能千里之地一瞬而至。”白小七悲愤的念叨,“虽然神位低,可到底是受封的正神,行走三界,神仙大佬也给几分面子。管你是人鬼妖魔灵,无常之名一出,谁不闻风丧胆?”  “别说了。”黑小八简直无法再听下去,“就算白日现形会大损自身,刚才我也想挣脱猫体,可是……”根本做不到!  “我们今天被一个人间女子如此调戏……”  “宁死也不能说出去!”  “对,打落牙齿肚里咽,自欺欺人是必须的!”白小七重重点头,从来没有如此赞成过搭档的意见。  沉默了会儿,又问,“咱俩被她看光了,那是不是……”  “只是寄居的动物肉身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借的身体也是身体。”  “你别忘记,小动物的身上有皮毛覆盖。”从这个角度来说,不能算看光。  “不能言述的地方没有盖上……”  “你还说!还说!”八爷脑门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脸也涨红了,幸好有黑色的绒毛遮挡,并看不到。可是他这个兄弟,为什么这么拎不清!  “好吧,我闭嘴,这总行了吧?”白小七垂头丧气,可过了片刻,忍不住又问,“那……在晚上本体现身之后,能报仇吗?”  “不能!”黑小八虽恨得咬牙切齿,却斩钉截铁的拒绝,“只能认了,因为她的行为并无狎亵轻侮之意,更不是有意冒犯。她不过是检查下她的宠物……的性别而已。不知者,无罪。”最后五个字,说得好困难。  “不得因私怨而滥用刑罚与神力,我也知道。”白小七继续点头,“但你要不要这么有原则啊,偶尔犯一回地府条例,也没人知道……”  “执法者,不能犯法!”  “行行行,一切听你的,谁让你脸黑呢。”白小七完全投降了。  可真是越起越憋屈啊,这次出门办差,以为和往常一样,不会出差子。哪想到出了这么多事,现在他的自尊心还被伤害了,简直猝不及防加刻骨铭心。  “老七,你在哭吗?”见搭档难得的静默,黑小八终于发现不对劲儿。  入目之处,一滴晶莹的泪水挂在乌溜溜狗眼下的白绒毛上,那么委屈。  “没有!老子正神,从来不哭!”白小七伸出前爪,毁灭证据,“我只是再考虑自尽以洗刷清白的可能性!”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咽不下这口气,身为罪魁祸首的辛火火却完全不知道她居然这么有本事,随随便便就伤害了两位神仙。她也很难过,因为她前一刻才下定决心不乱花钱,现在又不得不来逛宠物用品店。  经过刚才二战猫狗,她清醒的意识到:要养活那二位毛爷,她还要置办太多的东西。它们不吃猫粮狗粮,那就得自制营养食品,于是新鲜的虾,肉,蔬菜得买。虽然她没有精确食谱,可杂七杂八的放一起煮,再加点营养膏就可以了。  还有,相应的器皿也得买一套,毕竟她平时都不怎么开火的。之后又要买猫砂盆、狗厕所、牵引绳等装备,以及洗浴用品神马的。笼子就算了,她家太小放不开,过两天还要带它们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打免疫针……  算一算,要好多好多钱。
  一边心在滴血,一边刷卡,回到家把东西放进冰箱,猫砂盆和狗厕所都组装完毕之后,惊喜的发现黑小八把便便排在了废报纸上。她本打算抱抱亲亲以表示亲昵,蓦然发现二位毛爷都离她远远的一脸戒备,当下又有点生气。  “哼,我这么爱你们,都胜过了爱钱,可你们却跟我一点也不亲。我看你们别当猫狗了,直接当白眼狼算了!”话虽这么说,气一下也就过去。天擦黑的时候,她去街角的公共浴室洗了澡,回来就进屋上床。  不动即不饿,今天花太多钱,能省就省吧,只当减肥了。饿得睡不着?干脆躺在床上玩手机,睡着了就不饿了。  至于没看到小七小八,她倒没放在心上。它们那么小,跑不出大门也跳不出桌子,指不定窝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呢。  就像颜值再高的美女,也会有痘痘的烦恼一样,再繁华的都市也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辛火火的家,就属于这种情况。  她家的所在地并不偏远,相反,是市中心的市中心。不过正因为如此,地价太高,人口稠密,几十年前遗留的私产多,钉子户就多,没有地产开发商有这个实力和魄力动它,结果造成了整个城市都高楼大厦了,只有此地仍然又破旧又拥挤,就像城郊结合部。  但从外观上,是看不出来的。  恰如美女脸上长痘,会用高级化妆品遮瑕,这片方园不足两公里地界,外围都让各色广告牌围住了,就像装了个光鲜亮丽的壳一样,除了从特意留的几个入口进入,外人完全体会不到里面的脏乱差。稍有点能力的本地人都搬走了,房子租给图便宜的外来人口。辛火火是特别没有能力又特别倒霉的那类人,只能留下。  这片区域以一个两层的大屋为中心,四周围绕着盖了一排排的平房。几十年前也许还挺规整的,至少是横平竖直的,但后来随着不断的私搭乱盖,渐渐变成弯曲而杂乱的窄小胡同,迷宫也似。再加上长年烟熏火燎,白天看来黑漆漆,晚上看来就阴森森。路灯永远有气无力的,放眼之处全是暗影。  其实这里治安很好的,因为屋挨着屋,遇到坏事只要一嚷嚷,能惊动附近十几二十户人。但都说老屋易生鬼,所以到了晚上,总会让人起鸡皮疙瘩。  辛家,就在那幢两层大屋的……角落。  这大屋不知是旧社会什么大人物的豪宅,楼上楼下共有二十来个房间,后来被十数户人家瓜分了产权。楼上还好些,到底比较高,也明亮,楼下的房间被外围的平房遮挡了阳光,所以很是阴暗。而辛家的阴暗则要加个更字,因为是在楼梯下面那最小的一间,大约也就十来个平方,连个窗子也没有的,只在外侧墙的顶部开了个一尺大小的透气孔。  这样的房子除了二楼的主卧和主次卧的位置,自然不会配厕所。只在大屋入门处和二楼楼梯的对面各有一间公厕。楼上是女厕,楼下是男厕。用二位毛爷的话来讲,辛火火的五谷轮回要去公厕,自然洗澡也得到公共的澡堂,生活条件算是非常恶劣。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不开火,偶尔煮点东西都必须没油烟的原因。  谁能想到大城市里也有这样的地方?  它就像城市的疥癣,小而不起眼,无关大局,却顽固的存在着,只等着某一天被彻底治愈。但在此之前,辛火火还是要在这里挣扎求生。  好在她到底是年轻姑娘,外部虽然差,她还是尽可能的把房间收拾得干净整齐,布置出可爱的情趣来。所以抛开环境不谈,进了她的房间还是让人神情气爽的。除了餐厅、卧室、书房都在一处,因为小,小,小,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辛火火指望着睡着了就忘记饥饿,哪想到越饿越睡不着,躺床上用手机看电影、看书,玩游戏,折腾到半夜十二点还没睡意。百无聊赖中看到一则新闻,说熄灯的情况下长时间玩手机,手机的蓝屏会伤害眼睛,严重的会致盲。  她吓了一跳,因为为了省电,她早就关了灯的!  突如其来的紧张,加上长时间举着的胳膊有些酸了,手一松,手机啪一下砸在她的脸上,接着又滚落到腹部。  “妈蛋,好疼!”她低声骂着,伸手抚着鼻子。  还好,干干的,没被砸出鼻血。可是好酸,眼泪都冒出来了……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说到这儿,突然噤声,手也蓦然停住,那姿势就像双手是交叠起来,按住嘴巴,以免惊叫出口。  因为黑暗中,她的床边站着两条黑影。  刚才关注于手机,房间又黑漆漆的,她真的没有注意到。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蓝光照的嘛,眼里还蒙着层泪水嘛,可很快她就发现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人在受到极度惊吓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尖叫或者逃跑,而是被吓呆,完全没有反应。此时,辛火火就是这样。  那么,是魇住了吗?  从十二岁起开始独自生活,她严重缺乏安全感,每天都像强迫症一样,反反复复检查门窗有没有锁好才会睡。而她刚才根本没睡着,不可能有人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就闯进来的。  她闭了下眼睛,用尽全身的一切力量想真正“醒”过来,想摆脱这种睡眠障碍。然并卵,除了大脑在高速运转,她全身仍然僵硬,好像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  “我们的法力就在她身上!”站在左边的黑影突然开口,“我感觉到了!”  他们说话!他们会说话!什么鬼?  “肯定?”  “百分百肯定!”  “具体定位?”右边的黑影声音暗沉,显然平时不太喜欢说话的样子。  “她身上……上肢……大概,可能……胸口附近吧?”  “检查!”  检查?什么意思!不管是色*狼还是色*鬼,都不该是这个路数呀。看来,倒像是两个神经病加变态。  “怎么检查?”左边的黑影抓抓头,有点犯难的样子。  “很明显,需要解开她的衣服。”  什么什么?还真是采*花大盗!  辛火火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就要跳起来。  可不知怎么,她却真的僵住了,动也不能动,就像有莫名的强大压力,冰冷的浮动在四周,把她生生按在床上。  (请大家以后要多注意下方的作者有话说,很多事情我会从这里通知,比如加更的通知什么的。怕大家不看,特别在文章结尾提醒一下。)
  左边那人不情不愿的“哦”了声,向床边走进一步,向她俯下身来。  她穿的是保守式睡衣,不过农历七月半才没过几天,气温还高,她的房间通风又不好,所以她身上并没有盖着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在她和黑影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  她急得浑身冒汗,呼吸急促,可偏偏动弹不得,连眼睛都不能眨,更不用说试图反抗了。  眼见两只手从黑暗中伸过来,谨慎地触到她的领口,修长的手指近乎紧张的解开她的一粒扣子,之后是另一粒,格外小心的没有碰到她一丁点皮肤。  这样这样……好像不是很色*情啊?不合常理。可越不合常理就越可怕,那么情况会不会更糟糕一点呢?也许,这两个变态是要解剖她!  正想着,黑影却直起身子,对另一个道,“该你了。”  “一事不烦二主。”  “不行!”黑影断然拒绝,“咱俩做事从来都是轮流,我单你双。”  另一条黑影叹了口气,“在此之前,我一直对你的智商还残存着些许幻想。”  “怎么了又!”黑影暴躁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数数。”另一条黑影语带讽刺。  “我当然会数!”黑影理直气壮,指着辛火火的衣扣,“这不……那什么,第二颗是我帮你解的。”  “谢谢,继续吧。”另一条黑影凉凉的道,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表示没商量。  第三颗钮扣如果解开,辛火火的睡衣就会大大敞开。睡觉嘛,谁穿内衣,于是她下面是中空……  黑影站在床边犹豫,比划半天却根本下不去手。  而此时,辛火火却突然感觉到身上传来针刺的痛感,就像长久麻木的地方有了知觉。她本就焦急万分,浑身绷着劲儿要反抗,身上无形的禁锢一消失,她几乎立即从床上弹起来。  “救命救命!着火了!”几个字喊出口,她旋风一样冲到门边。  房间本来就小,并没有两步。可是……  咦,她为什么没碰到任何阻碍,照理她会撞到那黑影身上,可为什么却穿身而过?就像对方只是个幻影。  鬼使神差的,辛火火停下脚步,回头。  两条黑影还站在床边,齐刷刷回身看着她。  “她穿过去了!”略高一点的惊讶,听声音是解她衣扣的那个。  “我看到了。”略矮一点的仍然惜字如金。  “上回明明撞得很结实,怎么这次……”  “我不知道。”  “起火了吗?”高个子话题跳脱,左右望望。  “并没有。”  “那她喊起火?”  “因为现代人太多自私之辈,喊救命没人理,喊起火,所有人都会跑出来。”  “呀?这小妞挺狡猾。”高个子居然笑了下,而后和辛火火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猛然又转向伙伴问,“她、她看得见我们?!”  “很显然。”  “这太不正常了。”  “这回出来办差,有什么是正常的吗?”  “并没有。”高个子老实的摇头,再度转向辛火火,又笑了笑,“既然是这样的话,这位小妞,你就不能活着出去了!”言毕,他瞬间就冲了过来,完全不给人任何缓冲和准备的时间。  辛火火精神高度紧张,在最后关头终于确定自己屋里进了鬼魂。此时再让高个子一吓,肉身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精神刺激,迅速进入自保机制。  也就是说,她晕了。  “你干吗吓她?”黑小八走过来,有点埋怨,“好歹有过一饭之恩。”  “她还看光了老子,算是老子变相凭美色换来的食物,哪来恩情?以老子这身份,这美貌,才换了点牛奶和蛋黄,吃大亏了!”白小七不服气,“再说,我不吓她,让她跑出去大喊大叫吗?”  “我设了结界,她出不去。”  “你还施了定身法,管用吗?她还不是突然跳起来,吓老子一跳。”  黑小八难得的憋了一口气,竟然无言以对。  闷了好半天才又道,“趁着她晕了,快看看我们的法力怎么跑到她身上?”  白小七却皱眉,“没了。”  “什么没了?”  “法力的感觉。”  黑小八再度憋住,又是半天后才开口,“你有没有可能感觉出错?”  一介凡人,就算他们的法力出了状况,又怎么转移到她身上?肉体凡胎,根本承受不起的。所以之前老七的判断,貌似不科学。  “没可能!”白小七却斩钉截铁,“你可能施法出错,但我的感觉却从不出错。”  “我施法出错,是因为法力消失大半!”黑小八终于忍不住爆发,吼了声。  两人对视。  半天,白小七伸出手,勾住了搭档的脖子,摇了摇,“冷静点,老八。我能乱,你不能乱,往后动脑子的事还得指望你呢。至于这种鸡生蛋和蛋生鸡的狗屁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  黑小八闭目数秒,强心静心。  当他再睁开眼时,冰块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先把辛火火抬到床上去,再想办法消除她今晚的记忆。然后,我们留下来。我总是觉得,她是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根据呢?”  “你以为她会穿身而过时,她撞得咱们结实。你以为她会撞你,可她却穿身而过。我们的法身在阳间是灵体,她却看得见。看样子,我们说话也听得到。自从那天遇到她,黄泉路没了,鬼魂没了,我们刚才上街上转,人类还似乎在正常运转。或许在她身上没有特别确实的根据,可她却是惟一有关联的。还有,以你不靠谱的感觉来说,我们的法力在藏在她身上。那你说,要不要留下来?”  黑小八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听得白小七发愣。不过他很快想到什么,指着辛火火说,“会不会因为她晕了,所以法力的感觉才消失?”  “你当她是手机,关机就没信号了?”  这个……这个……  白小七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果断转了话题,“那你法力这么差,消除她记忆的事,不会又搞砸吧?”  黑小八咬牙,内心深处有多想胖揍这不靠谱的搭档一顿啊!  至于消除记忆的法术有没有成功……  几小时后,辛火火在晨光中醒来,意识一清醒就猛地坐起。  她低头看看,自己是在床上,身上的睡衣整齐。手机掉到床边的地上,居然屏幕朝上,上回摔裂的纹路被一缕从透气孔而来光线照着,闪着诡异的彩光。  脑海里,一些莫名惊恐的感觉还在,断断续续的画面闪个不停,可记忆里又像塞了大团的浆糊,搅得一切都乱了,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又像是很遥远的地方有不确定的事情。  努力感觉一下,她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房间内,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难道说,是做了个噩梦?  再转过头,发现她的宠物小七和小八,正蹲在床角,一脸“严肃、担忧”的望着她。
  都说宠物是沉默的朋友,而人类是最有倾述欲望的动物。所以,辛火火定了定神后,开始下意识的念叨。  “我好像做了个梦,噩梦。”她轻皱着眉头,迟疑地说,“应该是个梦,但它真的特别真实。我梦到……梦到两个男的……”  汪!笨蛋老八,失忆大法也没有完全成功。  喵!你行你上?  辛火火看了看莫名发声的“宠物”,忽然觉得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而所谓的梦是那么不真实。于是,那点子恐惧感蓦然就消失了。  “我没看到他们的脸,梦里太黑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身材不错的样子。个子都高,也挺拔,想来长得也会很年轻,很帅吧?”她开始发散思维。  汪……那当然!小鲜肉,必须的。  喵……这两人的心是有多大。  “他们两个要脱我衣服,动手的是那个略高点的。不过他们在整个过程中一直一直在吵嘴,倒像是小孩子。唔,真的呀,仔细想想,他们的行为举止纯洁得近乎君子,距离想象中的变态色*魔相差很远。”  汪。老子本来就是君子!老子也不是要脱你衣服,是寻找法力好吧?  喵。幼稚鬼明明只有一个。  “我想过了,一定是我单身狗当太久,所以才会梦到帅哥的,而且还一次梦到两个。至于脱衣服什么的……在理论上叫做春*梦。”辛火火对着“听不懂人话的宠物”也没什么好害羞的,直接吐槽道,“不过嘛,想来他们也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也知道嘛,能出现在春*梦里的,绝壁都是流氓。色女对流氓,我没什么愧疚了。呼,起床,找工作!”她跳下床,顺便把手机捡起来。  “怎么自动关机了?”她按了两下按键,重新开机,“拜托,无论怎么苟延残喘也请给我坚持住,我没钱再换手机了!”说完,她套上一件小开衫,拿着洗漱用品到楼上女厕去洗脸刷牙,把小七小八留在屋里。  “我又感觉到丢失的法力了。”白小七惊喜。  “我也感觉到了,很突然。”黑小八皱眉,“明明之前没有半点迹象。”  “因为她苏醒了。”  “不对!她醒了半天,也胡说八道了半天,我并没有感觉。”  “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呀,不过是开了手机……”  猫狗相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什么暗示性信息。  “不可能。”白小七摇晃着小狗脑袋,“一介死物,不过是现代人的传讯工具而已,怎么可能承接法力?”  黑小八不接话茬,只努力回忆当时情形,“昨天你感觉法力在她身上时,她仰面躺着,捧着手机看。手机的位置,就在她胸口的上方……”  “后来她手机掉地上,关掉了,于是我的感觉也消失……”  猫狗再度对视,都愣了。  尽管难以相信,可事实又摆在那儿,让人想不信都不成!  辛火火当然不可能知道她被自己的宠物“算计”了,麻利的洗漱完毕,先去送了牛奶,回家后用昨天买的食材,又加了鸡蛋,煮了营养粥。因为煮太多,干脆给自己也热乎乎装了一大碗,淋了点酱油与猫狗分食。  她很开心,托宠物的福,很久以来就这顿吃得最舒服,又觉得捡来的两位毛爷终于对她有了亲昵和依赖感。因为整个吃饭过程中,它们两个轮流着跟她套近乎,转着她转来转去,东闻闻,西嗅嗅,又喵喵喵,汪汪汪叫得奶声奶气,小七还扑她,直到她抱起它为止,闹得她心都酥了。  可她若听得懂动物语言,一定会暴走的。因为那些叫声翻译过来是……  “老子搜索她全身,法力果然没有附在她这里!”  “她身上奇怪的感觉……算了,不重要。手机怎么样?”  “似乎有咱们的法力气息,但若有若无的,是不是因为信号不好?”  “所以,你以为我们的法力是电磁波?还信号!”  “那你给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所有事都有答案的。你呀,永远永远是这样,简单复杂化,干脆拿过来看看不就得了,真是。啊……”  白小七此时坐在辛火火腿上,很顺手就在桌边的手机上按了一爪子。但似乎有道电流猛地击中了他,手机也瞬间黑屏。  “哎呀,这不是你的玩具,小七,你不乖哦。”辛火火打了一下狗头。  她正网页新闻,见状只得紧张的重启,生怕手机就此挂掉。  还好,一切顺利。手机关得利索,开得也明快。  然而小黑猫不知何时跳上了桌子,在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也按上一爪子。  随后,猫狗和人几乎同时惊呼,因为又自动关机了。  “小八,你也淘气!哼哼,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蔫坏蔫坏的!”辛火火骂着,并没多想,以为只是小动物顽皮。  不过接下来,当小七小八频繁,或者说顽固的把爪子、尾巴、甚至鼻子印在手机上,还舔了两回,而手机就反复在关机-开机,关机-开机,关机-开机的状态循环时,她有点生气了。  但她又舍不得打,只是板着脸去换衣服。可当她看到这两只居然自动背过身去,没有视奸她的换衣过程,又觉得捡了两只有灵性的小东西,不禁高兴起来。  “猫砂盆和狗厕所都准备好了哦,你们在家要乖乖的。昨天我在网上投了兼职的简历,今天要去面试,晚上回来再跟你们玩。嗯,对了,明天带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顺便打针。”她开开心心地嘱咐,好像那两只真是人类似的。  等她走了,白小七整个摊在地上,“完了完了,我们的法力让辛火火的手机吸了去。然后那手机只能她用,别人一碰,至少我们一碰就关机。这怎么办?”  “死跟着她,直到收回法力为止!”黑小八郁闷之极,“总有办法的。”  “那要是永远收不回呢?要是永远没办法呢?”  “就永远跟着她!”  “那样好无聊。”  “反正你也没地方去。”  “这倒是……”白小七也郁闷了。
  这一整天,辛火火都奔波在外,回家时筋疲力尽。  这么多工作机会,她又不挑捡,可居然没有一家愿意用她。往常生活也有很大压力,却从没这么低潮过。似乎从那天早上摔了一跤起,她就事事不顺。  “小七,小八……”她叫了两声。  并没有回应。  趴地上看看,见小猫小狗都缩在床底最角落,一动不动,貌似不理她,她也抓不到。她无奈,并不知道那毛绒绒身体里的魂魄早就离开,又上街调查去了。  无事可做,她就开电脑,练小号,一转眼快午夜,睡觉的时间到了。  可是,才换上睡衣,就忽然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身上的皮肤紧绷着,有淡淡的凉意,空气中隐隐约约有股子腐臭的味道。这感觉让她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貌似,有什么盯着她……  家里只有她,门关着,小七小八还在床底,是哪里呢?是谁呢?  她小心翼翼四处望,结果一切正常。然而当她才松一口气,以为自己是多心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到了那个透气孔。  一尺见方的孔,黑黝黝,就像一只怪异的眼睛,居高临下的俯视。  她家在楼梯下方,是整个大屋最差的方位,有门无窗,长年见不到太阳。关上门的话,只有这个孔可以透气,偶尔洒进点阳光。因为怕被坏人偷窥,开孔处很高。又因为孔距小,根本钻不进人,所以没装铁栏,只有简易的玻璃窗,夏天的时候就只有防蚊虫的纱窗。  她从没特别在意过这个方位,此时望着它,却突然心脏紧缩,总觉得那边有什么东西似的。  她很怕,但太明白凡事必须靠自己的事实,于是咬着牙,顺手拿起床边的大号手电,轻轻登上茶几。透气孔在茶几上方,但就算她站上去仍然不能平视。  却在这时,有声音传来,摩擦的声音,沙-沙-沙,很轻,却刺耳!  有什么在往屋里钻!是什么动物吗?鸟?老鼠?  辛火火紧张万分,举着手电,死死盯着那个孔。  突然!  就像老旧潮湿的墙面上突然长出出丑陋的蘑菇,一颗东西从透气孔中钻了出来。圆的!人头!干巴发皱的头!深褐色、白森森的牙、流泪的眼……  那个干尸!  它找她来了!  辛火火惊恐地倒吸了口凉气,噎得呼吸被阻拦在了气管里,喘不出来,手电也“啪”地掉在地了上,同时下意识的向后撤步。  可她忘记她是站在茶几上的,脚下一空,人就向后倒去。  不知哪里来的冷风,吹得她半长的头发乱舞,把眼睛都遮住了。下一刻她坐在地上,奇怪的是却没有感觉到疼,好像有什么力量托了她一把似的。  但恐惧紧紧扼着她的咽喉,令她的眼睛仍然盯着那个干尸,根本挪不开。  它似乎在挣扎着想爬进来,整颗头已经通过透气孔,下面是脖子。它黑洞洞的嘴巴张着,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说着什么。  辛火火吓得想尖叫,然而眼前一花,一个莫名出现的黑衣人绕过她,高高跃起,袍子的下摆飘飞得像一片黑云。  他徒手前探,轻易就把干尸从那个孔洞抓了过来,就像捏起一条肉虫那般轻易。那干尸甚至无法反抗,哧溜一下变成巴掌大小,就握在黑衣人手里,连挣扎也不敢,抖得像大风天里挂在树枝上的烂塑料袋。  黑衣人回头,高傲中带着点不耐烦地俯视辛火火。  哇靠,好帅!  修眉凤目,高挺的鼻梁,抿紧的嘴唇,神情凛冽却有正气。身上穿着古装黑长袍,层层叠叠的精致无比,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被一顶圆顶透明的纱帽扣住。  禁欲系老干部!  地上的辛火火惊叹,瞬间被那暴表的颜值晃得目眩。可她还没缓过神,却凭空又多出个白衣大帅哥来。浓眉大眼,脸上挂着明朗又大大咧咧的笑容。身上穿着同式样的古装,不过全身上下尽白,连靴子也一样,长发随便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  萌系骚包害虫!  这两人长相完全不同,个子高低也略有差别,更别提气质上的天壤之别,可不知为什么,却强烈的给人双生子的即视感。  妈蛋,她一定是生活压力大太,疯了,或者又陷入了梦境,不然怎么会“看到”干尸大半夜想跑进她的家里,还有古装男英雄救美?  她用力甩头:不管什么梦,请醒过来吧!  可是下一秒……梦还在,白衣男还俯下身对她讲话,“快跪下,拜神了。”  他一出声,辛火火就认出来了,“你是昨晚脱我衣服的人!”她以为是梦境的一切也通通从记忆深处浮上来。  白小七摸摸耳朵,“别这样说啊,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我是神,真的。”  辛火火翻白眼,她觉得她应该晕了。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晕。不仅如此,她脑筋还异常清明。  再看黑衣男手里,仍然攥着那个变小的、抖抖抖,抖个不停的干尸。  她才应该是被吓坏的那个好吗?半夜没事找事的吓人东西抖个什么劲儿。  脑筋转得快,动作就快,她跳起来,转身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想喊。她不想理智的思考,因为眼下不是个能理智的状况,她只想逃开!哪想到不仅发不了声,身体也被无形的力量阻挡,不管她怎么用力,也无法挪动一分。  “这次我提前防备了,所以你不能穿身而过,也不能撞个结实。”白小七得意洋洋,身形一晃,已经转到门口处,“别浪费力气,坐下好好说话。”  他看看抬起的那只布结界的手,美滋滋对黑小八使眼色:看吧,咱们的法力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仅剩下一成而已。但是!注意但是,就这一成,对付人类和不太凶厉的冤魂,也足够了呀。哈哈。  这下,轮到黑小八恨不得翻白眼了:情况如此糟糕,他们自从封神,有了阴间的神职,就再没这么倒霉过了。何况天地秩序大乱!可是,这家伙怎么还能这么乐观的?他真想说不认识这个白痴啊!  “你们到底是谁?”辛火火向来拎得清,明知道跑不掉也就不跑了。
  她很害怕,却还不至于吓死,关键在于这二位颜值太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就算是死神来了,长这么帅也会让人不那么恐惧的。  而且,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黑白帅哥没有恶意,昨晚他们就没把她如何。  “你今天仍然看得到我们是不是?”白小七问。  “这不是废话吗?”辛火火冲口而出,随后就后悔得恨不能哑了。  对方来历不明,善恶难辩,目的也不知,她还想起昨天她从白衣帅哥身上穿了过去。再考虑到房间紧锁,他们却悄无声息的凭空出现这种事,她能断定:他们不是人!  半夜三更的,她辛火火和一个会自动变大变小的干尸,以及两个非人类在一起。如果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世界疯了!  至少,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不该莽撞的。  “不是废话。”白小七也不恼,“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最近发生好多怪事,我得十分确定才行。”  你们就是我的怪事好吗?!辛火火快哀嚎了。  “先把这东西收了。”黑小八踢了脚白小七,“还是你想让我一直举着?”却是对辛火火说的。  “我?你是跟我说话?为什么对我说?难道你想让我收下……它……这个东西?”辛火火瞪大眼睛,简直快崩溃了。  好吧,她确实不想看着小号干尸在眼前晃,可这禁*欲系帅哥没毛病吧?就算她想收下,她怎么收?拿什么装这个……玩意儿?  “二位天师,别开玩笑好吗?”她要哭了。  “我们不是天师,是正神,高级好几档的,你怎么不信呢?看。”白小七摆了个POSE,“黑白无常听过没?赫赫有名的谢七爷,范八爷,就是我们但凡是中国人,没听过我们大名的全是白痴。过来,给你来个神的抱抱。”他张开双臂。  有那么一瞬间,辛火火真的差点扑过去。  没办法,这二位太帅了,现在中国女性的色*心……呃不,是对异性美的欣赏爱好已经苏醒,她被本能驱使得有些情不自禁。不过,她但马上意识到上回与白帅哥亲密接触是穿身而过的情形,于是后背立即就有些发冷,哪怕美*色当前也保持了理智。  “好吧正神,我是凡人,承受不了神的光辉,请您们快得离开人类污浊的地方,顺便把我的记忆消除了,谢谢。”她不想记着这件事。  做人就做人,不管是肉身还是思维都不要跨界。至于那具干尸,要收也请他们快点收走。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们算帮了她。可是神不都这样吗?看到各界善良的生物受苦,都会出手相帮的。她不知怎么招惹了这干尸,但她是虽然很财迷,却实在无辜。  “她不信你。”床边,黑小八声音冷冷的插刀。  “为什么不信?”白小七愕然,“我长这么帅,一看就不是撒谎的啊。”  “穿一身黑白古装,长得好看点就是神啊?横店的群演一抓一把。”虽然可能不太帅,相反,扮相还天雷滚滚,绝无面前二位的绝世风采。  但,辛火火恐惧、疲惫而不知所措的情绪积压到了一定限度,突然变幻成了暴躁,“能穿墙而过了不起啊,说不定是阴险术士呢?”  “那要不,我吐舌头给你看看?”白小七一手托住自己下巴,张开嘴。  辛火火吓得连退三步,因为房间小,正撞在黑小八身上。  黑白无常虽然做的是鬼差,但身为十大阴帅,是有正式诰封的正神,法身在阳界是灵体,但有准备的话,法力会形成实质的力量。所以黑小八伸臂一挡,正拦在辛火火腰上。  辛火火清楚的感觉到那条有力臂膀扶着她,尽管凉凉的没有温度,却是真实存在的,也没让她产生厌恶、惊恐和恶心的感觉,心里就有些相信白帅哥的说法。  人的感觉其实是很奇妙的,当你分不清事实时,就问问你的心,恶的东西总会让人不安。而善良正直这些,却会让你平静下来。  “你别怕啊,我舌头没这么长。”白小七是故意逗辛火火的,但见她吓得那样子,有点尴尬的抓抓脸,“别相信影视剧里演的,弄条破自行车内胎让演员叼着,硬把老子天神般的容颜搞得那么可怕,哼,改天我得找导演谈谈。”  “好了,说正事。”黑小八见搭档有聊天的打算,赶紧把话题导过来。  他离辛火火很近,干脆举起抓着干尸的手在辛火火面前晃,“不过,你确定要留它在外面吗?我手酸,不如先放了它……”  “不要!”辛火火差点失控尖叫。  黑小八吓唬她的时候,那干尸本来毫无生气的挂在他手里,可当它凑近辛火火,却突然抬头,张着嘴,伸着爪子,似乎要咬人。辛火火一时没躲开,让它的爪子从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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