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下要是对游戏机入迷了,可以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不睡觉那样,能戒吗?

终结孤单 & 三天三夜 爱而为一 演唱会版 中文字幕-S.H.E 高清MV-音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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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评校花校草,体验校园广场问一下要是对游戏机入迷了,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那样,能戒吗?_百度知道
问一下要是对游戏机入迷了,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那样,能戒吗?
我有更好的答案
游戏可玩 但是不能过度迷恋,还是要做点正事来分散对游戏的依赖
要是像那样已经中毒那样的呢?怎么办
玩游戏成瘾其实是玩游戏的人本身觉得生活空虚无事可做为了消除这份空虚的感觉就成天玩游戏来打发时间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要让玩游戏成瘾的人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去做让他觉得生活不空虚这样逐渐的他对游戏的依赖性会减少很多,对于那些痴迷度较大的人叫他一次性就全部戒掉是不可能的只能逐渐减少通过完成一些目标来换取游戏时间是比较好的比如学习6小时玩3小时游戏 到后期可以逐渐减少 ,如果痴迷度已经到不能自拔只能砸掉游戏机 切断网线这一个办法
我弟弟好可怕,班不上,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那样玩的,太吓人了
我妈现在是硬塞过来给我教育,好晕的。。
你说要是帮他找份工作,然后规定他每天锻炼身体,会有效吗?
这瘾太大了一定要把游戏机收了网断了,反正可以玩的都别让他玩像他这样玩下去会玩成自闭症的以后无法面对社会那时候会很麻烦,还是想办法让他尽快去上班比较好
哇。。我是女的,所以我没经验。。那我怎么办呀
他如果好好上着班慢慢对游戏的痴迷程度就会降低,关键是让他多出去和人接触交流让他不觉得无聊就不会天天痴迷游戏了
早上跑步那样能改善吗?
他如果身体肥胖可以让他跑跑,运动也是可以缓解无聊情绪的
还可以让他多听听励志音乐缓解下压力
嗯。。我也正想叫他下载个唱吧,叫他天天学唱歌那样好吗?
他想唱就让他唱把不过也不用强迫他让他多听听也行
嗯。。我也真是烦死我妈了,每个她教育不好的,她都送到我家。。太看得起我了
呜呜。。。
呵呵帮助别人快乐自己,看得出你妈妈和信任你才会每次找你帮忙的祝你弟弟早日戒掉游戏。
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我要怎么办呢?她又杀鸡的。。。唉。。吃人鸡腿,嘴软,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
没办法她是你妈妈还是多体谅她把
我老觉得她教育出了问题,她自己又不承认。。唉。。。
你是男的吗?
不是每个家长都知道如何正确教育和引导的,还是多体谅一些毕竟她也是长辈作为后辈还是能帮的尽量帮助
你会沉迷游戏吗?
我妈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估计是姐妹多,她连我家老大,老二,老五,老六,现在我家弟弟老七都教育得乱七八糟的。。。唉。。。
以前沉迷过一段时间后来戒了基本上完班回家还是会玩一小会
以前我也和你弟差不多呢
但你玩着入迷的时候,又太晚,你会关电脑睡觉吗?
我以前沉迷也经常通宵玩呢
那问句,你不觉得累吗
当然累玩个通宵怎么可能不累
不会觉得困的吗?
你家这么多人啊你应该是云南这边的把 这边就是这样多半都是一家有很多个
不是我是广东的
方便加qq或微信吗?
困啊不过以前是被游戏拴着走,想睡但是更想玩
不用了把 我也不经常用qq,都是同事发工作上资料给你的时候我上电脑上收下文件
对了。。哈哈我找到老师了。。。
打错字 打成你了……
哦。。不方便就算了。。
我只是怕我有时处理不了的时候,问问你而已毕竟你是过来人。。嘻嘻
他肯定能戒掉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祝他早日戒掉就好……太困了熬不下去了睡了88
恩主要是不常用qq, 睡了88
哦。。。那我怎么能联系到你哦
采纳率:47%
可以的记住心诚则灵,必须靠自己。
别人帮不了你的
不是我,是我弟弟,好可怕哦
有解救的方法吗?
得靠他自己,除非他听你的话
我妈硬塞给我教育,唉,头疼着哦
能,克制自己
只要你意志坚定,一定能戎掉的,加油!
不用,不用理所应当的
你笑什么?
没事,找一下存在感而已
哦,在干嘛呢?
你没看见我在找解决问题的方案呀
呵呵,我怎么会看见呢?
好吧。姐上面说的不是自己,是我弟弟
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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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鸦杀》作者:十四郎1
&序章&&琉璃火  离别的夜晚,没有月亮,黑得令人感到绝望。  狂风放肆地拍打木窗,窗纸破了一块,还没来得及修补,以后只怕也不会有人修补了。风从洞里穿梭,发出哭泣般的声响。    宫女阿满将最后一件衣服收进包袱,惶惶不安地抬头望向门口,帝姬正站在庭院里,长发被吹得疯狂翻卷,绣花长袖犹如一双等待被折断的羽翼。  她犹豫着走过去,将厚重的披风搭在帝姬单薄的肩上,低声道:&公主,是时候了,咱们走吧。&    帝姬点了点头,白皙的手从长袖中探出来,指着满庭院的粉白淡红,声音很轻:&阿满,你看,海棠花都开了。父皇母后却再见不到了。&  阿满柔声道:&公主,你还小,别想那么多。我们赶紧走吧。&  帝姬静静望着满地淡红花瓣,风将它们卷起,像飞雪似的投怀送抱。明明是五月的天气,却突然寒下来,刚刚绽放的娇嫩垂丝海棠,禁不起风吹雨打,耷拉了大片,凄凄惨惨离开枝头,委身泥土。    &阿满,国灭了,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和父皇他们一起守护到死?我难道不该留下吗?&  阿满几乎要哭出来,强忍着露出一抹笑容:&公主才十四岁,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皇上和皇后只盼着你活得平安,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帝姬缓缓摇头,转身将一朵快要凋谢的垂丝海棠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放进荷包里。  &阿满,我可以再看看这里吗?&帝姬低声问。  阿满偷偷抹去眼泪,颤声道:&好&&再看看&&&    话还未说完,只见半空中忽然划过一道流星般的火光,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直朝皇宫这里砸下来。&轰&一声,帝姬的锦芳宫屋顶琉璃瓦碎裂开,火点下雨一般簌簌落下,夹杂着瓦片和尘土。  阿满尖叫起来:&他们要放火烧皇城!公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等帝姬回答,她攥住她的胳膊,没命地拖着朝皇宫后的秘密小道狂奔而去。    帝姬身形单薄纤弱,迎风奔跑,跌跌撞撞几乎要摔倒。山间小道荆棘树枝胡乱伸展,打在脸上就是一道血痕,她满脸汗水,忽然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天空中有无数道流星般绚丽的火光,扑簌簌落在皇城里。    像是琉璃中有火在焚烧,皇城在火光中变得晶莹剔透,就快要化了。  伴随着流星般的火雨落入皇城的,还有密密麻麻无数两三人高的怪鸟,赤红色的头,像凝了一汪血。皇城里凄厉的哭喊声被狂风送到耳边,阿满再也支持不住,捂着脸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那是赤头鬼,只有吃人欲望的妖魔。    细细的鲜血从帝姬的唇角滑落,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身体里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搅碎成齑粉。仿佛再也承受不了,她猛然甩开阿满的手,朝山下冲去。  没跑几步,阿满就从后面没命地拽着她,抱着她。树枝断了一地,帝姬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抖得快要碎开,身上脸上满是泥泞。    她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慢慢地再也没有气力。从灵魂最深处泛起巨大的空虚与恐惧,她以为自己会死,可是偏偏死不掉;张开嘴想哭喊,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急喘。  她必须在今夜眼睁睁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被毁灭,灵魂被一刀刀切割凌迟,不能软弱,不可以回头。    阿满觉得怀里挣扎的力量渐渐弱下去了,帝姬伏在她怀里,再也不动。她使劲抹着眼泪,从怀里取出手绢,拨开帝姬的头发,替她将脸上的泥泞擦干净。  火光中,帝姬的脸色苍白得好似一只鬼,曾经娇美灵动的神采,如今只剩恍惚与惨淡。她紧紧闭着眼睛,浓密的长睫颤抖着,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一颗极大的泪珠从里面滚下来。    天快要亮的时候,帝姬醒了。  &&&阿满,我们走吧。&她再也没有流泪,语气平淡,只是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阿满担忧地看着她:&公主,还是让我来背你好了。你再歇息一下。&  帝姬摇摇头,从袖子里取出两张白纸,咬破指尖滴血其上,跟着朝地上一抛,白纸瞬间变成两匹骏马。    她翻身上马,一提缰绳,骏马立即发出洪亮的嘶声。  &下山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阿满见她神色平静,心里反而起了隐忧,犹豫着低声道:&公主&&你、你在想什么?&  帝姬回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腮边漾出清浅的梨涡,映着微蓝的晨光,她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娇柔妩媚的小公主。    &阿满你放心,我会活下去。&活到该死的那天为止。  骏马撒开四蹄,朝山下行去。    &公主,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还没有战火的地方。&  &
暗里幽香是谁人?    年底的时候,香取山下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了一整夜,积雪几乎没过膝盖。覃川从暖和的厨房里一出来,顿时冻得直哆嗦,赶紧裹紧围脖。    厨房管膳食的陈大爷从里面追出来,连声唤她:&川儿,等一下!&    &大爷还有啥要帮忙的不?&覃川冷得直跳,像只小兔子。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问问你明天几时来厨房帮工?我儿子明儿来修灶台,和我提了一下你,不晓得能不能遇上。&陈大爷笑得像朵皱纹花。    覃川最善察言观色,心里顿时明了他的意思,当下笑道:&这我也说不准,得问问赵管事。我也盼着见陈大哥呐,他运气极好,十赌九赢,我还等着他教我玩两把。&    陈大爷老脸不由一红,自然明白人家说得隐晦是给自己面子,他儿子分明是十赌九输的赌鬼败家子,想给他找个老婆可真不容易。    挥别有些尴尬的陈大爷,覃川缩着脑袋一路往左池跑。昨晚一场大雪,只怕冻坏了池畔的柳树精,她得去掸雪修剪一番,省得回头它们找她哭。    刚走了一半,迎面就见赵管事领着个肉球似的男子走过来,覃川赶紧停在旁边,笑呵呵地打招呼:&赵管事您好。&    赵管事一见她,眼睛忽然亮了,赶紧推着那肉球男过来:&川儿,来得正巧,有事找你呢。&    显见着那肉球男并不乐意,嘟嘴挤眼,忸怩万分,硬是被赵管事推到覃川眼前:&对了,这是我侄子,在这里做买办的。他今年二十,尚未娶妻&&&    肉球怒了,指着覃川痛声嚷嚷:&姨!你这是什么眼光?!她长得那么丑!比陈皮还黄!连玄珠大人的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又怎能配得上我?&    一席话简直说得字字带血,把覃川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忽又瞪过来:&喂,我说你可别缠着我啊!我没工夫和你磨蹭!&    覃川赶紧点头:&那是那是,我哪里配站在您身边&&&说着看看他圆溜溜的肚皮,整个人长得和锅里刚煮好的汤圆似的,肥白粉嫩,不由微微一笑:&您这样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美男子,自然得要倾国倾城的美人才能配得上。&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肉球男喜滋滋地一笑,&姨,我走了。下次记得找个漂亮的,配得上我才行。&    &您走好,走好&&&覃川笑眯眯地目送他去远了,回头看一眼赵管事,她自然是尴尬万分,连声道歉:&川儿&&他脾气就是这么坏,人品倒是很好的&&你、你可别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令侄是心直口快,爽朗不造作,真男儿本色。&覃川说得脸不改色心不跳。    赵管事自己觉得甚是可惜,叹息了一阵。覃川虽说只来了不到三个月,可做事利索,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嘴巴更是甜得恰到好处。这年头的年轻姑娘家,如此乖觉的实在不多,她有心给侄子找个好媳妇,奈何自己那宝贝侄子眼高于顶,非绝色的不要。    覃川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长得寒碜点,细眉细眼,鼻塌唇薄,脸色更像十年没吃饱饭似的,蜡黄蜡黄。放在人群里,眨眼就给吞没了。    &对了,管事您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覃川直接换话题。    赵管事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木盒递过去:&我手头还有一堆事,你把这个盒子送去南殿吧。千万小心,别碰着磕着,这可是玄珠大人要的东西。&    覃川点点头,捧着盒子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笑道:&管事,翠丫今天和我说,病好了可以干活了。明天去厨房帮工的事情,是不是要交给她?&    赵管事想也没想:&那明天就让她去做吧,你过来给我帮忙,正好人手不够。&    覃川笑眯眯地走了。    **    香取山洞天福地有外围和内里之分,外围专供杂役下人居住干活,内里则是山主和弟子们的居所。外围杂役严禁进入内里,故而有东西南北四殿作为关卡,四殿以数十丈高的巨石围墙相连,对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而言,插着翅膀也难飞上去。    现在的世道,仙人也惫懒。    山主当年在香取山顶羽化成仙,自此占山为&&仙,大肆搜刮世间稀奇宝贝的同时,也会怜悯辛苦凡人,做了不少善事。近来兴许是年纪大了,看透世情冷暖,成日龟缩在里面数宝贝,顺便收了无数美貌少年男女当做弟子,安心过起老人家的日子。    香取山如今就成了密不透风的鸟笼子,还是双层的。    覃川捧着盒子一路走到南殿,那看门的人正抱着手炉看书,正眼也不看她一下,瓮声瓮气地说:&停住,东西放下,在那边签个名儿。东西未必会送到紫辰大人手上,你懂么?&    覃川转了转眼珠,笑着摇头:&不懂,为什么?&    看门人顺手指了指身后,极不耐烦:&这么多东西都是送给紫辰大人的,他哪里能全部收下?你们这些外围杂役,好没脸没皮,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还成日想着攀龙附凤。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每次都是被扔掉,还不停地送!&    覃川好奇地朝里面张望,果然见那满满一屋子都是各种各样的盒子、瓶子、罐子、匣子、铜饼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不由咋舌:&这么多东西&&都是要给紫辰大人的?&    看门人终于把头抬起来,眼皮缝儿里瞅她两眼:&正是如此,识趣的就赶紧走人,东西递进来也不可能送到里面去的。&    覃川微微一笑,把盒子往他面前一放:&明白了,下次我注意。这是玄珠大人要的东西,麻烦您赶紧送进去,别误了事。&    看门人吓了一跳,真的跳起来,双手捧着盒子,连声说:&怎么不早说!原来是玄珠大人要的东西!要是误了时辰,她那个脾气&&啧啧!&    覃川在名录上写自己的名字,一边问道:&大叔,每天都有那么多人从外面给紫辰大人送东西吗?&    &那倒不是,你新来的吧?怪不得不清楚。后天是紫辰大人的二十三岁寿辰,知道的人自然要送一份贺礼。不过外面那些杂役也不想想,紫辰大人是什么身份,怎能看上他们那点不值钱的破烂玩意?每年都送,倒要劳烦我老人家一一扔掉。&    覃川扶额想象左紫辰怀抱一堆铜饼子银匣子,依然端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不由被逗得直乐。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浮现出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朝阳台上那惊鸿少年,手执长柳,难得临风一笑,当真秀若芝兰,不知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    明明他心里面比冰雪还要冷酷,喜欢他的人却总有那么多。    她把名字写完,拍拍手准备走人,看门人忽然喊住她:&等下,刚好你来了,这封信你带给赵管事吧,是顶要紧的事。&    覃川微微眯眼,把信在手里捏了一下,笑答:&好啊,我一定带到。&    一路从南殿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覃川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靠在石壁上擦亮火折子。那封信没封口,仙山福地素来不做这等防人之事,讲究磊落光明,于是今日便遇上她这个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人了。    展开信纸,就着火光飞快看了一遍,覃川眉尖突然一蹙,竟不知是惊是喜。原来下月白河龙王要来香取山作客,内里管事令赵管事清点外围杂役,入内做各类准备。    她看信看得入神,忽听身后传来细微的踏雪声,心下猛然一惊,飞快将火折子丢在地上,一脚踩住,下一刻便被一双臂膀结结实实地拥在怀里。    覃川心中有鬼,屏住呼吸动也不动,只觉那人身材高大,似是喝了酒,馥郁的酒气带着暖暖的吐息喷在她耳廓上,又痒又麻。    &我来得迟了,是不是在怨我?&那人低低笑着,声音醇厚,偏又带着一丝酥软,字字诱人。    覃川不说话,惊疑不定地缓缓摇头。    那人扶着她的肩头,将她转过来,她亦是不敢反抗,所幸此刻天色暗沉,头顶又有石壁阻隔,对着面也看不清轮廓。    &青青,怎么不说话?肚子里在骂我?&他的手自肩头滑上去,按住她的后脑勺,细细抚摸长发,另一只手却捏住了她柔软耳垂,摩挲爱怜。    覃川怕痒,急忙躲了一下,他带着醉意笑道:&还不说话?唔,我自有办法让你说。&    覃川只觉鼻前一暖,他的脸忽然凑得极近,在她唇边轻嗅,然后对着那芬芳之源轻轻吹了下,低吟:&好香&&你熏了什么香?&    她又是一惊,急忙别过脑袋,不防他忽然捏住下巴,重重吻下来。    她这一次才真叫大惊失色,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呻吟,使足力气捶打挣扎,却不能撼动分毫。他吻得极重,甚至有些粗鲁,有一下没一下地吮着她的唇瓣,唇齿厮磨,气息交缠。覃川几乎不能呼吸,胸口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烧,烧进四肢百骸,反而腾起燎原大火。她委实承受不住,唇上炽热发痛,手足却骇得发凉。    艰难地在腰间荷包里摸索着,指尖却酥软,抖得什么都捏不住,覃川在肚里大骂自己没用,好容易摸到一根银针,两指捏起,无声无息地朝那人肩上刺了下去。    针尖入肉不到半分,那人全身突然一紧,五指犹如铁钳,闪电般箍住了她那只手腕。    &针上有毒,你是什么人?&他声音骤然变得低沉,却毫不慌张。    覃川死死咬住嘴唇,任凭手骨快要被他捏碎,硬是一声不出。    那人双目在黑暗中灼灼,有如星辰,看了她很久,忽然浅浅一笑:&我总是&&有办法&&找&&找你出来&&&    一语未了,人已经慢慢软倒在地,那麻药见效极快,遇到血肉立即触发,此人能抗这么久,实在不容易。    覃川满身冷汗,甩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多留,撒腿便跑,地上冰雪极多,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却也顾不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从地上站起,见不远处雪地上躺着一只鹅黄色囊包。    拾起,放在鼻前深深一嗅,淡而幽的香气充斥胸臆,正是她发间唇内的幽香。他将囊包放在掌心掂了掂,若有所思。    ****    覃,音qin,第二声。&
姑娘,可以吻你么?    覃川自那天之后,犹如惊弓之鸟,终日惶惶不安,只怕不知会从哪个角落里跳出个男人指认自己,那她就得收拾包袱滚蛋了。  这般寝食不安过了几天,她足瘦了好几斤,看上去越发孱弱可怜,身患绝症似的。  倒是赵管事看不下去,握着她的手劝慰:&川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那侄子说话没轻没重,伤了你。姑娘家外貌如何并不重要,人大方,聪明能干就比什么都强。&  覃川唯有苦笑,默认了。    和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正好相反,外围杂役们最近很疯狂。白河龙王要来香取山作客,需要从外围调杂役去内里做准备的消息一夜之间传了个遍。每个人都巴不得这块天上的大馅饼掉在自己头上,把自己砸晕过去才好。    赵管事最近收贿赂收到手软,脸上皱纹都笑得多了好几条,春风桃花朵朵开。    最后名单终于定下,几个给钱最多的杂役赫然榜上有名,其余大多数还是杂役里相对能干懂事的。毕竟这里不同外面,给仙人干活不能太敷衍了。  覃川的名字毫无意外地列在第一个,大家都猜测,她给的贿赂最多,自此看她的眼神格外热辣崇拜,像看会走路的黄金。    内里地方大,时间少,赵管事这次安排了八十名杂役,一半男一半女,去之前足足花了一天工夫细细交代里面的规矩,里面住的都是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可不是收拾包袱走人那么简单。    第二天早上在南殿集合,此去的年轻女杂役们自是专心打扮一番,南殿前一片莺声燕语,平日里姿色普通的女杂役,打扮后也变得俏丽了许多。覃川去得不早不迟,靠在树下与人说笑,她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穿着一身干净灰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一身朴素,不染半丝脂粉气。    赵管事把她单独拉到旁边说话,神色凝重:&你向来乖巧,里面的规矩也不用我多说什么。只有一点千万记住,如果遇到玄珠大人,一定小心说话做事。她脾气素来古怪,说翻脸就翻脸,全然不给下人脸面情面。你如不小心得罪了她,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覃川心底有些暖暖的感动,赵管事平日虽然严厉刻薄,但对她实在是很好的。  &管事放心,我知道的。只是不知玄珠大人忌讳什么,万一遇上了,我也有个准备。&    赵管事叹了口气:&我若知道,早早就说了。听闻玄珠大人拜山主为师之前,贵为一国公主,国亡了被迫蜗居在此,连山主也要敬她三分。她原为金枝玉叶,比常人傲气些也应该。&  覃川唇角小小掀了一下,笑得极淡:&我明白了,见到玄珠大人,行国礼便是。&    八十名杂役被内里的管事带着,排列整齐顺着南殿后的青石大道往前走。开始还有人兴奋地说话,走了半个多时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四周只闻风声泠泠。大道两旁种着从未见过的树木,高耸入云,纵然在寒冬,叶片依然青翠欲滴。风穿梭过树林,叶片刷刷作响,雪花缓缓落在发上,令人自然而然生出一股肃穆谨慎之情。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山谷盆地出现在眼前,盆地中亭台楼阁流水,美轮美奂,甚至有几座宝塔高楼,高出盆地许多,他们站在这样的高处,也只能仰头而望。  盆地包围在一圈悬崖峭壁里,无数盘曲纤细的台阶自上而下分叉而置。间中或有瀑布,数道银龙倾泻如玉,虹光闪烁。顺着盘蛇般的台阶逐阶而下,洞天福地之中,奇花异草,飞檐画壁,诸般闻所未闻的美景足以令人窒息,俨然是一派富贵堂皇的景象。  看来就是仙人到了老年,也不能免俗地爱好这些享受。    覃川默然看着眼前或熟悉或陌生的殿宇庙堂,旧日回忆与今日经历重叠在一起,一时间只觉花非花,梦非梦,今日的自己与回忆里那个自己比起来,也是面目全非。时光如流水,如白驹过隙,那时的她,可曾体会过&物是人非&四个字的真正涵义?    队列的脚步忽然停下了,覃川正想着心事,冷不防撞在前面翠丫的背上,翠丫心不在焉扶了她一把。  &怎么了?&覃川低声问。    翠丫指着前方飞檐玲珑的小小殿宇,那里正聚集了十几个美貌少女,或站或坐围着白石台阶。台阶上斜斜倚着个男子,姿势慵懒,手里却拿着一根通体莹绿的横笛,抵在唇边悠然吹奏。  笛声清越悠扬,音色空灵,涤去体内诸般愁思哀怨,覃川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领头的管事毕恭毕敬守在一旁,待他吹完这一阙,方朗声道:&见过九云大人,小的们扰了您的雅兴,罪该万死。&    傅九云扶着下巴,将那根碧绿横笛放在指间把玩,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黑压压一群人,目光犹如融融春水,一个个自杂役们的脸上掠过,凡是与他目光对上的,都觉浑身暖洋洋地,微微醺然。    山主的弟子们个个都是姿容秀丽出众的美人,傅九云在里面算个出类拔萃的,往日只闻大名,却无人有幸得见。今日他就这么懒洋洋坐在眼前,竟与众人心目中清秀瘦削的仙人模样截然不同。     他的肤色犹如古铜,长眉入鬓,甚至可以算得上英气,笑起来却仿佛暖风扑面,有一种独特的天真。左边眼角下偏又生了一颗泪痣,顾盼间便多了一丝凄婉忧郁。心软些的姑娘很容易就生出亲近之意,怪不得他吹吹笛子,周围就坐了一群少女如痴如醉地陪着。    翠丫显见着是被他的美色晃得两腿发软,靠在覃川怀里,声若游丝地感叹:&好&&好美&&川姐别放手,我站不住了&&&  覃川哭笑不得:&才看一眼你就软了?&    &这么多人,不会是山主新收的弟子吧?&傅九云目光扫过众人,笑吟吟地问领头管事。  &回九云大人的话,这些人是外围杂役。因着下月白河龙王要来咱们香取山做客,所以安排他们进来做些准备。小的一定看好他们,不让这些俗人扰了诸位大人的清净。&说着便领众杂役远远地回避他们,自殿后绕路而过。    &川姐&&我、我脚软,走不动路!怎么办啊?&翠丫哭丧着脸,死死拽着覃川。  这孩子真是没见过世面,覃川无奈地架着她的胳膊,跟上人群。    忽听&叮&的一声,翠丫怀里一只玉石镯子掉在地上,滴溜溜滚好远。覃川记得那是翠丫她娘留给她的值钱遗物,急忙弯腰去捡,却有人早她一步弯腰拾起了玉镯,衣角随风舞动,上面用暗银线绣着一朵芍药,正是傅九云。  &玉石质地莹透,触手温润,乃是羊脂玉中的上品。是姑娘的?&他将镯子送到翠丫面前,微微一笑。  翠丫大约已经酥软得找不着北了,整个人瘫在覃川怀里,喃喃道:&是&&是我娘的&&遗物&&&    傅九云&嗯&了一声,尾音绵长诱惑,忽地抬手,指尖轻轻捏住了翠丫的下巴,低下头,鼻尖离她红唇不到三寸,细细密密地打量她。  可怜的翠丫,快要晕过去了。  有风吹起,细细密密的幽香自翠丫身后若有若无地钻入鼻腔,傅九云双目微合了一下,忽又睁开眼,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一紧,低声道:&好香&&姑娘,可以吻你么?&    &咻&一声,覃川发誓那一瞬间她真的看到翠丫的魂魄从头顶冒出来,手舞足蹈状若疯狂地扭动着&&过度刺激的兴奋下,她居然晕过去了。    杂役们一阵手忙脚乱,扶的扶,抱的抱,赶紧把这个丢人的丫头弄走。覃川趁乱跟着人群跑了,头也不敢回,耳根烫得好似刚煮过,也不知是尴尬还是后怕。    不会错,那晚的登徒子,就是这个人了。真想不到,他原来竟是山主的弟子之一。  覃川脱力地吁一口气,没来由地,陡生一种前途漫漫,凶险异常的感慨。    &
回首又见他与她    &他对我那么一笑,说:&好香&&姑娘,可以吻你么?&啊&&我真是做梦也不敢想!你说、你说他难道真的看上我这啥都没有的小丫头了吗?&  翠丫躺在床上鼻血横流,眼冒星光,第三十一次重复这句话。  覃川随口答应,她在忙着找东西,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带进来了。    &他对我那么一笑,说&&&  在第五十次重复的时候,覃川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女子梳妆必备之桂花油。    &他对我那么一笑&&咦?等下,川姐你在做什么?!&翠丫腾地从床下蹦下来,目瞪口呆看着她把一整瓶桂花油朝头上倒,&你、你疯啦?!味道那么重!&    覃川笑得格外亲切温柔:&嗯,这样才香。翠丫也来点吧。&说着把剩下的桂花油一股脑倒在翠丫身上,吓得她又叫又跳:&你真的疯了!领头管事会骂死我们的!&  &不会。&覃川慢条斯理用梳子把油腻腻的头发梳整齐,&待会儿去凝碧殿,比咱们夸张的必然有大把,法不治众。&  翠丫闻闻自己身上,脸皱得像包子:&这么香反而过了,真腻!&    覃川难得在耳边簪了一朵珠花,薄施粉黛,奈何她脸色蜡黄,五官生得亦不好,上了脂粉反倒觉得更难看些。翠丫只觉惨不忍睹,隐约感到向来随和的川姐,今日很古怪,她又不知怎么开口问。    &那个&&川姐,你真不觉得这香很腻人?&翠丫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啊,要香就得香得彻底。&  覃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    两人一路顶着迷人的桂花香往凝碧殿赶,人人为之侧目。好在殿里已经集合了大部分的杂役,年轻女杂役们几乎个个戴花熏香,弄得一屋子乌烟瘴气,油腻的桂花头油香混在里面,反倒不那么出众了,只不过害的领头管事进来后打了十几个喷嚏而已。    &咳咳&&我知道你们这些外围杂役能进到内里,心里很喜悦&&但也不要喜得太过了&&&领头管事提醒了几句,见没人理他,也只好作罢。他向来在里面管事,没接触过外围杂役,不知怎么相处,&算了&&我来分配活计,叫到名字的上来领牌子。&    覃川的活儿是照顾琼花海,那里种着大片奇花异草,等白河龙王来了,便挑选开得最好的花朵,拿去装饰各大殿宇。    正把令牌仔细在腰间拴好,肩上突然被人一撞,翠丫虚弱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川姐&&他&&他又来了&&快扶住我&&&  怎么又软了?覃川莫名其妙地回头,只见傅九云倚在殿门上,捂着鼻子,又有趣、又嫌弃地看着殿里乱糟糟的景象。    领头管事在一片哗然声中慌张跑过去,低眉顺眼地问:&九云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傅九云点点头:&没人告诉过你,今天玄珠要用凝碧殿吗?&  那管事脸色都吓青了,结结巴巴:&什、什么?玄珠大人要用凝碧殿?!怎&&怎么没人告诉小的&&这怎&&怎么办?!&  傅九云眨眨眼睛,像是觉得吓他特别好玩,于是一本正经告诉他:&原来你忘了,玄珠如今听说你弄了一群外围杂役把凝碧殿搞得乌烟瘴气,气得脸都白了。&  领头管事一声不吭,白眼一翻,利落干脆地昏倒了。    傅九云没想到他这般胆小如鼠,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眼见此人是真的晕了,不由嗤笑:&咦?竟这样没用。&  他抬眼朝殿内扫去,见众多年轻女杂役穿红着绿,浓香扑鼻,心里好笑,捂着鼻子走下去,也不说话,只一个个仔细看过来,忽见翠丫浑身酥软双颊晕红地看着自己,他毫不犹豫走到她面前,柔声笑:&姑娘,又见面了。&    两行细细的鼻血顺着她的人中流下来,翠丫的声音如梦如幻:&九云大人&&我、我愿意被您吻&&&  这话大胆得令在场所有杂役大吃一惊,覃川从后面悄悄掐了她一把,翠丫浑然不觉,估计早已魂魄离体了。  傅九云并不惊讶,三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却是在她面上嗅了一下,失笑:&&&你还真的是很香。&  翠丫如痴如醉:&山下杂货铺买的桂花油,五文钱一斤,是新鲜桂花&&&  傅九云笑得更欢了:&既然如此,那你将眼睛闭上。&    翠丫毫不犹豫紧闭双目,睫毛瑟瑟颤抖,面上红晕如潮。覃川神色复杂地看着翠丫,倘若今日真的让傅九云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她,传出去名声有损还是小事,一片痴心被伤害才真是糟糕。她年纪小,等发觉所有的爱恋投注出去,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兴许这个男人转身就要忘了她,那就是一辈子的伤害了。    一念及此,她动作极细微地自荷包里抽出银针,在翠丫背上轻轻一扎,她立即软倒在地,覃川急忙扶住,大叫:&翠丫!翠丫?!她好像又晕过去了!大家快来帮忙啊!将她抬到通风处!&  先时目瞪口呆的杂役们纷纷过来帮忙,把翠丫搬到靠窗的椅子上,打开窗户透气。    覃川见殿角花瓶里插着一把羽毛扇子,作势过去拿起,转身要替翠丫扇风,谁晓得回头却撞在一人怀里,被他轻轻扶住肩膀,低声问:&没事么?&  那声音惊得覃川猛然间出了满身冷汗,神色木然地抬头,果然见傅九云站在眼前,饶有趣味地盯着自己。    她赶紧点头哈腰,笑得满面春风:&小、小的没事,多谢九云大人!我们在外面都常听说您老待人亲切和善,今日一见才明白传言还未说出您老一半的好来。小的能进来,真是天大的福气呀!&    配着她惨不忍睹的妆容,那笑容说多猥琐就有多猥琐,鬓上珠花随着她点头哈腰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可笑极了。加上一颗黑鸦鸦沉甸甸的油头,以及浑身刺鼻的桂花头油香,大抵世上男人能不被她打倒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可是傅九云偏偏看得特别专注,特别深情,甚至若有所思地扶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后还亲手替她把鬓边珠花扶了扶,对她温柔一笑。  覃川浑身发毛,不着痕迹退了一小步,指着翠丫:&小的担心姐妹,先去看看&&&    手腕被他抓住,覃川本能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贴得极近,口中热气喷在耳廓上,又痒又麻,令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阴暗的黄昏,猛然躲开。    &&&你的荷包挺别致的。&等了半天,实在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  覃川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她挂在腰间的旧荷包,包口是松垮垮的,显然被打开过。她急忙哈哈一笑,飞快系好包口,连声道谢:&多谢九云大人的赏识,这是小的三年前在西边镇子买的,十文钱一个。&  &是么?&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突然反手抓起那只荷包,淡道:&那借我看看吧。&    覃川一把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大人,小的荷包里只有二钱银子,日后还得吃饭买桂花油&&您、您手下留情!&  傅九云慢条斯理地扯着包口的系带,声音极温柔:&二钱银子也不少了,可以打两壶上好梨花白。&  &九云大人!&覃川叫得好生凄凉好生无助。    荷包被打开,里面寥寥几样东西都放在他掌心:银子一颗,不多不少刚刚二钱、束发带一条,半旧磨损,洗得还算干净,如今上面也满满全是桂花头油香气、断了半截的木头梳子一把,梳齿间还绕着几根油汪汪的头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傅九云像是有些意外,朝空荡荡的荷包里看一眼,确定再没有任何遗留。他沉默了一瞬,将那颗二钱银子捏在手里,抛了一抛:&果然是二钱银子,你没说谎,很是乖觉。&  说罢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微微一笑,把梳子并发带装回荷包,系回她腰带上,那二钱银子自然是顺手牵羊拿走了。    覃川哭丧着脸,假借将荷包收入怀里的动作,将方才暗藏在袖口内的银针同时收进怀内,背上一片冰凉,却是被冷汗浸透了。  &九云大人,那二钱银子&&&她追上去,满脸尽是依依不舍。    &这里是在吵闹什么?&一个冰冷的女声突然在殿门处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瞬间压住了满场乱糟糟的说话声,众杂役瞬间就安静下来。    覃川的脊背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似的,人却站住了。  转身,呼吸,心跳平稳。在没有见到她之前,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平静,可以挺直了脊梁,静静看着她。    玄珠站在凝碧殿门口,从气质到神态都冰冷高傲之极,可是她真的美极了,即使在当年狠狠羞辱她的时候,眼神刻薄,出言如刀,也刻薄得极美,挑不出一丝毛病。与面上那傲然的神情不同,她的手却柔顺地挽着另一只胳膊,紫色袖子的胳膊。  左紫辰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覃川面前,与以前竟然没有一点分别,双目轻阖,容光清极雅极。当年朝阳台上倾城一笑,仿佛还只是昨天的事。    直到猝然移开视线,覃川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做好见到他的准备,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捏紧成拳,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胸口有一种窒闷的疼痛。    那一瞬间,覃川想起很多很多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世人皆如此,温情美好的东西忘记得那么快,到最后,留在记忆里的,永远只是那些苦涩痛苦到难以言说的片段。她想起自己是怎么几夜不睡赶到香取山,想起倾盆大雨是怎样肆虐。想起在左紫辰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抛却了所有的自尊,却依然求不到半点回应。想起玄珠冰冷的声音:他只怕你死的不够快。    想忘掉,却记得越发深入血肉,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偶尔午夜梦回,却总是梦见他少年时执着那条长柳,轻轻敲在她头上,声音温和:傻丫头,怎么拔了柳树精的胡子?    最后一天醒来的时候,没有泪也没有痛,她所余的只有茫然。突然大彻大悟。  大抵人的心能装的感情也只有那么些,再多就不行了,她喜欢人心的这种脆弱自我保护,还有自我欺骗。    现在好像能比较平静地抬头了,覃川扭动僵硬的脖子,朝左紫辰那边看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怎么了?你眼皮在抽筋?&傅九云突然开口,大约是终于受不了一只丑女在自己面前作怪。  覃川赶紧低下头:&没、没有&&那两位大人如此美貌,简直是天人下凡,小的看傻了&&&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殿里突然安静下来,这句话就显得极为突兀,人人都不由自主望着她,觉得她胆子不小。    左紫辰突然退了一步,捂着鼻子打个喷嚏,没过一会儿,又打了个喷嚏。众人傻傻地看着这位天人般俊美的男子,接连不断地打喷嚏。形象&&那个,当然还是很光辉的。  覃川别过头不看他,原来他这对香味臭味都敏感的鼻子就算修仙也没修好。    玄珠眉头微蹙,声音冷若寒冰:&殿内臭气熏天,取水来。&  她身份特殊,在香取山仍有四个婢女服侍,一声吩咐,四个婢女早从外面的清池里舀了满满四桶水,提到门口。  玄珠淡道:&泼。&  &哗啦啦&,覃川突然觉得全身一凉,她站得靠前,四桶水倒是有大半都泼在她身上了,淋个透心凉。  &再泼。&玄珠望着殿梁上的游龙戏凤,语气淡漠。    直到泼了十几桶冷水,杂役们才突然反应过来,哭喊着跪地求饶,她却视而不见,只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拔开瓶塞,在左紫辰鼻下晃了晃。  四个婢女察言观色,厉声高喝:&没眼色的蠢货!还不滚?!&  杂役们小声哭泣着,连滚带爬逃出凝碧殿。覃川在脸上抹了一把,却弄了满手脂粉,不由苦笑,自知现在的容貌必然荒谬无比。她顾不得擦干净,拔腿跟上人群,继续趁乱走人。    傅九云抱着胳膊在旁边闷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身边擦肩而过,一股淡而幽然的体香忽然钻入鼻腔,虽然味道极淡,被桂花头油的香气盖着。可能是由于浑身湿透,头油也被冲掉不少,那味道便一闪而过。  他闪电般伸手,一把抓住了覃川的胳膊,她吃了一惊,急忙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傅九云,他在笑,眉眼展开,有一种独特的天真。    &&&看你可怜,二钱银子还给你吧,下次买个好点的桂花头油。&  把银子塞进她冰冷潮湿的手里,再拍拍她花里胡哨不成样子的脸,放开了手。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缠她粘她(一)  进入内里的第一天就是那么不平凡,听说当晚领头管事差点被赶出去,玄珠恼他将凝碧殿弄脏,当场就要他收拾包袱滚蛋。领头管事那么大的年纪,哭成个泪人。后来还是别的弟子劝解,说他在这里做了二十年,也算个老人家了,总得给他几分面子,才保住他继续做内里管事。    众杂役见识了玄珠的威严,顿悟内里原来并不是什么仙境宝地,反倒比外围还要可怕。人家管事二十年的老脸面都没人理会,何况他们这些庸人?自此专心干活,男杂役们舍弃一切勾搭之心,女杂役们脱下所有精心打扮,将那些胡思乱想的心思尽数收拾起来。    所幸内里地方大,房子多,每两人住在个空荡荡的大院落里,待遇比外围好了十倍不止。  那天晚上,除了翠丫一直懊恼关键时刻再次晕倒,没见到紫辰和玄珠两位大人,让覃川的耳根不得清净之外,其他一切都还是很顺利的。    隔日起个大早,各自拿着令牌去临时开辟出的杂役房领工具,覃川因见翠丫依旧嘟着个嘴,闷闷不乐的模样,便笑:&你到底是气没被九云大人亲到,还是气没见着玄珠大人他们?&  &都有。&翠丫揉着眼睛,这孩子一夜气得没睡好,眼泡肿的好似被人打一拳,&川姐,你说我怎么那么没用,总在关键时刻丢人现眼?&  覃川心里有鬼,呵呵干笑两声,试探着问:&那&&那要是你真的被九云大人亲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亲就亲呗&&我又没想要嫁给他,要个吻也算圆个梦。&  原来&&原来人家这么想得开,倒是她多事了。覃川想起自己昨天险些被傅九云认出来,这次轮到她懊悔了,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临时杂役房门口已经排了老长的队,杂役们有条不紊地凭令牌取工具。轮到覃川的时候,交出令牌,却只拿到一个小瓷瓶,一只长柄银勺。她仔细研究了很久,也没弄明白这两个东西怎么用。    &照料花园,难道不用水桶啊扁担啊什么的吗?&覃川虚心向女管事请教。  女管事很年轻,很漂亮,一脸天真地反问:&水桶扁担要来怎么用?&  &就是挑粪水啊,灌溉花园,没肥料花怎么开得好看?&  &粪水?!&女管事花容失色,&那么脏的东西怎么能带进琼花海!你、你千万不要乱来啊!&  覃川赶紧低头承认错误:&小的不敢,请管事赐教。&  女管事心有余悸:&琼花海种的都是仙花仙草,每日只需用瓷瓶去天上池舀满了水,分花草的种类一日一滴到数滴不等,很简单的。&  果然很简单。    覃川觉着自己在女管事的眼里,左脸印着粗鄙,右脸印着浅薄,额头上大大的&俗人&二字闪闪发光,于是俗人很聪明地告退了。  走了一半,突然又折回来,小心翼翼赔笑:&那&&请问天上池又在哪儿?&  女管事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明白自己头顶再添&蠢货&二字。    覃川上两次来香取山,一次只是粗粗而看,一次是无心观看,八成以上的地方都没去过。今日既然可以站在内里,索性坦荡荡看个够。仙山福地,诸般景致不但美,更多的是令人惊叹其违反常理的设置。譬如这琼花海,在严寒气候里照样绽放绚烂,每朵花都有巴掌大小,粉紫霞红,团团锦簇,一直铺到看不见的视界外。这般五彩缤纷,过于明丽的花海,少了一份仙家肃静,却多了一丝富贵喜庆。    花海四角尽头,甚至不需寻找,是个人都能看见那四条自虚无半空直坠而下的细细瀑布,仿佛四条银光闪闪的龙,那便是天上池了。  覃川随手折了一朵大红花,放在鼻前一嗅,没有一点香味,莫非仙家品种的花草是没味道的?把玩着朝东角的瀑布走去。    仙花碧水中,有一座白石小亭。亭里坐着个紫衣男子,乌发如檀,双目微阖,手里端着冻石杯子,正在独自摆着棋盘。一道细细瀑布自亭后湍湍而泻,飞珠溅玉般,却在离地面三寸处归于虚空,半滴也不会溅出来。    覃川像被雷劈了似的,转身就走,到底迟了一步,左紫辰清冷的声音自亭中传来:&外围杂役,怎会来到这里?&  躲不过去,隔着重重鲜花,她缓缓行礼,声音平静:&见过紫辰大人,小的刚来,不识得路。惊扰了大人的雅兴,罪该万死。&  他没有回头,捻着一颗竹棋子放在棋盘上,淡道:&你要去哪里?&  &回紫辰大人的话,小的在找天上池,打了池水去灌溉琼花海。&  &这里就是天上池,过来打了水,速速离去吧。&    覃川答应了一声,垂头走到瀑布旁,灌了满满一瓷瓶的水。耳中先时犹如擂鼓般,咚咚直响,慢慢却平静下来了。    四周是那么寂静,她可以清楚地听见他指间竹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响声。记得从以前开始,他就爱自己跟自己下棋,她那时候年纪小,缠着他非要对弈一盘,他拗不过她,只得神色古怪地答应了。连下三盘,他败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她简直不敢相信,呆呆地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结巴道:&你&&呃,你是不是在让我?&他别过脸,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冷冰冰干巴巴地说:&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总是自己与自己下棋么?这就是原因。&    左紫辰能干聪明,做什么都是最好,可他偏偏棋艺烂透,下几盘输几盘,纵然心底十分喜欢下棋,也只能自己跟自己下了,大抵是为了遮丑,顺便塑造高不可攀贵公子的形象。  不知过了这么些年,他的棋艺是不是提升了些。    覃川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平静地想起这些往事,手不抖,呼吸不颤,眼泪不流,实在太厉害了,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    小心翼翼捧着灌满水的瓷瓶,她面朝左紫辰,倒退着走了十步,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前走,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突然又被提起来,覃川险些被呛死,急急忙忙捧着瓶子跪在路边,叩首于地&&行的是国礼。    &小的见过玄珠大人。&    对面施施然众星捧月般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玄珠。对跪在地上的覃川,她看也不看一眼,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却微微停了一下。  身后的婢女立即会意,冷冰冰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徘徊,打扰紫辰大人的雅兴?&  覃川十分乖巧地说道:&小的是负责照料琼花海的杂役,今日来此是为了取天上池的池水,不敢打扰紫辰大人。&  玄珠这才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那婢女冷道:&既然是职责所在,玄珠大人也不会责怪你。明日起,不许再来东角这里取水。&    覃川说个是,默然看着一行人走向白石凉亭,左紫辰放下棋子,起身挽住了玄珠的手。她平淡地移开视线,花海的风好大,吹得双眼发涩。她眨了眨眼睛,缓缓起身,将衣服上的尘土拍净,加快脚步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以前玄珠就一心一意缠着左紫辰,对所有靠近他身边的女子都心怀仇恨,如今大约终于得偿所愿了。    **    将瓷瓶里的水倒出两滴,长柄银勺盛了,撒在蔷薇花丛里,只一瞬间,那些蔷薇仿佛被仙水洗涤过,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变得莹润妩媚,花瓣上依稀还残留着微尘般的晶莹水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覃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也太神奇了,两滴水而已。    脑后的发辫突然被人自身后捞起,傅九云醇厚里带着酥软的声音冷不防在她耳旁响起:&怎么?今日用的还是廉价桂花油?&  覃川惊得差点把瓷瓶砸了,几乎是跳着转身,瞬间就退了三四步,扑倒在地,大约是为了掩饰失态,声音特别的响亮:&小的见过九云大人!&    傅九云抱着胳膊,笑吟吟地:&咦?你很怕我?&  覃川赶紧摇头,讨好地解释:&九云大人亲切和善,小的怎会害怕?小的是为了表达内心的尊敬之意&&&  傅九云笑得更欢,柔声道:&香取山下人虽然多,你却是第一个这般热情表达仰慕之情的。大人我很感动。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覃川忍着背上一片片窜起的鸡皮疙瘩:&小的叫覃川,今年十八岁了。&    傅九云又好笑,又有些嫌弃地打量她瘦弱的身体:&十八岁?不像啊。&  &这个&&小的自幼体弱&&生得瘦了点&&&  他点点头,半晌不说话。覃川以为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不由心生警惕,谁知他却转身飘然而去,醇厚的声音被风吹动,直送到她耳朵里:&小川儿,桂花油擦再多,也做不了美女的。&  覃川愕然抬头,他早已去得远了。    当晚,年轻漂亮的女管事领着一行敲锣打鼓的抬轿杂役,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覃川所住的那个小院落。  &覃川,你出来。&女管事高声叫她的名字。  覃川忙了一天,累得连饭也没吃,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翠丫一个劲推她,如临大敌:&川姐!快、快起来呀!管事点着火把来找咱们麻烦了!&    覃川一头雾水地披衣出去,外面黑压压站了一片人,有看热闹的,有羡慕嫉妒的。  &大人,那个&&小的是犯了什么错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女管事。  女管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摇摇头,朗声道:&九云大人传下话来,兹有杂役覃川,为人甜美可爱,谈吐活泼,吾心甚爱之,命她今晚前来伺候。&    &哗&&&周围顿时和炸开了锅似的,吵吵嚷嚷,覃川傻了,直到有人过来用布条要蒙住她的眼睛,她才急忙一跳:&等&&等下!管事大人,这是怎么&&&  女管事叹了一口气,又羡慕又好奇地打量她:&别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九云大人到底是看上你那点?&    她一挥手,立即有人上前不顾反抗,硬是把覃川的双眼用布条蒙上了,然后将她塞进轿子里,一声起轿,众杂役又和来时一样,敲锣打鼓放鞭炮地轰轰烈烈离开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九云今晚要找一个外围女杂役来伺候。    一路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久,覃川只觉轿子停了下来,有人过来搀扶,领着她绕来绕去又走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停下了。    她内心惶惶,不知傅九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布条覆在脸上难受的很,也不敢抬手取下来。呆站了半日,不见有人来招呼,她怯怯地伸手出去乱摸,忽然摸到一把头发,下意识地拽了拽,对面立即传来&哎&一声,正是傅九云的声音。    覃川一把摘下布条,仆倒在地:&小&&小的见过九云大人!&  &
缠她粘她(二)    这里是一方庭院,积雪皑皑,月贯中天,满目皆是琉璃色。    傅九云架着二郎腿,正坐在石椅上剥橘子。他不说话,覃川也死死闭着嘴,怔怔看着他把橘皮慢条斯理剥下。他手指修长有力,偏偏把橘皮剥得如此暧昧,拇指抵在橘腹下,食指在橘皮上轻轻破个口,将薄软的皮小小撕下一条来,仿佛在为心爱的女子宽衣解带。    一整张橘皮光溜顺滑地被剥下,放在石桌上。傅九云又开始专心致志撕橘肉上的白色筋络,忽然低声道:&小川儿,女人和水果差不多。有的外面长了许多刺,胆小的男人便会远远躲开,譬如凤梨。只有胆大不怕扎,方能体味其中无上的美味。有的从里到外都是甜美柔软,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譬如草莓。&    覃川暗暗忐忑,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只得干笑道:&九云大人的话高深莫测,小的浅薄之极,听不懂。那个&&天色不早了,您找小的,莫非有什么要紧事?&    傅九云没有回答,径自将橘子剥得干干净净,只剩橙色柔软的果肉,这才放在掌心掂了掂,含笑道:&橘子这种水果最坏,外面圆滚滚金灿灿,看着怪喜气,谁想暗藏坏心,橘皮酸涩辛辣,不能入口,兴许里头还包着一团烂肉。眼下,这只橘子被我剥光了,你说说,是甜还是酸?&    覃川低眉顺眼,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大人如果怕酸,小的愿意先为您效劳尝味。&    傅九云委实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油滑,直接回避了一切敏感的发展。他笑了笑,把橘肉丢在她怀里,覃川赶紧接住,却见他起身朝自己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她本能地把眼睛一闭,那只手却只是在她头上摸了摸,他声音很温柔:&小川儿,我喜欢机灵的孩子,你就挺机灵的。今晚随我出去赴宴吧?&    覃川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所谓的&伺候&,是这样的。她正要点头答应,傅九云又笑道:&不过你这模样实在寒碜,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她急忙摇手:&啊?要洗澡换衣?这&&小的还是不去了&&&  傅九云蹲下来,伸出手指将她的下巴抬起,细细打量:&我说了,美女可不是擦桂花油擦出来的。小川儿,不如让大人我教你怎样做个美女?&  覃川硬着头皮:&小的立志做好杂役,美女什么的&&天资不够&&&    傅九云&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一个人去。小川儿要做好杂役,便替我把院里的衣服洗了。&  覃川顺着他的手指回头,只见庭院角落足足装了五大盆衣物,每个都有小山高,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此人究竟堆了多少年的衣服在这里?    &对了,&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傅九云回头继续交代:&记得洗干净点,我不爱穿着脏衣服。劳烦你了。&  眼见他笑得两眼眯起,覃川恍然大悟,什么伺候、赴宴、美女丑女橘子草莓,都是耍她玩儿呢!他只是喜欢折腾她,看着她拼命挣扎的模样,大约觉得很好玩。  覃川暗暗咬牙,干笑道:&能为大人洗衣打扫,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气。&    一辆自空中飞来的金碧辉煌的马车将傅九云接走了,覃川仰头望着渐渐在月亮里消失的那个小黑点,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头看看,五大盆小山似的衣物正在月光下无声地向她招手。  嗯,洗衣服是吧?覃川和气地一笑,摞起袖子走了过去。    **    傅九云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蒙蒙亮。他素来善饮,千杯不倒,此刻只是身上略带酒气。因见庭院里静悄悄地,不像有人在,他不由略感意外。莫非她胆大妄为,竟敢擅自走人?    沉着脸朝后院走去,忽见小书房的门大敞着,傅九云探头一看,却见覃川正捏着一块抹布,很努力很小心地擦拭着书架上的古董小花瓶。她个子不高,踮着脚站得颤巍巍,花瓶也被她擦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傅九云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拿下来擦?&  覃川吓得大叫一声,那花瓶直直掉下来,很清脆地在地板上裂成了千万个碎片。她痛哭流涕地扑过来抱大腿,眼泪鼻涕糊弄得满脸都是,纵然老练如傅九云,都禁不住吸一口凉气:&你&&可真脏&&&  &九云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小的罪该万死啊!&覃川简直痛不欲生。  &怎么了?&傅九云又好奇又好笑,眼见她的鼻涕眼泪要落在自己衣服上,他一把推开她,&去,到那边把脸擦干净。&    覃川颤巍巍地取了手绢揉眼睛,一边揉一边继续哭:&大人您吩咐一定要把衣服洗干净,小的不敢怠慢,奋力搓揉。可是您衣服的料子特别软,搓两下就烂了&&&    傅九云脸色一变,不等她说完,拔腿就往后院跑。后院竹竿上晾满了湿淋淋的衣裳,随风无精打采地晃动着。他随手捞起一件长袍,迎风一展,背心处赫然一个大洞。再抓起一条长裤,膝盖处惨兮兮裂了好几条口子。整整晾了一后院的衣服,居然没有一件是完好的。  他猛然转身,覃川正怯生生地站在后面,两眼通红,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小的见把大人的衣服洗坏了,吓了个半死,可又不敢逃,所以只想要将功赎罪,便打水替您做些擦洗收拾的活儿。可、可是&&&  &不用可是了。&傅九云打断她的话,像看怪物似的瞪着她。他不笑的时候,神态里隐隐有种森冷,映着眼角的泪痣,显得既忧郁,又淡漠,&你去了哪些房间?说。&  &呃&&就是左手边第一间,右手边一二两间&&小的是诚心实意想为您办点事!悠悠我心,可昭日月&&&  傅九云自走廊上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毕竟谁一大早回到自己家,发现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满地碎片,那心情都不会很好。    &九云大人&&&覃川怯怯地看着他,&您责罚小的吧&&小的罪该万死&&&  他淡淡瞥她一眼:&&&看来,你辛苦了一整夜。&  &多谢大人嘉奖。&覃川低头抹着眼泪,吸了吸鼻子,&可是小的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不值得夸奖。&    傅九云忽然笑了,笑得又温柔,又甜蜜,好像眼前假惺惺掉眼泪的小杂役不是把自己的庭院弄得一团糟,反而替他做了件大好事似的。  &没关系,&他体贴入微,暖如春风,&咱们&&慢慢来。&    覃川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回到自己的小院落,这会儿天已经亮了,翠丫正拧着毛巾擦脸,一见她回来,尖叫一声便扑上来。  &川姐!&她叫得特别响,跟着又猛然压低声音,兴奋得满脸通红,&怎么样怎么样?昨晚九云大人他是不是很厉害?你是不是欲死欲仙啊?&    这孩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不正经的词?  覃川无力地推开她,自己也拧了个热毛巾擦脸,喃喃道:&他确实很厉害,我也几乎要欲死欲仙了。&    翠丫又是一声尖叫,满脸梦幻向往:&川姐我好羡慕你呀!我早知道九云大人和别的大人们不一样,从来不会看不起咱们是外围杂役。&  &&&那叫饥不择食才对。&覃川把毛巾往盆子里一丢,揉着眼睛出门干活。    &川姐你别这么说&&&翠丫赶紧追上,&咱们自然是没资格嫁给这些大人们,再说了,谁也没想过这事儿。大家趁着年轻,男欢女爱,只求圆个梦想而已。&  覃川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把这里当皇宫,把这些修仙弟子们当皇帝了?皇上临幸下面的宫女还得记牌子呢!想要谁就要谁,直接一顶轿子抬走?山主怎么不管管&&&    翠丫像看老顽固似的瞪着她:&你可真老套,都什么年代了?山主从来不禁止这些事,修仙又不是禁欲!再说了,还有男女双修呢!&  覃川没力气和她辩,她眼睛疼得厉害,一是累的,二是哭的,眼下浑身发软,只想找个地方狠狠睡一觉,奈何干活的时辰快到了。    &川姐!&翠丫继续追上,脸蛋红红的,&那什么&&你和九云大人,昨晚到底&&&  &昨晚他耍主子威风很厉害,我干活干得欲死欲仙。&  覃川一句话把她打发了。翠丫愣了半天,失望地喃喃道:&干活?不是伺候他么?莫非九云大人他&&不行?&    临时杂役屋今天很热闹,人人都在讨论昨晚覃川的麻雀变凤凰奇遇,像是要向整个香取山宣布覃川从此是他傅九云的人,那一阵敲锣打鼓鞭炮响,真是惊天动地。一百年也未必有一次这种热闹。    覃川来了之后,所有声音突然消失了,人人都让到一边,空出一条大路来给她走。众目睽睽之下,覃川显得分外淡定,她的脸皮经过千锤百炼,城墙也自叹不如。年轻的女管事含羞带怯看着她走过来递上令牌,眨巴着眼睛把她眼底下的黑眼圈狠狠看了好几次,这才继续含羞带怯地把工具给她。等覃川转身走了,她便和身边的人小声赞叹:&九云大人果然天赋异禀,精力过人&&&    覃川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耷拉着眼皮,两脚感觉是飘着走,一路来到琼花海,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在花丛里,竟然也不知道疼,打着呵欠睡着了。    不知为何,却梦到了左紫辰。当年她一怒之下刺瞎了他的双眼,彼时还暗自发誓绝不低头,绝不回头。可是没过几天,却又不得不放弃一切自尊,冒雨飞马赶来香取山跪地求饶。人的自尊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千金难换,有时候却一文不值。你将它看得很高,捏得太紧,一旦送出去,却未必能换回自己想要的。    和做买卖不一样,金钱可以拿回来,自尊却是送出去就要不回了。暗自悔恨也好,硬着脖子假装不在乎也好,背过身子决定遗忘也好,失去就是失去了,简单又残酷。年轻气盛的她,那时候才明白,有时候不是跪地求饶承认错误,双手捧上自尊,事情就可以圆满解决的。    只是,她那个时候所剩的也只有自尊了。    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没办法喘气,覃川拧着眉头,把手不耐烦地一挥,喃喃:&好大胆&&拖出去扇耳光!&  有人在耳边吃吃的笑,热气喷在脸上,轻声道:&你要扇谁?&    覃川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就见傅九云一张大脸离自己不到两寸,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他两只眸子里,流光灿若星辰。  她傻了,呆了半天,嗫嚅道:&小&&小的给九云大人请安&&&    唇间发际幽香四溢,傅九云笑得更加和气,捏着她的鼻尖低声道:&我抓到一个偷懒的小杂役,要怎么惩罚?&  覃川终于清醒过来,不着痕迹地想推开他,奈何对方纹丝不动,她只好苦着脸,声音委屈:&小的昨夜一刻不敢歇息,故而今早实在撑不住,请九云大人宽宥。那个&&您能让小的起来么?&  傅九云把身体斜过来让了让,她像只兔子似的哧溜爬起来,掸掸头发上的草屑,尴尬地笑:&大人找小的,是有什么吩咐?&    傅九云替她把衣服上的草屑捻下来,一面道:&你把我的衣服都洗坏了,瓷器花瓶什么的也砸了个稀巴烂,难道不该赔给我吗?&  覃川更加尴尬:&该赔该赔&&可小的只有二钱银子&&&  &没钱&&那也没关系。&他笑眯眯地看着覃川阴转晴的脸,又加了一句:&做苦力来还就行了。&  &
东风桃花    雪后的香取山是许多人的最爱,山主的弟子们平日里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个个爱玩。覃川一路过来,已看了不下几十个雪人,许多堆得稀奇古怪,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里面有个雪人却做得极好,纤腰楚楚,皓腕薄肩,虽然做的那个人没有雕琢出五官来,却已尽显风流姿态了。  覃川伸长了脖子频频回头看,脑后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冰冷的雪水顺着脖子往下淌,冻得她&哎哟&一声,一个劲哆嗦。  &跟上,到处瞎看什么?&  傅九云在前面招了招手,他手里还捏着个雪球,作势要对她脑门来一下。覃川暗暗咬牙,小碎步跟上,赔笑解释:&大人,您看那雪人&&怪好看的。&    傅九云笑了笑,道:&看不出你一个小杂役还挺有眼光。&他看看那个雪人,又回头看看覃川,上下打量一遍,才又道:&那是我做的。&  覃川极口夸赞:&原来是大人做的!小的就说,那堆雪的手法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堆个雪人都可以堆出国色天香的味道来,九云大人好手法!那雪人没有五官,是大人还未做完么?&  傅九云却没立即回答,淡淡瞥了她一眼,过了片刻,方道:&美人似真似幻,至今尚未让我见到她的真容。索性让她做个无脸人好了。&    覃川仿佛一无所觉,只连连点头称是。一时间两人倒是无话,踏雪行过一片小花园,迎面飘来断断续续的丝竹之声,曲调只隐约可闻,却是悠扬婉转,犹如春莺脆啼,清泉流泻,令人顿生悠然向往之意,忘却严寒之苦。    覃川似是听得入迷,喃喃道:&这是东风桃花曲&&&  &你倒有些见识,&傅九云背着双手,加快前进的步子,&东风桃花曲乃是东方大燕国乐师公子齐所作的群舞之曲,舞姬不单要舞尽天女之态,还要辅以琵琶,不知难倒了天下间多少绝色舞姬。&  覃川扯着嘴角笑了两下,轻声道:&是啊,反弹琵琶之技,百人里也未必能出一个。&    &知道的还真清楚。&傅九云摸了摸她的脑袋,&莫非小川儿做过舞姬?&  她赶紧摇头:&小的笨手笨脚,哪能去跳舞!只不过&&只不过小的故乡是大燕国,小时候有幸见识过一次东风桃花曲&&&  傅九云默然片刻,第二次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柔和了些:&大燕国已灭,小川儿也吃了不少苦。&    覃川没说话。彼时那丝竹声已近在眼前,自一座玲珑殿宇内流泻而出。傅九云走到殿门前,只探头看一眼,里面便传来一声清叱,寒光一闪,一柄小小飞刀对准他的眼珠射过来。他一把接住,将那晶莹可爱的小刀在手中抛了抛,苦笑:&青青,轻些。险些杀了我。&    里面走出个绿衣姑娘,一张芙蓉面,长得极艳丽俊俏,似笑非笑看着他:&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前几天还听说你抢了个外围杂役,越发胡闹了。&  傅九云摇摇头:&我不过是请了个利索的杂役帮忙做些清扫收拾的活,谣言传得倒快。&  &信你才有鬼。&她笑了笑,下一刻却是春风满面,抢过他手里的小刀收回袖中,又道:&今天来这里做什么?看排练吗?&    傅九云含笑道:&来送个做事的杂役,她能干的很,你们只管使唤。&说罢朝覃川招了招手。覃川原本见架势不对,闪身就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冷不防他扯到自己,只得点头哈腰地出来行礼:&小的覃川,见过青青姑娘。&    青青略打量她一番,有些嫌弃地皱皱眉头。    &&&就是她?&她问傅九云,他点点头,青青便笑道:&那也罢了,你这眼高于顶的家伙会看上这样的货色,比天塌了还不可信。九云,咱们许久没见,原本今晚约了姓江的小子,但你若来,我便推了他。&话说到这里,神色已然妩媚之极。    傅九云淡淡一笑:&既然约好了人家,何必推掉。最近我有事要忙,你自己玩得开心吧。&  说完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拍拍她的脑袋:&我还有事,告辞了。这孩子今天就留在这里干活儿,你好好督促,别叫她偷懒,更不许她离开这大殿一步。晚上我来接人。&  青青也不纠缠,直接答应:&好,那你去吧,空了记得来找我。&    覃川登时明白他是借着做苦力的借口,要把自己困在这里,心中不由暗惊。但仔细回想,不觉自己有露出什么破绽,他是怎么发觉的?  这个问题当然没人会告诉她答案,傅九云施施然离开,忙自己的事了。青青脸一板,指着殿内满地桃花吩咐:&你发什么呆?快去收拾呀!&    一进门,暖风香气扑面而来,殿内或站或坐几十个妙龄女子,长袖蜿蜒,垂髻妖娆,正在排演东风桃花曲。青青站在最前,怀里捧着一把金色琵琶,玉指如梭,铮然拨动细弦。那琵琶被她或抱或举,时而抡,时而倒置,音色却纯而不散,令人眼花缭乱。    曲调越来越明亮欢快,青青手里的金琵琶仿若变成了金蝴蝶,穿花翩跹,忽而倾倒于地,琵琶为她反举在身后,五指轮弹,犹如骤雨急下,揪着人心,吊着一口气,舍不得吐出来。  腰身一折一弯,人已从地上立起,开始转动,由缓而急,流云般的长袖舞成了一道绿圈,里面粉色桃花纷纷四散落下,如雨如雪,引证的是天女散花的典故。    覃川忽然摇了摇头,叹一口气。下一刻,音色便乱了,青青懊丧地把金琵琶摔在地上,怒道:&什么反弹琵琶!根本是为难人!&  周围的女弟子们纷纷过来安抚,青青大发一场脾气,金琵琶也被她砸成两截。    下个月白河龙王来作客,听闻这位龙王也是个好风雅的老人家,同样养了许多俊美少年男女,还给他们分许多部,专擅歌舞。为了不落人后,香取山的弟子们便排演起东风桃花曲,奈何最后的反弹琵琶太难,怎么也无法做成功,青青连着弹错三次,自然气急。    &我就不信有人能跳完这个破曲子!&青青满头大汗,虽是气急,看上去倒有些可怜。旁边有个女弟子接口道:&怎么会没人能跳完呢?公子齐能做完这首东风桃花曲,也正是因为当年大燕国有人能跳完,我前几年还见过一回&&&    话未说完,门外便有人笑吟吟地说道:&不错,确实有人能跳完,而且能跳完的人,还是个公主。&  语毕,殿内便走进一行人,为首的却是玄珠,先前说话的,是她身后的一名婢女。    青青当场就冷下脸,淡道:&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这位公主陛下!公主陛下自然厉害的很,岂是我们这些荒野小民能比的?&  玄珠在内里弟子们面前,倒不像面对杂役时那么高傲冷漠,她居然带着一丝笑,施施然行了个万福,道:&青姐说笑了,婢子胡言乱语,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青青别过脸,假装与别人说笑,居然半分面子也不给她。她身边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弟子倒是拍手道:&说得不错,我前些年见的正是大燕国的小公主!听说那年她刚满十三岁,在朝阳台上跳了一曲东风桃花,我在下面看着&&呵呵,说来惭愧,居然看傻了。自那之后,再也不见有人能将东风桃花跳得如那位小公主一般美妙。&    青青立即转过头,笑问:&咦?是那个被灭的大燕国?大燕国的小公主?玄珠,你好像也是大燕国的公主?那个小公主,该不会是你吧?&  玄珠脸色淡漠,声音亦是淡淡的:&惭愧,我只是大燕诸多诸侯国中一个公主罢了,怎及得上帝姬?只是如今大燕已灭,往事多说也无益。青姐何必揭人伤疤?&    青青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她扶到殿中,柔声道:&开个玩笑,不要当真。玄珠既然来了,自然也是想为下月龙王做客做准备。那东风桃花曲我自知无法跳完,妹妹何不试试身手?&  玄珠客气含笑道:&小妹能有什么身手?只是近日总是闻得东风桃花曲,难免勾起思乡之意。跳得不好,青姐莫要笑话。&    青青咬牙退到了外围,挥手让女弟子们奏乐,玄珠脱去外面的黑色罩衣,内里却是一袭水红长裙,捧着备用的金琵琶,凭空便多了七分妩媚之色。    覃川缩在人群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挥袖抡弹。玄珠向来是好胜心强的人,从不肯被人压下,当年更是为了把帝姬的东风桃花比下去,练舞练到要吐血。一个人如果宁可死也不认输,总是想尽一切方法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那总不会令人感到舒服,玄珠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这点都没变。    殿中人人都被玄珠曼妙的舞姿吸引住目光,覃川趁人不备,轻手轻脚往殿外爬,她可不认为青青会好心到放自己出去解手,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自力更生。    爬啊爬,终于爬到了殿门口,覃川蹑手蹑脚站起来,回头看看,大家都忙着看玄珠,没人理会自己,她转身便走,谁知迎头差点撞上一个人,惊得退了两步,正打算跪下去赔罪,却听那人低声道:&此处是歌舞排演的地方,外围杂役怎会在此?&    是左紫辰的声音。    覃川顿了一瞬,缓缓跪下:&小的见过紫辰大人。是九云大人吩咐小的在这里收拾杂物,教大人们练舞的时候省心些。&  &起来。&他向前走了一步,&既然收拾杂物,为何又要离开?&  覃川顺从地起身:&小的早晨喝水多了,正要去方便。&  左紫辰沉默片刻,突然道:&等一下,你&&把头抬起来。&    覃川只觉胸膛里那颗心脏又开始疯狂擂动,耳中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她缓缓抬起头,定定看着左紫辰,他的双眼是闭着的,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注了细微的阴影。不错,当年是她刺瞎了他的眼睛,可是现在他又能看见东西了,是因为修炼的仙法吗?    左紫辰很久都没说话,双目虽然紧闭,覃川却分明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是在打量自己。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姑娘,我们以前&&曾见过吗?&    &
此心如飞鸟    姑娘,我们以前&&曾见过吗?    只是短短一句问话,覃川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一个瞬间,她心里升起无数个感慨,有在他门前跪了几天几夜后万念俱灰的恨,也有被亲密之人背弃的怨。那些都曾是把自己困住的回忆,她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会怨恨他,有生之年每日每日在心底诅咒他。    有人说过,你越是爱一个人,当他背叛你的时候,你就会越恨他。她在爱恨这个怪圈里徘徊循环无数次,每一天都是一个轮回,轮回复轮回,仿佛永无尽头。也曾想过,有朝一日重逢,要把这种蚀骨的痛楚加倍还给他。    可是,人会长大,她终于也会明白,这些爱,这些恨,被困住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在离开的人心里,她已经淡漠如路人,就像现在,相逢也如陌路人。那样,把自己的有生之年都困在那一方囹圄里,岂不是很可笑吗?    覃川不是个喜欢唱自怨自艾独角戏的人,她也是过了很久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昨日种种,如烟如雾,如露如电,转瞬即逝,再不留一丝痕迹。生死大劫后,只愿此心如飞鸟,此身似清风。这世上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为何不在死去前活得潇洒放纵些?    她退了一步,心底莫名腾起的喧嚣渐渐沉淀下去,周围的风声,丝竹声,桃花簌簌落地的声音,一一回到耳中。    &紫辰大人说笑了,小的何曾有福气能与大人相识?&她笑得讨好又卑微,大有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却没那个贼胆的架势。    左紫辰不为所动,上前一步轻轻抓住她的胳膊:&你让我觉得很熟悉。你&&叫什么名字?&    覃川想起五年前与左紫辰第一次相遇,他也是这样一句话。当时晚霞如烟,远方青天山峦犹如泼墨山水,一切都朦朦胧胧,他还是个刚过冠礼的少年,眉宇间有青涩的少年志气,不知是霞色倒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脸有点红,眼睛特别亮,声音略带沙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很熟悉。你叫什么名字?  &&&&  &&  她低头看着左紫辰的手,喃喃:&紫辰大人&&这可要不得!要是、要是让玄珠大人见到了,小的可完蛋啦!&    &名字。&他固执起来亦是寸步不让。    她只好一边贼头贼脑往殿内打量,一边小声告诉他:&小的叫覃川,您老人家快放手吧!这光天化日的,是要小的命呢!&    &覃川&&覃川&&&左紫辰眉头微蹙,喃喃地一遍一遍重复这个名字,竭力从记忆里找出有关她的一切事情,却什么也找不到。可是捏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紧,似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她走。    覃川这会儿真有点急了,玄珠在里面随时会出来,要是让她见到左紫辰抓着自己死活不放,那她这个杂役真是做到头了!    情急之下,突生妙计,她突然扯开束发的带子,连老天都很配合地帮忙从后面吹来一阵风,桂花头油迷人厚重的香气扑了满怀,左紫辰眉头马上就皱了,捂着鼻子开始狂打喷嚏。    哼哼,一整瓶桂花头油,五文钱一斤,山下杂货铺用的新鲜桂花,熏不死你!    覃川用力甩了甩手,谁知道他打喷嚏打得昏天暗地,那只手却比浆糊还粘,就是不放。殿内丝竹之声已经停下,她肚子里大叫不好。  果然玄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比平常更冷上十倍:&紫辰?你在这里做什么?&    左紫辰猛打喷嚏,哪里能说话,覃川机灵一动,急忙扶住他的胳膊,大叫:&紫辰大人,您不要紧吧?小的扶着您去里面歇息一下?&不由分说硬是把他往殿里推。    玄珠身后四个婢女比鬼还精,早就上来前后左右把她挡住,推了一把:&你好大的胆子!谁准外围杂役靠近这里了?&    覃川小心翼翼赔笑:&几位大人姐姐,有话好说&&小的是奉了九云大人之命来这里收拾杂物的。方才出门想解手,却见紫辰大人不知为何喷嚏不断,小的一时护主心切,便上前搀扶,绝对无心冒犯,大人姐姐们明鉴。&    四个婢女鄙夷道:&你是什么东西!轮的到你来搀扶紫辰大人么?!&  &是是&&小的什么东西也不是&&&她连连点头称是。    玄珠扶住左紫辰,因见他这次发作得特别厉害,便再也顾不得久留,搀着他的手便往外走。经过覃川身边的时候,她冷冷看了她一眼,淡道:&近来山中乱得很,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敢胡来,弄得这里臭气熏天。&    四个婢女立即明白了,马上跑去提了四桶水,骂道:&你这下贱的奴才!身上熏的是什么香?!一个杂役不做好本分活,成天只想攀龙附凤!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搞这些狐媚子了!&    说着四桶水一起泼上去,又把覃川泼个透心凉,这会儿可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她冷得直跳,嘴唇一下子就没了血色。    &还不去跪下!不叫你起来不许起!&婢女们把她推到殿外的平地上,按倒在地。    覃川大叫:&这么冷的天,会死人啦!我真的会死哦!死了可难看了!&    还没叫完,青青就走出来冷笑:&这是做什么?公主陛下和一个外围小杂役计较什么?她的命固然不值钱,你也不必为了一点小事就让她冻死吧?这里是香取山,不是大燕的皇宫。&    玄珠冷道:&下人做错事,自然要罚。时候到了就让她起来,我心中有数,不会伤及性命。&    &就是打狗,也得看主人。这是九云带来的杂役,不用公主陛下越俎代庖。&青青走过来,直接把瑟瑟发抖的覃川拉起来,推进温暖的殿内,又道:&我负责晚上把人完完整整还给九云,公主陛下这就请吧。&    玄珠定定望她一眼,没说话,扶着左紫辰走了。青青看着她的背影,继续冷笑:&德性!亡国的公主,又不是真公主!真以为香取山是皇宫呢!&    她施施然走回殿内,这回轮到覃川打喷嚏了,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她本来就瘦弱,这下越发显得可怜之极。因见青青过来,她赶紧道谢:&青青姑娘,多谢您&&&    &谢什么!&青青不甚在意地挥手,&方才谁叫你自己跑出去了?&    覃川苦笑:&小的尿急,这会儿快出来了&&您发个慈悲,容小的先去方便一下&&&    &去吧去吧!&青青见她那模样又可怜又难看,不由皱眉,&去了别过来了!换个干衣服!不然真要出人命了。&    覃川这回真心实意地道了谢,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小院落,等擦干头发,换上暖和棉衣,已经冻得嘴唇乌紫,浑身发抖。    她关上院门窗户,盘坐在床头,开始调整内息,直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脸色才渐渐红润。玄珠这次的责罚还真算轻的,记得以前玄珠自己带来的一个贴身婢女,跟了她四五年,就因为和左紫辰多说了两句话,笑得开心了点,回头就被她命令掌嘴,满嘴牙都打掉了。    左紫辰知道这件事之后异常震怒,当着她的面直斥:心肠狠毒!草菅人命!骂得玄珠大哭一场,居然又把那个被打死的婢女的尸体挖出来,令人狠狠鞭尸一番,心底才痛快了。左紫辰也对她这种偏执毫无办法,骂她、冷落她之类的行为,只会让她更疯狂。    不知为什么,覃川想到左紫辰最后还是被玄珠缠得死死的,心底倒有些快意。他就和一个疯子共度一生吧,两人挺配的。    黄昏的时候,翠丫回来了,一脸惶急之色,见到覃川神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哭腔道:&川姐!今天吓死我了!他们都说你得罪了玄珠大人,差点被打死!我急得直哭!到处找你也没找到&&你没事吧?&    覃川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脑袋:&有事才怪,你川姐身子骨硬得很,打不死冻不坏,少操心啦。&    话才说完,门外就响起一个张狂的声音:&覃川!玄珠大人传你!快出来!&    翠丫脸色顿时白了,突然咬咬牙,从门后抄起扁担,低声道:&川姐!他们不放过你呐!你快走!这里我替你顶着!快走呀!别让他们看见!&    覃川心里又一次泛起暖暖的感动,香取山是一个缩小的世界,纵然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很多,可是,正因为有这些可爱的人陪着她,她才能每天发自内心的笑。无论是怎样的乱世流离,世情冷漠,人的心依然有温暖的一面,让她感到幸福。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摸摸翠丫的头发,声音温和,&我去去就来。&    &不行!我、我不让你去!&翠丫犟起来,也蛮够呛的。    覃川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摸,翠丫顿时软了。她把她抱上床,低声道:&抱歉,又要让你昏睡一会儿。傻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她早知道,按照玄珠一贯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凡是擅自靠近左紫辰的,只要是女人,她都刻骨仇恨。方才在殿前是碍着青青的面子,这会儿估计是真要给自己好看了。哎,她好歹也是堂堂一个诸侯国的公主,为什么生得这么偏执疯狂呢?真不晓得她家大人是怎么教的。    推开门,果然外面站着的是玄珠的四婢女之一,鼻孔朝天,脸色很不好看:&这么迟才出来!做什么了?!&    覃川微微一笑,耸耸肩膀:&什么也没做,走吧。&    &
可以随便说的都不会是最后谜底    玄珠身为公主,住的地方都与旁人不同,祥龙瑞凤之类的东西在香取山自然不能用,她门前效仿王公贵族,放了两只雪白的石瑞兽,一人多高,气派非凡。  &这里跪下候着!叫你的时候才准起身!&那个婢女冷冷交代一声,径自推门进去了。    覃川答应着,四处张望几下,不见有看门人,周围亦是相当僻静,大声嚷嚷估计片刻间也不会有什么人赶来。果然是杀人放火,抢劫强&&那个啥的好地方呀!    正看得发呆,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又开了,先前那婢女出来,怒道:&大胆!为什么不跪下?四处乱看什么?!&    不等她说完,覃川&噗通&一声跪得又利索又好看,笑眯眯地解释:&小的有幸能见到玄珠大人的府邸,心中倍感荣耀,不由得看傻了。&    婢女脸色稍霁,又把脑袋缩回去了。门内传来隐约的笑声,很有些不怀好意,紧跟着大门又是一开,&呼啦&一下泼出水来。覃川反应极快,就地一滚,滚得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利落干脆。好险不险,居然让了过去,换个地方再仔细跪下,脸上笑得讨好极了,对着脸色铁青的婢女柔声道:&没事儿,小的运气好,您老不用担心。&    &死奴才,身手倒挺灵活&&&婢女恨恨地低声咕哝,把大门用力一关,倒也不见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泼出来了。    这就叫主子得势,下人也猖狂,仗着玄珠的风头,平日里可能连那些新近的小弟子都敢欺负,更不用说覃川这样的杂役了。说起来,香取山主未免太好说话,好好一个修仙养性的地方被弄得乱七八糟,他居然一句话也不说,仙人都是这么好脾气的?    覃川乖乖地在地上跪着,眼看日头落了,天色暗了,漫山遍野的灯笼亮了,像嵌在黑宝石上的点点明珠。她长长吸一口气,再利落干脆地站起来,拍拍膝盖,绕着府邸门前空地开始小跑,大刀阔斧地做各类诸如甩臂踢腿的动作。    紧紧闭着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了,婢女们脸色青里带着黑,个个对她怒目而视:&你又在做什么?!谁准你起来了?&  覃川搓着脸,颤巍巍地问:&姐姐们,请问玄珠大人何时才会见小的?小的要冻死啦!只能动动身子取暖。&  婢女怒道:&玄珠大人有事在忙!你好好等着!快跪下去!&    眼看大门又要合上,覃川赶紧叫道:&等下等下!小的尿急,附近有茅厕不?&    &忍着!&婢女们怒不可遏,以前从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下人,大多数人听到被玄珠大人叫过来,就已经傻了一半,过来在门口跪上几个时辰,就傻了另一半。等真见到玄珠的时候,除了垂头丧气,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等打杀下人脸面信心的法子,百试百灵,今日不晓得为啥,好像不太灵了。    &这&&这怎么忍呀?&覃川快哭了,&人有三急,神仙老子也忍不了!姐姐们行行好,告诉小的茅厕在哪儿吧!&  &你怎么这么啰嗦?&好像有人忍不住想跳出来打人了。    覃川长叹一声,视死如归:&既然如此,小的只好大不敬了。&说罢便开始解腰带。婢女们呆呆地看着她把腰带一丢,裙摆一撩,显见着是打算在门口就地方便,个个吓得尖叫起来,扑上前便要阻拦。  &茅厕往东走啦!混账东西!太放肆了!快滚过去!把皮蹦紧些,今日非要玄珠大人狠狠责罚你才行!&    覃川微微一笑,重新系回腰带,抱拳道:&多谢各位姐姐,小的这便去了。&  转过身去,正要大步往茅厕赶,却见不远处树下斜斜靠着一个人,抱着胳膊,显是看了有一阵子,两眼闪闪发光,满面忍俊不禁,分明看得特别起劲。    覃川一见他,头皮就要发麻,又不得不抖着嗓子大叫一声:&九云大人!&声音里委屈欣喜,种种复杂情绪,如杜鹃啼血,如怨妇思夫,委实感人泪下,心中酸涩。叫罢狠狠扑上去,滚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    &九云大人,小的好想您啊!&她哭得鼻涕眼泪乱流,一股脑擦在他靴子上。    傅九云眉头嫌弃地拧起来,又好气又好笑:&脏!不是叫你跟着青青姑娘好好做事么?怎么又得罪了玄珠?&  &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呀&&&她抬起头,眨着眼睛,眼泪一颗颗从里面滚出来,狠狠一吸鼻子,无辜之极。    傅九云点头微笑:&你胆子真不小,把大人我的衣服洗坏,东西砸烂,叫你做苦力来补偿,又给我捅娄子,果然毫无悔改之心。今儿就让玄珠给你尝尝竹笋炒肉丝的滋味好了。&  覃川见他拔腿要走,急忙抱得更紧:&小的吃不得竹笋!一吃便要浑身起红斑!吃不起吃不起呀!&  傅九云低头看她:&怎么?你是不是想叫大人我救你?&  她一个劲点头,可怜极了。    傅九云索性蹲下来,突然伸手揪住她的脸皮,用力拉了两下&&覃川满脸鼻涕眼泪,傻兮兮地张着嘴,被他拎着脸皮做出各种怪异表情。    &要大人我救你,给我什么好处?&他慢条斯理地问。  覃川把牙一咬,眼睛一闭:&小的愿意献身!&  &那你自生自灭吧。&傅九云松开手继续走人。  覃川哪里肯放,忙不迭地把自己的荷包送上去:&这里&&小的全部家当&&都给您了!&  &太少。&继续走。  &那&&那我把什么都告诉您!&覃川豁出去了。    脚步突然停下。傅九云定定看着她的脸:&&&你终于肯说了?我还当你要继续装傻充愣,把大人我当孩子耍呢。&    覃川干笑两声,下一刻整个人突然被他抱起来,脸颊撞在他胸口,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撞击胸腔:&脏死了,把脸擦干净。&虽然是嫌弃,语气里却意外地有温柔之意,覃川心底莫名一动,假惺惺的眼泪说什么也流不出来了,默然用手帕把脸擦干净。    傅九云抱着覃川,大摇大摆从玄珠府邸前走过去,一直在门外偷看的几个婢女急忙叫他:&九云大人!那个杂役正被玄珠大人传呢!能不能劳烦您把她留下?&  他&嗯?&了一声,声音淡漠:&这是我的人,玄珠找她何事?&    玄珠和傅九云平日来往不多,加上此人素来放荡风流,玄珠爱惜名声,也不会和他多处。婢女们不了解他,大着胆子回道:&这杂役得罪了玄珠大人,正要处罚呢!九云大人先回避吧?&  傅九云冷冷一笑:&什么时候,我傅九云的人也有人敢动了?&  &可是这个杂役她胆大妄为,竟敢做出玷污玄珠大人府邸的行为!就算是您的人,难道得罪玄珠大人的事情就一句话带过去么?&  婢女们仗着在自家门前,胆气硬是壮了十分。    傅九云低头问:&小川儿,你得罪了玄珠?&  覃川娇弱地缩在他怀里,微不可觉地点点头。他朗声笑道:&做得好!既然得罪了,索性得罪个彻底。&  说罢长袖一挥,众人只觉数道寒光激射而出,门口两尊白石瑞兽轰然裂开,眨眼就变成碎末,撒了一地。婢女们浑身僵住,眼怔怔地看着他歪头打量一番,似是很满意:&这样顺眼多了。替我带话给玄珠:既然来了香取山,就要有个修仙的样子。若是怀念先前的公主生活,不妨离开,我想山主也不会过多挽留。&  语毕,抱着覃川扬长而去,谁也不敢出言挽留。    &爽不爽?&回到傅九云的院落,他劈头就问了一句孩子气的话。  覃川老老实实点头:&爽!&  傅九云嘻嘻一笑,将她丢下地:&爽了就说吧,什么也别隐瞒。&    覃川在地上滚了一圈,慢吞吞爬起来,两只眼骨碌碌乱转,赔笑:&大人可否容小的先去方便一下?&  他笑眯眯地摇头:&不行,说完了再去。你如果忍不住,当着我面也行,大人我不在乎的。&    覃川毫无办法,只得低头沉思半晌,才轻声道:&我&&我有个青梅竹马倾心相爱的人,十六岁的时候听说他上山修仙去了,我四处找四处问,知道这里有个香取山,所以进来做了杂役,想找到心爱的人。可惜的是,他好像不在这里&&&    傅九云摩挲着眼角那颗泪痣,语气极淡:&继续说。&    &&&时间久了,我觉得就是找到他也没什么意义。他既然能抛下我去修行,证明在他心里做神仙比和我在一起来得快活&&对了,那几根针&&&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硬纸,上面裹着丝线,密密麻麻束着一圈银针,放在傅九云面前的桌子上:&我爹是个武师,我自小也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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