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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传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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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在“南雁”飞瀑峰。
&&&&时值盛暑,她穿着一袭紫色的罗裙,正在临渊吸水。
&&&&冰姿香发衬以雪肤玉貌,人是那么的美,——清艳绝尘!
&&&&费了半天的力气,杜铁池才攀到了峰上,不意转瞬间,竟然失去了她的踪影——
&&&&他真有说不出的懊丧,仿佛失落了些什么似的!
&&&&两年后,在“北雁”放鹤岭——
&&&&他又看见了“她”!
&&&&时值隆冬,皑皑白雪,覆盖着四山遍野!
&&&&杜铁池跨在小毛驴上,踏雪经过,远远看见她正在攀摘着树上的梅花。
&&&&她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衣,人面花光,相互增色。
&&&&他呆住了。
&&&&她也呆住了。
&&&&杜铁池鼓足了勇气,想上前去搭讪,说些什么,她却匆匆抱着白玉的花瓶,头也不回地
径自去了。
&&&&他的小毛驴,绕遍了附近名峰,竟然再次地落了空儿。
&&&&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相逢在今年!
&&&&新春的朝阳,炫弄着草上的露珠!
&&&&杜铁池正在使剑,她却远远地,在打量着他!
&&&&春风飘扬着她秀丽的长发,半侧着身子,她轻抬手腕拢着。雪白的玉腕上戴着碧绿的翠
镯子,晶莹的纤指,轻泛着点点星光!
&&&&杜铁池猛地追过来,施展出快速的轻功,一直追她到“天池”之滨,她却跃身水上,一
径地踏波彼岸!
&&&&隔着辽阔的池水,她对他嫣然一笑,遂即消失在一个斑斓的桃花深处!
&&&&他懊丧极了。
&&&&为此,他生了一场病。
&&&&像是中了魔似的,他念念不忘着,她美丽的倩影,灯前,月下,相思成疾,人也憔悴多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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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是怪?是仙?还是鬼?
&&&&直到今天,他还搅不清楚!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这么无味地沉沦下去了。
&&&&结束了五年的山居,他就要告别雁荡山,打算自此走马天下,更凭着掌中剑,腹中书,
闯一片江山!
&&&&“五年”可不是一个短时间!
&&&&五年来他读书练剑,文武兼修,自觉有了极深的长进,除此以外,终日面对灵山飞泉,
上体天心,在“灵性”一方面来说,也似乎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他自觉有异常人的地方,就在“灵性”这一点上,“灵性”也常常导引着他作出
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譬如说,他独自一个人,来到雁荡山闭门自修,一住经年,这就是一般人大惑不解的事
情!
&&&&其次,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女人,憔悴如斯,也是那一点,有异常人的“灵性”作祟的!
&&&&十五岁那一年,母亲故世以后,父亲因目疾罢官归里,兄弟辈各有前程,就只有他文不
成,武不就,整天价东游西荡,结交的多是些古怪的朋友!
&&&&父兄不容,看他不顺眼!
&&&&就这样他睹气离家,说白了,其实是个弃子!
&&&&弃子不见得就没有出息!
&&&&杜铁池就常常发妙想,期勉着,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个饱学而兼能精武的全才之士,造
福非一己身家,而在万邦众民,他常有出世的奇想,幻想着出入幽冥,来去自如的神仙岁月
了——
&&&&任何幻想,如果仅仅拘限于脑海,不付诸实践力行,最终仍然只是“幻想”而已,反
之,幻想也有可能变为事实的一天!
&&&&无论如何,杜铁池就其可行的范围之内,已期勉着他自己,完成了第一步“迸修”的工
作!
&&&&现在,他自觉得很不错了。
&&&&雁荡山已占有了他五年的漫长岁月。
&&&&五年来,他除了必要时下山采办货物以外,从来不曾和任何人结交过。
&&&&是以他所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留在记忆深处,——就像那个他曾经看见过三
次,并承一笑的少女,直到现在,他仍然能清晰地回忆着她的面容及一切。
&&&&以往他曾为着这个来去无踪的少女着迷,甚至于相思憔悴,如今回想起来,固然有些好
笑,然而每一念及,依然含有少许悲切惆怅的意味!
&&&&他活了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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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二十一年来,他曾经看上或是喜欢过一个女人的话,除了生育他的母亲以外,
“她”应该算是第一个了!
&&&&
&&&&&&&&&&&&&&&&&&&&&&※&&&&&&&&&&&&&&&※&&&&&&&&&&&&&&&&&※
&&&&秋风萧瑟,黄叶飘零!
&&&&杜铁池把一堆旧书放在木桌上——
&&&&窗前的野菊散发着馥郁清香!
&&&&对岩上飞瀑悬空,如倾万斛,谷中风起,蒙蒙如雨——他感觉到,一种即将离去的伤情
了!
&&&&他由墙上摘下了那口长剑,更似重有万钧!
&&&&他深深地凝视着它;禁不住兴起一声叹息——
&&&&忽然,他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触。
&&&&隔着一扇窗,他霍然发现了“她”。
&&&&长长的秀发,会说话的一双眸子,修长的身躯——正是那个,曾使他梦寐思念的少女。
&&&&——他也一直把她当成神灵鬼怪加以否定过,然而现在她的再次出现,证实了她确实存
在!也粉碎了他故作逃避,自欺自解的愚昧幻想!
&&&&杜铁池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那么厉害!
&&&&他睁大了眼睛,一看再看,对方依然存在——过去他虽然有过三次面对她的经验,然而
从不曾这么近过,从不曾像这次看得这么真切过!也从来不曾相视这么长久过……
&&&&杜铁池第一个念头,想猝然扑上去,接近她——
&&&&然而,这个念头还不待实施,就被他打消掉了,以往的经验证实他一旦这么做,结果必
然是失去她。
&&&&——他可不愿意这么糊里糊涂地又让她跑了。
&&&&她穿着一袭的百褶长裙!腰上扎着一根同色的丝绦,现出她细细的腰肢,与丰腴可
人的胴体。
&&&&那根丝绦上,除了系有一个黑色的软皮革囊以外,还连着一口式样古雅的短剑!
&&&&另外,在她身后还背着一个编制玲巧的桶状竹篓,篓子里装些什么,却不易看出,仿佛
有几颗红红的山果样的东西!
&&&&那袭百褶裙看上去大了些,式样很像是古老的宫装,一般少女似乎很少穿着这样的衣
着,只是穿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的好看,除了奇怪它的式样特别以外,丝毫也不觉出不相宜!
&&&&用“清丽出尘”来形容眼前这个少女,的确很恰当——
&&&&打量着她那张疏落开朗,无比清秀的面颊,杜铁池显得很紧张了!他期艾着,一时不知
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宫装少女眼睛里荡漾着一片和谐的情谊!
&&&&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波眸子,由杜铁池这个人,望向他手上的那口长剑,再转向台子上的
那堆书!再移向睡榻……
&&&&把这一切都看清楚之后,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脸上立刻流露出“若有所失”
的表情!
&&&&最后,她把目光移向杜铁池的脸上。
&&&&杜铁池立刻被她的目光深深吸引住——
&&&&她似乎已经要说些什么了,却又半途吞住,只是那般深切地在他面颊上瞥了一瞥,遂即
转过身子来!
&&&&杜铁池心中暗吃一惊,陡地点足腾身,掠窗而出!
&&&&出乎他意外的,她竟然没有再逃走——
&&&&四只眼睛对看着。
&&&&杜铁池终于鼓起勇气,抱拳称呼了一声:
&&&&“姑娘——”
&&&&宫装少女点了点头:“你要走?”
&&&&并不像那么陌生,却像认识他已经很久了的样子!
&&&&“我——”杜铁池强自镇定着:“是的!是想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
&&&&“明天——”杜铁池说了这一句,心里却又很后悔!
&&&&宫装少女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
&&&&“因为一一”杜铁池笑了笑道:“姑娘应该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已经是五
年以前的事了!”
&&&&“我记得——”她微笑着抬起手,指向对峰的瀑布:
&&&&“是在那里吧!”
&&&&杜铁池惊讶地说道:“不错,原来你也记得?”
&&&&“我当然不会忘记!”
&&&&她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视向当前的云海。
&&&&杜铁池跟上去道:“这么说,姑娘也住在这里?”
&&&&“我一直就住在这里,你相不相信——?”
&&&&她回过身子来微笑道:“其实我们住的并不太远——只是你却找不到?”
&&&&杜铁池道:“姑娘也住在北雁荡?”
&&&&宫装少女点了一下头。
&&&&杜铁池惊愕地道:“是在山上?”
&&&&“是在山上!”
&&&&杜铁池想了想,道:“可是我已找遍了全山——”
&&&&少女微微一哂道:“你没去过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着她一双妙目注视着杜铁池道:“其实你才一搬来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这五年
以来,我也一直在观察着你,只是你却不知道罢了!”
&&&&“这——这是真的?”
&&&&“我何必骗你?”
&&&&杜铁池大出意外!
&&&&顿了一下,他才道:“……你为什么要观察我?”
&&&&宫装少女脸色红了一下。
&&&&她的年岁看上去很轻,最多不会超过十八岁——
&&&&这一点也不是杜铁池所能想得通的,因为五年的岁月,对于她来说,就容貌上看起来几
乎没有改变!
&&&&听了杜铁池的话,她似乎很窘!
&&&&“我只是心里奇怪……”她呐呐道:“倒要看看你住在这里干什么的?”
&&&&“原来……这样!”
&&&&宫装少女撩了一下睫毛,那水灵灵双瞳里,含蓄着一脉情意!
&&&&“你应该知道——”她说道,“这里是海内外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寻常人是不能随便
来的!”
&&&&杜铁池怔了一下,道:“姑娘是说这个山莫非有主人?”
&&&&少女瞟了他一眼,略似嗔怪地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谁是主人?”
&&&&“我师父一一”
&&&&“你师……父?”
&&&&杜铁池大感惊讶地道:“令师也住在这?”
&&&&少女点了一下头!
&&&&杜铁池道:“只是我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她……”
&&&&宫装少女微笑了一下道:“你当然不会看见她,如果你一旦看见了她,你就……”
&&&&“我就怎么样?”
&&&&她微微摇了一下头:“很难说——我也不知道——”
&&&&说着她又看了他一眼,才道:“有两次,你翻越后山,我都知道,要不是我现身助你,
你已经触犯了禁制——这些禁制,都与我师父心灵相通,那时候,你再要想躲开,已经来不
及了!”
&&&&杜铁池一时又怔住了,平心而论,对方说这些话,他有一多半想不明白!
&&&&宫装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相信缘分么?”
&&&&杜铁池茫然地点了一下头,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她说的话。
&&&&什么“禁制”,“心灵相通”……也实在弄不清楚!忽然他发觉,面前这个宫装少女,
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哪一类奇人时,内心禁不住大为惊喜——
&&&&宫装少女道:“你怎么不说话?”
&&&&杜铁池恍然道:“——我是在想,姑娘说的曾经现身帮助我的那一件事!”
&&&&少女一笑道:“你真健忘——我就实在告诉你吧!”
&&&&她走向一块大石边,坐下来!
&&&&杜铁池跟过来,站在他身边。
&&&&宫装少女微微一笑,道:“坐下来,我们好说话!”
&&&&杜铁池应了一声,却与少女保持了一段距离坐下来。
&&&&宫装少女仍然脱不开女孩子的稚气,她一直在注意着他,见他这般拘礼,忍不住低头笑
了一下!
&&&&杜铁池赶忙起来,窘态毕露。
&&&&宫装少女见他如此,更忍不住,把头扭过来“哧哧”笑出声来。
&&&&杜铁池后退一步,一时手足失措!
&&&&宫装少女笑了一声,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打量着他。
&&&&杜铁池道:“姑娘请恕我一时莽撞……莫非我——”
&&&&宫装少女强忍着脸上的笑意,那双澄澈眸子在他脸上一转,却现出了一抹情意——
&&&&“唉!”她轻叹一声,微似怜惜地道:“看来你果然是个好人!”
&&&&微微一顿,她轻轻拍着身旁石鼓道:
&&&&“你就坐在这里,我不会怪你的!”
&&&&杜铁池应了一声:“是!”便走过去,坐好。
&&&&宫装少女侧目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脸红?”
&&&&“我——”杜铁池越加地不能正面看向她,聆听之下,大为尴尬!
&&&&宫装少女冲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心里有鬼。”
&&&&“不——”杜铁池窘迫地注视着她,呐呐道:“我只是太紧张了些……”
&&&&“不要紧——”
&&&&这一刹,她反倒像个懂事的大人似的!
&&&&“一个人,只要居心仁正,外表的一切,不必要过分拘谨——你说对不对?”
&&&&杜铁池内心不禁道了一声惭愧!
&&&&“你怎么不说话?”
&&&&“姑娘所说极是——我只是觉得惭愧!”
&&&&宫装少女一笑道:“你这个人很好——要不然我才不会理你呢!也许你不相信,除了我
师父以外,我很少跟外人说话,尤其是男的——别打算我会答理他们!”
&&&&一边说,她抬起了一双脚,那般稚气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穿着一双特别编织的软鞋,空花处,露出白皙的足面。
&&&&那般的平窄白嫩,纤瘦适度,看上去真有说不出的美!杜铁池不觉把目光投了过去!
&&&&宫装少女忽然把脚收回来,偏过脸道:“我还想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么?”
&&&&杜铁池道:“我正要告诉姑娘——”
&&&&遂即把姓名道出。
&&&&宫装少女把他的名字重复一遍,记在心里。遂道:“我名梁莹莹,原来随师居住在巴东
碧溪山,后来为躲避一个仇家,才迁来这里!”
&&&&杜铁池一惊道:“仇家——?”
&&&&梁莹莹点头道:“不错——我师父就是为了躲避这个仇家,才迁来这里,她老人家为了
怕仇人不肯善罢干休,所以平素深居简出,严格管束我不得擅自离开雁荡山,而且在入山各
处关隘口,布下了厉害的禁制,一般常人万一误触,只怕非死不可!”
&&&&杜铁池心中一惊,他显然心里充满了好奇,虽然说对方少女,对自己一见如故,胸无城
府地推诚相见。自己却不便借故套人隐私!
&&&&不过,他已渐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传说中的剑侠人物——关于这一点,尚须留诸
异日证实!无论如何自己得识高人,总是有益无损,心里好不高兴!
&&&&梁莹莹轻举素手,把散置在前额上的几根散发拢了一下。
&&&&她忽然微笑了一下道:“我都忘了——”
&&&&说时,随手把背后背着的那个竹篓卸下来,揭开篓盖,探手由篓内拿出了几枚大小如同
金橘似的山果,随手递与杜铁池两个。
&&&&杜铁池接过来,称了声谢!
&&&&梁莹莹道:
&&&&“这是我师父在后山‘落雁畔’种的冬果,今年秋初才结的果子,听说吃后生津补元,
对于练功人大有好处,怪好吃的,你尝尝看!”
&&&&杜铁池拿在手里,只觉得这种冬果,红晶晶的,皮质是透明的,连其中一粒果核也看得
清清楚楚,他一直在手里面玩得十分有趣,听梁莹莹这么说,他就拈起一个,一口就吃下去!
&&&&梁莹莹原来把一枚冬果已就近唇边,见状遂即抬手递与杜铁池道:“既然你喜欢吃,我
这一个也送给你吧!”
&&&&杜铁池接过来,道:“谢谢你!”
&&&&他正要就口嚼食,莹莹伸手阻止道:“这一个明天再吃吧!一天最多只能吃两个,而
且——得来不易!”
&&&&杜铁池一怔,道:“姑娘是说,你只有三个……?”
&&&&莹莹一笑,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篮子里还有的是——不过,这些都是我师父
服用的——”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显着几分萧索的意味道:
&&&&“她老人家自从受伤以后,身子不便,元气大亏,这几年就全靠服用这种冬果,赖以滋
补——”
&&&&杜铁池脸上一红,甚是后悔地道:
&&&&“姑娘怎不早说?这一个你还是留着回去孝敬她老人家吧!”
&&&&梁莹莹把他送来的冬果又退回到他手里。
&&&&她脸上绽起了一丝笑意,道:“你的心真好,只是多谢你,实在用不着,呶!你看!
&&&&她揭开了竹篓,只见篓内尽是碧绿的蕉叶,蕉叶之上果然还放有这类冬果约二三十枚!
&&&&梁莹莹道:“我这里边有二十四粒,这就是我师父一年服食的全数,有多的就归我所
有!所以你大可安心服用,只是听我师父说,这种冬果,因为昼感日菁,夜感霜露,又因植
于地穴当口,承受了一股地阴之气,所以对于我辈修道练功之人,大有神益,你的武功虽然
不错,到底内元精气未凝,如果一下子吃下三个,只怕体质消受不了,错开一天再吃,就不
妨事了!”
&&&&杜铁池听她道出这些,才知道手上这枚小小的山果,竟然有这许多的名堂,内心好不惊
喜。只是,转念一想,益觉对方少女对自己的一番情谊,更似越过这三枚冬果本身的功益之
上!
&&&&他初与女孩子家打交道,偏偏对方又是他多年来昼思夜想之人,内心自有说不出的消
受,像这般近承娇躯,吐气如兰的并肩共话,不啻平生仅有,心里感念这番玉人恩泽,反倒
是拙于口舌应对了!
&&&&梁莹莹秀外慧中,外表是出色的美,内里更是冰雪聪明,况乎此刻“心有灵犀”!是
以,她那双妙目,只在对方脸上略微一转,已窥出了对方心意。
&&&&当下微笑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杜铁池越感窘迫,口中呐呐道:“我……我没有……”
&&&&梁莹莹一面打量着他的脸,浅浅一笑道:“小小几个冬果又算得了什么?我早就吃腻
了,你别过意不去,你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可是?”
&&&&杜铁池想不到对方一猜就猜中了自己心事,当时益加发窘,不知何以置答!
&&&&梁莹莹看着他轻叹一声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其实我告诉你,你也就不奇怪了!”说
到这里,她浅笑了一下,目注向杜铁池道:“——我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吧!”
&&&&杜铁池当真受宠若惊,闻说之后,只点了点头!
&&&&梁莹莹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助过你吗?——难道你忘了!那两次我们见面
的情形了?”
&&&&杜铁池道:“姑娘是说,那一次在天池附近?”
&&&&粱莹莹点点头道:“对了,还有今年初,你在练剑——你忘了?”
&&&&杜铁池怎么会忘了?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两次见面,对方又怎么救过自己?
&&&&梁莹莹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们是偶然见面的?”杜铁池道:“姑娘是
说……。”
&&&&梁莹莹白着他道:“傻子!实在告诉你说吧!那两次都因为你差一点走进了我师父布置
的禁地,是我特意现身出来,把你引开的!”
&&&&杜铁池这才恍然大悟——
&&&&梁莹莹道:“你没见过我师父,当然不知道她老人家的个性为人,自从她老人家在巴东
败在仇家手里,负了重伤之后,这些年以来,性情大变,变得十分不合情理,就拿我日常服
侍她来说,无时无刻也都在提着十分的小心,要是你落在她老人家手里……那可真是不堪设
想!”
&&&&她一再地提起她的师父,使得杜铁池对于这位未曾谋过面的老人,缅生着无穷的恐怖感
觉!
&&&&梁莹莹一笑道:“——那时候,恐怕不是你一个人倒霉,就连我也脱不了于系!”
&&&&杜铁池一惊道:“为什么?”
&&&&梁莹莹道:“为什么?那时候,师父一定怪责我知情不报,少不了,要罚我禁足一年的
活罪!”
&&&&杜铁池恍然道:“这么说,你师父是不容许住何外人居住在这里了。”
&&&&“差不多!”她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道:
&&&&“因为有了方才我告诉你的那些事,所以我师父对外界防范得很严,并且限制我跟任何
人交往——”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下道:“我们不要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
你!”
&&&&杜铁池这时近窥佳人,对方一颦一笑,无不美若大仙,比肩共话,软语尽温,他真不禁
为之陶醉了。
&&&&梁莹莹斜过眼睛也朝他一笑道:“你怎么老这么看着我嘛
&&&&杜铁池顿时大窘道:“我……”
&&&&“别不自然!”梁莹莹落落大方地道:“你大概很喜欢我,是吧?”
&&&&杜铁池脸上一红,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有此一问,一时真不知何以作答!
&&&&梁莹莹睬视着他,娇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
&&&&“你不喜欢?”
&&&&“不——我……”
&&&&“那就是喜欢了!”
&&&&说着她不由得像花绽放般地笑了。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脉脉合情地看着他道:“其实你不说,就当我不知道了。”
&&&&杜铁池道:“姑娘怎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
&&&&她含着笑,把一双明媚的眼睛,掠向当空的浮云,又道:“我知道你还多着呢!譬如说
你病了——”像笑,又似含有深情,她逼视着他!追问道:“有没有?”
&&&&杜铁池心里一阵乱跳,面红耳赤地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
&&&&“因为——”杜铁池不自然地笑道:“因为不经意,受了点风寒!”
&&&&“真的?”
&&&&梁莹莹笑了笑;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虚点着他,接着说道:“算了,我也不再问,反正我
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了!——你呀……你可真是好意思——”
&&&&杜铁池呆了呆,心里尽管是无穷受用,表面上却是挂不住。他呐呐道:“原来你什么都
知道……”
&&&&“当然,”她笑了一下,却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的心,你也别以为我真是那么狠
心!”
&&&&微微低下了头,她缓缓地又道:“我也很喜欢你——”
&&&&杜铁池大吃一惊,紫接着心里一阵狂喜!禁不住表情为之一呆!
&&&&梁莹莹抬起头,她那双明媚的眸子,落落大方地注视着他,一派天真纯朴俨然不着一些
世俗的矫扭做作。这种神态,使得杜铁池也大为惊异,亦不禁自叹不如!
&&&&梁莹莹道:“这几年,一来因为我正在练习师父传授我的‘无涉坐功’,不能分心;再
者,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所以一直不曾现身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杜铁池摇摇头,他心里感触万千,一时也不知要怎么表达自己才好!
&&&&梁莹莹忽然笑道:“那就好——你听我说,我师父由昨天开始,每天潜心静坐,研习一
门新的心诀,再也不会出洞府一步,而我的功课也暂时告一段落,今后我就可以常常抽时间
来找你玩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呆了一呆,失声道:“你真的明天要走?”
&&&&杜铁池摇摇头,呐呐道:“我还要想一想!明天再告诉你!”
&&&&梁莹莹道:“我希望你不要走!万一你走了,我会很失望!以后我就更寂寞了!”
&&&&杜铁池自从发现到她是个不惹世情的纯朴女孩子,心里不禁对她更增情爱,也就对她开
诚相见:“你没有朋友?”
&&&&“没有!”梁莹莹道:“最近十年我师父督促我功课忙极了,哪有时间交朋友?再说,
师父也不允许我随便和人家来往……有时候我作完了功课,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洞府,真是闷
死了。”
&&&&她说到这里,不禁回眸看向杜铁池,天真地一笑又道:“你不知道自从第一次我看见你
以后,心里有多高兴,我一面练功课,一面又怕你走了,只要一有空,我就偷偷地来看你,
看见你还没走,我才放心!”
&&&&她一派天真地说出了这些,杜铁池深受感动!
&&&&他感慨地道:“听你口气,姑娘目前分明已是飞仙剑侠一流的人物,而我——!我不过
只是个凡夫俗子,岂能与姑娘论交往?”
&&&&梁莹莹道:“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呀——”她一面打量着他,道:“你也不要这么说——
我看你不像是一般的寻常人物,也许是你的机缘还没有到——”忽然一笑,她像突然想起了
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先传授你一些入门的功夫,你每天按时勤练,半年的时
间,就可以打好了根底!那时候,我再找个机会跟师父说,也许她看你根骨好,就收你为徒
也不一定!”
&&&&杜铁池不禁喜道:“真要这样,姑娘可就对我恩重如山了!”
&&&&梁莹莹开心极了,道:“我们就这样做,明天一早我就来看你,传授你入门的道法——
有我在旁边指导你,一定进步很快!”
&&&&杜铁池虽不知她到底功力如何,可是由以往三次见面过程里,已可断定她绝非常人,是
可认定——他也曾听过有这类的传说,知道这等仙缘,极难遇合,俗谓:“一人成道,九族
升天”,正是这个道理!自己在深居雁荡五年之后,竟然会有此遇合,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这么想着,他不禁大为兴奋!
&&&&梁莹莹也似乎很高兴,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些很为新奇的事,灵山空旷,和风无波,不觉
日影偏西,遥见那半天红日斜挂,渲染了半天的红霞,一群鸿鸟,缓缓由眼前翱翔飞过。梁
莹莹忽然“啊呀!”一声,道:“糟了——光顾得跟你说话,竟然忘了回去了——我走了—
—”说着由石上站起,叮嘱杜铁池道:“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杜铁池未及说话,即见她左腕轻起,一泛青霞自其袖内暴射而出,连同她直立的身躯,
一并化为一道经天长虹,瞬息长空青冥,不过闪得一闪,已隐入高岭极峰,目不得见!
&&&&这番景象,直把目睹的杜铁池吓得目瞪口呆一一
&&&&好半天,他才转过念头来,心里好不庆幸,看来这梁莹莹虽是年纪轻轻,分明已具有甚
高的道法剑术造诣,自己得友如此,诚然是可喜之至!
&&&&这么一想,他顿时打消了明日离山的念头,却飘起了一番雄心壮志,决心叩开这“大化
造人”的仙学之门!
&&&&当下匆匆返回草舍,把已经整理好的书籍杂物,又重新归置原处,真恨不能马上就到明
天早晨,快点见到她,面聆一切才好!
&&&&
&&&&&&&&&&&&&&&&&&&&&&※&&&&&&&&&&&&&&&※&&&&&&&&&&&&&&&&&※
&&&&窗外的大片云霞,渲染出一天绚丽的玫瑰异彩——
&&&&陌上野菊,起伏着金色的波浪——一天异彩,万倾香光,勾画出这多彩多姿的,片刻绮
丽黄昏,和风袭过,带来了盈空扑面的郁郁清芬!
&&&&杜铁池缅思着今后的一切,心里充满着离奇的幻想。
&&&&已经到了他平日晚餐的时间,只因为刚才吃了那两枚冬果的缘故,现在肚子一点也不觉
得饥饿。信手拿起桌上的洞萧,正待吹奏时,陡然,他听见了一声清晰的猿啼之声。
&&&&深山猿鸣,原来也是常事,五年来,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足为怪——只是,这声猿啼,
分外清晰,仿佛站在眼前!杜铁池心中一动,信步向室外踱出。就在他足下方自跨出门槛的
同时,他听见了更为逼真的第二声猿啼声。紧随着这声凄厉的啼叫声后,一条白影,陡然
间,由岭前松间坠落下来。
&&&&杜铁池惊视之下,那物件就地一滚,跃身站起,竞是一头全身白毛,高有五尺左右的硕
大巨猿!
&&&&火眼金睛,长发拂肩,这畜牲也像人那般的直立着——
&&&&杜铁池陡然忆起,五年来曾数次目睹这头白猿,最清晰的一次是当年雪夜,自己正在寒
窗夜读时,这畜牲人立松前,远远窥伺着,待自己发现赶出之时,它已遁迹无踪!
&&&&当时人猿对面,白猿呜呜低鸣,井无伤人之意,较之昔日明目张胆,白昼进袭,却是大
异其趣。
&&&&杜铁池返身进屋,就手把置在壁上的长剑拿起来。再次纵出!
&&&&白猿怪叫一声,身形疾退数尺。
&&&&杜铁池忽然发现到,它雪白的毛身上,竟有显著的几片血渍——
&&&&这一突然的发现,使得杜铁池心中一愕,顿时止步观变!
&&&&那头白猿剧烈的跳动着,一双长臂就空乱舞,不侍对方同意,径自向着后岭上,翻越上
去!
&&&&杜铁池叱一声:“畜牲——”猛地起步就追!
&&&&一人一猿,翻越后岭,约十数丈,杜铁池陡然止步,心忖道:“我何必与它一般见识,
紧紧追它作甚?”
&&&&前面白猿见杜铁池忽然止步,不禁发出一连串怪叫之声,长臂频挥,大有督促杜铁池继
续后追的意思!
&&&&杜铁池心中一动,不禁又忖道:“是了——猿性通人,看它这番急相,莫非有什么求助
于我不成?”想到这里,心正犹豫。
&&&&前面白猿,叫跳更剧,不时地哀鸣着,现出乞怜之意!
&&&&杜铁池一压剑身,冷笑一声,再次纵身过去,白猿见状,即速跃起,怪叫着,继续向后
岭扑翻上去。
&&&&前行是一片峻峭的山岭陡坡。坡上满生着参天的古松,一面是深山峻岭,另一面却是陡
峭的峭壁深渊。
&&&&杜铁池昔日游山至此,无不立足为戒,原因是山势过于险恶,冒险再进,即有失足坠
涧,粉身碎骨之虑,想不到前行白猿,竟然把他带来这里。
&&&&他站立住身子,冷叱道:“畜牲!你带我来此,究竟何意?”
&&&&白猿见他止步,不禁咭呱怪叫起来,不停地翻着筋斗,一双手脚更是连连比划不已。
&&&&杜铁池心知有异,不由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我也只有随你去了,只是山势太为险
恶,你却不能走得这么快法,要不然,我可是跟不上你——”
&&&&白猿嘴里咕呱怪叫着,也不知它说些什么,陡地又反身向岭上攀去。
&&&&杜铁池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地随后向岭上攀去。
&&&&这么一来,可就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异来了,杜铁池虽然自信五年来,已培练出极为高深
的轻功造诣,然而究竟不比野生野长的通性灵猿!
&&&&猿上行不远,杜铁池已被拉后了老长的一大段。
&&&&此时天寒风冷,吹得人衣衫飞扬。
&&&&一片白云由眼前升起,近到拂身而过,更似泛起来无比的寒意。
&&&&杜铁池足尖一滑,打了个跌,所幸他迅速地攀着了一根树干,未曾滑下,却禁不住吓了
一身冷汗。抬头一看,那头白猿,由左侧绕过,迅速地向后岭翻越过去。
&&&&杜铁池慨叹一声,心忖着:“畜牲,你可把我害苦了。”就在这时,他耳中听见了一阵
凌乱的鸣叫异声。不可否认的是猿啼声音。只是,却不像方才白猿的啼叫声,况乎这阵子惊
心动魄的鸣叫声,显示出像是有很多头白猿的同类聚集在一起,绝非是仅有一只。
&&&&猿声凄厉,鸣惊四野!
&&&&像是两阵交锋,不时地窜高纵矮,腾飞跳跃,那么猛厉地拼斗着。
&&&&杜铁池一时大感惊异。
&&&&他虽说居住雁荡达五年之久,只是这种通灵兽类并不多见,像这般成群对殴的场面,更
是未曾闻过。好奇心促使他顿时忘却了眼前的山势惊险,遂即加速向岭上翻越过去。
&&&&前行的那头白猿,瞬间又出现在岭脊之上,口发鸣声,连连跳动不已。
&&&&杜铁池咬紧牙关,一连三个腾跃势了,已把身子扑到了近前!他身子方自登上岭脊,当
前白猿身形一转,已消失在岭坡背侧!杜铁池忙赶上去。他足步方自跨过这片山脊高地,顿
时为眼前这番大异景象所吸引。
&&&&原来眼前这片地方,与他来时所攀登之正峰,虽是一岭之隔,只是无论就地形山势俱都
大异其趣,可谓之迥然有别。
&&&&一一那是一片相连约十数里的翠谷沃野,在一片碧绿的苍松翠柏里,点缀着形形色色的
各类奇石秀峰,野花随风绽开,交错的瀑布,更似数十匹雪白的绸缎,高悬各处。
&&&&杜铁池暗吃一惊,确信这块地方他不曾来过。然而眼前,他实在已无心浏览这番奇异的
景致,却被另一番惊心动魄的局面所吸引住!
&&&&就在他当前的那片松林里,他看见黑白两群猿猴正在作殊死之战。
&&&&凄厉的鸣叫声,会合着四下飞溅的一天枝叶,构成了一片最凌厉绝惨的画面。
&&&&就现场情形看来,白猿这一方显然已现不敌。黑猿有八头,白猿却仅只有四头。地上倒
毙着十来具尸身,也是白多黑少。双方战况激烈地持续着。
&&&&杜铁池顿时明白,何以这头白猿要把自己引来这里,原来是要自己为白猿助阵——
&&&&这倒是一件他绝没有想到的事情。
&&&&微微发了一阵子呆,他遂即匆匆地向前袭近。
&&&&方才引导他来此的那头白猿,此刻已重新加入战斗行列,正与一头远较它高大许多的秃
头黑猿激战一团。
&&&&杜铁池心内略一犹豫,遂即迅速地拔出了剑,由于不知对方的实力如何,他暂时并没有
即刻出手,却把身子掩藏在一块巨石后面。
&&&&那头白猿一面与大黑猿交手,不时地回首张望着,想是没有看见杜铁池出现助阵,大为
惊惧,连连发出凄厉的鸣声!
&&&&如此一来,心分两处,顿时与大黑猿以可乘之机,只见大黑猿身形闪处,由白猿侧面接
近,当胸一掌击中在白猿前胸。
&&&&白猿被秃顶大黑猿这么当胸一掌,被击得“叭”的怪叫一声,身子向后一折,摔了个仰
天筋斗。秃顶黑猿一招得手,怪啸一声,陡地腾身而起,追循着白猿猛扑过去——
&&&&它身子落下之时,一只手腕翻处,只听见“咔喳”一声大响,竟为它就手折断了碗口粗
细的一截松枝,就势搂头盖顶地直向白猿身上击了下来。
&&&&那头白猿想系先已负伤甚重,身手己欠灵活,此刻见状吓得咭呱乱叫,身子连翻带滚地
一溜子猛窜,逃过了大黑猿的一连串乱棍。
&&&&大黑猿想系怒到了极点,嘴里连声发着怒啸,却把手上的松杆,暴风雨点般地向着白猿
遍体挥下。
&&&&此番攻势激烈之至,白猿仓促应敌,已是不及,只听得砰砰!一阵子棍棒加身声响,白
猿被打得身形踉跄跌倒,不胜狼狈之至。大黑猿显然必欲置这头白猿于死地,怒啸声中,身
子再次欺近。
&&&&只见它双手持棍,施出全力,一棍直向着白猿身上击下来,这一棍打了个空,擦着白猿
身边落下去,“咔嚓”一声,树棍一折为二,它却持着这截断棍,用它锋锐的棍梢,直向着
白猿脸上猛扎了过去。
&&&&现场虽说是打得翻天覆地,血肉横飞,然而杜铁池却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一黑
一白二猿身上。
&&&&这时白猿处于极为劣势之下。
&&&&眼看着即将丧命于大黑猿的棒梢之下,杜铁池再也掩忍不住,陡地自石后跃身而出。原
来他早已把一块拳大的石块握在掌内,这时身子倏地掠出,猛挥左腕,已把这块石头掷出。
“叭”的一声,正中在黑猿面颊之上。
&&&&这块石头,他有备在先,力道劲猛,加以大黑猿未曾注意,顿时打了个满脸发花,身子
一个疾跄,翻身向后跌倒。
&&&&白猿待机一滚跃起,乃得绝处逢生——
&&&&它乍见杜铁池跃身而出,不禁大为振奋,咧着一张阔口,发出喜悦的叫声,两只大手,
砰碰作响的,在自己发光无毛的前胸上用力拍着。
&&&&大黑猿身子一个倒折,张惶站起,面颊上顿时现出了一片血渍。
&&&&他乍见杜铁池这个人,更不禁凶性大发咆哮一声,猛地向着杜铁池身边扑了上来,手上
的松杆,搂头直挥而下,“呼——”的一股劲风,其势猛锐已极!
&&&&杜铁池方才是一鼓作气,一时基于意气才现身而出,老实说,面对这类巨猿,他却是毫
无制胜的把握!况乎对方黑猿共有八头之多。
&&&&眼前大黑猿这一扑上来,他不禁大吃一惊,只是却也不容他再多犹豫,不容他少缓须
臾,本能地快速向着一旁闪开;
&&&&这一棍险到了极点,“呼”的一声,擦身而过。
&&&&杜铁池说不得只好出手一拼了——
&&&&他右手向上一个提翻,“唰”一声,已把掌中剑挥了出去,直向那头大黑猿股胯间撩去。
&&&&大黑猿想系知道对方这口剑的厉害,怪叫着向后就翻,只是慢了一步,“嘶——”一
声,被杜铁池剑尖划过左腹,顿时现出了大片血渍。
&&&&这一剑虽然劈了个正着,也确实伤了对方,却被大黑猿左手一把抄住了剑锋——
&&&&这畜牲竟不识剑锋的锋利,竟然空手捉刃,双方力持不下地拉夺起来。
&&&&他顿时觉出黑猿力道奇大,如非自己是持在“柄”的一边,只怕早已为它将剑夺了过去。
&&&&毕竟宝剑是锋利的。
&&&&双方力较之下,杜铁池施出全力,向后用力一拉,大黑猿怪啸一声,手掌间一片怒血溢
出,不容得它不松开掌心。
&&&&杜铁池身形再欺近,掌中剑第二次挥出。
&&&&大黑猿怪啸着跃身而起,只是它身子才跃起一半,即为杜铁池锐利的剑刃砍中腰侧!这
一剑砍的不轻。
&&&&大黑猿惨嗥一声,斜着纵出丈许以外,身子踉跄着一路歪斜地直向岭上逃逝。
&&&&那头白猿立时发出喜悦的啸声,双手擂鼓般地在自己胸上擂着,作出一副胜利姿态!
&&&&杜铁池心中方自庆幸,猛可里,由两侧陡然间又扑来了两头黑猿。
&&&&二猿想是眼见方才同伴负伤,物殇其类,自然大怒,相继怒啸着,直向杜铁池身边扑
来,其中较矮的一头最是凶猛,怪叫一声,首先腾身而起,运使着一双长臂,直向杜铁池脸
上抓去。
&&&&杜铁池想不到五载练剑,第一次运用对敌,竟是用来对付这些畜牲。面对着这些身手矫
健的动物,他不得不抖擞精神,努力以拼。在两头黑猿的夹攻之下,他施出了浑身解数,把
一口长剑运转得风雨不透!
&&&&未几,两头黑猿各自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却并不退后,兀自恋战不已。
&&&&白猿方面原本已是溃不成阵,只因猝然加入了杜铁池这个人,一上来就重伤了对方三头
黑猿,是以声威大振,颇有反败为胜的趋势。
&&&&与杜铁池正面交攻的二黑猿,高的一头,身上最少受了三处剑伤,矮的一头也为杜铁池
利剑划伤了背部,俱是鲜血淋漓,只是二猿却拼死以赴,大有与对方玉石俱焚的意思——
&&&&蓦地,二猿为杜铁池的剑势逼跃出去,其中矮的一头口中咭呱着不知叫了些什么,高的
一头回声以应,竟似人般地交谈起来。
&&&&杜铁池到底与这些畜类,谈不上什么仇恨,只不过受那头白猿引道来此,一时激于义愤
而已,这时剑伤二猿,心已不忍——
&&&&他心里打算着,对方黑猿如萌退意,也就不必迫其过甚。
&&&&这时见状,不禁力挥着手中剑,高声叱道:
&&&&“尔等黑猿还不速退,想死不成?”
&&&&不意叱声方住,即见二黑猿相互对鸣一声,倏地腾身跃起,宛似两朵黑云,一左一右,
同时向着杜铁池身上袭来,也就在二猿腾身扑上的同时,另一头黑猿怒啸一声,手持着一截
大棍,猛地由杜铁池后背突袭过来。
&&&&一时间,杜铁池乃成了三面受敌之势。
&&&&是的,原本负伤站立一旁的那头大白猿,见状怪啸一声,陡地向持棍的那头黑猿扑去,
甫一交手,即石破天惊地扭打成一团!
&&&&杜铁池原本有就此罢手之意!这时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二猿想系经过一番彼此研究之
后,动手的战略果然较之先前大为不同,每次出手,必联手对敌!如此一来,杜铁池立刻感
觉到极大的威胁!
&&&&一场混战之后,杜铁池的剑,虽然重创了其中之一,只是背部却不慎,为一猿利爪抓
中,顿时皮开肉裂,现出了五道血痕!他愤怒里大吼一声,倏地挥臂扬剑,“孔雀剔羽”,
施展出全身之力,直向这头黑猿长臂上斩!
&&&&黑猿想系知道这一招的厉害,嘴里咭呱一叫,倏地向后收手,快虽是快,较诸杜铁池的
剑势,仍然是慢了一步,随着杜铁池的剑锋过处,只听得“喳”的一声,那头黑猿一只右
掌,竟然齐着手腕子,被杜铁池长剑斩落在地,怒血如同喷泉般地自它伤处狂喷了出来。
&&&&黑猿断腕负重伤,厉啼一声,身子向外腾了出去!
&&&&其他各猿见状也都停止了斗殴,俱都向着那只负伤黑猿拥了过去!
&&&&现场四头白猿,也瞬息间向着杜铁池身旁集中,黑白壁垒分明,成为两大阵营!
&&&&有了连番获胜的经验,杜铁池倒也余勇可贾,他虽然背后被那头黑猿抓伤,疼痛十分,
到底究竟是皮肉之伤,不甚碍事!
&&&&这时他紧握长剑,有意作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用力地向着空中挥着!
&&&&几头黑猿低声鸣叫着,各自把一双眼视向杜铁池,那种神情仿佛是又恨又惧怕的样子!
&&&&杜铁池大声喝道:“尔等还不服输么?再来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说罢上前一步,倏
地以手中剑,向着一棵海碗般粗细的松树杆上用力砍去!
&&&&他有意借此示势,是以剑上注满了真力,剑锋过处,只听见“喳”的一声,横着树腰一
扫而过,紧接着轰然一声大响,丈许方圆的半截树身,推金山倒玉柱般地由半空中倒了下
来,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众猿眼见这等声威,俱不禁都吓得咭呱怪叫起来!
&&&&白猿欢呼,黑猿哀鸣!
&&&&也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异声!如非留心细听,你根本听它不清!似乎猿
类对此具有一种特有的感应!就在这种声音方起的一刹那之间,黑白猿阵顿时停止了鸣叫与
耸动!眼前立刻恢复了寂静。
&&&&杜铁池原本不曾留神,可是此刻气氛突然静下来,他才留意到,那是一种低沉婉转的吹
竹之声!
&&&&低沉、婉转、苦涩,乍起之时有如秋虫振翅,几不闻其声,后来才略带尖音,甚是婉
转,只是并不悦耳,听在耳朵里,有说不出的一种气闷的感觉!
&&&&声音来处,虚无飘渺,似自高原,又似起自低涧,又像是对峰……随着风的传送,这种
声音缓缓地在眼前这片翠谷盆地散布开来!
&&&&杜铁池心正惊讶,却见众黑猿立时有了反应,先是一阵哗乱,紧接着纷纷低头哀鸣起来!
&&&&这些举动,也只以黑猿看来才是如此,反观那四头白猿却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
殊的反应!
&&&&杜铁池回剑入鞘,仔细聆听着这阵吹竹声的来处,却依然不能辨别来自哪里?
&&&&他正觉得奇怪,却见黑猿中一头壮猿率先跃起,叫了几声,倏地转身向着对峰间奔去,
余下各猿也都以它马首是瞻,相继跟随它,越山渡涧,向着对峰落荒而去!
&&&&转瞬间走避一空!
&&&&众黑猿离开以后,又过了甚久,那阵吹竹声音,才渐渐为之收敛,陡地拔上一个尖儿,
即趋于寂静!
&&&&四头白猿待吹竹异音方自一停的当儿,俱都纷纷挥臂起舞,作出一时欢欣鼓舞形态!
&&&&只是当它们顾及到地上的死难同伴时,又不禁泣鸣成声,纷纷抚弄着死去同伴的尸体,
状至可悯!
&&&&先时引导杜铁池来此的那头白猿,这时却走到了杜铁池的面前,突地伏下身来,用一双
人也似的手掌,伏向杜铁池的双脚,频频弯腰叩首,作出一副由衷感激形象!
&&&&杜铁池由于与白猿联手对敌的一层原因,平白地与这些白猿拉上了关系!
&&&&尤其是这头白猿,更像是与他缘份颇深,此刻见状,不禁慨然叹息一声,坐下来道:
“你们这些畜牲,既然深通灵性,又何必手足相残,弄得这般景像,岂不可惨,又何苦来?”
&&&&那头白猿,像系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耸耳聆听,却又哀鸣起来!
&&&&杜铁池拍拍它的头,比手势要它站起,却不意白猿误会了他的意思,竟然连连折翻起筋
斗来。
&&&&杜铁池笑了笑遂即把身子坐下来。
&&&&他背后方才为黑猿抓伤之处,十分疼痛,流了不少的血,这时脱下上衣,正感不知如何
是好!
&&&&那头白猿原本在翻着筋斗,这时忽然凑了过来,只见它俯首在杜铁池背后看了一会儿,
倏地咭呱叫了一声,立时就有一只长瘦的白猿奔过来!
&&&&大白猿向它比了个手式,又指了一下杜铁池背后伤处!瘦猿立时会意一一
&&&&它原本正会同二同伴在搬运地上的弃尸,这时听了大白猿的指示,立刻叫了一声,撒腿
就跑!
&&&&杜铁池心中甚感纳闷,也不知道它们是在干些什么!
&&&&眼看着那头瘦猿,一路狂奔着,直扑向岭上——
&&&&那里秀石林立,万花吐芬!
&&&&所谓“万花”乃是当地适宜高山气候而滋生的一些特殊花卉,这些野花在寒冷的气温
下,却绽开得一片斑斓,远远看去,万紫千红,有若一片花海!却有无数铜钱般大小的黑蜂
嗡噪其间!
&&&&那头瘦猿奔人花丛里,想是为防止黑蜂的侵袭,首先在地上打个滚儿,如此前进几步,
又打个滚儿,它就是用着这种姿态前进的!
&&&&杜铁池远远看着它,真不知道它是在弄什么玄虚!
&&&&它好像在采摘一种什么花卉,过了不久,返回到杜铁池近前!
&&&&杜铁池才注意到,它手上拿着一种近似麦冬果那类的果子,色作紫黑,粒粒圆润明亮。
&&&&瘦猿摘了满满一捧,两只手捧着,送陈到杜铁池面前,杜铁池怔了一下转看向那头大猿。
&&&&大白猿顿时会意,它立刻上前,就瘦猿捧握之中拿了几颗这类草果。
&&&&只见它就口咬了几下,即将咬烂的果渣吐出,然后用以敷向伤处!
&&&&杜铁池顿时会过意来!
&&&&是时另外两头白猿也已将现场打扫整理干净,偎到了近前!
&&&&二猿身上也都带着伤,纷纷也都自瘦猿手中拿起果子咬烂后,分别向身上伤处敷涂不已!
&&&&杜铁池见状十分感激地道:“这样我明白了!”
&&&&说着遂即就瘦猿手中拿起了几粒这样的果子依样入口破烂,敷向伤处。
&&&&他只觉得这种果子入口奇涩,待敷向伤处时,却又有一种清凉舒适之感!用不了一会的
时间,就觉出伤处已止住了疼痛,再看血己止住,果是意想不到的神速!
&&&&当时,他又涂敷了几粒,遂即把长衣撕开成带,由前胸兜转过来,绑了个十字结,模样
儿虽是不伦不类,倒也没有外人看见,可以不必顾虑!
&&&&这地方,是他近年以来第一次发现,风光又如此之美;不禁使他十分的留恋!
&&&&那头大白猿因杜铁池为它们驱走了黑猿,似极感激,四头白猿,不时在他身边跳来跳
去!似乎对于方才的那一场凌厉厮杀以及众多同类的死亡事情,已经忘记了;
&&&&杜铁池仔细打量这四头白猿,高矮倒是相差不多,只是看上去年岁有很大的差距,那头
引导自己来此的白猿,是头老猿,其他三猿俱都年少。
&&&&这一点,杜铁池是由它们的行动以及额面上的皱纹分辨出来的!
&&&&不过是很短的一刻,杜铁池已与它们混熟了,分别给它们取名为大白、二白、三白、四
白,人兽相处极为融洽!西边的那轮老日头早已沉下,岭陌上飘浮起一片沉沉的暮色!杜铁
池由地上拿起了长剑,方待思归,却见那头老猿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频频向后面扯动不已!
&&&&其他三猿,也都咭呱叫着,纷纷上前拖拉不已!
&&&&杜铁池甚感狼狈地笑着,一面道:“不用拉,不用拉,我跟你们走就是!”
&&&&大白像是会意,立刻趋前带路,其他三猿推的推拉的拉,杜铁池只好跟着它们前进!
&&&&一人四猿穿过这片松林,越过一片涧谷,当前有一堵高耸的石峰,其下为万丈深渊。
&&&&杜铁池不禁心内纳罕,却是不知它们把自己带来这断崖之畔,又意欲何为?他心里正感
不解,却见大白回头对自己叫了一声,遂即向那堵石峰前绕去。
&&&&峰前有一棵老松树,占地极大。
&&&&像是年份太久了,树身一半呈腐烂状,另一半依然欣欣向荣!
&&&&就在那腐蚀的一半树身上,开有一个五尺见方的树洞,树洞本身,却为寄生树上的藤蔓
所遮住,如非大白由此而出,杜铁池根本无法看出!
&&&&杜铁池跟着四猿钻出树洞,眼前顿时一亮,现出斗转星移的一番新的气象!
&&&&首先入目的是片片昙状白云和高挺云天数以百计的一片石峰!
&&&&峭壁间杂花丛生老树纠葛,一弯五彩长虹,巨蟒伏波般的由眼前不足十丈处高高迈过!
&&&&说不出的一种世外云天的感觉!
&&&&杜铁池只觉得眼前一亮,心胸无限开阔,禁不住暗暗地赞叹一声妙呀!
&&&&是时四猿已叫跳着踏过紧附于壁间开凿而成的一条廊道,向前蜿蜒盘绕行去。
&&&&杜铁池又赞了一声妙!
&&&&他情不自禁地紧紧跟下去!
&&&&但见这道附贴在峭壁间的迂回廊道宽约丈许,因开凿于峭壁大石之间,上揽青冥,下临
绝壁,中望云天万里,端的是夺天地造化之能事!此情此景,简直非一般凡俗所能梦窥!
&&&&廊道迁回,因占天时地利之故,光采适度,云气与西天落霞互为表里,映衬出一天异
彩,瑞起千条,举步生辉,几令人有置身仙境,飘飘欲仙之感!
&&&&杜铁池站住脚步,心生纳罕,实在难以想象出这迂回廊道是人工开凿抑或浑然天成!
&&&&但只见廊壁间,满爬着山藤,其上盛开着一种紫色小花,密如繁星,煞是好看!
&&&&是时前行四猿已绕向后壁深处。
&&&&杜铁池忙快步赶上……
&&&&即见廊道尽头,正在断壁之中,齐着廊道之端,开有丈二见圆的一个月亮洞门!
&&&&四猿由门内跃出,向着杜铁池雀跃不已。
&&&&杜铁池跨步迈入眼前月亮洞门,见有石室一间,平列正前,占地甚广,云气开合,光采
舒徐,置有石几石鼓,并设有一副古石书案,其上满置乱草雀羽,也有几张剥下的破烂兽
皮,几只毛发不全,鲜皮寡肉的小猿踞高蹲矮,相互鸣应着。
&&&&不可置疑的,这是不折不扣的一处猿窝!
&&&&猿类岂能有这等造化?
&&&&杜铁池四下打量了一眼,已判断出,这里早先必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曾几何时物换星
移,在沉沦了无穷岁月之后,后继乏人,而沦为荒山野猿的居住地方,怎不令人大兴叹息!
&&&&杜铁池也顾不得看视那些小猿,遂即四下里观看着这片洞府!
&&&&明的这一间,三面石壁上,鬼斧神工的石刻画图,乍看上去,形形色色,只是细看去,
人物却有两个——
&&&&一个神采飞扬的中年羽士,一个羽衣云裳的妙龄道姑!
&&&&图像显示着那对神仙美眷的各种坐姿,间或也有几个站立姿态,看上去几乎一般模样,
甚少变化!
&&&&这些图像早年必然是曾经着色,可能年月太久之故,画上色泽早已斑蚀风化,仅仅现出
一点点色迹,也都晦暗不堪!
&&&&杜铁池看了一刻,丝毫不通!
&&&&迅时众猿会合,自有一番悲欢情景,幼猿中甚多丧亲者,更是啼声悲烈!声音在洞里迂
回荡漾,真有惊心动魄声势!
&&&&杜铁池心忖着,此处必为古仙人洞府,自己冒然撞来,诸多失礼——
&&&&当下恭恭敬敬地朝着后洞拜了三拜,存着满腔虔诚之心,站起来,才继续向后室步入!
&&&&原来这洞府共分前后中三层,直串贯连,只前洞最为光明轩亮,中洞深藏山腹,虽高大
宏深,惜光线不如前洞明亮。
&&&&杜铁池步入之后,微微定神,才可看清一切,但见上下四壁,到处却是残破痕迹,也不
知是什么原因!
&&&&他一直走到壁头尽处,见有一块高约两丈,厚有三尺的石碑,直竖面前!
&&&&那块石碑形同一面屏,意在与后室隔离,其上并没有字迹!转过碑后才是后洞门户。
&&&&这最后的一间洞府,较诸前一间更为黝黯,说不出的一种阴森气氛!
&&&&杜铁池原练过内家功夫,目力过人。
&&&&这时他仔细定目寻视,却也只能看出三分,仅仅依稀辨出一点痕迹!
&&&&这间洞室,似乎比前二者都要大得多。
&&&&室内正中设有一个石墩,零零落落还竖立着许多长短石柱,除此之外,似乎无甚出奇景
物。
&&&&他定了定神,再向前后用尽目力搜视之下,才恍惚地觉出四壁上,也像前洞间,有些图
解!用手摸上去,果然证实不错,只是壁石奇冷砭骨,摸了几下,即觉得感受不住,慌忙收
回!
&&&&杜铁池时济运转,一日之内竟然先识梁莹莹于先,后又误入此前古仙人“七修真人”之
修真洞府——此洞已闲置千年,无人问津,洞内一切,无不为当年七修真人所着手之遗迹!
&&&&那洞上石刻图像,乃真人当年潜习默会之心法动态,飞升前,指绘石壁,留待后世有缘
参透!
&&&&前后洞室这般的巧夺天工,却又掩饰得那般隐秘,如非借助猿类的无孔不入,寻常人就
是找上一年也难以发现。
&&&&他预料着后洞必有出路,只是夭色不早,由此返回,还要赶上许多的路,好在这地方自
己既已熟悉,以后倒可以常常来,即使搬来这里居住,也无不可!
&&&&想着,他遂即向前室步出!只见前室白猿,正在分食着山果,各自把一双红晶的眼珠正
盯着他看个不停!
&&&&那头大白更偎近过来,在他身侧左右来回的挨擦不已,人猿之间,已似建立了极深的情
谊!
&&&&杜铁池分别在各猿头上拍按了一下,遂即向洞外步出!
&&&&四头大猿绕膝左右,一直把他送出壁廊,如非是洞内小猿的出声招唤,还要走得远些!
&&&&杜铁池由老松腹侧转出来,但见岭上已现出沉重暮色,山上晨昏都较平地要来得早些。
&&&&他加快了步子,一路攀上山脊,循着来路向峰下小心翻越前进,等到到了草舍之后,天
色已经黑了。
&&&&
&&&&&&&&&&&&&&&&&&&&&&※&&&&&&&&&&&&&&&※&&&&&&&&&&&&&&&&&※
&&&&这是一项不平凡的遭遇!
&&&&在床上,他反复思索着这件事,却是够新鲜刺激,倒是那阵吹竹声,来得离奇!
&&&&他记得白天梁莹莹好像说过,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外人居住,那么这个吹竹人又会
是谁?
&&&&吹竹人的行止离奇,那座峭壁间的洞府,更令人觉得离奇!
&&&&这一切都是谜——不过他却感觉到,不久自己即将要解开这个谜团!
&&&&他不禁又想到了甜蜜的梁莹莹,顿时心里充满了愉快与和谐!不知不觉间,沉入梦乡。
&&&&莹莹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准时而来!
&&&&杜铁池在崖前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时分,才失望地转回,然后在他足步方才踏入草舍的
一刹间,但见眼前青光乍闪,一道青光,电卷而入,不过一闪即隐,却现出莹莹娉婷身影!
&&&&杜铁池大喜道:“你来了?”
&&&&莹莹看了他一眼,失意地点了点头,遂即走过去坐下来——她穿着一袭火红色的裙衫,
腰上扎着彩带,一双玉腕上,各自佩戴着一只红晶晶的镯子,衬以花容玉貌,看上去较诸昨
日更见娇艳!
&&&&杜铁池几乎怔住了。
&&&&莹莹看了他一眼,气喘喘地说道:“我来晚了。”
&&&&杜铁池点了点头,因见她面色沉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便追问!
&&&&梁莹莹一笑,微嗔道:“呆子——你在想些什么?怎么不说话。”
&&&&杜铁池道:“我正要说话!你就说了!”
&&&&“你要说什么?”
&&&&“我想问,你为什么来晚了?”
&&&&“当然有事。”
&&&&说到这里,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当然不知道,这一早晨可把我累死了。”
&&&&“为什么?”
&&&&梁莹莹娇嗔着道:“我们收养的一群黑猿,死了一半。——”
&&&&杜铁池登时大吃了一惊!
&&&&莹莹冷笑着又道:“反正,我知道是谁干的,要是找着了他,非禀明师父,给他一个厉
害不可!”
&&&&杜铁池心怀鬼胎地道:“你可以说清楚一点么?”
&&&&莹莹看着他,不由失笑道:“你当然不知道——我跟你一说就知道了!”
&&&&杜铁池勉强镇定着,没有出声。
&&&&梁莹莹长吁一口气,道:“真气死人了。是这样的,前年我师父收服了一群黑猿,原打
算调教它们,用以镇守这山上三十六处隘口,谁知道——”
&&&&看了杜铁池一眼,她接道:“昨天这些黑猿返回以后,才发现被人杀害了一半多,剩下
的七八只,也都受了重伤,你说气不气人?”
&&&&杜铁池心里暗叫一声苦!脸上微微一红!
&&&&梁莹莹气呼呼地道:“我知道这附近山上,还藏有一批白猿,前些年我师父曾经擒捉过
两只,可是这两只白猿竟然十分倔强,宁可绝食而死,也不甘为人豢养,后来我们收服了黑
猿以后,再想找这些白猿,却是一只也找不着了,也不知它们藏到了什么隐秘的地方去了!
可恨的却是,专给我们所养的黑猿作对!只要被我找着了,非用飞剑把它们杀死不可!”
&&&&杜铁池心中一惊,他原想将昨日的那番奇遇道出,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却又不敢说了。
&&&&梁莹莹道:“我师父气得不得了,命我搜索全山,可是我找了一上午,却连一点影子也
没有!”
&&&&杜铁池顿了顿,道:“听你刚才口气,好像这山上还藏有别的外人不成?”
&&&&“怎么没有?”梁莹莹道:“这个人滑透了——神出鬼没,道法很是高深,自从五年以
前,与我师父斗法输了以后,这些年就很少见他出现过,只是我师父却一直提防他!”
&&&&杜铁池一惊道:“他是谁?”
&&&&“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只是师父却要我万一遇见这个人,要千万小心。”她皱了一
下眉道:“听师父说,他好像姓桑,成道很早,是由西昆仑迁来的——是个奇怪的人!”
&&&&杜铁池忽然想到了那个吹竹的人,脑子里盘算着,终于未曾道出!
&&&&那是因为杜铁池对于双方认识得都不清楚,梁莹莹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那个吹竹
人又是何许人?他可谓一无所知,至于他们对方谁是谁非,更是毫不知情,如果冒然道出那
人可能藏身之地而导致那人伤害时,岂非是自己的罪过!
&&&&再者,如此一来,那群白猿很可能也会暴露了身份,而遭致杀身之祸!
&&&&是以,他把这些利害关系,在脑子里略一分析,遂即缄口不言!然而他实在已对那个人
起了极大的好奇,盘算着自己有机会,一定要暗中查出一个究竟来——
&&&&当下,他忍不住问道:“这个人为人怎么样?”
&&&&梁莹莹道:“不好也不坏,要是他真是个坏人,我师父早就容不得他了!可是好也谈不
上,听我师父说这个人,早年极是难惹,自从在南荒吃了‘天残子’老前辈的大亏以后,多
年来销声匿迹,才再也不思逞强斗狠!”
&&&&杜铁池笑道:“这么说起来,他和令师倒真是无独有偶,理应同病相怜才是!”
&&&&莹莹叹道:“谁说不是?我师父原来也有此意,本想与他道义结合,以图联手共守此
山,不容外敌来侵,可是这个人竟然一口拒绝,这么一来,我师父才与他打了起来!”
&&&&“结果呢?”
&&&&“他们一直打了两天两夜,后来那个姓桑的才自愿服输,退居后山——与我们隔着雁荡
山脊为界,两不侵犯,这件事已经有很多年了!彼此相安无事,可是,现在他竟然敢下毒
手,一下子把我们的黑猿杀害这么多,看我师父饶得了他才怪!”
&&&&杜铁池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下手杀害的呢!”
&&&&“那还错得了?”
&&&&她好像把一肚子的气,全都莫须有地发泄到这个人身上。
&&&&冷笑了一声,她才道:“两年以前,我们养的那些黑猿,有两只跑到了他所居住的后
山,不知怎么被他发现捉住,竟然用飞剑各断一臂遣回,还为此兴师问罪,派说我师父许多
不是——我师父居然忍下了这口气,没有发作,现在是第二次了!真是欺人太甚了!”
&&&&杜铁池对于这第二次的事件,自是再清楚不过,听她这么说,心里不禁暗暗为这个人呼
起冤来!
&&&&“所以……”梁莹莹接下去道:“我师父气得不得了,虽然这是一件小事,可是他显然
再也没有把我们师徒看在眼里,所以一大早师父就同我找到后山,去找他兴师问罪去了!”
&&&&“你们可曾找着他了?”
&&&&杜铁池大为紧张!
&&&&梁莹莹摇了一下头,哼了一声,撇了一下小嘴道:“要是找着了,就没话说了!”
&&&&“莫非这个人不住在后山?”
&&&&“很可能!”她说:
&&&&“听师父说,这人精擅五行神遁,神出鬼没,我们找了半天也找不着,师父还用‘青罗
沙手’的仙法,搜遍了后山各峰,却也不见他的踪影,真气死人了!”
&&&&杜铁池道:“这么说,很可能他不住在后山,杀害那些黑猿的,也不是他了!”
&&&&“一定是他!”梁莹莹挑了一下秀眉道:“一定是他看见我师父去了,才藏起来了,哼
一一我就不信他真能藏起来,我师父因为要练习上乘心法,每日必定要面壁十个时辰,不能
久等,她走了以后,我又搜了半天,还是没找着,才来到你这里,一路上越想越气,他凭什
么要这么欺侮人?我非要给他说说理不可!”杜铁池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听你这么一
说,这个人,分明也是一个得道的高士,你若为了一点小事伤了两家的和气,不如就算了
吧!”
&&&&“哼——你倒是好心!”
&&&&说着,她膘了他一眼,忍不住一笑道:“这件事暂时不提一一对了,我该教你练功夫
了,你倒是想不想学!”
&&&&杜铁池恭敬地站起来,说道:“姑娘如肯授我道法,不啻再造恩师,怎敢不学?请受我
一拜——”
&&&&说着当真恭敬地向着莹莹拜下!
&&&&梁莹莹一笑闪身,道:“不敢当——”
&&&&五指向外微伸,杜铁池顿时就觉出一股极大的无形力道,仿佛一面无形的力网,一下子
把他身子罩住,休说是弯腰作揖行礼,就想移动一下也是万难!
&&&&那阵子怪异的力道,只持续了极短的一刹,遂即自行消失!
&&&&杜铁池眼见对方一个年轻少女,竟然有如此功力,心中大生感触,由是更加深了他向道
的决心!当时一双眸子只管直直地盯视着对方,脸上现出钦慕之容!
&&&&梁莹莹冰雪聪明,一看即知!
&&&&她微微一笑道:“每人的造化,早已天定,你也不要羡慕我今天的成就,说不定你踏入
此门以后,另有仙缘遇合,将来成就比我更大也说不定!”
&&&&说罢,探手入身畔软皮革囊之内摸出了一本小方逾寸的手册,迎空一晃,即大了数倍!
&&&&杜铁池心内暗自纳罕,莹莹已把这本书放置桌上,向他招手道:“你来!”
&&&&杜铁池忙走过来!
&&&&就见桌上那本书,此时看来,约有五寸长四寸宽,通体上下全系上好素绫所制,封面上
书写着几个梅花篆字为:《青城开府秘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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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莹莹笑道:“这本书,乃是我们青城派入门造基的秘本,我已经用它不着,可以暂时
借你,只是一百天以后,你一定要还给我!”
&杜铁池喜道:“多谢姑娘!”
&梁莹莹道:“按说本门心法,非得师父同意,不得擅自传人,只是你人很不错,况且这
入门筑基一课,各派也都大同小异,将来就是师父知道,我也正好代你说明,要是师父真能
破格答应收你入门,那就好了!”
&杜铁池慨然道:“这件事多赖成全,只怕我这凡夫俗子没有这个缘份,令师看不上眼就
糟了!”
&梁莹莹笑道:“你要真是凡夫俗子,不要说我师父,就连我也怕瞧你不上!”
&说着,她随手翻开了一页,乃是一式站立的图解,画着一个站立的道人,正自双手捧腹
向外作吐气状!再翻一页,依然是那道人,却作仰首吸气状——
&一吐一吸,是为“吐纳”!
&妙在这两式图影,并非一般图册所绘制的那般呆板模样,看上去却栩栩若生,宛若生人
一般。
&梁莹莹道:“吐纳你可懂得?”
&杜铁池道:“懂得!”
&“和这个一样么?”
&杜铁池细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两样!
&“不对吧!”说时她伸手随意地向那张画面上摸过去,顿时画面上遂即起了微妙变化。
&但见图画中的那个道人,居然宛同生人一般的移动了起来!
&刹那间,画面上形成了无数影子,这些影像,无不维妙维肖,影影相联,层层相叠地显
示出一系列的连续动作!
&举凡转侧、仰俯、开口、娇舌,无不同于生人,细看他俯吐仰吸,前六后九,转侧时两
膝的“左弓右箭”无不清晰在目!
&如此一遍实习完毕,画面上轻轻浮现出一片蒙蒙白烟,即见影像还原如初!
&杜铁池大感惊讶,内心由不住狂喜不已,盖如此一来可以避免他研习时的动作虚掷,给
他以极正确的动作示范提示,自是难能可贵!
&梁莹莹遂即往下又续翻了一页,笑向杜铁池道:“你来试试看!”
&杜铁池依法炮制,学样地伸出一只手,自画面上轻轻掠过,果然这张画面上,如前页一
般地起了变化,只是动作姿态有异罢了“。
&等到一系列生动舒徐的动作演习过后,画面上遂即浮起一片白烟,如同前页一般地回复
到原来动作。
&梁莹莹笑道:“这本书一共只有十六页,但是所显示的动作,却多达一百三十六式,足
够你百日晨昏练习之用,以后我每十天来此考验你的进展如何,这本青城秘芨就先交给你保
管吧!”
&说完合上画面,交到他手里,道:“你好好收着,千万可别弄丢了!”
&杜铁池道了声谢,小心地接过来,却不知往哪里收藏才好!
&梁莹莹一笑,即由身畔革囊里,拿出一个乌黑发亮的网袋,递给他道:“这个袋子,原
来就是用来装这本书的——一”
&说着即为他把这个袋子套在颈项上,拿起那本青城秘芨道:
&“这本书大小随心,你只要心里默念着‘青城鼻祖,无所不能’八字,就可大小随心
了!”
&就在她嘴里方自道出那八个字时,手上那本青城秘芨,己自动地缩为手掌大小。
&杜铁池接过来,依其说法试了一下,果然大小随心,微妙得不可思议,仙家物件,毕竟
不同一般,当时即把这本秘芨收入丝袋之内。
&梁莹莹遂即又传授了他一套简单的内功口诀,并且以身示范,二人肌肤相近,耳鬓厮
磨,不知不觉共处了一个多时辰,时已过午,只听得杜铁池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梁莹莹看着他噗哧一笑,说道:“怎么?饿了?”
&杜铁池道:“有一点!”
&“我都忘了!”
&一面说着,梁莹莹含笑站起道:“你如今尚未学得辟谷之术,自然是要吃饭的,你平常
吃些什么?”
&杜铁池道:“不一定,有什么吃什么,真要找不着好吃的,野芋山薯也能将就!”
&“那又何必!”梁莹莹微微一笑,说道:“我今天正好闲着没事,你大概好久没有尝过
鸡味了吧?”
&“鸡?”
&一提起“鸡”来,杜铁池几乎都馋得要流出了口水。
&莹莹笑道:“可不是普通的鸡,是由天台山新近迁居来这里的一群雪鸡,来,我带你找
找它们去!”
&杜铁池甚为好奇地跟着她步出室外。
&梁莹莹回眸看向他道:“我带你去的这个地方,你一定没去过,只怕你穿得太少,会有
点冷!”
&杜铁池道:“不妨事!”
&说着遂即返身入室,拿了一件短袄出来,穿在身上!
&梁莹莹道:“这样就好,你站近一点!”
&杜铁池依言向她身前走近一点,却被梁莹莹一把拉过来贴近他身边站好。
&杜铁池正自不解。
&梁莹莹微微一笑,道:“你可别害怕,一切都有我呢!放心好了!”
&说着分出一只玉腕,紧紧搂向杜铁池腰间,并把那只柔荑玉手,与杜铁池的手掌紧紧握
在一块,杜铁池顿时就觉出一种奇妙感觉,不由自主地分出一臂,紧紧搂住了她的纤腰。
&莹莹笑道:“这样就好!”
&杜铁池手握玉人,只觉得对方纤腰,软腻温香,那满握柔荑,更似无骨,莹莹天真无
邪,竟把娇躯紧紧依偎过来,半面香腮,就枕靠在他肩上,透过的丝丝发香,如兰气息,真
不禁令杜铁池心摇意荡。
&他这里正自无穷受用的当儿,却感觉到莹莹桃腮樱唇,已贴向他左面脸上——
&“别怕——我们要走了!”
&话声出口,即见她右腕轻轻往空一放,一片青雾闪处,二人已电掣般地投身青冥。
&但见一道约是合抱般粗细的闪烁青光,紧紧包裹着二人全身——
&这道青光,矫若游龙,长数十丈,有如经天长虹,又似青泉涌空,闪得一闪,已贯向当
空。
&杜铁池只觉得身躯乍起,仿佛化为一枚箭矢般的锐猛,但见环身四侧的青光闪处,空中
大片云层,远远迎着一点,即四下披靡,烟消云散。
&二人驾御的青色遁光,更似一道凌空的光桥,起自北雁峰间,却坠向南雁峰梢,一起一
落,不及交睫!
&待到杜铁池再次警觉时,那道青色光桥已把二人身躯,送在了“南雁”冰峰上的一块平
滑凸出的大石之上,光华一闪而收。
&梁莹莹这才松开了握住他的手,笑道:“到了!”
&杜铁池恍然警觉,忙松开了抱在对方腰间的手,果见自身已站在一座山峰的顶梢。
&放目望过去,眼前是一色的白,简直是处身在一片银色世界里。
&这里气温原已够冷,再加四下里凛冽的寒风,简直就像是千万把锋利的小刀在凌割着皮
肤一般——那是一种极为难耐的痛苦。
&杜铁池当着梁莹莹面前,不愿示弱,生怕为她窃笑,只是凌厉的罡风,确是非他所能忍
受。
&梁莹莹忽然发觉到他脸色有异,突地警觉过来,当时喊了声:“走!”拉着他身形一
晃,已掠出数丈以外落身于一块巨石之后。
&杜铁池这才感觉到身上松快了一些。
&他嗤笑道:“好冷……”
&梁莹莹目注着他道:“我竟然忘了,这里地处极高,已然远出云层之上,四面罡风凛
冽,一般人万难抵受,须要习过入门四十九日‘培元固本’之术才可任意行动,常人只怕上
来骨肉就分了家,看起来,你还真不错,居然还能忍受得住,可见你功力不弱了!”
&杜铁池听她这么说,心里好不高兴,当时道:“你也先不要夸我,其实我早已经受不了
啦!”
&梁莹莹又看了他的瞳子一下,笑道:“不要紧,你的真力还未曾散开,我给你吃一颗御
寒聚元的灵丹,就没有事了!”
&说罢由囊内取出一个大小仅如拇指的青色玉瓶,瓶上有一颗凸出的红色玉豆。
&莹莹用手轻按了一下那颗凸出的豆子,即由瓶内跳出了一粒大小仅如相思豆般的黄色药
丸。
&杜铁池道声谢接过,迫不及待地放入嘴里。
&药丸方一入口,马上就有一股奇暖热流,直贯丹田,顷刻之间,全身大暖,所有寒冷感
觉,一股脑地全数驱出体外。
&小小一颗药丸,竟有如此功效,杜铁池不禁大感惊异。
&梁莹莹道:“你最好先调息一下,等到药力完全发挥,才可以行动如常!”
&杜铁池料想她所说有理,当时即盘膝坐下,试着调息一下,果然真气过处,遂即会同一
股奇热暖流,畅行全身无阻,自此非但丝毫不觉寒冷,反倒身上热烘烘地已见汗珠。
&莹莹笑道:“这还差不多,我们可以出去了!”
&当下拉着杜铁池转出石外。
&二人方自步出石外,一阵罡风,迎面袭来,只听得“哧!哧!”一连数声,杜铁池身上
衣袄,竟然如刀割剪裁般地散破如缕。
&只是他因服了那粒灵药的关系,药力既已发作,倒也无甚痛苦,只是急促的风力,迎面
吹袭着,却使他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梁莹莹要他紧闭着嘴,舌抵上颚,果然大见轻松。
&二人一路向峰下步来,沿途所见,除了冰雪以及色作青紫的大石以外,无什可看,只是
前行不久,即可见到耸立云间的一行松树,一棵棵如同宝塔般的耸立着。
&山势和原先来处也大见其异,至此风力渐弱,那当受风力的一面,固是石质青紫,寸草
不沾,而背风向阳的一面,却是一片青葱翠绿,千树叠翠,万花齐放,美景无涯。
&杜铁池和梁莹莹走到这面向阳坡前,并肩站立,下眺这一片青葱翠岭,觉得无比欣慰。
&梁莹莹用手指道:“那些雪鸡,一向就藏在这里,我这就带你去找。”说罢率先向岭下
奔去,杜铁池不禁激发童心,自后面跟上!
&前行的梁莹莹来到了一片雪松面前站住,回看着杜铁池道:“雪鸡平常就藏在这里!”
一面说,遂即双手拍了一下。
&她原意,定会把雪鸡惊飞满天,谁知一拍两拍,用力一连拍了许多下,却不见有一只飞
起。
&梁莹莹不禁“咦”了一声道:“怪事。”即行向前面走过去。
&杜铁池跟踪上前,走了百十步,才闻得松林内响起一片振翅声,即见两只硕大白羽雪鸡
鼓翅而起。
&二雪鸡身方飞起,即见莹莹玉手微微一扬,银光略闪,即有一只雪鸡自空直坠下来,落
地后不时扑腾着,像是伤中要害,不过只扑翻了几下,遂即不动身死。
&杜铁池赶上去,弯腰拾起。
&可是就在他方自弯下身驱的当儿,耳中却听见嗡嗡的蜂鸣之声,随着眸子一转,发现了
一桩怪事——原来就在这只雪鸡坠处附近,陈置着千百只黑蜂的尸体。
&这类黑蜂,杜铁池早先亦曾见过,知道是此山厉害的毒物之一,前此不久,他不慎为一
蜂刺中右膝,足足肿胀有月余之久,用尽了心机,才得复元,是以乍然见到这类黑蜂,为数
又是如此之多,不禁吓得“啊一一”的惊叫了一声,忙自闪开一旁。
&梁莹莹闻声赶过来,乍见此情景,也不禁惊得呆了一呆,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二人打量着雪地上的蜂尸,为数何止万千!
&这类黑蜂,每一只都约有铜钱般大小,体大而圆,色作紫黑,一双翅膀却如金色,看上
去恶毒之至,只不知何以群遭致死?
&万千黑蜂,散落地上,多数俱死,只少数没有死的,却犹自扇动着一双金翅,发出嗡嗡
之声,看上去甚为残忍。
&杜铁池目光微转,却见十丈以外,折倒着一棵黄色巨松,忙赶过去,莹莹跟上来。
&顿时,他们有了进一步的发现。
&只见那棵枝叶黄枯的古松断杆一旁,散置有一座蜂巢,足足有大水缸那么大小。
&那蜂巢看来已为乱剑砍碎,砍碎的蜂巢,连同千百蜂尸散满一地俱是。
&就在这破碎的蜂巢一边,放置有两个硕大的朱漆葫芦,雪地上插着一柄黄玉杆柄的拂
尘,一旁断枝上,悬挂着一袭红色的肥大道衣。
&杜铁池一眼看见,不觉大为惊异。他咦了一声,方待走近细看一看那两个葫芦里盛装些
什么,不意足下方一转动,即见眼前红光一闪,空中冒出了一道红色光条,火也似的燃烧着。
&这道燃烧的火线,呈圆形围绕在那两个葫芦与一袭道衣,似乎不欲为人接近一般。
&杜铁池差点为怪火烧着,赶忙跳开一旁。
&梁莹莹见状冷笑一声,出声道:
&“何方道友,在此雁荡卖弄玄虚,还不现身相见?”
&话声出口,甚久不见回音。
&莹莹秀眉一剔,玉手骈指,运施仙法向前一指,只听得“轰”的一声,火光乍然一闪,
对方所设计的那道红色光圈,遂即失效无踪。她身子略闪,已来到了那两只朱漆葫芦面前,
四下看了一眼,不见人迹。
&莹莹冷笑道:“这里是本门禁地,一向不许外人涉足,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在这里大
肆横行,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说着右手向着一只葫芦上指得一指,一丝青光闪过,围得那葫芦绕了一绕,已把那只葫
芦斩为两半。
&顿时,地面上滚散了一些晶块状的东西,即有一蓬甜蜜的芬芳香气散布开来。
&梁莹莹走过去,弯腰拾起了一块,细看了一下,又嗅了嗅,伸出舌尖舔了舔——
&她惊讶地道:“是蜜!”
&杜铁池大感惊讶,也拾起一块来尝了尝,果然入口清芳奇爽,甜而不腻,不觉把手上的
剩余的大半块,全数放入嘴里。
&梁莹莹一面吃着,一双明媚眸子,一面不时四下打量着。道:“这个人一定就在附近,
看我施展仙法逼他出来!”
&说罢双腕向上一举,正待施展搜索法力,逼使对方现身的当儿,蓦地,身侧传来了一声
阴森的冷笑。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竟敢欺我太甚,等一下本真人再给你们算账不迟!”话声
就在身边不远,偏偏杜铁池却是一时看他不见。
&梁莹莹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她自幼从道,师出名见,自是非比等闲。是以,就在她一双
慧目细细观察之下,竟为她看出了一些端倪。
&先前那个说话的苍老声音又起,道:“本真人此刻行动不便,只是你二人要想看见我,
却是万万不能……小小年纪,仗着你家大人传给一些小本事,竟敢在这里班门弄斧,真正是
不自量力——”
&他这里只管不停地叨叨说个不已,莹莹早已看出了其隐身之地。
&当时她冷冷一笑,一拉杜铁池道:“跟我来!”
&身形一闪,已落在了面前一片湖水之滨。他二人身子方一落下,话声立时中断。
&莹莹知所料不差,一双妙目,仔细在附近搜索着,只是杜铁池却是心里疑惑得很,因为
面前除了一波清波以外,即是一坡翠岭,目光望去并无障碍,自是不易藏身!那个人又会藏
在哪里?却是想他不透!
&至于面前的一波清池,池水俱已结冰,因为山势甚高,湖面上飘浮着一层淡淡的云烟,
间以湖边绽开的水仙,更具脱俗之美!
&杜铁池心里纳罕着,再看身边的梁莹莹!
&她脸上微微带着冷笑,一双妙目,只向池角凝视着,仿佛胸有成竹的模样!
&忽然她冷笑一声,大声道:“不过是一点障眼法儿,竟敢在仙姑面前施展,看我要你马
上原形毕露!”
&说完,伸手骈着二指,向着云雾聚结最浓的池角边沿,一连指了三下!
&陡然间,起了一阵大风!
&池上云雾,乍然接触到这阵狂风,顿时如同万马奔腾般地消散开来!
&瞬息间,烟消云散,眼前现出一片光明!
&杜铁池顿时发觉到一桩怪事!
&原来在一片光明如镜的池面寒冰上,聚集着百十只雪羽红冠的硕大雪鸡!
&奇怪的是这些雪鸡,仿佛为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力所吸着,一个个全身颤抖作振翅状,却
是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
&这番景像,自是令人大惑不解!
&梁莹莹冷冷一笑,道:“我说这些鸡都到哪里去了,原本都藏在这里来了!看我飞剑取
尔等性命!”
&说罢,即作势出手!
&猛下里,一人发音道:“女娃儿,放肆不得!”
&正是前此说话的那个人!
&即见一颗头颅,自众鸡收聚的雪白羽毛里昂抬起来,杜铁池不禁大吃一惊,这才注意
到,原来那群雪鸡,竟是趴伏在一个赤裸的道人身上!
&——说起那个道人,更令人啧啧称奇!
&敢情,那道人全身赤裸着,仅仅穿着一条单薄内裤,却是面下背上,全身是一个“大”
字的趴卧在冰上!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为数百十只雪鸡,居然都像腹上涂了一层胶似地沾吸在道人赤裸的
全身上下,仅仅只露出一颗头颅而已,若非他先自发话,必是看他不到。
&看到这里,梁莹莹早已按捺不住,右手一拍剑囊,腰间所佩带的那口短剑,倏地化为一
道碧森森的青光,直向道人那颗露出的头颅上飞绞了过去!
&道人蓦然大吃一惊,大呼道:“施不得!”
&即见他那颗贴伏在冰面上的怪头,猛地晃了一晃,即由后脑上陡地起出了两道红色线光!
&两道红线乍一出现,即有一片鸣雷之声,迎接着莹莹飞来的剑光,就空绞战成一团!
&可是如此一来,道人真力即为之分散开来,但见得那群雪鸡一阵子鸣叫,纷纷振翅而
起,飞向当空,一时雪羽交辉,振翅声劈拍着而成一片!转瞬间飞散了个一空二净!
&道人似乎防不及此,一时间大为张惶!
&他倏地由冰上跃起,再待施展法力召回时,已是不及,乃把一腔怒火迁向莹莹!
&只见他一双浓眉向上一挑,厉声叱道:“无知的丫头,坏了真人的大事,看真人取尔狗
命!”
&说罢一双瘦手霍地一合,一搓一扬,由一双掌心里,倏地飞出来两股百十丈长短的绿色
魔火!
&两股碧火,双龙出海般地猝然接触在一起,汇成一片火海,弥天盖顶般地,直向着杜、
梁二人当头直罩下来,魔火熊熊,流焰吞吐,看上去端的惊人之极!
&梁莹莹秀眉一剔,清叱一声,香肩晃处,那面穿戴在身上的翠荷披肩,登时脱肩直飞当
空,变为一面云兜,挡在了二人头顶之上!
&道人所发碧火,虽是猛烈之至,无奈那一面霞披更似一幢云钟,发出的千百道碧色奇
光,更似空中洒下的一幢光网,紧紧地把二人隔空罩定!
&如此一来,道人魔火尽管是看来威力无匹,无奈在这扇光网的笼罩之下,却是丝毫不能
侵入!
&道人怒哼一声,道:“我道你们这两个娃娃,怎会有此胆量,原来背后竟然有厉害的靠
山,居然把‘碧溪仙子’的‘青鳞霞披’借到了手中,无怪乎如此猖狂!”
&说到这里,双手回召,魔火尽收!
&空中霞披,在对方魔火方收的一刹那,倏地下落,在一蓬碧光急收里,复原如初,变为
一领短短披肩,覆在莹莹肩头之上!
&道人看到这里,呆了呆,似乎稍挫锐气!
&这时空中那道青光,正与道人放出的两道红线,疾战在一团——
&二人各自目睹当空,却见青光下压,红线已呈不敌,但见道人嘴唇微动,那两股红线却
又左右迂回,向青光两侧上方包抄上来。
&如此一来,青光不得不反卷上来,作两面的应付!
&看上去,虽是青光占胜,却因红线分军两侧,一时也不易落败!
&梁莹莹眼见自己有战胜的趋势,不禁宽心大放,乃有余暇向对方打量着。
&杜铁池早已注意到对方道人的怪样!
&那道人看上去约在五旬左右,头上撮着一个奇特的“云”字道髻,黄焦焦的一张瘦脸
上,却生着乱草似的一丛黄胡子!
&三角眼,刀子眉,削鼻巨口,一看上去,便知是一个阴损刻毒,不易说话的人!
&道人端肩拱背,全身上下更是鲜肌多骨,尤其是两肋瘦骨磷峋,看上去瘦得可怜,只是
在瘦削的躯体上,却有一团团的青紫印痕,乍看上去,像是贴了一身的青铜制钱似的!
&道人乍见二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打量,似颇怒窘,鼻子里怪哼一声,瘦手微扬,挂在
一边树梢上的那袭道袍,倏地化为一片云霓,闪得一闪,已当头罩落在他瘦躯上!
&梁莹莹冷笑道:
&“你这个妖道,好没有来由,莫非不知道,雁荡山有我师徒坐镇,岂是你这个道人随便
可以来得的?”
&道人瘦脸上现出一片暴戾容色,冷冷地道:“娃娃好狂的口气,我且问你师承何人?”
&莹莹嗔道:“瞎了你的狗眼,既然认识我肩上青鳞霞披,何以又不知我师承何人?”
&道人登时面色一惊,后退一步道:“这么说,令师莫非就是巴东碧溪山‘碧溪仙子’吴
嫔,吴仙子么?”
&梁莹莹道:“不错,是又怎么样。”
&道人登时大显惊慌之色,却又怪笑一声道:“这么说起来,我们可就不是外人了!”
&梁莹莹道:“你是哪个?”
&道人一笑道:“贫道乃是达达岭,乌木堡的堡主‘金针上人’杨昌,曾与令师早年相
识,小姑娘不可失礼!”
&这么一说,梁莹莹倒一时怔住了!
&“金针上人”杨昌一双三角眼,频频在对方身上转着,道:“令师不在碧溪山怎会来到
了雁荡?倒是奇了!”
&梁莹莹忽然想起师父关照不可人前泄露的话,顿时心里一惊,发觉失言!
&她心里暗忖着,看这道人分明不是善类,师父怎会与这类人结交?若是邪道中人,将师
父底细泄出,传到仇家耳中,那还了得?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给这道人一个厉害,擒下他
之后,再把他押去听凭师父发落!这么想着,甚觉有理——
&当时有意作出一副笑容,道:“原来是乌木堡的杨堡主,倒是后辈失礼了!”
&杨昌嘿嘿一笑道:“这还差不多!……这个小辈又是何人?”
&说着一只手大刺刺地指向杜铁池!
&梁莹莹道:“这是我杜师兄——”
&姓杨道人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了!”
&一面说着,遂即向岸边走近几步,佝偻着身子,十分吃力地步上堤边。
&梁莹莹道:“真人何故落得如此模样?”
&杨姓道人应了一声道:“贫道途经南雁,因见这里风景甚好,一时乃来玩耍一下,发觉
到这里有一蜂巢,因知这类黑蜂之蜜,最是滋补,尤其对于道家练气功夫,更有莫大裨益,
是以才想乘着众蜂离巢的空隙,至巢中取上一些——”
&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顿了半天,才又呐呐道:“哪里知道,这类东西可恶得很,居
然未曾出巢,待我方将蜜晶采到手时,竟然倾巢而出向贫道施以攻击,也是贫道活该有此一
难,才会为它们刺中全身上下——”
&他咬牙切齿地接下去道:“这类黑蜂身负奇毒,平常人如为它刺中一下,已不保命,何
况为数这么多,若非贫道功力甚深,事先以丹气维护内脏,只怕早已命丧黄泉,是以我一时
大怒将蜂巢内众蜂全数打死,奈因身中蜂毒,却是一时去它不尽,才想到聚集雪鸡,以之吸
毒——这些雪鸡俱为我真力镇住,飞脱不得,再有半个时辰,就可大功告成,想不到你们两
个来得这么冒失,使我功亏一篑,真正的可恨——”
&梁莹莹先见他那副形象,已无好感,再听他如此绘影绘形的刻意描诉,更不禁对他大为
厌恶!当时冷笑道:“道长,你这就错了!”
&“金针上人”杨昌一怔,凌声道:“怎么错了!”
&梁莹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道长既为修道之人,理应戒杀惜命,上体天心,才不失
一修行之人,以一己之怒,尽杀黑蜂,已是不对,这些雪鸡又与此事何干?道长竟然以法力
聚结,忍心令其吸取道长身中之毒,平白使它们丧失性命,这种所为,怎么配称我道中人?
简直可耻之至!”
&“金针上人”杨昌先是面色猝然一变,想是顾忌到对方师尊非比寻常,强自压下了一腔
怒火,那张黄脸,瞬息之间,变换了好几次颜色。
&最后他嘿嘿怪笑了几声——
&“娃娃——”他面色一沉,冷声道:“你好利的一张嘴,你哪里知道,天生万物以养人
的道理!”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那双三角眼炯炯放着精光,道:“损失百十只雪鸡又算得了什
么?贫道这条性命何等宝贵?岂能相提并论?”
&一面说,一面走过去,自雪地里拔起了那柄拂尘,用手一指,两半葫芦又合拢为一!他
遂即拿起来系在腰上!
&梁莹莹两步上前道:“你要走么。”
&“金针上人”杨昌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不走怎地?”
&梁莹莹冷笑道:“你不是说与家师曾经有过交往么?”
&道人冷冷地道:“是呀!”
&莹莹见他说话时,目光闪烁不已,知系怯虚有诈,心里更是有气——
&“既然这样,道长岂能过门不入?待我即刻通知家师,前来迎接道长就是!”说着,她
遂即作势,待向剑囊上拍去!
&猛地里“金针上人”杨昌一声断喝道:“娃娃找死!”话声出口,掌中的那柄拂尘,已
迎面向着二人身前挥了过来!
&即见千点火星,连同着无数团火焰,齐向二人当头罩下。
&同时间,一声轻雷炸处,道人已腾身而起!
&梁莹莹似乎早已防到了他会有此一着,她香肩轻摇,肩上云披,先已化为一蓬碧色光
网,如同先时一般敌住了对方拂尘上飞来的万点火星。
&同时间,她囊中短剑,已化为一道青蒙蒙的剑光,匹练般地飞出,反抄着了道人去路!
神龙剪尾般,直向着道人身上卷了过来!
&“金针上人”见状大吃一惊,慌不迭地向着后脑上拍了一下,发出了两道红线,敌住了
莹莹的剑光。
&眼前他似乎急于逃去,情急之下,左手袍袖展处,起了一阵阴风。刹时间,乌云暴起,
匝天盖地般地向着二人身前袭来。
&杜铁池、梁莹莹顿时就觉出鼻端一阵奇腥!
&莹莹大惊道:“快点闭住鼻息!”
&杜铁池先已觉出有异,当时立刻闭住鼻息,只觉得头脑一阵昏眩,差一点昏了过去!
&总算他先前服过莹莹所赠灵丹,元气大盛,又因见机闭息得早,否则此刻早已挺受不
住,立毙尘土上!
&道人显然计不止此。
&原来这团黑云块,仍系他在“乌木堡”采集万年朽木腐蚀阴气,掺以云贵毒瘴,成为中
人立毙的“万载玄煞”,厉害无比!
&道人果然阴损无比,“万载玄煞”一经出手,尚恐对方不死,紧接着五指弹处,由其五
指尖端,猝然发出一蓬牛毛般粗细的金色飞针!
&这蓬飞针,出手呼啸,隐隐作雷鸣之声,妙在一闪而逝,夹杂在当空那蓬乌云之中,向
着二人身上直射过来!
&这一手端的厉害之至!
&梁莹莹急叫了声:“不好!”
&她陡然间拉起杜铁池,向后一个倒翻,反纵出十丈以外,足方落地,左手一拍身上丝
囊,即见由囊内飞出一双红色玉环!
&两枚玉环甫一飞出,迎风一个速转,双双变为拷拷大小的两团红光!
&二环一上一下,自环口内陡地喷出两道红焰,长鲸吸水般的,迎着空中黑云飞针,只是
一吸,“磁——”的一声!
&那片乌云及万千飞针,顿时有三分之一,尽数投入环口红焰之内!
&——但见上下二圈,交相疾转之下,啧啧一阵火焚疾燃之声,空中冒出了一片火星,已
把来犯的毒金云针,毁了半数!
&二环乃肖年碧溪仙子镇山之宝,名唤“两相环”,前后为青城派三代教主祭炼,注以本
身三昧真火,自是威力不可一世!
&碧溪仙子素知这个弟子胆大任性,原是无意将这等至宝假手与她!
&只因近来闭门韬光养晦,深恐仇人一旦发觉上门生事,这才将它暂交莹莹,嘱其一旦遇
见仇家不及招架时,才可施用。
&想不到这一次,莹莹居然派上用场!
&青城镇山之宝,毕竟不同于凡响,“金针上人”杨昌,固然也非无名之辈,只是却不幸
地遇见了对方这个“初生犊儿不怕虎”的梁莹莹!
&那“万载玄煞”,为杨昌生平最为得意法宝,如汇合他的“无名金针”施用,是威力无
边!
&他满打算此二宝同时施展之下,对方二人绝难逃得活命!哪里知道所想大谬不然!
&等到他认出对方所施展的法宝,竟是青城镇山之宝的“两相环”时,其势已是不妙!
&但见二环上下呼应,各自发出碧河般的一道青光,两相交汇之下,杨昌的“万载玄煞”
与“无名金针”已去了大半!
&“金针上人”杨昌见状,吓得怪叫一声,倏地运功急图收回玄煞金针,同时拂尘挥处,
原先放出的一天火星神龙卷尾般地倒收回来,将自己全身上下罩定,呼啸一声,正待转身而
去。
&眼前形势,却已难如他意!
&就在他身子方才转过一半的当儿,空中那两枚碧光渗渗的翠环,陡地疾转了数十圈,无
端地加大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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