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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求冰沙机和碎冰机是有什么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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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冰机打冰要加多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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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清越沙冰机厂家传教的沙冰机一般加水都要加到物质的高度,但你要看什么物质 最少不低于刀片的高度,有一个缓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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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为黑子的篮球,火神大我X冰室辰也
点进首页应该可以看到的、目前可用的几个选项:
【节操种植园】关于火冰的投稿,没啥限制,因为管理员平时手机党,投了之后可能要等几天才会发出来……反正就、欢迎来玩嘛!你投我投大家投才玩得起来嘛!
【私信】也不知道这个会有啥用诶,大概可以做点梗来玩?CP火冰or火冰粮食向,简单的几句话、想要看的东西之类的,如果不嫌弃平台里目前的文章质量的话XD
(伪)野生火冰同好群,企鹅群号:
(不要在意群名反正这玩意随便改!(你
(大家都是很奔放很热情的人呀欢迎来搞!)
欢迎各位同好有文力图力的卖身,有脑力有梗的卖脑……火冰这么萌的CP这么冷你真的忍心看着它而不来拯救一下吗(。
日常是对着QQ群屏幕喊饿。
刷着lofter微博36贴吧喊饿。
然后互割大腿肉。
自耕,虽然吃不饱但是还是要努力耕种粮食。
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吃不饱……(颓
——【姑娘,请问你,愿意加入这个,已经一点油水都挤不粗来的,耕种小分队吗?】
以及还蛮重要的一点……虽然是名义上的火冰群,但是也经常乱入各种CP,冰室相关的比如虹冰赤冰青冰这种偶尔也会出现,平时也会刷一点冰室的单人图然后一群人prpr犯病(。)小群,希望入住的每一位姑娘都能成为亲友,入群的时候也可以报一下自己的雷点_(:з)∠)_
其他都不重要,基本要求是黑篮的CP里一定要主火冰。
总之欢迎姑娘们加入&&&(申请什么的稍微写一两句表明一下你不是广告就好XDDD
by: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坑先生
“请问你觉得对你进入职业圈帮助最大的是?”
“我在日本时候的队友,一起打过球的对手,教过我的两位教练……还有我的兄弟。”
“兄弟?亲兄弟吗?”
“不,是相认的……”
电视突然被关掉了。
冰室辰也转过头去,看到拿着遥控器的火神大我正到处飘着视线,表情别扭。
“你在不好意思什么?”
“我——”
“说我们是兄弟?”
被一击即中心事的火神哽了一下,低声嘟囔,冰室远远地看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于是他了然地耸了耸肩,不再追究,站起来,从角落冰箱翻出两听啤酒,隔着几米的距离抛过去,“降降温吧……美国的夏天真的有够热。”在秋田待了没几年,回来更加不适应了。
火神下意识接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感受到了比手心更高的温度,有点尴尬地打开罐子,咽下冰凉的液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喉部几近干涸至从中断裂。
LA的夏季还是一如既往地干燥炎热,空调在想起来要用的时候才发现莫名报废,维修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好不容易轮到夏休的火神大我一脸困乏地表示不愿出门,冰室也就在家陪着他。&
天气原因两个人都只穿着短袖,而辰也毫不拘束地光着脚来回走动的画面让他觉得有点……糟糕。
这样盯着看太不礼貌了。
火神大我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去看房间里摆着的几盆天堂鸟,顶上橙黄的部分精神抖擞地挺立着,洛城的市花的暖色调在这样的天气里就像燃烧了一样。
“大我,关掉电视也没有用哦。”冰室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火神抬头看见他一脸轻松地向自己扬了扬手上的杂志,硕大的标题亮眼地躺在封面上,别的没看见,但单就一扫而过的“日本”、“传奇”这类的词语和自己的名字就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火神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疼得裂开了。
日本来的新秀,在第一场正式比赛中就展现出了优越的得分能力,还有弹跳力的超常天赋,这些都让他很快成为体育杂志新闻的焦点,采访之类也很快接踵而至。而他面对记者采访时所仰仗的都是队伍里前辈教给他的东西,敏感话题如何避重就轻,红线应该设立在何处,在这附近都应该如何礼貌地扔出官方用语。
篮球运动员不用像那些明星一样维护自己的优雅形象,个性张扬向来不用避讳,火神本身也不是什么会惹是生非的性格,然而一旦被扣上公众人物的帽子之后条条框框自然加诸于身,更何况总有些记者的问题戳得莫名其妙。
他不介意成为焦点,虽然并不去追求,在被指导回答的时候感到了无比的麻烦,但也知道什么是必要的,他的情商还没低到那个份上。
总有些内容是临场瞎编或者有选择遮掩的,就像他总不能大大方方地对那群家伙说“是的我有一个兄弟,曾经,现在他是我的恋人”。虽然只是很小的细节,也许没有人会去追究,因为不知道真相所以也许有人会相信,但每天相处、关系亲密的辰也会看到这些,这点让他感到很别扭。
所以我才讨厌记者这种东西……
空调还没修好。
所以他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火神揉了一下眼睛,在视线焦距清晰之后愣住了。
——十几岁的冰室辰也站在他的床头,安静地看着他,然后在视线接触的瞬间转开了头。
不用再确认他都知道这是谁,两次不长不短的别离中始终存在于印象里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隔壁跑过来的长得像的小孩。
“辰也……?”他难以置信地开口。
“你醒了?”冰室辰也听到他的呼唤声,从卧室外面走进来,站在门边,“Alex刚才打电话说可以去她那边,室内场馆有空调……如果你想的话。”
现役NBA球员跑到公共篮球馆,造成的状况可想而知。
辰也……没有看到这个小孩?
火神愣了愣,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辰也身上。
“我没问题。”
他给了肯定的回答,冰室看了他一会,点了下头,走出去,然后火神转过头,试探地伸手触碰那个小小的辰也。
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手指就轻而易举地穿过了他所见的实体,小冰室看着他,露出了他很久没看到的、熟悉的、得意的笑容。
——怎么回事?
“好久不见了大我——”
冰室辰也伸手抓住她的T恤后领,动作流畅仿佛早有预料,防止她下一秒扑到火神身上去亲吻的动作,“Alex,别忘了上次没说完的那个话题。”
“有没有男朋友?”不管怎么看都还是很漂亮的女性眯起眼笑了一下,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嘴边“嘘”了一声,“都说了那是个秘密。”
“这样的回答太可疑了啊,Alex。”冰室辰也松开手上的力气,Alex就顺从地站好,不再去攻击两位年轻的徒弟,只是盯着火神大我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辰也,你明明就是不想让我亲他而已。”
关于他们的事情,其实Alex知道。
虽然有的时候行为脱线得有点让人受不了,但其实还是一位心思细腻的人,大约外加女性的第六感,在知道他们住在一起了之后她只是沉默着想了一会,然后双手分别重重拍上他们肩膀,用明快的语气说“我早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
是真的隐隐就有预感,还是默认般接受了一切,她并没有表露出这其中的区别,然而表情和语气里却给出了那个时候他们最想要的东西——理解和祝福。
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的不安,从兄弟过渡到恋人的不适应,在公共场合无法控制距离远近,想要遮掩却又怕会伤害到对方,想要往前走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笨拙而充满忧虑,战战兢兢,动辄得咎,如履薄冰。
而第一个知道的他们的教练,却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这样的关系,没有惊讶、没有意外,没有多追究,只是很自然地带过了这个话题,并让这段关系的纠正默认于她的理解中。
这是冰室和火神最感到感激的地方,他们的教练教会了他们篮球,然后教会了他们应该坦然——嘿傻小子,我都不介意了你们还在介意什么?路是你们选的你们还有什么可介意?
“大概吧。”冰室不予置否地回复了一句,扫了眼旁边扣着帽子挡住大半张脸的火神,“不去安顿一下那群学生吗?快要骚动了哦。”
为防太过显眼,出门前冰室往火神的头上扣了顶帽子,算是遮了遮头发和大半面部,如果不是气温原因他本来想给火神围上围巾。
“嘛嘛~都是群刚学起来的小鬼,辰也替我去纠正下他们的姿势可以吗?”Alex伸手勾住火神脖子,亲热地贴近,然后朝着冰室炫耀般摇晃了一下,“我跟大我有点话要说。”
冰室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你是谁?”
“我是冰室辰也,请多指教。”
“你……”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确实是辰也,十几岁,看上去就是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的样子,国小。
——甚至他的脖子上还挂着小小的戒指。
十几年前辰也在路边小摊买的对戒,因为只是镀银制品,所以直至今日颜色已经磨损大半,表面摸上去粗糙不平,已经只剩下了看上去十分脆弱的一个圈环,然而他所看到的小冰室所拥有的那一枚还是鲜亮如昨。
而对方的自我介绍就和记忆里的如出一辙。
但——怎么可能?
“大我不记得我了吗?”小冰室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受伤,但表情却并不像是难过,&“我们不是兄弟吗?”
“为什么?”火神盯着他,急急地追问,“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但是。”他顿了顿,手背在身后,仰起头,嘴角露出孩子的狡黠,“呐,大我能看见我,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最近感觉怎么样?职业比赛的节奏能跟上吗?”
他跟着Alex到她的休息室,就像职员办公室一样的小地方,有宽大的桌子,冷气比外面场馆里足了很多。
Alex在桌子前面坐下,轻巧地利用转椅转了半个圈,面对着坐在一边沙发上的火神。
“啊……还行吧。”火神伸手挠了挠头,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的现状。
忙碌是有的,自从来了美国之后体力透支到达极限的情况也变得屡见不鲜,但只要是篮球就没什么问题,不习惯的其实是篮球之外的东西,比如采访啊这种……呃,以及。
……小辰也跟进来了。
虽然只是站在一旁,无所指向地看着虚空的方向,但他在自己身边这个事实还是让自己有点难以控制地要分神。
来的时候也在身边,坐在了出租车的空位上,虽然已经知道并不会有实体的接触感,火神还是感到别扭地为他空出了合适的空间。
“慢慢就会习惯的,之后可能还会有其他事情,比如广告?”Alex眼角扫了一眼自己的电脑屏幕,几个还没有关掉的网页窗口最小化在那里。
二十岁刚刚出头的新人,在各种论坛和交流平台都成为了新的热点话题,连粉丝团队都已经迅速组建并扩大规模起来。
“啊……他们已经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了。”火神有点不情愿,语气却带着妥协。
“嘛,换个话题,你跟辰也怎么样了?”
“啊?什、什么?我跟辰也?”
“嗯……同性恋婚姻的合法化都已经成为美国学校最普遍的辩论题了。”Alex看着他的样子,语气轻松地说,“每年都有那么多名人出柜,又不要你去公开,和辰也过个日子而已,你在怕什么?”
“我只是——”
在安定下来之后才发现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小心的心情。
相识了十多年的辰也,后来又一起生活了很久,但自己却一直都没有办法、像他了解自己那样了解辰也。
你觉得他是在笑的,尾音带着轻微上扬,言辞温柔。
但他的表情其实并没有多大变化,也许他其实根本没有笑,只是那样不温不火的的态度和声音骗过了你。
甚至他无法确认自己是不是被爱着的——或者说,是不是爱情——他能够确认自己是爱着辰也的,不是什么兄弟队友朋友,他想要的,付出与接受,亲吻和拥抱,性欲,占有欲,本能想要贴近,还有随时随地都不想要放手的陪伴。
但是辰也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除了自己主动索取的动作,他就还是像一个好哥哥那样。
虽然承诺什么的听起来确实太过矫情了,但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
“大我,虽然辰也可能不希望你知道。”Alex认真地看向他,“他曾经因为你很难过。”
她很少用长辈的语气说话,然而此刻她就像一位导师那样,语气缓慢,每个字都沉重地敲击在他的颈骨上,“你的天赋让他很痛苦,和你做兄弟的辰也真的是很温柔的人。”
比谁都要羡慕,比谁都要嫉妒。
那个孩子曾经在大雨里质问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所有努力都比不上别人一句天赋,所有喜欢都推动不了自己跨过鸿沟,因为不是被选中的人,所以注定无法突破那个瓶颈——这样绝望的现状和未来。
但因为是自己的弟弟,所以把一切都藏起来,去成为那个最好的哥哥。
看到弟弟开心就好了,看到弟弟还像以前一样笑就好了,一边这么欺骗着自己,一边把自己的感情放到角落——因为要做一个完美的哥哥,所以不能让大我看到自己的纠结,因为自己理应毫无纠结地为他的进步感到开心。
那个时候的Alex只能站在那里无言地看着,在这之后其实也是,她很心疼辰也,但她帮不了他,她无法在辰也不允许的前提下、向大我解释他的哥哥为了他有多么痛苦。
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真的太残忍了。
而被丢弃到角落、越积越高的心情,如果后来辰也没有为自己找到那个释放的宣泄口,大概就会变成压垮他的重量吧。
所以在她刚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很迅速意识到了这对于辰也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辈子,如果他们打算在一起一辈子,只要辰也还没有放弃篮球,只要大我还依旧活跃在篮球场上,辰也就不可能摆脱得了大我带给他的阴影,而现在这种困境可能被加上了一辈子的期限。
但是那个时候,站在她面前的辰也,真的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或者说,幸福。
如果不是足够喜欢,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决定。
“大我……”她垂下眼睛,“对辰也好一点。”
“辰也。”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对戒指吧。”
冰室辰也看着他,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怎么了吗,大我?”
“啊,就是。”他伸手握住胸口由链子挂住垂下的戒指,“这个已经磨得很旧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和辰也戴一辈子的戒指,同一枚,从辰也说出“兄弟”的那个词开始,直至永远。
但偏偏这一枚因为一直带着,别说日晒雨淋磕磕碰碰,单就打篮球时候汗渍长年累月的浸淫也已经让它破旧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尽管很舍不得,也一直在各个时候都当做自己的幸运物来对待,火神也不得不意识到它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嗯……”冰室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啊,什么时候?”
“就明,呃,这两天吧。”
还没有说出口的“明天”,在想要说的那一刻却听到了小辰也的声音。
“抱歉,但是,明天能先陪我一天吗?”
自己所看到的幻觉提出了要求,虽然感觉很荒谬,但他还是下意识紧急地改了口,幸亏辰也并未在意,而并肩走回去的时候小辰也向他露出了感谢的表情。
“谢谢。”
他想回答说没关系,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谢谢你。”
在回去之后他放下包,一个人回到房间,心虚般确认了冰室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后关上门,转身俯视着小小的辰也,“陪你一天是指……?”
“明天去图书馆好吗?”小辰也看着他,在火神的床上盘腿坐下,末了又再次放缓了一点语气,有点失望般地低下了眼,“大我答应过我的……”
他有点惊讶地愣在原地,天气炎热大脑经不过他过度思考,模模糊糊还是抓到了不清晰的回忆轮廓。
“没事,不是说了要陪你一天吗?”火神小心地四处看了一下,确认了图书馆内此时没有人在意自己这边,才放心地低声和小辰也交谈,“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
昨晚他躺在床上想这个问题,天气太热,人体本身又是一大热源,挤在一起未免太过自我折磨,他和辰也快速地达成了暂时分开睡的协定,结果就是多出来的空位那里躺上了小小的辰也。
他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一会,小辰也睡觉的时候缩成了一团,好像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他小心地伸手试了一下,仍旧穿了过去,而睡在那里的人也似乎毫无所知。
只有在这种无法触碰的时候才会觉得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他其实并不存在。
平时的交谈……真的太真实了。
“我不知道。”小辰也抬起头,指着书架上方的一本暗绿色封面的书本,“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火神的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扫过去,不怎么费力地从面前的架子上抽出来,看着封面上金色的书名觉得有点头脑发胀。
他很少看书,以前会说和辰也一起去图书馆也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陪他,倒不是真的自己想要去,否则后来也不会转头就忘。在遇到辰也之前他无所事事整天待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在遇到辰也之后篮球基本就成为了他生命的全部。
反倒是辰也,在篮球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偏静,各类书籍堆在家里,成绩好是事实,懂得也很多。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啊……
结果实体的书本就像之前火神伸手试过的那样、只能和小辰也的手相交叠,没办法放到他的手上。
他看不了这里的书,就像他触碰不到这个世界。
火神莫名感觉心里一沉。
“抱歉,能帮我翻页吗?”对方露出了困扰的表情,语气礼貌地问,“可能会比较麻烦。”
“啊,没事。”他把书放在面前低矮的桌面上,小辰也就趴进他两手臂之间的地方,他机械地计数翻书,回想起那句“答应过的”。
小学时期辰也曾有一次说想去图书馆,他在旁边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一句“我陪辰也去啊”,对方怔顿之后似乎是很开心,弯了眼睛说好啊。然而半小时后突然有电话打来邀请他们去参加这几天的篮球比赛,他拿着电话去问辰也,转头就忘了图书馆之类的约定,然而辰也还是耐心地听他说着,然后陪他一起去打篮球,只字不再提。
如果不是小辰也提到他大概就永远想不起来,以及现在想起来感到了十万分的过意不去。
虽然并不会感到勉强、但如果是从辰也口中所说出的、想要去做一件事,那么大概就真的已经做好决定,更何况他有承诺在先,怎么看都是自己太不懂事。
他琢磨着时间想翻页,一低头却看到小辰也对着其中一行字发愣的样子。
——God waits to win back his own flowers as gifts from man’s hands.
他不知如何接话,对方却先轻声开了口,言语中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第三人称,“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什么?”
“因为做不到,所以想的要比别人多一点,一边追赶一边又要守好自己的东西。”他快速地抬头看了火神一眼,很快低下去,“比如和大我的关系。”
当人类被创造了以后、当人类被赋予什么的时候,上帝其实一直在寻找机会去收回那些鲜花。
所以不保护好的话,哪一天就真的会断了的吧。
曾经想要切断的关系,后来慢慢发现那是比什么都要来得珍贵的东西。
“我是他的话,我会觉得能遇到大我很幸运。”他看着书本页面,停顿了一下,放在一侧的右手慢慢握紧又松开,释然般改口,“不、我就是他。”
“回去的时候要带什么吗?”
“啊,买晚餐。”火神应了一声,“空调修好之前没法自己在家做。”
只是站着就觉得皮肤快要烧起来,气压濒临忍耐极限,根本没法开火。
“绝对不能喝碳酸饮料,再热也不行”——正式夏休之前队长盯着他反复强调的东西,火神正襟危坐地听着,一边暗暗叹气想这种东西我知道的啊,一边被“碳酸饮料”炸得脑袋嗡嗡地响。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就,啊……好想喝凉的可乐。
上一次喝这种东西真的也是很多年以前了。
“呐,大我呢,已经很厉害了啊。”
他脑袋里跑马,对方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还没有经历变声期的少年音听起来有点像女孩子,火神想起Alex跟他说的那些,加上阳泉战时曾经看到的、辰也不甘的样子他所有话语都被哽回腹腔。
和辰也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经常变得不知所措,因为太担心失去所以连说话都变成天大的难事。
会不会生气,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他不知道辰也会怎么看待这样的自己,但火神自知如果是自己被这样对待一定不会觉得高兴。
他知道这样不对,连Alex都看得出来,但他控制不住。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大我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说着像大人一样的话的小孩子停下脚步,“也不要一直把话都闷在心里,哥哥有的时候也想要向弟弟撒娇的啊。”
“嗯……”火神低声答应着。
虽然有点难,但总要慢慢矫正过来。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没有得到回答,火神回过头,只看到街上的行人。
他消失了。
“大我?”
“嗯。”他走进去,把买好的食物放在桌上,“回来了。”
冰室坐在客厅的桌前,一手支在桌上看到一半的书页中,回过身来说,“日本那边寄来了茶,如果想要喝的话就从冰箱里拿吧。”
“好。”他把脚边掉落下来的纸张捡起来,顿了顿,目光停到一边的挂历上,语气有点踌躇,“……我们明天去买戒指吧。”
他惦记了很久的关于买一对新的戒指的事,在不打篮球的时候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戴在手上,不同于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而是带着完成某种仪式一样的心情。
然后他们可能会被质疑,可能会在店员面前承认一次他们是同性恋伴侣。
其实就算被认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带着这样的心思,手指不自觉爬上胸口老旧戒指。
“好啊,明天吗?”
“那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出门,赶在中午之前回来。”冰室从手边拿过纸张夹在书本中间,放下书走过来,“买了什么晚餐?”
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直至小辰也消失了的现在。
也许是他寻不到关键想不明白其中理由,也许粗线条到无法分析自己内心,如果告诉辰也的话他一定可以帮忙分析缘由,但不知何故火神就是不想告诉他。
不,他谁都不想告诉,对方说的他们的秘密,既然已经定下约定就不想去违背——哪怕那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抱着脑袋默默想了很久,背部贴在床铺上,脑中抽丝剥茧般整理思绪、做出推测。
也许是他被兄弟这个词禁锢太久,兄弟的证明一旦挂上就再也拿不下,连比亲吻更近的举措都有过,却还是被这样的称呼牢牢规住,走不出那样的关系。
或者他只是因为始终放不下的对辰也的愧疚,Alex告诉他的他其实早已有感,日积月累在潜意识里累成了高塔尖峰。
“大我。”冰室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站在门口,略带歉意地笑着,“虽然还是热……不过能一起睡吗?有点不太习惯,昨晚都没睡好。”
(哥哥有的时候也想要向弟弟撒娇的啊。)
他莫名想起那句话,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
兄弟又怎么样——这个男人现在属于他,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被他拥抱,被他亲吻,甚至他们早已无言地交换了一辈子的承诺。
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义,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大我。”
十几岁的冰室辰也把手伸出来,向着他,握成拳。
——那是记忆里的画面。
“兄弟的证明。”
by 旧时雨晴风
第十一章&&
清晨五点,火神醒了就怎么也不肯去睡,冰室自己去躺了会,觉得放心不下,干脆爬了起来,果然发现火神在折腾着想洗澡。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恢复能力非常强,休息一晚上发烧症状全没了,脸色也恢复健康,单腿在房间里跳来跳去。
冰室伸手去扶,被慌张地蹦跳着躲开了。
“弹跳力真不错。”
冰室手上扑了个空,脸色一冷。复又对上火神尴尬躲闪的眼神,叹了口气,丢去一卷保鲜膜,自己在桌前坐下,随意找了本书打发时间,预备着火神有事情可以叫他。
有书本做掩饰,冰室却根本丝毫看不进去,以拳撑额,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外面的星光逐渐黯淡,漆黑的夜空逐渐过渡为深蓝,浅蓝,最终镀上了一层粉红,大风逐步地聚拢了云朵,朝霞延绵了整个天空,隔夜的半个咸蛋黄趴伏在地平线上,散发不出一丝热气,是冬天最无用的摆设,冰室看了会,收回视线,反复啃书中一段据说很好笑的部分。
不过他笑不出来。
火神于他,就像一颗被随意放在阳台上因而冷透了的咸蛋黄,爱吃却没有及时的保存,所以,吃的时候被噎住,只能自己承担苦果。就算清楚,被噎住的冰室也感到闷得慌,希望借由叹气去驱逐这份沉重,而收效甚微。
能说什么呢,毕竟先推开他的是自己。
他心里堵得难受,面上沉静,书却翻得哗哗作响,不一会儿,火神就从浴室的门边探出头来,问:“怎么了,辰也?”
“?”冰室抬头看去,手上力道不知轻重,意识到有撕裂的声音时,书页已经被撕毁了一半,这还是他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反省着,还不忘排斥让他不正常的因素,出言试图赶走火神:“翻书你也能听得见?去好好洗澡啊。”
“我洗好了。”他抓着围在腰上的浴巾,扑腾过来,自然的坐在了……离冰室最远的角落,悉悉索索的换着衣服,留下冰室微微愕然。
想赶走搅乱心神的火神没错,但火神真的如此自觉,他反而吃不消。习惯了追逐自觉的视线,习惯了黏在身边的温度,习惯了占据火神的心中大半的位置,从没想过,会有另一个人,吸引了火神的注意,甚至连梦境都牢牢占据。
或许潜意识里,就觉得天赋的差异,总有一天会造成火神抛下自己,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火神的底线,看他着急、担心、不安,借此证明着自己的不可或缺。这下……终于被代替了。
我真是卑鄙的、自作自受的哥哥啊。
冰室捂着眼睛,自嘲的露出一个微笑,嘴里发苦,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大我是怎么喜欢上黑子君的?”
“黑子?什么喜欢啊——”火神呆愣一秒才反应过来一小时前的谎言。差点露陷。他暗暗拍着胸口,苦恼着不知如何接着编。不过惊慌只持续了一瞬,已经激发过一次潜能的脑细胞,再次超常发挥——把问题的名字替换掉不就好了?
在大脑中把“辰也”和“喜欢”放在一起,他忽然脸红了,无所适从,舌头打结,语无伦次,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喜喜喜喜喜欢?不是喜欢!啊不,是喜欢……不是,不是那种喜欢……”
竟然那么紧张啊……
火神越局促不安,冰室越沉重。这就一愣神的功夫,火神已经换好衣服,努力擦干头发,干毛巾遮住了侧脸,看不清表情,但因为好懂,所以冰室能轻易分辨他声音里的羞赧。
“……那是什么喜欢?”
冰室追问着,很执着,纯情的大男孩苦恼的搓着发根,一面回忆一面谨慎的选择用词。谨慎和认真,本也是面对冰室所独有的,这点冰室非常清楚,可现在,也包含进火神描述的声音里了:“觉得他很好,特别好,虽然带来很多烦恼,但是没有就是不行的那种喜欢。”
用词带着一丝甜蜜,语气是神经大条的火神以前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温柔,冰室的动作顿住了,静的像一座雕像,半晌,他才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分段呼出了肺部郁结的气体,有朝霞映在他脸上,但过于苍白的脸色,就连朝霞也无能为力。
没有就是不行的喜欢啊。
冰室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满口苦涩,看着自己十指交叉放在桌前的手,环成的弧度空空的,什么也留不住,他不由的握住了昨晚忘了收拾的酒瓶,藉此获得些许的安全感。
“空腹喝酒会醉的。我去弄早饭吧。”
火神担忧的神色,以前冰室会开心,今天看了只觉得煎熬。
大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别人。
一旦这样认为后,这些担忧都像是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同情的施舍,冰室的口气不由的恶劣起来,维持着最后的骄傲,道:“不要你管。”
“不是要管……”火神挠挠头,困扰的辩解,然后觉得多说无益,干脆的走向厨房。他一瘸一拐,比跳跃困难,可速度却快许多,路过冰室背后时,俯下身,抓住酒瓶上半部分,微微用力抽出,认真的说,“给我吧。”
“不行。”冰室跟他较劲,用力抵抗着,这大概也是他发泄不满的唯一方式了。
火神平时大大咧咧,对他倒是极有耐心,一手撑在桌面上分担着受伤膝盖的负担,一手轻轻摇晃着酒瓶要拔出来,不用蛮力,而是认真的商量着:“辰也喜欢的话,就用这个做炒饭吧。”
冰室只觉得隔着空气,被火神清爽干净的气息环绕,热乎乎的。喜欢寒冷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感觉很好。他们拥抱过吗?冰室忍不住想,亲吻过吗?他目光轻轻扫过火神的嘴唇。或许,根本就做过了?
大我原来比我更早接触这些事情吗?
“辰也?”
火神困惑的声音拉回了冰室的思绪,冰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含了一口果子酒,缓缓吞下,火神因为担忧冰室的情绪,放松了警惕,竟然被他得逞,气得大叫犯规。
“……就喝一口。”清冷的酒液滑过喉咙,让他逐渐镇定下来,他不希望自己姿态太难看,变成霸着弟弟不放的善妒哥哥。所以,他逃避着火神的视线,松开了手。
第十二章&&
对辰也说谎了。
垂头丧气在厨房里忙碌,每一粒饭粒都被炒开了,泛着金黄的光泽,青翠的蔬菜点缀其中,鸡肉碎块是汉堡里拆出来的,还配合冰室的口味把酸黄瓜也特意切碎了加进去,最后倒入果子酒,翻炒几下,酒精挥发,只留下少许水果的清香。
可如果能够选择,冰室是他最不愿意欺骗的人,因为一个谎言会带来无数个谎言,两人将再也没法回到亲密无间的状态。或许得瞒一辈子也说不定。他遗憾的想,但更残酷的现实是,如果被知道所说的感情指的都是辰也,一定会被打死。
不过,如果交换的是辰也的不讨厌,都是值得的。
毕竟,被同性抱有欲望什么的……
啊啊,为什么会想跟辰也接吻啊……
他困扰的把果子酒放在一边,炒饭的提味而已,不会使用太多,樱桃红的液体还剩下小半瓶,在透明的瓶子里安静的待着,晶莹剔透,闪烁着红宝石般的诱人光泽。火神忽然想起刚才冰室喝过,形状漂亮的唇瓣上,沾染过这些残存在玻璃瓶口上的酒渍。
神使鬼差的,他拿过来喝了一口,触碰到瓶口,就好像间接触碰到了冰室的嘴唇,梦里的滋味被重新想起,包括那冰凉的唇舌是如何在他的吮吸下热起来的,包括那急促的喘息和低沉的呢喃是如何媚意横生,包括柔软的口腔黏膜、光滑的牙齿和灵活而难于捕捉的舌尖的触感是如何让人疯狂……
酒液顺着食道滑落,一路热到胃里,他像着了魔一样不断的吞咽着,舌尖不自觉轻舔着被冰室含过的酒瓶口,果子酒的度数不高,他依然目眩神迷,直到最后一滴落入口中,他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忽然意识到,似乎,事情糟糕了。
怎么办……
这样下去绝对会完蛋的!
油锅兹兹冒着白烟,被排气扇卷走,火神脸色死灰的紧握着锅铲,站在流理台前,背后是冰室翻着书,厨房的门开着,书页翻动的声音比在浴室听见的更加清晰,近的仿佛就贴在背后,他汗毛倒竖,背脊发凉,若不是怕冰室起疑,他想跳窗而逃。
二楼也不算高。他甚至这样盘算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太多事情在里面搅合。得好好静下来想一想。火神强打起精神把炒饭盛好,像每次做了坏事那样逃避着冰室的视线,迅速把盘子搁在被炉的桌面上,看冰室用勺子挖着炒饭,吃得很认真,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他迟疑的跟冰室商量着:“辰也,我一会儿要回东京了。”
冰室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意外的看了火神一眼,重新与炒饭战斗着,问:“有事?”
“啊啊、有事……”
笼统的说法,不同于以往事无巨细都会说个不停,冰室直觉有事情被瞒着,又想起大约是难以启齿的内容,比如,恋爱……
他用勺子柄指了指桌边的火神的手机,跟他说,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火神拿起电话回拨回去,那一声黑子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们的通话并没有回避冰室,冰室努力集中精神在炒饭上,害怕听见他们通话的内容,尤其害怕听见刚才可能被隐瞒的内容。就算如此,冰室还是在一个不经意的抬头时,看见了火神的笑容,灿烂的,阳光的,小太阳般温暖的笑容。
……大我多久没在我面前笑过了。
他忽然手足冰冷,无措的愣在当场,视线里的火神,结实的身体,非常的可靠,认真的表情,大概很多女孩子都为之动心。对方对他一定很温柔,舍不得像我这样欺负,才让大我毫无芥蒂的笑着。
慌乱在冰室的心里翻腾,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血液像被冰冷的气温冻住。一边是温暖的东京,一边是酷寒的秋田。冷的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怕冷的大我?
“辰也?”火神感到袖子一紧,白皙的几乎透明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条件反射的握住了。接着,爽朗的笑容消失了,弯弯的眉眼不见了,分叉眉皱了起来。冰室盯着他的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地抽回手,火神顿了顿话头,对面好像在询问,他解释了两句,但很快挂了电话,捉住冰室逃走的手。
“怎么这么冷?”火神皱眉问,乍一看还真有几分老虎的威严,然后又慌慌张张的放掉了冰室的手,放软了口气,解释,“黑子通知我明天有篮球队的讨论。”
“哦……走吧,我送你。”冰室按捺下失望,掩藏好所有情绪,把手缩回口袋,率先拿下外套,向外走去。
从那个礼拜开始,火神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来秋田,不同于第一次的是,至少他懂得飞过来而不是傻乎乎的坐电车。
雪霁的晴朗天气,踩着沙冰般的地面,火神和冰室并肩向宿舍走着。托福于秋田的低气温,从初雪开始,每一场落下的雪花都被压在地面,踩实了,现在到了化雪时节,表层雪融化渗入下层,形成透明的冰砂,黄褐色的杂草,琥珀般维持着最初的形状。
“所以呢,被骂了吗?”
“被骂惨了,一回去,看见膝盖受伤,就被禁足了一个礼拜,现在伤总算好了。”
冰室想起火神吃瘪的样子,弯了弯眼睛,低声笑了,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窄腰长腿,配上漂亮的眉眼和柔顺的黑发,即使穿衣相当的不拘小节,也不影响他的阴郁优雅的气质,这一笑,如春冰下的潋滟月光,火神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嘴角。
“好了我看见了,伤是全好了,别撩裤子,这里可是秋田。”
“东京樱花都开了呢,秋田还满是冰雪。”
火神每周都盼着周末的到来,周五飞来秋田,周六晚上赶回东京,参加周日早上的训练。一个多小时的飞机,比电车快太多,奔波虽然辛苦,但见面的时间还算长。冰室因为是归国子女,住在留学生公寓,宿舍是单人套房,方便了火神,这两个月下来,他已经添置了不少东西。大功率的电暖片,搅拌器,榨汁机,烤箱,甚至一张单人床。
对此,冰室也笑着问过这是要在这边安个家?但话音未落,又自己变了脸色,抿了唇,生硬扔下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火神问了,也没得到答案。
如果说有什么苦恼的,那就是冰室对他的态度还有些捉摸不定,以及,几乎每个礼拜都看他不顺眼的、一直霸占着冰室的紫原敦。
说曹操曹操到,紫原特有的紫色头发撞入入眼帘,慢吞吞的拖着步子,边吃边走,手里捏着绳子,竟然拖着一只比他更懒洋洋的大狗。他不甚在意的看了冰室和火神,然后在火神开口之前,慢悠悠的对冰室说:“啊~室仔也来遛狗呀~”
“谁是狗啊!”冰室还来不及阻拦,火神就气得炸毛,脱口而出,还不忘躲在冰室身后,避开紫原牵着的狗。
“我又没说你~”咬着美味棒,口齿不清,但紫原吵架怎么可能输给火神,惹得冰室哭笑不得,微微提高声音提醒着:“敦。”紫原这才住了口,不感兴趣的转过头,晃悠过去了。
“竟然说我是狗!”紫原都走过去很远了,火神还气鼓鼓的,握拳抗议着。自从球场相遇后紫原和火神就是这情况了,两人不和的消息,几乎传遍了高中篮球队,阳诚战更是情况愈演愈烈,势同水火。一定是两个小学生在一起特别有话吵。冰室停了脚步,忍着笑,仰起脸摸了摸火神的头,安慰着:“好啦,大我不是狗。”
第十三章&&
被微凉的手磨蹭着头发,痒痒的很舒服,触感温柔。在火神看来,因为坚持周末过来,兄弟的关系好转了许多,不知是春天的来临还是他尽心尽力捂着,冰室终于快被捂热了,两人间气氛慢慢融洽了些,甚至还能收获摸头这类偶尔的亲近,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不过……困扰火神的,除了冰室琢磨不定的情绪和紫原之外,还有至今无法解决的,生理问题。
冰室对他来说,有一种特殊的诱人亲近的气质,仿佛婴儿对最初抱着睡觉的毛绒玩具的眷恋,站的近了,就阵阵发晕,浑身细胞都叫嚣着更接近一点,就一点。但火神知道,这种需求是永远没有止境的,即使拥抱,也会渴望着接吻,就算接吻,也一定会渴望着更深层的亲密。那天的落荒而逃,没让他想明白什么,只好重新买了一张床,暂时隔离冰室。
对此,冰室也问过是否有必要,火神无法回答,只能黯然点头。
“大我在躲着我吗?”感受到火神的忽然的僵硬,冰室问。
“没、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火神还是一刻不停的避开了冰室的碰触。冰室白皙的手僵在半空,但很快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掩饰的微笑,低垂的睫毛遮盖了眼底的失望。他们的步调总不能一致,在火神凑近时,是冰室想逃,在火神远离时,冰室想要靠近。
并不否认冰室依然希望自己是火神心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但靠近的行为与其说是希望拿到这个位置,还不如说来自最诚实的本能。
不想跟大我太生疏……即使,已经失去了只有两个人的单纯关系。
至于原因,他并没有思考太多,或者说,潜意识想从火神这边找到答案也说不定。
冰室打量着逃避的火神,试图解读那双暗红的瞳孔里,究竟倒影着是什么。红发在阳光下张扬着,烈火般灿烂,眼底却满是斑驳的阴影,不复年少的纯真清亮。这不是冰室第一次在火神身上感受到变化,不同于体质上的变化,是更本质的地方不同了。
想要看的更清楚,冰室微微欠身,立即让火神无处可躲。背后已经是长椅了,他狼狈的改变姿势,尝试拉开距离,以维持平顺的呼吸。移开视线不去看,转移注意力不去听,但不可能不呼吸,那些迷人的气息,火神避无可避。
不自然的后仰姿势,冰室不是没看见,而是故意视而不见。戏弄火神的恶趣味偶尔会有,但不是现在。“大我怕我吗?”习惯掌控形势的兄长,迫不及待的试探,底线在哪,多大压力会引起多大反弹。
安全距离在哪儿呢……
他态度自然的把手放在火神肩上,并未施加力量,“咚!”的一声,个头高大的大男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往后缩起来,贴在椅背上,反驳道:“不是怕你……”
木质公园椅上满是将融的冰雪,冰水混合物顺着边缘哗哗掉落着,火神衣服登时湿了一大片,很不舒服,他却无暇顾及,只盯着冰室,浑身僵硬而且难以应付。明明已经长成了威武的大老虎,拥有更为强健的身体,却被看似柔弱的冰室威胁得一动不敢动,赶紧哀求哥哥不要戏弄他了,“辰也……”
“什么?”冰室俯视着火神,漫不经心的回应,俯视人的时候,他很少低头低够角度,总保留一个看上去扬起脸的弧度,是内心骄傲难得的流露,这让克制的气质带上了天然的挑衅,或者在火神眼里,是挑逗也说不定。火神紧张的看着冰室,注意到他的目光被其他的东西吸引,好听的音色,问了个无关的问题:“樱花前线过了东京?”
火神尽责的回应着冰室每一个问题,但这不过是下意识而已,他石化着紧贴椅背,像被毒蛇缠上,空有一身力气,无计可施,半边身体中毒般发麻,眼睁睁的看着冰室慢慢的俯下身,微凉的指尖伸入了他的发间。
脸几乎贴在了冰室心口,沉稳的心跳都能听见。他是否也能听见我的?火神不安的想,感受着冰室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领口的绒毛磨蹭着他的脸颊,随着动作在温润皮肤上滑动的戒指闪动着耀眼的光泽,V字型的衣领开口并不大,加上指尖的动作却他头皮发麻,他悲哀的发现全身都酥软着,除了一个地方,一刻比一刻更加坚硬。
火神在心里大喊着,拼命向后缩去,空间却到了头,他后悔大喇喇的坐下,这姿势让冰室自然的站在他腿间,冰室却关注着另一个问题,半蹲下身,手摊开在火神眼前,白皙的掌心,一枚难得完整的樱花花瓣,来自火神的红发。
“那是……来之前路过公园……!”“呜、咳……”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冰室蹲下的过程中,膝盖不小心蹭到了火神的硬挺的部位,他并未意识到什么,就被火神猛地推开,狠狠摔在冰雪中,火神惊慌中的力道不加控制,让他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疼痛麻木了神经中枢,以至于好半天,他脑中还一片空白。
摔下去的过程中,冰室并不是不能反抗,甚至在第一秒,他就条件反射的扣住了火神的手腕,差点给卸了下来,然而,忽然意识到对面是谁后,这凶猛的力道又一点点的撤去,最终无力的放弃了反抗。
因为对面是火神,所以无论做了什么,他都无法反抗。
在这一秒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对火神的亲近如此渴望,以至于能够一再的降低底线,接受他胡乱而散乱的时间安排,接受他把自己排在靠后的位置,甚至现在接受他暴力的推拒。
冰室仰望着气场全开的火神,凶狠的动作不留一丝余地,像是猛兽被侵犯了领地,势不可挡,冰室多看一刻,心就沉下一点,漫天冰雪抽走他的力量,无论是抵抗命运的还是抵抗火神的,他觉得很累,安静的坐在雪地里,动作优雅,眼底疲惫,原本固若坚冰的面具,在可能失去火神的危机感下快要支持不住,裂缝出现的时候,他竟然找不到适合的表情。
“辰也!哪里痛?”火神呆了一秒,快速收起动作,变得心急如焚,匆忙扑上前补救,然而急切的手划了一道弧线,最终不敢真的抓住冰室的肩,有意为之的扑了个空,徒劳的按住了融雪。冰室怔了怔,脱口而出:“不痛。”
其实很痛。
老虎的力量他了解的非常清楚,若不是雪块缓冲,现在也许根本无法站起来,他冷静的尝试着牵动肌肉,庆幸骨头还是完好的,而造成这一切的火神,傻乎乎的在一米外看着。扶一把都没有。
排斥到这个地步。
底线,安全距离,刚才转在脑海的念头让冰室觉得可笑,他终于深信不疑不存在什么安全距离,排斥才是赤裸裸的事实。一旦开始这样想,火神的慌乱,紧张,无措,和纠结,都越发让他难堪,好像是贪心的兄长想要更多,才把火神逼到这个地步。
我在利用残存的敬重换取大我的靠近啊。
唯有表示没有影响,才能挽救最后一丝可怜的尊严。
可悲的是,这样的谎言,他骗不过自己,却骗过了火神。
火神望着防备状态的冰室,坐在雪地的身影比漫天冰雪更加冷冽,因为冷静的表示着毫无影响,所以连关心和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他低下头,不安的避开了冰室的视线,按住冰雪里的手动了动,想要握住对方撑在雪地里冻红的手,却无法确定是否还拥有握住他手的资格,动作过于迟疑,终于错失了机会。
那只冰凉的手蓦然抬起,在他很近的位置,握住了另一只宽大的手,紧紧纠缠的双手,似乎要融入一体,这情景刺痛了火神的眼睛。接着,在那只手的作用下,冰室修长的身影,穿越火神的围捕范围,脱离二人世界的边界,火神下意识的阻拦,但这次是紫原速度太快,去够冰室的动作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已经失去了勇气,因为看见冰室唇角,绽开了淡淡的微笑。
“敦。”他急于脱离痛苦的困境,掩饰的微笑着,声线天生带着叫冰雪都为之融化的温柔。
“买了东西回来,你们还在这里啊~”紫原敦松开了狗的缰绳,拉起冰室,对兄弟二人的尴尬视若无睹,“部活讨论会很快开始了哦~”
“我知道了。”冰室弯腰捡起摔倒后撒落在雪地里的钱包和银行卡,低头间,对上火神复杂的神色,他轻叹一声,微微松手,那枚即使摔倒仍然紧握手心的樱花花瓣滑落,承载过两人的温度,沉重了许多,它在雪地上跳跃了一程,险些被风追逐而去,但终究滚了两圈,被沾湿了,安静的贴在地面。破损的边缘,透着更明艳的粉红,火神慢慢的看了看,想要伸手去捡。
第十四章&&
“樱花啊?”紫原站在不远处,偏头研究性的看着雪地,问。冰室得救般转向了紫原,故作轻松的接下了这个新话题:“第一次看见实物呢,果然很漂亮。”
“也会开到秋田的哟~樱叶饼很好吃~”
“是吗,我也很期待呢,部活的踏青活动,就等到樱花线过来后一起去公园如何?”
“还没当上队长呢,室仔真是爱操心~”
大我并没有加入话题。
冰室说了两句,因为太在意坐在雪地的火神,终于撑不下去这番强颜欢笑。
“大我,快起来。”若无其事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揭过,却不再将手递给火神,改为深藏在裤子口袋中。火神盯着格子裤,好像冰室私藏了他心爱的东西,接着黯然的低垂了眼,在冰室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太笨拙,抓不住时机,踏不稳步调。他们就像初学探戈的孩子,越怕伤害对方,越将力量都用于彼此的拉锯与对抗,磕磕碰碰,遍体鳞伤。
“我去部活,你先自己回去好吗?”
不好……不要跟他走……
火神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机械的选择了点头,独坐在冰冷雪地里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被放开的大狗,在周围转了一圈,莫名的对火神产生了兴趣,蹭在火神身边,热情的舔着他的脸,他却失神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连狗扑上他肩头都没发现。
看见火神点头的冰室,心灰意冷地准备离开,身后一片安静,纵使全身没有一处不痛,他也终究放心不下,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冰室被反常的情况吓了一跳,着急了,蹲下身想拍拍他,身体一动,想起火神的排斥,闷闷的收了回来。
“大我?”
火神回神,感到身侧重量压下,厚厚的肉掌边缘带着坚硬的爪,还有金黄的软毛,登时魂飞魄散,他看着藏在衣袖里那青葱般的手指,只露出指尖,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委屈的提醒着:“狗……”
记忆里,总是温柔抚慰自己的双手,终于有了动作,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腕从衣袖里钻出来,破茧化蝶般伸展开来,弯曲的弧度组成年少时代表安心与宁静庇护所,这是回忆了无数遍的拥抱的前奏,冰室行动并不慢,火神却总等不及,视线追逐着,前倾的身体终于凑到了最近,皮肤细腻的手轻轻抱住了……那只狗。
火神伤心欲绝,愤恨的拽住另一边的袖子。
“我要去!”
“什么?”冰室拉开不断扑腾的狗,后退了两步,火神隔着衣袖扣住冰室的手腕,站了起来,急切的说:“看樱花啊!”
紫原奇怪的打量着两人,估计还要说一会儿,于是接过了狗链子,满不在乎的坐在长椅的靠背上,继续咬着美味棒,说:“那室仔给我带樱叶饼回来~”
还没说话,紫原就替他答应了,冰室想要反驳,火神没给他机会,快速的问:“下周六如何,周六辰也都有空的吧?”
以往周六确实都腾了出来,是专程留给火神的时间。
冰室看火神很想去的样子,有些犹豫,火神的态度让他迷惑,分明站得近些就会被推开,这会儿又缠着出去玩。
“有空的吧?每周都有空啊。”火神小声的问,故意不给紫原听见,高大的身材不再适合软语央求,漂亮结实的肌肉线条早已让他成为了球队的支柱,然而,凌冽的面容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与幼年面对冰室独有的孩子气重合,冰室恍惚间回到初识的夏天——温暖柔软的身体紧粘着自己的大我,走夜路会害怕的大我,在球场上飞扬跳脱的大我,睡觉总抓着自己的手的大我,心无城府,撒娇轻车驾熟。
以前,这样的邀约他会很快答应,现在却不得不想一想,因为,这样的大我,属于另一个人了。
大概是跌倒的缘故,全身每一处的骨骼位置都不对,冷风透骨而过,钻心的疼。他忽然想起洛杉矶的街头球场上,打架被火神偶然撞见,火红头发的弟弟,一边给创面上药,一边反复要他保证不去打架了,眼泪滴在他的伤口,盐分浸进皮肉,也是这么痛,心如刀割。
“不要去打架了……”
作为弟弟的火神可以哭着提任何要求,作为哥哥,冰室却只能笑着忍耐。这次也不过被推了一把而已。他故作轻松的想,然而,比力道造成更大伤痛的,是火神强硬的动作,狠绝,凶悍,不留余地。
他承认他怕了,动作比语言诚实,他怕再相处下去,火神只会一再把赤裸裸的事实展露给他,一次次证明,他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所以,决心拒绝。
“大我每周都很空吗?”
有谁说过,时间是最好的托词,火神习惯直线思考,但面对冰室的时候并不傻,野生动物的直觉敏锐的嗅出了拒绝的味道,倔强的保证:“很空。”
“周末不留在东京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可下周六我……”冰室看了眼紫原,不知道如果说谎是否会被拆穿,紫原正好也抬头看他,眼里的意味冰室读不出来。
“没什么事的吧,”注意到冰室求助的视线,尤其是求助的对象,火神的语气开始烦躁,甚至咄咄逼人,他强硬的挡在两人之间,逼着冰室只看着他自己,气了会,又调整呼吸放软了语气,耐心的说,“辰也有空,我也有空,去吧去吧。”
冰室望着火神期待的眼,说不出直白的拒绝,只好兜着圈子,退路被堵死,不答应都不行了,但他还忍不住想——
大我每周都过来,那边……不需要陪着吗?
如果还没有在一起的话,笨蛋大我怎么追得到人。
这些问题在他心中一直重复,问不出口。理性上担忧着火神的幸福。感情上却做不到。直觉这不光彩,但他依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的松口:“好啊。”
“太好了!樱前线走到哪里,我们就去那边!”
“好啊。”冰室答应的爽快起来,甚至带点儿自暴自弃。
“中午十二点好了!野餐布辰也这边有吗?我做些东西带过去吧,就在那边吃午饭好了,虽然会有小吃摊,不过还是垫一点自己做的食物再吃,也不知道……”
火神忽然住了口,郁闷想起那天,篮球部约定好了去黑子家帮助搬书。
怎么办……
那边毕竟是先答应,这下要跟辰也改期吗。
“怎么了?”
冰室向他望过来,柔顺的额发被风吹起,露出白净饱满的额头,细长的眉舒展着,被他说动后,似乎也有些期待,火神怔了怔,垂头丧气的说:“忽然想起来,那天约了黑子。”
“……是吗?那就不去了。”漫不经心的口气,掩饰的很好,但火神与他这么多年的相处也不是假的,一旦细心观察,就算再很擅长掩藏情绪,也被火神看出了不高兴。
辰也会期待赏樱花……
火神默默地想,觉得意外的可爱,接着他有些脸红,想着,我也期待看见辰也在樱花树下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好不容易答应出去玩,改期也许就没有下次了。
“不要取消,”火神赶紧拦住了要走的冰室,保证着,“辰也先去占地方吧,我很快就会到!”
第十五章&&
结果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低估了追赶樱花前线的人数,火神挤在车厢里动弹不得,因为个子高大,成为了老人孩子拉扯的对象,他烦躁的望着车厢里的电子时钟,已经超过计划的时间半小时了,公交车前后还被车辆重重围困,随着前面车辆移动,慢慢的挪动着。
看窗外的景色根本看不出车在前进,时钟却一秒不停的向前走着,离飞机起飞只有半小时了,火神终于无法等待下去,问司机:“可以停车吗?”
也许是口气恶劣,也许是气场骇人,司机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不行,火神扫了眼挂钟,根本没听清他后面的话,手一撑,利落的翻窗跃下,在全车人的惊呼下,顺利落地,向前发足狂奔而去。
“年轻人,这么没有耐心啊。”衣冠楚楚的公文包男善意的点评着,他身边的女伴露出会心的笑容:“着急去见重要的人也说不定呢。”
火神冲出困境,而数百里之外的冰室,身陷重围——
“大哥哥,你一个人来看樱花吗?”
“不是呢。”
小男孩趴在冰室的膝上,一点也不怕生,圆滚滚的眼睛一刻不停的望着冰室,随着他的动作转来转去。冰室坐在野餐布上,剥开橘瓣,撕掉白色经络喂给他,并不是因为耐心,而是因为尴尬。依照约定先来这边占位置,只身呆在铺满食物的野餐布上,总会接收到异样的目光。
云霞般繁盛的樱花树下,热闹非凡,一张张野餐布如同花朵般次第绽放,接连铺满草地,向远方延伸。有的是家庭出游,有的是情侣约会,有的是朋友结伴,他们都热络的闲聊着,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只有他与这热闹格格不入,如同置身孤岛,成为了视线的焦点。
耳边是小声的猜测,偷偷的、怜悯的目光织成了密密的网,紧缚着这快狭小的角落,甚至有大胆的人过来问为什么是一个人。我在等人。冰室冷淡的回答了,但对方显然并不相信,同情的发出邀请。
冰室并不特别在意别人评价,但这样的状况,会让任何人感到不快。离约定的时间明明还有两个小时,他就已忍不住一遍一遍的看着时间。
大我……快点来吧。
谁说过,一切困境都来源于贪心。
因为贪看冰室高兴的样子,因为贪心的想要更多的关注,所以,陷入尴尬的境地,就算火神奔跑的汗水淋漓,还是在抵达安检口的时候,听见了飞机起飞前的最后提示。
五公里二十分钟,已经是身体的极限速度,用百米冲刺的方式长跑,也只有火神能干得出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接连砸在地板上,凝神听着停止登机的通知,扶着膝盖,站立不稳,差点摔了下去,但他不甘心,如果真的必须跑到脱力,他希望摔下去前最后扶住的东西,是冰室辰也的手。
还是不行吗。狂奔带来的心脏剧烈跳动,被紧张加成,前方队伍依然拥挤而不徐不疾的移动着。
排队至少得一个小时,这下惨了。
下一班飞机也得三个小时后,等到达至少得下午六点,有没有樱花看是其次,关键是晾了辰也一天。
“这边。”
正在绝望时,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他抬头看见一个空姐装扮的女性,温和的冲他笑着,手上的力气却不小,一把将他拖出了队伍。
“干什么……”
“火神大我对吧?”对方笑着单手翻开他的护照,指了指刚才的广播,“快起飞了,走紧急通道吧。”
火神抬眼看去,通道尽头的天空,灰蒙蒙的。
与此同时,八幡山亦天色阴沉。光线暗了些,樱花透亮的粉色染上了沉郁的色彩。冰室赶在最后一辆离开的小摊前,买下了最后一盒章鱼烧。大我来了象征性的感受下赏花的热闹也好。他想着,抱在怀里怕它太快冷掉,但热气还是一秒不停歇的流失着,在食物终于冷透后,他默默地放下,原本的兴致消失了,看着周围的人逐渐收起野餐布,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这里。
“要下雨哦。”被接走的小男孩离开前说,他的妈妈站在不远处耐心的等待着儿子与新朋友的告别,慈爱的冲着冰室微笑。小男孩想了想又绕回来,把雨衣塞给冰室,与他的妈妈一样善良,“明天这里就没有樱花了,大哥哥也快回去吧。”
“嗯。”冰室答应着,虽然很失望,但天气原因也是没办法的,于是拿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手机号。
火神心急如焚的盯着窗外的云层,祈求时间走慢一点,千万要正点抵达,却发现窗外沐浴在阳光中的机翼变了颜色,巨大的阴影吞噬了合金表面的涂装,尽管他已经默默祈祷了千百遍,异侧的机翼依然缓缓翘起,机身转了方向,接着,广播里响起标准的日语——前方有雨云,能见度太低,飞机无法降落。
“年轻人,现在什么时间了?”坐在旁边的老人闻言,对着一块旧怀表看了又看,昏花的眼睛已看不清上面的刻度,于是戳了戳火神,问道。
“我看看……咦!”火神一掏手机,忽然发现手机不见了,一下紧张的快疯了,冒冒失失的伸手,着急的说:“手机!借我一下手机!”
“没有信号的。”老人慢吞吞的掏出手机,火神开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不由的晃了两下,再去看屏幕的信号格。他的行为把老人逗笑了,慈爱而怀念的看着火神,问道,“着急见女朋友吗?年轻真好啊,我年轻的时候啊……啊,大概三十年前吧,跟女朋友一起约好了看樱花,也正好赶上下雨天,大家都走了,但是我们发现啊,雨中的樱花更美呢……”
“着急见我哥!”
“那你急什么。”老人失去了谈兴,无聊的中断了回忆,不感兴趣的丢下一句下雨了自己会回去的,就重新合上眼,机舱的其他客人们昏昏欲睡,缓慢的低声交谈,谁也不关心座位一角的急躁少年。
冰室合上了手机。
原来上午的时候,大我在帮助黑子君收拾房间啊
太累了所以去睡午觉,到现在还没起吗……
风吹着樱花树叶,呼呼作响,手机上的时钟已经显示下午四点。四个小时的午睡时间。他独坐在野餐布上,公园的热闹褪去了,所有人都离开了,空荡荡的林木间隙灌着冷风。冰室腿脚有些发麻,钝痛难耐,比起电话那头黑子婆婆宁静温馨的语调,更显得此处的苍凉。
热闹都走了,树上的大团的樱花云被撕扯了下来,露出了光秃的枝条和阴沉的天光。
跟黑子君在一起,大我一定很开心吧,才会忘了跟我的约定。
冰室收拾着满桌的零食,都是火神爱吃的,猝不及防一滴水滴落在汉堡上,顺着油性纸外壳滑落,他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遮天蔽日的樱花树有些模糊。
他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写着“大我”。毫不犹豫的按掉了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冰室松了口气,拔掉后盖,电池滑落手心。他不想听见任何道歉,任何让他更加难堪的声音。
“奶奶,火神君早就离开了啊。”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再拨过去直接关机了。淡蓝色头发的少年向误会的祖母解释着,接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语,“这下麻烦了。”
by 旧时雨晴风
鲜红的、滚烫的血珠源源不绝的落在雪地里,发出闷响。冰室一言不发,狠心撕破了自己的衬衫,系在伤口的近心端,虽然看上去只是皮外伤,也没有涉及到动脉血管,但伤在火神的膝盖,清楚膝盖对篮球运动员有多重要的冰室,动作格外小心。
火神坐在雪地里,左腿的裤子最大限度的撩起,冰室坐在旁边,手上动作娴熟的处理着伤口,脸上却蒙了层寒霜,这是火神熟悉的生气的表情。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问火神为什么跑起来。一定是因为他不关心这个问题。火神沮丧的想,右手肘抬起靠在同侧膝盖上,手掌盖住了脸,小声的说:“我不回去。”
他甚至不敢说的更大声,怕惹恼了在气头上的冰室,而冰室只抬头瞄了他一眼,就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伤口上。无视的态度让火神感到挫败,他讨厌冰室一叫就想要回到冰室身边的自己,讨厌的心烦意乱,再加上不清楚雪层下的地形,一脚踩偏,才磕破了膝盖,这下被冰室捉住了,肯定没好脸色。
冰室生气的原因,火神非常清楚,一定是因为膝盖受伤影响打篮球。他试着动了动膝盖,感到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不过,只是动了下膝盖,就被冰室用力按住,他也无法说什么小事一桩的话了。
“辰也为什么跑过来。”火神跳过受伤的话题,打定主意在刚才的问题上死磕。也许冰室感受到了火神的执拗,终于克制着怒火,给了火神一个不想听见的答案:“这个时间已经没电车,大我过来也好,回去也好,也该考虑后果。”
果然是这样吗。
火神对这回答也并没有太意外,可就算做了心理准备,再听见一次还是会觉得难过。第一次打击了可能还生出几分抗争的心思,接二连三的抗拒,他终于承认了这个结果,呆在身边的,是七年来形影不离的哥哥,亲密的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今,无论表现的再乖,也被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排斥着……
“伤口有东西进去了,忍着点。”冰室的声音打断了火神,回过神来,忽然发现冰室为了处理的顺手,趴跪在他两腿之间,凑近了仔细观察伤口。为了固定位置而扣在大腿内侧的手指,隔着裤子依然触感清晰,冰凉的温度,纤细的形状,被碰触的地方痒痒的,热度慢慢升了上来。大大咧咧分腿而坐的火神,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忍不住缩了一下,想要并拢双腿,被冰室误解,反而更用力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别动,必须做清理。”
因为火神的紧张,腿上的肌肉绷紧了,伤口渗出更多血珠,滴答滴答的落下,冰室加快了处理速度,制止了火神的乱动后,飞快的拣出伤口处较大的碎屑,以免包扎的时候二次受伤,然后,那张专注的脸,在火神近乎惊恐的眼神中距离膝盖越来越近……
“等一下!”火神没空沮丧了,慌慌张张的喊停,冰室没动,只抬起眼睛看他,状似温柔的轮廓让火神发呆。他看习惯了俯视角度的冰室,仰视着自己的冰室还是第一次看见。幼年保护自己的肩膀,没有记忆中的坚实,浓密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里冷冽的目光,气势迫人的眉梢眼角,因为角度关系柔顺了几分,莫名诱人。
火神不懂太多,只觉得冰室跟记忆里的不一样,气息熟悉,视角陌生,明明很想变得与过去一样亲近,真的凑过来,又不知所措,心跳个不停。
“痛吗?”因为手下的肌肉突然紧绷,冰室关切的问。他注意到火神紧张的情绪,毛发倒竖,手脚不知道放哪里好,如临大敌的注视着自己,向后缩的拼命程度几乎到了可笑的地步。这一点倒是没变呢,大我从小到大都怕痛。误解火神是因为怕痛而退后,冰室不由得暗笑着,语气也不由的温柔了几分,火神表现的越弱势,骄傲如他就越轻松,进而越愿意亲近火神,就连话也说得多了,“吹干净就包扎了。”
“不用了,直接包扎吧。”凑近膝盖的冰室,肤色太白,在雪夜快要融入背景的干净,火神怕血污弄脏了他,赶紧拒绝道,冰室倒不理他,直接凑上去,顺着伤口的方向吹了吹,再凝神观察伤口,确认是否还有残渣。脸贴的太近,火神心跳太不规律,供血功能发挥太好,反而眼前阵阵发黑,他拼命后靠,胸腔以下快埋在雪里却毫不在意,眼睛从冰室脸上移不开,紧张的检查着是否沾上血污。
“咦……”
火神很快注意到冰室嘴唇上的红痕,浅浅一道,月光下并不清晰,但确实比别的地方红一些没错,很细,不长,好像被锋利的东西割伤了。一定很痛吧。火神视线停留了一会,忍不住抬起手,想要碰触嘴唇上的伤口,却忽然被冰室挡了下来。
“还没包扎好,不可以碰哦。”柔软的语气,带一点诱哄的味道,是火神的示弱起了作用,冰室手里的动作都轻了许多,用喝水般平常的态度,继续从衬衫上撕下了一片大的布料,将伤口仔细包裹起来,系了个松紧适宜的结,然后拽着卷起的裤边,细心的展平至脚踝,算是大功告成。
“走吧,去医院。”冰室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粘上的雪块,向火神伸出了手,火神迟疑了一瞬,终于顺从本能,牢牢的抓住了冰室的手。
再次到达宿舍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楼道里漆黑一片。
冰室摸索着把钥匙对准锁孔,才松开火神一小会儿,热乎乎的火神就缠了上来,横在腰腹间的手勒的很紧,搭在肩膀上的那条手臂沉沉的,后背与火神的胸口密密的贴合,冰室被禁锢在门与墙交界的狭小三角区域里,猝不及防下,拎着一袋子的汉堡几乎全被压扁,他赶紧松开钥匙,扶住火神,不过已经来不及,黑暗中只听见门轻轻响了一声,应该是火神把头靠在门上。
“大我,还好吗?”他摸索着找到那颗毛茸茸的头,伸手垫在头与冰凉的铁门间,意识到冰室不让他靠在门上,火神勉强挣扎了一下,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头蹭去了冰室肩上。
“还好……”话说了一半就急急的捂上了嘴的火神,绝对不能称之为还好,不正常的体温,微微打寒颤的身体,说话时不正常的灼热吐息,以及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无一不反应着火神的状态糟糕透了。
冰室见状,迅速转头开了门,高热中的火神用不上力,全身重量都靠在冰室身上,开门的一瞬,冰室差点被扑倒在地。不过他没在意这些,甚至灯都来不及开,踢开挡在道路中的凳子,勉强是连拖带抱的将人弄到床上。
我已经抱不动大我了。
冰室气喘吁吁的想着,手里也没闲着,把枕头和备用的被子垫在火神背后,扭开了床头灯,调暗到火神不会觉得刺眼的亮度,接着顺手按开电水壶的开关,把汉堡丢进厨房。照顾火神他很有经验,但火神这次尤为严重,高烧,膝盖受伤,失血过多带来的血压降低,冰室认识火神以来,第一次遇见如此糟糕的状况。
火神痛苦的皱着眉,抖得厉害,额头都是冷汗,发烧和低血压共同导致的眩晕让他想吐,一直捂住嘴。冰室着急也没有办法,喂他喝了些热水,又赶紧烫些粗麦片,端了一小碗,在床边坐下来。
“不吃这个……”生病的人总特别容易任性,再加上身体确实不舒服,火神不由的抗议着,厨房里汉堡散发着香味,就算没胃口吃,也不想吃眼前的麦片。可惜难得的任性,刚一出口就遭到了冰室的残酷镇压。
“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哦。”判断火神不适合吃油腻食物,冰室干脆反驳了他的诉求。火神只好默默地闭了嘴,苦着脸看冰室搅拌着碗里的东西,热水下肚后,整个人又活过来些,眩晕感逐渐消失,视野里的东西慢慢稳定,坐在床边的冰室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中,安宁的像一幅画,精致的眉眼,让他怎么也看不够,但他不敢长时间盯着。只好看了一会麦片,又嫌弃那些密集的东西,旋转起来让人头晕,于是收回了视线,往里侧靠了靠。
不动还好,一动竟然发现自己换了睡衣。
“什……”什么时候换的睡衣?火神可不记得自己有头痛到断片这么严重,他张了张嘴,忽然又把话语吞进肚子里,本来温度就很高的脸更烫了。是没有断片这么严重,因为他确实有印象,刚回来的时候冰室帮他换了衣服,不仅如此,他死缠着冰室不放,挨挨蹭蹭,把冰室折腾的气喘吁吁的片段,也想起来了。
还不如想不起来。
火神绝望的想。他直觉刚才姿态不好看,即使并没有做什么太过的事情,也算持病行凶。大概会被讨厌了。他想着,急忙转头看冰室,清俊的脸庞没有泄露丝毫情绪,动作滴水不漏,火神无数次试图探寻他的情绪,遗憾的是一次也没成功过。只见冰室淡定的搅拌了一会儿麦片,竟然舀起一勺,准备送进他自己嘴里。
眼见着勺子快碰触到冰室的嘴唇,火神惊的坐了起来,又是一阵头晕,他撑着床边抵抗着不适,凑近冰室,迟疑的问,“不是给我吃的吗?”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了一声低低的闷笑,接着嘴唇碰触到温热顺滑的麦片粥,粗粮的清香从碗边四溢开来,弥漫在这间房间。他顺从的张开嘴,条件反射的吞了下去,才惊觉又被冰室耍了。
一定是发现我盯着他了,故意骗我。
火神愤愤不平的想,而就像证实火神的猜测般,冰室话里带笑,问:“你不要吃,还不许我吃?”
火神刚要反驳,心中蓦然一动,终于觉察出冰室对他态度不同了,不同于之前虚幻疏离的温柔,而是实在的戏谑和强势,他死透的心口又热了些,灰烬里生出卑微的希望,心情几经风雨,跌落谷底复又悬在半空,不由的小声说:“饶了我吧。”
冰室还以为他说被耍的事,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耐着性子把一碗麦片喂他吃了,又扶着他去洗漱,再将医生给的药按量配好,和热水一起递给火神。等这些做完了,才去随便洗了个澡。等他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火神已经睡着了,他似乎感到很冷,罕见的分叉眉皱着,帅气的脸上还有些没完全褪去的稚气,大半个身体却在被子外面,冰室轻叹一声,注意到被刻意调成震动的手机,闪着来电的讯号。
“敦?”冰室一边压低声音接起了电话,一边心里暗笑火神睡觉还像个孩子,抬手帮着他盖上了被子,手才接触被角,衣摆就被扯住了,他微微一怔,对上火神迷糊睁开的眼睛。
“室仔,你去哪里了,刘仔没带钥匙哦……”软软的声音从手机里漏出来,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一样变得清晰的还有拽紧衣摆的力量,冰室于无防备中失去平衡,匆忙扶住床头,对抗着火神的力量。
冰室恼怒的比了口型,无声的警告着,为避开火神受伤的膝盖,他姿势扭曲,全靠没握手机的那只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很不舒服,而在他心中一直单纯直接的火神,竟然装作没看见他的警告,心虚的别开了视线。
与记忆中熟识的反应相差太多,冰室微微皱起眉,低头审视着火神。因为扭开脸的缘故,火神的表情看不清楚,但阳光帅气的脸,微微翘起的嘴,英挺的鼻梁,野兽般锐利的眼睛,统统看得很清楚。因为冰室凑过去端详,黑色的额发和深红的发丝交错,随着呼吸亲密的磨蹭。火神的脸,一点一点红到耳根,接着冰室感到衣摆被松开了,他刚要支起身体,忽然又感觉到火神试探的抱住了他的腰。
动作很轻,轻到呼吸的起伏带来的位置移动,就能脱离火神的掌心,说是抱住,还不如说只是拢住了腰侧的衣服。不同于刚才莫名的焦急,这个动作轻得像香味在空气中的浮动,像枫叶滑落水面,像第一朵雪花沾覆在春芽上,若不是皮肤被衣服蹭得痒痒的,根本感受不到力道的存在。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躲避目光,毛茸茸的红脑袋温顺的低垂着,热乎乎的额头抵在冰室的肩窝。
大我在撒娇呢……
大我在撒娇呢……
冰室误会着,气消了一半,但又很快感受到了差异。与幼年全身重量压过来的撒娇不同,火神双眼眯起,隐隐散发着压迫感,神情专注,动作耐心。这是一场丝毫没有放松和亲昵意思的靠近,威压与谨慎完美融合,一瞬间竟然让冰室产生被狩猎的错觉。意识到这点,他原本抬手想摸摸那些红色的发丝的动作顿住了,绷紧了背脊,提醒着火神:“别闹,敦在跟我说事情呢。”
亲昵的称呼,让火神有些不快,下意识在心中咀嚼这个名字,想从音调中辨别冰室心中的地位,还没分辨出个所以然,他只觉得手上一空,冷空气填充了掌心与衣物的空隙。冰室又躲开了。
“我又没闹。”
拉开的距离,无疑是火上浇油,红发青年的呼吸比刚才沉了些,威压更甚,遵从本能的捉住了远离的冰室。
这次抱的很紧,骨骼抵着皮肉,衣料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身体密密的贴合着,与环住后背的手臂组成仅容一人的囚笼。就像是……逃脱使野生动物的耐心耗尽,终于露出了爪牙。冰室一面被自己的联想震惊,一面疑心紫原是否听见了不寻常的声音。
大我在跟我较劲。
冰室想。他只微微一动,就被火神镇压。火神从小就是个不服输的孩子,这一刻更是把这特质发挥的淋漓尽致,越挣扎越紧抱,吃准了冰室拿着电话的时候无法发作,像树袋熊死死的抱住树枝一样,用尽全力抱紧了冰室。
紧得让人窒息的拥抱,身体完美的契合着,就像天生就该如此。对面传来的热度迅速在皮肤上蔓延,几乎把冰室灼伤,长期热量不足的皮肤很快陷落,火神雄性荷尔蒙的气息从毛孔入侵,是诱惑人堕落的味道。
好暖和……
冰室忽然想起房门忘了锁上,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声一声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近了,更近了,好像停在了门口。是熟识的人吗。冰室担忧着,隔着门板似乎还能听见呼吸声,然后,那脚步声终于走了过去。他松了口气,继而恼怒的盯着在窗台上落下的那缕白月光,嫌它亮得刺眼,别开了头。
“辰也,灯有点刺眼……”
身体碰触引起的愉悦如此卑微,他们谁也不想被对方发现。火神虽然不明所以,也品味出了罪恶感。我只是不想辰也被抢走而已。他反复对自己这样强调着,但不可否认情况有些失控,环抱的身体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扰乱了他的呼吸,不想放手,又忌惮冰室会不高兴,矛盾让他难受极了,源自发烧或是其他的高热如同沙漠中的骄阳般炙烤着他,而本能告诉他,冰室是唯一的水源。
该怎么做,明明已经近得不能再近,还渴望着更贴近的距离。
“好难受……”火神压低声音抱怨着,闻言立刻俯身调暗床头灯的冰室,并不能安抚他的内心。
“很热……”火神继续凑在冰室耳边抱怨着,一不留神,嘴唇碰到圆润的耳珠,又凉又软,火神心头一震,条件反射想咬住,还未及动口,忽然感到怀里的身体猛地一震,瘫软了大半,他担心冰室的状况,困惑的压抑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渴念,体贴的把站在床边的冰室抱了起来,拖进了被窝。
如果有摄像机持续跟拍的话,就会发现,那姿势跟饥肠辘辘的大型猛兽把食物拖进洞穴没什么两样,但此刻条件简陋,也不是拍动物世界的时候,所以只有听筒对面的紫原听见了冰室在短暂的呆愣后,难得的惊呼。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室仔大叫呢~”慢吞吞的声音从听筒里漏了出来,但已经没人听见了,被当做幼童一样不由分说的抱来抱去,让冰室彻底失去了哥哥的尊严,他急急忙忙的捍卫着最后一点余威,按住火神的肩膀,俯视道:“大我你做什么!”
“辰也不是站不动了吗……”火神感受到了冰室的愤怒,委屈的辩驳着,他像个得了甜头的孩子般贪得无厌,一旦被允许碰触,就不愿放手,隔着衣服找到柔软皮肉包裹的脊柱,流连磨蹭着,凝神感受着被碰到后躲来躲去的脊柱节,补充道,“刚才这里都……”
“大我!闭嘴!!”冰室一怔,顾忌听筒对面的紫原,狼狈的扑上前去,紧紧捂住火神的嘴,动作又快又狠,显然忘了火神的身体状况,火神准确的接住情绪激动的兄长,果然被砸的头晕眼花,耳边嗡嗡作响。好不容易眩晕过去了,又发现因为口鼻被捂,无法顺利呼吸。他只好呜呜的挣扎着,用眼神求饶,可怜极了。
其实压在上面的冰室并不重,火神即使维持躺着的姿势也可以把哥哥悬空抱起,不过他并不敢真的用蛮力反抗,眼神被无视掉后,努力发出含糊的声音:“对不起!……不……不能呼吸了……”
闻言,手终于松开了,重获自由的火神一下子脱了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摸一下就差点送命。他谴责地望着一直偏头研究自己的冰室,有气无力的说:“快死了……”
“不是吧。”冰室的语气也非常不确定,迟疑的擦去火神额头的汗珠,这一折腾,温度又上升了。他反省着刚才的冲动,内疚的用被子把火神裹严实。火神对情事没概念,这冰室不仅知道,还得怪他自己保护太好,但火神对他摸来摸去,这不是没概念,而是没常识了。啊……该死的敏感体质。冰室在心中痛苦的咒骂着。
“辰也,我错了。”大概感受到冰室的懊恼,火神扯了扯他的衣角,赶紧认错。生气-认错的流程无比熟悉,冰室相当清楚,这不是火神第一次干坏事,每次模样都很无辜,对他道歉比谁都快,毫无原则,但其实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若不说清楚,下次肯定还会做类似的事。
可是,说什么生理反应,大我来说太早了吧。
冰室自顾自的判断着,无法开口,既恼火又无力。尽管他才十七岁,也依然感叹着,十六岁的男生太小了。接着,他忽然想起另一个十六岁的男生,那个接了一半的电话。四处找了找,惊讶的发现手机已经被踢去床下,摔开了电池。
直到药力发作,火神抵不过睡意不情愿的睡着了,冰室还坐在床的内侧,握着手机,跟紫原解释着刚才的情况。因此,火神睡得很不安稳。耳边塞满冰室低低的说话声,声音好听,语气温柔,像夜雨的沙沙声,很安眠。但偶尔冒出两句紫原的声音,简直是夜雨中的惊雷,听见就咬牙切齿,反复将他从兄友弟恭的温柔梦境里拖出来。
我在这里你怎么还能跟其他男人打电话!
醒来的间隙,火神愤愤的想,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把冰室抢回来,又睡意袭来,在药效作用下陷入不安的睡眠。
不要跟他说话了……
喂,看看我……
纷乱的思绪把大脑塞的满满的,头痛欲裂,等火神发现冰室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他的时候,周围已经安静很久了,没有北风的声音,没有树叶摩擦的声音,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冰室,在夜晚白的像是会发光一样,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大我……”
声音沙哑着,那些黑亮浓密的睫毛上,沾染着亮晶晶的水珠,随着胸口的起伏,纷纷抖落,在他手背上形成了一场暖雨。雨中的冰室,就像被水洗过的凤尾竹,纤细柔韧,骨子里透出一股水灵灵的鲜嫩,和若有若无的隐忍。
“辰也!怎、怎么了!”火神傻傻的望着冰室,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抬起袖子蘸去那些水珠。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呜咽声,泪水不断的涌出,渗入衣袖,留下一个淡灰色的印记,眸子里水光荡漾,好像还储量丰富。会不会流光眼泪就干枯死了……他担忧的想,手上专注的擦拭着,心口被针扎一样疼了起来,温柔情绪包裹了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苦涩的问,“紫原刚才说什么了……那家伙欺负你了吗?”
火神凝神等着冰室说话,同时忍不住把弄湿的衣袖含入口中,吮了一下,是甜的,于是情不自禁的想要获取更多,他以手背截留住那些剔透的水珠,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冰室光滑的皮肤,心中一震,然后听见冰室的回答。
“惹我生气的明明是大我。”
“我?”他追问着,冰室却不理他,孩子气的看向一边,他着急的扳过冰室的脸,连声道歉,“对不起,哪里做错了……告诉我。”
泪珠还在滑落,他就着姿势用手抚上湿漉漉的脸庞,掌心滑腻腻的,弧度舒服的让人把持不住,他心跳的很急,呼吸有些粗重,一面担心着一面不可控制的被吸引,终于没忍住,一手插入柔顺的发间,固定住后脑勺,一手反复爱抚着线条优美脖颈,凑上前去,吮吸着脸上湿迹。冰室顺从的抱住了火神的脖子,意外的反应,撩动了火神的欲望,但感官越刺激,心里越痛苦,这个小小的亲昵火神就觉得舒服的快疯了,又生出更加疯狂的空虚,渴求着更多。
“辰也,告诉我……”
他重复着,眼前闪过纷乱的片段,汗水不断滴落在球场平整的地面,队友们认真地讨论战术,观众在四周看台上吵嚷着。嘈杂的环境里,冰室瘦削的背影,前倾的几乎陷入紫原高大的身体,可冰室还是毫不犹豫的揍了下去。隔着十五米,火神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时隔半月还忘不了那一刻的紧张。他肌肉紧绷,预备着紫原还手他就过去,却听见紫原刻意压低的声音,两人凑得很近,亲密的说着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紧张是那么可笑,松开了捏紧的拳头。
这就是十五米的距离,再敏锐的听觉也无法逾越。队友的位置,和对手的位置,他只能站在后者,火神不安的望着对面球队休息处,疑心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等冰室再转过来时,红红的眼睛里,闪动着对紫原的信赖,和扯断银链时的决绝。
告诉我,你跟紫原在说什么。
告诉我,你防备着我什么。
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火神的动作愈发狂乱,不再是单纯的拭泪,而是盖章一样亲吻着冰室的脸,宣告着所有权,最后一丝理智压制着他的占有欲,没有吻住冰室的嘴,但内心的欲望快要吞没他,想要撕碎冰室,吞进肚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模糊的想着,身体兴奋的发抖,快维持不住温柔的假象。
“好热啊……想要喝水……”冰室的呜咽声变得痛苦,呼出的小团白气在空气里碰撞,一声急过一声,似乎喘不过气,艳红的舌尖在微张的双唇间若隐若现,舔着干燥的嘴唇,又细又锐利的眉皱着,眼里像浮着寒冰,烟雨般迷蒙。
辰也觉得好热吗……
也……兴奋起来了吗……
是好热,热的脑子都不转了……
火神如被火烧,口干舌燥,神使鬼差的直起身,忽然觉得髋部有些沉,才意识到冰室光裸的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黑色的内裤中心勒得很紧,贴着自己的敏感部位,随着他的压在墙上的动作,不经意的磨蹭着。
只看了一眼,火神就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全身热流都涌向了下半身,小兄弟站的笔直,他不敢细想,失控的把冰室狠狠压紧,却发现冰室弯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唇瓣上受伤的部位,白皙的指弯,在口中缓缓进出,隐没在唇舌之间。
巨大的渴念疯狂的卷席了火神的神智,“……痛吗”,他虽然这样问着,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声音喑哑的不像话,但也顾不得许多,身体比神智先一步行动,他用力捧住了冰室的脸,不由分说的含住了双唇,强势的闯了进去,贪婪的吮吸交缠。
“啊……”
随着一声软软的呻吟,冰室叠成M的双腿猛地夹紧了,然后颤抖着,软软的跌落在两侧,似无力合上。
火神忽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色调柔和的路灯,从窗帘背后透出的微光,和风吹拂着树梢,发出温柔的沙沙声,熟悉的房间,散发着静谧安宁的味道。
他偏头看去,冰室睡在身侧,双目轻合。因为被火神自己呼出的白气氤氲了视线,昏暗的光线下,冰室也显得模模糊糊。月光如流水,倾泻在那张脸上,滑过又细又锐利的眉,滑过白皙的快要透出青血管的脸庞,侵润了泪痣,真的好像有泪水流过,双唇微张,毫无防备,诱人侵犯。
火神呆了两秒,逃似得飞快起身,慌乱的奔向浴室。内裤里沉甸甸的滑腻的液体,还是热的,这是最新鲜的证据,证明他肖想着自己的哥哥。
如果被辰也知道,一定会杀了我。
看着洗衣机里内裤在水流中旋转着,火神抱着头苦恼着。他已经坐在地板上半个小时了,舒爽的感觉依然没有完全从身体里褪去。如果立刻回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点什么,但严重的后果,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为什么会对辰也抱有欲望啊。
他用头撞着洗衣机的侧壁,苦恼的想,并且无论如何也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寂静的夜里,时钟一秒一秒的走过,滴滴答答的声音历历在耳,更何况洗衣机的转动噪音,等火神忽然反应过来可能吵醒冰室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关掉洗衣机,探手去捞内裤,还来不及丢去盆里,背后就响起了冰室清醒的声音:“烧退了?碰冷水再生病我不管你。”
“呜哇!”火神手一滑,内裤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迅速捡起来,速度快的冰室疑心他开了zone,不过即使如此,冰室还是看清了那是什么。事实上,他看不看清并不重要,早在火神爬起来之前,他就被身边的动静弄醒了,没吭声只是因为不希望火神太尴尬。
“算了,放在那里吧,明天用洗衣机洗。”冰室站在门边,看见火神慌张后退的态度,本想走进来的脚步停住了,但这并没有减轻火神的混乱,他见鬼一样的表情,迅速后退到了离冰室最远的地方,后腰撞上水池边缘,藏在背后的手臂全弄湿了。
“你你你你……你醒了多久了!”
“半小时。”冰室的口气不知为何有些冷淡,火神心惊肉跳,更加小心翼翼的应对,大气也不敢出,使用着不熟悉的言语试探,结结巴巴的问:“是我弄醒你了?”
“梦遗很正常啊,大我。”
不愧是冰室,一针见血,并且还毫无负担的说着限制级的词汇,火神脸倏然红了,一路烧到耳根,越慌乱,说出口的话越不受大脑控制:“辰、辰也也会吗?”然后余韵尚存的身体,在听见冰室轻轻的“嗯”了一声后,又不可遏制的热了起来。
火神强烈谴责着自己诚实的身体反应,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不由心虚的问:“我……没说什么吵到你吧?”
冰室忽然扯了扯领口,这是他烦躁时候的标志性动作,但这个动作稍纵即逝,他重新抱臂,靠在门边,双腿戏谑的交叠,似笑非笑的吐出两个字:“说了。”这两个字直打击的火神一动不敢动,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偏偏冰室还接连补刀,“大我故意瞒着我,还说什么想继续做兄弟。”
被知道了……怎么办……
火神眼前一黑,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是,弄湿的睡衣在冬夜快结冰了,刺骨的疼,但也比不过他心口的刺痛。也许这次真的要彻底失去辰也了。他绝望着,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大脑缺氧渐渐变得严重,拼命呼吸都吸不到充足的氧气。要死了。他悲惨的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求饶有没有用,认错有没有用,他抬头看着冰室冷淡的眼眸,在日光灯下,像无机质一样冰冷无情,俊秀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寒霜,微笑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知道我想侵犯他,所以讨厌我了吗……
火神撑住了池壁,才勉强保持了站姿,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鼓起勇气问:“我……说了什么?”
冷冰冰的视线稍微松动了一点,语气不是特别确定,冰室迟疑的说:“‘哲也’?”
……得救了!
火神又傻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心中狂喜,在默默把所有能谢谢的神仙全都谢了个遍,生怕冰室怀疑,大力的点头。
“真的?”冰室皱起眉,狐疑的盯着火神,他不是没想过另一个可能性,毕竟火神迷糊出声,吐字非常含混。但他不敢细想,火神更不敢给他细想的时间,连忙肯定道:“真的!”
“……”猜测是一回事,被肯定了又是另一回事,冰室说不清什么滋味,酸酸涩涩的。亲近了多年的弟弟一朝被人抢走,心里自然不好受。于是他沉默了一下,没理火神过于激动的情绪,丢下一句快去睡觉吧,转身要走。
“辰也会觉得我恶心吗?会讨厌我吗?”火神反而轻松了,亦步亦趋的跟着冰室的步子,接连追问着,遭遇了冰室一记眼刀,讷讷的闭了嘴,听见冰室赌气的说:“会。”
火神狂喜的心停跳了,又开始下沉,笑容僵在脸上,又听见冰室解释道:“骗你的。”
“吓死我了。”火神意识到又被耍了,愤愤不平的大叫着,作势要扑过去,冰室这次早有防备,迅速躲闪,可火神忽然身形一顿,想起了梦里做的事,怕被怀疑,生生停了下来,挠挠后脑勺,退后半步,尴尬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冰室余光扫视了一眼,火神的距离很远,远到能塞进一支篮球队,两人间的空气冷冽得仿若凝固,柔软的白色地毯似乎都结了白霜,他无声无息的赤脚走在地毯上,抬手紧了紧宽松的睡衣领口,忽然发现,阳泉的冬天,确实太冷了。
(注明:辰也:tatsuya&哲也:tetsuya)
by 旧时雨晴风
时间的原点,起始于星星决定征战的那一刻。
“外面应当是我们的疆土”,星星商量着。于是,星流排山倒海的向外奔涌。肆无忌惮的探索着未知的世界,不可抗拒的开拓着疆土,毫不留情的吞噬着黑暗,浑然不觉彼此间越来越远的距离。宇宙发出了惊天巨响,纪念着这场分离。
他们的原点,起始于冰室带着篮球遇见火神的那一刻。
洛杉矶的最高的大楼楼顶,两个少年大喊着。“我要跟辰也打篮球!”“我们会成为最棒的!”稚嫩的声音被高处的风扯碎,传送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从此,球场成了他们厮杀的领域,他们热血沸腾的参与着围剿与碾压,浑然不觉彼此间越来越远的步子。
星星渐渐的放慢了脚步,它们失去了彼此的讯息,望着已经看不见的起点,低喃着故乡与同伴的名字。
少年放慢了向前的步伐,他们迷茫于失去的温暖,抓紧了作为信物的戒指,诉说着想回到过去。
浩淼的宇宙,繁华的人间,和身不由己的随波沉浮。一路向前的孤独战士们,被斥力推挤着远离。回去吧,回到最初的地方。心底最深处的呼唤声越来越大,逐渐盖过了心底的疑虑,盖过了世间的喧哗,盖过了推挤的洪流。终于有一天,宇宙的一个角落,斥力敌不过引力,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扑向了原点,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宇宙的边际以令人惊骇的速度崩溃了,空间扩张的被疯狂地反噬。
引力坍塌,这一刻,开始了。
黄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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