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降下9377雷霆之怒怒又有何面目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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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连个载,旧文:断章
“善哉此言。有情皆苦,无情不乐。情若劫火,火焚万物,亦生万物。”“一一世界,无非有情。三圣有情,教授盘古。盘古有情,身化混蒙。有情,抟沙为人。导师有情,愿度众生。阿逸有情,愿处地狱。众生有情,争竞不息。”于是接引导师举其掌心,于掌心之上,现一切华藏世界,庄严大海,如大莲华,阎浮提根本世界之外,复有三千大千世界;每一大千世界之外,复有三千中千世界;每一中千世界之外,复有三千小千世界;每一小千世界之外,又有三千微尘世界……如是一一世界,有如莲花花瓣,重重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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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浮黎劫·楔子 第一章
第四章 女娇 第五章 湮灭 第六章 启 第七章
第九章 咫尺天涯相见难 第十章 人生愁恨何能免 第十一章 天命玄鸟降生商 第十二章 从来人心无餍足 第十三章 桀不亡国乌乎待 第十四章 惊虹惊变一日来 第十五章 金光耀日目双盲 第十六章 娥眉寂寞广寒深 第十七章 一千七百杀戒身 第十八章 何物飞头明月下 第十九章 山在虚无飘渺间 第二十章 血雨降兮天命移 第二十一章 九幽深焉谁可到? 第二十二章 横跨来绝域 第二十三章 世事如波安得住 第二十四章 噫吁嚱 问天不语徒苍苍 第二十五章 藤头结子貌如花 第二十六章 狐兮狐兮 第二十七章 北海征人今日还 第二十八章 宜将海水洗前尘 第二十九章 天下纷嚣自此始 第三十章 白首垂竿蟠溪秋 第三十一章 将图只手挽乾坤 第三十二章 独钓寒江烹小鲜 第三十三章 周天十绝乱星霜 第三十四章 同来何事不同归 第三十五章 如今空却罗浮洞 第三十六章 九曲黄河大难临 第三十七章 神火通天砥柱崩 第三十八章 一波才动万波随 第三十九章 度人舟来百万仙 第四十章 此日已伏狮象归 第四十一章 浩劫茫茫今去矣? 第四十二章 一朝忽惊世界殊
·卷二•有情劫·第一章 光阴的碎片 第二章 未审人间今何世 第四章 灵根孕育源流出 第五章 扁舟海外求仙去 第六章 万圣王,白鲸 第七章 释迦牟尼 第八章 灵台方寸,妙境 第九章 天齐,之顶 第十章 黄泉 第十一章 定海神珍
第十二章 天书秘笈动妖心 第十三章 四圣聚会号齐天 第十四章 广寒深处 第十五章 金丹劫 第十六章 为问狂心何时歇? 第十七章 称心 第十八章 国丧 第十九章
第二十一章 金刚禅魔乱道心 第二十二章 弦歌隐作风雷声 第二十三章 焚心以火 第二十四章 太阳道士 第二十五章 一旦归为臣虏 第二十六章 西风愁起绿波间 第二十七章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第二十八章 太平真君 第二十九章 西行 第三十章 北来 第三十一章 舜若多性可销亡,烁迦罗心无动转 第三十二章 打破顽空须悟空 第三十三章 重过东洲万事非 第三十四章 爱河长没溺,欲火正烧燃 第三十五章 天龙车后随金鼓,梵王旗旁戴铁冠 第三十六章 一何高,高高殊 第三十七章 菩萨悲心雪聚,悲心雪聚故堕泪如海 第三十八章 众生于是发大嗔,以我悲心可灭欤 第三十九章 以有情人,入有情世 第四十章 东方来圣人,兴尽而自返 第四十一章 圆成阴阳三摩地,南天有塔青世间 第四十二章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第四十三章 云雷未泰之日,玄黄流血之时 第四十四章 开皇龙汉玄黄外,湛湛空成自有象 第四十五章 今日兴我慧剑,群魔自然消散 第四十六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第四十七章 准提镜里我相渺,轩辕陵头赤气深 第四十八章 日安不到?何照? 第四十九章 青莲花开微尘刹,阿人歌章下罗酆? 第五十章 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 第五十一章 悠悠卷旆旌,饮马出 第五十二章 愿斩首,长驱静铁关 第五十三章 万古雪,瀚海百重冰 第五十四章 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作此万灵苦 第五十五章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 第五十六章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 第五十七章 但教大梦于今觉,肯将身躯饲白刃 第五十八章 龙汉荡荡,度者几人? 第五十九章 昔时茫茫无限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第六十章 陟彼崔嵬,我马虺颓,云何吁矣 第六十一章 我建超世志,必至无上道 第六十二章 长安三月雨,天山一丈雪 第六十三章 称赞净妙智,夷数光明者 第六十四章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第六十五章 纷总总兮,何祸福兮在予! 第六十六章 魂乎归来,归来归来,不可以久只 第六十七章 落落高张,天地渺莽,无量度人 第六十八章 世间独步,大势自在;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第六十九章 碌碌群生颠倒竞,还若游鱼争戏 第七十章 阿逸出时夜,慈心如满月 第七十一章 登立为帝,孰道尚之? 第七十二章 若夫天地为炉,万物为铜,是谁无情哉? 尾声 有情皆苦 无情不乐
深青色的云层无边无际,低低地压下,遮盖了整个天空,云间不时有粗大的电光窜出,龙蛇一般张牙舞爪,蜿蜒着伸向目力不可尽的远处,惊雷随之炸响,浪涛如山翻涌。
  暴雨如倾如注,已是整整肆虐了九年,从无有片刻停歇,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亿万里神州大地,早已是一片汪洋,唯有几处昔日的高山,顶峰兀自挣扎着探出水面,就像是几片落叶,在滔天的浊浪间飘摇战栗,这几处山峰,就是四洲百姓生灵最后的栖身之处了。
  其中一处峰顶,残存的百姓们紧紧地挤在一处,等待着洪涛没过头顶的那一刻,偶有几名少年耐不住饥饿,悄悄离开人群,去到峰下的浪涛边,想要捕几尾鲜鱼来生食了,也好稍解饥饿。
  即刻便有巨大的触手从波涛间疾速伸出,拦腰一卷,那几名少年张口大呼,在这狂暴的风涛浪雨却哪里听得见半分,苍黑色的脊背翻动一下,那几名少年已是不见踪影。而峰顶的人们,包括那几名少年的亲人在内,却只是漠然地望着这一幕,既无惊恐,也无伤悲,他们的心,早已因绝望而麻木了。
  天海忽地剧烈地震动起来,云涛一齐呼啸着往两边让开,远处,一座巨大的山峰正飞快地往这边移动。
  山峰飞速移动,片刻到了近处,众人方才看清,哪里是什么高山巨峰,原来是一头身躯巨大到不可思议的白色巨猿,立在汪洋波涛之中,那滔天的洪水,只没过它的小腿而已,而那仿佛万古也不能消散的云层此刻都退到了远处,空出一大片,露出湛蓝而明净的苍天,巨猿独立天海之间,摩天顶日,环目如电,微微喘息,身周万里洪涛臣服一般止息了咆哮与翻腾,只是随着它的喘息节拍,一起一落,海中各种不知名的怪兽都浮出水面,聚拢来围在巨猿四周,黑压压的随波起伏,也不知有几千几万头。
  巨猿立了一会,呼吸稍稍平定,探臂入水,捞起一头数百丈长的鲸龙,丢入口中,也不咀嚼,径自吞下。众怪兽微微骚动,低鸣声此起彼伏,却不像是惊恐,倒像是羡慕那鲸龙能为那巨猿果腹而自己不能似的,越发聚拢来,仰首低鸣,乞求那巨猿垂怜。
  巨猿垂下白毛披散的头颅,低低而笑,声如闷雷,长臂不停,只拣众海怪之中那身形特别庞大的如鲸龙、夔鱼之属,一头头丢入口中,不一时已是百余头入腹,巨猿顿了一顿,抚了抚肚子,还待再吃,海水翻腾,又一头巨大的黄熊奔至,身量竟与巨猿不相上下,巨猿咆哮怒吼,迎上前去,两头巨兽顿时翻翻滚滚,扭打成一团,此时海中怪兽聚集,也不知多少受了池鱼之殃,被踩死、压死的不计其数。
  那巨猿本是天生异兽,力量之大,简直无穷无尽,方才歇了片刻,又吃了百余头海兽,气力渐复,扭斗起来分外精神,黄熊气力本来便逊于巨猿,况且变作这等巨大身躯,虽是利于拼斗,奈何食量也随之长大,长途奔袭,腹内空虚之极,四肢便觉无力。一时那巨猿竟是占尽上风,黄熊勉力招架,被那巨猿连打了几拳,眼前金星乱冒,头晕脑胀,越发的衰弱,只是苦苦撑持,一时不致落败而已。
  两兽正在舍生忘死酣战之际,天外鼓声远远传来,一队队奇形异状的神人从苍青色的云层中现出身形,手持各种兵器法宝,或刀或剑,或枪或戟,光芒耀目,暴雨般都往那巨猿身上招呼,巨猿怒吼连连,单臂招架那头黄熊,腾出一条长臂,在空中胡乱挥舞,满天神人如飞鸟一般纷纷坠落,只是这些神人仿佛没有血肉感情,根本不知生死为何物,一味的前赴后继,从空中层层涌下,那巨猿不但杀之不绝,反是越来越多,密密匝匝将巨猿上下围绕,又有四名如山巨人从四方奔来,各持粗长铁索,双目精光闪烁,虎视眈眈,只在等待时机。
  那巨猿身躯虽大,空负神力,未得大道,不谙道法,不通言语,只是它终究是天生异数,本能敏锐无比,是以三年来这黄熊和满天神人虽多次将它围困,最终却都被它逃脱,始终无可奈何。此刻这巨猿见周围敌人又已渐渐合围,且又多了四名以前未曾见过的巨人,暗暗警惕,便无心思伤敌,只是跳踉腾跃,往来奔突,想要和以前一样,觑准时机,逃出重围,那黄熊与神人们好容易又将它围住,哪里肯放它逃生,且今时不必往日,定要成功,将这为祸人间三年之久的巨猿一鼓擒拿,永绝四洲滔天水患,因此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着意周旋。
  巨猿焦躁之极,越发狂乱,只顾招架那黄熊与四周大敌,不提防脚边波分浪裂,漩涡翻卷,一头苍龙悄没声地从漩涡中窜出,附上巨猿身躯,急急游上,顷刻间已将它浑身缠绕。巨猿一时不备,着了敌人道儿,暴怒嘶吼,奋起神力,连挣数挣,那苍龙却也是天生异种,又久在女娲娘娘宫前,听经闻道,习得神通,甚是力大,被那巨猿挣了数挣,虽然痛苦难当,只是拼力缠绞不已,那巨猿一时竟是挣之不脱。
  黄熊见巨猿已被苍龙缠住,跳出圈外,顶门一声雷震,清气冲上,一名青年人现出身形,赤着上身,肌肉块块坟起,腰围豹皮,手持一柄黑沉沉的铁剑,立在黄熊头顶,四方巨人见机不可失,疾步上前,将铁索抖得苍苍响亮,黑气千层,也要来缠缚巨猿。
  巨猿见大势不妙,情急之下,一声厉喝,搏命鼓力,那苍龙眼前一黑,不及运力相抗,万丈长躯已被挣作十七八段,从巨猿身上软软落下,有四条小小金龙从苍龙残躯腹内钻出,低低哀鸣数声,向远方游去了。
  那巨猿堪堪挣断苍龙,四巨人铁索已到,铿锵连声,将巨猿两臂、两足缠住,四巨人齐声高呼,一齐发力,拉住铁索,满天神人都扑上巨猿身躯,合力攻打,那巨猿睁睛鼓目,死死立定中央,那四巨人虽是天柱化身,三界之中,最具神力,合四人之力,竟仍是无法将巨猿拉倒。
  那青年在黄熊头顶见此情形,也不由暗暗感叹,这巨怪虽是无知蠢物,做下滔天巨祸,四洲人道一脉,几乎因这巨怪而覆灭无余,毕竟是天生异物,三界难及,却也有几分英雄气概。
  不过虽然感慨,正事却不敢耽搁了,青年收起铁剑,向天外倒身拜伏:“弟子姒文命,请上三十三天外女娲娘娘座前,伏望娘娘大发无量慈悲,广施无上法力,镇此巨酋,永绝人间水患,保全人道一脉。”
  拜毕起立恭候,远远只见三十三天外虚空化开,仙音传来,隐隐现出贝阙珠宫,先天胜境,几名女仙从宫门走出,为首一名女仙似是微微颌首,手臂一扬,一缕细细金光从女仙指间射下,倏忽来到巨猿头顶,低低盘绕,巨猿仰天悲啸,拼力挣扎,奈何四肢都被铁索牢牢扯住,哪里能够动弹?那缕金光旋绕数圈,倏地一声轻响,没入巨猿百会穴,巨猿大吼一声,浑身颤抖,双目光芒明明灭灭,闪耀不已,渐渐地黯淡下去,徐徐阖上,眼角渗出几颗大大的水珠。
  遮蔽天空九年的云层渐渐消散,洪涛也迅速退去,四巨人将铁索一扯,将巨猿身躯平平展开,架在当空,向东方奔去,文命收了黄熊化身,持剑随四巨人去了。
  这边山峰上的众百姓早在这番惊心动魄的战斗中昏死过去,待到悠悠醒来,睁开双眼,却见眼前洪水已经退去,峰下已是露出平地,而千千万万曾经不可一世的水中怪物们都在洪水退却后留下的淤泥中悲鸣着,在晴空烈日下挣扎着,一片片死去。
  众人曾经麻木的心在温暖的阳光下渐渐苏醒复活,随之而来的狂喜传遍了整个人群,大家互相搀扶着,走向峰下的平原,虽然身子依旧虚弱,脚步却分外的轻快。
正文 第一章 息壤
海水终年沸腾,气泡翻滚,浓厚的白气笼罩了东海,海域中央,狂烈的明蓝火柱夹着炽热的岩浆与紫黑色的烟尘,直冲上九霄空里,自开天地以来,这百万里东海就是三界绝域,人神难越,并无生灵,就是临近东海的东胜神洲,也是热炎炙人、赤地万里的不毛之地,绝少禽兽人类栖居。
  姒文命随着四巨人,架着那巨猿来到东海。这是女娲氏先前便有吩咐,若降伏巨猿之后,便带那巨猿来到这坤元火眼,娘娘自有安排。
  热浪滚滚,如火如灼,四巨人乃先天寒铁,天柱化身,置身此地,浑不在意,文命虽是人中不世出的英豪,天生勇武,远迈先人,便是古老所传的三皇五帝重生世间,怕也不过如此,却也感到酷热难当,呼吸艰难,遥观这万古火眼的凌厉天威,更是心惊魄动,大感踟蹰。四巨人却面无表情,更不停足,径向那中央火眼所在之处奔去。姒文命见状无奈,将掌中铁剑横在当胸,并左手食中二指,在剑身上平平抹过,那剑本是乌黑黯淡,毫不起眼,此时姒文命二指抹过,只听铿然一声铮鸣,剑身一瞬间明如秋水,便有重重寒光冷气,腾腾而起,将文命周身笼罩在内,姒文命得此剑守护之力,便觉炎威骤去,遍体清凉,恍惚之际,心头似有一丝寒气侵入,微有不畅之感,方欲动念驱除,已是无处追寻,当下也不再理会,仗剑随四巨人前行。
  片刻,火眼已近在眼前,凶威更盛千倍,吼吼风发,中人立为灰烬,文命虽有剑气护体,仍旧难敌火势,汗出如蒸,嗤嗤有声。那四巨人黑脸扭曲,显见也是痛苦难耐,只是尚能勉力克制。蓦地,四巨人发一声喊,齐齐抖动铁索,将巨猿高高抛起,随即后扯,铁索落处,巨猿巨躯急降,压向那火眼中心。
  那火眼见巨猿身躯压下,訇然一声,亿万道明蓝火龙四处散开,早将那巨猿裹在中央,火舌翻卷吞吐,如见美味,如品美食,上下舔舐,啧啧有声,更有细细明蓝火蛇,从巨猿九窍之中钻入钻出,火眼周围火势,登时大减。那巨猿自金针入顶,本已瞑然昏睡,任人施为,此刻坤元地火入体,在全身经脉内游走乱窜,不由得死而复苏,嘶声仰天狂吼,巨躯剧抖,四肢抽搐不已。姒文命见了,也是心下惨然,心道:“娘娘先前对我们说道,此猿非比寻常,乃先天水魂所聚,九幽玄阴之体,正可与这阳极凶焰互为克制,趁势两两化去,两害同除,不但解了四洲水患,东海百万里地方今后也可长育生灵万物。如今看来,娘娘所言不虚,此猿果然有消弭地火的奇功。只是娘娘此举虽是好意,于四洲生灵善莫大焉,对这怪物,却不免过于残忍冷酷了。”心念方动,立刻惕然而惊:“娘娘与我等乃为天下苍生,四洲福祉,况这怪物为害四洲,我人族几乎灭绝,此刻能借它之身又除一万古大害,正是一举两得,再好不过,我怎可有同情它的念头?”宁神再看场中,只见那巨猿痛吼声声,越发狂暴,四肢扭动,四巨人联手合力,四条铁索抖得笔直,全力扯住巨猿,身躯兀自前后摇摆,堪堪便要支撑不住,四人同声暴喝:“吒——”喝声过去,黑气升腾,四巨人身躯已然消失,只见四方各有四根大柱,径过有千丈粗细,色作深青,下端没入海底,不见其深几何,柱上各连着一根铁索,仍将中央巨猿牢牢缚住,此时不同前番,任那巨猿如何痛吼挣扎,连扯铁索,四根铁柱也只是微见摇晃,下端岿然不动。
  姒文命轻叹一声,举目长天,只见天外一道青虹垂下,化作一头神骏青鸟,展翅飞来。文命收剑斜插背后,伸出右手,青鸟张喙将一颗细细黑土放在文命掌心,口吐人言:“文命,娘娘吩咐,即刻用这息壤将地火连同无支祁一同镇压,此后千年万载,两害自有消解之时,莫耽搁了。”姒文命躬身称是,那青鸟依旧化一道青虹,往天外去了。
  姒文命目送那青鸟离去,转过身来,正了正神色,屈指一弹,将那一点息壤弹出,落在无支祁脐眼之处,足踏虚空,升上高天,跳起一种奇怪的舞蹈,但见他口中作歌,手挥足踏,步履歪斜,却好像瘸子一般,甚是别扭难看。片刻,停了舞蹈,立定中央,抽出铁剑,指定下方那火眼与巨猿所在之处,喝一声:“咄!”便见那巨猿腹上一点黑影急剧涨大,须臾已将姒文命视野占满。姒文命急忙仗剑让开看时,眼前已现出一座高山,巍巍耸入青霄,周围十余万里,将那太古火眼都遮没不见,海面上蒸腾的白汽失了热源,渐渐冷凝,化作大雨纷纷落下,东海原本沸腾的海水也慢慢平静下来。
  料得数年之后,这东海与东胜神洲地方,便可变作清宁世界,世间万类,尽可生息,姒文命想到此处,心下颇觉喜乐宽慰,却将巨猿受难惨状抛过一边,又向女娲天遥遥拜谢,仰天长啸数声,动身返回南方,见舜帝与百姓报喜,详述经过。
  姒文命本负盛名,又挟此治水大功,威望已是远出舜帝之上,舜帝将内外大事都付于姒文命掌理,仍然惴惴不能自安,不过数年,便晓谕四方,将帝位禅让于姒文命,姒文命再三推辞,舜帝哪里肯依,文命终于即了帝位,号为大禹,舜帝自领了娥皇、女英二夫人,逍遥乘舟,远游湖湘,既得让贤高名,又不必再为朝事烦忧,得以安度余年,却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禹王治理天下,选贤擢能,进仁人,去不肖,十余年间,天下人口已是水患之前的数倍,四方太平,人民乐业,百姓讴歌,雍雍熙熙,便是上古三皇之世,怕也是有所不及。
  不料这一年,巴蛇在九嶷作乱,弄风雨将舜帝舟船覆没于洞庭,舜帝与娥皇、女英二夫人都葬身巴蛇之腹,那巴蛇意犹未尽,大兴水势,南荒大地,俱没入滔滔洪波。
  大禹闻报,又悲又怒,下诏六合缟素,为舜帝服丧,又欲亲征南荒,斩杀巴蛇,为舜帝复仇,为天下除害。也是圣王在位,英雄辈出,东夷少年后羿,神弓之术冠于天下,慨然自请出征,为主上分忧,大禹赐酒三杯,亲送后羿出都。
  那后羿果是年少英雄,远赴洞庭,三箭射杀巴蛇,剖开蛇腹,取出舜帝与二夫人衣冠,厚葬于九嶷山下。后羿立下大功,还都之后,大禹封后羿为东伯侯,统领东方二百诸侯。
  又五十余年,天帝十子因天后溺爱,并出于天,嬉游不已,四洲大旱,金石为熔,土山俱焦,大禹率群臣百姓日日向天祷告,天后置若罔闻,不加管束,只说是吾儿年少贪玩,待玩厌了自然收心履职。大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遣后羿携乾坤弓、震天箭,追杀十日,一直追到天尽头汤谷扶桑树下,九箭射杀九日,只留下一日性命,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废弛照耀之职,只是此举惹恼了上苍,天后震怒,却为禹、羿二人种下杀身大祸,又由此引起日后诸多大变,却是羿射九日之时所不能料及的了。
正文 第二章 天后
云雾氤氲,数百名神人各执戈戟,列于殿下,帝者高居宝座,冕旒遮住了面目,不见表情,但见前后四十八道垂珠晃动不已,显见心情激动之极。
  “姒文命啊姒文命,我因你是人中之龙,那女娲氏对你又是十分眷爱,平日对你也颇多看顾,前番殄伏那妖猿无支祁,虽说女娲氏之力居多,我却也曾遣神人襄助,不曾有负于你,吾儿虽然顽劣,不过嬉游几日,便因此晒杀你几个愚民,却又有什么干系?你竟遣那后羿将吾儿几乎悉数射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若不降下雷霆之怒,有何面目再做这天庭之主?”
  帝俊暗怒不已,双手紧握扶手,指节都已发白,转念又想:
  “只是此人颇得女娲氏垂爱,我之所以能稳坐天界之主,皆因这千百万年自甘居于女娲氏之下,四时朝贺,进献珍玩,不敢疏了礼数,得她为我奥援,我方能久居此天帝大位,执掌三十三重天宫,享此无极未央之乐。若因此人恼了女娲氏,失了助力,只恐我大位不稳,这却是得不偿失,况那姒文命天生神武,又得女娲氏传授,我夫妇纵是亲自出手,怕也并无十分把握,这却如之奈何?罢了,罢了,这也是孽子不肖,徒自惹祸上身,须怪不得别人。”
  正在反复思量,殿外金甲卫士高声传报:“天后陛下驾到!”帝俊忙收拾心情,抬头看时,天后长裙曳地,挟着一股寒风,来到跟前,帝俊忙起身迎接,天后一言不发,两人并坐于宝座之上。帝俊初时只道爱子惨亡,天后向来溺爱小儿,必是痛彻肝肠,定要逼自己出手除去姒文命与后羿二人,为九名爱子复仇,此刻偷眼细看天后神色,虽是泪痕未干,却十分平静,不像是要大吵大闹的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若羲和也不计较,此事只索罢了?”胡思乱想。
  忽听耳边羲和寒声道:“陛下!”帝俊一惊,忙答道:“夫人,小子在此,不知夫人有何见教?”天后手段,三界尽知,犹在帝俊之上,当年帝俊能登上天帝之位,虽说是结好女娲之故,得力于这内助之处却也甚多,是故帝俊对这位天后常带三分敬惧,此时一惊之下,就用上了谦称。
  天后嘿嘿冷笑,目视前方,正眼也不看帝俊一眼:“陛下,我夫妇九子新亡,尸骨未寒,大仇未报,陛下转眼就忘了么?却来问我?”
  帝俊忙道:“我闻此噩耗,如雷轰顶,痛彻心肺,至今滴水未进……”
  不等帝俊说完,天后已将他话头打断:“滴水未进,嘿嘿,就只是如此么?我来问你,那文命、后羿两小儿,你待如何处置?”
  “这个……我自然是要降下天威,取此二人性命,为我儿复仇。只是,兹事体大,还须从长计议。”
  “嘿嘿,什么从长计议,我看你分明是怕了那女娲贱……”
  “夫人慎言!”帝俊急急截住天后的言语,天后转头看了看他,冷笑数声,挥了挥手,将殿上当值神人屏出殿外,又施了个术法,将内外隔绝,对帝俊道:“无胆之徒,如此你可放心了么?”
  帝俊赔笑道:“夫人说笑了。只是那文命小儿确是颇得女娲喜爱,他虽然遣人射杀我夫妇爱子,只是占了正理,就是到女娲宫中,却也无法与他辩理,我夫妇要报杀子之仇,慢慢寻觅,总有机会,却也不必急在一时。”
  “女娲,女娲,那女人有何能耐?你也是混沌大神,怎地就不及那女人,不及也就罢了,反要求那女人庇佑,你便不羞,我这千万年却被你羞都羞死了。”
  帝俊只是讪笑,却不敢答话,天后又嘲讽挖苦了一番,正色道:“你休道捧着那女人,你这天帝宝座,就能坐得稳稳当当,万劫不动。嘿嘿,此事我倒有一番计较,你是想听也不想听?”
  帝俊拱手道:“夫人之言,必是高见,为夫愿闻其详。”
  “我来问你,那姒文命是何等样人?”
  “这个……若据实说来,此人的乃人中之龙,万世难逢,较之当年那轩辕氏恐也不多让,抑或犹有过之。”
  “这就是了,当年那轩辕氏,只凭一己之力,便一统四洲,平定四海,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盛名,以区区人间帝皇之位,几欲凌驾于我天庭之上,只是晚年好道喜静,我等以无为长生之术诱之,这才安隐火云,不问世事。”
  “正是,如非如此,我天庭只怕多事矣。”
  “这就是了,如今那文命小儿,论其根骨资质,聪明睿智,英武果决,哪一样在那轩辕之下?我观此人野心勃勃,立心要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大业,又得那女人青眼偏顾,授以不世神通,如今即便以我夫妇,已不敢轻言便能胜过此人。你倒自己想一想,那女人眼下便奉你为天帝,若等这小儿羽翼长成,功行圆满,他却是那女人亲传亲授,情谊之深,可是你所能及?那时你这天帝之位,却是稳当也不稳当?”帝俊悚然而惊,起初他听得也不十分认真,此刻天后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他不细细思量其中利害。
  沉吟半晌,帝俊道:“夫人果然卓见,我不能及,所言极是,这般说来,此人真是你我心腹大患,须当早早除去才是,如等他羽翼丰满,便无女娲助力,我夫妇恐也奈何他不得了。不过正如夫人所言,此人与女娲氏情谊甚深,我等有所筹划,却不能不顾忌女娲氏,却如何下手?”
  天后又冷笑数声:“说来说去,你总是惧了女娲,难道三界之中,除了女娲,别无圣人,那女娲便没有抗手么?”
  “夫人的意思是,不必专尊女娲,别求大援?”
  “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这个么,有便是有,那开天辟地的三位圣人教主,手段只怕犹胜女娲三分,只是那老子高卧玄都,行无为之道,向来不喜过问三界之事;那截教圣人通天教主,却又门徒太多,且多是洪荒得道,神通广大,如请他襄助,诚恐你我虽居大位,却不免做个空头架子;只有女娲,虽喜管事,门人却少……对了,昆仑山还有一位圣人老爷,只是这位老爷高深莫测,与我夫妇并无过往,不知性情底细,贸然求援,大是为难,成了便罢,如其不谐,那时泄了事机,反是引火烧身了。”
  “你整日只知饮酒享乐,又知道什么?这些个圣人教主,有哪些个是真的无为了?我多年留意,见那东昆仑颇有兴法传道之意,只是择人却又过严,事在两难,不得机缘罢了。”
  “说便是如此说,只是你我与那位素无往来,便欲交结,却也不得其门而入啊。”
  天后哼了一声:“你果然是只知饮酒取乐,与那些宫娥妃子厮混,正经事情,从不见你留心,这样子居然让你做了数千万年的安稳天帝,也真是奇哉怪也。”帝俊不敢辩解,仍旧只是陪笑。
  “我早有准备,你且听我说来……”天后说罢,附在帝俊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帝俊听了,脸色舒展开来,赞道:“夫人果然是女中俊杰,为夫佩服,佩服,如此,一切仰仗夫人。”两人计议已定,天后厉声恨道:“文命小儿,杀我孩儿,今番看你怎生逃出我的掌心。”寒意凛凛从天后身上生发出来,充满殿内,帝俊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天后说罢,站起身来,飘然出殿,带了从人宫娥,便往瑶池桃园而来。
  到了桃园,守园天丁力士忙打开园门,守园司迎出门来,将天后让入桃园,园门内七八名异样巨人正在打盹,见天后进园,晃晃荡荡站起身来,个个都有十余丈高下,遍体金毛,臂长过膝,这是桃园中专司摘取果实的重黎,不必驾云,就能摘取高树果实,力量又大,最是有用。为首一名重黎向天后躬身作礼:“天后陛下,可要小的们侍候陛下摘桃?”天后摆了摆手:“今日不用你们,我要亲手选摘佳果。守园司,今年紫丹可曾结实?”守园司躬身道:“回禀陛下,今年正逢紫丹结实之期,待小神领陛下前去。”——紫丹乃三十三天开辟之时长出的根苗,三十三重天阙,奇花异果不计其数,这紫丹却只有三株,都在瑶池桃园之中,三万六千年方一结实,每株只结九枚大桃,合三万六千年才结得二十七枚,实有侵天地造化之功。
  天后到了树前,亲踏祥云,将二十七枚紫丹仙桃尽数摘下,又拣那八九千年的上品蟠桃摘了十几枚,在瑶池甘泉中亲手细细洗净,用绿玉竹篮装了,出得桃园,回到寝宫,换上一套平常修道人常穿的鹅黄道袍,自己提了竹篮,吩咐左右不得声张,也不跨凤骑鸾,静悄悄踏了彩云一朵,独下南天门。日常随身的几名宫娥都知天后素日将那紫丹珍异非常,除了夫妇俩人享用,从不与人,进奉女娲宫的各样异果向来也并无紫丹在内,这次亲摘亲洗,满满装了一篮独自外出,显是送人之用,却不知何人有如许面子,暗暗纳罕不已。
正文 第三章 昆仑
却说天后出了天门,径往南来,飞度南洋大海,见烟涛微茫之中,掩映一座仙岛——此处乃南海普陀珞珈山,慈航道人道场,天后虽高居天界,对三界时势颇为留神,知这慈航道人乃玉虚门下体己大弟子之一,大家又同为女流,因此着意结交,常到珞珈山与慈航道人盘桓,只是不教左右从人知悉。
  天后到得珞珈山前,也无闲心观看山景,直上潮音洞。此时慈航道人尚未正式传业授徒,洞前只有两名女童应门而已。见天后来临,女童都认得,忙躬身施礼:“师伯安好!”脆声向内传呼:“师父,太曦师伯到访。”——太曦乃是天后自称,她们却不知这太曦女仙就是天庭女主,只道是慈航结识的海外道友,天后与慈航道人也从未对女童们言明。
  慈航道人正在洞内焚香默坐,听得洞外传报,忙迎出门来:“姐姐,快快请进。”又见天后手中一篮大桃,内中数十枚异品自己更是从所未见,隐隐有紫气盘旋,知道此桃大不寻常,暗暗诧异。不过她性子沉稳,面上并无流露,只将天后让进静室,女童奉上新茶,依旧出外在洞门守候,室内只剩慈航与天后二人。
  天后将茶碗托在手中,愁容满面,长吁短叹,并不饮用。羿射九日,何等大事,早已轰传三界,慈航道人自也知晓,想天后此来必与此事有关,只是天后未曾开口,慈航却也不便提起,只端茶请道:“荒山简陋,并无好水,这茶倒是几个劣徒与我亲手新制的,姐姐何不尝尝,敢莫是嫌这茶不好么?”
  天后长叹一声,将茶碗放下:“妹妹,你这是明知故问了,姐姐此刻肝肠俱断,哪里能品出滋味。”慈航闻听,戚容道:“令郎少年才俊,前程锦绣,却为歹人所伤,我在荒山也有听闻,小妹感同身受,也是非常痛惜。只是此事……逝者已矣,还请姐姐节哀顺便,保重玉体才是。”慈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天后悲痛难抑,扑簌簌泪如雨下,下得座来向慈航道人纳头便拜。天后身份何等尊贵,几与女娲娘娘相侔,慈航道人大吃一惊,忙也跪倒相搀:“姐姐这是何故,快快请起,请起,折杀小妹了。”
  天后伏地呜咽道:“愚夫妇忝居天庭大位,膝下只有十个小儿,一夕惨死,只余幼子逃得性命,我为人之母,日夜以泪洗面,只恨仇人势大,不能为儿复仇,我今有一事相求,妹妹若不答应,姐姐跪死此地,决不起身。”慈航为难道:“姐姐有事,小妹自当竭尽绵力,只是此事甚大,姐姐神通无量,贵为天庭女主,尚且无可奈何,小妹何德何能,虽欲尽力,恐也无济于事……”天后道:“妹妹放心,此中情势,姐姐尽知,姐姐再是愚笨,也不会为难妹妹,提出这等不情之请。我此来欲拜见昆仑山掌教圣人老爷,寻思再三,圣颜高远,并无门路可进,只能腆颜来求妹妹引荐,这篮桃儿,乃我敬上掌教老爷与玉虚宫诸位道兄的些微薄礼。”慈航道人闻言,一时沉吟不语。天后见慈航沉吟,又道:“妹妹切莫误会,掌教老爷身份何等尊贵,我岂敢因儿女私事惊动他老人家。此去昆仑,只因我与拙夫久仰掌教老爷道法清明,常欲奉老爷为我天庭正教,愚夫妇也好随时向老爷请益,万望妹妹不要推辞,引荐则个。”
  慈航道人暗忖道,掌教师尊久欲在三界阐扬正法,只是传法择徒却又甚为严厉,因此传法多年,收效甚微,如得天庭奉为正教,于我教之兴法阐教确是甚为有利,只是此事牵涉女娲娘娘,天后名为奉教,实则欲借师尊之力复仇,不知师尊作何思想。然而这天后不惜自低身份,多年与我往还,来必不能空手,总要送与我一些瑶池所产蟠桃异果,虽然不及今日这紫丹,却也是人间难觅之物,于我修行大有助益,我身为女流,先天本是不足,道法神通却能在玉虚门下十二弟子中位列前茅,天后所赠蟠桃异果功不可没,今日她有为难之事,我报答一二,也是理所应当。慈航道人思忖至此,对天后道:“姐姐请起,姐姐欲见我掌教师尊,我自当代为引荐,只是教法之事,须看掌教师尊尊意示下,我做弟子的却不能代为应承了。”天后大喜,道:“这个姐姐省得,妹妹只消代为引荐,做姐姐的已是感激不尽了。”
  当下两人也不再闲话,慈航道人吩咐童儿谨守洞门,与天后联袂乘云,飘飘渺渺,不一时,早到昆仑山麒麟崖前。白鹤童子在玉虚宫前站立,见了慈航道人,口称“师叔。”慈航道人问“老爷可在宫中?”白鹤童子回道:“在哩,老爷正在殿上与南极师父讲话,师叔可要通禀。”慈航道:“即如此,相烦童儿为我启上老爷,就说上帝正后羲和在宫外相侯,求见老爷尊颜。”白鹤童儿一惊,不由多看了天后几眼,见她素服道袍,手提蟠桃,心下颇觉疑惑:向来不曾见天庭之人来此,这天后如此打扮,看来是无事不来哩。口中应道:“是,师叔,弟子这就去禀明老爷。”转身入内,到元始天尊座前禀道:“启老爷,宫外有慈航师叔,引天后娘娘来拜见老爷。”元始听了,目中宝光一闪,神色微动,转瞬如常,缓缓开言,对南极仙翁道:“天庭女主来见,礼不可缺,你代我去迎她一迎。”南极仙翁应诺,与白鹤童子出宫来请天后,彼此逊谢了几句。
  四人穿过玉虚宫重重门户,来到大殿之上,天后欲以大礼参拜,元始笑曰:“娘娘乃三界女仙之首,贫道不过一衰朽山人,怎敢当娘娘大礼,娘娘请坐,弟子们合该站立侍候。”天后听元始抬举自己,心下颇觉欢喜;见元始不肯受礼,又恐大事不谐,不免有些忐忑。叙礼已毕,天后便将此番来意说明,只说久仰玉虚清名,无由得见,向往已久,愿奉正法,聆听教益云云,绝口不提为儿复仇之事,又将一篮紫丹仙桃献上,道:“拙夫也久欲拜见天尊,只恨无人引见致意,可巧瑶池桃熟,此番前来,拙夫特吩咐弟子亲手摘了几枚小桃,与天尊及玉虚宫列位道兄尝新,区区微物,也是愚夫妇一点心意,万望天尊不弃。”元始笑道:“天帝与娘娘盛意拳拳,老道受之有愧,却之似又不恭,这便厚颜收下了,倒叫娘娘见笑。”天后忙欠身道:“不敢,天尊不嫌礼物微薄,肯予收纳,弟子夫妇已是深感荣宠,怎敢笑话天尊。”元始道:“娘娘过谦了,娘娘与天帝美意,贫道已知晓了,尚须斟酌一番,请娘娘玉驾暂回天宫,三日之后,贫道定遣慈航小徒去天宫拜见天帝与娘娘。”天后听元始这番言语,知事已成了七八分,忙起身施礼称谢,元始教慈航道人将天后送出玉虚宫不提。
  玉虚宫大殿之内,元始天尊默坐云床,南极仙翁道:“老师,今日之事,合该我教正法当兴,若得天庭崇奉,何愁大道不传?”慈航道人送走天后,返身入宫,也连声称是。元始不予置评,问道:“南极,我教下有谁在那大禹人王左右?”“飞熊师弟修道年岁最少,现在禹王朝中为国相,颇受信用,只是那禹王所喜者惟飞熊师弟治国之才,对我教道法却无多少兴趣。”元始点头:“这便是了,南极,你与我下山唤你师弟来,我有话吩咐。”又对慈航道人道:“你上八景宫走一遭,与我拜上大老爷,借太极图一用,若大老爷肯将图与你时,你便上天庭见那天帝、天后;若大老爷不借此图,你径自回山,再不须理会那天庭之事。”两人躬身领命,下昆仑各自去了。
正文 第四章 女娇
天后离了昆仑,踏云光直上南天门,转回金阙云宫,帝俊独坐宝座,正等得心焦,见天后入殿,忙忙地迎下来,问道:“夫人此去辛苦,不知事体如何?”天后横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心中暗暗恼怒,想自己从来心气高傲,为了杀子之仇与眼前这人,却不惜与本属晚辈的慈航道人结为姐妹,今日更向她下拜,又向那元始低声下气,眼前这人倒好,坐享其成。帝俊见了她神色,如何不知妻子心中所想,忙陪笑将天厨刚才送来的八宝五珍汤双手奉上,天后又看了他一眼,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想到自己夫妇也是生于混沌之中,道行深厚,神通广大,只因先天所限,难成大道,丈夫这些年不得不韬光养晦,向女娲天伏低做小,于夹缝之中登上这天庭大位,千万年来,沧海桑田,自己夫妇却能久居大位,丈夫其实也是殊为不易;那伏羲、炎帝两人,同为混沌妖族,神通犹胜自己夫妇,当年也曾为三界之主,却因不甘受人所制,被截教圣人与女娲逼迫,不得不退居火云,旧部泰半都转投碧游门下,虽说从此撒手逍遥,再不必为三界之事烦心,然而那火云宫中千百万年一成不变的寂寞岁月,怕也并不是那么好过的吧?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柔软了几分,接过帝俊手上的八宝五珍汤,浅浅抿了一口,缓缓答道:“眼下尚不分明,不过以我看来,总有六七成把握。”当下将自己此行经过情形,细细与帝俊说了,夫妇二人又密密商议了许久,方才回寝宫歇息。
  且说人间世界,禹王即位,将国都由蒲坂迁到阳城,此处山川形胜,依嵩临洛,实为天下之中,禹王自定都此地之后,国运日盛,四夷宾服,拓土九州,人民版图,都远胜尧舜在位之时。
  阳城之北,乃禹王新宫,大殿之中坐了三人,正中席上,正是九州之主,大禹姒文命,禹子启、东伯侯后羿、国相飞熊、伯益,分坐在禹王下手。后羿射日,虽然解了九州大旱,然而上帝震怒,不问可知,本以为上帝必下诏严责,又或降下种种灾祸,这几日却不见上天有何举动,太阳照常升落,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越发的叫人琢磨不透,禹王眉头微皱,凝神思索,伯益也是满脸忧虑,飞、启二人则时时抬眼看向殿外,似是有所期待,殿中气氛甚为沉闷。
  后羿坐了许久,见无人说话,终于不耐,大声道:“大王何必如此忧愁,上帝若要降罪,后羿愿独力承当,为那九日抵命,决不连累大王与天下百姓。”飞熊睃了他一眼,心道:“真是个莽夫,那天帝、天后何等样人,你也想得忒是简单了。”口中却道:“东伯侯果是忠勇可嘉,大王与东伯侯是为天下黎民获罪上苍,非为自身祸福,想上帝也应体谅,必不致有何祸患。”禹王叹息一声,方欲开口,只听殿外空中有人高呼曰:“上帝降敕,人间天子速来听旨。”
  终于来了,来了就好,禹王这样想着,眉头反而舒展开来,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出殿外,后羿、伯益忙随禹王出殿,飞、启二人飞快对视一眼,微露喜色,也跟了出去。
  五人出得殿外,见广场之上十余名天将簇拥着一名白衣高冠的老者,周身云雾缭绕,立在空中,禹王整了整衣服,弯腰朗声道:“臣姒文命恭聆上帝敕旨。”后羿、伯益、飞熊、启及殿前百姓、侍从都跪在禹王身后,那老者清了清嗓子,开始宣旨,出乎意料之外,敕中并无任何责难问罪之词,却对禹王及后羿大加褒赏,说道是朕有子不肖,人王为黎民除之,朕夫妇虽伤痛实深,又怎敢因私废公,罪及天下,末后说道,明日天清气和,朕与天后欲在瑶池设酒,宴请人王与后羿二人,为二位压惊,人王万勿推辞云云。
  老者读完旨意,对禹王拱手道:“两位陛下诚意邀请,请大王千万拨冗前往,勿要爽约,使两位陛下空自悬望。”禹王道:“请天使回天转呈两位陛下,陛下宴请小臣,乃小臣与下邦百姓之荣,小臣与后羿一定准时赴宴,请两位陛下放心。”老者捋须呵呵而笑:“如此,老夫先回天启奏两位陛下,专望大王光临。”禹王道:“不敢。”站立目送,老者与众天将腾身飞入青霄,须臾不见。
  众人送走天使,转身回到殿内坐定,后羿大声道:“大王,自古宴无好宴,天后溺爱己子,天下尽知,我们将她爱子射杀,她岂会如此好心,不但不降罪,反设酒宴请大王?大王千万不可前去。”
  禹王目视后羿:“我等下方世界,四时风雨,赖上天之力甚多,上天既然并不怪罪,宴请我二人,我二人如果不去,岂非反贻人口实,上帝若借此问罪,岂非反于天下不利?”国相飞熊点头称是。
  “这……”后羿一时语塞,他天生勇力,读书却不多,隐隐觉得此事大大的不妥,待要辩驳,却也说不出什么道理。
  伯益沉吟了一会,也道:“大王之言虽然不差,不过此事仍须多加斟酌才是。”
  “设宴就在明日,岂容我等迟疑?”
  几人正在争论,王后女娇在后殿听得消息,心中大急,也来到前殿,力劝禹王不要赴宴,禹王双目炯炯,摆手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言。再说那天帝、天后的神通手段,或者我是有所不及,如说他二人能取我性命,嘿嘿,我想还是有所未能,况有后羿与我同往——那天宫兵将虽多,我看难有能与后羿匹敌之人。”禹王这一番话铿锵果决,后羿本是勇武之人,一腔豪气登被激起,挺胸道:“大王所言不差,王后、王子请放宽心,那瑶池就是伏了千军万马,后羿拼了性命不要,必定也要保大王周全。”那飞熊也道:“小臣不才,也曾在昆仑门下习过几年道法,虽然微薄,也愿随大王同行,庶几聊胜于无。”禹王道:“国相何必过谦,国相乃名门高弟,道法精深,我岂不知?有国相同行,此去更是无虞,女娇,你可放心了。”女娇无言而叹,她生性温柔,从来未曾违拗禹王心意,见禹王如此说话,知他既然决定,那就转回不得,自己只能暗中另行设法相护了。
  一夕无话,第二日清晨,禹王、后羿、飞熊三人整装待发,启与群臣在殿前相送,女娇看了看禹王,欲言又止,禹王温言道:“夫人何必多心,瑶池虽远,我三人并非寻常百姓,去去就回,夫人准备好羹汤酒菜,等着为我们接风就是。”女娇低声道:“大王,此去酒宜少饮,见过天帝、天后,便即回来,别让我和启儿担心。”禹王笑道:“姒某谨遵夫人之命,如真个情形不对,我三人逃命就是,莫非那天庭还留得住我三人?夫人请放宽心。”说罢,右手掐了个诀法,四周风雾漫漫,急聚拢来,托定三人,往西北天际迤逦飞去。启仰头目送,脸色甚是奇异,似喜非喜,回过头来,躬身对女娇道:“母亲,父亲此去定然无虞,母亲请回寝殿歇息。”女娇看了他一眼——暗暗叹息,这个儿子虽是亲生骨肉,向来城府深沉,与自己也并不亲近,他的所思所想,年幼时自己还能猜出几分,成年之后,却是一些也琢磨不透了——点了点头,自回后宫,却不进寝殿,登上殿前冲霄楼,遥遥观看,看了一会,银牙微咬,仿佛下定了决心,广袖高举,往空一拂,楼头空气如水波一样荡漾开来,待到恢复原状,女娇身形已是不见。
正文 第五章 湮灭
瑶池之畔,殿阁参差,曼珠花开,万里飘香,宴席排开,说不尽那龙肝凤髓,美酒珍馐,天女翩翩环绕,管弦之声不绝,帝俊、天后居中而坐,文命、后羿、飞熊三人坐了主宾席,数十名仙官在下首作陪,帝后二人频频举杯劝酒,又唤幼子东君上前,教他向三人敬酒赔罪。
  那东君绛袍金冠,生得俊秀异常,听了帝后吩咐,取了翡翠九龙杯,从席上站起,走到三人席前,旁有天女上前,满满斟了一杯,东君举杯在手,向三人道:“我兄弟十人年幼无知,不遵父皇母后教诲,闯下大祸,累及天下亿兆黎元,幸得大王与后兄以大义相责,东君才能幡然醒悟,深悔昨日之非。大王恩德,东君没齿不忘,进酒一杯,愿大王千寿。”下跪捧卮而进,文命见这东君如此做作,暗暗警惕,上前将他搀起:“快快请起,殿下乃两位陛下亲子,文命何人,敢当殿下跪拜?文命与臣下当日错伤了殿下兄弟,事后思之,悔恨无及,殿下今日如此深明大义,不加责问,文命实是愧悔难当。”接过翡翠杯,一饮而尽,东君又向后羿敬酒,后羿也接过饮了,东君这才回到自己席上。
  帝俊、天后见文命与后羿皆有七八分酒意,暗暗点头,端起手中玉盏,虚敬了一敬,天后道:“人王在此慢饮,陛下与我有些不胜酒力,欲去内殿歇息,东君,你继续在此陪伴人王,休得慢待,务要尽兴。”东君高声应诺,文命起立欠身:“两位陛下请便。”帝俊道:“如此,我二人失礼了。”宫娥侍从执羽葆前导,两人转身入后。
  几人坐下,又饮了几杯,那后羿平生最好杯中之物,且他虽是勇武,并无道法傍身,此时已醉得歪歪斜斜,自己夺过酒壶,也无人劝他,不停自斟自饮,又与旁边侍候的数名美貌宫娥调笑不已。
  文命微微皱眉,便欲辞行,向东君道:“殿下恕罪,时辰不早,此处乃天宫胜境,文命等叨扰已久,这便向殿下辞行,殿下日后得空,不妨来下界一游,文命愿尽地主之谊。”东君听了,嘴角带上一丝冷笑,躬身道:“大王日理万机,既如此,小可也不便强留,后兄看来却是醉了,左右,与我搀扶后兄,送大王三人下界。”便有两名力士上前,一左一右,挟住烂醉的后羿,那几名宫娥咯咯娇笑,团团簇拥,将后羿架起来,往外便走,文命叫道:“且慢。”那两名力士与宫娥不理,走出十余步,晃了一晃,一齐消失了。
  文命转头对东君道:“殿下这是何意?”东君负手笑曰:“不过是送后兄一程罢了,大王何必多心?大王敢莫也醉了,左右,也与我送大王一送。”七八名力士暴诺一声,夹手夹脚,将文命架住,文命心中冷笑:“这些人济得什么?便让你挟住,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假作醉态,挣了一挣,动弹不得,口中对东君道:“文命不胜酒力,多承殿下费心。”东君见状,只道是这姒文命见面不如闻名,抵不住轮回琼液酒力,酣饮之后,神通大减,低笑道:“汝等粗手笨脚,莫伤了大王尊贵之躯,待我亲送大王一程。”说罢将手一招,一柄方天画戟凭空出现,东君持戟在手,冷笑一声,眼中金芒厉闪,直射而出,那方天画戟刹那间通体青火焰焰,晃了一晃,化作千百条虚影,复又聚为一条,疾向文命当胸刺来,文命目注戟尖,清喝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杆画戟才到胸前,已然寸寸断折,满空飞射,那夹住文命的七八名力士与左近天将侍从碎金入体,浑身浴血,倒地滚成一片,东君一声闷哼,踉跄后退,口中金血喷出,在空中燃烧起来,久久不熄。文命朗笑道:“殿下,如此岂是待客之道?”飞熊也已离席而起,站在文命身后,花白头发随风扬起,手按剑柄,脸上阴晴不定。
  场中人影一闪,帝俊、天后两人突然现出身形,天后急急扶住东君,将一颗火红的丹药纳入他口中,东君面色青白,颤声说道:“父皇、母后,孩儿遵命,好意敬酒送别,不料此人竟趁我不备,出手袭击,欲取我性命,如父皇、母后晚来片刻,孩儿性命定已不存。”帝俊听了,脸如冰霜,踏上一步,沉声道:“姒文命,这是何说?我夫妇敬你是人间之主,人品端方,万民仰戴,故此才不念杀子之痛,设酒言欢,与你解释怨仇,如何我夫妇不过离席片刻,转眼你便行凶将我幼子打伤?你是将我夫妇与这天庭觑如无物,任你妄为,料也奈何不得你?”
  姒文命见他父子如此作态,料今日不得善罢,心道:“我只道天庭之主,纵然一时糊涂,纵子为非,所作所为总该光明磊落,不料竟是如此阴狠凶险之辈,后羿却又贪酒,落入他们手中,我纵欲一走了之,也不可得了。”执剑在手,退后一步,将飞熊置于护翼之下,傲然不语。
  “你为何不发一言?嘿嘿,看来我夫妇不曾冤枉了你,姒文命,今日你就留在此地罢,纵是女娲娘娘问起,也少不得还我夫妇一个公道。”天后冷笑声中,唤从人将东君扶下,上前与帝俊并肩立在一起,瑶池内外霎时天象大变,雷云汇聚,电光如瀑,无数面相狰狞的神人在云间或隐或现,将周围数千里围得铁桶也似。
  “天庭势大,与之缠斗实属不智,不如冲将出去,寻得后羿所在,一同下界,回头再做计较。”文命想到此处,长笑一声:“两位陛下盛情留客,文命愧不敢当,就此别过。飞相,我们走。”右手持剑,左手便来把飞熊之臂,欲携之同行,却抓了个空,正疑惑间,背心忽如火灼,一道热流顷刻间流遍全身,丹田中如针刺一般,四肢便有麻痹之感,勉力回头看时,见飞熊长剑出鞘,已远远退开,姒文命惨然一笑,道:“飞国相,你好。”飞熊目光闪烁,并不作声。
  姒文命身躯晃了几晃,勉力提聚真元,脚底五色光生,提剑便欲突围而出,便在此时,天后厉声喝道:“文命小儿,往哪里走?”一掌劈出,日华煌煌,长天万里,尽皆通明,百亿重金芒如有实质,向姒文命周身急速如山罩下,姒文命奋力举起铁剑,清光电闪,划了一个十字,百亿重金光如玻璃一般片片碎裂,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化为点点星芒,飘入虚空。天后收掌看姒文命时,见他满面血红,以剑拄地,身子摇晃不已,然而就是不倒。
  天后脸色铁青,与帝俊相视而惊,心道这姒文命名不虚传,果真了得,轮回琼液虽然于身体并无害处,但寻常神仙吃了,必要昏睡数日,对他却似是毫无效力,又身受元始所赐玉虚符印,一身法力,料想只能使出三四成,犹能当我一击,若全盛之时,即使我全力出手,也未必能从他手中讨得便宜呢。哼了一声,提起手掌,金光复盛,口中道:“文命小儿,我看你能撑到几时?”一掌拍出,帝俊却舒展手臂,虚虚往怀里一合,两股阳天巨力正逆汇聚,罡风怒吼,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旋转着冲天而起,将三十三天都撕裂了一个空洞。姒文命身处光柱漩涡之中,须发飞扬,衣衫鼓舞,苦苦支撑,帝后二人加紧施为,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粒呼啸侵蚀,几个呼吸之间,姒文命衣衫须发尽化齑粉,遍体血红,赤条条站立当场,但觉四周压力如山,金芒犹如利刃,割肤生痛,眼前景物渐渐模糊,再过片刻,料想自己便坚持不住,迷迷糊糊地想道:“天庭为取我性命,竟与昆仑勾结,飞熊匹夫又复叛我,今日我命休矣,可叹我平生事业,雄心壮志,尽付东流,女娇,启儿,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闭目待死。忽地灵台之中一点阴寒急速涨大,遍布全身四肢百骸,姒文命霍然睁目,色作深青,掌中铁剑煞气大盛,仰天厉啸,有如亿万生魂同声尖叫,令人魄动魂摇,铁剑黑芒转动暴涨,绞了几绞,金光巨柱轰然崩散,剑光煞气滚滚荡开,直冲向瑶池之外。帝后二人首当其冲,各各退后数步,脸色苍白,心头也觉甚不舒服,相顾骇然,不知这姒文命何以忽地厉害至斯,周身又如何挟着如许冤魂煞气?天后定了定神,对周天诸神锐声喝道:“截住他!”金光电射,率先追去,帝俊大袖一挥,紧紧跟上,与天后并驾齐驱。
  瑶池周围诸神听得天后号令,齐声呐喊,驱动雷云,十面合围,青、黄、赤、白、黑五道华光如五条神龙,五方汇聚,又有天雷震震,紫电霹雳,从云中垂下,当头直指姒文命所化煞气,这是金木水火土五方神明缛收、句芒、玄冥、后土、祝融与雷府众神奉命截击,帝后二人只道六大神一齐出手,好道也能将这姒文命阻上一阻,自己二人也好再出杀手,却见五光如龙奔腾,紫电如瀑倾泻,互相绞结,有如圆球,不过一瞬,喀喇喇空间粉碎,那圆球蓦然炸裂开来,煞气惊天,更不停留,来回飞旋,所过之处漫天血雨,雷云一扫而尽。
  帝后二人神魂摇动,惊骇无以复加,一时竟忘了追击,眼看那道煞气就要破开天关,直奔人间,突地星天旋转,三界昏蒙,五色毫光怒涨如潮,重重铺展开来,那道煞气一头扎入光潮之中,载浮载沉,时隐时现,光潮上方祥光飘渺,数人现出身形,中央一人手持鹿杖,白眉长垂,面如淡金,正是南极仙翁,慈航道人、飞熊道人与两名黑须道人仗剑分立四方。
  帝后二人至此方醒过神来,知是玉虚门下弟子到了,忙上前相见,说起方才情形,南极仙翁拈须微笑道:“两位陛下不必担心,我等借得八景宫大老爷太极图在此,那姒文命纵有通天彻地的神通,既入图中,性命只在反掌之间耳。”说罢将手中鹿杖轻轻一顿,五色光潮渐渐止息起伏,足下数万里平复有如镜面,镜中一片漆黑,众人低头观看,只见姒文命独立镜内虚空之中,双目紧闭,脸色数变,忽忧忽惧,似悲似悔,身躯微微颤抖,过了一会,脸色恢复平静,睁开双眼,眼中深青之色已去,抬头仿佛高呼了一声,翻掌将铁剑全力一掷,剑气夭矫,直射而上,似欲破镜而出。飞熊虽遵师命,但背主偷袭,心中毕竟有愧,见剑气射来,浑身不禁一颤,左手黑须道人伸手放在他肩头,按了一按,待飞熊定睛再看时,见那道剑光已急射而回,锋芒所指,却是姒文命自身,姒文命阖目垂帘,并不躲闪,飞熊道人不禁低呼出声,呼声方才出口,那道剑芒已穿入姒文命头颅,姒文命身躯抖动,慢慢坐下。
  玉虚宫众人都觉奇怪,入了太极图,自然是性命难逃,只是我们尚未动手,何以这姒文命却回剑自戕?天后心切杀子之仇,虽然也觉奇怪,却是无心探究,对南极仙翁道:“文命小儿必是自知无幸,所以自裁以求全尸,嘿嘿,他杀我九个孩儿,又将我天庭神兵击杀十之六七,如今欲求全尸,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事情?相烦道兄作法,将此人元神肉身悉数亟杀。”南极仙翁看了她一眼,心道:“人道世上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微微拱了拱手,左手扶杖,右手屈中指一弹,弹丸般一点五彩毫光从指尖飞出,落入太极图中,霎时间图内劫云滚滚,雷火腾腾,可怜姒文命人中龙凤,不世之雄,立下前所未有之功业,弹指之间,化为齑粉,元神肉身湮灭无余,帝后二人固是心头畅快,玉虚宫诸人却都略有恻然之感。
  片刻,图中劫火已消,镜面一片空明,映照周天星辰,灿然生辉,南极仙翁方欲收图,只听铮然一响,一道清光从图中突出,眨眼已飞出数十里之遥,天后怒叱一声,扬手出掌,掌中金光疾吐,看看已将卷到剑身,斜刺里忽然飞来一道白光,将金光一挡,那白光哀鸣一声,现出原形,却是一头九尾白狐,白狐当空翻了个滚,叼起铁剑,放足狂奔。
  “小小涂山妖狐,也敢阻我大事!”天后再度出手,却被人将手臂捉住一抬,这一掌之力便落了个空,转头看时,却是帝俊,正欲发怒,帝俊举目摇头,示意不可,再往远方看时,只见天际仙音遥遥传来,一道门户凭空出现,那白狐叼着铁剑,急奔入门,那重门户随即阖上,消失不见。
  天后冷哼一声,垂下手臂,心道:“这个女人又来多事,不过那轩辕剑上所存,不过区区万中之一的一缕残魂而已,要想重塑文命小儿的元灵,凭她功参造化,量来也是有所不能。”只是未竟全功,心中终究难平,恨恨不已,转过身来,与帝俊一起向玉虚宫诸人一一道谢——那两名黑须道人也是元始门下首座弟子,道号赤精子、广成子。天后拉着慈航道人一阵寒暄,又要请众人到金阙云宫稍事歇息,南极仙翁婉谢道:“我等还要回玉虚宫见掌教师尊覆旨,不便久留,日后自有机会叨扰。两位陛下勿忘昔日昆仑之约便好,我等就此别过了。”四人驾祥光径上昆仑,飞熊一人自回人间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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