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分配率能玩孤单玩具总动员之惊魂夜吗

后使用快捷导航没有帐号?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5506|回复: 23
微信扫一扫 转发朋友圈
& && &[题记]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技术的进步,那种流传千年的人工掘坑道、用木头搭“槽子”采煤的小煤窑像川西坝子的草房一样,也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走入历史。& && &本文以作者的亲身经历为蓝本,以纪实的手法,详细记录了人工采煤的艰辛。同时,将数代采煤工人用生命和智慧探索、积累的人工采煤工艺也较详细的记录下来,希望能以文字的形式传承于后世。
& && & 第 一 节& && &&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为生活所迫,到位于岷江进入成都平原地带的山间小煤窑上班。那里现在是紫坪铺水库的淹没区,当年的小煤窑已经在几十米深的水下!& && &翻开地图,四川盆地西北边缘,四川龙门山断裂带自东北向西南沿着四川盆地的边缘分布,沿断裂带,青藏高原推覆在四川盆地之上。这是一条特别要命的裂缝。它绵延长约500公里,宽达70公里,规模巨大。沿着四川龙门山构造带,主要有三条断裂带从盆地西北缘底部切过,位置十分特殊,地壳厚度在此陡然变化,在其以西为60-70km,以东则在50km以下。它的东部就是河川密布、人口密集、工农业都发达的成都平原。& && &在这里,海拔高度从盆地的300米---700米,突然跃升到1000米---4000米。亿万年前形成的地壳被抬升起来,形成巨大的山脉。恐龙时代被埋入地下的树木,经过亿万年的地质变化,成了黑黑的煤炭。由于地下岩层在此被抬升隆起,有的断崖处,可以看见夹在岩层中一米多厚的煤层。从隆起的山腰挖条斜道,便可进入煤层,开采也方便。& && & 当年,星星点点的小煤窑,遍布盆地与大山交界的山间。这里煤层浅,虽然开采方便,但煤层含的瓦斯浓度大,加之小煤窑安全设施不到位,经常发生安全事故:有瓦斯爆炸;有塌方;有透水事故及其他安全事故。总之,那时小煤窑出事故的概率相当高,不时有矿工命丧小煤窑的悲惨事件发生。& && &另外,小煤窑开采无序,无环保措施。采煤造成地面坍陷,水土流失,水源污染。小煤窑采煤因安全和环保的成本远远大于其产生的经济效益,政府部门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彻底关停了本地小煤窑。本地的小煤窑于是走入了历史。& &&&但我国是世界上发现与使用煤最早的国家,故而开采煤的历史也很久远。& &&&煤的发现可上溯到新石器时代晚期。我国古代文献中,煤这一名称的演变过程,大致是先秦时期称石涅,汉魏时期叫石墨,晋、元时代为石炭,明朝时期开始称作煤。据说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首次使用煤这一名称。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利用煤的国家。辽宁省新乐古文化遗址中,就发现有煤制工艺品。关于古代治铁用煤的记载,最早见于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河水注》。煤的大量使用则始于两汉,河南巩义市也发现有西汉时用煤饼炼铁的遗址,因此,煤的开采与应用与我国冶铁技术的发展是一脉相承的。& &&&我国古代的采煤业,经历了宋、元、明三个朝代的发展,到了明清之际,对于煤的种类和采煤技术都积累了很多知识经验。
& && & 第 二 节& & & && &虽然采煤的历史久远,但开采的方式几乎都是人工作业,煤炭产量直到解放初期都很低。解放后,建立了一批国营煤矿,但产量也不是很高。生产的煤炭,主要供应集体食堂作燃料,另外,国营砖厂也需要煤炭烧砖。在当时的计划经济体制下,煤炭的用量维持在一定的水平上,几乎几十年不变。& && &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国开始改革开放,实行市场经济,千万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参与社会经济活动。到九十年代初期,大家的兜里渐渐有了些闲钱。有钱之后,很多人首先考虑的是改造自家的住房条件。川西常见的草房常常漏雨,里面阴暗潮湿,而且必须两三年翻盖一次,很麻烦。& && &从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川西平原上掀起了将草房改建成平房或楼房的热潮。那时建房的主要材料是粘土烧制的红砖。普遍的建房需要大量红砖,于是盆地周围的浅山上、盆地中间的丘陵地带,一下子冒出了许多砖厂。而烧制红砖需要大量煤炭,炭从何来?一时出现了“洛阳纸贵”似的“煤不应求”。有的砖厂老板甚至带着资金到山中求人采煤,以应付砖厂之需。& && & 那时山区的煤窑,经常有砖厂的卡车通霄等着拉煤。那种拉两吨货的农用车,无论煤、小块的煤矸石、以及里面夹杂的泥土,皆以70元一车拉走。那时有种说法,只要从地下挖出来的黑东西都可以卖钱。& && & 俗话说:靠水吃水,靠山吃山。适值改革初期,国家大力扶持乡镇企业,山区便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煤矿。那些提前进入采煤行业的老板赚了钱,最先买上手机(大哥大)用。他们在路头路尾故意大声的讲话,在乡亲们面前操“洋盘”,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最先买私家小车的,也是这些煤老板。那时国产小桥车还未普及,记忆中,成都生产的“夜明珠牌”小车,可能是在全国范围内出现的第一款私家车,很受老板们亲睐。& && &那时的煤老板,有的数钱都数累了。一个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每月工资可能就是120元左右,但那些煤老板敢在城里一天就消费七、八千元。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后来那些小煤矿的工人,干脆几个人集资,在自己的承包荒山上开挖煤炭。没有资金的山民,纷纷加入挖煤大军。试想,只要在自家山坡上挖出黑色的东西,就可卖钱,谁还有心思坐在家里喝闲茶呢?& && &但这些刚出道的小老板资金有限,设施简单,有时连鼓风机都没有,就是在山坡上往里面挖条小隧道,进到煤层,便可生产。一旦挖出黑色的东西来,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 &这种设施简陋的煤厂,就是本故事讲的小煤窑。当年,我就是在这毫无安全设施的小煤窑上班,差点被炸死在煤窑里。那些惊险的一幕幕,至今回想起来,仍让人不寒而栗!
& && &第 三 节& &&&& &&&准备开办小煤窑的老板,首先要找人看地。这个看地不是看风水,而是看山脉的走势,以确保山包里面的岩层里夹有煤层。须知,即使规模很小的煤窑,投资至少也在十几万元,这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绝对开不得玩笑的事。这方面有经验的老矿工是内行,他们可以给老板提出建议。如果确认有煤的山包正好处于老板自己的承包地内,则是最好的“地利”。如果是别人的承包山林,则只需在煤窑进口的地方,付给承包地的主人几千元的补偿金即可。& && &其次要考虑煤的运输问题。岷江出山间这一带的山谷中,国道213 线沿河谷蛇形期间,开煤窑的地方一般距公路不远。从煤窑到公路这一段,修条简易便道就行。那种用柴油机做动力的小四轮拖拉机,因为设计了副变速档位,爬坡性能优越,加上其转弯半径小,几乎可以当北方的驴一样使用。因此,汽车上不去的地方,挖出的煤可以用小四轮拖拉机转场,运输这一块也不是问题。& && & 如果在很陡峭的山坡发现煤层,又没法修路,是不是就没法开采了呢?不是。其实,世间所有的聪明智慧就在劳动人民的头脑中。他们会在挨近山坡的边沿,挖个坑,再从坑口往下直达下面山沟的路边建个小水池样的坑,修条很狭窄很浅的小沟将两个坑连起来。挖出的煤堆放在上面的坑里,然后从山间引来泉水往坑里灌。待水量达到一定值后,将小沟口拦煤的木板抽开,就那么一点水,一次可将好几吨煤从坡上冲下来。最后从下面路边的坑里将煤装车即可。& && & 第一次看见那样放煤下山,感觉很惊奇。似乎那点水还没有将坑里的煤淹透,怎么有那么大的力量,在瞬间将数吨煤冲到山下来?现在才明白,那淹了水的煤,对于近七十度的山坡来说,就是泥石流了。每一次用水冲放煤炭,都是一次小型的泥石流爆发。尽管只是很小的沟,里面流淌的却是真实的泥石流。初次见这样放炭,听到那“轰、轰”的闷响在山谷间回荡,颇有山崩地裂之感!& && &如果因地势不能一次将炭冲放到路边,则在挖煤的地方,就近引来泉水,进行淘洗。刚挖出的含有杂质的煤称为统煤,放进木板搭成的水槽里冲洗,因纯煤炭比里面的煤矸石、石块轻一些,纯煤被冲到水槽下端的池子里。在水槽中余下的煤矸石、石块叫“荒”,用很宽的“荒耙”将荒从水槽里清除抛弃。而池子里积成下来的纯度较高的煤,则叫“精煤”。& && &精煤用人力或畜力运到山沟的路边煤场装车出售,当然,精煤的价格要比统煤高得多。当年,曾看见山区的妇女,背了满满一背篼精煤,从狭窄、弯曲、湿滑的山道下到煤场过磅。她一次背了多少煤呢?现在的人们即使有再大的想象力,都不会得出正确结果。整整的200公斤,这不是笔误,确实是200公斤,也就是400斤。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深为人体的巨大潜能而惊叹不已!& && &也有用马或驴子驮运。在马背的两边套上竹筐,就可从山坡上将精煤运下来。一匹马一次可以运回三、四百公斤,比人力运送的效力高多了。这种竹筐的下部有个可以打开的底笆,到了煤场,赶马的人将底笆打开,框子里面的煤就自动卸下,很方便。马儿走的次数多了,它们自己会认路。有时赶马的人还在后面走,马儿已经回到装煤的地方。& && &都说驴子有倔脾气,但驴子一般在北方,南方人很少见到驴子发脾气。实际上马也有倔脾气。当年,有一次到赶马运煤的朋友处探望,和他一起走了当天运煤的最后一趟。最后一点煤只够一匹马驮运,给它装上煤后,它自己开始往回走了。& && &原本以为另一匹马“打空手”返回它很乐意,但这只是人的想法。事实上,那马见没有给它装货就将它往回赶,它心里不乐意,顿时倔脾气也就上来了。站在那里,四蹄像上了钉子,无论主人怎么推拉就是不挪身。& && &眼见前面那匹马独自转过山头看不见了,主人担心它的安全,不得已,只好从马的角度考虑问题,满足“马心”:在两个竹筐里各放上几个石头。马儿在负重的情况下,很乐意的往回走了。俗云:驴子性,驮重不驮轻。确实是这样。& && &看来,赶马人识马性很重要,而对于即将开煤窑的老板来说,识人性更重要。在正式施工之前,他要处心积虑的寻找一位品行好、技术好的工人来当煤窑的“管班”!
& && & 第 四 节&&& && & 开采小煤窑,从外面往山里挖掘的坑道俗语叫槽子。到小煤窑上班挖煤叫进槽子,而在国营煤矿上班挖煤则叫下井。老板聘请的管班相当于煤窑的技术总监,他要对槽子内的工作进行全面安排和监控。但这个管班本身是个工人,也要到槽子里上班挖煤。聘到管班后,管班会对小煤窑的筹备工作提供建议。比如根据开采地点的地形,确定槽子从开挖到开采到煤炭时所需的厢木、劈材、丫花(儿)、炸药、雷管等。这几样都是构建槽子的必备材料。& && &厢木是约两米长的杂木棒。槽子是高约1.6米左右的坑道,上窄下宽。为了避免塌方,每隔1.5米左右,要用厢木沿槽子两壁搭成厢柱,上面横着搭的一截木料称为梁头。那个形状就是梯形除底边的其余三边。& && &劈材则是将木头劈开后一米多长的木条,两厢之间的空隙用很大的荒块填上,再用劈材横在厢柱外面将之拦住。丫花(儿)就是熊猫吃的那种百家竹整棵砍下,只把叶去除后的竹株。将丫花(儿)从劈材和坑壁间插下去,就可阻挡坑壁掉下的泥土。也就是说,整条槽子就是由厢柱、劈材和丫花(儿)支撑着,避免塌方。& && &当然,槽子中遇到岩石坚硬的地段,可以少安厢柱,甚至不安。而进入破碎岩层的地段,则要将厢柱安得密实一些,防止塌方事故的出现。矿工们用来砍厢木的工具,叫厢刀。那是类似于尖嘴锄样的工具,只是前面是约两寸宽的锋利的刀口。因为槽子里空间狭窄,用尺子比量长度很不方便,有经验的工人在槽子里安厢柱时,根本不用工具测量,只需用眼睛观察,凭感觉将厢木用厢刀砍断,立起来刚合适。安梁头也如此。就像卖油翁“钱从孔入而钱不湿”,那种技能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 &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包括电瓶、矿灯、安全帽等,清理槽子中的泥土用的板车、箢篼也必须同时准备到位。最大宗的准备物资是将安装进槽子地面的小钢轨。安了轨道,才能用能在轨道上推行的拖车将槽子里产生的大量泥土岩石运出来,为下一步从里面运出煤炭做准备。这种用钢铁制的类似小火车车厢的拖车,方言里叫“大拖”。刚到煤窑上班,没有技术的小伙子,一般会被管班安排先去推“大拖”。& && & 当初我去小煤窑上班时,就是推大拖。装满煤的大拖,总共有两吨多重。大拖有一边的关扳是活扣。运煤出来,打开活扣,人站在另一边,背对着大拖,两手扣住大拖底部,一发力,能一人将装满煤的大托“背翻”倒在木架上卸煤。我是练了三天,才能够一个人卸煤。现在回想起来,人体的潜能确实巨大。& && &矿工们用来挖煤的工具叫“啄子”,类似于鹤嘴锄,但比鹤嘴锄还尖细。手柄约一米多,跟厢刀柄差不多。矿工上班主要用这两样工具。另外还有钻炮眼的“扳子”,那是一个套在支架上的螺旋棒,后面有扳动用的手柄,前端可以装上安了金刚石的钻头。将扳子旋转着推动钻头,就可在坚硬的岩石上打出炮眼。& && &打好炮眼后,先将一筒炸药放进去,用木棍轻轻顶一下,再将第二封炸药放进去。只是第二封炸药在用手揉松后被放入了雷管,再用木棍轻轻用力顶实在,外面封上泥土。雷管的两根导线连在槽子中早先布好的线路上,人员撤退出来。把连了雷管线的导线在外面电源插头的火线上碰一下,“嘭”,闷雷似的从槽子中响起,炸药被雷管引爆。一时山崩地裂,坚硬的岩石便被炸下一大堆。& && &将炸下的碎岩渣土清理出来,继续进行上面的操作,槽子就会不断的向山包里面的煤层推进。
& && &&&第 五 节 & && & 煤老板在购买槽子里用的厢木、丫花(儿)、劈材之前,要先在槽子外面的空地上搭个较宽的棚子。以前盖棚子可能用草或木皮,塑料彩布出现后,搭棚子的事情就简单了。把地面平整一下,用大号圆丝将木棒扎成棚子架子,买来塑料彩布搭上就成了。搭好棚子后,一般要请个老年人看棚。& && &看棚的人有三大任务:& && &一是防盗,看护煤窑的厢木、煤炭等财产。& && &二是照管火塘烧水。这煤窑棚里的火塘远比私家火塘大的多。那是直径约1.5米的大火堆。槽子里出来的大荒块、泥煤,都能靠在一起燃烧,火堆要保持长年不熄。用那种钢皮的半截汽油桶放在火堆边,从山间引来泉水盛在里面加热。进槽子的工人下班后,就在棚里舀上热水洗澡,也很方便。当然,洗澡间象征性的用木板遮挡一下,平时到棚里来的女人很少,大家差不多就是赤身裸体的一起冲澡。山里的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热水“敞开”用。同时用大铁锅给上班的工人烧茶水。& && &第三是给电瓶充电。我们大家从电影中看见煤矿工人头上的矿灯,可能不知它是怎么点亮的。每个灯都用一米多长的绝缘导线和电瓶相连,由电瓶供电。这个电瓶是宽约20公分、长约三十公分、厚约5公分的塑料盒,里面是酸液和电池板,约有五斤重。使用时将电瓶系在后腰上,每用一次,就需要再充电。& && &煤老板除了出外采购槽子里用的物资,平时在煤窑的工作主要是记产量。槽子里没有出煤之前,按掘进槽子的长度计算工资。那时似乎是100元一米的价格付工人工资。比如,一个班四个人,一天掘进2米,则老板付工人200元的工资,每人可挣50元。由于岩层疏松不一,每班的进度都不同,实际上每人每天上班挣的工资都不一样。一般是每班的组长记工,月底老板付给组长总工资,由组长根据上班的人数和每班每天的具体所获,分配工资。个人当月挣了多少钱,自己心中有数的。& && &开始出煤后,就按产量计算工资了。一般是每出一拖煤,记5元。比如,四人上班,如果出了40拖煤,就是200元工资,平均每人50元。进槽子的同班工人的工资都是平均算的,没有差距。这样倒能有利于大家齐心合力多出煤。& && &在槽子外面,轨道一直铺到架在一处坡道上方的木架上,这样,卸下的煤就掉在下面的一个土台上。土台外面就是临时的运输便道。车辆倒退到土台前,两个负责装车的人用方撬将煤装上车。另外安排一人梳荒,因这件事情轻松,一般安排老板的女性亲戚来做。& &&&梳荒是把煤里面较大的荒块清除出来。余下的泥土、小石子、小荒块,皆被运走卖钱。而梳出来的荒块也有人买,砖厂按一车20元的价额,买回去,粉碎之后加在粘土里做砖,能增加砖的硬度,同时能节约燃料。也就是说,凡是从槽子里运出来的东西,都能变成钱。附近没有到煤窑上班的山民,就上山砍厢木或丫花,卖给煤窑,一天也能挣几十元。一个小煤窑,能带动附近的相关产业,增加附近山民的收入。当然,老板的收入更多。& && &有时老板出去要账不能及时返回,老板的儿子便到煤窑上记产量。每出来一拖煤,就在本子上画“正”字的一笔做记录。山里的冬天很冷,小老板怕冷,卷缩在棚里烤火。听到外面大拖出槽子的响声就记一下,也懒得出去看。几个上班的年轻人于是就吃老板的“欺头”(占便宜)。将空拖推进槽子,并不装煤,估摸着时间,出来,假装倒煤,还提醒小老板记上。月底,这个班每人比其他班工人的工资多了好几百元。大家有点奇怪,老板更奇怪。& && &后来这件事传出来了,那些工人私下里说,就要故意抽小老板的“底火”,不然这个“剥削阶级”不知道钱是咋来的。但工资已发,究竟吃了多少“欺头”也无从统计。老板也不好意思叫大家退钱,吃了个哑巴亏。其实,老板的利润就在工人的一念之中。比如,在槽子里用厢木安厢,工人可以故意把它砍成用不上的长度,浪费材料。如果被发现,工人可以说是看走眼了,老板也不好多说什么。有时已经打到两三米厚的煤层了,但因不满老板平时“抠门”,工人赶紧安厢,用丫花和荒块将煤层遮掩起来,继续往前打硬岩,让老板冤枉出钱空打进度。& && &因此,聪明的老板都非常尊重工人,平时说话也和气。俗云,和气生财就是这个道理吧?然而,有些和气的老板却并没有“生”到财,这是为什么呢?
& && & 第 六 节&&& && &那时一般国营单位的工人每月拿一百多元的工资,而在煤窑上班的工人每月至少可挣2000多元,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几年下来,也能积累一笔资金。见煤老板们大把的收进“票子”,自己做老板的想法便强烈撞击着那些有雄心壮志的工人的心。有人在A哥家的荒山上发现了煤层,和他商量,给付租金进行开采。A哥心想,自己这些年来都是在给别人打工,手里也有些积蓄,与其让别人开采,不如自己当老板,那样赚钱更多。& && & 主意已定,便开始实施。A哥在煤窑滚爬很多年,对采煤这一行很熟悉,准备工作自然轻车路熟。由于A哥平时做事得体,深得一帮同在煤窑上班的哥们信赖,人缘很好。听说他想自己当老板,纷纷表示要给他“扎起”---到他的槽子里上班。& && &那时开挖煤窑就跟在家里搭个鸡窝一样平常,不需要办理什么特别的手续,等到出煤了,有了一定的规模,才去办理个执照。A哥准备停当,找个阴阳先生看个吉利的日子,正式放炮开工。新煤窑开工的第一天称为“提槽门”。就是在将开挖的地方,点了大红蜡烛,烧了纸钱,用大红公鸡敬了山神土地,祈望今后槽子里平安出煤,财源滚滚。& && &做了祈祷仪式,放一串鞭炮后,一帮矿工哥们便开挖。大约只往里掘进两米多,将槽子最外面的两排厢木安上便收工。第一天的工作具有象征仪式,故取名为“提槽门”。& && &提了槽门,众人便回到A哥家中,此时灶上的腊肉、炖菜都已备妥。大家便在院坝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时矿工们都喜欢60度的江津白酒,直接将酒倒进碗里喝。因为平时都是做力气活的人,每人的酒量都在一斤以上。A哥初当老板,自然殷勤劝酒,大家的兴致很高,纷纷在酒桌上祝福A哥大大的发财。& && &从第二天开始,众工友排班日夜掘进不提。& && &打了两个多月的进度,槽子推进了一百多米,预想的煤层却没有出现,而且越往里岩石越硬,炸药、人工等费用陡增。A哥手里的资金本来不宽裕,但不见煤影,就不能换现金,只好到亲朋好友处借钱,硬着头皮继续推进。后资金枯竭,眼见年关也要到了,A哥愁得睡不着觉。其爱人将最后的5000元私房钱也拿了出来。夫妻俩日夜祷告,希望赶快出煤。最后A哥亲自上阵,但那5000元用完,槽子的尽头,仍是坚硬的岩石。没钱买炸药、厢木,还欠了工友们一大笔工资,只好停工。每个工友身后都有个家,大家都要面对柴米油盐的实际生活。年三十,工友们聚在A哥家讨工钱。A哥原本有8万余元,又借了4万投进去,现在哪里还拿得出钱?无奈之下,A哥将圈里的一头架子猪杀了,连同家里的十几只鸡,分给工友们拿回去过年。A哥自己留个猪头,也是算过了个年。& && &年后开春,眼见附近煤窑陆续开工,工友们又聚到A 哥家里来,商量开工的事。但潜在的意思也是讨工钱,讨到工钱,大家也好另寻生路。A哥给大家谈了目前的处境:一方面没有资金了,即使有资金,谁敢保证里面一定有煤?也许里面根本没有煤,或煤层离这里还很远。在这地质条件复杂的地区,谁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这里面一定有煤层处于当前槽子掘进的方向?& && &在A 哥愁眉不展之际,有人提议A哥将槽子转让出去,好歹能捞回几个钱。那些“发”了的老板有可能赌一把,他们“输”得起。此议得到大家的附和,就A哥目前的处境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变通方式。A哥只好默认了。& && &当即有人去附近把已经经营煤窑很多年的B老板找来。B老板听了情况,同意把槽子盘下来。此意一半是拉A哥一把,一半是投机,就像现在赌玉石一样,谁知道里面是石头还是翡翠呢?& && &A哥和B老板谈条件。A哥原本想卖五万元,但B老板只出3万元,而且声明,再投入3万元打进度,如果还不出煤,他也只好认栽了,就当把6万元打水漂。A哥原本不想交易,但看见众工友渴求的眼神,只好成交。& && &于是写个交易文书,双方签了字。B老板付钱,A哥随即付了欠工友们的工资。B老板邀请工人留下,还是原班人马。& &&&第二天,B老板从原煤窑调来雷管炸药,继续往里掘进。对工人们来说,谁当老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工后能拿到钱。有了资金雄厚的老板,大家的干劲要大些了。& &&&A哥付了工人工资,余点钱拿去还给要账最紧的亲戚。他原本有几万元的家底,经几个月的折腾,现在是倒欠几万元的债务。难道人生在和他开玩笑?& && &待他午后返回,一个喜讯把他彻底惊呆了:老天确实在和他开玩笑,具体说来,是财神在和他开玩笑。
& && &第 七 节&&& && &A哥听到的喜讯是什么呢?原来当天早晨他出门还欠款时,工友们在槽子里只放了一炮,就见到煤了。亮晶晶的煤炭层距他停工的地方,只隔十多公分的岩层,用山民们的话来说,只隔了碗口远的距离。也就是说。B老板接手他的槽子后,当天就出煤了,而且是好煤。这山里的煤层,与比较疏松的岩层伴生的,质地也疏松,品相不好,燃烧值低,大家叫“柴煤”。而与硬岩伴生的,是质地密实,品相好,燃烧值高的硬煤,大家叫“块煤”,价格比柴煤高出了好长一截。& && &这种情形相当于A哥把一大堆百万钞票白白的让给B老板去捡。A哥听到这个喜讯,定是肠子都悔青了:假如再借点钱坚持一下;假如最后那班工友将炮眼多凿进5公分;假如当初少买一截钢道,多买点炸药……& & & &&&没有假如了:黑纸白字的交易文书写得明明白白,给付转让金收据上按的手印鲜红清晰,现在槽子的主人是B老板了。发现的好煤与A哥无关。A哥又拿了啄子,重新穿上班衣,又成了一个槽子中普通的打工者。& && &他的老板梦只持续了几个月便破灭了。& && &以前听说过一句俗语:命中只带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刚听说时,总觉得这句话唯心色彩太浓。大部分人不相信命运,总认为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取得成功。A哥没有努力吗?他努力了十几年,但财富离他有多远呢?财富最终离他只有“十公分”!与财无缘!& && &财神给他开了个不小的玩笑!而和他几乎同时开始做老板梦的C哥的遭遇,跟A哥比较起来,财神更是开了个大大的“国际玩笑”。C哥也是八方筹资才当上的新老板,他的槽子顺利推进一百多米,见到煤层了,准备转入生产。大家似乎已经能看见大把的票子向他飞来。在即将梦想成真的档口,工友在槽子里打最后一班进度放炮时,连接起爆器和雷管的导线差了一截。因为这里已经在穿越煤层了,第二天就要进入正式生产阶段,工友恐槽子里瓦斯浓度大,怕拿着起爆器进入槽子起爆有危险,叫C哥找导线,以便能在槽子外面起爆槽子里面炮眼里的炸药。& && &这原本是为了安全考虑的合理要求,C 哥作为老板不便推辞。但他觉得跑回家找导线有点麻烦,就接过工友手中的起爆器,自己进到槽子内几米远的地方,将已经接上雷管的导线连到了起爆器上。他觉得,开工一个多月了,一切都很顺利,这次应该没有问题。进槽子的时候,他甚至在思考下一步“发货”的问题。& && &然而,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接过工友手中起爆器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便进入了倒计时。在他按下起爆器的瞬间,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电雷管没有失灵,炮眼中两筒具有数吨爆炸威力的硝基炸药被引爆。若在平时,因离炸点比较远,里面的人能感受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但没有危险。& && &这次的情况不同了。当时里面的瓦斯已经积聚到一定的程度,炸药的爆炸引起了瓦斯爆炸。这时候,一百多米长的槽子坑道,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炮管,强大的爆炸气流将C哥像发射炮弹那样,从槽子中“射”了出来。& && &巨大的闷响及洞口飘出的刺鼻浓烟,表明一切都结束了。C哥全身及内部呼吸道都被无情的瓦斯燃烧气体烧焦。C哥的老板梦,发财梦,在这里被财神、山神划上了休止符。& &&&俗语所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情形在当时的小煤窑中轮番上演。
& && & 第 八 节 & && &有人在自家承包山上发现了煤,不想让别人开采,但又害怕像A哥那样,将十几万的投资打水漂。怎么办呢?就采取了个比较保险的办法,当个“准老板”。& && &当准老板的方法是,在有煤的地方不进行正规煤窑那样的开采,挖一、二十吨煤卖后,便“收手”。先由自家人往地下挖个六、七米的斜道,只用少量厢木支撑。到达煤层后,再往四面扩展,挖个几间屋子大小的空间,因随时有坍塌的风险,便不再开采了。& && &这种方法不需要大量的厢木,不需要安轨道和使用大拖,更不需要抽风机等大型设备,投资小,风险也小。缺点是开采量小,浪费资源。属于“游击”似的开采方式,“打一枪换个地方”。& && &开始出煤后,别人也可以来打工挣钱。由于没有安装轨道,煤炭全靠人力用背篓背上地面,一背篓的工资是八角。没有排班,一人可做,两人也可以做,老板自家也做。做完一次工,老板清点运出地面的煤堆堆(一背篓倒一堆),马上付钱。很随便,这样对打工的人来说,倒也方便。这种简单的煤窑,山民们叫做“挖抱鸡婆凼凼”!很形象的叫法!& && &我最开始到煤窑上班时,就是在这样的“抱鸡婆凼凼”挖煤。这是一种自助式的上班形式,不需要带工具。挖煤的啄子、背煤的背篓、装煤的方撬都放在地洞里,只需去个人就行了。& && &听到在煤窑上班这么简单,又听说工资较高,想到家庭经济面临的窘境,就有些心动。虽然明知在这样的煤矿上班危险,但还是在一个朋友的引荐下,第一次走进煤窑。& &&&记得前几年在电视里看见过这样的镜头:记者面对矿井出事后的煤矿工人,问道,他明知这样的煤矿危险,为什么还要去上班?工人无言以对。其实这是个很愚蠢的提问,跟“何不食肉糜”一样无知。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如果还有更理想的生活途径,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没有安全设施的小煤窑采煤?& && &老板领着我沿着用碗口粗的原木搭成的梯阶,下到煤洞看了一下,交待几句,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没有培训,没有安全保障,在他们看来,这样采煤,跟在地里做庄稼活没有什么区别。& && &站在光线很暗的地下,一股死亡的气息迎面扑来。从倾斜约四十度的洞口射进的亮光,犹如地牢的窗口。里面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腥味和霉味,这是死亡的气息。文学作品里经常赞美土地的芳香,其实指的是地面上生长的植物的清香。而地下因大量腐殖质的存在,那种气味是令人窒息的。& && &站在里面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才看清地洞里面的环境。下了梯级,向四面扩展挖煤,里面已经有两间屋子大小的空间。除了从地面往下的坑道两边立有少量的厢柱支撑外,里面并没有立厢柱。也就是说,在里面挖煤,将随时面临塌方的危险。& && &工具就摆在那里,一条高腿木凳上,有个背煤的背篓,挖煤的啄子和装煤的方撬就放在旁边。本想当个逃兵,但转念一想,下月一家人的米粮还没有着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来之则安之吧。加上当年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别人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于是开始独自工作。这里挖煤几乎不用技术,拿起啄子往四壁使劲啄,疏松的煤层纷纷垮塌下来,面前几分钟就有了一大堆黑乎乎的煤。& && &挖煤的时侯,见纷纷掉落的煤土,突然有一种自己将要被埋葬的感觉。因为只有老板一人知道我在这里,而他现在可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有可能第二天或第三天才回到这里清点我运出去的煤。& && &我已身处地下,正与大地亲密接触,感到被地上的世界抛弃了!如果煤洞真的坍塌下来,是否有人来救援?
& && &第 九 节&&& && &眼睛经过不长时间的适应,已经能看清煤洞里面的情景:除了挖煤运煤的工具,四周空无一物,里面就是一个大的窟窿。头顶上面悬空的泥土,似乎随时会掉下来,心里有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 &挖了一大堆煤后,就用方撬往放在旁边凳子上的背篓里装煤。这个背篓看着比较小,与平时割猪草用的背篓小了很多,感觉装不了多少煤。于是往背篓里装了冒尖的一背煤,原以为没有多重,但这是跟装猪草的背篓相比较得出的结论,猪草质地很轻,即使压紧装,一大背篓可能就是几十斤,而煤却是实实在在的土啊!在千万年的形成过程中,煤经过高温高压的洗礼,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土”了,自然“厚重”。很快我就为我轻率的判断付出了代价:将装满煤的背篓背起来,才感到背上应该有150公斤。那时年轻气盛,没有想到卸点下来。勉强迈开步,但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傻眼了:那又湿又滑的用大圆木搭成的简易阶梯,两梯之间起码有一尺高。背负沉重的煤炭,小腿上的肌肉已经“拉满弦”,行走尚且困难,如何迈得上去?& && &要想退回去卸点煤下来,又不甘心。无奈,用手攀着旁边的厢柱子,双手发力,才很吃力的迈开步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挪动,很艰难的将近二十个台阶迈完,“升”到地面,再往前走几十米,将装了煤炭的背篓甩到地上,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 &稍作休息,继续下到煤洞里背煤。第二次不敢装的太多,背起来稍微缓和一点。然而,在这湿滑的圆木阶梯上,稍不注意,摔倒之后定是骨折,甚至是生命的代价。而我获取的报酬是每趟8角钱。这点钱,可能抵不上老板的一支烟,更抵不上使用这些煤的最后产品的房产开发商的一杯茶,这是不是剥削呢?& && &带着这样的问题,又背了五六趟。时汗水从全身的各处毛孔喷涌而出。在用衣服擦汗的过程中,整个面容全部染成了黑色,只有一双眼睛能显示还是个活人,这样子就是俗称的“煤黑子”吗?时强烈的饥渴袭来,感觉一阵乏力,在装第8次煤时,坐在里面的凳子上缓口气,休息一下。& && &此时思绪却没有乏力,坐在那里,思索了很多。以前就听说过一句俗语:“有女不嫁煤黑子----埋了没死。有女不嫁漂二哥,死了没埋。”以前挖煤的小伙子,如果在槽子里遇到塌方事故,按当时的技术条件,谁能救得了?所以,埋在煤窑内,还是活人,叫“埋了未死”;放漂木竹排的漂二哥,如果遇到水上事故,淹死了,大家还不知道尸首在哪里,所以叫“死了未埋”。以前从岷江上游来的木排,很多在进入都江堰宝瓶口时在激流中撞到河岸翻了,不知淹死了多少漂二哥,家人在出事后十天半月还找不到尸首。& && &若我今天遇到塌方,可能被关在里面,暂时不死,但能获救吗?劳累了半天,挣几元钱,对一个贫困的家庭有多大的帮助?对于大多数矿工而言,也许他的身后,有躺在床上的老母需要医药费,也许孩子的学费还没有交,也许摇摇欲坠的土房面临加固,也许待嫁女儿的嫁妆还没有着落……总之,生活的重压,逼迫他们走向危险的矿井。& && &在极度的干渴和饥饿中,头脑里有个想放弃逃走的念头。但现在只挣了几元钱,而带着一身的泥水和臭汗回去,似乎又不甘心。于是,咬咬牙,继续背煤。待背到第十趟时,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坐在煤洞的凳子上,大口呼气。此时,已不再担心煤窑塌下来,反而希望自己就此被埋葬,舒舒服服毫无牵挂的睡下去。我相信,这是绝大数贫困矿工在极度劳累时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生活的重压让他们在内心深处漠视生命,也许死亡比活着更轻松一些。& && &好歹背了十四趟,挣了11.2元。在夜幕低垂的时候,带着满身的疲惫往家走。半山腰的夜风有点凉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望着远处城里的点点灯火,想到里面醉生梦死的红男绿女,头脑里突然跳出了《国际歌》的旋律: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 && &第 十 节&&& && &因为那种“抱鸡婆凼凼”的简易煤窑没有起码的后勤保证:茶水及洗澡条件,加之在里面背煤实在危险,不敢再把生命当儿戏,决定不再去那里上班。但劳累了大半天的效果也是明显的,十多元钱的工钱,解决了家里一个月的照明费用。& && &第二天,跑到附近的一处设施比较“正规”的小煤窑,准备到那里上班。那些年煤炭生意火红,各处的小煤窑都需要劳力,以便多出煤,对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几乎来者不拒。而上班的工人兄弟,生性善良,待人友好,不会欺生。是同病相怜,还是朴素的人性在起作用呢?可能兼而有之吧!& &&&但就是这个看似明智的决定,却让我在不久之后与死神来了个热烈的拥抱。今还能有机会在一杯清茶的陪伴下,坐在电脑前慢慢敲打曾经的惊险,实属如中千万大奖一般幸运。& && &在槽子里上班,一个班的人越多,大家在各道工序互相照应,越能发挥“1+1>2”的效果,能多出煤炭,大家也增加收入,因而在槽子里上班的人员不是固定不变的,两人可以一个班,三人也可以一个班,四、五人也可以一个班。对于老板而言,一个班的人越多,大家在槽子里相互提醒照应的机会越多,出事故的几率会降低,故而也很欢迎新员工。& && &到达煤窑上时,已经是上午十点过钟了。和守棚子的老大爷打个招呼,知早班的工人已经进去了,只好在煤窑棚子里面的火塘边闲坐,顺便向老人打听一下在那里上班的情况。& && &这里的煤窑棚子有两间屋大小,一间摆火塘,一间是工人的洗澡间。因为要给上班的矿工烧洗澡水,一年四季都不会熄火。将从槽子里拉出来的很大的荒块泥煤垒在一起,都能燃烧。半截钢皮的汽油桶放在火塘边,从山间引来泉水加热,保证随时有热水洗澡。给矿工们烧茶的大铁锅也架在火塘上,里面是用整棵茶杆切碎熬的“功夫茶”,保证上班的人随时能喝上热茶水。大家在槽子里干的全是重体力活,出汗是很多的,要必须及时补充水分才行。由于上班工人的家都在附近,煤窑上没有办伙食团,大家上班时都带点打尖的饭菜,中途休息就在炭火上加热而食,也有亲属临时送饭来的。棚子的另一部分是澡堂,和火塘之间只是象征性的隔了几块木板,大家下班后赤条条的在里面冲澡,坐在火塘边的人是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一般情况下,女人们很少到棚子里去坐耍。& && &洗澡间挂了一排“班衣”。这种上班穿的班衣,不是老板统一购买的工作服,就是矿工们带去的旧衣服。衣服上汗液煤灰重了许多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全部成了黑色,且质地变得很硬,几乎就是一具铠甲。在狭窄的槽子里工作,难免有刮挂,几乎每件班衣都有开裂,刚穿上时,下面的“二师兄”也在里面探头探脑的,所以年轻姑娘很少出现在棚子里,以免爷们“走光”。但进槽子不多一会儿,再出来喝茶时,全身都变黑,只剩两个眼睛牙齿还有点白色,也不怕走光了。& &&&老人介绍说,工人们上班,一般用小背篓背着啄子和厢刀作为工具,下班后再背回去,将砍钝了的啄子和厢刀磨锋利,以便下次上班再使用。刚来的小伙子,因为没有技术,也不熟悉里面的一些规矩,一般是安排去造(方言里推的意思,这里只表示发音,不表意。下同。)大拖,从槽子里往外运煤,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力气活。也就是说,刚到煤窑上班的人,即使空着两手去,也可以上班。& && &闲谈不久,四、五个全身粘满了煤灰的“黑人”兄弟从槽子里出来休息喝茶。听说我想上班,里面一个管班模样的师兄对我说,他们是分两班上的。早班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晚班从晚上8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也就是说,矿工们要在槽子里连续工作12个小时。他让我晚上过去上班。& && &看着他们用很大的铝瓢舀起锅里的热茶“牛饮”,想到我昨天的遭遇,感到在这里上班真幸福!
& &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小米椒 +60
第 十一 节& &当天晚上七点过钟,赶到煤窑去上夜班。当晚夜班的工人原有四人,加上我就有五人,人多力量大,我的加入应该提高工作进度。在棚子里坐了约二十分钟,他们先后到来,听说增加了人手,都非常高兴。原来这两天他们打进度遇到硬岩了,每班掘进的长度有限,而老板付工资是按进度计算的,可能是每推进一米,付一百元。一班四个人总共挣一百多元,平均每人拿得了多少呢?大家也是希望增加人手,能多掘进一点,增加点收入。最先到来的是本班的班长,经守棚子的老大爷介绍,知他是W哥。似乎是以前就认识的感觉,彼此都没有拘束,在火塘前闲坐而谈。这是个才开张不久的新煤窑,还没有出煤,每班都在打进度,但矿渣里零星的煤块和出来的泥煤,足以维持棚子里火塘的燃烧之需。据他讲,从槽子里运出的矿渣,最开始是地表的黄色粘土,里面夹杂着小石子。随后是比较硬的黄砂岩,后面是很硬的灰砂岩,当要接近煤层的时候,岩石会变成黑褐色。也就是说,当运出的矿渣是黑褐色的硬岩时,就说明距离煤层不远,希望就在眼前了。这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是一样的。在千百年前地壳尚未隆起时的高温高压下,煤层中美丽的碳原子会渗到附近的岩层中,于是出现岩石变黑的情况。后来悄悄观察了槽子前面堆积的矿渣,果然如此,矿渣的颜色逐渐由浅变深。另外,槽子的走向和岩层的走向有个较大的夹角。煤层夹在岩层中,有时两个煤层之间相隔二、三十米,有的地方则只相隔几米。打槽子坑道就像书虫在书页间啃出的洞,一般一条槽子会横穿两三个煤层,也就是两百米左右的样子,因鼓风机通风能力有限,就不再往里进了,然后退着出煤。煤窑的盈利就是从停止打进度,开始往后退着出煤开始的。开始出煤,老板不再投入厢木、丫花、劈柴、炸药等项,每天出大量的煤,工人工资只占其中很少的部分,故能盈利。但看着那个狭小的槽门,我感觉里面不会出多少煤,后来才搞清楚槽子挖煤施工中往后退能带来巨大产量的原因。随后其他几个师兄也先后到来,还有点空闲时间,大家都坐在一起闲侃。年轻人爱玩,两个师兄在开玩笑,争抢一条小凳子坐。我因初到煤窑,不懂一些“行规”,多了一句“嘴”:“表(方言中“不要’的连读发音,也是不要的意思。)把人拉倒啰!”大家听了,突然静了下来,众人都不再讲话。我一时不知怎么回事,不解地望着大家。W哥把我拉到旁边,小声对我说,你刚来,不晓得槽子里的规矩,少开点腔(少说话之意)。后来才知道,槽子里因为面临巨大的危险,就像走山一样,在长期的实践中,矿工们进槽子前有很多话语方面的禁忌:与滑动、落下、倒下等不安全情景相关的掉、落、倒、炸、斜、埋等词语都不能讲,更不能提生性活泼的猴子。可能是猴子天生好动,东窜西跳,象征不稳定吧。如果在早晨进槽子之前有人提到猴子,有些老矿工甚至选择当天不上班,也不进槽子。正说话间,上一班的几个工人兄弟陆续出得槽子来。几个“黑人”渴坏了,一边用大铝瓢喝茶,一边唉声叹气:挣啥子钱哦,尽是硬岩,放了三炮,才“啃”一米多。后来才知道,因岩石坚硬,他们这个班才推进一米多,他们班今天总工资一百多一点,平均每人挣二十多块钱。须知,这可是近12 小时的体力活啊!守棚子的大爷从他们身上取下电瓶矿灯去充电,我们几个则每人去领一个充满电的电瓶矿灯,准备进槽子上班了…… & && && && && && && && && && && &第 十二 节&&同班的几个师兄,各自拿了电瓶和矿灯。其实电瓶是矿灯的一部分,和矿灯用一米多的绝缘导线连在一起。班衣和安全帽就挂在洗澡间,上班的人是随意取下来穿的,没有固定使用。古云:山高水高。再高的山,掘进的槽子里都会有水。由于山区的泉水里含有较重的碱性物质,对皮肤有腐蚀性,长期侵泡在水里,皮肤会发痒溃烂。因而,大家上班穿的是长筒雨靴。穿雨靴的另一个原因,是避免因爆破产生的尖利的岩石碎片刺破脚。大家进去换班衣时,上一班的兄弟伙还在冲澡。大家都赤条条的站在那里,从烧水的汽油桶里舀了热水尽情冲洗,把一天所有的汗水和疲劳除去。看着他们全身隆起的肌肉块,这才感觉男人的力量其实就蕴藏在结实的肌肉里。想到自己平时缺乏锻炼,全身分布的几乎都是“平原地带”,有点窘态。带班的W哥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我说,兄弟,过不了几天,你的胳膊一样的要隆起,这里上班可是免费健美哦!想不到这些山里的人们也有了人体美学观念。这些毫无遮拦、没有羞耻感的人体,不正是一道自然的风景吗!他们来自山野,长自山间,本身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当你看见一身煤黑污物的酮体在热水的冲洗下,渐渐显出古铜色的强健本色,你断不会产生人体是污秽下流的联想。年轻小伙子们赤裸而浴,话题大多谈性。甚至还有年龄大点的给小兄弟们介绍床上功夫,以及如何降服老婆的“实战”经验。没有掩饰,一切显得自然随意。为了食物,冒了生命危险到槽子里上班;为了健康,脱得赤条条的冲澡;因为冲澡,大家彼此都没有了隐私;除去衣物,直面男人强健的酮体,自然谈性。这倒是应了一句佛语:食,色,性也。 我班一行五人,各自从板壁上取下班衣穿上。几乎没有一件班衣完整,都有破损,看不见衣服的本色了,统统是煤的颜色。第一次穿上这又臭又硬的班衣,感觉就是挂了几块铠甲到身上,很不舒服。再戴上汗气熏人的安全帽,穿上发出恶臭的高筒雨靴,将矿灯别在安全帽上,把电瓶系在腰上,整个人就像进了散发着烂耗子气味的茅厕,有点想吐的感觉。但看见大家说笑自然,赶紧用右手掐了左手一下,使自己镇定下来,免得让这班矿工兄弟看出本人还残存着“小资产阶级”的娇气。看来这“劳动人民”的分量确实是沉甸甸的!穿好班衣,大家就往槽子里进发。我们这班也打进度,所以他们有的拿凿炮眼的板子,有的拿炸药、雷管,有的拿钻头,分工默契。原来他们中有人提前到老板那里领了炸药和雷管。按安全规定,当天用的雷管和炸药当天领,这些危险物品是不能让矿工带回家的。但经过几次实际爆破之后,才知道矿工们在施工中,能够将雷管和炸药“匀”(使用时减量,余者偷带回家。)回去私用。也曾经听说,有矿工与邻人间的矛盾尖锐不可调和,晚上愤而将对方的房屋爆破了,造成人员伤亡,酿成人间惨剧。我因为是“生手”,槽子里的技术一点都没有,自然只有去造(推)运煤的大拖。这煤窑的大拖全部由钢铁做成,前后两根轴上分别装了两个钢轮子,其实它就是一个用钢铁做的柜子,在煤窑的小铁轨上运行。有一个侧面的钢皮可以打开,以便卸煤。卸完后用一截铁棍别上固定。这个钢铁家伙自重近一吨,刚推行时感觉很吃力,旁边一位师兄帮助推了一把,大拖才咿呀咿呀的移动起来。跟着师兄们进了槽门,一下看不清前面的路了,赶紧开了头上的矿灯。他们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我推着大拖使劲的跟进,终于走进山“里”了…… & && && && && && && && && && && &第 十三 节 槽子里面其实没有路,几乎都是有水泡着的烂泥,有的地方烂泥深过脚背。这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穿长筒靴上班了。供大拖行驶的小铁轨,因每隔一米多,就在下面垫上一截圆木,所以轨道是在泥水上面的。整个槽子的横截面是个梯形,底面约2米、高约1.6米、上底宽约1.5米。每隔约1米多的距离,就用较粗的圆木顺着槽壁立起来安成厢柱,两厢之间用劈柴横着放在厢柱外边,再在劈柴外面竖着插上丫花,从而阻挡槽子坑道坍塌。岩层较疏松的地方,厢柱子要安得密一些,而通过硬岩的地段,厢柱子可安得稀疏一些。槽子里非常潮湿,充满很浓的霉腥味。槽子的两边,湿漉漉的,似乎到处都有水渗出来。最先安上的厢柱子和劈柴,由于长期置于潮湿的环境中,上面长满了发黄的黏菌类,可能那种霉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大拖进入槽子后,其在轨道上推行时在外面感觉不到的隆隆声,经槽子的回声放大,能清晰的听到隆隆的声音在槽子内回响,感觉像一列火车正在向大家驶来。本人第一次进槽子,对里面的一切都很陌生。由于槽子内空间狭小,初次进去的人有非常大的压抑感。而进去不远,马上会失去方向感和高度感,感觉一直在往下走,但推动大拖却越来越吃力。正发力往前使劲的推,“哐嘡”一声,大拖头一歪,居然再也推不动了。原来我第一次进来,不知道轨道接口所在的地方。这轨道钉在下面的圆木上,安装得不是很规范,接口的地方间隙较大。而那个大拖轮轴与上面的大拖架子间的间隙也较大,没有掌握“行拖技巧”的人,很容易使大拖脱轨,大家把这种情况叫“跳道”。走在前面的师兄们听见跳道了,便返回帮助我。他们叫我把住拖尾,其中两人分别用手提住前面的拖架,很轻松的就将大拖复位。这让我第一次感觉到煤矿工人的力气真的很大。W哥告诉我,走到有接口的地方,从后面将那个大拖的尾部往接口那边甩,大拖的头部自然往没有接口的那边摆,就能很容易的经过轨道接口处。于是在心里暗暗记下此处接口的位置。大约行进80多米,便到了打进度的施工面。由于每截铁轨都有十几米长,因此不可能将铁轨每天往前移动,使之刚好处于施工面。大拖进至离施工面还有七、八米的距离,便无轨可行,只好停住。只见前面上一班没有用完的厢木、劈柴、丫花,以及箢篼、荒耙等工具,横七竖八的摆在那里。距离工作面一两米的地方,倒是他们新立的厢柱子。在矿灯的光柱下,砍裁厢木留下的白色木渣在周围灰黑的环境中很刺眼。这个新鲜的木渣才让人感觉槽子里有点生命的气息。施工面还能清晰的看见上一班工人爆破的痕迹,事实上,越往槽子的深处走,里面的火药味越浓。因还未见到煤层,瓦斯出现的几率不大,故还没有安装鼓风机往槽子里鼓风。施工面下边,还有一堆碎岩块。后来才知道,打进度的“行规”是,上一班是以把里面最靠近施工面的厢柱子安起来为收班的标志,余下没有运完的岩石碎渣,就留给下一班了。因此,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清理施工面。其中两人在施工面前架好打炮眼的搬子。这个搬子是把一截近两米的螺旋杆装在三角铁架子上。架子往后面支撑的一条铁腿有个平面的“脚掌”,上面有个洞,用铁钎从洞里钉在地上,整个架子就固定住了。调整好螺旋杆与岩壁间的距离,套上金刚石钻头,然后按顺时针板动螺旋杆尾部的手把,螺旋杆就推动钻头往岩石里“钻”。岩石比较硬的话,要钻三十多公分,一次放进两筒炸药才行。在他们打炮眼的同时,余下的人用荒耙将地上的岩石碎块刨进箢篼里,提到几米远外的大拖里装上。那种箢篼看着不是很大,但一箢篼石块,几乎有80斤的重量。我开始提了一下,纹丝不动,只好倒一点出来才行。而另外两位师兄,提着装满矿渣的箢篼,小跑着一下子将矿渣倒进拖里。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装了满满一拖“货”。这装满货的大拖接近两吨重,自然由我推出去。余下的人可以轮流打炮眼。须知,往硬岩里打钻是一件重体力活,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扳动螺旋推动钻头往里“钻”。人多一起上班,大家轮流打炮眼,才能发挥“1+1>2”的效果。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出炮眼放炮。如果人少,这边出渣,里面的人累了,可能坐在那里休息,就会延长放炮的准备时间,工作进度也就慢了。想到刚才进槽子时的情况,我一时对这个“重货”没有信心。推空拖的如此难,现在载重了,我能行吗?我犹豫了一下。带班的W哥看出我的心思,笑着说,别看装满货了,推出去是个轻松活,你可以站在上面让它把你带出去的。这还是轻松活?我如坠迷雾,未必还请了山神帮我推大拖不成?& & & && && && && && && && && && & 第 十四 节&&这装满了矿渣的大拖会自己走路?还能把我带出去?我将信将疑的把大拖后轮下用作“刹车”的荒块移开,轻轻推了大拖一下,这负重的大托果然朝槽子外面的方向滑去。这是我作“拖匠”后槽子给我的第一个惊奇。这个世界真奇妙,很多东西想不到。刚进槽子时,因没有了平时在自然环境中所见到的参照物,失去了方向感和海拔高度感,以为一直在往下、往地层深处走。后来才知道,所谓山高水高,再高的山,都有地下水渗出。为了避免槽子中积水,槽子坑道往里的走向有个较小的坡度。这样,里面的积水就会自流而出,避免越往里挖,越积水,增加槽子排水的难度。积水过多,槽子坍塌的可能性就增大。看来,这槽子往里走坡度的做法,当是古代采煤人长期实践经验的运用。俗云:处处留心皆学问,果然不是假话。但这样做的结果,却不利瓦斯气体的自然排出,因为瓦斯气体比空气轻一些,往上走向的坑道,就会造成瓦斯气体积聚在最里面的工作面附近,因而,开始出煤时,就要安装鼓风机往里鼓风,将危险的瓦斯气体排挤出坑道。大拖在自主往外滑行,已不需要用力,只需用两手把着跟着往外走就行了。矿灯微弱的灯柱里,大拖就像穿行在一条无尽的时光隧道中。后面一片黑暗,前面又看不到出口。看来W哥说的是实话,推大拖,确实是个轻松活。槽子里冬暖夏凉,外面正是秋意正浓的季节,已有凉意,进来觉得很暖和。刚才装拖又使了些力气,身上早已出汗。先前刚穿上班衣时的汗臭味也闻不到了。古人云“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应该是人体嗅觉的一种适应,在这里亦然。除了嗅觉上的适应,还有心理上的适应。刚开始进槽子时,还有点压抑、担忧,总担心槽子坍塌。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觉,是一种劳累后的放松感。正当以这样愉悦的心情“把拖而行”,灾难却不期而至。大约离开工作面三十米的样子,只听见“哐嘡”一声闷响,大拖头部一歪,前面两个轮子深深的陷进轨道下的泥水里,原来又“跳道”了。大拖犹如发了脾气的倔驴,我无论怎么推拉,倾斜的大拖硬是纹丝不动。这才意识到现在它可是个两吨多重的“笨货”,我一人如何动得了它?没办法,只好返回去找援兵,心里已经有了接受责怪的准备。大家听说跳道了,似乎早有预感似的,一句怨言都没有,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前去救援。有个师兄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根很粗的厢木棒带着。到了歪斜的大拖前,将近两米的厢木棒斜插在大拖的尾部,在高翘的那头按着,这样就成了以大拖后轮为支点的省力杠杆。另两人站在前面,用手扣住大拖架子,只听其中一人很响亮的喊出“一、三、起”的号子,大家一齐发力。后面的人使劲往下按,前面的人往上抬,在我还没有搭上手之前,满载笨重的大拖应声归位,又稳稳的立于轨道之上。&&原本以为因我的操作失误而产生的问题,解决起来很复杂的。在向他们求援时,还有接受责难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么简单而快捷的得以解决。以前在一本什么营销策略方面的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工作中出了问题,责难和埋怨,对解决问题没有一点帮助,最重要的是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并立刻付诸实施。”这句商业用语,在槽子里师兄们的行动中得到了完美的诠释。他们随后比较详细的向我介绍了几个容易跳道的接口所在位置,我赶紧默记了一下。他们返回时,有个师兄补充了一句:“出槽门后你要把拖拉住一点,表(不要)把大拖放他妈X到坎下边去啰。”这川话绕口“生态”,川西方言更“麻辣”,出口就来“荤”的。他指的是出槽门后大拖速度不要太快,如果过快,因负重的大拖惯性太大,有可能在离开槽子门二十多米的轨道尽头,撞开捆扎在那里起阻拦作用的横木,冲落到下面的坎子上去。我战战兢兢的将大拖顺利推出了槽门。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微微有点冷风,一丝凉意袭来。山野雾气中,轻轻飘下如丝一样的东西,在灯光里显得晶莹剔透。不知这灯光里飘落的丝一样的东西是雨还是雾,就像有首歌词里唱的“你对我像雨像雾又像风,来来去去留下一场空……”,说它是牛毛微雨可能更合适。在白天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致的,这是在晚间的山野,灯柱下,雾气中才可见的奇观。直到现在,也未再次见到那样的情景。终于在倒渣的地方将大拖停住,把卸渣的侧门打开。此前见过别的拖匠卸渣,打开侧门,在另一则反向蹲下,两手扣住大拖架子,一发力,负重的大拖被“背”倒在旁边的卸渣木架上,里面的矿渣或煤就掉落了下去。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很粗狂、潇洒。但当我如法炮制时,又一次对自己失望了…… & && && && && && && && && && & 第 十五 节& & 这是我当拖匠后推出来的第一拖矿渣,准备像别的拖匠那样卸渣:站在大拖准备卸料的另一则,背对着大拖蹲下,双手反向扣住大拖的架子,用力,但大拖纹丝不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不足以将负重的大拖“背”倒在卸料的木架子上。黑漆漆的周围似乎无人,没有帮手,只好自己想办法。无奈之下到不远处的棚子里,向守棚子的大爷“求救”,他找了一把荒耙给我,才得以从大拖的侧面,慢慢的将矿渣一点一点的卸掉。随后别上大拖的插销,赶紧推着往回走。知道往槽子里走有个坡度,再次进去时潜意识里要加把劲的,所以第二次推着大拖进去,感觉没有第一次那么吃力。又因知道了两个容易跳道的地点,按照师兄们介绍的方法,在轨道接口处将拖头往接口另一边“挑”一点,顺利将大拖推至装料的地方。他们几个人轮流打炮眼的效果是明显的,待我和其中一个师兄气喘吁吁的将大拖装满料,钻头已经进到满足要求的深度,大约三十公分,这可以从钻杆留在岩石外面的部分看出来。而上一班留下的矿渣,在我们装完第二拖后,所剩无几,爆破炸岩的条件成熟了。装好拖后,大家在W哥的统一安排下,再次清理工作面前面的环境。比如,将还未用的厢木往后移动一点,平放在轨道边,避免放炮时炸下的岩石碎块将之压住。另将接近工作面的两排厢柱子加固一下,以免因厢柱子安装不牢固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倒,从而给下一步的工作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做这些工作的同时,W哥开始往炮眼里装炸药。那是约十多公分长、直径约3公分的两筒炸药。先将一筒炸药插进炮眼,用小木棍往里送。我第一次见到雷管、炸药,有点紧张,有个师兄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不要怕,这个炸药没有雷管是不会起爆的。看着大家见惯不惊的样子,我也逐渐平静下来。W哥接着拿起第二筒炸药,用手轻轻的将炸药的一端揉松,再把一支像中号鞭炮那样大小的雷管插进去,仍用木棍将炸药轻轻送到炮眼里,抵住第一封炸药。随后用泥土将炮眼轻轻填实,再用木棍将外面的泥土轻压一下,增加爆炸的力度。连在雷管后面的两根起爆线---我们叫“雷管线”就露在外面了,一红一黄,比较细。我正疑心他们怎么把这里和外面棚子里的电源联通,W哥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拿出一把雷管线,按颜色连接,连了一米多远后,就在旁边的丫花里找出了里面的雷管线接头。这才知道,这两股很细的雷管线中红色的线(火线)是从工作面附近一直连到外面棚子里的。黄色的线(零线),接了一米多就放到地面的泥水里,与大地相连了。按他们指示的地方用矿灯看了一下,果然看见红色的雷管线隐约穿行于劈柴外面的丫花、荒块里,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看不出来。这是槽子里给我的第二个惊奇。这时候,我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能不能多放点炸药,这样一次能多炸点岩石下来,每班就可以少放两炮,节约点放炮时间?其中一个师兄回答道:要得个铲铲(不行的意思),以前我们多放了半筒炸药,岩石倒是炸他妈X一大堆下来(又是荤话),但把厢柱子冲倒他妈X七、八厢,结果进度没有不说,光是重新安厢柱子就用了他们X一天多,相当于一次连续上了两个班。锤子钱没有挣到(没有挣到工钱之意),忙得屙尿开小跑。(川西方言总是很麻辣,很形象)原来,槽子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如果上一个班没有把厢柱子安装到位,下一班的工人是不“接手”的。这位师兄说话时,似乎还在为那次的工作失误懊恼不已。看来在槽子里放炮也有学问,既要炸掉岩石,又要保护炸点附近的厢柱子不被冲倒,这个平衡不太好掌握。就像现在经济发展和环境污染一样,既要发展,又要控制住污染,确实是一门“调控艺术”。走两个极端都不行,两面都要兼顾才好。装好雷管炸药,大家便往外撤离。我正要去推大拖,有个师兄说:“F哥,我帮你推出去。”我正寻思遇到“雷锋”了,他已推着负重的大拖往外走。有个师兄调侃说:“这个懒虫,长一双“猪脚”,又不想走路了。”& &说话间,那位帮忙推拖的师兄已踏到大拖的后架上,两手把住拖沿,整个人像秤砣似的悬在拖后面,快速的向槽子外面滑行而去。大拖在轨道上快速行驶的“隆隆”声回荡在槽子里,有如大型民航飞机正在起飞。想不到看似做重体力活的槽子里,还有如此潇洒的劳动场景,若非亲眼所见,定以为是杜撰。跟他相比,我简直就是“菜鸟”一只。我们后面几个人边走边检查隐藏在丫花中的雷管线,向槽子外面撤离…… & && && && && && && && && && &第 十六 节& & & & 那位师兄帮着将装满矿渣的大拖快速推出去了,我们后面四个兄弟伙也跟着往外撤。离槽门不远处,W哥却停了下来,在丫花中理出雷管线,与前面的线连上。后来才知道,他们开始进来时,特意把这里的线断开,我当初推着大拖最后进的槽子,并没有看见他们这个工作环节。原来这是槽子里放炮设定的安全工作之一环。这条线到了槽子外面,便由照明用的电线一直联通到棚子里充电瓶的地方。没有放炮时,线头就卷起来挂在旁边。刚上班时进槽子,在离槽子门口不远的地方,将雷管线断开,这样,在连接装入炮眼的雷管时,即使棚子里充电处不慎将那端的线头接触到电路(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也不会发生意外,以保证装炸药人员的绝对安全。所以,装好炸药准备放炮时,要将断开的地方接上。出得槽门,大家都往棚子里走,坐在火塘边烤火,闲谈。W哥走到充电板前,从旁边取下连接了炮眼里雷管的绝缘导线头,将线头在照明电路插座的火线上轻轻一碰。随着微弱的电火花一闪,220V的照明电压启动了连入电路的雷管,刚才装进炮眼的两筒硝基炸药被引爆,它们具有的数吨爆炸威力瞬间爆发。槽子里顿时传来“嘭--”的闷响,大地似乎抖动了一下。爆破成功了!大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果出现“哑炮”(通电后雷管未响),则危险将会骤然上升。那时,大家只好冒着危险,慢慢的将炮眼里的炸药取出来,重新装雷管。而那支失灵的雷管因为已经通过电流,也有爆炸的可能。掏哑炮的工人没有一点保护,一旦出现意外,绝无生还的可能。曾经出现过掏哑炮的工人触发了雷管意外爆炸而丧命不幸事件。因而大家听到炮声后,都露出了开心的微笑。这个新槽子还未见到煤层,所以还没有安装鼓风机,我们要等里面爆炸的烟尘散去后,才能进去出渣。这段等待的时间大约半个钟头,大家也好借机休息放松一下。喝茶,抽烟,闲谈。俗云:烟酒不分家。旁边抽烟的师兄递了一支烟过来。要是平时,我可能拒绝了,原本我是不喜欢抽烟的。但今天不知是累了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竟随手接过来,接火点燃了烟。这烟里的尼古丁除了医学上讲有致肺病的坏处,可能还有放松肌肉和提神的好处。刚抽两口,顿时觉得全身放松,因劳累而压抑的心情也似乎马上愉悦起来了。我相信,即使最反对吸烟的医生,如果到槽子里来推两趟大拖,在极度劳累的情况下,可能也会喜欢香烟的。我第一次体会到抽烟的愉快感觉。俗云:烟搭桥,酒开路。第二天上班时,我也在路边小店买了一包烟,休息时给兄弟伙们“洒”起,和大家的关系一下子贴近了许多。这是后话不提。我因第一次当拖匠,在推拖进去和出来时都跳了道,幸而大家帮助才没有停工。刚才见那位师兄帮忙推拖出来的潇洒情景令我很是羡慕,乘休息的机会向他讨教其中的奥秘。我带着敬畏的口气问:“你怎么敢把大拖“放”得那么快?不怕跳道“翻车”吗?”他的回答却轻描淡写:“怕个锤子啊!你人站在上面,低下身子,就像块秤砣一样坠在那里。把几个接口的地方记倒(记住之意),要滑到接口那里的时候,如果是右边有接口,你身体就往右边坠,那样大拖的头自然往左边靠,很容易通过接口,咋会跳道?”未待我言,他继续说道:“出了槽门,你就从大拖上下来,把拖带住点,有锤子事啊(一点事都没有之意)。”他说得言之有理,自信而轻松。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古时卖油翁“油从孔入而钱不湿”的情形。推大拖虽然是一种出力气的活,但这位师兄的经验,也算是一种劳动技能吧?再次推着拖进槽子时,我便注意观察他们几个中途的动作。果然,刚进槽子不远,W哥停下来,将旁边丫花中的雷管连线断开了,而且将线绕了几圈,拉开断线的距离,为下一次放炮做安全准备。越往里走,里面炸药味越浓。矿灯的灯光里,见头顶出还有一层烟一样的爆炸气体未散出去,微尘在光柱中翻滚。我们就呼吸着这样的气体进行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如果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中,不患砂肺病才是怪事。进去的过程中,我再次详细的向他们打听了几个轨道接口的位置,默默记在心里。还未走到装矿渣的地方,已经听到他们几个师兄从工作面那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我心里一阵诧异,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层的地质年代非常久远,难道炸出金刚石来了?抑或是发现恐龙蛋了? & && && && && && && && && && &&&第 十七 节&&我赶到工作面那里,那几位师兄还兴高采烈的议论着什么。他们头上的矿灯柱彼此交叉着,在这漆黑的槽子里,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我开了个玩笑:“你们这么高兴,是挖到金刚石还是捡到恐龙蛋了?”这槽子里上班,虽然上班前说话有禁忌,但进槽子后,就随便说了,似乎应证了一句俗语:说破的鬼不害人!有个师兄接话道:“F哥,你是我们的财神哦!你今天刚来上班,我们第一炮就把岩石打穿了,这哈子松活(轻松之意)啰!”我用矿灯照了一下刚才放炮的工作面,果然,炸下了一大堆碎岩,岩块上还有一层细煤。约二十公分的灰黑岩后面,路出了黑色的煤层。也就是说,我去上班的第一炮,就打到煤层了。另一位师兄也感叹道:“今天要挣高工资了。前几天尽是他妈X硬岩,放一炮像狗啃骨头那样,才掉一点点。一个班下来,才推进锤子长一截(很短的长度之意)!在槽子里呆他妈X半天,只挣得到十多块钱!”他这是对前两天收入少的一种发泄吧!W哥说:“大家抓紧点,今天争取打个两米五的进度!表(不要)把老虎当成兔子打,还要放一炮才行!”虽然看得见煤了,但施工面的下部,还有较厚的岩层,只用挖煤的啄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大家在W哥的指挥下,赶紧用荒耙将刚才炸下的矿渣往后面移,把工作面的空间腾出来,以便一边出渣,一边再打炮眼。几个人用荒耙、箢篼接力往大拖上装渣。在我往外运渣时,他们几个人又轮流打起炮眼来。各道工序相互衔接,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在槽子里走了几趟,我对轨道接口的地方已有了些印象。在推动大拖往外走时,我心里已对“行拖”有些把握了。开始还较紧张的把拖慢行,拿方言里的话说叫“还放不开”,但头脑里突然闪出先前师兄“驾拖”的潇洒样来。别人可以那样“驾拖”,我为什么不行?我也将两脚踏到拖架上,双手扣住拖沿,身体下蹲,这样可以避免头撞在上面厢柱子的横梁上。头上的矿灯光柱越过大拖,射向黑洞洞的前面。往外是走的下坡,负重的大拖带着我,轰隆隆的在狭窄的槽子中快速前行。时两耳生风,颇有驭马疆场、所向披靡之感。耳畔轰隆隆的回音袭来,又似乎正驾驶战鹰起飞,离开地面冲向天空,我心飞翔也!这种感觉真爽!看似繁重的劳动,有时也其乐无穷!经历了槽子中的几个来回,现在已经能根据旁边的厢木“走势”来判断距离。在大拖带着我呼呼前行中,感觉要到轨道接口了,便按照那位师兄的指点,吊在大拖后面的整个身体像个坠子似的往接口的那边旋过去,只听得“卡塔”、“卡塔”两声轮子和轨道接口的轻微碰撞,重拖顺利驶过接口。另两个接口也被快速滑出的大拖甩到身后,居然没有跳道!这样快速的滑行出来,至少比拽着拖慢慢走出来节约了5分钟!工作效率自然提高不少,我一时对自己的进步兴奋不已。我想,人类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要感谢上天给了大家一个发达的大脑!人的大脑犹如一台高速计算机,能对新知识进行及时的迁移和嫁接,迅速形成新的技能。我从刚进槽子时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潇洒而出,只经历了不长的时间。然而,若没有师兄们的口语传授和亲身示范,恐怕我现在还拽着大拖在槽子的泥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蜗行”!在生活实践中,虚心向劳动人民学习,受益匪浅。大拖出了槽门口,很轻快的滑行到卸渣的地方。在刚才高昂的情绪影响下,我又试着只身将重拖“背翻”卸渣,但负重的大拖仍纹丝不动。不得已,只好用荒耙一点一点的将矿渣卸完。事实上,我这样锻炼到第三天,就能一人把近两吨重的大拖“背翻”卸料了。人体的潜能真的是不可思议,但这是建立在饭量突然大增的基础之上的。如此跑了两三趟,里面的炮眼也打好了。但W哥这次装炸药的一个意外举动,却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 & && && && && && && && && && && &&&第 十八 节& & 槽子里打进度时,一般每班要放三炮。当然,如果岩层比较疏松,则放两炮也行。我当时刚去上班的这个槽子那段时间都是在“啃”硬岩,所以每班的工人到老板那里领的炸药、雷管都是按“三炮”预计的。具体说来,每炮两筒炸药,就是六筒炸药,雷管是三支。由于我们第一炮已经打到煤层了,所以在工作面下边放的第二炮,只需要一筒炸药就可将余下的岩石炸松,从而推进到煤层中。煤层很疏松,不需要放炮,只用啄子像在外面挖地那样就能往前刨。W哥在炮眼里只装了一筒炸药,安上雷管。在接线的过程中,他对大家说,今天余下的雷管炸药他要拿回去自己用,大家不要“走须子”哈!明天他晓得买包好烟给兄弟伙些“洒起”!这“走须子”是方言词,意思是要大家不要向外面的人讲这件事,特别是不要跟老板讲。老板不在槽子里,只要大家不讲,他也不会知道我们这班只放了两炮。守棚子的大爷,七十多岁了,坐在那里成天都像在打瞌睡,他也没有心思去记哪个班放了几炮。这样,W哥在我们今天下班后,可以一次性的带回去三筒炸药、一支雷管。以后W哥若自己做老板时用,也可以悄悄卖给那些“挖抱鸡婆凼凼”的准老板用。那位“不想走路”的师兄又自告奋勇的将本应由我推的大拖很潇洒的“驾”出去了。我便和其他兄弟伙一起边检查线路,边往外面撤。W哥在棚子里的充电板上接通了槽子里已装好的电雷管,自然,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爆炸成功。可能是我提前知道里面只装了一筒炸药,感觉爆炸声传来,大地没有先前放炮时那样抖动的厉害。这应该是心理因素在作怪,头脑里的感觉被眼睛看见的东些误导了,其实那个爆炸仍旧是非常剧烈的。但大家却没有先前那样急着进去工作,他们不慌不忙的洗手、洗脸,随后纷纷拿出带的饭盒,在火塘上加热。原来是本班中途打尖休息的时间到了。我问了一下守棚子的大爷,方才知道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对于我这个第一次进槽子上班的人来说,在槽子里不但失去方向感、高度感,还失去了时差感。我觉得进出槽子没有几个来回,时间应该在晚上十点过钟的样子,谁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因为第一次进槽子,没有考虑到带打尖的饭菜。开始工作时很紧张,并不觉得饿,现在放松下来,又看到他们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吃饭,才觉得肚子饿极,胃里因大量体力消耗“空转”许久,似乎有点疼的感觉。舀了一大瓢茶水喝,但不解决问题。深更半夜的,到哪里去找吃的呢?只好尴尬的坐在那里烤火等着大家。这时,守棚子的大爷却变戏法似的从炭灰里用火钳夹出个烤得焦黄的玉米馍馍,递到我面前,对我说:“你把这个吃了,饿着肚子进去出力恐怕要把腰闪了。”话语很朴实,也很真诚。我说:“你怎么打尖呢?”他说:“我吃过晚饭了。这个是准备明天吃的,你把它吃了好进去上班。”原来守棚子并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那里。白天老板到煤窑后,守棚子的大爷就可以回家去,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再来守夜。白天充电、照顾火塘等杂事就由老板自己来打理。如果白天老板有其他事情,没有到窑子上,则这位大爷就得一直守在棚子里。这块馍馍应该是他预备留作明天吃的。望着递到眼前的馍馍,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如果进槽子是我人生中必须经历的一难,那么,这位老人是否就是观音的化身,特来救我于危难?须知,饿着肚子推大拖,不但容易把要“闪”了,还可能在大拖出槽门后,因推拖的人差把劲,不能将拖的速度降下来而出事故。人生中有些事情单纯用“巧合”来解释似乎过于简单。我带着感激而敬仰的心情,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馍馍。那些年山区的生活水平不高,平时吃肉的时间比较少。大家参加劳动的时间多,食量大,这块玉米馍馍是那种贴在大铁锅边烙熟的,起码有一斤多重。在极度饥饿之下,我就着茶水,把这块香喷喷的馍馍全吃了下去。现在,恐怕一天都吃不了这么多粮食。打过尖,要休息大约四十分钟的样子。我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和守棚子的大爷拉家常。平时总是见他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但打开话匣子后,大爷便两眼放光,兴奋的述说往事。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套用现在“高手在民间”的话来说,那是“奇人就在身边”。以前在书里见过一句话:“不要瞧不起小孩,你不知道他的未来将有多么辉煌;不要瞧不起老人,你不知道他的过去有多么辉煌!”这句话在守棚子的大爷身上应验了。于是,在山野的寒风中,红红的火塘边,大爷年轻时走山、钻煤窑的神奇经历,在他断断续续的述说中,一幕幕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 && && && && && && && && && & 第 十九 节& &闲谈中得知,守棚子的大爷姓Z,当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如果还在世的话,应该是百岁老人了。按他当时近1.7米的身高来看,他年轻时的身高可能有1.8米左右。这样的身材在川西平原的人群中比较少见,尤其是在兵荒马乱、缺衣少食的民国末期。果然,从Z大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得知他不是本地人。他祖籍在附近P州府的一个大山深处。年轻时正遇上民国末期兵荒马乱的年月,为了逃避国军抓壮丁,也为了闯条生路,在一位乡人的引荐下,到位于灌县(今都江堰市)和川西北高原之间的松茂古道(都江堰到松潘、茂县的古运输道),当个运货的“背二哥”,凭力气挣口饭吃。那里山高水恶,地势险要,有的地方驮马都不能走,完全靠人力运货。长年在荒山野岭行走,正值青春岁月的年轻人,那份寂寞堆积得像大山深处的白云一样高远。中途休息的时候,就吼几首山歌抒发难耐的情怀。他小声为我们演唱山歌,那嘶哑的声音里,绽放的是当年走山的豪情和苍凉: 情妹长得一枝花,要数前山第一家。
  将军见了忘上马,和尚见了不出家。
        桃花开了李花开,情妹回去几时来?
  有人来时带封信,无人来时托梦来。      我和小妹门对门,看到小妹长成人。
 &&花花轿儿抬起走,你说怄人不怄人。
        一把扇儿里边里,昨夜挨打就为你。
  前门撵到后门里,眼泪没干又想你。
              太阳落坡四山阴,罗汉长手摸观音。
  神人都有思凡意,莫说我们凡人心。
        隔河看见花一苗,砍根松来搭根桥。
  姐是桥头观音殿,郎是海水又来潮。
        情妹住得山又高,门前有个望郎包。
  一天望你三五道,看你耳朵烧不烧。
              清早起来上山梁,摘匹树叶吹响响。
  情妹听到树叶响,假装出来晾衣裳。
        郎在高山打石头,妹在后园看水牛。
  石头打在牛背上,看你抬头不抬头。
              十八媳妇九岁郎,晚上抱郎上牙床。
  不是爹妈双双在,你做儿来我做娘。
        山歌唱起不用钱,只是我的心不闲。
  等到哪年心闲了,陪你唱个两三年。& & 从断断续续的闲聊中得知,他后来在走山的过程中,和本地的一位年轻寡妇成了亲,像一颗种子一样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一年半载的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就像春天播种似的风调雨顺,年年见到新儿子,一口气生养了六个儿子,繁衍成了一个大家族。这些山里情歌,是否就是当年他和年轻寡妇的“媒人”呢?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以歌为媒,是那个时代人烟稀少的大山深处的婚姻特点。不然,何以在几十年之后,他还能如此清晰的把这些山里情歌清晰的唱出来呢?只有刻骨铭心的经历,才能成为终身的记忆。在走山的过程中安了家,有了许多儿子,便要照看家庭,加之上了年纪,便不再走山。为了一家几口的生活,他于是在本地的小煤窑上挖过许多年的煤。原来Z大爷还是槽子里的老把式,我们几个年轻人听得更来劲。他说,他进槽子时还是解放前夕。那时没有炸药,没有鼓风机,更没有槽子里照明用的电瓶矿灯,没有运煤用的轨道、大拖,所有工作全靠人力。因为当时挖煤的条件简陋,根本没有救援设施,煤窑经常发生事故。民谚里说的“埋了还没有死”的情况常常出现…… & && && && && && && && && & 第 二十 节& &Z大爷讲,由于那时没有炸药,不能像现在的煤窑槽子这样从岩层中穿过找煤。开采煤都是顺着露在地表的煤层,往里掘进,也就是顺着两道硬岩之间的疏松地层推进。当然还是要安厢木、劈柴、丫花做槽子里的支撑。但是因为顺着煤层走,煤层疏松很容易坍塌,出事之后,外面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活人埋在里面而无力施救。有时挖到以前的“古口”---很久很久以前人们挖煤留下的废弃坑道,还能看见里面不幸遇难的矿工尸骸,情形非常悲惨。如果是遇到“干古口”---废弃坑道没有积水,情况要好点。如果遇到“水古口”---废弃坑道有积水,则成百上千吨的积水会瞬间将槽子淹没,矿工根本没有生路。现在新闻中播报的煤矿透水事故,就是采煤时挖开了地下积水,造成采煤的工作通道被淹。那时挖到的煤,全部由人力背出,或者在槽子地面铺上较粗的木棍,在蔑篼的下面绑上两根木条,用绳子将蔑篼拉着,在地面的木条上滑动将煤运出来,但是效率很低,人力运煤很劳累。我问,那时没有矿灯,进槽子是不是用蜡烛照明呢?Z大爷说,咋个用的起蜡烛?那时到处都没有通电,蜡烛要有钱人家才用得起。我于是记起,在老舍的散文里曾经讲到,民国后期他到灌县视察教育,好像他那时是国民政府的教育督察。在城里住店,一晚要光洋2.8元,而当时街上卖的“僧帽牌”蜡烛要1.2元一支。一支蜡烛相当于住店费用的近二分之一。晚上县城街道黑灯瞎火的,有钱人才能点蜡烛照明。按现在的说法,那是高档消费品。煤窑老板断不会花大价钱给矿工买蜡烛照明。Z大爷用手势比划了一下,那时他们进槽子用“亮油壶子”照明。那是土陶制的小茶壶大小的东西,有个盖子,另有个前伸的“小嘴”,从里面往小嘴中穿上一组线头,灌上清油,就可点亮照明,实际上就是个小型的清油灯。进去挖煤时,就将油壶子放在旁边亮着,如果不小心将灯砸坏了,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出来。煤层里几乎都含瓦斯气体,为了安全,槽子里是严禁烟火的。这照着明火进去,无异于飞蛾扑灯,危险可想而知。当我提出这个问题时,Z大爷叹了口气:“咋个不怕呢?没法。穷人是“磨骨头养肠子”嘛!每次进去,还能不能出来,就看自己的命了!”那时矿工们没有起码的生活保障,还奢谈什么生命尊严?他说,那时有很多像他那样从遥远的家乡出来讨生活的人。煤窑里出了事,老板将遇难矿工的尸体在附近的山坡上埋了了事。因为很多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这些矿工从哪里来,家在哪里。兵荒马乱的年代,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家。或者有家也不敢回,他们原本是抓壮丁或遇恶人逼债时逃跑的,家乡已没有活路。有的老板甚至直接将塌方的煤窑废弃不用,置之不理,如果关在里面的还有活人,只能自生自灭了。当年矿工们的苦难遭遇可见一斑。从Z大爷的叙述中,得知他们当时上班的小煤窑,几乎都是现在所称的“挖抱鸡婆凼凼”的简易煤窑,塌方是经常发生的事。他说,有一次他被塌方关在煤窑里了,幸好离地面不远,他在黑暗中鼓起劲挖刨了三天,才钻出地面,自己把自己救了出来,也算是九死一生、大难不死!感同身受,这可能就是Z大爷慷慨地把玉米馍馍让给我吃的原因吧? “进班了!”W哥的招呼,把我从遥远的时空拉回来。于是大家收拾装备,往槽子里走去…..
我建议一节一楼。
第 十一 节& &当天晚上七点过钟,赶到煤窑去上夜班。当晚夜班的工人原有四人,加上我就有五人,人多力量大 ...
第 二十一 节& &
经过打尖休息,大家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在W哥的招呼下,纷纷重新戴上安全帽,系上电瓶和矿灯,往槽子里走去。自然,我作为专职拖匠,将空拖推着走进装矿渣的地方。
W哥的估计是正确的,只用一筒炸药,就将工作面下半部的残余岩体全部炸松了。因煤层比较疏松,用啄子就能挖下来,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放炮,我们要把平时打第三个炮眼的时间转换成往里推进的长度,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钞票。
在W哥的安排下,他自己专职挖煤突进,另一个人专职用荒耙往箢篼里装渣,余下的三个人将箢篼里的矿渣往大拖里装,并轮流往外“放拖”出渣。他们驾拖技术娴熟,放拖出去时的速度比我快多了,而且能一人“背翻”拖直接卸渣,工作进展大大加快。
岩石后面的煤层在没有挖下来时,因是片状结构,呈现的是侧面的黄色,一旦挖垮下来变疏松了,才现煤的本色---黑色。这些片状结构中,能清晰的看到远古时代的桫椤、蕨类植物的叶子形状。我在想,也许真的能发现些恐龙蛋化石也未可知。
然而,这些片状结构的煤层中,地下水和不知名的气体,在强大的压力下,“嘶嘶”的从下面冒出来。又看到W哥挖煤时啄子与其中的煤矸石擦碰,在黑暗中鎏出进两尺多长的火星,我一下紧张到了极点,生怕因此引发瓦斯爆炸。
还没有进槽子时,看到煤窑的安全制度中规定槽子内严禁烟火,很久不明白槽子里的瓦斯爆炸是怎么引发的。事实上,如果槽子里瓦斯浓度达到一定值后,就是挖煤时擦碰出的火星点燃了瓦斯。这时候,里面的工人因呼吸的也是可燃性混合气体,爆燃的气体其实将人们吸进呼吸道和肺里的气体也点燃,从而严重烧伤工人的呼吸道和肺,顷刻毙命。即使侥幸暂时未毙,瓦斯爆炸后槽子里充满毒性很强的二氧化碳、一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有毒气体,里面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现在矿山安全规定中,严禁在发生瓦斯爆炸后未携带相关器械下井救人,那样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伤亡。
W哥在矿灯的光柱里看见我的紧张神情,宽慰我说,含水的煤层瓦斯气比较少,那种较干燥、质地较好的煤层所含瓦斯气才重,让我不要担心。其实我的担心也在瞬间,大家都在忙,我也在朝着打个两米多的进度目标努力。
几个年轻人的工作效率很快显现出来:突击至凌晨六点钟光景,进度已有近两米。W哥便安排空拖返回时,将安厢用的厢木、劈材、丫花带进工作面,这些东西就放在外面的轨道旁,取用也方便。他和另一人开始安厢,余下三人继续出渣打进度。这样安排是要保证早上八点钟交班时,能把我班进度内的厢柱子全部立起来。
他们安厢柱子时,根本不用尺子量需要的高度,何况狭窄的槽子里拿米尺用也不方便。用矿灯照着要安厢木的槽子侧壁观察一下,全凭感觉,便用锋利的厢刀对摆在地上的近两米长的厢木下料。砍下来的木棒挨着槽子边立起来,高度几乎刚合适,这是长期在槽子里锻炼出的娴熟技能,就如卖油翁的“油从孔入而钱不湿”一样。
两根厢柱子,上面加一根横着的梁头,就组成一“厢”。在两厢之间,空隙大的地方垒上荒块,用劈材拦在厢柱子外面挡住。另将丫花竖插在劈材外面,挡住细碎的岩块、泥土,槽子就成了比较牢固的坑道了。
安完最后一厢,W哥用啄子的手把量了一下我们这班的大概进度。槽子里虽然没有尺子,但那个啄子的把一般是60 公分长,可以当尺子用。从上一班安的最后一厢,到我们安的最后一厢,就是我们这班打的进度,大概有2.4米。在另一班上班的管班会来量出精确数值,以便计算本班工资。有时老板也会亲自进来测量进度。
如果我们的进度是2.4米,则本班总工资就是240元(打进度一百元一米计工资),同班每个人的工资是平均计算的,班长没有“抽成”。则我们五个人每人获48元,在那个年代算是高工资了。须知,当时的国家单位的一般工作人员每月才拿120元的样子。
第一次上班就挣到高工资,我心里很高兴。最后一拖出来时感觉格外轻松,应该是劳累后一种收获的喜悦。
出得槽门,已近早上八点,天已放亮,山野雾气升腾,东方有红云出现。对在黑暗的环境中工作的矿工而言,明亮的阳光、清新的空气、洁净的泉水就是上天给予的最大的恩赐!
经过一个惊险的夜晚,我终于又见到太阳,但巨大的灾难却在悄悄向我逼近…..
& && && && && && && && &
& && && && && && && && && & 第 二十二 节&&
& & 我推着满满的一拖矿渣,从槽子中呼啸而出。大拖在轨道上越行越快,出了槽门,不受控制的越飞越高,带着我升到了半空。此时,岷江河谷尽收眼底,山峰翠绿,岩壁高耸,江水像一条银带在山间环绕。难得欣赏到如此美景,真想在天空中一直飞翔。然而,沉重的大拖却一下子不能飘浮了,直往下坠落。我身不由己的被大拖带着撞上山岩,“轰”,巨大的响声传来,我命休也!
我吃了一惊,醒了过了,原来是南柯一梦!但响声却是真实的,那是岷江对岸开采石灰岩的爆破声,现实和梦境竟然完美的统一在一起。我在哪里?睁眼一看,在自家床上。因为昨晚第一次上夜班,很劳累,回到家吃点饭,休息一下,却不知一下子睡到下午4点过钟。
尽管浑身酸痛,但还要赶去煤窑上今晚的夜班。于是赶紧起床,洗漱一下。可能是昨晚的高强度劳动将胃口打开了,一口气吃了六、七碗饭。另外用中号的铝盆带了约两斤饭菜用作晚间上班时中途打尖。
原本我也算是一个“书生”,身体算不上壮实魁梧,以前没有进过煤窑。妻见我很累的样子,劝我说,如果吃不消就别去了,何况那里面也危险。我对她说,人都是锻炼出来的,人家那些妇女不都能背200公斤煤吗?要说危险,那里没有?公路上不是每天都在发生车祸吗?老天自会照顾苦命人,总得给条生路吧?我进槽子小心一点就是了。
在往煤窑的半途,于路边的代销点给守棚子的大爷买了一包烟,作为对他昨晚转让玉米馍馍给我打尖的答谢。古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一包平常的香烟不珍贵,主要是用它表达感激感恩之意!
到了煤窑的棚子里,因距上班的时间还未到,只好坐在火塘边和大家闲聊。自然,入乡随俗,本来不抽烟的我,也和大家一起抽起烟来。烟酒不分家嘛,这样能和大家拉近感情,他们才不会把我当外人,更能融入到煤矿工人集体中。事实上,煤窑中同一班的兄弟伙,跟上战场的战友没有区别,那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啊!
同班的兄弟伙们先后到来,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背了个小背篓。这是昨天未注意到的情景。我当拖匠,不需要带工具,自然不需要背篓装工具,但煤窑里并不需要他们每个人都带工具,他们都带着背篓干什么呢?因昨晚进槽子前W哥曾叮嘱过,不要“多嘴”乱说,以免犯讳,因此也没有再问。
随后上白班的工人下班,这个“谜底”才揭穿。他们洗了澡,换好衣服,每人都背了背篓回家,而背篓里都装了数量不多的块煤。后来才知道,煤窑开始出煤之后,每个工人下班时带点好煤回家,是煤窑上约定俗成的“行规”,老板也不会干涉。工人每天都能带半背篓约50公斤好煤回家,除了供应一家燃烧外,日积月累,还可卖个一车、两车的。由于都是成块的好煤,价格自然高于一般的统煤,对那些贫困的山民家庭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轮到我们上班后,果见W哥在挖煤过程中,遇到成块的煤时,就将之放到旁边。我们装拖的也心领神}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孤单惊魂4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