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者 分歧者异类觉醒插曲演员4号背部纹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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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者:异类觉醒》电影图解
简介:以少女为主角的反乌托邦电影也倒是反映出了美国新一代的某种需求。
《分歧者:异类觉醒》大家好。响应图解电影征稿12的号召,这部根据小说改编的分歧者第一部《分歧者:异类觉醒》,我将以主人公碧翠丝(后为翠丝)为视角,用第一人称的方式图解此片。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样的解说方式。发春已经将原著(分歧者第一部)二十多万字的小说看完,恰好原著也是以第一人称撰写的,所以在图解过程中,会直接搬上一些原著内容作为解说词。特此说明。OK,without more ado,let's begin.丑恶从未消失,它只是被深深地隐藏起来,妄图在某一天爆发出来,冲毁这世界。这是我生活的地方。它,有时是宁静安逸的,有时是冷漠无情的,有时是富贵奢华的,有时是残破不堪的,无论如何,至少目前的我,仍旧爱它。这里是芝加哥。我们还能住在城市里,算是够幸运的了。他们说,那场战争太过恐怖,其余的世界都被摧毁了。创始人把幸存者分成了五个派系,以求和平。那些聪明,看重知识和逻辑的人,是博学派(erudite)。永远善良和谐开心的是友好派(amity)。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说假话的是诚实派(candor)。守护者、军人和警察是无畏派(dauntless)我一直很崇拜他们。至于我?我是无私派(abnegation)。诚如你所见。我们总是在帮助别人。甚至给那些无派系的人施舍食物。我们大多担任着政府工作。我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我觉得分派系这点不错,世界井然有序,每个人各有所属。除了我。我坐在凳子上,母亲在身后精心修剪我的头发。一簇簇金黄色的发丝悠悠地散落地面。剪完后,她轻轻地把我的头发拢起来,盘成一个髻。我们家有面镜子,就挂在二楼走廊里,前面是带推拉板的。我们最大的特点便是忘我,无私,不为自己着想,不照太久的镜子。我趁母亲没注意,偷偷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绝非虚荣所致,全凭好奇驱使。在几个月前,我就已满十六周岁了,今年便要面临派别选择。在其他派别,人们都会庆祝生日,我们不会,因为无私派把过生日视为自我放纵。母亲把我的头发固定好,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好了。”她一抬眼,我们的目光在镜中碰了个正着,我来不及躲闪。可她并没有责备我,对着镜子,脸上还浮起一抹笑意。“不紧张,又不会影响最终选择。”我故作镇定地回答。我默默凝视镜中的自己。今天注定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不一会儿,我会接受个性测试,知晓我适合哪一派别。而在明天的“择派大典”上,我必须选择加入一个派别,经受重重考验。这个决定将关系我一生的走向,决定我是留在父母身边,还是远离温馨的家,背弃他们。我问母亲她当年是否紧张,她说她吓坏了——不过她又说,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是我们每个人都会面对的。母亲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随即拉上了镜子前的推拉板。我心想,如果世界没分派别,她定是一位美女。灰色的长袍掩藏了她姣好的身材,高高的颧骨和浓密的睫毛都令她楚楚动人,尤其是在晚上睡觉前,她会披下长发,那一袭波浪般的卷发打到她的双肩,真是美丽不可方物。可作为无私派的人,母亲必须隐藏起她的美貌。其实我很害怕测试。对我的哥哥迦勒来说这很简单他是天生的无私派。他叫我去帮忙了。在路上,我向他解释,我刚刚并没有犹豫是否伸出援手。他安慰我不用太过紧张。我决定相信测试,不再做多余的担心。博学派?友好派?诚实派?无私派?还是……无畏派?有些人在前头交谈那个外派系的人不相信我们把食物都给了无派系的人。他坚信我们偷偷把食物藏起来了。我隐隐不快他辱骂我们是死尸聋子,我想要上前与他辩论。迦勒拦住了我,让我不要多生事端。我只能忍住怒气。后头有隆隆车声,我知道是”他们“来了。无畏派他们从呼啸而过的火车上跳下来,借以证明他们的大无畏精神。来自无私派家庭的我应该永远不会理解无畏派那奇异的举止和个性的穿着,也永远搞不懂他们在鼻子内侧穿孔戴金属环与崇尚勇气有何关联,却着了魔般地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执行测试的人员做了一些简单介绍,这个派别系统已经生成了一百年测试员主要由无私派志愿者组成。根据明文规定,测试员不准测试来自本派的学生,因此一个测试室安排了一位博学者,另一个安排了无畏者。规定同时还说,我们不能以任何形式为测试作准备,因此有关个性测试,我一无所知。根据测试结果我们将会被分配到不同派系。他们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而在选择仪式上无论测试结果如何我们都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派别。但决定了,就不可悔改了。我感觉有气泡在胸中快速膨胀,越胀越大快要把我炸开。迦勒比我大了不到一岁,所以这次我们是一起参加测试。我望着镜中苍白无力、紧张害怕的自己,慢慢地走向六号测试室,听说测试员是一位无畏派的女子。走进六号测试室,等着我的果然是一位年轻的无畏派女子。与我见过的其他年轻无畏者不同,她不那么面目狰狞,身着牛仔裤和类似男款的黑色运动上衣,偏小的深色眼睛棱角分明。她问我为什么无私派不照镜子,我回答因为要拒绝虚荣心。在镜子的包围中,我望着里面无数个自己:灰袍下身影模糊、脖子细长、指节粗大、双手通红。灯光下,天花板白得发亮。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台类似牙医拔牙用的躺椅,旁边放着一台机器。这地方看起来好像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我看到她脖子后面纹有一只鹰,那鹰黑白相间,一只眼睛是红的。若不是紧张得心提到嗓子眼儿,我肯定会问她那代表什么,其中定有深意。她自我介绍道,她名叫Tori,是我的考试执行官。我笨手笨脚地坐上椅子,轻轻躺下来,头靠在椅子上的头枕上。白光打向我的双眼。托莉正忙着整理机器上杂乱的插线,那些缠绕在一起的线让我头昏脑涨,我克制着不去看,把注意力转向托莉。她说百分之95的人会保持他们出生的派系。这时,她递给我一小瓶透明的液体。“这是什么?”我感觉喉咙肿了起来,吞咽很困难,“喝了会怎么样?”“不能告诉你,但相信我就是了。”我长长地吐了口气,把瓶里的液体倒进嘴里,随后闭上了眼睛。眼睛再度睁开时,感觉只过了一瞬间。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我随着本能趋势,走到镜子前。镜子……不太对劲……我看见了无数的我。我有些无所适从这就是测试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选一个吧。”我面前的桌上放着两个篮子,一个盛着一大块红肉,另一个里是一把我小臂那么长的刀子。身后的”我“让我选择。我还在犹豫,此时。一条尖鼻子的狗站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咧着大嘴,龇着尖利的白牙,发出一阵“呜呜”的低吼,匍匐着朝我逼过来,像随时要把我撕成碎片。我害怕起来,这才明白肉和刀子能派上的用场,可为时已晚。狗依旧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并步步逼近,我更加害怕,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我堪堪避过了它的第一次袭击,如果直视狗的双眼是一种挑衅,我该怎么办才能向它表示屈服呢?我呼吸加速,却异常平稳。我慢慢地跪坐下来,趴到了这条狗面前,和它保持一致的高度,尽管我万般不喜欢这种方法,但别无选择。我伸开双腿趴在地上,双肘着地,看着它贴近我的脸,嘴里喘出的热气嘘在我的脸上。我撑地的胳膊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四周突然平静下来,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只温顺的小狗有个女孩在我不远处喊了一声:puppy……我再次回头时,puppy不见了女孩受到了惊吓,转身跑开它准备攻击了!当它朝小女孩飞扑过去时,我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把它压在身下,双手紧紧地抱住它粗壮的脖子。然后我就醒了过来执行官神色紧张地让我起来,并要求匆匆离开我完全摸不着头脑那人帮我找了个借口但我一心想知道我的测试结果她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无私派、无畏派还有博学派。我不太相信她的话,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拥有三种派别特征呢?后来我才明白,在面对狗的时候,我同时表现出了博学派和无畏派的机智与勇敢,最后,我选择去救女孩,说明我依然保有无私派的特征。分歧者是秘密。如果非要和别人说,就说我的测试结果就是无私派。可是仪式上我要怎么选择?我有些恼怒,这个测试并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女人看起来非常严肃。她叮嘱完我,把我推出门外。我摸着自己的额头,低着头走出房间,不敢直视托莉的双眼,也不敢去想明天的选派大典。不管测试结果如何,现在该我自己选择了。当我穿过无派别区域的外围时,看到的是满目的断壁残垣,破旧的建筑物就快散架,脚下的路面残破不堪。有的路段甚至全部坍塌,污水管道与废弃的地铁轨道都暴露在空气中。我捂住鼻子,顶着下水道和垃圾散发出的恶臭,小心地快步前行。我垂下眼眸避开了那人的目光我身为无私派,却选择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回到家中做饭。迦勒也回来了。他问我结果如何我按那女人说的,撒了谎。他追问我的测试结果。我反问他,而他只笑了笑,没有说话。晚饭间,爸爸问我为什么先离开了我说我生病了,他又说道近几个月来博学派与我们无私派有频繁冲突博学派想争夺管理权所以我不能为人处世应当小心,不留下把柄我问父亲这是为什么,父亲说有人指控无私派的领导人虐待他儿子,导致儿子变节去了其他派别。我问这是真的吗,父母立刻反驳了我。我至今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饭后,父母亲忙着收拾碗筷。迦勒想去帮忙,但被他们拒绝了。今晚,他们希望我们独处,而不是一起待在客厅里,这样我们就能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的选派大典。父亲突然说了这句话。我们拥抱了彼此。父母离开后,迦勒和我说……“碧翠丝,”他看我的眼神异常坚定,“明天的选派大典,我们要考虑爸妈的感受。”他的声音有点尖锐,“但是……但是我们也要听一下自己的心声。”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微微一震。第二天还是来了。第二十层楼终于到了,父亲拉住大门,像哨兵一样站在门口,无私者一个个走过他身边,进入大厅。我本想等他一起走,却被人流推出了楼梯间,推进了大厅。在这里我将决定我以后的人生。大厅呈圆形,各派别的十六岁少年坐在外圈。我们还不能算正式成员,今天我们会选择一个派别,成为新生,如果通过考验,就能成为真正的派别成员。给家长们准备的椅子组成又一圈,根据派别,他们被安排在五个区域。选派大典中,并不是所有家长都会参加,但来的人仍然不少,场面很壮观。在人群中我看到了珍宁,她是博学派的领导者。父母亲上前与她打招呼,她问马库斯(无私派的领导者)近况如何,父亲回答如你所想。珍宁惺惺作态地说,应该找出散播谣言的人,母亲则回答大家心知肚明。珍宁似乎并无波动她把话题转向我们。迦勒似乎对她抱有好感。珍宁又问我的名字,哥哥替我介绍了。珍宁说道父母的神色我猜不透我回答:这不是我们的选择,测试结果已经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珍宁愣了一会儿,回答道:即便如此你依然可以自主选择我还想再说话,迦勒打断了我。珍宁说希望我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她的话似乎饱含深意。父母面色不虞。我用一个淡淡的微笑结束了这场对话。最里面一圈摆着五个碗,每个碗里放有不同物体来指代不同派别:灰石代表无私派,清水代表博学派,泥土代表友好派,点燃的炭火代表无畏派,玻璃代表诚实派。珍宁上台致辞按照派别规则,五大派别轮流组织开展年度选派大典,今年轮到无私派主持。马库斯会在开幕式上致辞,并按照姓氏字母的逆序宣读名字。他带领我们喊出口号:派系大于血缘。母亲转过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无论如何,妈妈永远爱你。”被念到名字的同龄人依次上前做出选择。用刀割破手指,把血滴到所选派别的碗里。而我此时还在纠结。大多数人选择了他们父母的派别也有人做出了与众不同的选择马库斯念到了迦勒的名字迦勒最后一次紧紧抓了抓我的手,起身走开时,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看着他的脚向大厅中央移动,他双手稳稳接过马库斯手中的刀子,敏捷地划向自己的手。他站在那里,嘴唇粘在了牙齿上,手掌里还有一小摊血。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把手伸向博学派的碗,血滴进清水,水中泛起一片血红。哗然之声不一会儿就变成一阵阵愤怒的吼叫。我脑子一片混乱,不敢相信,我的哥哥,我那么无私的哥哥,竟是一位转派者?我的哥哥,他明明是天生的无私者,居然选了博学派?我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迦勒卧室桌上的那一摞摞书籍,还有个性测试后,他那双颤抖的手在腿上不断揉搓的情景。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昨天他说让我也为自己想想时,我为什么就没有意识到,他同时也是在给他自己忠告?我扫了一眼博学派——他们扬扬得意地笑着,还用胳膊肘相互碰碰,意思是看怎么样,还是我们好吧?一向温和的无私者都紧张地低语,怒视着大厅另一边变成我们敌人的博学派。我突然觉得自己肯定会选无私派。我仿佛看见了未来:我变成身穿灰色袍子的无私派女子,嫁给苏珊的哥哥罗伯特,周末做义工帮助别人,享受例行公事的平静,在壁炉前度过安静的夜晚,可以肯定的是,我很安全,生活即便不会太好,但也好过现在这样的煎熬。然后我听到叫我的名字,战战栗栗地站起来走向大厅中央。我绷紧下巴,决心做那个留下来的孩子;我必须为我的父母这么做,没有别的选择。无畏派的火焰和无私派的灰石都在我的左边,一个在左前方,一个在左后方。我右手拿着刀子,刀刃横放在手掌上,咬紧牙,刀刃向下,霎时,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有些刺痛,但我没理会,双手紧握在胸前,随着呼吸打起了哆嗦。我睁开眼睛,猛然伸出胳膊,鲜血滴落到无畏派和无私派之间的地毯上。再也憋不住那口气,我于是把手往前伸,血滴到了燃烧的炭火上,嘶嘶作响。我很自私,但也够勇敢。无畏派热情地欢迎了我。我必须再一次看看我的父母。在快要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最后时刻,我回头望了一下,随即又巴不得自己没这么做。父亲充满指责的眼神烙在我眼里。起先,我以为眼睛里发烫的感觉,是父亲用什么方法在我眼里放了把火,以惩罚我的背信弃义,但事情并非如此,那是泪水在灼烫着我的眼。奇怪的是,就在他身旁,母亲却冲我笑着。我被身后的人流推搡着前进,渐渐远离了家人。无畏派的人散乱地走在街上,挡住了公车的去路。队伍走得很快,我拼命冲刺才勉强跟上队尾。跑着跑着,心中的困惑渐渐消散了。很长时间没有奔跑了,无私派不提倡只为自我享受而做的事,也就是我正在做的事:肺在燃烧,肌肉酸痛,全速冲刺带来了强烈的快感。我跟随无畏派的队伍跑过大街,就在转角处,我听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火车鸣笛声。我这才发现,以前每天观看无畏派的人到学校的情形也有点用处。伴着回荡在空气中的鸣笛声以及车头闪动的灯光,火车沿着铁轨朝我们驶来。每节车厢的门都打开了,等着无畏派挤上去。我勉力跟上队伍。火车来了我和其他几个新生站出来,开始慢跑。幸好,我上车了。我身边一名来自诚实派的女孩主动向我打招呼。我们互道姓名她有些不快地抱怨。我筋疲力尽,只能笑了笑。我转头看左边,落日的橘红色光芒映照在玻璃大楼上,隐约看到火车驶过一排排灰房子,那里曾是我的家。快到地方了,有人提醒我们注意。前面车厢里的无畏派在火车经过一些天台时正往外跳。我低头一望,顷刻间觉得毛骨悚然:这里的铁轨可是有七层楼那么高。想到从奔驰的车厢中跳落到天台上,而且天台边缘与铁轨边缘中间还有间隔,我突然觉得有点想吐,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车厢的另一边,其他转派新生都在那里站成了一排。克里斯蒂娜和我约好一起跳。数到三时,我们跳出车厢。一阵失重感之后,我的脚猛地撞在坚硬的地上,锥心的疼痛霎时间从小腿骨传遍全身。着地时猛烈的撞击害得我趴在天台上,脸上沾满碎石沙砾。我松开克里斯蒂娜的手,她大笑起来。“听着,我叫艾瑞克,是你们新派别的一个头儿。”一个男人站在天台的另一端冲我们的方向吼。他继续喊道:“数层楼之下就是新成员通往我们派别的入口。如果拿不出勇气跳下去,你就不属于这里。新生有优先跳的权利。”克里斯蒂娜已经很不满了。我环视四周,没有一人急着跳下去,他们的眼睛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麦克斯。我毛遂自荐,第一个站了出来。新生前面的人群向两边散开,给我让出一条很宽的路。我很骄傲,可能这一点早晚会给我带来麻烦,但是今天它给了我勇气。我径直走到天台边上,身后是一阵窃笑声。我走到边上,朝下看。风嗖嗖地吹向我,衣服啪啪地打在身上。四栋高楼组成一个空中四边形,我脚下的大楼是其中之一。四栋楼中间的广场,就像一个暗不见底的大黑洞,看不清底部究竟是什么。这个来自博学派的男孩嘲讽我。我又低头看着脚下的“黑洞”,一层鸡皮疙瘩爬上胳膊,胃部一阵痉挛。跳吧,我对自己说,如果现在不跳,以后可能永远都不敢跳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咽了下口水。我什么也没多想,弯下双膝,纵身一跳。空气在耳边呼啸着,地面向我冲来,越来越近。或者说我向地面直冲过去,巨大的恐惧感配上失重的作用,我心跳加速,一阵疼痛。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下坠的感觉扯着胃。大洞包围着我,整个人坠入黑暗之中。我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却被什么硬东西挡了一下,它往下坠了一下,随即托住了我。在巨大冲击力的挤压下,我几乎窒息,胳膊、腿一阵阵刺痛。一张大网,是洞底的网救了我。抬头望着大楼,我不由大笑起来:一半是终于松了口气,一半是兴奋。我浑身颤抖着,双手捂住脸,身子也随着大网晃动着,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从高高的天台上跳了下来。我得再次站回结实的地面,正准备爬下网,旁边有几只手伸了过来。我抓住最近的一只手,爬了出来。如果不是他抓住我,我肯定会脸先着地摔在地上。“他”就是被我抓住手的年轻人,他的嘴巴很特别,上唇很薄,下唇很厚。他眼窝很深,以至于睫毛都快碰到眉毛了,眼睛是深蓝色的,一种梦幻、迷蒙又沉静的颜色。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犹豫了,于是他说……“呃……”不知为何,我变得犹犹豫豫,但总感觉“碧翠丝”这个名字此刻已不再适合我了。“快想想,”他说着,嘴边勾起一丝浅浅的笑,“你只有一次机会。”新地方,新名字,这里就是我重生的地方。“翠丝。”我坚定地说。这个名叫老四的男孩转过身,高喊了一声:“首跳者是翠丝。”所有新生跳下天台站稳后,劳伦和老四带我们走进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四壁是石墙,头顶的石墙一路倾斜消失在远方,给我有种走在通往地心路上的感觉。通道间隔很远才有灯光,因此在两灯之间有很大一片黑暗地带。我害怕自己会迷失方向,直到惊慌失措撞到别人肩上才放下心。老四宣布转派的新生跟着他。大部分新生都来自无畏派,因此这时只剩下了九个人:当然,我是唯一的无私派转派生,没有友好派,其余几个来自博学派。接下来,老四开口说话:“我大部分时间在控制室工作,但以后几周除外,我是你们的导师。我叫老四。”他自我介绍。克里斯蒂娜惊呼道:“老四?一二三四的四吗?”“没错,”老四回答,“有问题吗?”老四走到克里斯蒂娜身旁,脸慢慢凑了过去。他眼睛一眯,盯着她看了一两秒钟。“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道。“好,克里斯蒂娜,如果我能忍受诚实派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我早就去加入他们的派别了。”他嘘声说道,“从我这里学的第一课就是管好你的嘴巴,明白吗?”“哦,我明白了。”克里斯蒂娜轻轻说。我这时意识到,在这个叫老四的人身边小心点是明智的,尽管他之前在平台上救我时满面和气,但这种平静的外表下好像暗藏危险。一道橙色的光从一面石墙中斜射出来。基地深坑的顶部是一个个玻璃窗格,在玻璃上方,有个建筑物能让阳光透进来。当我们坐火车经过时,它也许就是车窗外一幢普通建筑。通道上方,蓝色的灯随意地悬挂着,像极了选派大典大厅中的那些。随着太阳光减弱,它们越来越亮。我们跟着老四走动。这里就是无畏派的生活地点。老四领着新生穿过基地深坑,来到石壁上的一个大洞前。旁边的房间灯光明亮,所以我能看清我们抵达的地方。底下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老四接着又带我们去了临时寝室。有人发出轻声嘲讽,老四说。有几个诚实派的人忍不住抱怨大家对开放式的居住环境非常不满,厕所都没有隔间。这时老四叫我们换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也不能避讳,那个博学派的Peter对我吹了口哨。旧衣服被我们亲手烧掉。接着老四带我们去餐厅。餐厅,里面坐满了人,还有叮叮当当的银器碰撞声,周遭的拍手声、跺脚声、呼喊声充斥于耳。大家去找空位。我和克里斯蒂娜在餐厅一角找到一张几乎没人坐的桌子,坐下来后,我发现自己坐在她和老四中间。我拿了一块肉片克里斯蒂娜问我之前是否没见过汉堡,我否认了。对面的博学派男生科普了一下。克里斯蒂娜对他的插话调侃道。他笑着自我介绍。我们对此毫无置疑。威尔说必须很诚实才能和诚实派的人当朋友,克里斯蒂娜不满了。旁边的男生还煽风点火。克里斯蒂娜反击道。老四打断我们的交谈。他提醒我们。我好奇地问道他淡淡道:你在开玩笑吗?你凭什么可以和我说话?我尴尬了……只能匆忙找个借口。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低声道:说话小心点。老四转头与别人说话,威尔趁机悄声对我说:老四很厉害,他们连续两次邀请他加入领导部队,都被他拒绝了。这时我听到了吵闹声。大家——除了我们几个新来的,都摇打口杯做欢迎状。看来是领导来了。他让我们几个站起来。他开始做演说。告诉我们无畏派对这个城市的重要性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我被热烈的气氛感染,跟着鼓掌一群人却突然一哄而上,把我们托举起来。我想我开始适应这里了。第二天,我被吵醒了。老四让我们去集合。他介绍接下来的训练。第一个阶段是针对身体我们要面对恐惧然后战胜它。我们与无畏派出生的人分开训练,但要一起排名,排名会影响以后的工作安排,甚至有可能被淘汰。艾瑞克说训练结束后排名最低的人会离开我们。有人问淘汰者要去做什么,艾瑞克回答他们会变成无派系人员。艾瑞克说:“如果你真是我们中的一员,就不会那么在乎失败与否。如果你在乎,那你就是彻头彻尾的懦夫。”“你选了我们,现在选择权在我们手里。”艾瑞克说。训练开始了。“今天你们要学的第一项任务是持枪射击,第二项任务是格斗的时候怎么赢。”老四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把枪按在我手里,然后继续大步向前,“既然你们站在这里,就已经知道怎么从奔驰的火车跳上跳下,我就不必再教你们了。”我打了一枪又一枪,但没有一发接近,都脱靶了。“从概率上讲,”我身边的博学派男生威尔笑着说,“即使是乱打,到现在最起码也该打中一次。”他满头蓬松的金发,双眉之间有一道竖纹。我们在奔跑中遇到了一群无派系者,老四上前询问。一个男人答道。皮特又在挑衅我。我真不想理他,但是心里却开始隐隐担心。这天,艾瑞克来询问老四是否准备打一场了,老四回答还不到时候。艾瑞克不听,他让第一个跳下来的人(我)和最后一个跳下来的人走上擂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最后跳下的那个女孩问。艾瑞克说,直到其中一个被彻底打趴下,老四补充道,或者其中一个认输。但艾瑞克又反驳了他。老四有点不满。艾瑞克淡淡地说,真正的勇士不会认输。老四嘲讽道……艾瑞克对老四很不满,宣布这次对战也会计入分数。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我不应该露怯。所有人都看着我。深吸一口气,我加入了战斗。那女孩占了上风。艾瑞克示意她给我最后一击……然后我就这样了。艾瑞克带我们走到一个计分板前。艾瑞克开始解释板子的用途。如果第一阶段结束的时候,排名在红线下方的,会被淘汰。我在倒数第二名。克里斯蒂娜安慰我。有人说如果他被淘汰了父母会来接他,但这个似乎不太可行。我已经回不去了。克里斯蒂娜提议去纹身。我们真的去了。在这里我见到了当时的考试执行官。我上前与她交谈。可是她打断了我的话,说只负责纹身。渡鸦素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来的时候,我没打算文身或穿洞,但这儿却紧紧勾住我的心。我很清楚,如果这么做了,那么我和家人之间的裂痕会更大,可能永远无法补救。可是我已经在这里了,如果想要继续生活下去,这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裂痕。现在我明白当初托莉说的话了,文身代表着她克服了过去的恐惧,提醒她从何处来,也提醒她现在身在何处。可能这是一种很好的方式,能纪念我过去的生活,同时也拥抱我现在的生活。在纹身的过程中,她终于主动和我说话,她说我不应该选择这里,会被人查出我是分歧者。调查我的将是我会威胁到的人。是整个社会。她说这件事很严重可是我不明白我摸摸自己的锁骨,标记出它们的飞行路线--向着我的心脏。它们分别着代表我背弃的每一位家人。当天晚上,我放弃了睡眠时间。偷偷到训练场练习。老四看到我了,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我进步了,然而还远远不够。老四在我们这群新生中间走来走去,看着我们一遍又一遍练习这些动作。他走到我身边时停住了,我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五脏六腑如同被勺子搅动了一番。他直愣愣地盯着我,眼光从头到脚快速打量了我一番,没有任何多余的逗留——一番实用科学的审视。“你没多少肌肉啊,”他说道,“也就是说,善用膝盖和肘部是你制胜的关键。记住,用这些部位时要多用力。”突然,他把手按到我的腹部。他的手指那么修长,以至于掌跟触着我一边的胸腔,指尖还能触着另一边。我的心跳得如此厉害,以至于胸口都有些疼了,我盯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永远别忘记这里要收起绷紧。”他轻声说道。说完,他拿开手,继续往前走。我傻傻地站在那里,还没回过神来,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手掌贴在我腹部的感觉。这感觉好奇怪,我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才能继续练习。我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威尔被驾走。另一边,克里斯蒂娜也在接受考验。莫莉抬脚又要踢的时候,克里斯蒂娜哀号了一声:“住手!”她伸出一只手,“住手!我……”然后咳了几声,“我投降。”艾瑞克拽着克里斯蒂娜的胳膊,用力把她拉起来站着,然后拖出门外。“跟我来。”他对剩下的人说。我们跟着他走出赛场。河流似乎在我胸中怒吼悲鸣。我们站在大峡谷的栏杆旁边。此刻正值下午三点,基地深坑悄无一人,可是让人觉着像过了几天几夜。艾瑞克把克里斯蒂娜推到栏杆前。“爬——过——栏——杆。”艾瑞克又说了一遍,还一字一顿地强调,“你若能在峡谷上方悬挂五分钟,我就饶恕你的懦弱。如果你放弃,你的考验生涯就此打住。”如果我冲上去帮她,艾瑞克肯定会让我的命运跟克里斯蒂娜一样。我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摔死,还是要沦落为无派别人?哪个更糟:在别人快死的时候袖手旁观,还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被放逐?她的手开始打滑,只剩手指勾住栏杆,尽管她拼命想抓紧,无奈手心太湿太滑。我为她加油。“好了,克里斯蒂娜,你可以上来了。”艾瑞克冷冷地说。我跪在她身边,她抬眼望了望我,又看了看艾尔。我们三人同时喘了一大口气,谁都没说话。又是一日。考验继续,我们被安排守护城墙。我们来到城市边缘有人说外面是友好派的农场但我想知道的是更外面的世界。甚至老四也不知道最外面是什么好吧,总有一天我能知道的。这次训练的是投射飞镖。我的成绩不错。艾瑞克一直在我们身后走动,看起来虎视眈眈。一个伙伴的飞镖掉到了地上。艾瑞克命令他走过去捡起来,而其他人不能停止训练。男孩承认他害怕了。艾瑞克要求他站到靶子前艾瑞克要老四去投掷飞镖他要求男孩学的第一课是服从命令。老四的表情并无多大波动,他准备投掷了我让老四助手,因为我认为站在靶子前根本不能证明什么。艾瑞克见我质疑他,便让我代替着走到靶子前。老四的第一投离我的身体很远,艾瑞克出声嘲讽。我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紧张的。他的第二投离我更近了,而艾瑞克还不满意。第三投,与我的脑袋只有一节手指的距离。第四投,与我的太阳穴相擦而过。艾瑞克说没人敢和我一样开口但我更需要注意,不能反抗命令。我的耳朵流血了,有点疼。我有些生气地和老四说你划伤我了。老四却说他是故意为之。他必须让艾瑞克满意,我也应该如此。回到宿舍,有几个人为我喝彩。连上次打伤我的那个女孩也说我挺酷的。皮特却走过来说我出名了他开始念一则新闻我和迦勒的离开使得我的父母,乃至无私派饱受争议。新闻里甚至怀疑我的父母也像马库斯那样虐待了我和迦勒。我反驳了他。但显然皮特对我的解释不屑一顾。我们走出寝室,几个朋友安慰了我。路过一个拐弯角,我们居然遇到了博学派的人,还有珍宁。她认出了我。她说她喜欢我的新名字。她说的是夸奖我的话,可我一点都不高兴。而且她说,她看过我的测试结果了。她让我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去找她。有人说珍宁在寻找分歧者我不动声色地跟着伙伴们离开,心里却越发不安。走进屋,我抬头瞥了一眼“黑板”。昨天我可以幸免格斗,今天是躲不过了。当我看见自己的名字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天哪。”克里斯蒂娜惊呼道,她脸部瘀青,拖着脚跟在我们身后,看得出,她在努力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看到对阵名单,她把握在手中的松饼包装纸攥成一团,有些不平地惊呼:“什么?他们是认真的吗?他们真的安排你和皮特格斗?”我知道那是艾瑞克在报复我,但我别无他法。老四给了我一些叮嘱。有那么一会儿,皮特和我只是站在那里,盯着对方看。接着,皮特缓缓抬手到脸旁,胳膊肘弯曲,膝盖也屈了下来,好像随时准备跨步进攻。“僵尸人,快点,”他喊道,“只要几滴眼泪,或者几句求饶就行。”他眼神中闪着一丝贪婪。乞求皮特发慈悲的想法让我怒从胆边生,冲动之下,我抬脚朝皮特的侧身踢去。事与愿违,他抓住我的脚,向前一拽,我一下失去了平衡,背部着地,仰面朝天狠狠地摔在地上,只好把脚抽回来,挣扎着站起身。“别跟她闹着玩儿了,我可没有整天的时间!”艾瑞克厉声喊道。听到这话,皮特玩闹的样子一下子消失了,他脸色一沉,手往回一抽,突然间,我的下巴剧痛难忍,整张脸都是,眼前一片黑暗,耳朵嗡嗡作响。我眨了眨眼,踉跄着走到一边,感觉整个房间都在倾斜摇晃,完全不记得他的拳头是怎么打到我的。刹那间,世界在我眼前旋转起来,真应该好好躺下才是。皮特的重影也绕着我不停地转着,我成了这个转动的世界里唯一不转的物体。就在头晕眼花之际,不知什么东西打在我的体侧,我又再次摔倒。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务室了。他们说我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天了!我问他们我的成绩如何克里斯蒂娜说我掉到线下了……我问他们现在要去哪里。战争游戏,名叫艾尔的男生说。我想去参加,可艾尔说我已经被淘汰了。艾尔说我可能由于父母的原因,可以顺利回家我泄气地倒回床上,他们说他们该走了。他们与我道别。我紧咬牙关,可还是忍不住哭成泪人。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自己的眼泪和软弱,却无能为力。列车发动了,我努力奔跑着想赶上。老四从车厢里望着我。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我拉上了车厢。我回答艾瑞克,是我自己要来的。他定定地与我对视几秒,轻声说了句“OK"老四开始介绍训练内容,类似于夺旗所用的枪支会引起和被真实射击后的疼痛感。老四和艾瑞克分为两队对垒,老四让艾瑞克先选人。老四斜倚在门框上点点头,月光让他的眼睛明亮了很多。他朝转派新生人群快速扫了一遍,想也没想就说:“僵尸人。”建筑物在临近沼泽的地方戛然而止。一条狭长的地块伸进大沼泽里,高大的白色转轮自地上冒出,转轮上有几十个红色轿厢,每隔一段距离就悬挂着一个。那是摩天轮。艾瑞克先带人藏到了另一头。大家立刻争相发表意见,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克里斯蒂娜力挺威尔,本派新生支持进攻方案,大家都在争论应该由谁来做决定。我回头看了看,得确保没人注意,还好也没人在看我。借着光亮,我一手按着背后的枪,以免它弄出声响,蹑手蹑脚走到摩天轮边。我告诉老四我要先找个有利位置我让老四不必跟着我而且我很惊讶他居然注意到我的伤还没好。我发现老四恐高。他没有否认。我继续朝上爬去。老四一直在劝我放弃,可还是跟了上来。我伸手抓住另一个支架,又找到一个地方塞脚。再放眼望去,大楼终于不再遮挡视线,我可以看见远处的地平线延伸到天际。深蓝的夜空下,大多数高楼大厦只有轮廓依稀可见,但中心大厦顶上的红灯还亮着,它们闪烁的速度不及我心跳的一半。老四也觉得视野不错。而且我们发现了艾瑞克的藏身之处。“兵分两路,”我胸有成竹地说,“四个人去码头右边,三个人去码头左边。我们的对手就在码头尽头的公园里。四人小组要准备好从正面冲锋,三人小组溜到对方后方抢旗。”战争一触即发。我们队的四人小组在进攻,对方冲向前迎战,旗子几乎处在无人看守的状态。尤莱亚瞄准目标,开枪射中了仅剩的一个守卫的大腿。这是个矮小的紫发女孩,由于被尤莱亚开枪打中,她大动肝火,生气地把手中的枪甩了出去。由于“敌方”疏于防范,我们很快得手。克里斯蒂娜要为我放哨,让我一个人去赢取最后的胜利。在打倒最后一个女孩后,我抢到了旗子。返回的路上,有个黑色皮肤的男孩邀请我走捷径,他说这是个加入仪式。我跟着他们走上了一栋楼的楼顶。风飒飒地吹着我的长发,我注意到了这条别致的路径有人先做了示范。轮到我了。有个好心的男孩提醒我。我出发了。我的心狂跳到隐隐作痛。我不能尖叫,也无法呼吸,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一切,每条血管、每根纤维,每块骨头、每条神经,都醒着,在我的身体里蜂鸣,犹如通了电,飙满了肾上腺素。还好,我及时拉住了刹车。回到基地,老四在人群中喊住了我。他对我今晚的表现表示恭喜。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俩之间有些尴尬。我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结果他只让我去找我的朋友。第一阶段的考核很快要结束了,领导人说如果我们的排名在红线以下,无畏派不会继续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我的排名在20名!我通过了!这天,我们去向友好派领取粮食。克里斯蒂娜愤愤不平。我正要继续工作时,发现有人在远处向我打暗号。我偷偷离开了人群。是妈妈!我很激动,但妈妈似乎很紧张。妈妈追问我的测试结果。“我的结果是无法定义。”我轻声说。“果然不出所料,”她叹了口气,“很多无私派家庭抚育的孩子最后的结果都是无法定义,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但在考验的第二关你必须非常小心,碧翠丝。一定记住,不管你做了什么,都要低调,要隐藏在众人之中,不要引人注意,否则会给自己招来祸端,记住了吗?”显而易见,托莉说得没错,母亲的举动再一次印证了她的警告并不是空穴来风。身为“分歧者”是很危险的。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这意味着什么。至今都没搞懂。妈妈提醒我第二个阶段将会至于我危险之中。我惊讶她如此了解无畏派,可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把心中的疑惑说出口,母亲正要说话,有人叫住了我们。他警戒地问我在这里做什么我一回头母亲已经走了……第二阶段的考验来了。被推出实验室的学员,无不是受了巨大刺激。老四念到了我的名字。熟悉的场景,勾起了我不愉快的回忆。老四说会给我注射一种刺激大脑恐惧的试剂试剂会让我产生幻觉,而他可以看到我脑内的图像。他把我的胳膊背过去,然后缓缓地将针头推入我脖子侧面的肌肤柔软之处。一阵锥心的痛从喉咙传开。我缩了一下,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平静的面孔上。“六十秒后,血清开始生效。这次情境模拟不同于个性测试,”他说,“血清不仅包含发射器,还能刺激杏仁体——它是大脑中负责处理负面情绪的部分,比如恐惧——然后诱导幻觉。脑电活动会传到我们的电脑上。电脑把你的幻觉转化成我可以看见和监控的模拟影像。然后我会把记录送交无畏派上层。在你平静下来之前,你会一直处于幻觉中——所谓平静就是降低你的心率,控制好你的呼吸。”老四给我了昏迷前的最后提醒。我最后能记得的,是他的眼睛。我站在枯草齐腰的草地上,空气里弥漫着呛鼻的烧烟味儿,在我头顶上,天空是胆汁的颜色,那景象让人感到焦虑不安、心慌意乱,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这时,我听到拍打的声音,就像风翻书页,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一丝风。空气静止不动,无声无息——只有连续不断的拍打声,不热也不冷,根本不像空气,可我却能呼吸。一个黑影朝我的头顶猛扑下来。天空忽然变暗,就像乌云遮住太阳。我一边躲避乌鸦,一边抬头看。一群黑压压的乌鸦风暴般扑向我,有如大军压境,它们伸开利爪,张开尖嘴,每一只都在尖叫,空气中充斥着噪音。乌鸦成群结队地聚集着,一齐俯冲下来,成百上千的黑色圆眼闪烁着光芒。我想逃跑,可腿好像种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就像肩头那只“赖着不走”的乌鸦。漫天的乌鸦围着我,羽毛在我耳边扇动着,尖嘴啄着我的肩膀,爪子扯着我的衣服。我尖叫起来,一直尖叫到泪水夺眶而出,双臂胡乱舞着。我用双手击打它们,但收效甚微,因为乌鸦实在太多了,而我只有一个人。它们用嘴紧紧钳住我的手指,身子碰撞着我的身体,翅膀扇打着我的颈背,利爪抓扯我的头发。茫然无助感涌上心头,我又抽泣起来,强迫自己往前,让身体在草地上伸展开。草刺痛了我的皮肤。我伸开双臂,呼吸。乌鸦在我的身体两侧推挤,在我的身体下面蠕动。我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我把头埋进旁边的积水中,整个人陷入了水中。我感受到了溺毙的痛苦。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金属椅子上。“都结束了。”老四说着,手在我的头发上笨拙地抚摸着。我记起父亲每晚亲吻我道晚安时会抚摸我的头发,想起母亲用剪刀帮我理发时会轻柔触碰我的头发。我用手顺着手臂向下拂拭,想弄掉那些肮脏的黑色羽毛,尽管我知道根本没有羽毛。老四看了看显示屏,问我感觉沉睡了多久。“三分钟。”他答道,“你脱离幻觉的时间比其他新生快三倍,其他人一般要用九分钟,而你只用三分钟就做到了。不管你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一个失败者。”他微微一笑:“明天你会做得更好的。你看着好了。”不过我还得再练习几次。我和伙伴们聚在一块谈论各自在幻觉中遇到的恐怖景象。他们觉得我心不在焉,我只能赶紧表态。这时讨厌的皮特又走了过来,他逼问我用了什么花招才那么快脱离幻觉。我一再解释没用任何花招。他继续煽风点火。这下我的伙伴也忍不住好奇了。然而我什么也不能说……这是又一次幻觉实验我的朋友们、老四都在热烈交谈,而我却被无形的墙壁挡住,无法融入他们。听见水声,我低头一看我被束缚在了一个牢笼中。水渐渐漫过我的小腿,可是没人来救我。随着水面升高,身体开始漂浮,浮到接近顶部,我往后仰着头,水没过下巴。把脸紧贴在头顶的玻璃上,我大口喘着气,尽可能多地吸气。接着水没过头,我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但我再次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我的手边随即出现了裂缝。用力一击,玻璃应声而碎。我再次醒了过来。老四问我。其实我也一无所知。他定定地看着我,突然问出了这句话。我心里慌极了,可还故作镇定地说:无私派。这是托莉告诉我的答案。他并不相信我的话。我们对峙无果,老四只能让我离开。他最后说道:无畏派是不会那样敲碎玻璃的。那天晚上我去找了托莉。托莉和我讲了一个她遇见的故事,之前的一个新生也像我一样能飞快地通过幻境测试,可是第二天他却死于非命。而且是无畏派领导这么干的。作为一个分歧者,我必须隐藏我自己。忧心忡忡地与托莉告别我来到了博学派的领地,我同时担心迦勒的安危。我低声告诉他,我有麻烦了。我告诉他我无法融入无畏派。我和无畏派的人不一样。可是我也回不去无私派了。迦勒说博学派不会让我破坏规矩的,而且他们可能马上要取代无私派。而且迦勒竟然认为,博学派更适合负责领导!我难以置信。我告诉迦勒这里有人试图控制他的思想可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后,让我离开。我即将走出大门时,珍宁叫住了我。我跟着她来到办公室。她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珍宁认为人性本身是一种弱点。我对她的理念无法苟同。珍宁说无私派正在包庇分歧者,如果将来我发现我的父母也违背规则,我必须严格执法。她一直对我很亲切,然而我知道,那只是表面。我再次回到了基地。有人袭击了我。一条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另一双手在我脑后系上了它。我挣扎着喘着气,心里很是忐忑。至少有两双手抓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往前走,还有一只手在背后,往同一个方向推着我走,另有一只手捂着我的嘴,防止我尖叫。他们一共三个人。我突然觉得胸口很疼。我独自一人对抗不了三个人。他们想把我推下峡谷弄死我。慌乱之中我看到了艾尔的脸。老四就在此时出现,拯救了我。三个人立刻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他带着我离开了。老四把我带到了他的房间。我的衣服被扯坏了,老四拿了一件他自己的给我。他抓起我的手给我处理伤口。我依然不敢相信艾尔对我做了什么,但老四说他很自己也恨我,他是因为害怕才这么做的。我不可能因为这个原谅他老四说恐惧对于我是与众不同的。他建议我躺下休息。我目送他离开房间,心情复杂。那晚,我没回宿舍。如果就为显示勇敢而跟攻击自己的人同处一室,那倒有些愚蠢了。老四睡在地板上,我睡在他的床上,躺在他的床单上,呼吸着他枕套的气息。这气息很特别,闻起来有一股清洁剂的味道,还有一种男性特有的厚重、香甜的气息。早上,我浑身疼痛地醒来,坐起来时身子不由缩了一下。门开了,老四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头发因为冲过淋浴而闪闪发亮。他问我昨天去哪了,我回答去看迦勒了。我把迦勒对我说的话告诉了他老四觉得这很有可能。不过我们没有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我匆匆离开了他的房间。我来到餐厅,克里斯蒂娜问我昨晚怎么没回来。这时艾尔来找我了。他向我道歉“离我远一点。”我轻声说道。我的身体僵硬而冰冷,不生气,也不痛心,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压低声音说,“永远不要靠近我。”艾尔眼睛下面黑黑的,整个脸哭得浮肿起来。看见他,我的心一阵刺痛,竟然动弹不得。柠檬草和鼠尾草发出的气味,从前令人愉悦,如今闻起来变了味儿。他落寞地离开。刚回到宿舍没多久,克里斯蒂娜抓住我的手,拽着我冲出宿舍。我光脚跑在石头地面上,眨着模糊的眼睛,四肢沉沉,还带着睡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我从怦怦的心跳里能感觉到。是艾尔出事了。两个男人站在岩架边上,正在用绳子往上拖什么东西,他们都唉哼唉哼地使着力气,身体后仰,用上全身的重量,绳子才从栏杆上一点一点滑过来,然后再倒手往前抓住下一段绳子。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出现在岩架上,几个无畏者跑上前去帮忙把“它”拖了上来。那个东西“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惨白的胳膊,被水泡得浮肿起来,扑通落在石头上。是一具尸体。克里斯蒂娜抓着我的手,整个人紧紧贴在我身边,把头埋在我肩上哭泣起来,可我没法移开目光。几个人把尸体翻过来,他的头扑通歪到一边。眼睛大睁着,可是那么空洞,暗沉,像玩偶的眼睛。鼻骨有一处突起,窄鼻梁,圆鼻头。嘴唇是青色的。整张脸已不似人形,而是半尸半兽的样子。我感觉胸口在灼烧,下一口气差点没接上:真的是艾尔。有种东西在我心里崩塌了。胸口绷得紧紧的,我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把克里斯蒂娜也拉倒在地。膝下的石头凹凸不平,可我已经麻木了。我听到了什么,好像是记忆中的声音:艾尔在啜泣,还有每晚他在梦魇中尖叫……我早该知道的。然而还是无法呼吸。我双手压在胸前,身体前前后后地摇晃着,想要释放掉胸口的压力。老四在这时候找到了我。而我只想一个人待着。老四让我不必自责。老四说他过不了最终测试的,我低声说道,我也是。我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老四一言不发地带着我进了测试间。老四说要带着我进入他的画面内练习。老四之前对自己的经历缄口不言,现在又突然对我敞开心扉,实在令人不解。他给自己和我都打了试剂。然后用电线令我们相连。我们已经进入老四的情境模拟。脚下站立的水泥地面不见了,走上去咯吱响,像是踩在金属上。光从各个角度倾泻而下,周围的城市逐渐清晰起来,玻璃大楼、火车轨道的弧线全都在我们下面。我已经长时间没有看到蓝天了,所以当它在我头顶铺展开来时,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接着一阵头晕眼花。这样的高度对我来说十分受用和美妙,可对他来说,却是最惊悚的噩梦。我知道这并不是真的,所以提议跳下去而老四说跳下去是分歧者会做的事我必须把自己伪装成一名无畏者。我跟着他走进了大楼里。两堵墙分别出现在我的左边和右边。空间如此狭小,老四不得不把胳膊抱在胸前才挤得下。天花板咔啦一声跟旁边的墙猛烈相撞,老四弓着腰背,痛苦地呻吟着。这空间只够容得下他的身体,多一点地方也没有。墙壁开始不断向我俩靠近,我必须想个办法。我用地板上的钉子阻止了墙面的移动。墙面停止移动后,视野开阔起来,我们也终于能支起身子了。老四拿起了桌上的枪支,这次的考验是杀死面前的女孩。他说他必须把脸转过去,才能开枪。老四的枪砰的一声掉下来。我们盯着她瘫软在地上的尸体。老四说得没错,的确感觉像真的一样。我又拽了他一下,他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跟着我往前走。可是面前竟然是无私派的领地。一个黑影在我们前面移动,慢慢向光圈外缘靠近,等着我们往前迈出下一步。他是谁?又是谁频繁出现在老四的梦魇里?“马库斯。”我低声说道。“就是这一段,在这里你可以想出我的真名了。”老四的声音在发抖。“他是……”我看看马库斯,他在慢慢逼近我们,再看看老四,他在一点一点后退,所有的线索都连起来了。马库斯有个儿子选择了无畏派,他的名字叫……“托比亚斯”。好多个马库斯分裂出来,朝光圈逼近,全都拿着一样的皮带,全都面无表情。当马库斯再次眨眼的时候,他的眼睛变成了空空的黑洞。地板现在变成了白色瓷砖地面,皮带在地上慢慢地向前拖动着。我打了个激灵。博学派曾指责马库斯残忍,看来这一次博学派是对的。我以最快速度挥动胳膊,因为突然用力,肩窝一阵烧灼般的疼痛,皮带也抽在了马库斯的肩膀上。他号叫着伸出手冲向我,那指甲就像是乌鸦的爪子。托比亚斯把我推到身后,挡在我和马库斯之间。他看起来很生气,但没有一丝惧怕。突然,所有的马库斯一下都不见了,灯光又亮了起来。“就这样了吗?”我说,“那就是你最深的恐惧?为什么你才只有四个……”我的声音小了下去。只有四种恐惧。“啊,”我回过头看着他,“那就是为什么他们叫你——”当我看到他的表情,后面的话也就没说出口。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微张着,在灯光下他显得十分脆弱。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我会把那种表情描述为一种敬畏。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以敬畏的眼神看着我。我再次打破了沉默。我提出想看他的纹身。他把衣服脱了,将后背亮给我看。他把所有派别的标志都文在了身上。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认为大家犯了一个错误,”他轻声道,“在强化自己派别优点的过程中,开始贬低其他派别的美德。我不想这么做,我想让自己勇敢、无私、聪明、善良、诚实兼具。”他清了清嗓子,“我不断努力,就是想做到善良。”他说。有那么一瞬间,他那近乎黑色的眼睛凝望着我的眼睛,静默不语。他摸了摸我的脸,靠得更近了些,嘴唇轻轻掠过我的嘴。他咧嘴一笑,嘴唇贴上了我的嘴唇。起初我浑身紧绷,不太相信这一切,可当他往后退开,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做错什么了,或者错得离谱。但他捧起我的脸,手指贴紧我的肌肤,再次亲吻我,这次更结实,更笃定。我伸出一只手臂抱住他,手滑过他的脖子,滑进他的短发。我们亲吻着彼此。我开始明白,假如我们都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我们依然会去做相同的事,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身着灰袍,而不是穿着黑衣。第二天清早,我有些傻气,但心情大好。每次我把微笑从脸上抹去,它又抑制不住地回来。老四让我跟着他。我们走到高楼边缘,向下看去,见到了一群博学派的人。老四说他们每个早上都会过来。装载物资和电脑。还有一种认知变送器。注射进体内可能令人更好的服从命令。博学派想创建军队这时广播通知着最终测试开始了老四鼓励了我。老四提醒我要随时想想无畏派会怎么做。托莉将试剂注射进我的体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进入幻境。脚下的地面突然变了。草从水泥地上冒出来,随风摇摆着,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风的存在。头顶上方暴露的管道不见了,代之以碧绿的天空。我竖起耳朵,等着听鸟叫的声音,感觉恐惧还是件很遥远的事,是怦怦猛跳的心,还有揪得紧紧的胸口,而不是存在我心里的某些东西。托比亚斯让我找出情境模拟的含义。他说得对,这跟鸟无关。主要关乎控制权。乌鸦的翅膀在我耳边拍打着。这一次,我没有拼命去拍打乌鸦,而是蹲卧在地上,静心去听背后翅膀扑腾的轰隆声,然后双手紧贴地面在草丛里扒拉着。什么东西能战胜无力感?那就是力量。在无畏派基地,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充满力量就是当手里握着枪的时候。一瞬间,我又被绑在了木桩上大火蔓延到了我的身边。挣脱后,我又被锁在了水箱中这次我不能再砸开玻璃我脱下自己的衣服堵住了排水口。画面一转,老四朝我走来。他很热情地吻了我甚至想更近一步我反抗了,狠狠地踢了他的裆下。然后我就醒过来了……珍宁走过来,递给我一把枪,说是最后考验。我一转头,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迦勒。我必须杀死他们。托比亚斯说过什么?“无私与勇敢并不是那么泾渭分明。”我听见“咔嗒”一声,砰的一响。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无法抖落那不好的感觉。大家都在热烈地庆祝。我们跟随大部队朝另一处走去。身边是已经在一起的克里斯蒂娜和威尔。广播要求我们排好队每个人都被注射了那种黄色液体。艾瑞克手拿注射器和针头走了过来,我撩起头发,头歪向一边。艾瑞克用消毒棉在我脖子上擦了擦,然后轻轻把针头推进皮肤,我把脸扭向一边。一阵剧痛蔓延过脖子,疼痛,但是短暂。他把用过的针头放回匣子,又在注射部位贴了一层胶布。他的表情令我生厌。当天夜里,我突然被起床声惊醒。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看起来要出门。“克里斯蒂娜,”我嘘声喊道,可她没看我,于是我抓住她的肩一阵摇晃,“克里斯蒂娜。”看着她的脸,我的心一紧。她眼睛睁着,但空洞无神,面部肌肉松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嘴巴半张着,没有醒,可是看起来又像醒着。更奇怪的是,每个人看起来都和她如出一辙。穿好衣服后,所有的新生站成一排,一声不响地走出宿舍。我抓住威尔的胳膊,想把他拉住,他却以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继续往前。我咬着牙,使出全力抓住他,脚跟死死抵住地板,最后却被他拖着一起往前走。我摸索着穿上鞋子,意识到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慌忙系好鞋子,套上夹克,冲出房间,迅速追赶上新生队伍,跟他们保持一致的步调。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他们的举动如此一致,同时抬腿,同时摆动胳膊。我尽力模仿他们的动作,但这种节奏让人觉得很奇怪。我跟着队伍走向基地深坑,走到入口处,排在队伍前面的人却向左转了个弯,麦克斯站在走廊中,观察着我们。我的心像有面小鼓在胸腔里咚咚直敲,我尽可能神情茫然地看着前方,注意力集中在步伐上。经过他的时候,我紧张极了。他会注意到我,一旦注意到我不像其余人一样意识被控,厄运就会降临我头上。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们爬上一段阶梯,又以同样的节奏穿过四条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有一大群无畏者。洞穴里摆着成排的桌子,上面有一堆黑色的东西,直到离着一步之遥,我才看清那是什么。原来是枪。有个人和我一样没有受控制可是他不够聪明,艾瑞克杀死了他。我和一群人站在火车轨道旁边,用眼角余光看去,人群一直延伸到我视线不及的地方。火车行驶到我们身前停了下来,车厢门全都开着。一个接着一个,我的新生同伴都爬进车厢。我不能转头去人群里搜寻托比亚斯的身影,只能把眼睛斜向一边去看,左边没有熟悉的脸,不过在右边大约几米远的地方,我瞟见一个高个子短发男孩。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我不太确定,但这是我最好的机会。我不知道怎么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去接近他。但我必须靠近他。我看到了他。我穿过面无表情的伙伴,走到他身边。他面无表情,跟其他人并无二致。难道我错了?他不是分歧者?泪水在我眼眶里打着转转,我转身躲避了一下,眨掉眼里的泪水。接着,奇特的事发生了:一只手突然和我十指交缠,掌心相对。是托比亚斯,他握着我的手。我浑身又充满了能量。我捏着他的手,他也捏着我的手。他是清醒的,我没有看错。火车缓缓开动,我想看看他,但只能强迫自己静立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他用拇指慢慢地在我手背上画圈,本意大概是想安慰我,谁知反而让我更沮丧。我需要和他说说话,需要多看看他。无畏派的士兵机械下车,手持枪支。我们要去的,竟然是无私派的领地。我开始听到一些爆裂的声音,却不能四下张望去看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清晰、越尖锐,终于辨认出那是枪声。我咬紧牙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往前走,只能两眼盯着前方。我前面的无畏派士兵一个接一个离开,去执行各自的任务。很快首领们就会注意到其他人都会收到信号,只有我收不到。到那时候,我该怎么办?我和老四走进了我昔日的家中家里空无一人,我们只能又退了出来。艾瑞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老四只能又装作被控制的样子。艾瑞克羞辱着老四。艾瑞克刚要离开,却又发现老四的不对劲。他想测试一下。我的肺在燃烧,在近一分钟的时间里无法呼吸。我用眼角看到托比亚斯的手在抽动,但我的手已经握到了枪。我拔枪顶在艾瑞克的额头上。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面容也垮了下来,有那么一片刻,他看起来还真像那些梦游的无畏派士兵。艾瑞克一口咬定我不会开枪我打伤了艾瑞克想跑。可是周围的受控制的无畏派士兵把我们包围了。枪管推着我走到一个门口,那里由两名无畏派守卫把守。我和托比亚斯走进去。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和两把空椅子。珍宁坐在桌子后面,耳边贴着电话听筒。她猛地挂上电话,用灰色的眼睛盯着我们。那眼睛让我想起熔化的金属。她认出了老四。“你,”她指着我,“我已经料到了。从一开始,你个性测试的所有问题就让我有所怀疑了。而你……”我问珍宁为什么要攻击无辜的人珍宁说如果任其发展,无私派会毁掉整个派系统如果她不这么做,和平将会消失老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有好一会儿,他们就这样瞪着对方,时间之长让我的心紧绷了起来。随后珍宁先清了清嗓子。珍宁满口假仁假义。我问她,如果你错了呢?她没有回答我。“托比亚斯,你很幸运地成为我第一个试验对象。至于……碧翠丝,”她笑了笑,“你身受重伤,暂时对我没多大用处,等会议结束时再执行处决吧。”我努力掩饰听到“处决”两个字时的战栗,肩膀上的伤口依然疼痛难忍。我抬头去看老四,看到他那瞪大的深色眼睛里的恐惧,真的很难把泪水吞咽回去。除了紧绷起来的肌肉,没有任何警告,托比亚斯跨过桌子,手使劲扼在珍宁的脖子上,门口的无畏派守卫朝他扑过去,举枪准备射击,我尖叫起来。两个无畏派士兵把托比亚斯从珍宁身上拉开,把他推倒在地上。一名守卫压住他,膝盖压住他的肩膀,手摁住他的头,把他的脸压在地毯上我和他被迫分离了。我被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们要对我执行死刑。枪声响起,倒下的却不是我。我的母亲!是她来救我了。“碧翠丝,”她有点急促地说,“碧翠丝,我们得赶紧跑。”我拿着刚刚那两个无畏者的枪支,跟在母亲身后。“妈,”我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从前是无畏派的啊。”没错,她说,今天派上用场了。父亲也安好,我们要赶去和他汇合。无畏者追了上来,我们开始逃跑。我们被逼进了巷子。现在只剩下一组脚步声,我站在小巷尽头,双手举枪,对准他。我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但没有用力扣下去。冲向我的这个人,不是一个成年男人,而是一个男孩。一个头发蓬乱的男孩,双眉之间有一道竖纹。是威尔。虽然双眼呆滞,没有意识,但他还是威尔。他停下脚步,模仿着我的动作,两只脚稳稳站好,举起枪。刹那间,我看见他的手指移动到扳机上,然后听见子弹滑进枪膛的声音,然后我就开了枪。我紧紧闭着眼睛,无法呼吸。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我就瞄准了那儿。母亲让我跟上他。威尔就倒在我的脚边。他在我的记忆里微笑着。撅着嘴。牙齿那么整齐。眼睛闪着光。他笑着,嬉闹着,记忆中的他比现实中更鲜活生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选择让自己活着,却觉得已经跟他一起死了。母亲给了我一个拥抱,让我慢慢冷静下来,现在我们要去找父亲了。我们必须横穿马路我的枪被击落了,母亲为我打掩护,我们奋力奔向马路另一边。解决完敌人,我回身找母亲。我的母亲僵在那里,背弓着,鲜血从腹部的伤口涌出来,染红了她的衬衫。还有一大片血从她的肩膀上扩散开。我眨了下眼,眼里是一片殷红的血;再眨一下眼,却看到母亲微笑着把我的头发梳成一个发髻。她倒下来,膝盖着地,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然后侧着倒在人行道上,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动不动,停止了呼吸。我的脸变得滚烫,被不知什么时候掉下的泪水打湿了。我身上那原本属于她的血在哭号,挣扎着想回到她的身体里。在奔跑时,我听见她的声音又响起,告诉我要勇敢。不知为什么,我站了起来,开始狂奔。我要做勇敢的翠丝!就在母亲倒下的一刻,剧痛传遍我的身体,我所有的一切都崩溃了,整个世界一瞬间分崩离析。我一下子扑倒在地,路面擦伤了我的膝盖。如果我现在倒下,一切就都结束了。或许艾瑞克说得对,选择死亡是探索另一个未知的、不确定的世界。我必须朝前走了。根据母亲指的路,我来到了无私派的藏身之处。房间里灯光昏暗,但我看清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从前的邻居、同学,还有父亲的同事。父亲盯着我看,那眼神就像我多长了个脑袋一样。马库斯也在。看到他我一阵心痛——托比亚斯……还好,我的爸爸安然无恙。他问我妈妈去了哪里,我没有回答。我低下头,不想传递这样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一瞬间,父亲看起来像受了沉重打击,然后表情很快就恢复了,移开他那闪着泪光的眼睛,不停地点着头。“很好。”他的声音有些紧绷,“死得其所。”马库斯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问我外面是否还有士兵。我回答没有。我走向迦勒,他看起来难过极了。他说他本该相信我的。迦勒问我,我回答无畏派被控制了。我要去一个要塞,唤醒无畏派。马库斯说这不可能。“找到控制情境模拟的电脑,摧毁所有的数据。”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我们要回到无畏派的基地。到站了,我提醒他们,下车方式也许你们不太喜欢。但是别无他法。“接下来的部分就是为什么我会问到恐不恐高的原因。”说着我走到天台边上。他们拖曳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我踏上天台向外突出的部分。风从大楼侧面灌上来,把我的衬衫吹得鼓了起来。我低头从洞口往下看,下面有七层楼高的距离,然后我闭上眼睛,任由风吹在脸上。我转过身,转身的时候身体往后仰,放弃平衡,像块石头一样坠落下去,闭着眼睛,一只胳膊伸出去,感受着风。在撞上大网前,我尽量放松全身的肌肉,接着大网像块水泥板撞上我的肩。我咬了咬牙,滚到一边,抓住撑网的柱子,摆腿迈出网边,膝盖着地跪在平台上,泪水模糊了眼睛。他们也跟着跳了下来。我带着他们继续前进。无畏派的基地依然有一些人把守——是皮特。皮特的脸紧绷着——他不是梦游者。他四处张望,扫视着我的上方和周围。从他的沉默来看,他没打算跟我们谈判,而是会毫无迟疑地对我们下死手。“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会说谎的诚实派!”我拿枪敲着他的头骨,“控制情境模拟的电脑在哪里,皮特?”“你不会杀我的。”“你们都高估我的人格了。”我压低声音说,“他们这么想是因为我长得小,又是个女孩,还是个僵尸人,觉得我不可能残忍,不过他们错了。”我把枪往左移了六七厘米,朝着他的胳膊开了一枪。“既然认识到你的错误了,”我说,“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诉我,不然别怪我往更要害的地方开枪。”他转过头,用一只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颤抖着吐气,颤抖着吸气,再次颤抖着吐气。这时马库斯走了过来:你真的开枪打了他?如果我们在这多浪费一秒,就有更多的无私派失去,更多的无畏派会变成杀手。“我们走吧。”我说,“起来,皮特。”我们到了控制室。父亲拿过我手里的枪。紧跟着他,我也开枪了。我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原本都是我的同伴。我接着抬头一看。迦勒跪在父亲身边,而父亲已经没了声息。我的眼眶灼热,虚弱地站不起身,汗水混杂血腥的气味让我觉得想吐。我想把头靠在地上,让这一切就此结束。我想现在就沉沉睡去,永远不要醒过来。我强迫自己站起来,从走廊跑下去,在尽头向右拐,前面只有一扇门。我推开门。我只身进入控制室。其中一面屏幕上不是图像,而是一行编码。它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我什么都没读到。这就是情境模拟,编码早已经写好,形成一份复杂的指令清单,提前拟定了上千种不同的结果。对面的墙上全都是屏幕,每个都有三十厘米高,三十厘米宽,总共有几十个,每一个都显示着城市不同的角落:城市围栏,中心大厦。无私派区域的街上,现在到处都是无畏派士兵。在我们下面的大楼底层,迦勒、马库斯,还有皮特,正等着我返回。这墙上有我见过的每一件事,有我知道的每一件事。屏幕前有一把椅子,还有一张桌子。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无畏派士兵。是老四。我走到他面前。托比亚斯扭过头,那双近乎黑色的眼睛转移到我身上,双眉紧蹙。他站起身,一脸困惑。“老四,你是在情境模拟里。”珍宁说他已经不认得我了,还说情境模拟让他认友为敌。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可能会杀了我。珍宁说他们已经把老四的记忆抹去,他已经死了。我完全不认为这样会使得我们更安全。珍宁坚信分歧者会危害社会。珍宁到这个时候依然不肯撕下她虚伪的面具。我凝视着他那忧郁、矛盾的眼睛。“托比亚斯,求你了。”我乞求着,可怜巴巴。泪水让我的脸滚烫起来。“求求你,看看我。”他快步冲我走来,动作充满危险,迅速而有力。枪在我手里抖动着。“求你看看我,托比亚斯,求求你……”他抓住我的脚一拉,我一下子摔倒,肩部着地,疼痛让我眼前一黑。我往上看着他,却见他的脚往后一拉,正打算踢过来。我跪起身子,伸手去抓枪,可我也不知用它来做什么。我不能对他开枪,不能这样,绝对不能。我的托比亚斯就隐藏他的身体之中。他拽住我的头发,猛地往边上一扯,我回身抓住他的手腕,可他太强壮了,我的头狠狠地撞在墙上。我们格斗着,我被他狠狠一摔,却拿到了地上的枪。我不能杀他!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他,也不确定是为了什么,但很确定如果他处在我的位置,会怎么做。我还能确定的是,没有什么事值得我对他下手。我把手里的枪掉了个头,紧紧摁在托比亚斯的手里。他把枪口对准我的额头。眼泪已干,风吹在脸上,感觉很冷。我伸出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至少他的心跳还是他的。子弹咔嗒上膛。也许让他向我开枪就像在“恐惧空间”中一样简单,就像在我的梦里一样容易。或许只是砰的一响,灯光消散,然后我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枪声没有响起。他依旧目光凶残地看着我,身子却一动也不动。他为什么没有朝我开枪?他的心在我的手掌下怦怦地跳着,我的心跳也快了起来。他是分歧者。他能对抗情境模拟,对抗任何情境模拟。我伸出胳膊紧紧搂住他。他浑身僵硬,心跳得更快了。“翠丝。”他轻轻喊道。他又回来了,用他的嘴触着我的嘴。周围还有其他人威胁着我们。老四一个回身就解决了两个人,我也随手抓起匕首跑向控制台。珍宁命令其他人反抗,自己走上操作台。我看向屏幕。无畏派的人正准备集体处死无私派的人。来不及了,我拼死一扔——匕首把珍宁的手钉在了屏幕上,她无法再继续操作了。我让她关掉控制,珍宁抵死不从。时间来不及了。珍宁,宁死不从。我和老四对视一眼,想到了办法。我转移珍宁的注意力。老四把试剂组装好我接过注射器,狠狠地插进了珍宁的脖子里。她在短暂的痛苦后,目光变得呆滞。我对她发出命令。珍宁终于听从命令。最后关头,无畏派终于清醒了过来。接着,无畏派的人开始动起来。他们头左右转动,扔下枪,嘴动着,好像在大喊大叫,还互相推搡着,其中有些人跪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前后摇晃。我紧绷的胸口终于放松下来,一屁股坐下去,长吁了口气。恢复清醒的珍宁崩溃地大叫,可无济于事。她发狂似的抄起了注射剂想攻击我。却被我一拳击倒。但是危险并没有结束,大批的无畏派领导者要来围捕我们。我们必须逃亡了。老四也见到了马库斯——他的父亲。我们走在坚硬的地面上,朝火车轨道的方向走去。托比亚斯紧咬着牙关,眼睛直视着前方。一阵后悔刺痛了我的心。也许我应该让他自己处理他跟父亲的事。“如果我们搭乘反向的火车,不进城,而是离开城市,我们就能抵达友好派总部。”我说,“其他人都去了那里。”事实上,只要马库斯和皮特跟我们在一起,我就觉得不安全。我努力不去看他们,但他们的存在,就像是在我脸上蒙了条毯子。命运真是残酷,当我爱的人在我身后死去,我却必须和我恨的人一起前行。老四把他的父亲也拉上了火车。然后是我。托比亚斯拉着我靠向他,我们屈起膝盖,低着头,以便在我们自己制造的小空间里紧紧靠在一起,不用看那些烦扰我们的人。我们的气息也交错融合在一起。“我的父母,他们今天死了。”我说。尽管我说了出来,尽管我明白这是真的,却觉得那么不真实。“他们爱你。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来告诉你这一点。”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派系。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我把头倚靠在托比亚斯的肩上,眯上眼睛,想要入睡。无私派和无畏派已经支离破碎,他们的成员四处分散。现在我们就像无派别的人。脱离了派别,我不知道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感觉似乎毫无着落,就像叶子飞离供它生长的树。我们是失落的一群,把一切都留在身后。没有家,没有路,一切都不确定。我不再是无私的翠丝,也不再是勇敢的翠丝。这一刻,我想,我必须超越这两者。第一部的故事暂告一段落,原著三部已出,而电影也已经拍了第二部了,第三部会分成上下两部上映,分歧者3:效忠者(上)将于日在美国上映,大陆应该也有望引进。最后啰嗦一下啦,如果大家喜欢发春的图解,请点赞支持~么么,下次见。
被有趣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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