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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和:奥运铜牌源自天灾 自己正处黄金时期
日01:56  
《名仕》 
对话第二波:“北京奥运的铜牌是天灾导致,我已提前4年达到了上级指标。”关键词:完成任务现场还原:排球作为“三大球”中国最拿得出手的一项,至今仍延续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郎平一代”所坚持的“大运动量+苦练”的运动方式,虽在2004年取得过奥运冠军的好成绩,但这种方式的欠缺时代感、并且造成大量运动员伤病提前结束运动生涯的副作用无庸置疑,对此说法,不知曾经的女排总教主陈忠和有何看法?《名仕》: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在2001年组队的时候,就曾经定下北京奥运要夺金的目标。但是在2008之前的雅典奥运会上就取得金牌,这是提前把好运气都用完了吗?为什么在队员技战术都已更加成熟的情况下反而在北京奥运上失掉了金牌?陈忠和:北京奥运跟以往都不同,这是在家门口举办的盛会。2001年刚组队的时候领导曾要求我2008年要拿冠军,但是我已经提前完成了奥运冠军的指标。我认为其实这届奥运会我们的实力不比雅典那届差,甚至我们的机会比雅典时更大,因为很多运动员都是在2008年达到了运动的黄金时代,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冠军我们没能拿到。因为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伤病,这就是天灾。这次的机遇也不太好。竞技运动要拿冠军首先要具备实力,这个不用多说;其次在于机遇。应该说今年我们的机遇不太理想。雅典奥运会女排能夺冠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心态很好,当时队伍非常有凝聚力,简单来说就是:想赢但是不怕输,这是一种境界。这世界上没有好打的比赛,所以心态太重要了。到北京奥运会呢,人还是这些人,竞技水平也没有下降,只是心态上,想赢但怕输。。当时跟古巴、美国的比赛,都是在先赢两局的情况下输掉了,因为从队员到我本人都太着急想把这场球拿下了。但是竞技体育比得就是场上的一瞬间,那就是机遇,没能抓住。《名仕》:有人分析说,新一代女排的训练方式,跟上世纪七十、八十年代老女排的训练手法是类似的,共同点都是依靠高压、大运动量来训练运动员,你认同这种说法吗?陈忠和:运动量大是肯定的,但现在跟以往不同的是,竞争对手太多,世界范围内大俱乐部职业球员越来越多。这些年排球运动员注册的越来越多,大家对排球的重视程度也越来越大,所以现在的压力比较大。其实现在的训练条件比以前好得多,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才真正是靠苦练出来的,那时候人的思想比较单一,也没有什么娱乐的东西,光知道训练、打球;现在的队员思想比较活跃,转会啦等等她们接触的世界比较宽阔,不像以前那么好管理了。现在队员也有比以前强很多的地方,比如她们会使用很多先进的通讯设备,电脑啊用得特别好,用手机发信息比谁发的都快玩得比谁都溜,这些方方面面的都是以前没有过的。以前很单纯的,十几个人围着一台电视在那里看;现在的信息多丰富啊,小孩子们脑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新闻。现在每年春节我们都会自己组织庆祝活动,小孩子们唱歌、跳舞都很拿手,很活跃。主攻组、副攻组、二传组等每一个组都要拿出节目来,当然节目创作能力最强的是教练组,不过我主要是评审,给她们打分的,并且安排一切事物的,哈哈……《名仕》:但有个问题就来了,因为这种沿袭自老女排的训练方式对运动员而言其实非常辛苦,对运动员身体的伤害也很大,有人说这是直接造成主力队员在运动黄金年龄饱受伤病困扰的重要原因,对这个说法你认同吗?这一点是否这些年带领队伍的失误?陈忠和:这个问题其实该有所探讨。国外其实伤病也很多,越好的球员,其实伤病越多,你想克罗地亚队号称扣球最好的的芭芭拉,伤病非常多,因为在她的训练中,每天有大量的球要她扣。这其实有个非常矛盾的东西在里面:从2001年到2004年我带队其实练得很苦,强度很大,伤病也很多,但是没有超人的代价去训练,能拿得了金牌吗?只是从今后来讲,如何能减弱伤病的困扰,能把它们进行控制,这对于教练员来讲就是个难题了。怎么能把训练跟医务监督相把握好,让伤病更少,我觉得这是个新的课题。现在的体育科技、理念发展得飞快,所以变化一定要有,但是就中国目前这种人力现状而言,我依然认为,必须要靠苦练才能取得金牌。因为中国人的身体条件就不如人家,身体素质比人家差得太多,基础体育的素质跟国外的差距太大了,比如田径。你知道体育强国靠什么来体现吗?田径、游泳、三大球。《名仕》:想到一个问题,现在很多教练员很注重从网络等新媒体获取更多的技战术资讯等,你平时会使用电脑等现代科技手段来了解相关的情况吗?陈忠和:很少。2001年刚执教的时候我可能会收集看一看,当时整个媒体界对我的评价不高,攻击性也比较大,我肯定不爱看,索性就不看。2004年夺冠之后有时候会上网看一下,但看得不是很多。2003年拿冠军的时候我跟媒体说过,拿了冠军不要把我捧上天,但失败了也不要说我一无是处。因为竞技体育的偶然性很大非常残酷,不可能有常胜将军,要允许我失败。《名仕》:那一般是从什么途径获得技战术知识?陈忠和:基本上我们每年会跟国际方面各个国家的球队有交往,互相传递信息啦交流打球经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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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4 上传
虽然他的确是一脑残,说实话如果是狡猾的老提蹲在号子里就绝对不会被五个圣光秒了,绝对会朝着五圣骑后面的杂兵放死亡诅咒然后转命出来。
顺便还好这五圣骑都是1级无敌,否则真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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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7 上传
顺便这一幕真是霸气侧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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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那一幕确实帅。不过那几个圣骑就算全3级无敌,我记得我打的时候提克迪奥斯的属性已经算无敌了,也能轻松过关。说起来,新版的最后一幕动画确实比原版好了太多,提克迪奥斯在霸气的秒杀一大片恶魔(手起刀落,一刀一个)之后被基尔加丹暗算而亡,算是符合战役里的燃烧军团三巨头身份了。这绿的确实脑残了点,黄的那个倒是挺聪明,提克迪奥斯的最后失败全靠他助攻。基尔加丹恐怕都没想到,对方的兄弟居然能完美的助攻自己。也怪提克迪奥斯自己太不把黄的当回事了,要他死眉头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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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神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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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绿DL死得太牵强 Turnro虽然战役做得比较好 但是剧情还是比较坑
被包租婆强吻,魅力暴增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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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原版Tichondrius死得太坑爹 被一堆兵围死
&全是精英怪,混乱攻击,神圣甲低了也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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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color="# 发表于
顺带原版Tichondrius死得太坑爹 被一堆兵围死
全是精英怪,混乱攻击,神圣甲低了也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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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跟五圣骑硬刚,我地狱火加恶魔岩石拍晕之后……把后面的门敲了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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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跟五圣骑硬刚,我地狱火加恶魔岩石拍晕之后……把后面的门敲了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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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了几个冰霜巨龙来助攻,再让召唤师阿拉吉吸血,瞬间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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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还真是人外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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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一个试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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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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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无限之配角的逆袭: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主角,他们无不是天地间的宠儿,好东西是他们的,好妹子也是他们的……每个世界都有N个配角,他们无不是为了衬托主角而存在的,面对主角的强势,他们只能苦逼的送出自己的一切供人挑选……你敢逾越抢主角的东西?抱歉,绝症在等着你,意外在看着你……
&&面对配角们日益艰辛的未来,苏易勇敢的站了出来。
&&伟大的配角拯救者苏易,他继承了穿越者的优良传统,慕容复、杨康这一刻被光荣附体,苏易他一个人代表了穿越者的优良传统和历史,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记住!他不是一个人!!!
&&“让我们反抗吧!抢光主角的宝贝,抢光主角的妹子!!!”苏易高举农奴翻身把歌唱的的旗帜奋勇向前。
&&PS:本书是披着无限皮的穿越小说,穿越的世界不仅限于武侠小说,可能还有动漫啦,电影啦,电视啦甚至游戏等等,具体视作者脑洞大开的程度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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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陶升漫步在街头。  他兜里揣着两千块人民币,一千块在裤子左兜,另外一千块在裤子的右兜。  陶升是有意分开装的,因为左兜的一千块,是他大二暑假没回家,带了整整两个月家教的收入,家教的学生叫小静,正值初二升初三,挺乖巧一女孩,但成绩不太好,所以小静父母托了陶升旁边寝室一同学(这同学带小静同班的同学),找到了陶升——按那同学的介绍,“陶老师肯定特负责特认真。”两个月下来,小静参加初三第一次摸底考试,考得依然不太理想,小静的妈,一下岗女工,脸上就有了怪模样,一天晚上边打着线衣,当面上陶升的紧箍咒,“咱们家两口子可都下岗了,我老公天天在外面开摩的,就是指望这女儿有些出息,可看这摸底考试的成绩,唉,早知道同样也是花钱,不如请江都师专的大学生了。”  陶升进的是江都师专,和师范差了一个字,却有天地之别。  陶升被小静妈刺得无地自容,脑子嗡嗡嗡的,那晚上也不知道教了小静啥,末了下楼,小静追了上来,“陶老师,这是两个月的家教费。我妈说今天给你结清了……”塞给了陶升一沓钱,陶升数了数,一千两百块,然后又塞回给小静两百块,“老师教得不好,这两百块给你,买些文具吧。”  小静直摇头摆手,“别这样,陶老师,是我,是我,太笨了……”  “拿着!你家也不宽裕,好好学,马上就要中考了。将来别和老师一样,进个这么差的学校。”  然后,陶升故作潇洒地扭过身子,头也不回,只是向朝小静摇了摇手,跨上了那辆破自行车,踩出了雷鸣般的声音,离开了小静家那栋同样破破烂烂的宿舍楼。  小静家在的地方,是江都市的旧船厂工人居住区,破旧、灰暗、荒凉,几条毫无生气的柏油路望着黑洞洞的前方蔓延,路上坑坑洼洼,旁边遮蔽着的是满是灰尘的高低灌木,路灯每隔好长一段,才畏畏缩缩地洒下一团豆大的淡黄灯光。  这样也好,没人看见陶升那不争气的泪水。  陶升的父亲是名特平常的乡村教师,一辈子没转正,五十岁被清退时,一次性给了三万块钱,全部都砸在了陶升的学费里头。母亲没工作,典型的农村妇女,前年家里掉了头小猪仔,硬是坐在门口断断续续哭了两个多星期。还有个妹妹,在上初中,正在犹豫该不该退学,因为家里的经济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过年时,陶升回家,晚上睡觉前,妹妹给自己铺被子,带着些神秘和骄傲的口气对陶升说,“哥,念完今年暑假俺就不念了,出去打工。”  “为啥?你成绩不是还不错嘛,哥在大学里也能打工,缴学费。”  “哎,女孩子读书能读出个啥,还不如嫁得好,俺马上就跟着艳红到大城市里去打工,哥你将来说不定还要靠俺给你汇钱呢!你在大学里好好地,将来给俺找个城里面的漂亮嫂子,俺就值了。”  陶升愕然了,他知道艳红去大城市里做的啥,不就是给那些老板当二奶嘛!不过这几年可牛气了,因为艳红给大老板生了个儿子,立马扶正,大老板还送了她一间服装厂,家里面三层小楼也起来了,艳红的爹和弟弟,出村进村都是开着宝马,说不出来的得瑟,谁叫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啊。  现在,自己亲妹妹,跑去跟着艳红,能学什么好来?  看着妹妹黑黑刘海前那张红扑扑纯真的脸庞,陶升心都要被撕扯开了,“妹妹,你哪知道大城市的难处,你还能不知道艳红在哪里干的啥?”  “俺知道……”妹妹没敢看陶升的目光,别过身子,走到了里屋的门口,然后说了一句,“只要哥和爹妈以后能过得好,俺还是那句话,俺做啥都值了。”  自己能怎么办?自己难道现在就能掏出五十万块钱,对父母说:“两老辛苦了,下半辈子的养老,全在儿子身上!”还是对妹妹说:“妹子,好好读书,钱的事儿别担心,包在哥的身上!”  五十万,够自己苦五百个暑假了,不过人一辈子有五十个暑假吗?  况且,自己拼死拼活,考上的不过是一所师专,陶升现在觉得自己未来的一切都是那么透明,就像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自己就是瓶子里的一只徒劳的苍蝇,空在原地羡慕不已,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却根本享受不到瓶子外那美丽璀璨的世界。  房子、车子,还有那价格让陶升想都不敢想的叫不出名字的各种香水、红酒、皮草……  妹妹说希望自己找个城里的漂亮大学生,当她的嫂子,陶升倒是有位女朋友,叫庞娟娟,但他不好意思向家里说。  因为他知道,父亲母亲和妹妹,都不会接受这样的女的,当陶升的女朋友,乃至将来的妻子。  甚至,陶升也搞不清楚,庞娟娟算不算自己的女朋友。  庞娟娟,特物质的一女的,长得挺漂亮的,陶升是在一帮同学的怂恿下,向她告的白,现在回想起来,这帮同学里,八成都是带着恶意的吧。  于是庞娟娟,很是怜悯般的,每个月也会抽个一两个晚上,给陶升请她吃饭喝咖啡的时间和机会。  “嘿,哥们,别撑了,那潘西不是你的菜,浪费钱哦!”同寝室的,来自南京的“挑子”经常拍拍陶升的肩膀,点到为止。“挑子”,因为他们南京话,喜欢把勺子喊成“挑子”,就得了这么个外号,挑子是时尚潮男,家里很有钱,跑到这所大学读书,按照他的话讲,“**,也就混个文凭好接我爸的厂子,要不然这个**学校,哎呀我滚你妈滴哦!”所以挑子一般都是晚上出去泡吧,凌晨才回来,有时还几天见不到人影,因为和女孩开房间租宾馆去了。不过挑子对同性还不错,他是在酒吧里见到庞娟娟几次了,有一次庞娟娟还要勾他,被他拒绝了,所以才多管闲事,时不时给陶升打个预防针。  每次挑子这么说,陶升也就苦笑下。  有时候觉得自己也够贱的。  今天,母亲打电话来,说和父亲把家里面的山芋卖了,卖了两千来块钱,立马就寄了一千块来,剩下的准备去买种子和化肥。  陶升觉得父母种田,完全是一种零利润的周而复始,但又不得不去做,因为除去这个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拿着一千块,买两件衣服,在外面别搞得太寒碜了,俺听说大学里的女生又漂亮,眼光又高。”妈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仿佛不知从哪里得到点什么消息似的,笑得很是得意。  刷完了卡,取出了钱,陶升请了庞娟娟出来逛街,庞娟娟哪天可能没有“下家”,勉强出来了,一路上脸上盖着厚厚的粉,在路灯光折射下更显得冰霜似铁,两个人间的空气僵硬起来。  终于,陶升吐出一句话,“我暑假带家教苦了点钱,给你买个ipad吧,苹果牌的ipad!”  庞娟娟总算笑了下,“还有不是苹果牌的ipad啊?真土得掉渣。”  一个“土”字,让陶升的心咯噔下,不过那晚庞娟娟兴致立刻就高了起来,破例陪陶升喝了杯奶昔,听了陶升两个老掉牙的冷笑话,还撒娇般地朝陶升砸了两卷餐巾纸。  送庞娟娟回去后,陶升站在自己学校的门口,看到宝马、沃尔沃在女生楼下来来去去,不由得想起挑子的一句名言,“有女滴讲,这个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朋友,我也讲,这个世界上没有丑男人,只有**穷男人!你有了钱,还有操不开的(省略)的啊!?”  陶升看了看钟楼,才八点半,回寝室也不知道要干嘛,于是想起了承诺送给庞娟娟的ipad的事情,就把两千块带着,沿着学校围墙边的街道逛了起来。  不过,陶升下意识地,把母亲汇来的一千块,装在了右兜里,没混在一起。  直到走到一家叫“先得月”的数码店门口,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陶升急忙上前两步,推开了数码店的玻璃门。  多少年后,陶升回想起此事,肯定会觉得那场雨,也是天意吧。  这家店很普通的样子,门前的广告牌,和其他店一样,不是印着缺了一块的水果,就是一个绿色的小机器人,要不便是代言某手机已经长得和列宁差不多的莱昂纳多的巨大头像。  不过,这家店唯一的一位导购小姐,倒是让陶升吓了一跳。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很漂亮的女孩,身材很高挑,穿着淡蓝色的西装制服,雪白的领子上斜扎着彩色的丝巾,黑长直的秀发分两边披下,飞入鬓角的眉毛下,一双细长、有神的眸子间,驾着一副黑框眼镜,微笑的嘴角带着冷静,十足的知性范儿。  “您好,我是导购卢小月,欢迎光临先得月电子,请问先生您需要什么?”  哎呀?现在导购还要把自己的名字都介绍出来吗?陶升有些纳罕,然后配不配问了下,“请问这里有ipad吗,多少钱?”  “这样的,因为ipad已经有新款上市,我们这里的ipad2正在做促销活动,非3G版的基础版,2599元。”小月微笑着介绍到,她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感。  2599元?还差599元呢,就算把父母汇来的钱都算上。  这时,父母流着汗水,盯着烈日,在灰尘飞扬的岔路口上,背着沉重的装满山芋的编织袋,坐在卡车前与人为了几十块钱争吵的画面浮现在了陶升的脑海里。  “有没有国产的?”陶升的声音很低,他觉得在这位形象足以去奥运会迎宾的卢小月导购小姐面前,不买最昂贵的苹果牌的东西,就等于是对对方的亵渎,大逆不道啊!  没想到,小月依然很热情,她看了看陶升,然后举起了手,伸向了柜台的另外一侧,“这个牌子的平板电脑,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  还没等陶升从惭愧里自拔出来,小月就将一个平板电脑递到了对方的手里。陶升觉得手里一沉,往下一看,乖乖,这个平板电脑的做工还真不错的样子,银灰色的金属外表,很有质感,摸起来很厚重,感觉屏幕也很亮丽。背面的logo是?陶升急忙翻过来看了看,没看到熟悉的“H(某字母)AWEI”或“ZET(某字母)”,倒是个古朴的篆字,扭扭曲曲的认不得,却别有番风味。  “这是个越字,这平板电脑也叫越pad。”  “这性能……”  “您放心,四核处理器,内存32G,9英寸ips显示屏,系统已升级到最新版本,里面已储存海量资料并分类,绝对的良心价——998元,对了,交齐1000元,剩下的2元还可以参与抽奖,中奖率百分之百。”  陶升囧了,他觉得自己是在看电视上常出现的什么“888,笔记本电脑拿回家”的节目,然后一涂着和庞娟娟差不多厚的粉的女主持人声嘶力竭,“只要888元也!还犹豫什么!快拿起你的电话吧!”  这,实在和面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导购小月对等不起来,违和感好强!  “先生,您不相信?其实这个产品,还自带通话功能,手机有的它也全有。对了,我们还送200小时不限流量的上网时间哦。”小月的职业性微笑,绝对无敌,“这样,试一试吧。我的号码是XXXXXXXXXXX。您直接用这个平板电脑拨我的号码吧。”  “怎么怎么!这个美女是怎么了!这是黑店吗?劫财还是劫色?会不会我醒来后发现两个肾都没有了?否则为什么主动送号码给我这个**丝。冷静,冷静,陶升,想想我国现阶段是以什么分配制度占主体的?社经学课本里经常提到的来着……社会主义倒牛奶和资本主义倒牛奶有什么区别来着?今晚究竟******怎么了!”陶升不由自主飞快地在那个“越pad”屏幕上点着指头,打出了卢小月给的号码。  这个pad屏幕确实很给力,挑子的苹果手机陶升也碰过,这绝对不比苹果的差。  一阵悦耳的声音,越pad的屏幕上居然跳出了视频,里面是小月的笑脸,陶升一看,小月在柜台后面,也举着个越pad,冲着那屏幕笑呢。  “这个是专有的号码呦,带视频功能,只有越pad用户才拥有,您回去把用户资料填好就可以了。”  “我买了!顺带抽奖。”望着卢导购世界无敌的微笑,陶升掏出了左兜里的一千块钱,坚决地说。  “谢谢,请现在这张表格上填好您的资料,抽奖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回到寝室,挑子又去泡吧了,另外两个室友,“老大”去生化楼上通宵自习了,“猴子”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大概去上网了,只有陶升孤零零一个人,冲了凉,然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望着“越pad”的包装盒出神。  “就算只有998块,也是一个暑假的血汗啊!我是不是真的很贱啊,明知道。”  平地里突然一阵铃声,把陶升吓得直扑腾,从床上跳了起来,铃声是从包装盒里传出来的,虽然明天要送给庞娟娟,但陶升还是把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为什么买来机子没关?”陶升望着越pad的屏幕,上面一闪闪地,居然是卢小月的来电提示。  陶升有些害怕了,但他还是抖抖索索地点了“接听”的选项。  视频闪现出卢小月天使般的笑颜,“恭喜您,您叫陶升陶先生是吧,不好意思,因为您抽中了大奖,越pad的销售总部迫不及待地自行得到了您的资料,并让我通知您。”  陶升很尴尬,因为视频前的他,只穿了件三条筋和大裤衩,在卢小月面前自惭形秽,赶紧拉起被子缩了起来,不过得知中奖,还是有些高兴的,“不知道我中了多大的奖?”  “一千万人民币。扣除相应税收后,您尽得八百一十八万元。”小月平静地笑着,平静地说着。  “……”陶升觉得今晚的事情太多了,多得让他感觉一辈子的经历都花完了。  “不用担心,陶先生。其实您的银行账户,销售总部也知道了,明天就会把钱汇给您。好了,不打搅您休息了,晚安。”  嗖的一下,卢小月的面容缩成了一道白光,消失了,然后屏幕前只剩下陶升呆愣愣的。  “啪啪!”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升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嘴巴,好痛。  第二天,陶升感冒了,上课也是心神不宁,中午他跑到校门口的药店买了几包感冒药,然后带着自己的银行卡,很是忐忑地到了银行的取款机,插了进去,点了几下密码。  余额显示:您的余额,818,0233,22元。  
    陶升擦了擦眼睛,来确定不是因为感冒发烧产生的幻觉,然后他取了5000元——因为他卡里的钱从来没超过500元过。  五十张崭新的红票子发着欢快的声音,突突突地从ATM里出来,和机关枪扫射的感觉一样爽快。  于是陶升急忙又取了5000块。  周末,陶升又跑到银行,办理了金卡会员和U盾,然后转给了父母和妹妹八十万元钱。  办完一切后,他用从ATM取出来的一万元钱,买了ipad、iPhone和iPod一整套,晚上当他把这三玩意儿送给了庞娟娟后,对方眼眶都要把周围的粉给撕裂开了,“陶升,你暑假是给********儿子带的家教?”  陶升没有回答,只是很潇洒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陶升,你不出去走走吗?”背后传来庞娟娟焦急而妩媚的声音。  用一万元钱,陶升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尊,他望着头顶的繁星,深呼吸了几口空气,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今晚若和庞娟娟出去,大概免不了开房滚床单吧,这女人也就这样了,陶升仿佛一下攀到了顶峰,觉得山脚的野花是如此卑琐不堪。  夜晚入睡时,陶升把手机关掉了,辗转反侧,以后要干什么?买跑车,买别墅,还是搞投资?他就像一个穷人,突然挖到了一罐金子,在考虑是不是要买个大宅子,然后不用种田了,整日靠在南山墙下享受晒太阳嗑瓜子的日子。  半夜时分,陶升在感到迷茫的同时,突然感到了一阵惶恐,他觉得这笔钱似乎隐藏着极大的阴谋,说不清道不明,现在想想,自己一系列的遭遇也太巧了,就算是三流网文,也断不会出现如此的桥段。  但我一介穷**丝,就算是阴谋,又于我何损也?胡乱想了一通后,陶升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已是次日中午,陶升启动了手机,发现居然有89个未接电话,一翻,88个是庞娟娟打来的,还带着个短信,“哥,娟娟妹妹还差个苹果笔记本哦!”  “吃榴莲去吧你!”陶升一划手,将她扫进了黑名单。  有1个是卢小月打来的。  陶升更忐忑了,眼前出现了以下情景——卢小月在视频里依然笑靥如花:对不起陶先生,您的奖抽错了……请您在限定时间内,补齐相关款项……哎呀,已经花了八十一万……也没关系,只要您配合做个小小的药品实验……暂时应该不对对您的生命及生殖能力构成直接影响……  一阵冷汗后,陶升还是拿起了越pad,拨通了与卢小月的视频通话。  “陶先生,休息得还好吗?奖金有没有到您的账户了?”卢小月微笑着,一连串的热情询问。  “卢小姐,请问这八百多万的奖金,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陶升几乎是贴着屏幕,急切地询问到。  视频那边的卢小月微笑着往后退了退,“也没什么代价啦——其实,越pad销售总部,只需要你配合做个产品使用调研,就可以了。”  “是不是要做什么产品高寒极地耐受性实验啊,我去我去。”  “陶先生您太多虑了,其实如果您愿意的话,小月现在就把相关软件传输给您。”  “好。”陶升有点如释重负,不能白吃饭的概念在他的心里,还算是根深蒂固的。  “咚咚咚。”越pad屏幕上出现了数据传输条,速度极快,完毕后陶升将其点开,是几面很繁复的协议书,不过陶升属于那种冲浪玩游戏根本不看协议书的,便直接用手点了“同意”。  陶升顿时一阵眩晕,他觉得整个地面像战斗机俯冲般急剧下坠,周围全是风洞般的啸声,寝室的窗户、桌子和椅子扭曲、崩解,空间如漩涡般扭曲了起来,陶升觉得全身的水分和细胞也在崩溃消逝,“这是什么狗屁产品调研!?核子武器?新的核子武器,毁天灭地,一定的!难倒我被美国CIA还是NASA看中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陶升睁开了眼睛。  他望见了漫天的繁星,深色的夜空如水洗过一般,温润如玉,江都市也算是污染小的三线城市了,但陶升也没看过一次如此美丽的夜空,甚至在家乡也没见识过,他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一阵阵温暖的微风划过,缠绕着自己的手指,像是温柔的情愫般。  耳边吹过的,满是风拂过草丛的声音。  陶升慢慢地坐了起来,结果发现,周围没有边际的夜色与草地之中,整个世界没有了,没有建筑,没有霓虹,没有行人,没有马路,什么都没有了。他定睛扫了扫四周,发现一块东西在草丛里熠熠生辉,抓过来一看,原来是越pad。  “这个玩意儿不会是啥空间武器吧,直接把我从江都市震到了内蒙古草原?”  将pad收进口袋,陶升很迷茫地走了又走,但这片荒野实在太巨大了,渐渐他觉得星空不再美丽,恐怖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内蒙古草原,还是哪里?现在是何时,现在在何处?  “有人吗!”陶升带着一丝哭腔喊了起来,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风声。  这时,他多么希望看到一户人家,亮着一盏灯。  “对了,联系卢小月。”陶升直接将pad拿了出来,开了机,“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信号,会不会就这样,不为人知地死在这个鬼地方。”所以在开机的同时,他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上的讯号根本没有。  陶升丧了一半的气,但他还是抱着希望,在pad上拨了卢小月的号码。  延迟了一小会儿,卢小月依然穿着整洁的制服,微笑着在视频里出现了。陶升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了光,而卢小月就是那创造光的神,“卢小月,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是在测试产品在无讯号地区的通信能力吗,很好很强啊!”  “不好意思,陶先生,我不知道您仔细看了我之前发给您的电子协议了没有?”  “没,没看,我没来得及看就点同意了。”  “既然点了同意,那么机构与您的协议就自动生成了。”小月顿了下,然后接着说道,“其实,机构对您,采取了道德和诱骗并存的行为,我个人深表遗憾。”  “别急着遗憾,小月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冀州。”  
    “加州、德州我都听过,冀州是哪儿?”  “确切的说,是距离您生活时代一千八百年前的三国冀州,处于现在的河北省,您的精确位置,应该在冀州南部的魏郡边缘。”  “河北省,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河北还有这么大一块草原,国道呢,高速呢!”  “陶先生请您冷静,我已经和您说了,您现在是处在一千八百年前的三国时代,是没有国道和高速的。您看不见人烟也是正常的,因为整个中国只有七百万上下的人口,还不如现在北京市一个市的人口多。”  陶升咕咚一屁股坐了下来,七百万人口,什么概念啊,比加拿大还地广人稀,中国还有这种时候啊!不,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你们那个什么销售总部,还是什么机构,究竟在搞什么产品调研,三国时期,不会是在诳我吧!你们老总难道是起点文看多了?”  视频前的小月眨了眨眼睛,然后收起了微笑,很严肃地说了起来,“也许您会认为我们机构是在骗您,但实话和您说吧,这个机构的能力超越了你在现实里所有的认知,克格勃、军情六处、五十一区?错,它们都不足以描述这个机构的力量。并且,产品调研也并非骗人,只不过陶先生您,本身就是产品而已。”  “我只是我爸妈的产品,你应该说,我是机构的实验品,对吧。”  “这么形容也对,不过陶先生您很幸运,你毕竟是个伟大的实验品,和登月的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一样伟大!”  “怎么个伟大法子?”陶实验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简单地和您说吧,机构最近已经研制出了封闭时空穿梭机,即可以用穿梭机本身作为原点,辐射出理论上无限并且互不干扰的线性空间,每个空间都可以模拟过去与未来的时间。就好比一根根独立围绕圆心原点排列的管子,而陶先生您,就是在某根管子里奔跑的小白鼠。”  “我能跑回我的时代吗?”  “可以,但是您既然已经同意了机构的协议,本着非强制性的原则,我们可以随时将您发回到原点位置,也就是属于您原来的时空。不过,您那八百一十八万,机构还是得收回——虽然机构并不认为货币有实质性作用,但也体现了对您所属时空规则的尊重。”  还没等陶升作出回答,小月又说了起来,“陶先生,其实机构已对您在您所属时空未来的趋势作了详细的调研,需要我把结果告诉您吗?——假如没有机构给您的这笔奖金的话,您将来,失业的概率为56%,因没钱无法结婚的概率为34%,自己承担养老医疗的概率为71%,无力承担子女教育就业的概率为47%,退休时没有私产房的概率为48%……”  “打住,意思就是我是个铁打的失败者,对吧。”  “其实,陶先生,您不妨换个角度来看,您在您的时空,最大的痛苦,是无法发挥您的价值。而我们的调研,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解决您的痛苦——只要您能完成预定的目标,机构不但将您送回去,还会给您附加一笔十分优厚的奖金。”  “你们机构预定的目标是什么?”这次陶升十分警惕。  “其实就是通过实践,收集蝴蝶效应对历史走向的影响的翔实可靠数据,在封闭时空管里做这个实验是相对安全的,而您就是乱入异时空的蝴蝶。怎么样?不违反您的道德观念吧,您做的好,就能拿奖金,并且奖金按照难度的等级而增加。”  “这是玩游戏吗?还有难度设置。”  “没错,您完全可以把它当做是一场游戏。因为您是机构首位试验者,所以基础的奖金,我们定为五千万,最低的等级为平民等级,只要你波澜不惊地活过三十年,就能获取在基础之上额外的三千万奖金;高一级,为贵族等级,只要您在这个时代取得相当的成就,便能认可为此等级,额外奖金五千万;再高一级,是军阀等级,条件是在这个时代能独霸一方,额外奖金一亿;最高的等级,皇帝等级,就不用小月赘述了,额外奖金三亿。也即是说,您的成就越大,对原本历史走向的影响就越大,给机构提供的数据模板就越有价值。”  小月望着陶升,语速越来越快,时不时用纤细的手指推推眼镜,“其实陶先生,八百万元,也只够您在江都市这样的三线小地方不好不坏地过完一生的。若是在异时空完成相应的成就,再差也是八千万的奖金,孰轻孰重,您是个聪明人,不用小月我多说什么。”  “但我都知道,三国是个很险恶的时代,我怕有命挣,没命享受啊!”不知道怎么地,陶升浑身抖了起来,心中莫名的激动。  小月俊俏的脸突然贴近了屏幕,“陶先生,您激动了吗?心动了吗?放心,我们会全力保护您的生命安全,除非夺取您生命的行为速度太快了。”  陶升脸都红了:“太快,也就是一支箭飞来,你们就救不了了?”  “差不多,所以陶先生您要尽量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请妥善保管好这部pad,它不但是联络工具,还是最重要的资料库,机构会通过小月,给陶先生尽可能的协助。”  “喂,喂,网文里不是经常说,穿越回三国的,都是特种兵什么的,你们机构这么厉害,不能把我改造下,手臂里能发射火箭弹,脚上气垫能水陆两用滑行飞翔的那种。”  “对不起,办不到。”  “那机构就送给我个便携式高达吧,我进大学上网看到的,觉得这东西很威猛。”  “对不起,办不到。”  “起码给我个AK47吧!”  “对不起,那样属于开金手指,这样就没有一点实验的意义了。记住,您要改变这个时代,前提是尊重这个时代,您等级和难度的提升,是以自身努力为前提的,机构只提供相对应的资料与走向评估——待会后,再联络吧,遇到危难情况的话,记住pad屏幕左上角里有个紧急按钮,点击即可。还有,其实pad是您与机构联络的唯一渠道,好善于利用,它不用充电的,里面的能量足够您使用三十年。陶先生,小月祝您好运!”  说完,小月嗖地一下,在屏幕里消失了。  也许是为了钱,也许是为了某种价值的实现,但最根本的,我想证明,**丝也能打拼出一片天地!  陶升想用手指着天边初升的旭日,喊一番打拼打拼的豪言壮语,但“咕噜”下,最大的真理之剑悬在了自个脑袋上:肚子饿了。  
    第二天中午,陶升饿得快疯了,几次三番地想点击按钮,但都忍住了,他不想这么异时空之旅如此窝窝囊囊地结束。  周围全是荒野,陶升总算见识到了千里无鸡鸣的凄苦了,昨晚小月说了,整个中国的人口还没有北京市多,那是啥概念啊?到处都是草和树,除了草和树,还是草和树,陶升只得本能地朝道路上靠,虽然他很难把一条坑洼土质的路和自己时代的路联系在一起。  这环境,比江都市船厂旧居住区都恶劣多了。  终于,陶升看到了岔路口有一拨人,围成一圈坐在地上。陶升喜悦了,几乎都要哽咽了,他急忙往这拨人前面靠,但直到他走到面前,这拨人还在原地坐着,有的人在忙着,有的人静静呆着,没人注意到陶升。  待到陶升走进一看,差点没吓死,这群人在吃东西,在吃什么呢?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孩,像大学生物楼里的人体塑料标本一样,横在这拨人的中间,内脏和手脚都被刮割殆尽了,但血泊里的头颅还在,两只眼睛瞪得极大,望着这个世界的天空。  陶升恶心地想吐,他急急地离开了,虽然肚子很饿,但还是奔跑着,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里,看到了第一批自己的同类,居然是这副模样!但沿着大路奔跑时,陶升发现了,路边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到处都是,有的大腿被割得只剩下一根胫骨,有的则只剩下一颗脑袋,有的肚子洞开,内脏肠子洒得到处都是,竖着肮脏杂毛的野狗穿梭其间,铅灰色的低沉天空下,血腥的味道冲天而起,弥漫其间。  这哪里是人世,陶升怀疑自己来到了地狱。  他喘着粗气,坐在了路边,打开pad,在资料库里检索“三国”的条目,里面赫然出现了“三国,是人相食的凄惨时代,尤其以关中和南阳为最,关中三辅百姓因为董卓部众的争乱,短短两年百姓就相食殆尽,而南阳本有百万户口,与汝南、颍川并称中原三都,后来在袁术的暴虐统治下,很快人人易子而食,死亡星散……”  原来演义里,所谓英雄慷慨风气云涌,只是这个时代的一面,它的另外一面,就死数以千万计的百姓死亡、流离。  卢小月给自己设定的最低难度,叫平民难度,但可能不可能,身为平民安安稳稳地在这个时代活三十年,其实是难度最高的事情?  不过陶升现在没心情想那么多,他听到了流水的声音,便将pad塞入了口袋,跌跌撞撞地找到了一条河流,俯下身子,用双手舀起了清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胡喝一顿后,陶升抬起头,突然发现一具浮尸飘到了自己的面前,皮肤已经泡成了灰褐色,肚子涨得和大气球般……  想起刚才就在这条河里喝过水,陶升趴在草丛里,连鼻子都用来呕吐了。  “小子,你在这里干什么,是斥候吗?”  吐着吐着,陶升觉得背后被一片影子笼罩了,然后一把尖刀横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心里一凛,慢慢地将手举了起来。  “哎,小子,你这是什么打扮?你是鲜卑人还是丁零人?”背后那人发出了奇怪的询问。  “别误会,我只是名江都的学生。”陶升浑身发抖。  “江都,好像在徐州广陵呢,你怎么会出现在魏郡地界,转过身来。”  陶升转过身来,发现这是个瘦高用黄色头巾抹着前额的人,那人见陶升没啥武器,便将刀放了下来,然后突然又举了起来,对着陶升的鼻尖,陶升立刻凝固了。  那人哈哈笑了,头一转,往后面唿哨了下,草丛里突然站起了许多人,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统一的,是没一个胖的,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棍子,有耙子,有耒耜,都也有个统一的,都用黄巾裹头抹额。  “于毒,你抓得这小子挺肥的,这世道还能养这么肥,吃了不少肉吧。”  “对,大家把他宰掉,好几天没沾荤腥了。”  “别着,这小子白白胖胖,还蛮好看的,留下耍耍呗!”  “你个臭婆娘,再乱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别吵了,赶紧生火吧,老子都要饿死了。”  一片七嘴八舌中,陶升的大脑一片空白,死死看着那个叫于毒对着自己的刀刃,他想来掏出pad向卢小月的机构呼救,但他很担心,在他完成这个高难度系数前,于毒的刀会飞快地插入自己的鼻孔,然后自己这一百二十斤,会被火烧烹调,撕扯分裂,都会进入这帮黄巾贼的粗糙的胃里,最后无声无息地消解为自然界的肥料。  所幸的是,于毒笑了笑,把刀收回了自己的刀鞘,然后举起双手,对后面的那一帮喽啰高喊到:“马上咱们要去邺城做大事,这江都的小子服装外貌奇异,说不定是来自海外仙山的祥瑞,这是吉兆,这小子不可以杀。只要咱们大事成了,邺城里的吃的喝的玩的,全是大伙的!”  这档子,传来一声怒吼,“于毒,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陶升和于毒望去,一箭地之外,数百黄巾贼簇拥着一抬肩辇而来,上面坐个十岁上下的娃娃,鼻涕横流,面色潮红。肩辇前,两名首领模样的汉子,各骑一匹马,陶升一看这两名汉子模样,哇塞实在太行为艺术了。一人是个光头,山羊胡子,但只留了左边半边,右边嘴唇刮得干干净净;一人头上有胄,胄上耸着两个高高的牛角,那两人怒气冲天,指着于毒:“我太平道自有大贤良师指引,何用什么江都的妖人?何况冀州一方的渠帅之位,所有道徒皆知应属****义大哥遗腹子继道所有,你胆敢借着此人妖言惑众,还不速杀此人,以正视听!”  随后,那半边胡子的,用尖利的嗓子对众人高叫:“十年前,大方****义自荆、扬云集数万道徒,准备一举下洛阳、邺城,造就黄天盛世,谁想被济南贼子唐周出卖,壮志未酬身先死,今天马大哥的儿子就在这里,哪个敢说三道四的,难倒忘了马大哥的恩德嘛?那先问问我左髭丈八的长刀同意不同意。”  牛角盔的接着也喊道:“长安那里也来人了,带的是李车骑对咱们冀州的安排。”  这时,半边胡子和牛角盔的队伍里,一个文官打扮的走了出来,向众人挥手致意,“大伙儿好,大伙儿好,我是长安车骑将军李傕的属官,我叫壶寿,李将军派我来担任冀州牧,我个人现在这里表个态,无条件地支持马继道,也就是故去大方****义的儿子,当你们冀州太平道徒的渠帅。”  现在,陶升总算有些明白了,事情的流程大概是这样的:大概十年前,一个叫****义的黄巾渠帅,组织起好几万荆州和扬州的太平道徒,跑到大贤良师张角的家乡冀州,串通了邺城与洛阳的部分宦官和官员,准备起事,但被弟子唐周出卖,****义被捕杀,现在冀州这一方的黄巾贼,是群龙无首,半边胡子外号“左髭丈八”的,和牛角盔外号“青牛角”的,拥戴****义的遗腹子,也就是肩辇上的那个小屁孩,叫马继道的继承冀州方渠帅的位子;但很明显也有部分道徒,聚集在崛起的新星于毒身边,也觊觎渠帅的位子;两派看来一直纷争不断,以至于连长安那边叫什么李傕的,都空降个冀州牧叫壶寿的来,解决两派的矛盾。  那么,我岂不是也卷进去了吗?  
    耳边又传来了左髭丈八的吼叫:“于毒你这小子,还不杀了这个奇装异服的异人,怕是你早就和他串通好了吧?”  “哎呀呀,小兄弟,看来对不住了。”于毒耸了耸肩膀,把手里的大刀抡得呼呼叫,“放心,我的刀很快的,你不会很痛苦,把眼睛闭上!”  陶升顿时汗流浃背,“于毒的刀这么快,看来指望卢小月那小妮子不现实了,只能急中生智靠自己。”  “哼哼哼。”陶升一手遮住脸,一手搭住腰,扭着身子,摆了个很中二的造型,“愚夫俗子们,你们胆敢对真神不敬,岂不知这样会导致天灾降临吗?你们还搞什么大事,愚昧,狂妄,低级,渣子,一定会被神的怒火惩罚的!”  “小妖人,你少装腔作势。”左髭丈八指了过来,“速杀此人。”  “刷”,陶升也迅速地指向了肩辇上的马继道,“这位小朋友,最近是不是咽喉肿胀得厉害,热火泛肤,全身痛楚不可耐?看来大限不远了。”  陶升这么一说,于毒也来了兴致,嚷嚷到:“左髭丈八、青牛角,我倒要反问你下,马继道病得这么重了,你们又是神咒又是符水的,怎么到现在也没病愈?莫非你俩假借治病之名,要害死****义大哥的遗孤,乘机夺权不成?”  左髭丈八和青牛角顿时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大声辩解起来,接着恼羞成怒,两部黄巾贼也纷纷剑拔弩张,看来一场大火并是免不了了。  “交给我吧,我有仙丹。”只见陶升飞快地掏出了之前在药店买的感冒药,随后抠出了一颗红红的胶囊。  两边黄巾贼一片哗然骚动,“这是什么!?”  “快给这位小朋友吃下去,一天吃三颗,两天后包好。”  “混账,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这妖人害人的诡计?”  “左髭丈八,你才是混账加弱智,我早觉得你们治病的招数蹊跷,否则神咒符水怎么一直没灵验,一定是你和青牛角的干系,准备勾结长安来害我们冀州道徒的!”  双方是吐沫横飞,互不相让,这时壶寿急了,他也喊叫起来:“各位大帅,大事在即,阵前分崩离析的话,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我认为姑且相信这位的话,搏一搏,若马小帅贵体转安,岂不皆大欢喜,若不行,再杀这位不迟。”  “你们两个以为如何啊?”于毒将刀往肩膀上一扛,抹着胡须,洋洋得意的样子。  “也行,大事要紧,事不宜迟了,就暂时留着这妖人的命。”青牛角发话了,左髭丈八还待说什么,被他按住了肩膀,左髭丈八见状也不再言语了。  陶升毕恭毕敬地向旁边人讨了一碗水,将胶囊交给了马继道,“和着水喝下去,一点都不苦。”  马继道喝完药后,冲着陶升调皮地笑了笑,然后把个拨浪鼓给了陶升,刻意模仿渠帅的语气,“这个,是本帅赏给你的。”  陶升也调皮地往这位小朋友回了个礼,“谢谢小帅赏赐!”  气氛一下就缓和了下来,于毒哈哈笑了起来,“咱们已经快抵达邺城了,袁绍还在北面的界桥和公孙瓒打生打死呢,这恰好是实现****义大哥遗愿的好时机——待到咱们取下邺城,左髭丈八、青牛角,咱们再算账也不迟。”  “对,对,大局为重,只要这次成功了,鄙人当上冀州牧,必当把各位的忠劳上报长安,大伙儿都有大大的官做。”壶寿拍着巴掌,也是喜笑颜开。  全体黄巾贼决定就在原地宿营,于毒立起了写着“黄天”的大旗,不一会,果然有数百数百的他处黄巾贼前来会合,队伍一下膨胀了起来,入夜后人声鼎沸,点点篝火间,妇女孩子欢笑着穿来穿去。  在于毒专有的帐篷里,于毒先是将一个陶罐里面放入谷米,然后架在一个类似鼎的东西上生火蒸,不一会儿后,又将大半熟的谷米捞出,随后又拿出一个底部有许多小孔的陶器,倒了些水进去,把一个很类似陶升时代的细格竹蒸架放了进去,再将谷米倾倒在蒸架上,后把盖子合上,再架在了那鼎上烤着,不一会水汽伴着香味,从小孔里“啾啾”地射出,把陶升弄的口水溢流。  “来,吃吧。”于毒将米盛在盘子里,递给了陶升。  陶升抓起来就是狼吞虎咽,这谷米很好吃,汁水完整无缺地保留了下来,一嘴嘴下来,温软喷香的味道在口腔里肆意奔驰着,把饿了很久的陶升感动得想哭。  “来,别急,再来。”于毒又舀起了陶器里面的米汤,“刺啦啦”浇在了陶升的谷米饭上,然后拿出一个小瓮,里面是豆酱,也倒了下去,“吃吧,尽情吃。”  陶升连吃了六大盘,才歇了嘴。  “你说你叫陶升,从广陵的江都来的?”  “广陵的江都,可能不是吧?”打了几个饱嗝的陶升,实在对于毒时代的地理很模糊。  “也许你们哪里也叫江都,和咱们的江都重名,不过没关系,陶兄弟你就安心地睡这里,一切有于毒我安排,可管放心。”  “谢谢。”  “不过,你今天给那小子吃的那个像仙丹的东西,真能让他的病好吗?”  陶升挺有信心的,因为小时候他大伯曾经短时期在乡卫生所干过,他很清楚马继道得的是感冒,且有发炎的症状,而古代对感冒本身还好,但对炎症却没太见效的疗法,所以给了马继道几颗消炎药。  “放心吧,两三天可能就好了。”  于毒离开后,陶升偷偷把越pad拿了出来,拨通了与卢小月的视频。  “恭喜,陶先生,您第一次的flag竖的不错。”卢小月的笑容带着一种很佩服的表情。“我有几个问题,首先,我怎么能和三国时代人交流的?”  “很简单,机构不想因为这个无关低级的因素影响实验效果,便在封闭时空里打了些许小小的补丁,你和古人的对话不会存在任何障碍。”  “其次,现在究竟是三国哪一个年份?这帮黄巾贼要干什么?好像和袁绍有关系,袁绍不就是那个和曹操在官渡PK的人吗?”  “我可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现在还没到三国呢,严格地说是东汉末年,初平四年,也就是公元193年,距离你说的官渡之战还有八年,陶先生您可以尽可能地影响这段历史。”  “影响?我今天给马继道的消炎药,算不算影响的道具?”  “算的,陶先生,小月今天只能告诉您这么多了,再见。”  “喂喂喂!”再拨过去,发现小月已经断线了。  第二天开拔时,马继道果然大有起色,挺有精神地和小朋友们玩起了捉迷藏,众人又是诧异又是佩服,左髭丈八和青牛角脸色铁青,而于毒则春风满面,他命令手下用门板也造了肩辇,让十六个男子抬着陶升坐在上面,大有与小帅马继道分庭抗礼的趋势。  陶升这下风光了,他穿着跨时代的夹克、T恤、牛仔裤和脏兮兮的运动鞋,盘膝坐在辇上,前面有人举幡子开路,后面有人鼓吹,这种排场,只有村长他爹下葬时,陶升才看过。沿路还有许多道徒跪倒上香,高呼什么“江都仙”,说一个仙丹就药到病除,太有当年大贤良师张角的风范了。  
    在往邺城走的过程里,陶升也在注意观察这帮黄巾贼内部的社会,其实这批人虽然装备低劣行伍不齐,但细看起来还有蛮有秩序的——精壮男丁走在队伍的外围,保护里面的老弱妇孺,少数骑马的,走在队伍的前列担任侦察任务,而随营的辎重车辆跟在队伍的后面。  很像电影里的吉普赛人。  不过最让陶升震撼的,还是这个时代的风貌,按照陶升一贯的印象,冀州就是河北,那应该是一望无际的,由平原、麦田和村落组成的世界,但他坐在辇上,远眺的全是茫茫莽原,莽原外还是莽原,满是齐腰的草丛,间或一片小小的树林,大川纵横其间,如雪般的芦苇花漫天飞舞,整个世界就是太古的风范,虽然黄巾贼的队伍不下万人,但在这天地间,也只能算是一丝人气的点缀。  于毒扛刀跨马,走在陶升的侧畔,这时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前方出现了大批带甲的官军,应该是袁贼安阳坞的守军,前来阻截大军。”  “请左髭丈八和青牛角两位渠帅来,商议军务。”于毒下令。  两位黄巾潮男渠帅来到后,于毒与他俩席地而坐,开始商议起来,“青牛角,咱们全家当的几百名骑兵,全在你的属下,到时你布阵左翼,等待我的命令再冲击敌军。”  “左髭丈八,你带着所有步行的精壮,列成横队,挡在道中,挡着袁贼主力。”  “其余的人马,一队守在后面,护着辎重、壶太守、小帅,一队跟着我,带着弓矢,上右边的山头。”  左髭丈八不服气,“于毒你这小子,咱们三位都是渠帅,凭什么现在听你呼来喝去?”  于毒笑着说,“闹这些意气之争干什么,袁贼现在虽然还在界桥,一时回不来,但邺城还是有相当的精锐人马留守,归袁贼所署太守栗成带领,现在咱们行踪暴露了,只有速战速决,打败安阳坞的栗成军,才有夺取邺城的希望。”  “于毒说的也算有道理,安阳是邺城的门户,只要栗成在这里挡着,咱们就没希望了。”青牛角这次也附和了于毒。  “但为什么就是你来安排部署?我心里就是娘的不服气!”  “腾”地一声闷响,左髭丈八觉得眼前一闪——于毒的刀砍在了三人中间的地面上,“左髭丈八,你这样的小鸡肚肠,也配当一方的渠帅?俺看你,还是滚回老家去,带着老婆孩子,去和一个村里的人争粪池吧!咱们现在粮食撑不了三天,栗成都不用和咱们动手,等着咱们自动饿死就行了,现在的情况,有能者居上,俺于毒不躲事有担当,你躲在凉快地价连放臭屁,是什么意思?”  左髭丈八脸都涨红了,嚎叫着站了起来,要拔刀和于毒火并。  哪想到于毒又神速地把刀一扔,咕咚一下,直接跪在了左髭丈八的面前,高喊:“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你不就看我有威望不顺眼嘛。现在我成全你,队伍全归你带,只要让我们冀州方能进邺城吃饱饭,我死了也心甘。”  于毒这番大嚷大叫,引了许多道徒围观指点,臊得左髭丈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杵在原地举着刀,一副要残害忠良的模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青牛角暗暗佩服于毒的进退自如,就嚷嚷着把两人拉扯开,“于毒你也别耍情绪了,这次咱们就听你的,大敌当前,还是退敌重要。”  “那还等什么,快部署啊,否则就来不及了!”于毒立起身子,比跪下还要神速。  几声胡喝和唿哨,一万多黄巾贼忙乎了起来,他们迅速将大大小小的独轮车、门板、箱车呼啦啦堆成了几道临时的墙壁,然后妇女牵着老人、孩子,躲在了这些墙壁的后面。男丁则拿着各色武器,跑来跑去,这面敲锣,那边打鼓,一片喧嚣。  “江都的小仙,你就跟我于毒,上那边的山坡吧。我来负责你的安全。”陶小仙还傻乎乎地坐在肩辇上,被于毒的部下抬上了山——在于毒的眼里,陶升已经成为一张很有震慑力的牌,必须得把他保护好,万一被流矢射到了,或者被左髭丈八部下暗算了,那可就倒了血霉了。  到了山坡上,下了肩辇的陶升,望着远方,视界一下豁朗起来,他看到了黄巾贼的敌人——所谓安阳坞的袁贼,几千人的模样,正朝着黄巾贼大摇大摆地开进。  官军和贼军的区别,就连陶升这样的门外汉,也一眼能看出来,这来自安阳的几千兵马,行军严整有序,打着各色旌旗,雄赳赳气昂昂,和黄巾贼这帮盲流实在没法同日而语。  于毒面色凝重,“他娘的,说不定咱们就全在安阳这地方报销了登帐了。”  “你们报销吧,我还想活着回去领便当呢。”陶升暗忖。  挡在官军正面的,是左髭丈八带领的几千壮丁,他们尽量排成了绵长相扣的横队,几乎人手一支短矛,而后将一支长些的横下,再将多支短些的竖着绑在其上,造成一排排和鱼骨头样的东西,摆在阵列的前方,犬牙交错。后来,陶升查阅“越pad”,才知道这玩意儿就是“拒马”,阻碍敌军冲击用的。  天空中,厚重的云彩突然动了,魏郡安阳的荒野上,上千人突然发出了怒吼,陶升耳边突然传来了于毒的喊声,“娘的,风向变了!刮起了北风。”  于毒话音刚落,一阵激越的马蹄声起来了,黄巾贼纷纷喊了起来,“是乌桓突骑,是乌桓突骑!”这是陶升第一次看到骑兵队突击的场面,感觉平日里在电视里看一排骑着小马的溜来溜去“打仗”的桥段弱爆了,袁军的乌桓突骑,不过数百人马,但每个骑兵都拉开数十米的距离,排成阔大的菱形阵型,马蹄搅起一道道如丝带般的烟尘,把整个地面踩得阵阵颤抖。这些骑兵,陶升一眼就觉得不是中土汉人,有的脖子上系着豹尾巴,有的帽子上插着马鬃,有的剃着光头,身上到处串着光闪闪的铃铛,在冲锋过程里叮叮当当,很是威风。  陶升觉得,若自己在山下面对这样的阵势,恐怕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扭头就跑。  
    在黄巾贼横队后面押阵的左髭丈八,“呜呜呜”地吹起了号角,只见拒马后面的黄巾贼纷纷半跪倒,将手中的各种长武器斜着伸出,与拒马一起,组成了一道道交错的矛墙,然后后面的黄巾贼纷纷上前,举起各种弓弩,“嗤嗤”地射出阵阵箭羽。  但乌桓突骑太分散了,黄巾贼这轮齐射压根没起到什么效果,倒是横着的矛墙起了稀释效应,乌桓突骑在这道长长的横线,被迫将突击的队形变成了伸展的两翼,只能沿着横队的平行向游动,也拉弓射箭。  黄巾贼是静止的射高速移动靶,而乌桓突骑是高速的射静止靶,箭羽在半空里飞来飞去,加上哄斗的声音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这样的场景居然活生生地在陶升的眼前上演,陶升不由得悄悄掏出了pad,开了摄像头,他要把这一幕幕完整地拍摄下来。  “娘的,风是从北往南刮的,左髭丈八很快就要撑不住了。”于毒骂了起来。  果然,乌桓骑兵的游动射击起了效果,黄巾贼虽然有不少弓弩,但他们毕竟大部分出身流民,军事训练有限,加上风向不利,射出来的箭大部分都浪费在地上了,而乌桓人打小就骑马弯弓,就算在马背上驰骋,射起一排排密集拥在一起静止不动的黄巾贼横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左髭丈八的部众,在乌桓交杂而下的精准射击下,开始出现了混乱,不少人惨叫着中箭倒下,有的人开始擅自脱离队列,原本尚还稳定的横队阻击阵型,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袁军那边中阵的车上,敲起了震天的大鼓,后继队伍在部队长的率领下,气势汹汹地杀来。  “儿郎们,该咱们的了!”于毒大叫到,举着刀左右指挥,“列队,往右射,不要射前面,专射后面!”山头上的几百黄巾贼立刻立起身子,轮番举弓,快速激射,箭矢屁股后面白色的羽毛,划出一道道优美的轨迹,齐整地落入了袁军的后队人马里,袁军后队的队形也开始混乱,许多士兵不顾形象,到处乱窜起来,但袁军前面的人马还在往前冲,前后缝隙拉得越来越大。  于毒见状,“击鼓,举旗!”山头上的黄巾贼跑跑跳跳,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几个嗓门高的开始吊嗓子唱戏,很多人扛着两个旗子来回走,还有人拿着树枝扫得满地飞灰,吓得陶升又把pad给收了起来,简直是一出宏大的交响乐。  下面的袁军显然也发现了山头的“小状况”,他们先是被莫名其妙地饱射了一顿,又开到自己侧翼山头上,旌旗飘飘,尘土飞扬,杀气腾腾,不知有千军万马,本能感觉到了危险。  这时,那边也是杀声震天,左翼的青牛角带着几百名骑兵,劈入了袁军前后的空虚结合部。  “嘡嘡嘡!”不知虚实的袁军急忙又鸣金起来,矛墙前的乌桓骑兵也急忙如旋风般往后撤退,左髭丈八的部众又骚动起来,不过这次是忙着向前进攻,很多人穿过拒马,高声喊着投入了追击。  一片乱糟糟里,左髭丈八的呼喊很是焦急,“别追,别追,拉回来,快拉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乌桓骑兵全都不约而同地转身,拉弓,搭箭,射击,这轮“回马箭”很是厉害,追击的黄巾贼立马被撂倒一大片,剩下的也全失去了豪气,趴在原地再也不敢动弹——几百乌桓骑兵,绕了个大圈,从从容容地返回了自己的阵营中。  这场接触战结束了,双方又各自退回原先的起点,虽然用疑兵吓退了袁军,但黄巾贼没得到一颗敌人的首级,自己倒死伤好几百人,所有的尸体和伤员被撂在了河川的旁边,有的脑袋被射穿了,有的肺被射中,有的不声不响地就死掉了,嘶叫声和哭喊声凄厉不已,河边的芦苇被鲜血染得斑斑点点。这是陶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他有些呆呆地看着,不少死者的家属跪在自己的旁边,哀号着,好像希望“江都仙”能给他们的丈夫、父亲和兄弟一颗仙丹,然后立马就能起死回生似的。于毒、左髭丈八、青牛角和壶寿,对这一幕恐怕已是司空见惯了,忙着在旁边的营帐前讨论下一步的行动,陶升看见,只有一个人,在伤员间走来走去,递汤送饭,这个人个子不高,肤色白净,看起来很是文气,和其他粗鲁的黄巾贼很是不一样。  那个人看到了陶升,客客气气地作了个揖,陶升急忙也向他鞠了个躬。  “江都仙,鄙人名叫冉纪,略懂些医术,见笑了。”  “喂,江都仙,有事来找你,和我过来吧!”于毒挎着刀走了过来,冉纪见到于毒,赶紧低下了头,急急走开了。  于毒也没在意,拉着陶升走到了左髭丈八等人前,这帮人个个脸色凝重,呆了半晌,壶寿先开了口,“以各位渠帅的看法,这次攻击邺城很困难了。”  “是我们计算不精,现在军粮撑不了两天了,再加上袁绍那狗贼在邺城留了不少精兵,还有乌桓突骑,看来连安阳坞都越不过去了。”青牛角很是垂头丧气。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这个局面,去不了邺城,我这个冀州牧,有什么脸面回长安去啊?”壶寿手舞足蹈,情绪很是激动,尖声连连问到,“我早就叫你们走快些走快些,可你们呢,只知道内斗内斗,现在好了,粮食都被耗完了,真是成不了大器,竖子不足……”壶寿还没抱怨完,就被左髭丈八像拎小鸡般拎了起来,两脚直扑腾,“你娘的,闭嘴——你没脸回长安的话,老子就在这里把你宰了,成全你!”  “别对壶大人动粗,快把壶大人放下来。”于毒对左髭丈八叫到。  “于毒你甭和我再来这套,你平日不是自夸点子多嘛?来,你说说,顺便问问这个什么狗屁江都仙人,看他能不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帮我们渡过难关?”  “这个天,现在刮得是北风,咱们的箭逆着风,根本射不远。”青牛角也急切说着。  于毒哼了两声,“那就等一两天,等风向变。”  “放屁,再等下去,大伙儿都没粮食吃,自动把脑袋送给袁绍吧。”  四个人吵吵了番,又再次陷入了沉默,坐了下来,陶升站在旁边,很是尴尬,突然手触及到了口袋里的pad,念头一闪,然后对于毒说道:“要说这天气和风向,我倒可以想想办法。”  
    众人的眼睛一亮,齐刷刷地盯着陶升,都在心里想着,“难倒这个江都仙真能呼风唤雨?”  陶升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赶紧摇了摇手,“我只是推测推测,可不能保证天气一定会变化。”  “没关系,陶兄弟。”于毒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这么说,你准备祭天了?都需要什么,尽管对我说,杀羊,杀牛,还是需要人牲?完全没有问题。”  “唉唉,能不能给我单独在帐篷里呆一会儿?你们不要进来,撞见了就不灵了。”陶升居然也能脸不红心不跳扯起了谎话。  于毒等人连连答应,陶升窝在帐篷里,看到四周确实无人,赶紧掏出越pad,打开了屏幕,将原本的方位调整到“安阳”,检阅起天气选项来,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明天正午时分,此地将刮起六到八级南风,并伴有强降雨过程。陶升心一紧,随后又拨通了与卢小月的视频。  很快,小月秀美的容貌出现在屏幕前,“陶先生,看来您做的不错,知道单方向与我联系,因为这个年代的人不可能见到平板电脑,所以还是低调些好。”  “这个我知道,我就想问,pad上的天气预报,是否切合这个时空,准确吗?”  “这点您不用担心,机构的数据检测,可以覆盖所有异时空,并且准确度接近完美。您利用pad做这样的事情,也完全没有作弊的嫌疑。”  “那如你所言,我究竟能开何种程度的金手指?”  小月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思索了一小会儿,呼了口气,然后露出整齐洁白如米粒般的牙齿,回答到:“陶先生,您看过侦探小说或漫画没有?”  “看过,大学很多漫画出租店的,什么金田少年我也看过一些。”  “那解释起来就不费劲了,侦探小说和漫画有个最基本的原则,那就是侦探会遇到他所处世界所有的疑难案件,但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不符合真实的几率规律。但为什么在小说和漫画里,就可以不遵守现实的规律呢?因为是作者和读者一起将这个现实规律给推翻了,简言之,机构就是作者,也是读者,拥有上帝般的权力,甚至可以掷骰子,而陶先生您,就是那个什么都会遇到的主角侦探。”  “唔,我稍微明白了些。”  “那就好,你检阅天气的行为,表明您现在已经开始学会了利用越pad,给自己增加力量了,小月感到很高兴,记住您的力量越大,您的穿越之旅就会越安全——希望你好好保重,有什么困难,别忘了及时联系小月哦!”小月眨了眨眼睛,向陶升挥手告别。  “是,是,我知道了。”陶升关掉pad后,心情轻松了不少。  “什么!你说,明天中午会刮很大的风,从南面来,而且还有大雨!”陶升出来后,左髭丈八、青牛角和壶寿听了他的预测,一副“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表情,但又不敢直接暴露出自己的疑惑,只有于毒很是坚定,“既然江都仙这么说了,俺于毒信!”  “那,于毒,你打算怎么办?”壶寿小心翼翼地问。  于毒摸着胡须低吟了会儿,然后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目标邺城不变,要赶在袁绍狗贼从界桥回来前,把邺城夺下来!”  左髭丈八拉着自己半边的胡须,叫到:“于毒你有什么好办法?就算风向变了,对方栗成手里可还有几千精兵呢,都不是吃素的。”  “哈哈,左髭丈八,你现在肯听我的了?”于毒揶揄到。  对方脸一红,“那怎么办,既然来了,空手回上党、淇水的深山,脸面也要丢尽了,平难中郎将也要责备咱们不是?”青牛角也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大伙的宝都压在你身上了,于毒,有什么良策尽管说出来。”  “我的计划很简单,把后两天的粮食全拿出来,今晚给大伙儿吃个够吃个饱,所有的胜负,都在明日正午决定!到时候,老天爷会帮我们的。”  “于毒你可想好了,万一这个江都仙的预测不准,咱们连退都退不掉了。”  “拼一把吧!”于毒狠狠击了下拳头,“有赌未为输,青牛角——你把手下骑兵分为几队,今晚到明天,不要休息,轮番骚扰袁贼阵营,让他们不得安生;左髭丈八,你带着精壮,把所有的辎重车辆推到咱们的前沿,明天听我信号,准备强攻;还有,今晚将所有的武器弓箭,用毡布和兽皮覆盖好,防止受潮!”  “好!”  “好!”  傍晚,黄巾贼大营,无数炊烟冉冉升起,饭香伴随着阵阵欢呼与笑声扩散,这些人自上党群山里出发时起,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现在于毒把两天的口粮作一顿,每个人的饭盆里分量和质量都达到了十成十,许多人鲸吞的同时,还流下了热辣辣的眼泪。  陶升的帐篷里,于毒正在展示他的手艺,这次他不但给陶升弄了汁水四溢的麦饭,还把珍藏的羊肉干蒸好,铺在了麦饭上,“江都仙,看好了嘿!”说着用勺子将瓮里的酱舀起,匀匀地浇在了饭和肉上。  一嘴下去,陶升觉得整个世界的幸福都聚集在他的舌头上,“这酱真好吃,是什么酱?”“这酱叫鱼肠酱,是我在家乡的河水里捕鱼制成的,精制了一小瓮,始终带上身边舍不得吃,现在全给江都仙你,保佑咱们明天遂心所愿。”  “于毒大哥,你人还真好。”陶升很是感动,他觉得对方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渠帅,但也有计谋有原则,也很懂得照顾人。  “呵呵,江都仙,不,我就叫你陶小哥。麦子的味道香吗?”  “香!”陶升一嘴的饭粒,还在意犹未尽。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饿得太久了。”于毒的眼神悠远了起来,“人饿的时候啊,就会觉得平时最普通的一餐一饭,都是那么美那么香,先前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也该明白,这顿饭也许就是我们所吃的最后一餐了。”  “……”陶升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于毒,不知该怎么应对。  
    “陶小哥,我们这一万多人,始终过的就是这吃了一餐,不知下一餐在何处的日子,太平时节我们这些人可全在田里,春种,夏耕,秋收,冬藏,忙啊忙啊,看过了雨,又看雪,交完了粮食,服完了徭役,一家子人在大雪满地时,就窝在自家的茅舍里,那时俺就会把仅存的粮食精心地储藏起来,然后披着破袄子,到深山去,到结冰的河川去,捉野兔,捞鱼,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吃,俺孩子可盼着爸回家了,那时孩子的爸可不叫什么于毒——以前的日子啊,虽然很苦,但我们庄稼人都宁可留在土地上,死在土地上,哪像现在,没日没夜地走啊走,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不是抢东西,就是被抢,一旦败了,全部都要死在无人的荒野里,做个连家都找不到的孤魂野鬼儿,都是这个世道啊!”  突然,于毒的眼里又发了光,拉着陶升的手:“只要这次陶小哥你的预测灵验,我们冀州方的道徒,能夺得了邺城,占据了魏郡,就又有田地耕作了,就再也不用东奔西跑了,那时我于毒做主,小哥你就在邺城里,当个清闲的大官儿,整天不用下地,晒晒太阳,饭菜俺于毒给你做——你不是最喜欢俺做的麦饭加酱吗?俺保证,只要于毒活着,谁都为难不了你。假如这次不成功,我于毒就算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把你安全地护送出去。”  听完于毒的一番话,陶升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谁想到咱们俩,虽然处的时空不同,但可都是穿一条裤子系一根绳的天然兄弟啊!  就在陶升唏嘘时,外面突然喊杀声响起,带着急速的马蹄声,于毒嘿嘿笑了,“青牛角的骑马队吃饱了饭和草料,栗成的部下今晚可就睡不着了觉了。”  青牛角的骑兵分为几队,每隔一两个时辰,轮着冲击魏郡太守栗成的阵营,他们战也不战,退也不退,只是不断地大声呼喝,把弓箭射入袁军阵营之中,袁军不明所以,也鼓声震天,用弓弩疯狂往外射击。另外,于毒还组织了千把敢死,在长草的掩护下,潜行逼近袁军营地,然后点燃火把,四处突袭,惊扰袁军,整片荒野上,一晚上斗声不绝——而黄巾贼的大部精锐,则在吃饱喝足后,酣然入睡,他们接到了于毒的命令是:不管外面如何折腾,你们就安心睡觉,为了明天的决战养精蓄锐。  听着外面的喊杀声,陶升在帐篷里的一宿,也有些忐忑,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不管是越pad,还是卢小月,都已经帮不了他,一切的答案,只能等明天中午才能揭晓。  生或死。  朝阳初升,陶升走出帐篷,他第一次看见巨大的日轮,无遮无拦地从荒野里升腾而起,把所有的一切映得金光闪闪,美极了。一阵嘈杂,黄巾贼的又一队骑兵完成了任务,自袁军营塞前驰回,陶升能看得出来,黄巾贼的骑兵的体力也已经达到极限了。  “江都仙,咱们的道徒,许多都是云中、上谷、三河的儿郎,他们只愁没马骑,所以咱们的队伍,是骑手多,马少啊!真想把对面袁贼那好几百匹好马夺过来!”陶升回头一看,原来是青牛角,他带着些许自豪,些许心疼,望着和自己朝夕相伴的同伴:骑手,也包括他们座下的马匹。  这时,陶升才发现,黄巾贼的骑兵,全部都是没有马镫的,在马镫的位置,只有条能搭住脚的草绳,晃晃悠悠的。陶升虽然没骑过马,但他好歹也知道,骑乘没有马镫的马,对骑手的技术和体力而言,都是极为严峻的考验,看来青牛角的手下,应该是打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和后来的蒙古人一样,否则无法解释他们的耐力。  原来,在我们这个时代,汉民只能养猪种地的印象,在一千八百年前并不确切啊!  “动起来,动起来!”前面,于毒举着刀,和左髭丈八一起,呼喝来吆喝去,一队队精神抖擞(显然昨晚吃饱睡好了)的黄巾贼来回穿梭,有的把车辆往前集结,有的在队长的率领下,朝阵营的两侧行进。妇女和小孩则围着土灶,把最后剩余的粮食蒸好,挨个递给他们,还不忘了叮嘱叮嘱:  “夫君,小心点流矢,眼睛放亮些。”  “爸,别死啊!”  “小三,别傻乎乎地冲在前面啊,答应娘。”  “壶太守,壶太守!马上要借你的名头和印绶用下了。”于毒笑着,一脸的轻松,“喂,左髭丈八,对面袁贼的情况怎么样?”  “安心了,昨晚他们压根没睡好觉——他们出来迎击,咱们就撤;他们一回营,咱们就上去闹腾;他们管咱们,往外轮着射箭,咱们就伏到草丛里乱喊,耗费他们的体力和箭;他们不管咱们,咱们就扒开拒马鹿角,冲进去乱砍乱杀一通——哈哈,现在他们可被折腾苦了。”  “好,咱们今天上午再大大地闹腾他们下,来人,把大鼓车拉上来,左髭丈八,你领着三千兄弟,举着木橹在袁贼前列阵,唱戏了!”  大鼓车轰隆隆推上来了,陶升一瞧,一看就是山寨产品,连拉车的马都凑不齐,驴子和骡子混搭,车连轼都没有,就四个木轮上面架个大门板,上面支个蒙皮大鼓,绘着粗糙的图样,和街头涂鸦差不离。但敲鼓的几个壮汉很是卖力,周围还有许多老头老太太,穿得稀奇古怪,有的举着幡子,有的举着铙儿,嘴里哼哼哈哈不知道叫什么,围着大鼓是乱蹦乱跳,宛如现代癫痫般的扭秧歌。  好家伙,这阵势,真是威风到了十足。  “给我敲起来!”于毒挥着刀,就像指挥交响乐的音乐大师。在癫狂的鼓声和哭喊声里,左髭丈八的三千人马,高叫着朝袁军的营塞行进——被折腾一宿的袁军神经都要崩溃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做早饭,就在曲长和什长的叫骂声里,硬撑着举起了长戟和弓箭,列队准备迎战左髭丈八。  但左髭丈八部走到刚刚够到袁军弓箭射程处,突然鼓不敲了,疯狂秧歌也不扭了——三千黄巾贼“呼啦”转了个身,回去了。  袁军松了口气,也把武器放下,准备做早饭了。  谁想没一会儿,大鼓和秧歌又响了起来,左髭丈八部又“嘿哈嘿哈”地折回来了。  没办法,再列队吧!  列完队,黄巾贼又折回去了。  稍息,黄巾贼又在大鼓声和秧歌声里逼近了……  
    陶升觉得,于毒指挥音乐的手法,比现在的MP3开关音乐还精准。  来来去去,将近正午,最后袁军任由黄巾贼在外围折腾,全都不闻不问了,三三两两伙在一起升灶烧饭了。  “陶小哥,就等着你的天变了!”于毒望着陶升,满脸的坚定。  陶升则回望于毒,心中则七上八下:怎么?到最后好像,战场双方千万人的性命,全都系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了吗?  这种感觉,这种以前在现实里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让陶升又是激动,又是不安。  不知道什么时,陶升觉得一片暗影被风吹来,悄悄地驱走了他身边温暖的阳光,他抬头向上望,发觉整片天空的云,正不断地聚集交汇,变得越来越狰狞,越来越乌黑,草丛开始瑟瑟抖了起来,光是发抖还不够,又渐渐地倒伏在了地面上,起风了!  “起风了,天真的变了!”  于毒的大喊,激起了万千黄巾贼的欢呼,最终夹杂着一道撕裂天空的霹雳,肆无忌惮地刺入了大地。  “喀拉拉!”随后白花花的雨水被南风尽情地卷起,朝着远方呼啸奔腾。  “左髭丈八,别******晃荡了,全部进攻,大鼓给我重重地敲起来!”于毒用尽全身力气,喊着。  左髭丈八和三千黄巾贼,在猛然激越的鼓声里,突然来了真格,挺着长矛和大刀,一往无前如怒涛般杀向了袁军的营塞——而几千袁军,在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和黄巾贼的冲击前,还没有从懈怠与惊愕里缓过劲来,呆若木鸡地呆在土灶边,眼睁睁看着敌人杀了上来!袁军一下子就崩溃了,他们没有作战准备,没有作战意识,暴雨把他们的弓弦淋坏,把他们的衣甲浇毁,也把他们的士气冲垮了。在黄巾贼的突击下,许多人干脆原地坐下,抱着头,表示投降。  “我们是长安皇帝钦点的官军,袁绍才是皇帝和车骑将军指名的叛贼。”  “长安所署的冀州牧壶寿就在我军中,愿意投降者一律不问。”  “袁绍勾结刘虞,企图谋权篡位,已是反贼之身,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不要执迷不悟了!”  这些全是于毒事先编排好的说辞,他在发起凌厉的军事攻势同时,也十分注重心理上的战术。不过于毒说的也没大错,当时拥有关中京城和献帝的,是董卓的旧部曲李傕、郭汜和张济等人,虽说关东的诸侯对这些人恨不得食肉寝皮,但皇帝在他们的手里,怎么也算名正言顺。袁绍为了改变这样尴尬的局面,便企图拥戴时任幽州牧的宗室刘虞为帝,但最终的结果却让袁绍更加尴尬——刘虞不愿意称帝,袁绍还为了这档事,与自家兄弟袁术闹崩了,关东诸侯便各自在这两天下最有名的兄弟前表态站队,自己混战一团,却让李傕和郭汜等得渔翁之利。  这次,李傕就派了个空头冀州牧壶寿来,便串联起冀州、并州和司州无数山贼,其中就以于毒、左髭丈八、青牛角为主力,取道河内集结,自南方直逼魏郡邺城,企图乘着袁绍在磐河与公孙瓒鏖战之际,偷袭颠覆袁绍在邺城的老巢。虽然手段不太光明正大,不过于毒这支流贼的名分却很正统:俺们都是大汉长安政府特批的“正牌官军”,来讨伐逆贼袁绍来了。  所以,陶升最初以装备和行伍为标准,认为魏郡太守栗成所帅的袁绍军是官军,实在是因为不懂里面的款曲,大大地误会了啊。  暂时还不想投降的其余袁军,带着栗太守东冲西突,但风雨里很难辨清方向,而且他们发觉,四处都是黄巾贼的兵马——原来在早上,于毒就派出大批步卒,乘着袁军的注意力在左髭丈八身上时,悄悄地埋伏在袁军营塞的两侧,这时也敲着锣鼓杀出,到处抢辎重抓俘虏,不亦乐乎。  “青牛角,你不是想抢袁绍的好马吗?带着你的骑兵,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袁绍军里最好的三河马、乌桓马给夺过来,全都是你的,哈哈!”风雨里的于毒纵情大笑,因为他赢了,赢得漂亮,不但赢了这场生死攸关的战事,还赢了队伍的人心威望,还赢了陶升这位“江都仙”的协助。此刻,他觉得不但邺城在向自己招手,哪怕是冀州,不,甚至整个河北,都将落入他的囊中,只要控制了河北,再往东走与青徐的百万黄巾会师,届时黑山、白波、黄巾全会成为他属下的军队,又何必再唯那个窝在常山的平难中郎将的马首是瞻呢?  到时候,我鹿肠山的于毒,也是问鼎天下的人物了吧,哈哈。  被眼前美好景象所激励的于毒,跨上了战马,“青牛角,再冲一把,取下栗成的脑袋!”与数百疲累不堪但士气高昂的黄巾贼骑兵,顺着风雨闪电,奋勇追击而去。  陶升觉得外面电闪雷鸣,翻天覆地,杀声忽来忽去,觉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用防水套套住pad,躲进了帐篷里,进去一会儿后,有个人也进来了,对着陶升作了个揖,陶升定睛一看,原来是医官冉纪。  “冒昧问一句,江都仙是否是江都人氏?”冉纪虽然衣服被淋湿了,但结束很整齐,加上彬彬有礼,怎么看也不像是和于毒、左髭丈八一路的。  “唉,不是,我的学校是在,那个,那个长江边上的,嗯,在金陵附近。”  “您说金陵山左右,那是历阳、牛渚一带?还是曲阿?”  “嗯,差不多,差不多。”其实陶升压根不知道历阳和牛渚指的是哪里。  “江都仙既然是学士,想必对经学有很深的研究,可是又怎么会入修道仙化的一门呢?”冉纪白净的脸上,很是有些疑惑。这时陶升触碰冉纪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对方是跪坐在帐篷里的席子上,而自己则叉开着双腿,屁股坐在上面,后来陶升才明白,古代这种坐姿对对面的人,是极为不礼貌的,不过还好陶升穿得是连档的牛仔裤……  “这个这个……”陶升实在不知道如何作答,经学他也稍微知道,但只限于知道这是门古代学问而已,什么修道仙化,自己根本就没挨过边,叫他如何回答?  冉纪好像也看出了陶升的尴尬,笑笑说:“无碍无碍,江都仙呼风唤雨的本领如此高妙,想必师承十分了得,岂是我等俗人能一窥门径的,是冉纪我失礼了。”后来想了想,又加了句,“贱字君章,不知江都仙?”  陶升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想起冉纪是在向他介绍表字,以示交接亲近,但自己哪来的表字?突然想想,古人的表字一般和名字有关,自己名字叫“升”,按照老爹的说法,“升”好啊,升学升官,最后发财嘛,虽然这种东西和陶升一直无缘,不过在古代说财太俗了点,于是便胡诌了下,“贱字显才。”  互报了表字后,冉纪热切地拉住了陶升的手,意思是从今以后就是好兄弟了,“以后我就称呼你为显才了,大家还要不见外才是。”  “嗯,那君章大哥在上了!”捏造完“表字”后,陶升有些后悔,陶显才?掏咸菜?  不过冉纪很不在乎这些,他转头去望了望帐篷外的情势,“看来,栗成的兵马要全灭了。不知江都仙可否明了,于毒大帅他们下一步是不是要去邺城?”  “嗯,于毒说了,只要取了邺城,咱们这万把人的根基就稳固了,到时候都有田种有饭吃,日子都会好。”  “怎么会好!?那邺城里那成千上万的百姓呢?”冉纪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站了起来,快速来回踱了两步,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又和陶升寒暄了两句,告辞出去了。  陶升急忙送了下,发现帐篷外一直有个人在等冉纪,这个人个子小小的,穿着蓑衣斗笠,佩着短刀,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  “保镖?”  
    傍晚时分,大风雨收尾结束,左髭丈八喜气洋洋地满载回营,据他的描述,三千多袁军,被砍下的脑袋只有三百来颗,其余的全部投降了,包括那几百名乌桓骑手,他们的角弓严重受潮,索性骑着马主动来降。残余的百多人跑到安阳的坞堡里,也被追击来的黄巾贼团团包围,一番交涉下,爽爽快快地交出了坞堡缴械了事。  “咱们这次大有收获,栗成和安阳的辎重军粮全被咱们抢到手啦!”左髭丈八神气得很,然后他对同样喜形于色的壶寿说:“壶大人你发达了,等明天一天休整好了,就直接越过漳水,攻击邺城!”  “唉?于毒和青牛角两位渠帅呢?”  “正在追栗成呢——前面有漳水几条大河横着,他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那边,一片雨后的昏蒙中,于毒和青牛角正带着骑兵奔驰着,在他们的前面,是袁绍属下的魏郡太守栗成,栗太守此时如丧家之犬,浑身湿透,骑着匹小马疯狂往邺城方向逃命,他身边只有稀稀落落四五名随从跟着。  终于,栗成对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批新加入的兵马,清一色的骑马武士,都穿着灰黑色的骑手服,衣服的前襟和袖子上刺着美丽的花绣,打首的两名骑手,举着黑色的旗帜,上面书写个“鞠”字,森森地望着于毒部众。  于毒认得这面旗帜,能打出这面大旗的,只有一支人马,凉州西平鞠家,其领袖鞠义原本是韩馥的属下,现在转投袁绍旗下,其部下全是久在大汉西边的豪族武士,服饰和战术已都羌胡化了,彪悍异常。  不过鞠义不是跟着袁绍去磐河界桥了吗?怎么会留下这么多鞠家的士卒,还在邺城?看来我们还是算失一招了。  于毒、青牛角只得停下了脚步,与鞠家的千余骑士,静静对峙着。  “哈哈哈。”看到鞠家骑士的栗成虽疲累之极,但却异常开心,他翻下了马,一屁股坐在泥泞的草地上,不停地指着于毒等人笑着,然后整了整衣冠,站了起来,高举双手,大摇大摆地往鞠家骑士所在的山坡走去,准备好好享受下绝境逢生的感觉。  “嗖嗖嗖”,几支箭矢插入人骨肉的声音,栗成眼睛瞪得暴大,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表情,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插着的箭矢——这箭矢不是黄巾贼射出的,而是鞠家的骑士射出的。  栗成慢慢跪了下来,最后扑腾一声,倒在了污浊的泥水里,死后眼睛依然带着不解与愤懑。  那几名栗成的随从,呆在了鞠家骑士和黄巾贼的中间地带,一时间不明所以,又是一阵嗤嗤之声,全部被鞠家骑士的弓箭射翻。  看到鞠家的一帮骑士,居然干净利索地干掉了自家人,袁绍亲自委派的魏郡太守,于毒和青牛角都感觉这个世界有些太疯狂了。  良久,鞠家一名小将驰马而下,跑到了于毒的面前,“对方必是黑山渠帅了吧!我等都是凉州西平人士,特来反正投靠你方,共匡大业,讨伐袁贼!”  “奇了怪了,你们鞠家不是跟着袁绍的吗,怎么现在要反水?”于毒的话语充满了不信任。  那小将一笑,他面目白皙,眼珠是淡淡的漂亮的褐色,一看便知出自杂胡(汉人与胡人的后代),然后用流畅的汉话说着:“我等的大帅鞠义,虽然出身冀州平原郡,但定居凉州平西亦非一辈了,几年前才追随左将军皇甫义真重归冀州平定黄巾贼,哦,对不起,是太平道之乱,和袁绍本就没有主从关联,我等也对袁绍夺取河北的计划不感任何兴趣,只要有机会,我等就想回凉州去——此时,袁绍暗通刘虞,觊觎神器,关中下令讨伐之,正随我们的心愿,只要帮助你们夺取了邺城,取得关中的信任,那么我们回凉州的道路自然也就通畅了。如何?这样的事情,怎么都是双赢吧!”  “那你们不问你们的大帅鞠义了?”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况且我们跟的是西平鞠整个家族,而不是鞠义这个人,我等许多将士,都眷念故土,不愿在此再为袁贼卖命了。”  “很好,有你们的反正,我们夺取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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