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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这些解读,才觉得以前的古诗都白读了。(转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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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外忽传收蓟北”的“传”,书本对这个“传”是从来不解释的,于是老师们异口同声“传来”“传说”。可是想想,对于“收蓟北”这样的大事,杜甫不可能听风就是雨,相信小道消息。杜甫诗中所说的“传”,绝不是传闻、传说,而应该解释为:政府捷报。
古代官方传递胜利消息,使用露布。唐天宝、贞元年间有个叫封演的官员,他写了一部《封氏闻见记》,书的卷四有“露布”一篇,说到:“露布,捷书之别名也。诸军破贼,则以帛书建诸竿上,兵部谓之露布。”
   唐代官方有一套完整的信息传递系统,那就是驿传。
   驿、传本是两套传递系统。驿是驿吏、驿丁日常工作,传是政府官员专门送达。到唐代驿与传已经不大区分。
   “传”是名词,可指这种传递方式,可指传递官员休息场所。“传”也是动词,特指官家传递这种行为。
唐朝政府规定,六部中的兵部下设的驾部郎中,专管国家驾舆和驿传。诸道节度使有专管邮驿的馆驿巡官四名;各州,则由州兵曹司兵参军分掌邮驿;到县一层,则县令兼管驿事。古书上说,传檄千里、传檄天下说的就是这个。
杜牧七绝《过华清宫》:“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生长于四川的杨贵妃,爱家乡吃鲜荔枝,唐玄宗派人从四川运送,走的就是驿路,用的就是驿传。
《木兰诗》“愿驰千里足”,有的本子是“愿借明驼千里足”。唐时有一种明驼使,是一种快递。中原人传说,骆驼能日行千里,又说骆驼腹下有毛,夜能发光,所以叫明驼。
“剑外忽传收蓟北”,杜甫先是泪流满面,接着是打点行装,喝酒庆祝,然后就设计好行程。如果不是官方可靠消息,他是不会这样的。越是被关注的,越是爱出传闻。传说三道河子李老四出了车祸,不会是假的;说某当红歌星出车祸,就不一定真了。杜甫身处的战乱中,又是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各种消息纷纷扬扬,真假难辨。如果消息来源不可靠,他的行为就不好解释了。
   “剑外忽传收蓟北”,准确的解释是:在剑外,忽然得悉官府发布收复河南河北的捷报。  
  “嫁与弄潮儿”,气话不可当真
   嫁得瞿塘贾,
   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
   嫁与弄潮儿。
这是唐人李益的《江南曲》。这首小诗,像一个爱打扮的小女孩儿,让历史打扮了多次:先是有人说“此诗是写商妇的怨恨”,怨恨的自然是那个当丈夫的“瞿塘贾”,这首诗也就成了反封建的“战斗檄文”。“文化大革命”中,这首诗又成了阶级斗争的有力武器,“瞿塘贾”是商人、地主、资本家,是个大坏蛋,“弄潮儿”是贫下中农,贫下中农才是最可爱的人。到了新时代,又有人说,女主人公有了外遇,以此可证明“第三者”历史悠久,源远流长。
   只有从诗的本身出发,只有以诗中形象的感情解释诗,我们才能看到诗的真面目。我们有必要重新看一下这首诗。
  诗中提到了“弄潮”这种体育活动,弄潮以杭州最盛,可以推测出诗中主人公是个杭州女子。她的丈夫“瞿塘贾”,应该是往来于长江下游与三峡之间的长途贩运商人。诗用的是第一人称“妾”,“妾”是丈夫面对时妻子的谦称,从这个字看,这诗是自言自语,不是对别人的述说。
  以风格论,李益是个典型的边塞诗人,他在《从军诗序》中说:“吾自兵间,故为文多军旅之思。”他的诗以七律见长,而这首诗用的是乐府中相和歌辞的相和曲。以民歌体写五言爱情诗,这对于李益来说,算是偶一为之。
  别的不说了,只说说这个女主人公是不是真的有了外遇。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她对丈夫的确是不满,但这不满仅是因为嫁了一个不回家的人,“朝朝误妾期”,总是在外边,总是不按期回家。因为生意而远走他乡,这是正当行为,可以理解,但也得常回家看看呀!如果说这女人真的有了外遇,或是有了外遇的想法,那就不怕他“朝朝误妾期”了,你不回来更好。是这女子思夫心切,“说是回来,却不见回来。”这既是想念,更是惦念。千里迢迢,江上水上,可别出点儿事啥的!看潮起潮落,自然想起游荡江上、远在他乡的丈夫。过尽千帆皆不是,思夫之情上心头,于是才说出了诗中的话。
  女主人是个“大款”的妻子,依她的身份,嫁给“弄潮儿”这种打工仔,是最不可能有的想法。那“弄潮儿”多数是些少年,他们只是运动员,姓什么叫什么全不知道,怎能就说要嫁给人家?只是因为潮有信,就要嫁与弄潮儿,这又算是什么逻辑?可是她却偏要说“嫁与弄潮儿”,这是明显的气话,意思是说,快点给我回来吧!人家急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哼!给你点儿颜色看看。这是因爱得深,思得切,故意往极端上说,这是气话,这是娇嗔。如果她说出来的是“嫁与浔阳贾”“嫁与李侍郎”,那可就不一样了,我们可就有理由考虑第三者的问题了。问题是人家没有这样说,人家说的只是“嫁与弄潮儿”,是因为爱而说出的气话,并无第三者流可钻的空子。因为“嫁与弄潮儿”这爱得很深的气话,她的形象很美丽,也很鲜活。
  诗是语言艺术的最高形式,也最容易出现语言极端。
  南朝乐府有首《前溪歌》,说得更极端,竟然说出“黄葛生烂熳,谁能断葛根,宁断娇儿乳,不断郎殷情。”为了爱情,连孩子都不要了。可若真的让她不给孩子奶吃,她非跟你拼不可,挠你一脸土豆丝!
白居易《琵琶行》:“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银瓶乍破水浆迸”课本上说的“突然间好像银瓶撞破水浆四溅”,这是误译。
白居易《井底引银瓶》:“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可以说明当时确实有提水用的银瓶,但这不可能是通常的生活日用品。
“银瓶乍破水浆迸”与“铁骑突出刀枪鸣”并列,比喻声音来得突然。这样的比喻,是有条件的。首先,与“铁骑突出刀枪鸣”一样,“银瓶乍破水浆迸”的现象应该是不难见到的,是大家才能有所体验的。
“好像金耳环划水泥地的声音”,这么比喻行不行?“好像踩了珍珠的感觉”,这么比喻行不行?全不行。比喻修辞的喻体必须是大家熟悉的,虽然可能存在,但是极少有人经历的事物不可以用于比喻。而银瓶破裂的情况,现在的人极少经历,估计古人也难得经历。
银这种金属,有很好的柔韧性和延展性,其延展性仅次于金。你可以拿锤子将银瓶砸扁,但要想让它裂开,难上加难,让它突然迸裂那就更不用说了。让银子做的瓶迸裂,除非有现代化特殊设备。
   说“银瓶乍破”就是突然间银瓶撞破,是违反科学的。
古代诗歌提到银瓶的很多,唐代卢群玉失题诗:“酒泻银瓶倒底清,夜深丝竹凤凰鸣。”杜甫《少年行》:“不通姓字粗豪甚,指点银瓶索酒尝。”宋代戴复古词:“莫恨银瓶酒尽,但将妾泪添杯。”王涯《宫词》:“银瓶泻水欲朝妆,烛焰红高粉壁光。”张先《归朝欢》:“声转辘轳闻露井,晓引银瓶牵素绠。”南宋吴文英《澡兰香》:“银瓶露井,彩箑(shà扇子)云窗,往事少年依约。”元曲《南吕·一枝花·湖上晚归》:“挽玉手留连锦英,据胡床指点银瓶”。
   到处都是银瓶,其实,这些银瓶,有的是从井中提水的柳罐斗,有的是酒瓶子,有的是一般的水瓶子。
白银和黄金一样,是贵金属,古代中国产银并不是很多,应该是比较珍稀的。即使富贵人家拿银器不当一回事儿,那也不至于经常把银瓶弄碎了玩。
   要让我看,这银瓶,也就是白色的瓷瓶。
古代用金银说事是经常的。王维《少年行》其三“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自然不可能是真的金鞍。《陌上桑》:“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也不是真的。王涯《宫词》:“夜久盘中蜡滴稀,金刀剪起尽霏霏。”也不应看成是真金。晏殊《鹧鸪天》:“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银釭,银白色的灯盏﹑烛台。
   杜甫《江上》:“高风下木叶,永夜揽貂裘。”杜甫是个穷人,用不起貂裘,这只是一种说法。
   将“银瓶乍破”解释成白色瓷瓶,问题迎刃而解,瓷瓶最容易打碎,瓷瓶一碎,里面的水突然迸出,这是符合常理的。
   类似的问题是这首诗中的“钿头银篦击节碎”。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钿头银篦击节碎”,课本解释成“钿头银篦打节拍常常断裂粉碎”。这又是一个误说。
“钿头银篦”是首饰,“篦”又作“鎞”。前面说过,银的首饰,你别说打拍子,就是用上榔头、开山锤,也只能砸扁它,它碎不了。
“钿头银篦击节碎”的“碎”并不是粉碎的“碎”,而是形容词“细小”,这里指细小有节奏的声音”。例如,岑参《卫节度赤骠马歌》:“弄影行骄碧蹄碎”。范仲淹《御街行》词:“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宋人张先的《南乡子》:“天碧染衣巾,血色轻罗碎摺裙。”欧阳修《临江仙》:“池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毛泽东《忆秦娥·娄山关》:“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现代汉语中,碎步、闲言碎语,也是细小而多次重复的意思。
再说了,打拍子用的也不是“钿头银篦”。现在咱们的大款、大腕儿是决不会撸下手表敲节奏玩的。人家唐朝人也是人,人家也不会那么傻,也不会摘下金银珠宝首饰敲打着玩。钿头银篦,有三个作用,一是显示富有,二是美化形象,三是固定发型。这钿头银篦一摘下来,发型可就乱了,形象也不好了。而且,那钿头银篦就是使劲儿敲,也敲不出多大动静(没实验过,只是估计)。
击节,就是打拍子,跟现在粉丝差不多,可鼓掌,可拍大腿,可跺脚,可晃夜光棒,古代可能有一种竹子片制的节,专门打节奏用。
   既然“钿头银篦”不能打拍节用,那它在诗中又是什么意思?
这“钿头银篦”其实是修辞中的借代,这里是以特征代替整体。“钿头银篦”,就是头戴“钿头银篦”的那些人。巾帼英雄的巾帼,白衣天使的白衣,带甲百万的带甲,是与这相同的用法。
李白《清平乐》“女伴莫话孤眠,六宫罗绮三千。”柳永《长寿乐》:“罗绮丛中,笙歌筵上,有个人人可意。”这里是以服装借代女人。“金陵十二钗”,这是以首饰钗借代美人。
借代修辞,最容易让人当真,唐代户纶的《塞下曲》中有“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解释“大雪满弓刀”,就是大雪洒满弓箭与战刀。其实这“弓刀”也是借代,以“弓刀”借来代替携带弓箭、刀枪的战士。
  妙不可言,李白的“孤帆”
李白的诗中,有两处人人熟知的“孤帆”:一个是《望天门山》的“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个是《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的“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对这两个“孤帆”,有的人一带而过不加解说,有的人认为这是船的借代,这真是浪费了好诗。其实,这两处“孤帆”就是孤帆,而且都有妙不可言的诗美。
《望天门山》,从“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到“两岸青山相对出”,写的全是极其宏大的场面:楚江、天门山,全是大的,这就是画面的背景。山的颜色是青的,水的颜色是碧的,这就是背景的主色调。可是到了“孤帆一片日边来”,忽的一下子,场面收缩到了“日”这一点上,这时的“日”,是贴着碧绿的水面的,但并不是圆,只是一小块儿的鲜红。一小块儿的鲜红与背景的青绿,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反差。可是,诗人并没有就此罢休,又让红日上有了一小点儿的白,这白点就是“孤帆”。这是场面的又一次收缩。至此,贴着水面的红日加上刚刚露出的一片白帆,与前面青山碧水的宏大场面,形成了更为强烈的反差。从构图上是宏大的面到小小的点,从色彩上是冷色的蓝绿到暖色红白。所谓的画龙点睛,这“孤帆”的使用就是最典型的点睛。
   一小片白帆,渐渐地扩大,最后成为船,这是生长着的、极富动感的画面,帆换成船,就没意思了。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这个“孤帆”更不可以解释为船。
告别之后,好朋友孟浩然已经乘舟而去,可是李白并没有回转,李白仍在目送。“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就是在写目送朋友。一直目送到了“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的时候。由船启航到渐渐远去,诗人已经伫立了许久。起初,他是盯着船上的人,渐渐人看不清楚了,他又盯着船,船隐没在水平线下,看不见了,他又盯着帆。诗人就抓住了一个瞬间,就抓住了“孤帆远影碧空尽”这个镜头:眼看着,负载着朋友的船体不见了,进入了水平面;白帆一点儿一点儿小了,也一点儿一点儿进入水平面了;最后,剩下的一小点点白色也在碧空中消尽,只剩下滔滔长江与天空相交的那一条线了。可以说,李白与孟浩然的最后分手,是在那只剩了一个小白点儿的“孤帆”的时候。朋友走了,李白定有千言万语要表述,可是他在诗中什么也没说——用不着说了,目送到船帆渐渐进入水平面了,还仍望着空无所有的水天之际,这已经全说了。
   从分手到白帆进入水平面之下,李白只是一个人伫立着。他的望,朋友已经看不到了,可是,他还是自己望。
   列车远去了,久久凝望站台那无限长的两根等号。这时的远望,是真的友谊。
  李白为何非到夜郎西?
   杨花落尽子规啼,
   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
   随风直到夜郎西。
   ——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大约是天宝七年(748年),王昌龄因“不护细行”,从江宁县尉调任龙标县尉。江宁是现在的南京,龙标是现在的湖南黔阳县。当时的龙标是蛮荒之地,跟江宁没个比。虽然行政级别一样,其实是挨了狠狠的贬。
李白一听这事,挺痛苦,一是为朋友受苦上火,二是为自己远离朋友难过。诗的标题“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写的很清楚,是李白一听说这事,就立马写出诗来。
人们都说,这首诗是七绝之绝,唐七绝之绝,李白七绝之绝。绝是绝,就是让诗中的地名弄得头晕,找不着北。你考我证,可是谁也说不清。
   我认为,地名也是人情。看到地名中人的心情,问题就不难了。
龙标县,唐贞观八年名为龙标县,宋元丰三年改名黔阳县,沿用至今。龙标地名本来没有争议,直到明朝,有人依据李白这“随风直到夜郎西”,认为龙标县应该在唐代夜郎西边,虚拟出个贵州龙标。
唐代夜郎,有几个说法,有的说在今贵州桐梓和湖南沅陵等地,有的说在湖南新晃侗族自治县境,有的说在遵义的桐梓县,有的说在今贵州省岑巩县、石阡县。其中,王昌龄被贬时的夜郎县,在今贵州省遵义桐梓县一说比较可信。
   虽然唐代夜郎的准确位置有不同说法,但是不管怎么说,夜郎都在龙标县以西。
在王昌龄左迁龙标之前,李白有可能对龙标、夜郎这些地名也不大熟悉。可是好朋友被贬到龙标了,按照李白的性格,他肯定特别关注这一地区。这就像我下乡一样。母亲原来连地图都从没看过,可我下乡后,她竟能一下子在地图上指出我所在的区、县及沿途的车站。情理之中,这时候的李白一定清楚了龙标、夜郎等地的位置及沿途的“五溪”。
朋友被贬到龙标,按照常理,李白“随风直到”龙标就行了,可是他却到了龙标西边的夜郎,到了夜郎还不算,还要再向西,“直到夜郎西”。这不是离朋友越来越远了么?
   “直到”就是可着劲儿走,可着劲儿向西。用专家的话表述说就是“极言西也”。
我认为,李白的意思是:当你王昌龄到龙标时,我就从夜郎那边出发,向东迎你。朋友远行,他不是送而是用心去迎。我去迎你,你我又到一起了。
   “我寄愁心与明月”是表达友情的创意,“随风直到夜郎西”是这种创意的又进一步。寄心是诗意,从“夜郎西”迎接更是诗意。
   哥们儿,您给评评,这么一说,是不是好些,是不是说出了真的李白之情?
   李白够朋友,王昌龄也够朋友。
王昌龄这人朋友极多,高适、綦毋潜、李颀、岑参、王之涣、王维、储光羲、常建这些诗人都与王昌龄交往密切。开元二十八年(740年),王昌龄游襄阳,看望正在生病的孟浩然。两人见面一高兴什么都忘了,竟将孟浩然喝死了。也就是这时,王昌龄结识了李白,从此,两个人好得不行。
之后,王昌龄从龙标尉任上,擅离职守到了亳州。也爱写点儿诗的亳州刺史闾丘晓抓住王昌龄这么一点儿小错误,竟然将王昌龄杀了头。
唐代诗人还是受待见的,虽然有的不得志,但是被杀的极少。上官仪官当得太大,他主张废皇后武则天,武则天自然要他的人头。他死后,武则天却重用他的孙女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后来跟韦皇后一伙儿,李隆基发动政变杀韦皇后时捎带着杀了婉儿。李隆基登极后,却收集上官婉儿的作品,为她出书。宋之问虽然德行口碑极差,但也得算是诗人,这人先得宠于武后,在政治圈里沉沉浮浮,什么事都干,最后被李隆基赐死蛮荒。宋之问的外甥刘希夷,是个极有希望的诗人。《旧唐书·乔知之传》说他“志行不修,为奸人所杀”,不到30岁,死因不明。被杀的诗人中,顶数王昌龄让人扼腕痛惜。
后来,河南节度使张镐解宋州之围,令闾丘晓增援,闾丘晓这小子故意磨蹭,坏了大事。张镐下令:“拉出去!”闾丘晓蔫草了,求饶说:“我家里人谁养哟!饶我一命!”张镐说:“你知道死了家人没有养,那王昌龄的家人谁养?王昌龄的事,你忘了么?”张镐剁了闾丘晓,捎带着为王昌龄出了一口恶气。张镐也够朋友。
历史这东西,有时很有意思。安史之乱中,李白站错了队,稀里糊涂跟永王李璘走了。李璘不北上抗敌,反向长江下流扩张,有谋反之嫌。李璘失败后,朝廷清查队伍,李白自首。乾元元年(758年),李白被判流放夜郎。他要亲自到夜郎了。李白这回可比王昌龄惨多了,王昌龄是贬,仍然是官;他是放,是犯罪分子。若是有王昌龄在,老朋友在夜郎相见,也是坏事中的好事儿,可是王昌龄已经不在了。最后,还得说李白命好,走到白帝城时,看看快要到流放地夜郎了,传来好消息,皇帝大赦天下。李白的罪免了,李白自由了,回程写下“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有趣的是,李白有一首送别诗《金乡送韦八之西京》:“客自长安来,还归长安去。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此情不可道,此别何时遇?望望不见君,连山起烟雾。”
咸阳在长安西边,韦八要回的是长安,可是李白却是“西挂咸阳树”。梅开二度,这一次是让风将心吹到长安西边的咸阳,写法、蕴意与《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几乎是一样的。
   唐人牛希济的《生查子》:
   春山烟欲收,
   天澹星稀小。
   残月脸边明,
   别泪临清晓。
   语已多,
   情未了,
   回首犹重道:
   记得绿罗裙,
   处处怜芳草。
牛希济的《生查子》,已经有无数的人解读了,但是最重要的“记得绿罗裙”,并没有人能够说到位。这首词写的是有情人临别前整整一夜的道别。情人分手,最后要说的话为什么偏偏是“记得绿罗裙”呢?
这首词中,时间写得最好。“春山烟欲收”,这是黄昏时分;“天淡星稀小”,这是天已黑了;“残月脸边明”,这是真正的夜间;“别泪临清晓”,这时天已破晓。这两个人,从黄昏说到黎明,整整一夜。可是“语已多,情未了”,还是没说完——一辈子的事,哪里说得完哟。
因为,诗中人对天空的感受太多,可以断定,两个人说话的地点不是房间里,而是户外。这是春天。春意阑珊时,罗裘尚且不耐五更寒,罗裙很薄。他们一定很冷。
春夜里,穿着单衣,在室外整整一夜,这决不是正常的男女关系。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仅是一个情。春天给两个人的并不很好:一开始就有“烟”,天是“淡”的,并不晴朗。月儿爬上来,它是残的。而那个拂晓是“清”的,这个清,让人感觉很冷。
   因为关系不正常,天亮时,他们必须分开。
分手时的“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明白无误是说:再见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同床共枕,一起慢慢地变老,对于他们来说,绝无可能性。这个夜最甜,也最苦,是流泪的。
从“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看,两个人,是一直互相对视着,并且不是贴得很近。两个人非正常关系男女,野外一夜话犹未尽,对视着诉说,所说的,一定是最真的,最纯洁的。就那一个字:情;就那一个字:真。
但是,这是诗,有些东西并不能够全写出来。情意如焰、近乎永诀的两个人,这一夜决不可能只是对视着。他们也是人,他们一定会做出别的事,那就是性交。爱情的最高形式就是这个,这无可非议。
两个互相爱恋又互相尊重的人,在做出这一举动前,思想斗争一定是异常激烈的。对于男子来说,那薄薄的绿罗裙之内,是无限的想往,无限的焦渴;对于女子来说,薄薄的绿罗裙是献出与封闭之门,是女人生命的一次重大转变。
围绕着绿罗裙的脱与不脱,解与不解,两个人在做着关于人生转折的战略决断。因此,这条绿罗裙给了他们极为深刻的印象,因此,他们谁也忘不了绿罗裙。
   对于社会来说,这一次野合,是极不正当的;对于爱情来说,这一次野合,是极为纯净的,是最可歌颂的。
   这首词,被人解读了千年,可是,这千年历史全不敢直视因为爱情的性关系。所以,绿罗裙成了地雷,没人敢踩。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是回首时“重道”的,是再回首,一再回首,回首再回首,反复着“记得”“记得”……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是“别泪临清晓”说出的,是含泪的。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只说到了草,那么别的绿色呢?已经注定,两个可怜人此生不得安宁,要让绿色缠磨到最终。波菜、白菜、西瓜、黄瓜,都会让两个人咀嚼这个夜晚。
爱情这盛魔之盒,万万轻易开启不得,那东西只一出来了,衣带渐宽人憔悴,那是轻的,又有多少人,只为这一回,永远停止于年轻!
罗裙是唐代妇女时髦的衣着,是比较高档的。一般来说,喜欢绿色的人平和、冷静、稳重、内敛。可是,这个绿裙女做出的事,却是极为激烈的,极具反抗力的。我愿意认为,这个脱下裙子的人,是平静的羞涩的沉默寡言的人;这个与情人冻了一夜的人,是个害怕黑暗、不愿让父亲担心的女孩儿。
有人要说,什么菠菜、白菜、西瓜、黄瓜,平静、羞涩、沉默寡言、害怕黑暗,乱七八糟的,人家作者根本没说这些。在这里,再次重复我的一个观点:诗词也好,小说也好,决不是作者一个人完成的,参与者也包括阅读的人。
   我就愿意这样读,这样读,更觉舒服。
前年,到大庆油田采油博物馆,我问:听说,油田已近枯竭,采不几年了。人家说:哪里,油多得很。只是从前钻进深度不够,现在往深钻了,油有的是。这话给我启发很大:阅读不也是这样么?得往深了钻。
“墙角数枝梅”说“墙角”
  咏梅诗不计其数,以王安石的《梅花》最为简洁,最为人称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只是寥寥20个字,就写出了一种独特的个性,让人叹为观止。
  读这首诗时,人们注意的多是“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构思之精巧,没有哪一本书解释“墙角”。其实,深挖一挖这个这被遗忘的“墙角”,别是一番滋味。
汉代乐府中有:“庭前一树梅,寒多未觉开。只言花似雪,不悟有香来。”不难看出,王安石的《梅花》是这首汉乐府的翻新,但这一翻新不仅只是“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变化,也有从“庭前”到“墙角”的创新。
“庭前”“墙角”,梅树的位置而已,在诗中只是起交代作用,并不是核心。但是,王安石在这细微之处并没有随便,而是用了心力。王安石的《梅》,如果写成“庭前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好像也不至于影响诗的意味,但是,比较之后,我们就能发现其中的差异。
“庭前”是比“墙角”大的范围,梅花欢喜漫天雪,所有的梅花都是不畏严寒的,“庭前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只是说出了梅花与其他花的比较。可是“墙角”却是个特殊的位置,古代的房屋几乎全都是朝南的,因为这种房子的墙角“窝风”,阳光照在墙上,热量再反折到墙角,所以墙角的温度总是比其它地方略微高出一些的。因为温度高些,墙角的草总是先绿的,也总是最后枯萎的。“遥知不是雪”暗示出应该是有雪的时间了,天已经很冷了,可是,因为得天独厚的特殊位置,在天已经大冷的时候,别的梅花也已经承受不住了,也凋谢了,可是,在墙角的那数枝梅,却依然开着。
“庭前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是梅花与其它花的比较;而“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不但是梅花与其它花的比较,更是这数枝梅与其它梅的比较。这样一来,墙角这几枝就显得更为独特了,孤高的品格就更突出了。较之“庭前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更有深意。
  作者能在许多梅中挖掘出墙角梅花的独特,将墙角温度比较高这一物理现象用入诗中,说明了诗人观察生活之细,这也是我们要学习的。
关于:江枫渔火对愁眠,《百家讲坛》中马未都先生在讲到瓷器时说了这样一件事:上海博物馆收藏有一宋磁州窑仕女诗文枕,上面有两句诗:“叶落猿啼霜满天,江边渔父对愁眠”,马先生认为我们现在读的“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可能是错误的,原因有二:一是宋与唐近,既然近,就更接近真实,况且是有物为证。二是从诗本身来看,第一处是“叶落”与“月落”,前者表示深秋时节,后者表示月亮落下时,应该是早晨,与后面的意思有悖;第二处是“猿啼”与“乌啼”,前者唐朝诗人常用来描写秋天的萧瑟,而“乌啼”几乎未见诸同时代其他诗人的作品。第三是“江枫渔火”与“江边渔父”,江枫不知所指,与后边的渔火又如何“对愁眠”?而“江边渔父”则因为深秋天凉,打不到鱼了,只能“对愁眠”了,情趣倍增,生动传神。
一、“叶落猿啼霜满天,江边渔父对愁眠”,应该是又一首诗,估计是对张继诗的高仿。张继的诗写于姑苏城外,那里是水网平原,不可能有猿啼。后面我有一篇《唐诗说猿》将谈到这事。
  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没有必要像我这样解释诗歌,比如孩子,只要背诵出“床前明月光,玻璃爱上霜”“野火烧不尽,春风斗古城”“海内纯自己,天涯若彼人”也就可以了。但是,这里是另一种场景,是不必人人参与的。但是普通人,看看热闹,也是好事。如果想说点什么也都可以,论坛么。
  三、诗无达诂,这是真理,但是,人就是这种怪物,总想问出个究竟。对于不可能“达诂”的,也愿意通达一下。这是人类优秀的一面。屈原的《天问》,现在的航天,其实就是这种心情。正是因为有这种心情,人类才一步一步臻于完美。
  四、见仁见智,意见不同这是好事。欢迎提出不同意见。
“关关雎鸠”,睡不着觉想老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诗经·周南·关雎》
《诗经》,让人喜欢让人愁,那么多美好的诗句,谁能不喜欢?可是它太难读,《诗经》难读,首先是它离开我们时间太远了,许多词语意思与现在差距过大,许多字不好认,许多音读不准,但是这些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看不明白注释。据说只这“关关雎鸠”就有上百种说法,云里雾里,莫衷一是,看着迷糊。许多人只读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就已经懵了,只得放弃,将《诗经》塞回书架。
要让我说,阅读《诗经》最大的障碍,不是诗歌本身,倒是那些不着边际的注释。既然如此,咱们就应当尽量看诗歌的本身,看它的原始真面貌。
这首《关雎》写的,其实就是一个小子,想老婆又得不到,躺在那里胡思乱想。依据何在?“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诗中已经说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雎鸠,多数人认为就是鱼鹰,是一种南方的水鸟。是什么鸟对诗影响都不大。关键是“关关”。
关关,多数注释认为是鸟的叫声。可是,从《诗经》开始的诗文,再也找不到“关关”形容鸟叫的例子了,凭什么“关关雎鸠”就是鸟叫?雎鸠即鱼鹰,鱼鹰即鸬鹚,这种鸟儿极少鸣叫,就是叫也叫不出“关关”声。鸬鹚叫不出“关关”,别的鸟也叫不出这声音。
关,就是门闭上。“关关”就是门闭上又打开又闭上,门扇反复的开关,正是雎鸠翅膀一张一张重复的样子。雎鸠这是在干什么?是在交尾。
过去人的性知识主要是从动物交配得来的。这不用回避,我们小时候在农村,看见配驴配马,暗暗激动,怅惘不已,产生出许多想法,却又绝对不肯说出,便以此逗引伙伴。
《关雎》诗中那个小子,平时脑袋一粘枕头就过去了,可是这个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眼前不断出现白天看到的,河边的雎鸠交尾的样子。由雎鸠交尾,自然而然想到了女人。
阿Q飘飘然的飞了一通,回到土谷祠。土谷祠这小小天地,允许他自由地畅想明天、后天、美好的未来。于是,阿Q想到了女人:“赵司晨的妹子真丑。邹七嫂的女儿过几年再说。假洋鬼子的老婆会和没有辫子的男人睡觉,吓,不是好东西!秀才的老婆是眼胞上有疤的。……吴妈长久不见了,不知道在那里,——可惜脚太大。”这么多的女人,全都有缺点,光棍阿Q一个都没看上眼。妙的是,鲁迅在“秀才的老婆”之后,用了个颇有深意的省略号。这省略号的意思是,阿Q接着还要想下去,要想别的女人,这些女人可以是村里的村花,可以是鲁镇的明星,甚至可以是画上的大美女,可以是皇帝的娘娘,可以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儿。这个时候,阿Q随便得很,要什么就是什么,要谁就是谁。反正胡思乱想也不违章犯法,不花钱付费,怎么好怎么想呗。
莫笑阿Q,人之常情。没有钱是渴望现金的,没有老婆是渴望结婚的,随便想想大家是不必认真的。“傻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啥?点灯说话儿。吹灯做伴儿,早上起来梳小辫儿!”都是过来的人了,谁笑话谁呀!
《关雎》中那位男士,与阿Q这一点相同,他想出一个“窈窕淑女”。窈窕淑女,容貌好,身材好,举止得休,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英雄爱美女,我爱美女,我即英雄。于是,他让自己成为一名“君子”。
越是这样,这位君子越是激动,越是睡不着,于是,“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出来了。荇菜是水中的一种草,解释到这里即可,至于它是什么门纲目科属种,咱们可以不去理它。“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就是长长短短的荇菜,让水流冲得不停的来回抖动。要是别人看了,也就是草在动,可是,在这当口,在这个无眠之夜,这位君子想到的却是往往复复的交配动作。接下来又有“参差荇菜,左右采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他将晃动不止的荇菜与采野菜的女子联系在了一起。饥渴难捱,娘稀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那个大美女!
小老板的理想是中老板,中老板的理想是大老板,可是,穷小子的理想经常直接就是最大老板。这位毛都捞不着的“君子”理想中的窈窕淑女,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是不会成为现实的。阿Q还是比较现实的,最后落实到实际存在的吴妈身上,虽然吴妈“脚太大”并不完美。可是,《关雎》中那位男士,与阿Q这一点不同,他连吴妈都没有,他只能将空想进行到底。求之不得,就“辗转反侧”,一个人翻来覆去折饼子、拧劲儿子。有人认为,这位先生是在自慰发泄。这也在情理之中。用赵本山对小沈阳的话说,“这个,可以有”。
折腾之后,这位舒服许多、平静许多,他开始平和地设想得到窈窕淑女之后的美好未来。“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他与窈窕淑女结婚了,婚礼进行曲中,他睡着了。
   《关雎》记录的就是这么一个事:青春萌动时期,几乎所有人都有过的人类行为。
《诗经》时代,人类尚且诚实;《诗经》时代,人类尚不擅长遮遮掩掩、羞羞答答;《诗经》时代,实话实说,有嘛写嘛。因为《关雎》说得太真实,似乎有些“少儿不宜”,但诗又写得极美,不能删除。后来的人,特别是理学家们,害怕这种赤诚,就为《关雎》穿上了外衣,你一套我一套,让“关关雎鸠”的阅读,步步关卡,句句拘泥,字字深究。
“关关雎鸠”——睡不着觉想老婆,本来是记述真实生活,后来成为离经叛道的诗,这样的诗再也没人敢写,也没有人敢这样解释。
青山遮不住=青山不断遮
     郁孤台下清江水,
   中间多少行人泪。
   西北望长安,
   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
   毕竟东流去。
   江晚正愁予,
   山深闻鹧鸪。
   ——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传统解释是,青山遮挡不了江水,江水最终冲破阻力。而我认为,“遮不住”的“不住”,应该是不止、不停、不断。“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应当解释为:青山不断的阻挡,最终江水不得不向东流去。
   许多时候,“住”是可以解释为“止”“停”“断”的。
例如:李清照《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王观《送鲍浩然之浙东》:“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贺铸《蝶恋花》:“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辛弃疾《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辛弃疾《摸鱼儿》:“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迷归路。”辛弃疾《祝英台近》:“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倩谁唤流莺声住?”
   就是现在,也有住手、雨住了、流血不住。
“不住”就是不停、不止、不断。例如:李白《早发白帝城》:“两岸猿声啼不住”。岳飞《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杨万里《出永丰县西石桥上闻子规》:“花愁月恨只长啼,雨夕风晨不住飞。”
元曲无名氏《中吕·红绣鞋》:“窗外雨声声不住,枕边泪点点长吁。”
“青山遮不住”的“不住”,就是不止、不停、不断,意思是,青山不停的遮挡。由于沿途青山不断的遮挡,逼迫得江水最终向东流去了,这是江上行舟的感觉。诗人的愿望是“西北”,可是江水最终向“东流去”。
整个这词的意思是:从郁孤台流下来清江水,其中掺杂着多少行人泪。我想朝西北方向的长安(这里指汴京)去,可是有无数的山峦阻挡。沿江青山不断不止的遮挡江水,虽然水流尽力向西北,可是最终还是被迫向东,朝另一个方向流去了。归途无望,天色已晚,偏偏山中传来鹧鸪声声哀鸣。
江西万安县的造口,是大宋王朝的伤心地。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年),南宋政权立足未稳,金兵南侵,直入江西,隆裕太后在造口弃船登陆,逃往赣州。
辛弃疾的毕生志愿就是要北伐中原,收复失地,统一大宋江山,可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他的抱负无从施展。这样的辛弃疾,来到这么一个造口,心情可想而知。
乾道四年(1168年),辛弃疾在建康府任通判,向朝廷上《美芹十论》《九议》,力主抗金并提出不少恢复失地的合理建议,这个时候的辛弃疾对北伐信心十足。可是,乾道八年(1172年)朝廷却让他到滁州,当上了地方行政官员。到淳熙元年(1174年),又任职江东安抚司参议官,成了参议,接着是任仓部郎官,又出为江西提点刑狱。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年),辛弃疾任江西提点刑狱,驻节赣州,途经造口时写下这首词作。一步一步的位置变化,是对辛弃疾北伐信心的一盆盆浇头冷水。
这个时候,辛弃疾心情是极其矛盾的,“西北望长安”,不能放弃北伐,可是“青山遮不住”,阻力一重又一重,非得让他改变方向“东流去”。这样的处境,何去何从,辛弃疾又是困惑又是忿懑,挣扎于“西北”与“东”之间。真的是尝到了愁滋味。词的结尾是“江晚正愁予,山深闻鹧鸪”,这是词的主题所在。
这之后,辛弃疾的方向越来越偏“东流去”,“西北望长安”越来越渺茫。淳熙八年(1181年),41岁时,因受到弹劾而被免职,闲居上饶。此后20多年,他除了有两年一度出任福建提点刑狱和安抚使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乡村闲居。一位抗金名将,最后消失在农民中。
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理解为:青山怎能把江水挡住,浩浩江水终究向东流去。暗喻自己百折不回的意志,也增强了他争取最后胜利的信心。
   这样的解读,说句玩笑话,是犯了方向、路线错误,是损毁作品原件的病毒。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是因果关系,因为青山不住的遮,最后江水各东流去。
大自然的法则是,青山就是能够把江水挡住,在山的面前,江水就得改变流向。即便是水有能力冲开大山,那方向也不对,愿望是“西北望长安”,向“东流去”又有嘛用?即便这些都说得通,词前面怎么又提到了“泪”?词的结束怎么又是“江晚正愁予,山深闻鹧鸪”?再说了,“青山怎能把江水挡住,浩浩江水终究向东流去”,孤零零的,在词中总得找出个照应吧?
   现代的“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已经有了固定意思,这是允许的。但是,词中原义还得是词中原义。
“为赋新词强说愁”,“新词”不是新写的词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极少有人理会“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新词”,认为也就是“新写出的词”,这么讲从字面上当然说得通,可是,总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不顺溜。我认为,这“新词”应该是时新的、新兴起的词,特指当时的婉约词,并不是“新写的词”。
  第一,“赋词”就是写词,凡是刚写出来的全是新的,加个“新”字并无必要,等于冗字。
  第二,辛弃疾22岁就已经组织起数千人马投入抗金武装斗争了,这之前,他到底写过什么词,尚不清楚。说他的“新词”就是新写的词,是相对“旧词”的新,以他当时的年龄,词的创作就了新旧之分,也不好解释。
  第三,“为赋新词强说愁”中“新词”与“愁”是有因果关系的,但又不能说他新写的词全都是带愁的。
  第四,少年辛弃疾生长于沦陷区,他祖父忍气吞声、憋憋屈屈地给金人办事,暗中却想着抵抗金军,时时向孙子辛弃疾灌输洗雪国耻、收复失地的意识。受家庭影响、教育,少年辛弃疾就已经忧国忧民了,就已经为大宋江山社稷而愁了。也正是这些民族之愁,才促使年轻的他走上领导武装抗金之路;也正是这些愁,决定了辛弃疾一生的道路。少年辛弃疾的愁多得很,根本用不着“强说”。
  辛弃疾从小受到良好的文学熏陶,他成长的时期,正是宋词婉约派发展的高峰期,婉约派词风正盛,占据了文学的统治地位。这时,写婉约词最是时尚,最为流行,也就是一个字“新”,婉约词人中最有影响的就是辛弃疾的济南同乡李清照。比辛弃疾大50多年的李清照,词中“愁”字最多,这些,不能不对学习时期的辛弃疾有触动。少年辛弃疾,可能是为追赶时髦,紧跟潮流,摹仿过婉约词。
  他说的“新词”应该是这种婉约词。
  苏轼与蔡景繁书:“颁示新词,此古人长短句诗也,得之惊喜,试勉继之。”这“新词”与长短句相似又有区别。
  宋代诗词中出现许多“新词”,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晏几道《清平乐》:“红烛泪前低语,绿笺花里新词。”这些“新词”是新写出的词还是新兴的词法,不好断定。
  使用“新词”最多的是柳永。《西江月》:“幸自苍皇未款,新词写处多磨”。《尾犯》:“甚时向、幽闺深处,按新词,流霞共酌”。《惜春郎》:“潘妃宝钏,阿娇金屋,属和新词多俊格”。《传花枝》:“唱新词,改难令,总知颠倒”。这些“新词”,特指柳永创制的“慢词”。简单地说,慢词就是在原来的词牌基础上加长。
  “新词”又称“新声”,是从音乐角度说的,柳永《玉蝴蝶》:“要索新词,殢(tì,此处意为纠缠)人含笑立尊前。按新声、珠喉渐稳,想旧意、波脸增妍。”这里同时出现“新词”“新声”。李清照在她的《词论》中说:“逮至本朝,礼乐文武大备,又函养百余年,始有柳屯田永者,变旧声,作新声,出《乐章集》,大得声称于世。”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新词”,更有可能是指柳永风格的慢词。
  “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愁”与“而今识尽愁滋味”的“愁”,是有翅难展、壮志难酬的“愁”。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愁”,是花花柳柳、戚戚切切、朝朝暮暮那样的“愁”。
  婉约派词多以离愁、思乡、爱情为主题,多是哭哭啼啼的愁。“新词”是形式,“愁”几乎就是内容。而生活在敌占区,时时思虑国家存亡的辛弃疾,对这些东西缺少内心感受,没有真实体验,所以只能“强说”。辛弃疾青少年作品不得流传,可能是缺少佳作,也可能根本就没有学成。
  《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写于淳熙八年(1181年),这时的辛弃疾41岁,年富力强,踌躇满志,可是却被罢职退居江西上饶。博山在今江西广丰县,山峰形状,因像称为“博山炉”的薰香炉而得名。博山风景优美是旅游好去处,可是,辛弃疾眼中没有一点儿风景,只写下了“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无可奈何的忧国之情,读之刺心。
  虽说身处无望境地,可是,辛弃疾并没有真的“休”。此后不久,辛弃疾与陈亮分别写下的《贺新郎·同父见和,再用韵答之》中仍然是“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他那报国之心,并没有真正结冰。
  但是,越是后来,他越是“识尽愁滋味”。热血满腔的爱国壮士,最后不得不想开了:上山下乡,扎根农村。
  投入创作后的辛弃疾,离开婉约“新词”,越走越远,他以文为词,挥洒出许多豪情满溢的壮词,成为豪放派宋词的一员大将。
  虽然,这首词讲的不是文学创作,但从“为赋新词强说愁”中,隐约可见辛弃疾从一开始就难以接受婉约“新词”,他对“新词”不持赞赏态度。
  辛弃疾摹拟“新词”没能成功,是历史造就,时代使然。假如少年辛弃疾生活在安定和平的时代,生活在纸醉金迷的家庭,他的“新词”有可能一直写下去,写成啥样那可就难说了,现在的我们知不知道有一个叫辛弃疾的人,也很难说了。
  这首词,还道出一个文学创作的真谛:不可“强说”。
   蒋介石一辈子也没想明白一个事:为什么打不过毛泽东?
大棉袄大棉裤,长长的头发,连戴个军帽的时候都少见,毛泽东没有半点军人风度;师范出身,连军事小学都没念过。而蒋介石,军校出身,还留过学,戎装严整,一举一动合乎军人操典。这蒋介石怎么就打不过毛泽东呢?老蒋到死也没想明白,别人更想不明白。其实,答案毛泽东早就告诉过老蒋,只是蒋介石自己没听明白。
   重庆谈判,毛泽东公开了九年前写的《沁园春
雪》。看了这首词,蒋介石令众文胆回应一首,可是谁也回不出来,老蒋只得叹息。可就是这么折腾,蒋介石也没明白毛泽东的意思。毛泽东意思是说:老蒋,你打不过我!因为你没有诗意。
连诗意都没有的蒋介石,自然品味不出其中味道,最后一败涂地,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也有一人看明白这首词的,这人就是卫立煌。卫立煌兵败辽沈,最后离开沈阳时,叹过一句:这毛泽东打仗跟写诗一样。
卫长官是明白人,他知道作战是要讲诗意的,干什么都要讲诗意。有诗意,大开大合,大手笔,大气度,已经得了根本,并不在意一城一地,一师一旅。
   有意思的是,写了许多诗的人,并没有诗意。如康熙,写了那么多的诗,却没让人感觉到诗意来。
自古诗意论英雄,项羽、关羽、诸葛亮、拿破伦,全是失败者,可是,没有人歌颂战胜他们的人胜利者,他们这些失败的人倒是英雄。
   诗意是不讲理的。三英战吕布,仨人打一个,明显的欺负人,可是一个顶仨的吕布不是英雄,欺负人那哥仨倒成了“英”。
项羽只留下一首“力拨山兮气盖世”,刘邦留下两首,项羽是失败者,刘邦是胜利者,人们却不觉得刘邦有诗意,倒将诗意给了项羽,歌颂项羽的诗有许多,仿佛他本身就是一首诗。
   中国历史绝对不是完全的有历史,其中有很大部分是诗意造成的。
   先说诸葛亮,这就是个诗意造成的人。
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那被歌颂的业绩,其实是拼着命发动战争。七擒孟获,七出祁山,一直打到死。可是,怪了,没人说他是战争贩子,没有人骂他穷兵黩武,没人揭露他给蜀地人民造成的灾难。从另一个角度说,他的三国鼎立理论,其实就是反对统一,让国家分成三瓣。可是也没人骂他。再换一个角度,他对历史的影响远远不及耶律楚材、刘基、范文程,可是,他名气极大。
   这就是诗意的作用。《三国演义》将诸葛亮打造成一个富有诗意的人——历史让文学改变了。
再说说项羽。以项羽的思维方式,他是不可能完成统一。假设他真的胜利了,这人会是个超过秦始皇的暴君,他的王朝也很难长久。项羽真得了天下,汉族可能会成为楚族,但这个民族很难是后来的样子。奇怪的是,极少有人骂项羽,而胜利者刘邦却受到很多的责骂。
   这也是诗意搞的。《史记》给了项羽一个诗意的形象。
   现在不是讲究旅游么,说说西湖。
从水质看,从面积看,从植物看,西湖也就是一个湖,跟我家附近那个湖差不到哪儿去。可是,西湖曾经有过白居易,有过苏东坡,有过岳武穆,把这些去了你再看看,给你钱你都不一定去。
家乡要斥巨资打造历史文化名城,有人问了我。我说:“用不着那么多钱。历史文化名城的产生过程是:历史——文学——建筑。要是考证出金太祖在那儿拴过一回马,曹雪芹坐过这块石头。别的不用,立个牌子就是景点,不用花钱。”
宋徽宗写了不少诗,写得也不错,可他也没有诗意。可能是因为这人活得太没骨气。同是亡国之君的李煜,却让人感觉到诗意,因为李后主虽是亡国者,却说了不少真话。
我有唐诗我怕谁?别老拿年薪十万勒我,我和李白喝酒,他当了五花马,说:没事,够咱俩喝一阵子了。喝光了我还有件千金裘。别老拿癌症吓唬我,我活过唐朝,我见过屈原。我劝的话他全不听,他对我说:好好活着,年轻人,没准能赶上四个现代化。也别用房子涨价烦我,跟杜甫住对面屋时,老杜说过:急什么,等有了广厦,任你挑套大户型。
由于读诗,老婆说“变得比真驴都犟。就是找不着真驴,要是找到,定牵PK。”她一手的面粉,就点我脑门子说:你呀你,你就是办公室那张椅子!跟领导最贴近,却天天挨屁吃;人家用得着你,拿你垫屁股,不用了,你就一边去;谁要往高处上,谁都踩着你;你要是一有动静,立马有人修理。你呀你,长了四条腿,都不会挪动挪动地方!
读诗就这点儿好,不用跟活人生气。我是这条想的,苏轼让人枷走,我已经气得不行。唐宋元明清的气我都生,再跟他们发火,岂不气杀了我?我钻被窝看书去。
一辈子也难得一件唐朝瓷器,可是唐诗到处都是,贱得没人理会,为什么不读读唐诗?因为疏远了诗,其实我们活得不如唐朝。保护华南虎,保护大熊猫,谁想到保护我们的诗,保护比大熊猫还要稀少的读诗人?
   汽车、电视、网络,全世界喊着“提速”,而读诗是最不能快的,坐下来安安静静读诗吧!
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古印度,没有古美国,因为美国从来没古过,也没有古中国,因为中国一直古着,从古到今文化没有间断。
   现在的诗哪里去了?现代化还要不要诗?这是困扰许多人的问题。
胡适、鲁迅、郭沫若、徐志摩、戴望舒、艾青、何其芳等等等等,力图复活诗,可是,没有成功,当代的舒婷、北岛、顾城、余光中、席慕蓉等等等等,力图复兴诗,有成功。诗的最后一响是上世纪80年代,此后诗几乎就消失了。
   其实,诗的衰落是从元代开始的。
宋词是诗的最高峰,之后,就一蹶不振。到了元代,词被曲取代了。曲是戏剧的一部分,是需要演出场所、演员、观众的,而这些对于诗词不是必要的。从此,诗词从音乐中分离出来,成为真正的文字艺术。于是,它就衰落了。
诗歌,诗一诞生,就与歌是一个整体,它只不过是歌词而已。我们现在读《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其实是感受到了一部分,它们没有唱起来。这个时代,能够歌唱的才是诗词。只写出了好诗,创作并没有完成。等于养了个漂亮女儿,但还没有过嫁出去。有了好的谱曲诗才完整了。
元代诗与唱分离后,诗离开了社会,成为书斋中的东西。从此走上下坡路。那么多人努力振兴诗,没有成功,原因是他们没有看到这一点。
有一个大约的传说。幼儿园一个孩子向老师告状:“他骂我,他说我爸爸是诗人。”老师找到“骂人”那个,说:“你怎么骂人呢?再说了,诗人也不全是坏人呀!”现代的诗人就是这么尴尬。
其实,现在诗一直兴旺着并没有衰败。诗在哪里?诗在歌里。那些美好的歌中的词,首先是诗。诗不好,歌是不可能好的。有了电视机后,歌曲成为每一个人生活不可缺少的内容。
歌首先有词,然后谱曲,然后是配器、音响什么的,最后是唱。可是,歌星最走红的星星。歌词作者没有几个出名的。说“谁的歌”,就是谁唱的歌,仿佛作者就是歌手。
许多古典文学名著被改成电视剧,你改一通,我改一通,你这么改,他那么改,已经打起来了。奇怪的是,就是没有人给李白、杜甫的诗谱曲。我是不会,我要是会,就给所有的经典诗歌全谱上曲子,让古代诗歌更接近原貌,让我们更接近古人。
前面说了,诗已与歌脱离,独立了。独立让诗付出了代价,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单纯的诗,很能让人沉静,让人思索的空间,比歌曲要大得多。
沉静、思索是当代人类最为稀缺动作。静静地读诗,又是最为廉价的消闲。可是,人类难得停下来了,就是停也是花钱上健身房,不肯静静地读诗。
   每一个少年都是喜欢沉静阅读的,只是他们渐渐长大了,人们自动地放弃了安静。
   有一个朋友,得到一件疑似宋瓷,冲我显摆。他说:“你不懂,你不懂,这叫艺术。从中可以感受古代艺术。”
一提艺术,我来了劲儿,中国的艺术,最顶尖的就是诗词。我就与他谈诗词。真是扫兴,他对古代诗词知之甚少。一回,又谈上宋瓷。他三个指头聚在一起捻捻,说:“这个啊,这个,钱,值钱呀!你不懂。”
一个朋友,有钱了许多钱仍拼命赚主儿。我说:“累不累,差不多得了。为啥要那么多钱?”他说:“你不懂,你懂么?你不是爱好文学么,钱多了,你就可以舒舒服服、安安稳稳、消消停停看书、写作了。”我说:“我现在已经舒舒服服、安安稳稳、消消停停看书了,用不着折腾呀!”
财富的终结,确实是在艺术上,那个朋友这块儿说对了。嘴巴、眼睛、耳朵、腿脚、屁股,它们的需要容易满足,要钱的是精神消费。你要那么大的房子,主要不是为了住着舒服,还不是想让人家说个好?精神消费确实要钱。可是,赚钱有如踩上转轮的小白鼠,前面永远是一根需要踩下的横杠,没有终点。赚钱多累呀,读诗多休闲,那就读诗呗!
在书店,一位先生长时间翻看唐诗。我认为这是知音,就满怀希望凑上去搭话:“您喜欢唐诗?”先生说:“哪里——为了孩子。”怪不怪,为了孩子,却不为自己。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共同享受?为什么不让自己首先拥有诗意?
   说到诗意,有人要问:到底什么是诗意?
首先声明:谁要是解释明白了“诗意”这两个字,谁就是千古罪人。诗意是维娜期的断臂,许多人试图为断臂复原,全是傻子。这是个永远的谜,猜它人类才有意思。看电影时,旁边一位猛的说出:“他是特务,我看过一回了。”最烦这路破坏悬念的人。人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知是无解的方程,却时时想得到答案,于是,趣味出来了。
   字典说“诗意”是“能给人以诗一样美感的意境”。
我最同情编字典与注释的人,解释、注解、诠释,古人的注、疏、传、解、译,全是出于无奈,没有办法。以“狗”解释“犬”,应该是到位了,可是,狗腿子、狗屁、臭狗屎、狗娘养的不可换成“犬”,军犬、救护犬也不能用“狗”。
   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按字典上说。
   没有办法,写这本书也是没办法。
   毕竟是序言,也说说这本书。
   我是个教书的,学生问我,我也问自己,这本书就是回答这些的。
想在用一本书解释中国的诗歌,显然是徒劳的,不要说一本书,就是一生,就是几百个一生,也是不可能的。我敢肯定,就是再过一千年,也解释不清一首《长恨歌》。这本小书,只是说出与前人不同的解释,所选的古代诗歌,基本是高中前学过的。
这些古代诗歌,已经被前人咀嚼透了,似乎说不出新鲜的话了,其实不然,这本书的基本原则是,只讲前人没有讲过的,或者前人讲过没有到位的。已经有人说过的,不再让读者花钱重看一遍。
   古代诗歌已经讲了那么多年,难道说还有没讲到没讲透的?当然有大大的有。
比如“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以前全解释为江水最后冲破青山,青山没能遮住江水。这就是误解。“遍身罗绮者”过去全解释为富人,其实只是女人。“红了樱桃”并不是樱桃正红,而是红已经过去了,不再了。
“京口瓜洲一水间”的“间”,应当是“隔”,人们忽略了,以为就是“中间”“之间”。“郁姑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的“间”,应该是“掺”,“中间”是其中掺杂,并不是一个词。“停车坐爱枫林晚”的“晚”,是晚秋的晚,决不是天色的晚。
“悠然见南山”的“见”,是争讼多年的问题,其实这个“见”就是会见,是陶渊明将南山当成一个人看了。“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隔”是有丰富内涵的,可是没看到谁解释它。“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红”与“笑”透露同的信息并没有得到重视。
   为什么那么多的古人,并没能解释好同为古人的作品?
一、古人距离古人比我们近,但是,古人知道古人并没有我们多。因为,我们知道的是古人,加上后来的古人,加上今人的总和,古人的信息量远远不及我们。
   二、古人毕竟是古人,他们的思维、认识受到局限,有些东西他们看不出来。
   三、古人没有市场意识。他们写的诗评、注释是给文人、书生看的,不管老百姓、普通读者。
遗憾的是,时至今日,许多解释古代作品的人“依然如古”,跟着古人走。解释一些首诗,先说某人,字什么,号什么,又号什么,籍贯什么,生于什么,唐某宗某年(公元某年)中进士,唐某宗某年(公元某年)什么官,当官的地方括弧是现在的某省某县,括弧某书又认为某县是两个的某地。写到这儿,已经把读者写烦了,往下人家就不爱看了。注释又是,青山:绿色的山。白草:西北的一种草。瀚海:大沙漠。武判官,不详。判官,官职名。给读者无效信息。读者更烦了。这么弄几下子,好好的诗,意境破坏殆尽。学生只得硬着头皮,为老师、家长、考试而背诵了。
考证某诗人于某日见到了谁,某县开元年间叫什么,长庆年间又改成什么,这些全有必要的。只是,没必要让广大人民群众都知道。
证明某首诗是在挖苦谁,是影射什么,也是有必要的,但是,作者既然将作品献给社会了,就应该将挖掘其中的审美意义把在首要。
   对古代诗歌的解读,应该现代化;对所有古代的解读都应当现代化,这是应当是我们中国的又一个现代化。
   这本书是献给大众的,许多事与读者关系不大,对诗本身意义不大的,就不说了。
   有人对我说:诗有屁用,能当饭吃?
   我说;您吃过钻戒么?钻石与馒头,你取得一个?
我曾给学生出过一回怪题:一行写唐朝皇帝,另一行写唐朝诗人,比比看那一行多。结果是,没有一个学生写的皇帝多于诗人——诗人永存,皇帝主要是年号形式存在。诺贝尔奖的领奖台上,诗人与化学家、物理学家是并列在一起的。黄皮肤、黑头发判断不了是不是中国人,但是“床前明月光”能,“少小离家老大回”能。摁亮台灯,我们读诗吧,诗能让我们的生命至少延伸到唐朝。
“处处闻啼鸟”的“处处”
  “处”有两个读音:一是读chǔ,意思是居住、置身某地、安排;再一个是读chù。“处”读chù时,通释“地方”,是表示方位的。可是在古代诗词中,“处”除了表示方位外,还可以表示时间,译为“时”。家喻户晓的孟浩然的《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处处闻啼鸟”的“处处”就应该是这个“处”。“处处闻啼鸟”应该是“时时闻啼鸟”,而不是到处是鸟叫。
  李白《秋浦歌》:“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何处”就是“何时”,这句话自然是说:从什么时候有了白发,而绝不是说,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白发。
  李白《对酒忆贺监》:“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金龟换酒处”就是:金龟换酒时。
  韩愈《早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一年春好处”明显是说的时间,就是:—年春好时。
  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遥知的不可能是某山某地,而是时间。“登高处”应译为:登高的时候。不可译成:登高的地方。
  王湾《次北固山下》:“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乡书何处达”,不是说乡书到达什么地方,而是说:乡书什么时候能到达。
  五代牛希济《生查子》:“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处处怜芳草”意思是常常怜芳草,而不是到什么地方都怜芳草。
  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年年肠断处”就是年年断肠的时候。
  柳永《雨霖铃》“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方留恋处”,就是:难舍难分的时候。“处”就是“时候”,并不是“地方”。
  仅以上各例就说明,在古诗词中读chù的“处”,在多数情况下是表示位置的,但绝不可一概而论,有许多场合是表示时间的。因为,现代汉语的“处处”就是“各个地方”,仅是表示方位的,所以,很容易以今解古。
  诗人“不觉晓”,是因为“夜来风雨声”干扰了睡眠。夜里没有睡好,破晓时想睡个早觉,可是没睡成,原因就是“处处闻啼鸟”。鸟叫声使他没能好好睡个早觉。“闻啼鸟”是“闻”,是听到的,“花落知多少”,是诗人的在猜测,这说明诗人虽然已经醒了,但是并没有外出,甚至可能没有起床。这个时候,窗外的世界是通过听觉感知的,而不是通过视觉看到的。没有出门的人,只是靠“闻”,是很难分辨啼鸟是分布各处还是集中于一树的。因为诗人只是听到“啼鸟”时时不断,而不是知道“啼鸟”的分布情况,所以,“处处闻啼鸟”的“处处”,应该解释为“时时”,而不可解释成“到处”。“处处闻啼鸟”,实为鸟声不绝之意。
  急切想要欣赏春天的诗人,因为“夜”,因为“风雨”,而没能投入春之中。拂晓了,风雨住了,人却上来了困劲儿。是眯一阵儿还是出去看春?诗人处于矛盾之中。
  “再睡一会儿吧”,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再躺一会儿吧”,叽叽喳喳……啼鸟用一阵一阵的春之声,撩拨着诗人,“花落知多少”这个问题,让他按捺不住。《春晓》写的是春对诗人的勾引,诗人禁不住春的诱惑,而不是写通常的看春、赏春。但是,这时诗人还没有出门。
  后来诗人孟浩然肯定是出门了,肯定是投入春的怀中了,但是,诗已结束,那些全不写了。颂春的诗许许多多,多是对春的直接描绘,孟浩然则只写了听春、想春,于是就高了别人一头。若是将“处处闻啼鸟”依常人之解,释为“听到到处都是鸟叫声”,将仅是听到的鸟叫声音,解释成了全面的听看结合,那就等于是让诗人进入了屋外的春天,那样就转回了通俗的窠臼,多了直白,失了含蓄。
《国殇》一二三四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读屈原的这首《国殇》时,我还是少年,那敲击心灵的鼓声至今依然。越是品读越是震撼,于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一、《国殇》最伤在何处?
  一般的解释说“这是祭祀保卫国土战死的将士的祭歌。诗中不仅歌颂了他们的英雄气概和壮烈的精神,而且对雪洗国耻寄予热望,抒发了作者热爱祖国的高尚感情。”这也不错,但是,这首诗毕竟是“国殇”,最要看的是“殇”。《小尔雅》:“无主之鬼谓之殇。”戴震:“在外而死者,谓之殇。”
  《国殇》是《九歌》中的一首,是招魂之歌。楚人之俗迷信鬼神,认为人死后灵魂依然存在。死则死矣,死国可矣,这正是诗中歌颂的。可是,诗中的战士不仅仅只是为国牺牲了,而且是死后“弃原野”,“首身离”。不但是首身相离不得全尸,而且尸弃原野不得归葬。这样的人,是很难魂归故里的。“出不入兮往不反”,他的灵魂是很难回家了。死亡固然可怕,而魂魄不得安生的战士,连成为鬼都不可能。这样的牺牲比通常的战死要惨痛得多,而牺牲者对这样的惨痛,是有心理准备的,为了国家,是宁可接受连正常的鬼都做不成的牺牲。《国殇》最要说的就是这个。
  《国殇》伤的是战死而不能成鬼。
  诗人明知,这灵魂注定不得归所,注定回不到家乡,回不到楚国,甚至连灵魂都成为不了,但依然希望牺牲者能够“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殷殷切切,双目泣血,不忍再读。
  二、“殇”的是谁?
  一般的解释说“祭祀保卫国土战死的将士“,也说是说,悼亡的是整体战死将士。可我说不像。
  “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这是战斗中的个例,不可能所有的楚军将士都遇到这样的情况。这应该是指某一个人的遭遇。也不可能每一个烈士都“首身离”。特别是,“援玉枹兮击鸣鼓”,在车战时代,击鼓是主将的事,击鼓者就是“司令”,是指挥战斗的人,其他人是无权击鼓的。《左传·哀公二年》赵简子战后争功说:“吾伏弢呕血,鼓音不衰……”这是说做为司令员,我带伤坚持指挥。既然是“援玉枹兮击鸣鼓”,《国殇》所祭的应该是一位战地指挥员,而不是所有牺牲者。那么,这个人他是谁?
  楚怀王二十八年,“秦与齐、韩、魏共攻楚,杀楚将唐昧”,“二十九年,秦复攻楚……杀将军景缺”。祭祀时间离战争时间不会太远,受祭者可以从唐昧、景缺中考虑。
  三、错毂
  “车错毂兮短兵接”,是战斗开始的描写。“车错毂”,现在人们不大解释,认为就是“车毂交错”。这样的理解,远远没有到位。
  战车时代,车错毂是最常见的战法。有三个乘员的战车,前面是四匹马,敌我面对面时,只能放箭,短兵相接是够不着的。要想使用最常用的武器戈“短兵接”,只能从车侧面下手,也就是,两车相对馳来,车上战士借马的冲力各自从车侧面以戈相扫。钩着对方,车馳过去了;没钩中对方,车也过去了。要想再战,就得转大圈,掉转马头。
  战车有四匹马,两匹靠近辕的叫服,不容易受伤;外边的两匹叫骖,因为马没有武器,装甲也不如人,最易受伤。“左骖殪兮右刃伤”,是说冲锋时两边的骖马被敌人的戈击中。
  四、吴戈与秦弓
  通常解释,吴戈:指吴国产的戈。秦弓:秦国产的弓。楚军能够用上吴国产的戈、秦国产的弓,应该有两种情况:一是大量的武器进口。秦、吴都是楚国死敌,进口武器不大可能。二是大量缴获,就像八路军用三八大盖一样,这也不可能,楚国与这两个国家打仗总是失败,让人家缴获倒是可能的,缴获人家可以有,但不可能多。
  准确的说,吴戈、秦弓,就是两种品牌,或者是两种工艺。是楚人按吴人技法造的戈,按秦人标准造的弓,是楚国自造的吴式戈、秦式弓。不能说,吴国产的戈、秦国产的弓。
“千百度”,有度数
我视读诗如喝酒,38度“小温柔”是酒,62度“闷倒驴”也是酒,但度数不一样,感受自有高下。好酒总是需要一定度数的,好诗总是要有深度的。一个理儿。
辛弃疾的词,豪放到了最高度,辛弃疾是不大写女人的,可是,他的《青玉案·元夕》,偶一出手,便将女人写到了极致,好得远远扔下了那些专写女人的婉约家。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题为“元夕”,就是正月十五闹元宵。这谁没写过?小学时候老师就让我们写这题目。以元宵为题的诗词拊拾即是,佳作极多,可是,人们独爱辛弃疾这《青玉案·元夕》,独爱这“众里寻他千百度”。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是写元宵夜景,写得极好。“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这是写游人中的佳丽名媛,也写得极好。
元宵夜灯火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火爆,可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诗人却抛下美,在人群是苦苦搜索。“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美女成堆成群,都不是他要看的,他在找一个人。
他要找的那个人,容貌如何?身段如何?衣着如何?步态如何?回答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最后才知道,她在“灯火阑珊处”,暗暗的地方一个人孤着,甚至连个影子都不清晰。
这是一个极不清晰的人,然而,我们已经感觉到,这个人很美。写一个极美的人,却什么也没写,而读者又能感觉到美,这才是写人的巅峰极致。
辛弃疾对她只不过是在千万人中偶然一顾,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于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真面目,可是,这个人值得“众里寻他千百度”。诗人原本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诗人也是跟大帮来看元宵美景的,可是现在,美景不看了,漂亮妞儿不看了,只是“众里寻他千百度”。
一个被人众里寻找千百度却浑然不知的人,这是怎样的幸福者与哀痛者?这样的她,决不是单单的靓丽、美好可以表述的。她可以单纯,但决不单调;她可以孤单,但决不孤独;她可以平常,但决不平庸;她可以贫困,但决不贫乏;她可以孱弱,但决不软弱。这样的人,何必一定要写出她个眉眼鼻子?我瞎猜了,诗人一定是从那人一个闪过的眼神看出了她内心特有的可以共鸣的独特气质。最后,写这个人时,“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大家都成群结队、呼朋引伴看热闹,她却一个人找灯光稀少的地方,独立着。她干什么来的?答案是,她与众不同,她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态度,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而这些与众不同,诗人先前已经些许看出,再看到她在“灯火阑珊处”,这进一步证明:找对了人了。要的就是这种人。
   发现了千百度寻找的那个她,怎么办?下一步?
  不说了,词已结束。
多少年来,多少人苦苦的努力,要为断臂的维娜斯接上胳臂,可是,谁也没能成功。“灯火阑珊处”留下的就是维娜斯的断臂,谁想接上都是徒劳。这是美丽的遐想,是诗人故意留给我们的,我们遐想就是了。理想最美丽,以现实接续理想,是永远不可能的徒劳。
   下面说说“千百度”的“度”。
“度”是一个动量词。它的同义词可以有次、回、番、遍。于是,解释这个“度”时,人们就用次、回、番、遍。然而,解词是无可奈何之举,没有办法的办法。实际是,任何一个词都不可能用另一个词代替的,如果真能替代,其中一个就必定消亡了。比如“狗”与“犬”,狗就是犬,犬就是狗,好像完全一样,可是,狗特务不能说犬特务,狗屁不能说犬屁,警犬就不是警狗,搜救犬就不是搜救狗。是有区别的。父亲就是爹,可是许多人终生没有叫出一声父亲,全是喊爹;马铃薯就是土豆,可是到农贸市场你说“来二斤马铃薯”,人家会当你有病。解词就是这等的无奈。
   “众里寻他千百度”,诗人辛弃疾选择了从古到今很少有人用的“度”。这个“度”就难以用次、回、番、遍解释通透。
寻找“度”的组词、例句很是困难。常用语有,一度、再度、前度、一年一度、梅开二度、几度夕阳红、几度风雨几度春秋、两度公演。古代诗文中有,王勃《滕王阁序》:“物换星移几度秋”,杜甫《江南逢李龟年》:“崔九堂前几度闻”,杜甫《天边行》:“九度附书向洛阳”。现代语言学家王力《龙虫并雕斋琐语·乡下人》有:“乡下人正是无所寄托者,他们千百年才得一度扬眉吐气”。
没有看到专门研究量词“度”的文章,但是从很少的例句、组合中,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一些问题来。一、人们轻易不用“度”这个量词,与同义词次、回、番、遍比较起来,“度”的使用频率很低;二、虽然是个量词,但“度”有感情色彩,那就是用于庄重、深沉场合,咱们不会说“打过几度麻将”,“去了几度五台山”;三、“度”表示的动作持续时间比较长,不能说“吃了两度烤肉”,“跳了一度舞”。可能是因为这样原因,人们使用“度”时很是谨慎。
虽然我们不可能亲口向辛弃疾询问选择“度”的理由,但是,只将“次”“回”“番”“遍”替换一下,便可感到选用“度”的好处。“众里寻他千百次”,“众里寻他千百遍”,诗味该降下多少度数?
“众里寻他千百度”,每一度,都是时间较长的全方位的精力集中的充满激情的雷达扫描。这样的搜求,用上个“度”,真是恰到好处。“千百”自然是夸张,但夸张得一点儿也不烦人,因为是“度”,用上“千百”并不为过。
读到“众里寻他千百度”,突然大惊,我的天啊!电火击石:原来前面千树灯花、宝马香车、凤箫玉壶、鱼龙狂舞及“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这热闹场面的铺张描写,全是反着写的,是辛弃疾正要扔掉的,是在反衬“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辛弃疾要的不是什么这个那个的豪华、喧闹,他要的是与“那人”一样,静静地独在“灯火阑珊处”。恼人的是,许多书本、许多专家、许多教师,大赞特赞“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写得高,实在是高。
  辛弃疾听了非得气个白发生。
   因为用到了极致,辛弃疾之后,再也没有谁敢用“千百度”,连十度八度都没人写。
通过“千百度”的“度”,我们应该想到,解词同时最好还要辨析,否则诗味就会流失。比如,杜甫《望岳》开首起式就是“岱宗夫如何”,岱宗解释为泰山,这是可以的,但是“岱宗”包含的对山的崇敬义就流失了。《孔雀东南飞》开头,刘兰芝自述:“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息”解释成休息,好像也可以,但是“息”喘息的意思流失了。李白《将进酒》:“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停”解释成“停止”,这当然可以,但是最好解释为“停放”。李白诗的意思是:二位接着喝呀,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呀。
《企喻歌》写个牛B哥
   男儿欲作健,
   结伴不须多。
   鹞子经天飞,
   群雀向两波。
这首名为《企喻歌》的诗,是北朝民歌的代表作之一。人们都认为,这是表现北方男子汉尚武精神的好诗。然而,我一直不喜欢这首诗。我认为,这首诗并没有表现出来尚武精神,而是一首面对弱小者的跋扈诗,牛B诗。
  我当知青的地方,旁边是个著名的军马场,那里有许多骏马。一天,从马场来了一个小伙子,他骑匹马上,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看了人也不肯打弯,直向一群上海姑娘冲来。眼看着女娃们吓得四处乱跳,大喊大叫,他挺立身子,牛哄哄扯缰打起盘旋,人仗马势,得意得很。那马正牛的时候,我们的一个男青年用肩往马颈一靠,摘下帽子扫了一下马眼睛。正在向里旋的马,受了惊吓,猛的一个外掰道,那骑手人落于马下。
  看这场景,立马让我想起了“鹞子经天飞,群雀向两波。”这样的骑者哪里是好汉?这纯粹是在弱小者前的显摆。我讨厌那个马上的人,于是,也讨厌上了《企喻歌》。
“男儿欲作健”,一个“欲”字说明“作健”还只是个想法,并没有成为现实,可见,这是个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过战阵的小男儿。他的英雄感觉并不是来自战场,仅仅来自“群雀向两波”的驱驰。
“鹞子经天飞,群雀向两波”,他自己是鹞子,别人全是群雀,这个比喻是怎样来的呢?这是一个骑在马上的男人,冲向一群人。如果这群人是战士,那就不会“向两波”了;如果也是骑马的,也不会“向两波”。这是一群被喻为“雀”的人,人多但却又小又弱。在这样的人面前逞英雄,是很没意思的。能顺顺当当地“向两波”的多是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百姓,甚至可能是妇女、儿童。
   诗中的“男儿”是一个游牧民族青年,他在想像着在农耕民族中的弱小者面前显摆威风,纯是一个牛B哥。
  从思想上看,这首诗也并没有什么意思。
   《企喻歌》,“企喻”意不可解,应该是鲜卑语音译。诗共是四首。
第二首是“放马大泽中,草好马著膘。牌子铁裲裆,钅互鉾鸐尾条。”字难认,意难解,反正是身上穿了什么什么羽毛装饰的盔甲、背心之类的东西。
第三首是“前行看后行,齐著铁两当……”又是字难认,意难解,反正又是马甲之类的。总之,写来写去,没见到真刀真枪,真打真杀,全是花架子,全是穿上马甲吓唬人的把式。这是个没有经过战阵的小家伙,不从武艺上说话,单说衣服怎样怎样。单纯的炫耀这些,不是英雄本色。真是鹞子,跟鹰、雕比能耐去!
到第四首就不同了,“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尸丧狭谷中,白骨无人收。”真的要上战场了,还没出门,就尿唧了,就将出征说成“可怜虫”,就想到死,想到“白骨无人收”。原来是这么一个东西。
   可气的是,这《企喻歌》传到南方的梁朝,竟然成了军乐,收入到鼓角横吹曲中,在军队中吹吹打打演奏这个。
“悠然见南山”我见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渊明好喝酒,写了一大组《饮酒》诗,可这首没有一个酒字的诗,但却最有名。有名的诗与有名的人一样——争论多。别的不说,就光“悠然见南山”这五个字,就是三大悬案。一、悠然是什么样子。二、是“见”,是“望”,是“现”。三、南山在哪里。
   咱们从后往前来,先说南山。
少年时,我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当木匠。一天,翻出家里的旧刨床子,到老木匠跟前套近乎。老木匠瞥了一眼,扔一边,说:“不行,东山柞。”刨床子最好是柞木的,这我知道,可东山是什么地方?我问:“那你的是……”木匠答:“南山柞。”又出来个南山。我不敢乱问,可憋忍不住又问了:“那北山柞呢?”“狗屁!哪儿来的北山柞!”
后来渐渐弄明白了,南山就是长白山,东山就是小兴安岭,北山就是大兴安岭。俺们东北的老年人,你跟他说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长白山脉,他反倒迷糊。
后来我到小兴安岭当农民,这里环场皆山。南边的叫南山,北边的叫北山,东边的叫东山,西面的叫西山。到了北面的孙吴县,我懵了,他们说的南山,竟然是我们的北山。到南面的军队农场,我再次懵了,他们的北山,却是我们的南山。
至此我悟出一个道理:跟对待伙伴、家人、同学一样,人们不愿称学名、大号,爱用小名、外号,一是为了方便,二是显得亲近,人们对待家乡的亲山爱水,平时不称大名,而是以居住地为中心,东南西北的称呼。如此说来,几乎每一座南山到了别的村庄,都是北山,而且,所有的山皆可称为南山,这就看是谁说了。
有人说“悠然见南山”是庐山,有的说不是庐山;有的考证,这山就叫南山;有的探源,说,暗指陕西省那个终南山;也有的说,这南山,是传说中的“商山四皓”。
要我说,再争一万年,也没个结果。陶渊明说的“南山”,也就是他家南边的山。他家南边的山,别人可能叫东山、北山、西山,到底地图上是什么山,永远是个谜。真的找到陶渊明的骨骸,克隆出来个活的来,一问他,他也只是说:是叫“南山”,别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有学问的研究吧。
   “悠然”是争议最少的,仅有闲适、深远、安闲等几大流派,其实,说的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不必管它。
   最要命的是“见”。
《昭明文选》《艺文类聚》中的这首诗,不是“悠然见南山”,而是“悠然望南山”。到了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在题《饮酒》诗后说:“采菊之次,偶然见山,初不用意,而境与意会,故可喜也。”“俗本皆作望南山,则此一篇神气索然矣。”苏轼的意思是,这首诗“悠然望南山”写得最好。是陶渊明采菊时偶然一抬头,意外看见南山,于是引出了诗意,可那“望”却是一条鱼腥了一锅汤,这“望”字破坏了诗境。陶先生不可能这么没水平,一定是后来弄错了。从此,开始变成“见南山”了。
   我同意苏轼的观点,“望”确实不如“见”,但是,我不接受“偶然见山”之说。
陶渊明说:“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对这南山,他是再熟悉不过了。那座南山,就在陶渊明家不远处,开门见山,窗含西岭,天天可见,随随便便。陶渊明对天天看得到的山,不应该有“偶然见山”的感觉,不会觉得突然,不会惊奇。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论“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时,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当成无我之境的典型。“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说的是诗中无人。
   而我认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中,不但诗中有人,而且是两个人:我是人,南山也是人。
   陶渊明说“少无适俗运,性本爱丘山。”对他来说,山是一种象征,山是思想的寄托,“性本爱丘山”可以说山就代表他自己。
陶渊明天天种地,一个人干活,总得找人说说话,跟前没人,他就跟那代表他思想的南山说话了——许多人干过这种事儿。对着南山,说说自己的情怀,对着南山诵诵自己的新作。这全是情理之中。
我认为,“悠然见南山”的“见”,就是会见的见。“见南山”,就是看望老朋友南山。因为他将南山当成了人,当成了老朋友,所以用“见”,不能用“望”,不能用“会”,更不能用“拜”。因为是见老朋友,悠然、轻松、毫无负担。可以说,陶渊明是李白的师傅,他们的诗风有明显的师承关系。李白的《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写得与陶渊明极为相似,“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简直就是“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翻版。“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就是“悠然见南山”,也是将山写成了知心朋友。视山为朋友的不光陶渊明、李白,王安石《两山问》:“我欲抛山去,山仍劝我还。”也是将山当成了朋友。辛弃疾《贺新郎》:“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又是以山为朋友。
   这座被视为朋友的南山,用不着高大,用不着险峻奇绝,用不着小视众山,只要能够与陶渊明亲近、对话就足够了。
   陶渊明“采菊”只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是“见南山”。采菊地点选取东篱下,是因为这里会见南山更方便。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采菊花,顺便会见南山。会见南山悠然,采菊当然也悠然。
轻轻松松走得欢,我奔东篱那一边。采一把菊花,我看一眼山。五彩斑斓好秋天,跟你说话没个完。外边车马人声闹得欢,咱俩安静又悠闲。鸟儿归巢日落山,一唠又是一整天。
   让广大师生困惑的是,“见”读jiàn还是读xiàn。不用说,读jiàn,会见的见。
顺便说一下,陶渊明一生都在江西九江这一带,重点围绕一座南山;他好读书,却不求甚解。从陶渊明看,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只是优秀的重要条件,并不是必要条件。必要的是“此中有真意”。
《迢迢牵牛星》“浅”说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迢迢牵牛星》选自汉代乐府诗《古诗十九首》,被编进多种中学语文课本。
诗中“河汉清且浅”,全都解释为“天河又清又浅”,这样的解释,引出许多的困惑。一、江河水的深浅通常用眼睛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样,我们说才摸着石头过河,才竹篙点水知深浅。二、这首诗说的是,天河阻隔了牵牛星与河汉女,而强调了河水浅,这不是说阻碍并不大么?怎么说出了相反的意思?如果是水浅,裤腿一挽趟过去便是了,何必“泣涕零如雨”,“脉脉不得语”?看来这个“浅”字说道挺深。
   通常“浅”读qiǎn,与深是反义。可是,这个字还有一个读音,还可读jiān。
读jiān的“浅”,意思是流水声。例如,屈原《九歌·湘君》:“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马茂元《楚辞选》注“‘浅’,古音笺。‘浅浅’水流疾貌。”南朝梁沈约《早发定山》:“归海流漫漫,出浦水浅浅。”王维《栾家濑》:“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清钱谦益《费县道中》之二:“石濑咽沙流浅浅,野花眠草吐茸茸。”
读jiān的“浅”,又写成“溅”。例如,《木兰诗》“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王安石《初夏即事》:“石梁茅屋有弯碕(读qí,曲折的堤岸),流水溅溅度西陂。”王安石《至开元僧舍上方次韵舍弟二月一日之作》:“溪谷溅溅嫩水通,野田高下绿蒙茸。”
回过头来,我们再看“河汉清且浅”,这里的“浅”,解释成流水的样子,这句诗就可以译成:“银河水清清的,闪耀着波光。”平静的水无波,水流激烈,波浪就大,波光就明显。这用于形容天上的星光闪闪的银河,很是恰当。疑问也迎刃而解。
郭沫若先生写过一首诗《天上的街市》,其中有“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你看,那浅浅的天河,定然是不甚宽广。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我想他们此刻,定然在天街闲游。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
郭老的这首诗显然是受了《迢迢牵牛星》的影响。郭老这《天上的街市》,首先是认定了“河汉清且浅”的“浅”,就是深浅的“浅”。因为水浅,于是顺着下来是“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
郭老根据需要写诗,怎么写都没毛病,只是“浅”字出自误解。因为郭老的诗误解了“浅”,《天上的街市》与《迢迢牵牛星》说的不一样了。《迢迢牵牛星》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两个人隔岸对着,到不得一起,难过得很。《天上的街市》成了牛郎骑牛通勤,两个人星期天逛天街,天黑就拎上灯笼溜达,惬意得很。
饮中八仙歌,八个酒中哥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舶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项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这就是杜甫的《饮中八仙歌》。杜甫一生,国家纷乱,漂泊四方,穷困潦倒,最后郁郁而死。杜甫的诗就是一部大唐的由盛入衰史,读杜甫的诗总觉得沉闷、伤感,惟有这首《饮中八仙歌》风趣、幽默,让人忍俊不禁,远胜赵本山的小品。杜甫难得一笑,这一笑,可就厉害了,用漫画式的笔法写活了八位喝家。
  排头一名的,是岁数最大的老贺头贺知章。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贺老,挺大岁数一个老头儿,老眼昏花的,一点儿也不晓得深浅,不知道老实,还一个劲儿纵马狂奔。结果,扑通!老头儿掉井。掉井也罢,人家是不呼也不喊,以为是到家了,妥了,就势睡将过去。老贺头以家乡浙江的四明山自称“四明狂客”,是个“狂”了一生的人。掉井之事,虽然与史无证,但估计不是杜甫瞎编。书中有记,贺老酒后好书,尤善草隶。常与张旭同游,见了人家的装修考究的厅馆墙壁及屏障,就书兴大发,乱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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