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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 出处:豫万家网
_百度宝宝知道
《谢谢你》 出处:豫万家网
宝宝好委屈
宝宝1岁4个月LV.13
  这文章看得我心里酸酸的。送给每一个爱老公的女人。
  俗话说的好。 再好的鱼肉吃多了。也还是想尝尝大白菜的味道。
  再好的老婆处久了。也还是想知道别的女人的风韵。
  所以。如果你下了决心勾引我老公。
  而我老公也上钩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人生不能想。一想就流泪。
  我们有我们每个人的事业。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我们不能天天在一起。我们不能时刻都让对方满意。
  距离产生的美反而让我们无法分开。
  他说他愿意在任何一个场合跟任何一个人说。
  老婆为我做了很多。我永远不会抛弃她。
  人说爱是自私的。可是爱也是高尚的。
  爱的最高境界不是占有。
  如果我爱他。
  我选择尽一切可能让他感觉幸福。
  男人经不起诱惑。
  尤其是美丽女人的诱惑。
  我老公也是个凡人。所以也经不起。
  我穷其一生追求的只是他对我的心意。
  不是任何一种内容和形式。
  如果你勾引了他。而他发现你就是他一生要找的另一半。
  我为什么非要横在中间。
  如果你不是。
  他终究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了解并能容忍他的任何一个致命的弱点。
  我们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见证。
  有谁能像我一样始终站在他生命最低谷的边缘。
  我正专心的看电视。
  他突然说。“我们离婚吧”。
  他很严肃。不象是跟我开玩笑。
  浮上我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
  他肯定抄股亏大了。或者是得了绝症。怕连累我。
  我坚决的摇头。油然而生一股要跟他共患难的豪情。
  他的第二句话将我打入地狱。“我爱上别人了。对不起。”
  “什么时候。”我努力沉住气。
  “半年了。是旅行认识的。她是导游。很单纯。人又热情。”
  也许意识到自己赞美的词语用的过多。
  他刹住了。愧疚的看着我。
  “有多爱。”
  “十分爱。”
  我没有再问下去。
  问的太细只会让自己伤的更深。
  不如给自己留点颜面。
  回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
  我们很幸福。
  可是。既然人家已经喜新厌旧。我干吗死不放手呢。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
  “一切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有人能将你这个祸害从我身边领走。我真是感激不尽。”
  他惊讶的看着我。
  他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心胸豁达的女人。
  “其实我对你也有审美疲劳。”
  你把我看的轻如鸿毛。
  就别指望自己还是我心中的泰山。
  他深感愧疚。
  决定把家里的一切留给我和孩子。
  离婚前。他约我一起吃饭。几杯酒下肚。他的话多了起来。
  他说。
  他希望得到我的祝福。
  他还主动说起那个女孩。
  她朝气蓬勃。跟她在一起。他有被点燃的感觉。
  想起自己曾经也年轻漂亮。朝气蓬勃。也曾经那样吸引他。
  我与那个。只是隔了几年的光阴。
  却被明显贴上了旧爱与新欢的标签。
  “她很天真。一点小事也能让她感到满足。”
  “跟她去购物。”
  “抽奖得了一块香皂。”
  “带她去吃北京饺子。”
  “送她一块20元的电子表。”
  “给她买一个土渣儿饼。”
  “她都会欣喜若狂。”
  “跟她在一起。我很放松。”
  “我可以抽烟抽的屋子里一股烟味。”
  “我可以玩通宵麻将。”
  “跟朋友拼酒。”
  他陶醉在自己的幸福里。满眼的温柔。
  而我。
  像所有的黄脸婆一样。
  精打细算。
  过问他每一笔开销。
  买双袜子都要货比三家。
  我不许他抽烟。禁止他喝酒。更反对他吆三喝四的赌博。
  “和她在一起。我感觉心跳加速。干什么都充满力量。”
  他显然已有几分醉意。
  我打断他。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黄脸婆。”
  “不再是你不用支付工资的佣人。”
  “我可以节省为你熨衣服配领带的时间。来打扮自己。”
  “我可以节省下为你买衣物的钱。给自己挑几件拿的出手的时装。”
  “我可以不用绞尽脑汁地搜索鱼的N种做法。不用讨好你的胃。”
  “想吃饭我就做。不想做饭。我可以去吃快餐。”
  “我可以不再担心你抽烟伤了肺。喝酒伤了肝。”
  “我不再为你洗吐的一塌糊涂的被单。”
  “不用在你醉了酒。睡在街边某个角落时。一边哭一边满大街的找。”
  “我可以不用再操心你老家的亲戚今天谁做寿。明天谁娶媳妇。”
  “不用再每个月给你爸妈寄生活费。”
  “不用每年跟你坐半天的车。提着大包小包走十多里山路。只为陪你父母吃顿年夜饭。”
  “是啊。离婚。真是太好了。”
  说完这些。我泪如泉涌。
  而他则楞楞的看着我。
  我一直都表现的很冷静。
  可是。一点酒精就把我的内心出卖了。
  三十多岁的女人。谁不在乎自己经营多年的婚姻。
  我又笑起来。
  “离吧。离了看你得意多久。”
  “你十分爱她是吧。她也十分爱你是吧。”
  “走到一起后。一起生活几年。看你还会不会见到她就心跳加速。”
  “她现在能给你的都是十年前我给过你的。你就折腾去吧。”
  “等你折腾够了就会发现。”
  “你只是把我们走过的路又重复走了一遍而已。”
  “你醉了。”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我。
  “我没有天真单纯过吗。我没有年轻美丽过吗。”
  “我把你送的一只铜戒指。一本书。一枚书签视若珍宝。”
  “冒着严寒为你织手套。”
  “我也十分爱过。”
  “可是走进婚姻。女人的角色就复杂了。”
  “在爱的同时。有了很多责任。”
  “她不可能再十分专注的爱一个人。”
  “她要从这十分爱中分出一分爱公公婆婆。”
  “又要从中分出一分来爱自己的父母。”
  “还要从中分一分来爱孩子。”
  —致,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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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良先生从10年前开始旅行,最开始是一个什么样的契机?”舒诺摊开采访本。“什么意思?”阿良神速反问。“呃……”舒诺有点儿意外,好歹也出了四本书了,中文不会逊成这样吧?还是善意地解释:“就是原因。”“哦。”阿良这回听懂了,闲闲地吐了两个字儿,“闲的。”“什么?”这次,轮到舒诺没听懂了。“闲的。无聊。”阿良又重复了一遍。舒诺默默在“富二代”的认定上+1。“那个时候,您身处……”舒诺想了想对方的中文水平,很自觉地改了:“那个时候,您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呢?”“在美国。读书。”“据我了解,美国的大学好像不太轻松?”“哦。你说的,是想拿奖学金的学生。我不是。”“富二代”+2。舒诺笑了:“听起来,您不太像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啊!”阿良也笑了,一笑起来,亮晶晶的大眼睛几乎要往外冒星星:“这是我从小到大听到的最高评价了。”您这也太实诚了……舒诺抹了抹冷汗,继续:“可是,我记得您第一本游记是游西欧。为什么不是游美国呢?”“嗯……那是因为……”阿良眨巴眨巴他那双“啪啦啪啦”放电的大眼睛,故作神秘地顿了顿,一本正经地道:“第一次雇的四个写手都擅长写欧洲。”“什么?!”舒诺以为自己幻听了。阿良面色忠厚地郑重点头:“实不相瞒,书都是写手写的。”舒诺有点儿为难,向他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录音笔:“阿良先生,你……确定要我这样写吗?”“接受采访,可以撒谎吗?”阿良一脸无辜良善地反问。“呃……”舒诺眨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他。总觉得这副良善单纯的表情下没按什么好心呢……索性把心一横,既然你舍得死,那我有什么舍不得埋的呢!舒诺冲他微微一笑:“您的写手在哪儿找的?”“当时雇了几个同学,他们替我招了一群人,我选出了那四个。”呵呵。舒诺在心里干笑两声,他们的写作水准还真是对得起您的眼光。“他们都不要求署名吗?”“我不是在致谢里都提到他们了吗?”舒诺赶紧翻开今天签售的这本,致谢里果然有四个人的名字。舒诺把书往阿良的方向推了推:“这本……也不是你写的?”“嗯。我得保证这个系列书的延续性啊。”呵呵,您还真是一以贯之。“四本书都是这四个人写的?”“不是。每本书四个人,一共十六个。”舒诺刚想反问你的延续性呢,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舒诺都不敢预期他又能给出什么神回复。“十六个人都没要求过署名?”“署什么名啊!我给他们那么多钱。”阿良好像想起点儿什么,“哎!你写一篇稿多少钱?”舒诺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这个,一下子有点儿愣住:“根据稿件质量,每篇都不一样。”“最贵的。”“被评9分,而且做了封面,能拿到六七千块吧。”“多少字?”“。”阿良翻着白眼儿心算了一会儿,大概是没算明白。又从手边拿起手机,按了一会儿计算器,很吃惊:“你们杂志社是不是效益不好啊?”舒诺汗:“还行……”阿良眨了眨他那双大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下了结论:“还是挖煤赚钱!”舒诺心里的小惊堂木“啪”地一声拍下来了:一只标准的富二代!富二代秉承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精神跟舒诺推心置腹地聊了一个多小时。老实讲,如果舒诺忽略掉“这是在采访”这件事儿,那么,这次聊天儿还是相当愉快的。富二代的神逻辑和别样生活让舒诺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体会了一把奇幻漂流。结束采访的时候,富二代比舒诺还激动,握着舒诺的手大厨颠勺一样地摇晃:“杂志出了,记得邮件通知我。我去买。”舒诺被他握住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心底一个声音冲着富二代大吼:大哥!您爆了这么多猛料,居然还期待作品!舒诺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要不,您给我个地址,杂志出了,我给您快递去?”富二代在这次采访中首次表现出了一个正常人的智商水准:“那可不行。那你不就知道我的真实信息了吗?”
  舒诺一路都沉浸在即将揭露一个暗黑产业的巨大兴奋中。她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脑袋上方熠熠发光的小皇冠,看到了无冕之王的光圈。回到报社,舒诺一分钟都没耽搁就直接冲进了主编办公室。主编听完舒诺的想法,眉头皱了皱,不予置评,在桌上的一沓杂志中随便拿了今年的5本,递给舒诺:“你看看咱们杂志每期的推荐图书栏目。”舒诺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晕乎乎地问:“我这个稿……”“先看杂志,看完咱们再讨论。”舒诺蔫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皱着眉头翻杂志。《每周纪事》有一个图书推荐栏目,每期推荐5本书,编辑给每本书写个百八十字的推荐。舒诺从没留意过这个小版块。舒诺很快就翻完了这5本杂志。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推荐语还可以这么抄?舒诺第一次有点儿羡慕编辑的工作,不外出奔波劳身采访也就算了,怎么连原创文章劳心也省了呢?看到快下班,舒诺已经快把去年的都看完了。却还是不明白:主编到底是什么深意?自舒诺回来,刘焱就一直偷眼儿打量她。本以为她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八卦,不想她进了一趟主编办公室,就陷入了翻杂志的死循环里。刘焱滑着椅子靠过来:“你怎么了?”舒诺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把手里正在看的杂志丢给刘焱:“主编说,让我看咱们杂志的图书推荐栏目。”“为什么?”“他没说。”“那他为什么让你看这个栏目?”舒诺把前因后果一讲。刘焱随手抓过来两本离自己最近的杂志,看了一眼图书推荐,又拿过舒诺桌上的阿良新书,果然。刘焱叹了口气,道:“幼稚。”“谁?”“你们俩。”“嗯?”舒诺更迷糊了。刘焱不理她,直接把阿良的新书递到她面前,指了指封面右下角的出版社,又指了指图书推荐栏目:“自己悟。”舒诺仔细一看,5本推荐书里有3本都出自这家出版社。舒诺狐疑地拿起另一期,还是五分之三。再看一期,一样。再看,居然每期杂志的推荐书,这家出版社都占了五分之三。“怎么这么巧?”“这个栏目是编辑部和广告部合作主持的。编辑部2,广告部3。”“所以……”舒诺皱眉道,“这个出版社是我们的广告商?”刘焱挑眉:“不然呢?”舒诺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以……主编的意思……”凝眉细想了一会儿,又道:“可是,阿良的采访,我有录音。怕什么?”“不是怕什么。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只是一道简单的利害权衡题。”舒诺不愿认同刘焱的判断。可当她重新向主编汇报报道思路,剔除掉阿良揭露的所有负面新闻,做成一个单纯的畅销书作家专访。主编微笑着通过了。舒诺心里有些淤塞。窗外,3月初的A市仍是一派冬日迹象。冬日里最大的特点便是昼短夜长。五点多钟天就全黑了,黑色像浓重的墨汁,泼满了整个世界。此时五点刚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的霓虹灯渐次亮起,人为地冲淡了让人窒息的黑色,可亮起再多的霓虹灯,最终,夜色也是要覆盖整个大地的。
  当一个话唠不说话,不是因为她累了。而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舒诺洗过澡就窝在自己的小床上刷搜狗哈哈,甚至都忘了向刘焱八卦她和那个电眼富二代的前世今生。刷了快一千条的时候,刷出来一个让她心情大好的段子,是一个淘宝卖家上传的无节操对话截屏。卖家卖宠物狗服装。买家:你好。请问,狗狗衣服的尺寸怎么算?卖家:您量好狗狗的脖围、胸围、臀围,再告诉我他的体重就可以了。买家:好的。我现在去量,稍等。20分钟后。卖家:亲,您量好了吗?买家:稍等。正在称体重。20分钟后。卖家:亲,称好了吗?亲,如果现在下单,下午四点就能发货了。晚了就只能明天发了。无回应。卖家:亲,您还在吗?卖家:亲,您还买吗?买家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一只通体雪白、膘肥体壮的萨摩正一脸傲娇地将一只前爪搭在体重秤上。然后是买家的消息:亲,你能别催了吗?!你知道让一只四脚畜生乖乖站在这个小称上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儿吗?!卖家:亲……您不用让他自己称。您先称一下自己的体重,再抱着他称一下和重,减掉,就是他的体重了。3分钟后。买家:你太精了!跟你做生意我一定会吃亏的。我不买了。舒诺看看表,时间还早。截图保存,微信发出。30秒后,萧横回信息:你不打算采访我了?嗯?舒诺觉得莫名其妙,为了时刻提醒他采访的事儿,自己已经有事没事儿坚持不懈地叨扰他了。各国节日都奉上原创祝福,看到小段子、小笑话统统转发。舒诺觉得,自己都能给糗百代言了。他怎么突然得出这么个结论?舒诺回:我相信萧总一诺千金,绝不会出尔反尔的。10秒后,舒诺电话响起。“我也很精啊。我以为,你怕了。”萧横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背景是悠扬的钢琴声,好像不在家里。“嗯。”舒诺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又转念一想,笑了,“您是很精。可是,我这生意属于空手套白狼。所以不怕。”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和一个稍远点儿的男声:“这么温柔……谁啊?”虽然隔着无线电波的距离,舒诺还是有点儿尴尬:“你有饭局?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了。”“和一个朋友。”萧横似乎想提一个什么建议,又道,“算了,太晚了。”50分钟后,舒诺仍在百无聊赖地刷段子。电话响了,舒诺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是突发新闻吧?抓过来一看:萧横。10分钟后,舒诺重新穿戴整齐,边下楼边往小区门口看,刚出楼门,月光下萧横的身影很是挺拔,玉树临风。舒诺走到萧横身后,淡淡的酒气传来:“你喝酒了?”萧横回眸一笑,舒诺心头一滞,头晕目眩,愣在当下。萧横嘴角勾了一抹满意的笑:“舒诺,你没事儿吧?”一边假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舒诺有点儿尴尬,月光掩映下的双颊微红,心道:当真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舒诺住在单位公寓里,整个小区都是杂志所在通讯社的房产。小区设施完备,花园、林荫小路、健身器材,三五家咖啡店、水吧,这里的一切都基本符合舒诺对小资生活的想象。此时,走在萧横身旁的舒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萧横转过来的侧脸带着笑,很温和。虽是个问句,可语气更像是说出了他的一个判断,并没有疑问。自从拿到他的手机号码,舒诺便时不时地祝福和问候,偶尔也幽他一默。萧横知道,舒诺只是在提醒他,专访,专访,你别忘了专访。所以,那些祝福和问候也都是在工作时间发来的,工作之余的时间叨扰他,这是第一次。萧横隐隐觉得,她似乎是遇到了不太喜欢的事儿。而萧横,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放弃机会的人。舒诺眨着眼睛想了想:“算是吧。”“边喝边聊?”萧横示意前边的咖啡店。舒诺带着萧横去了咖啡店不远处的另一家水吧,冲服务员熟稔地招呼:“一杯芒果汁,一杯梨汁。”萧横皱眉:“我芒果过敏。”“芒果是我的。”“我不爱吃梨。”“梨解酒。”两人拿着自己的果汁,舒诺带着萧横一路往秋千架处走。小区花园里有两架木质秋千,平日里总被小孩子牢牢占着。只有晚上,才会闲置。舒诺满意地坐上秋千,指了指旁边的一架,示意萧横坐。显然,萧横对这么小孩子的玩意不大感冒。他四处看了看,旁边的秋千是能正常交谈的唯一座位了。萧横皱着眉头坐下,看着晃来晃去的舒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舒诺想了想,歪着脑袋问:“萧横,你有梦想吗?”“梦想?”萧横玩味地重复了一遍,“以前有过。”“以前?那现在呢?”萧横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舒诺:“现在,有了新的。”“以前的梦想实现了吗?”“没有。”“为什么?”“不合时宜。”“所以,你放弃了?”“放弃?”萧横眉头微蹙,想了一瞬,“算是……暂时搁置吧。”舒诺莫名生出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再想看一看。被他横过来的一道目光截断:“有话直说。”“你的梦想……跟职业有关吗?”“嗯。”舒诺双目圆瞪,一副不小心被雷击中的表情:“现在的工作不是你喜欢的?”“不是最喜欢的。”“可是,这既多金又光鲜啊!”“跟喜欢有关系吗?”舒诺想想自己,认同地猛点头:“那也是。”萧横笑了:“怎么?小姑娘遇到工作上的困难了?”舒诺贼贼一笑:“我工作上最大的困难就是你迟迟不接受采访。”萧横撇嘴:“如果,你跟我说实话。我就考虑把接受采访这事儿提上日程。”舒诺眼睛一亮:“真的?”“看你。”舒诺在脑袋里默默捋顺了事情,可是,在开口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不是一直都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妈妈不是一直跟自己说,女人独立向来是从经济独立开始的吗?专业课老师不也一直在讲,媒体经营是靠广告创收的吗?那么,一篇小小的新闻稿受制于公司广告大户,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道理好像是这样。可是,舒诺为什么总是隐隐觉得,哪里的逻辑是不是出了点儿问题?舒诺张了张嘴。果然,这世上的很多事都处于不说憋屈,说了矫情之间。
  萧横看着舒诺纠结,也不催促,只神色温和地等着她开口。舒诺到底是小孩儿心性,藏不了什么心事。便将前前后后的事儿都说了。萧横听完,笑了:“是阿良不对。”舒诺不解地看向他。“他涮你呢。”萧横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许宠溺,“第一,他自助游40个国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就证明,他的智商不只是你看到的那样。第二,身为作家,他是知道出版社的合作媒体的,自然也知道,这次报道是你们的一个任务。”舒诺被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怔了好半天,才讷讷地开口:“你是说……他跟我爆料,不是因为智商低……而是,故意涮我的?”萧横温和地笑:“是这样。”舒诺回想起采访时的场景,虽然阿良自始至终一脸善良单纯,可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心下已经有些认同萧横的判断,但还是想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呢?”萧横微一蹙眉,低低应了一句:“那就得问他了。”“你觉得,他只是恶作剧?还是……故意让我难堪?”舒诺已然认同了萧横的判断,继续追问。“让你难堪?”“如果,我做了正面报道。那不就跟我以前宣称的新闻专业主义相悖了吗?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他应该只是恶作剧。从他来说,逼你奉行什么新闻专业主义写出事实真相,你觉得对他是好事吗?”萧横睨了舒诺一眼,嘴角勾了一抹笑,“从你来说,你的知名度还没那么高。”舒诺觉得,手里的芒果汁有点儿噎人。萧横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并不能确定阿良的初衷。看了看依旧困惑的舒诺,萧横还是觉得有必要给她些提醒:“舒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的什么。绝对的理想,绝对的信仰,绝对的真实,都是没有的。”萧横的话带了些过来人的语重心长。“那有什么?”“博弈和动态平衡。”“不就是妥协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舒诺不屑。萧横笑了:“如果,你实在不想妥协,也有办法。”“什么办法?”舒诺双眼放光。“找个老公。让他替你博弈。”舒诺笑了:“你也会开玩笑啊?”萧横皱眉:“很像玩笑吗?”“不是玩笑吗?”一道眼光扫过,舒诺噤声。“我十几年寒窗苦读,过五关斩六将打怪升级,才终于刷到现在的属性。”舒诺吸了一口芒果汁,有点儿怯怯地瞄了萧横一眼,“我知道,你是大神,我是小虾米。可是……我辛苦修炼得来的这点儿属性……也不是为了给谁当太太的。”“你还……”萧横认真打量着舒诺,斟酌一瞬,“挺好玩的。”舒诺怀疑,手里这杯芒果汁是不是掺了些被谁嚼过的甘蔗啊?太噎人了。舒诺扭头,发现萧横手里的梨汁一口都没喝:“你梨也过敏啊?”“我不爱喝。”“梨解酒。”舒诺夸张地往他身边凑了凑,边凑边嗅,“你别试图瞒过我的鼻子!”“我没醉。”“已经扰乱思维了。”“是吗?”“嗯!”舒诺夸张地点头。萧横的笑跃然脸上,皓月当空一般:“也就是说,我被酒精扰乱的思维也还是比你灵光?”舒诺狠狠咬住芒果汁的吸管。这杯芒果汁简直要噎死人了!萧横笑得很故作谦虚。低头看了看梨汁,似乎轻叹了一口气,尝了一口。好像,还不错。
  舒诺回到公寓时,心情明显好多了,主要表现就是:她想起了刘焱和阿良的暧昧!舒诺站在刘焱房门外足足敲了一分钟,门里才传出刘焱含糊不清的威胁:“舒诺你TM再多敲一下,我就剁了你!”一分钟后,刘焱顶着一张惨白惨白的面膜拉开了门,舒诺的小心脏抽了几抽,堆出一个笑脸,刚要开口,刘焱沾满面膜液的爪子直直地竖在舒诺脸前:“打住!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狂拽酷霸。舒诺打量着她的脸色,惨白的面膜纸上,一无所获。舒诺凑到跟前贱兮兮地笑:“那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刘焱唯一露在面膜外的那双大眼睛愉快地弯了弯:“那你说……这么晚了你跟谁出去幽会了?”“你!”舒诺张牙舞爪地作势要扑她,刘焱轻笑着躲开了,舒诺冲她眨了眨眼睛,“阿良说……”刘焱整个人都僵了一瞬,而后,才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说什么?”“说他的书都是写手代笔啊!”舒诺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小地报复了她一下。刘焱眉头一皱,转身狠狠关门,大概还是关得太慢了,刘焱听到了在门缝闭合的最后一秒飘进来的声音,“他说,Yesterday once more。”刘焱仿佛听到,自己心底某一处布满尘埃的小角落轰然坍塌,烟尘四起,呛得人涕泗横流,就在这个瞬间,听到这话的瞬间。这一夜,刘焱睡得极不安稳。一片一片梦境就像原本串好但现下散落的珠子一样,各个都简单澄澈,无忧无虑,可细看之下,却支离破碎,哀鸿遍野。梦里的刘焱永远18岁,永远高考临近,永远小心翼翼,永远……被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年追逐。作为一个从幼儿园开始就各项都“差不多”的小朋友,刘焱从来没得到过任何超越“差不多”的待遇。没被老师偏爱过,没被同学追捧过,甚至,连父母都因为忙于工作而从来没空溺爱过她。直到……遇到他。这些年,刘焱的梦境有数不清的结局,但开篇,都是让人绝望的一致,跟她十年不曾褪色的记忆一模一样。高三那年沉闷的三月,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时间已经过半,刘焱隐隐觉察到“好朋友”来访,忙从书包里翻出一片姨妈巾,偷偷塞到一个纸巾口袋里,一路小跑往洗手间去。一出教室门就听到走廊斜对面一小撮男生的惊呼:“我去!这都行!”18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刘焱,这种惊呼向来是跟她无关的。所以,她只顾着低头往前走。“同学,同学,同学……”刘焱的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刘焱一脸震惊地转过身来,眼前这张脸让刘焱一下想起刚刚背过的最后一个成语:明眸皓齿。明眸皓齿被刘焱傻盯得有点儿不自在,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那个……你能借我一张纸巾吗?”明眸皓齿张开刚刚没拉刘焱的那只手,掌心不知沾了些什么,黑黑的。刘焱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小口袋,眼睛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小声说:“我也没有。你……问别人借吧。”说完就要走。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夭言:午后三点,我的城市下雨了。我突然想给你们加更了。虽然,你们都没有达到加更的要求……委屈ing……开开心心打开我的草稿箱……呃……这一章和下一章之间……还是…………挺……吊人胃口滴嘛!所以,我决定!加更神马的,还是等到我下一次脑袋一热吧!要不……你们试试达到一次加更条件看看?
跟你们一样坏坏的小夭
  “哎……”明眸皓齿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她的衣袖,“你看看这周围,谁像会有纸巾的样子……”刘焱闻言快速抬眼打量了一遍周围,除了他们俩,就只剩斜对面那一小撮男生。“所以……拜托了……别那么小气嘛!这样,我明天还你,借一张还一包?”明眸皓齿忙趁热打铁,打量着她的神色,“还两包?三包……”“可是……我真的没有。”刘焱眉眼儿低垂,低低地回。明眸皓齿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在她手中的小口袋上转了两圈,一弯腰,抢了下来,冲她扬了扬小口袋:“我只拿一张,明天还你五包。”刘焱大惊失色,忙扑过去抢,他两手将口袋举在头顶,踮着脚,一边躲她,一边拆开,刘焱急得跳脚,却怎么也够不到。“啪!”一个方方正正的粉红色小东西从口袋里垂直掉了下来,落在正争夺的两人中间。刘焱飞速瞥一眼,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又羞又怒地狠狠瞪了明眸皓齿一眼,转身跑回教室,恨不能用桌子上的书把自己埋起来。明眸皓齿被眼前的一连串变故搞得一头雾水,刘焱已经跑得没影儿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弯腰捡地上的东西,真奇怪,纸巾袋里怎么不装纸巾呢……等等……这个……这个……意识到这片粉红色的小东西是什么的同时,明眸皓齿的脸调色板一样精彩……“喂喂喂,借到纸巾没有啊?你怎么这么磨蹭!”斜对面的男生有人起哄。明眸皓齿顺手将粉红色藏进校服衣袖,不耐烦地瞪他们一眼:“没借到!”“啊哈!”男生群里开始起哄,“少爷也有失手的时候啊!”“请抽烟!”“请喝酒!”“请吃饭!”“请网吧包宿!”“同意!”“同意!”“今晚包宿!红警!一个都不许少!”明眸皓齿回过神来的时候,关于这场赌局的代价,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他,他看了看这些狼一样的目光,又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眼前的教室,刚刚那个小姑娘消失的方向,从口袋来拿出两百块钱,交给那群狼:“愿赌服输,我买单。但是,我人就……不去了。”那群狼自然是吵吵嚷嚷地不同意。最后,明眸皓齿又追加了一百块,才算赎了身。大多数时候,刘焱梦境的开篇,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可这一夜,似乎真要应验他的那句话:Yesterday once more。刘焱如坐针毡地熬完第三节晚自习,放学铃一响,心急的同学抓起书包,鱼贯而出。刘焱也想第一时间冲回宿舍,虽然,她已经数次查看过椅子,并没有血迹,可是,刘焱还是不能确定,裤子上到底有没有挂彩。她决定,等大家都走了再走。学霸真真儿是令人发指。已经放学10分钟了,教室里还残留着两只学霸。刘焱实在是等不了了,就慢慢挪到墙边,几乎是背靠着墙,一路从教室后面横着走到了门口,一边跟学霸们说“再见”,一边倒退着出了教室。刘焱一只脚刚踏出教室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耳边传来的男声:“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刘焱被吓得脚一软,差点儿跌坐在门口。幸亏对方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刘焱抬头一看,脸又红成了猪肝!看见她的反应,明眸皓齿的脸色也关公一样的,他极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上下打量着她,吞吞吐吐地道歉:“那个……那个……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刘焱的脸更红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窘了好一会儿,刘焱偷偷一抬头,对方一脸100%纯真诚地盯着她,她忙回答:“没……没……没关系……”结结巴巴中,脸更红了。明眸皓齿脱下校服外套递给她:“嗯……这个……借给你……”刘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系在腰上。“然后……这个……这个……还给你……”明眸皓齿手哆嗦着递过来那块粉红色的“罪魁祸首”。刘焱一看,裹着他的校服外套一溜烟地跑了……刘焱已经快跑到走廊的尽头了,听得身后一声紧张的喊声:“喂!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刘焱一愣,对啊!明天还得还校服。忙停下脚步,回头,远远地望着他。“我叫唐晋!高三十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远了,刘焱已经不到唐晋脸上的尴尬和猪肝红了,灯光下的少年眼眸晶莹,唇角微扬,在刘焱脑中映出了八个大字:明眸皓齿,玉树临风。被梦境搅了一夜,刘焱一早醒来,竟是比昨夜入睡前还累,身心俱疲。刘焱的整个周末就在梦境和补觉中过去了。中间,舒诺大张旗鼓地兑现了她之前的承诺,给刘焱做了一顿超豪华的大餐。如果把舒诺看向她的目光中红果果的八卦欲剔除掉的话,那刘焱一定会感动得抱着她痛哭。
  周一的例会上,社长语气淡淡地宣布了一件事:“向大家宣布一个通知,B市记者站站长涉嫌违规操作新闻,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贿赂,经经查属实。现已免职,等候进一步处理。”屏幕上打出一个巨大的处分通知。“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另外,我们需要暂派一人去B市,临时接替记者站站长,处理B市的日常工作。”社长温和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冷秀秀身上,“小冷,就你去吧。”冷秀秀脸上闪过一丝吃惊,目光没有直接奔着社长去,却是先往舒诺左边看了一眼,舒诺觉得奇怪,也扭头左看,左边只有张伟和赵茜茹。可是,哪一个也不像跟高层的冷秀秀有关呢。“社长,我在公司这么多年一直处理常务事宜,对新闻业务这块儿……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社长依旧语气温和:“没关系。记者站刚出大变故,新闻业务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安抚人心才是。这个,你肯定没问题。”舒诺觉得,冷秀秀依旧不太想去,她眉头皱了皱,咬着牙道:“好。我去看看。社长,这次出差预计要多久?我好准备行李。”“安抚人心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见功效的,你也别太急躁。暂定……一个月吧。”这一次,舒诺准确地捕捉到了冷秀秀投过来的目光:赵茜茹。冷秀秀的目光阴冷、幽怨,跟她平日里的温暖气息格格不入。让舒诺身不由己地抖了一下,替赵茜茹捏了把汗。赵茜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系列的眼神儿,仍旧闲闲散散地在记录本上随手描画着什么。舒诺暗叹:情商是致命伤。这个小虾米得罪了老龙王,自己还不知道。会后,舒诺正一脸悲悯地打量着赵茜茹无知无畏的小背影,就看到陆薇阴沉着脸从毒舌男办公室走出来,走到舒诺面前说了句:“我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哎……”舒诺正要一问究竟,余光扫到了走在舒诺身后的冷秀秀,脸色阴得都快要下冰雹了,再一细看,两只红红的眼睛肿得桃子一般的。舒诺不由地一愣,等回过神来,陆薇和冷秀秀都走远了。午餐时候,舒诺和刘焱一边费力地咬着米线一边聊天儿。“弱弱,我一直没搞明白,冷秀秀在公司里到底是干吗的?”“名义上是办公室主任,其实就是社长助理。”刘焱在米线碗里翻找着为数不多的鱼丸。舒诺歪着脑袋回想:确实。冷秀秀似乎一直在处理社长的事情。有些像秘书,安排行程、提醒日程之类的,还有些……像保姆,她几乎打理了社长办公室里所有的动植物,热带鱼、小盆栽,还有社长每天上下午的鲜榨果汁。秘书或者助理因为跟上级特别亲近的关系,还是很容易上位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既是上级的心腹,又是上级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尤其在这种动荡时刻,由他们来灭火,实在是除了上级本人之外,最稳妥的安排了。可是,如果只是这样,那冷秀秀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会哭得梨花带雨?============================================================================================夭言你们要不要酱紫…………不就是昨天调戏了你们那么一小下下么…………今天!居然!掉!收藏!了!还要不要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好心塞……不揍四加更嘛!加更就加更嘛!——心塞的小夭·留
  阿良的专访发稿了,昧着良心的正面报道。舒诺对此耿耿于怀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主编报了新的选题:代笔行业。主编既知道舒诺的初衷也知道这个报道的难点:代笔好找,雇主难寻。但考虑到之前阿良专访对舒诺的打击,以及舒诺找到采访对象的可能性,主编很善良地通过了。舒诺很兴奋地地联络采访对象去了。知道说服雇主接受采访比较难,毕竟,没人愿意揭自己的短。所以,她决定从代笔入手。找了一下午,还真找出了不少所谓代笔的联络方式,可对方一听说是记者采访,都无一例外地推了。费了一下午的唇舌,竟然一无所获。舒诺索性推开说电话不联络了,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生气。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萧横。舒诺带着还没打扫干净的怨气接起了电话,声音略显低沉:“你好。”“嗯?你不高兴?”萧横敏锐地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没有。”“今晚有空吗?请你吃饭。”“为什么?”“还需要理由吗?”萧横顿了一下,“那我给你编一个。”……舒诺见到萧横的地方是A市赫赫有名的奢侈品商场门口,萧横站在绚烂似锦的霓虹灯里冲她微微笑。舒诺看了看他身后那些巨大的广告牌,都是看一眼价签就能让人瞬间心梗的名字。她略显拘谨地看了看萧横:“虽然是还礼,你也没必要请我来这么贵的地方吧?”“还礼?”萧横皱了皱眉,“还什么礼?”舒诺眨巴眨巴大眼睛,你吃了我两顿饭,难道这顿不是还礼的?可是,见他眉头皱得一本正经,也不敢提醒,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没什么。”萧横打量了一下舒诺,黑色长款呢子大衣、正红的毛线围巾、黑灰色千鸟格A字连衣裙、带着一圈可爱流苏的及膝长靴,笑着点点头,还不错。“走吧。”萧横转身往霓虹灯灿烂处走。“萧总,我是说真的。真不用这么破费。”舒诺冲到萧横面前,打算拦住他。萧横笑了笑,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凑到她耳边,轻语:“别人请客。”“啊?”舒诺一愣,被萧横牵着手腕已经向着XX名菜馆走去了。走出几步,舒诺觉得,这个姿势似乎不大妥当,略显暧昧。边打量萧横的脸色,边试图轻轻拽出手腕,她刚晃了晃手腕,萧横手上的力道就重了几分。舒诺微窘,只能讪讪地开口:“这样,不太好吧?”萧横径自牵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一会儿,会有一个中年女人买单。我管她叫妈,你管她叫伯母。她会认为你是我女朋友。而你……”说到这儿,萧横突然停下,毫无防备的舒诺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我的脸……不会被撞成平面了吧……舒诺在心底低吼一声。忙将自己紧贴在他肩前的脸移开,刚要伸手揉。等等……这个眼前质感很好的白衬衫的领口上的那个很惊艳的唇彩印是怎么回事?舒诺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唇……My Ladygaga!果然是一个颜色的!舒诺为自己赴约前特意跑到公司洗手间补了补妆这件事儿悔得肠子都青了。
  舒诺只能硬着头皮抬眼看向他不知道已经变成怎样的脸色。咦?唇角微扬,清风拂面……他这是被撞傻了吗?舒诺来不及多想,忙不迭地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萧横的目光扫过衣服上的唇印,又看了看舒诺:“你还是有点儿优点的嘛!”“是是是。知错就改,知错就改。”舒诺忙狗腿地赔笑。“唇形还挺漂亮。”……舒诺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优点”,只能干笑两声:“呵呵,随便长的。”“贝贝!”舒诺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舒诺和萧横同时看向这个声音。“妈。”萧横一开口,舒诺被吓了一跳,这是几个意思?!萧横长臂一伸,将舒诺圈在自己身侧,微微笑看着母亲,“这是舒诺。”中年美妇版的萧横上下打量了舒诺足有两分钟,眉梢眼角的笑意几乎都要四溢而出,最后冲萧横满意地点了点头。萧妈妈刚一转身往餐厅走,舒诺忙不迭地打量萧横的脸色,这厮看起来心情很好。“那个……”舒诺皱着眉头,“萧横啊……我……我……卖艺不卖身啊……”萧横满面笑意地点了点头:“假扮女朋友,还不算卖艺吗?”……一顿饭吃下来,萧妈妈对舒诺简直是满意得不得了,听那意思,恨不能今天就领证,明天就婚宴。听得舒诺一愣一愣的,除了对萧妈妈频频微笑点头,就剩下对萧横无尽的瞎想了。终于送走依依不舍的萧妈妈,萧横继续送舒诺。舒诺一双眼睛在萧横身上贼溜溜地飘忽,几番欲言又止之后,萧横忍不住了,白她一眼:“说。”舒诺犹豫了半天,还是勇敢地昂起了小脑袋:“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萧横一愣,再看向她的目光果然就冷飕飕地直冒寒气儿。“是你让我说的……”舒诺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不然,你妈干吗跟推销劣质化妆品似的……”抬眼,一张粉面桃花已经铁青铁青的了。舒诺一哆嗦,差点儿咬了舌头。一路低气压飞驰到了舒诺公寓楼下,舒诺蔫蔫地道了谢,刚要告辞。脸色阴沉了一路的人开口了:“你中午为什么不开心?”这人的思维跟他的脸色一样诡异和跳脱……舒诺用了十几秒才跟上他的思维,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选题易找不易做。萧横面无表情地飞过来一眼:“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我给你介绍个采访对象。”舒诺愣了一秒钟才彻底消化了这句话,一时间既感激涕零又愧疚不已,对这那张纵然阴沉也亲切无比的脸,呐呐地开口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揭人短……”阴沉的脸上刮过一阵暴风雪……舒诺缩着脖子一溜烟儿跑了。车里一脸暴风雪的男人一口小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呵,隐疾是吗?如果此刻已经“噔噔噔”跑上楼的舒姑娘能预知不久的将来,她将为这句话付出的代价……啧啧啧……
  舒诺在餐厅见到阿良的时候,下巴险些没掉下来。在舒诺瞠目结舌的时间里,萧横瞥了阿良一眼,阿良忙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唐晋。也是……阿良。”舒诺嘴角不自然地弯了弯:“你好。”边说边一脸疑惑地瞄向萧横。萧横笑得内敛和煦:“经过我的教育,他认识到,欺骗小姑娘是不对的。所以,他带着满满的诚意来将功赎过。你就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唐晋忙陪着笑脸附和:“对对对,您快给我个机会赎罪,让我的良心好过一些。”说完,还搞笑地作了一揖,一抬手,牵扯到昨天被萧横打伤的胳膊,疼得他“嘶嘶”地倒吸凉气。舒诺怀疑的目光在他俩脸上来回瞄,显是不信。唐晋哀求的目光第三次转到萧横脸上,萧横蹙起了眉头。唐晋浑身一颤,一秒钟都没耽搁地把一份名单递到了舒诺面前:“你看,我确实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名单是近几年的一些畅销书和幕后的真正写手,以及写手的联络方式。舒诺被唐晋的诚意吓着了。死死盯着名单,哆哆嗦嗦地问:“你这是……”唐晋哪敢居功,忙替萧大爷美言:“都是萧横教育得好。”萧横弯了弯嘴角,一言不发地将这美言打了个包,毫不客气地收了。舒诺一边手脚麻利地收好唐晋的“诚意”,一边冲萧横绽开了大大的笑:“谢谢你啊!”被彻底晾在一边的真正功臣默默泪了……你们这么“夫唱妇随”地以多欺少,真的合适吗?!饭后,急着采访的舒诺刚走。忍了一中午的唐晋就炸毛了!恨不能把桌上新续的一壶茶浇到身边这张情场得意的脸上!可恨恨的目光一碰到萧横的目光,可怜的唐晋就……怂了……不自觉地自动换成狗腿的笑:“爷,您还满意?”萧横微笑着点点头。“那个……奴才斗胆问个事儿。这您泡妞,为什么是我出卖朋友?”萧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谁说的?我不也出卖了我的朋友吗?”说完,还不忘情深意重地拍拍唐晋的肩膀,好像生怕唐晋不知道,他就是那个被出卖的朋友一样。“……”“上次采访,你故意的吧?”萧横略略正色打量他,“为什么呀?”唐晋一愣,心知瞒不过萧横,索性勾了嘴角,ai mei一笑,半真半假地回:“为了姑娘呗!你还不知道我!”萧横神色严肃,眉峰蹙起,警惕地打量着唐晋。唐晋一见他神色,再联想到昨天半夜他突然杀过来,借着什么切磋身手的由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拆了……恍然大悟:My Ladygaga!赶紧举手投降:“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为了钓舒诺!”萧横瞥了他一眼,眉头依旧皱着。唐晋立着仨手指头冲着头顶的灯:“我对灯发誓!”萧横眉头更紧地皱了皱,白了他一眼:“少拿对付女人那套糊弄我。”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边往外走边吩咐:“你买单。”“哎!谢主隆恩!”唐晋忙不迭地应下来。知道萧横信了,放下心来。默默感慨:怪不得春天的非洲大草原上一片血腥味!真可怕!
  当舒诺把代笔行业的成稿放到主编面前的时候,主编不由得认真打量了这个小女孩儿一瞬:略显稚嫩的小脸微扬,如水清澈的大眼睛正紧张地盯着自己,目光中透着得意也带着忐忑。主编有一刹那的晃神,仿佛透过世间的雾霭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的稚嫩、真诚,也执着。主编轻轻叹了口气:“Good
job!”笑容里带了一丝慈祥。舒诺一直都是个有良心的人,想到这儿,她翻出钱包,找出阿良的名片。正要打给他的时候,突然又想到,咦?阿良这个人,好像是萧横介绍来的。如果要答谢,应该带上萧横吧?舒诺知道,这次报道能完成得这样顺利,其实多亏了唐晋的帮忙。上次见面,她多少因为被涮了而对他存了几分敌意。现在想来,其实没太大的必要,况且,人家又帮了这样大的忙。舒诺觉得,有必要做个东以示感谢。舒诺想了想,拿起电话先打给萧横。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按断了。一分钟后,Viki打回电话,说Boss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她可以转达。舒诺又打通阿良的电话,先是一通感谢,再表达了自己请客的意愿。阿良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好啊。”顿了顿,又问:“你几点下班?我去你们单位接你?”舒诺不疑有他,当即约了时间地点。萧横的会议结束已经快下午三点了。Viki跟在萧横身后略显犹豫。想约萧横的饭局,向来都是提前一周预约的。就是多年合作的生意伙伴,也都是提前三天预约。像这种约晚饭,居然在当天下午打来电话的。Viki想了想,似乎除了Boss的亲妈突击来访,还没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轻视他。已经快走到办公室了。萧横突然想起会议刚开始时的电话,问:“舒诺什么事?”“呃……”Viki顿了顿,小声道,“舒小姐,想约您的晚餐。”说完,Viki暗暗地替舒诺捏了把冷汗。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她竟没有在萧横脸上看到该有的愠怒,好像嘴角还添了一抹笑。“我今晚什么安排?”“连生药业老总生日。三天前,他亲自跟您确认过。”萧横皱眉想了一会儿:“我知道了。”舒诺接到萧横电话的时候,正趴在桌子上偷偷睡下午觉。“嗯……”声音里带着沉睡被吵醒的不悦和慵懒。这是萧横第二次听到她这样的声音。不由地脑补了她的表情:一定是秀眉紧蹙,双眼惺忪,或许,还有她不高兴时招牌式的嘟嘴,一双微胖的小手在眼睛上胡乱地揉来揉去。想着想着,萧横竟轻笑出声。听到笑声,舒诺有点儿清醒了,拿起电话看了看:萧横。舒诺忙正襟危坐,可是,大脑里的思维一时有点儿没跟上:“呃……那个……萧总……我……”萧横打断她的语无伦次:“Viki跟我说了。不过,我今晚有一个生意上的饭局,推不掉。”“哦。”舒诺悻悻地应了一声,转而又开心地解释,“没关系。那我今晚先请唐晋。等你有空,我再单请你。怎么样?”“不怎么样。”萧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唐晋没空。”“啊?”舒诺很吃惊,“可是,我约他的时候,他答应了的。”“你什么时候约他的?”“就中午。给你打过电话之后。”这样啊,萧横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儿,语气也轻了几分:“他已经回B市了,公司有事。”“嗯?”舒诺秀眉蹙起,“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明明答应我了。”萧横面不改色地应下来:“嗯。他一向不靠谱。”
  又一次被出卖,默默躺枪的某人正在商场里转圈儿选傍晚“接舒诺”的行头,陪侍在一边的商场经理一边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儿嘀咕:这是要去订婚吗?当萧横告诉唐晋“你有事,今晚不能赴约”时,唐晋已经快被自己否掉的备选服装淹没了……听闻消息,唐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这让他有些看不起自己。而后,才是哼哼唧唧的不愿意。当唐晋低调地坐在出租车内等在舒诺办公楼下的时候,他依旧穿着此前的衣服,尽管一小时前,他无比土豪地置办了价值五位数的服装。可到头来,他还是觉得,这样日常且普通的打扮最好,就像……年少时的他们。唐晋已经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了,仿若入定一般的枯坐。突然,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把手搭在车门把手上,却又蓦然停住……目光聚焦的地方,舒诺正跟一个着短款西装的短发女子唧唧喳喳地聊着什么,大部分时间都是舒诺张牙舞爪地说,女子含笑看着她,时不时也说一两句什么,有的让舒诺频频点头,有的惹得舒诺扬手打她,她就一边笑着躲,一边伺机还击。两人很快便绕到了办公楼后,那个写着“记者公寓”的小区。明明隔了十年光景,明明隔了一整条街……明明连短发女子的脸都没看真切,可唐晋就是知道,她一定是刘焱。虽然,唐晋从没见过这样的刘焱。他从来不知道,刘焱也可以这样耐心且温和地听别人诉说,而不是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一边瓮声瓮气地拒绝:“唐晋,你不要再讲话了。被老师发现,又要罚你站了。”他也从来不知道,刘焱可以笑得这样明媚,可以这样无拘无束地跟人玩闹。在他的记忆里,刘焱的表情基本上只有两种,微微皱眉的不高兴和略略瞪眼的惊恐。不高兴是她收到他情书的表情,说的话永远都是“唐晋,你别这样。”惊恐是他在人前毫不掩饰他喜欢她时的表情,而且,总是红着脸小声辩驳:“不是这样的。”原来,她已经变成这样了,变成了另一个人。也好,如此,就放下了。唐晋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为什么左边胸腔会一抽一抽地疼呢?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唐晋的小心脏真真切切地抽了一下,伸手拿电话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不知不觉地死死握成了拳,突然张开,两只手都有点儿抽筋。抖着手拿出电话,心脏抽得更厉害了:梁非。梁非是唐晋半个月前相亲的女主角。梁非老爹和唐晋老爹是球友,高尔夫球。在一群老头们一起飞了四五趟越南打高尔夫之后,这俩老头就彼此看着很是投缘了,又互相查了查,梁家在家产上是略胜了几筹的。可是,当梁老爷子看过了唐晋的照片,又默默回想了一遍女儿的成长史,最后,目光不小心滑过梁非一整墙的散打奖牌之后……当机立断:就唐晋了!
  梁非是唐晋遇见过的最特别的相亲对象,没有之一。头一回见面,这姑娘的小眼神就跟刀片似的,“唰唰唰唰”恨不能把唐晋切片解析了,从头到脚凌迟了几个来回后,姑娘慢悠悠地抿了口水:“勉强过关。”唐晋差点儿没掀桌子!腹诽:小爷我没借助任何外力长成这样叫勉强过关?!这叫天人共愤好吗?!然后,唐晋就知道神马才叫天人共愤了……唐晋甫一落座,梁非问了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问题:“你是波士顿大学毕业的?”“对。”唐晋伸手端咖啡。梁非眉峰一挑,语气轻轻却很笃定地道:“唐晋。我看上你了。”咖啡洒了唐晋一手、一桌子。唐晋上下打量着梁非,怎么看都不像开玩笑,刚要劝阻。梁非的目光从桌面上的咖啡转到了唐晋脸上,微微笑:“心理素质不好。没关系,我会调教你的。”“……”在被梁非拖着每天1500米热身加两个小时散打陪练之后,唐晋想起了初次见面她的豪言壮语,在心里默默纠正:这调教的哪是心理素质!这是身体素质好吗?!由于唐晋这身体素质还不如心里素质呢……所以,他借着新书宣传的东风,一溜烟儿从他的大本营B市跑来了A市,请军师萧横支招。本来是十万火急的事儿。可是,来A市前一天收到《每周纪事》的采访预约,落款处的“刘焱”,让唐晋一时大脑缺氧,心跳如雷,就什么八百里加急的事儿都不记得了。电话归于平静后,唐晋忙写信息:正签售,不方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巡回签售,预计还得俩月。唐晋回信息的速度让梁非很满意,所以,她停了夺命连环call,很客气地回了一条信息:我在你家。如果我把明天的早餐端上餐桌,你还不在。哼!十万八千里外的唐晋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战。一秒都没耽搁地冲司机吩咐:“去机场。”唐晋泪流满面地想起了萧横。萧横曾问过唐晋:“在我最狼狈,最众叛亲离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死赖着我?”当时唐晋的回答是:“因为你是我的咖啡伴侣啊!你看,我的特长是追女生,只有我不想追的,没有我追不上的。你的特长呢,是拒绝女生,兵不血刃,退敌千里。哎,你不觉得你是我最好的Partner吗?”拨号的时候,唐晋默默祈祷,但愿曾涌向萧横的那批狂蜂浪蝶中也有这么狂拽酷霸的一款……那这些年被萧横死死碾压过的智商,也算是不委屈了。萧横正在赴饭局的路上,听着唐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诉,越听越熟悉……当唐晋咬牙切齿地说:“我如果明早不出现,不到中午,我就能在B市社会新闻里看到我的房子,要么被烧,要么被强拆……她太可怕了……”萧横的脑子飞速转着……曾涌向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中,还真是……有过这么一款……萧横清了清嗓子:“她叫什么?”“梁非!”萧横听到了唐晋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俩字儿。萧横抚额。唐晋已经吧啦吧啦讲完好久了,也没听到萧横回话,看了看电话,没掉线啊。“喂,萧横,你丫听没听?”“唐晋啊……”萧横爱莫能助地沉吟了一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陆薇暗访一周之后回来了,带着一脸“谁敢靠近姐就劈了谁”的暴虐气场。舒诺和刘焱都乖乖地不敢靠近,两人私下嘀咕,可能是搞砸了暗访,但她不说,她们也没办法挑明了安慰,只能假装不知。可神奇的是,第二天,毒舌男就在整个办公室宣扬陆薇暗访的成功,恨不能在办公室上空挂一个巨大的条幅:学习陆薇好榜样!这次,不光毒舌男,就连社长也对她礼遇有加,全不似对其他人的客气疏离。可主编却并没有对她表示出特别的赞赏和好感来,这让舒诺觉得很奇怪。让舒诺最想不通的不是这些高层们对陆薇各自迥异的态度,而是,陆薇的两次大受主任和社长赞赏的暗访竟然都没有见报!舒诺百思不得其解。想问陆薇,可一想到陆薇最近周身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场……还是算了。舒诺想起陆薇第一次暗访稿没发表时毒舌男说的话,“稿子的处理方式有千万种。登报只是其中一种。还未必是效果最好的一种。陆薇的稿子,已经被更好地处理了。”难道,这次又被更好地处理了?“喂,一起午饭……”陆薇似乎心情不错地溜达过来。话还没说完,就被毒舌男的高分贝吩咐打断了:“陆薇,你给陈总打电话,就说社长特意调整了日程,中午可以出席。”陆薇的好心情似乎被一扫而空,眉头皱了皱,不露痕迹地翻了个小白眼儿。不巧,被毒舌男逮个正着。毒舌男竟然没当场翻脸,还好脾气地笑了:“你别不耐烦,这都是战略……”陆薇拿出电话,转身就走。纵是极宠陆薇的毒舌男现在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转身狠狠盯了陆薇一眼:“你干什么去?!”声音也变得颇有几分疾言厉色。陆薇依旧往外走着,没回头,没停顿:“通知陈总。”舒诺觉得,毒舌男看向陆薇的眼神里隐隐都带了杀机了,不由地替陆薇捏了把汗。不过,舒诺还是没想明白,陆薇最近怎么这么频繁地出现在高层对某某总的饭局上?而且,听毒舌男的语气,她还挺重要?在舒诺的印象里,这种高层对老总的饭局不向来都是广告部的人陪同吗?到了午饭时间,舒诺拎着手袋正要起身,手边的办公电话响了。社长的声音传过来:“小舒啊,你让赵茜茹接电话。”嗯?赵茜茹怎么了?对于工作在一线的底层员工来说,如果突然受到社长的直接接见,那无非两个原因:第一,工作极其、极其、极其出色,升职加薪,走向职场巅峰……第二,工作怠慢,批评警示。联想到赵茜茹历来的表现:惯性迟到,从不主动采访,毒舌男背后打小报告……这是要走向职场谷底啊……赵茜茹结果话筒只说了三个字:“嗯……嗯……好!”不会要当面批评吧?舒诺对她的同情又加重了几分,为了避免她的尴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笑着问:“咱们今儿中午关照哪家生意?” “我不去了。”赵茜茹冲舒诺和刘焱大方得体地笑,“社长让我跟他一起吃饭。”嗯?!舒诺和刘焱面面相觑,云里雾里。陡然发现:怎么身边每个人都带着神秘莫测的背景?
  舒诺接到导师电话的时候,正在冥思苦想:尼玛稿子更好的处理方式到底是啥?!导师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舒诺此刻所有的思维就都碎成渣渣了。导师说:“舒诺,如果你下周不能带着你的论文大纲出现在我面前,你就等着延期毕业吧!”舒诺挂了电话就冲到主编办公室了:请假。请完假,舒诺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新闻稿件还有什么比公开发表更好的处理方式吗?”主编听完,没有立刻回答,反倒问了她一个问题:“上次,我让你看的推荐图书栏目,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不太好。广告部如果长此以往地干预,这个栏目的声誉必定不会好。如果栏目的声誉不好,又会反过来影响广告收入。”这个答案舒诺早就想好了。主编看向舒诺的目光带着微微的笑意:“你很抵触广告?”“不是。”舒诺摇了摇头,“我知道,每本杂志的售价都抵不上它的成本。杂志社是靠广告盈利的。虽然我不认同这样的经营模式,但也能接受。不过,我认为,新闻业务和广告业务分开经营才是长远之道。只有保证新闻业务的精益求精,才会有媒体的公信力。只有媒体有过硬的公信力,才有可能在广告市场中拥有主动权,甚至是卖家市场。所以,从表面看,媒体是靠广告创收。但其深层的动力还是新闻业务。换句话说,我还是认为,在媒体中,最核心的内容一定是新闻业务。”主编的目光很深邃,似有赞赏之意,舒诺怯怯地打量着。过了许久,主编才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气度和格局倒不像22岁的女孩子。”说到这儿,他又凝眉想了想,又说一句:“也或许,正是22岁的想法。”舒诺没听懂,皱着眉头盯着主编。“你是对的。刊登上报,影响更多人,是最能体现新闻稿价值的处理方式,没有之一。”舒诺笑了,很开心地:“真的吗?”可是,转念想想,又蹙了眉头:“那为什么……”“舒诺,新闻行业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你是一种人,别人又是另外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主编目光坚定地看向舒诺。这些道理,舒诺大部分都懂。只是,依旧不是很明白,陆薇的稿子到底怎么了呢?舒诺已经洗洗打算睡了,电话铃很恼人地响了起来:萧横。舒诺本想装睡不接,可转念一想,专访还没敲定,自己又要回学校,哎……人艰不拆啊!“舒诺啊,你会开车吗?”萧横的声音似乎不太清醒,好像带了一丝醉意。“啊?”舒诺越来越觉得,自己还没有成功,可能都怨自己的思维方式太正常,一点儿都不抽风。不然,为什么萧横这么成功了呢?想远了,舒诺忙拉回自己的思绪,“上个月刚拿到驾照。”“哦。”喝醉了的萧横似乎在使用语气词上也大方了不少,“那……你来接我吧!我在你公寓附近。”“我……还没上过路。”“嗯。我借车给你练手。”“呃……”舒诺泪了:你TM见过有人大半夜练车的吗?!她还没想好大方得体客气委婉的拒绝辞,萧横又开口了。“我……给你30分钟。”“喂,喂,萧横……”舒诺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嘟嘟嘟……”的电话。恨恨地掀了被子,边往身上套衣服边咒骂:“萧横!你小丫的!你最好别栽在姑奶奶手里!不对,不对!你最好赶紧接受姑奶奶专访!专访完,姑奶奶立刻把你拉黑!说到做到!谁不拉黑,谁是小狗!”舒诺一打开卧室门,刘焱正贴着面膜从自己房间溜达出来,手里还拎着另一片面膜。因为贴着面膜,刘焱只能小幅度动嘴地嘟嘟囔囔:“哎!早早,正要给你送去呢!贴上贴上,效果特好。”舒诺冲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得出去一趟,晚点儿回来。”“干吗去?”“巴结一个采访对象。”刘焱犀利的小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遍:“谁这么重口味啊?需要你穿得煤气罐儿一样地去SeYou他?”舒诺正穿鞋,拎起手边的鞋拔子冲刘焱丢过去:“你小丫的少幸灾乐祸!”刘焱不紧不慢地边往脸上贴第二张面膜,边叮嘱:“有事儿打电话啊!110。”
  当舒诺赶到那个离她公寓“很近”的地方,30分钟早就过去了。舒诺刚进酒吧大厅,就看到萧横窝在沙发上,双眼不知是眯着还是睡着。舒诺凑近了看看,似乎是睡了。舒诺站在他身边俯身打量他,他长得还真是无可挑剔。此刻的他,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锋芒和伪装,一贯逼人的霸气也隐了下去,舒诺只觉得他眉目俊朗,气度温和。渐渐地,此前被他打扰的怒气竟也消了。望着他的睡颜,舒诺心里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涌了上来:不知道以后谁会变成他妻子,理所当然地拥有这无与伦比的美好。那……该是一件很幸福、很幸运的事吧?舒诺正在发呆。萧横突然皱了皱眉,星目惺忪,看清是舒诺之后,冲她暖暖一笑,呆萌呆萌的。“你来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沙哑。仿佛被他撞破心思的舒诺有点儿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忙掩饰地看向别处:“嗯!刚来。”“刚来?”呆萌的萧横依旧扬着嘴角,慢动作一样地点了点头,抬起手腕给舒诺看,一边嘟囔:“那你来晚了。”舒诺心里刚被他萌化的小角落“唰”地又冰冻了……萧横默默打量了舒诺一会儿,似乎对她这身煤气罐一样儿的装束有点儿嫌弃,撇了撇嘴:“算了。我原谅你。”说完,大爷一样地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舒诺大惊:他居然不借机继续压榨自己?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奴颜媚骨地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架起他的胳膊。萧横刚一起身,舒诺就被压了个趔趄,心里暗骂:看着不胖啊,怎么这么重。萧横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她的步履维艰和颤颤巍巍,心安理得地伏在她的肩上,还不忘点评几句:“舒诺啊,下次再来接我,记得穿双高跟鞋。你这高度,我趴着不太舒服。”舒诺有点儿想咬人。“你今天这衣服选得挺好。”“呵呵,谢谢。”舒诺应得有气无力。“不谢!虽然看着像煤气罐儿,不过,趴在上面倒是挺舒服。”边说,他还边把脑袋往舒诺肩上使劲儿蹭了蹭。你才煤气罐儿!你全家都煤气罐儿!舒诺恨恨地一扭头,没料到,他刚蹭完衣服抬头,两张脸几乎要撞到一起,四目相对,鼻息相闻,舒诺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和鼻翼间淡淡的酒气。萧横似乎愣住了,一动不动地望进她眼底。她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水,清晰地倒映着自己,萧横觉得,刚刚喝的红酒好像此刻才开始发作……在萧横几乎要贴到她唇上的时候,她微不可查地往后躲了一下,弱弱地道:“你……别酒后乱来啊……”萧横的双眸瞬间清醒了许多,就势倒到她肩上,在她耳畔云淡风轻地吐了一句:“你想得美。”“……”舒诺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颠倒了。萧横看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耳朵,觉得身上的酒热又加重了几分。
  舒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萧横驮到他的座驾旁边,刚要叮嘱他扶好车,自己给他开车门。结果,他迎着舒诺目瞪口呆的眼神,行云流水地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舒诺站在车旁一时有些凌乱。萧横放下车窗,冲她粲然一笑:“上车啊。”舒诺顶着一脑袋黑线上了车,转身直直盯着萧横:“你没醉是不是?”“我没说我醉了呀?”说完,他还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舒诺突然发现,冷面萧横……这厮……这厮居然会卖萌!舒诺的小心脏被他萌得颤了一下,顿时,底气也没那么足了,只嘟囔一句:“那你干什么让我驮着你过来?”“我没让你驮。是你主动的。”他依旧眨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在萧横的现场指挥下,舒诺终于颤颤巍巍地将他那辆“别摸我”开上了路。舒诺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保持时速30爬行在最右侧车道上。坐在副驾驶上的萧横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好笑,看着左侧但凡带发动机的车都超了过去,有点儿不太高兴。他伸手戳了戳舒诺:“我这是宝马。”舒诺双目死死盯住前方,连眉头都没挑一下:“我知道。”“你能不把它开得这么丢人吗?”萧横抬手一指刚刚超过去的那辆车,“你看!QQ超过去了!哎哎!你看,连摩托车都超过去了!”“你要是再嚷嚷,我可不敢保证我能把你送回家。”舒诺恨恨地回敬他。“我现在开得也比你好。”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喝了酒的萧横,话多了不少。舒诺心知他说的是实情,只白他一眼,继续保持龟速:“你干吗不找你的万能助理?”萧横想了想,答得很笃定:“今天是私事。不好麻烦她。”大哥!你觉得私事儿麻烦我就好吗?!舒诺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萧横电话响了。大概对方问他在哪儿,他看了看窗外说:“我在兜风。”不知道对方给了他什么建议,他很坚决地否了:“不用。”他挂断电话。舒诺看了看他:“今晚一起喝酒的朋友?”“嗯。”萧横点点头。“你那帮朋友也真是不靠谱,都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舒诺有点儿替他鸣不平。“嗯。”萧横点头。萧横,我算看出来了!你的朋友们就是用来出卖的!舒诺腹诽一声。“他们都是怎么走的?”舒诺有点儿好奇。“找代驾。”“你为什么不一起找一个?”萧横转过脸来,微微笑着看她,两弯秋水盛满了整个星空,舒诺心底骤然悸动,然后,就听到这厮的回答:“省钱。”悸动就变成了心绞痛。舒诺歪歪扭扭地把车开到他住的小区,换他开车入库。看着他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搞定,舒诺真是恨得牙都痒痒了!舒诺见他一切无恙便要告辞。萧横皱眉:“我觉得,你应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然后,舒诺就留下来可怜兮兮地给他热了牛奶,炖了燕麦粥。终于让他吃饱喝足,他眯着眼睛,慵懒得猫一样地瞄着舒诺,懒洋洋地开口了:“舒诺,你真是个好人。”默默无语两眼泪。
  第二天早上,敲门声似乎比往常早了些。舒诺不想理,可是,今早的弱弱怎么这么执着呢?舒诺恨恨地爬起来,嘟囔着:“来了来了……”当她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地拉开门,软软地撞到门外人身上的时候,好闻的古龙水让她瞬间清醒。“嘭!”房门在萧横鼻尖前0。1厘米处轰然闭阖。萧横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脑袋里很应景地想起了舒诺之前说过的话“记者嘛,大多彪悍。”不由地点了点头。舒记者,很好。门板另一面的舒诺正抚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定神打量着这间偏冷色调的房间,开始慢慢回神。这是萧横的府邸。昨晚自己送了他回来,安顿了他的宵夜。他说,允许自己睡他的客房,不收房费的那种,以示感谢。舒诺咬牙切齿地感谢了他之后,才愤愤不平地住下了。舒诺完全清醒了之后,跑到Chuang头拿起自己的表看了看:8点。真早啊!舒诺的杂志社在不加班、没有突然新闻的时候,是标准的早九晚五制。舒诺和刘焱住在单位后身的记者公寓里,从客厅到办公室5分钟就够了。所以,舒诺每天的标准起chuang时间是8点半到8点40。洗漱打扮之后,拎着面包牛奶蹿到办公室,从吃早饭开始一天的工作。舒诺穿戴得人模狗样之后,再次走到客厅,萧横已经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上,冲她微微笑:“洗手,吃早餐吧。”舒诺突然有一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错觉,嘴角咧得都要合不上了。舒诺咬着萧横亲手搭配的三明治时,才有空闲细细打量他的府邸。足以跳广场舞的大厅,整面墙的落地窗,已经开始有暖暖的阳光照进来,天花板、墙面以及地板大都是冷色调,主人的性别特征极其明显。几乎感受不到来自另一个性别的影响。按说,以萧横的身价,蜂拥而至的女子该是不少的。看不出来嘛,他还ting洁身自好的。舒诺想到这儿,嘴角偷偷爬上一抹笑。“你笑什么?”萧横问。舒诺带着一丝偷窥别人隐私被揭穿的小尴尬,干咳了两声:“你家……很好。”“是吗?”“嗯。”舒诺重重地点头,“简约而不简单。以蓝色为主色调,却能从浅到深,渐变得干脆又不突兀,装修得漂亮!”舒诺夸得很走心,全不似第一次夸他座驾时的满嘴跑火车,萧横笑了笑:“你不怕我说,这房子是我租的?”舒诺很放心地笑了:“除了你主刀,我猜不到还有谁会把这房子装修得这样契合你的气质。”萧横被夸得很受用,眯着一双大眼睛,笑得很开心。舒诺从萧横的车上下来,刚刚好碰到了走到公司门口的刘焱。刘焱大嘴张得塞得下一个鹅蛋。萧横的车已经看不到踪迹了,刘焱还没回过神来。舒诺扯了扯刘焱:“你魔怔了?”刘焱一把抱住舒诺,谄媚地递上自己的早餐:“土豪舒,土豪舒!求抱大腿,求抱大腿!”舒诺一脸嫌弃地推她。“土豪舒!老实交代,你是怎么钓上这多金小开的?”舒诺眉头一皱,抬手摸了摸她脑门:“大姐!你醒醒!这是我那特难搞的采访对象!我转正可全指望着他呢!你别跟着瞎搅合啊!你要是把他搅合跑了,我跟你没完!”“啧啧啧……”刘焱眯着小眼睛打量着舒诺,“你这ChunXiao YiYe都搭进去了!还没搞定?”“胡说什么呢!”舒诺的小拳头毫不犹豫地招呼上去,边追着刘焱打边嚷嚷,“到公司你别瞎说啊!”
    舒诺和刘焱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张伟正伏案奋键盘疾书。舒诺略觉奇怪。  采访中心的特点一向是上午静悄悄、下午忙破头。因为按照惯例,上午都是记者外出采访的时间。那些没有采访的记者,也大多不来,假装有采访。而按照毒舌男的规定,2000字以下的报道必须当天下班前交稿,逾期作废。所以,每天下午,整个采访中心都淹没在“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中。  一贯的闲人张伟居然一大早就忙成这个样子,舒诺有点儿好奇。凑过去看了看:“张伟,你忙什么呢?”  张伟抬头看她一眼:“主任今天一早给我的,让我写个消息。”  舒诺凑近一看,某乳业巨头在B市郊区新圈建了一个牧场,昨天,牧场正式启用,这一份是公司的新闻宣传稿。“这是昨天的新闻了,主任不是说,消息不过夜的吗?”舒诺扫了一眼宣传稿,没找到什么亮点。  “这不是B市的吗?”  “呀!还有地域特权呢?”舒诺撇撇嘴,“社长不是总夸B市记者站效率高吗?”  张伟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这不是站长刚进去,群龙无首嘛!”  “冷主任不是去了吗?”  张伟转头打量着舒诺,似乎纠结了一阵儿,把声音压得更低:“冷主任还没去呢!”  “还没去?!”舒诺努力想了想,“不是上次开会就安排了吗?”  张伟的目光颇有意味地瞄了瞄赵茜茹,阴阳怪气地道:“谁知道呢!一如侯门深似海啊!”  舒诺没心思理他的阴阳怪气,皱眉看了看稿子:“这不就是个小破软文吗?还值得你这一大早殚精竭虑的?”  张伟一副看怪人的表情看着舒诺:“小破软文?!舒诺,你这新闻敏+感性也太差了!”  舒诺比他还吃惊:“我?!新闻敏+感性差?!”  张伟拿过鼠标,将宣传稿拉到最上面,鼠标在标题上一划“XX乳业”:“你敢说这是小破软文?!”  舒诺双目圆瞪,不解地看了看屏幕,看了看张伟:“他们又加三聚氰胺了?!”  “哎我去!舒诺,你能不能盼着点儿好事儿?!这是多重要的潜在广告客户啊!”  “广告客户?还潜在?”舒诺懵了一瞬间,醒悟过来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个行当里,从某种角度衡量,张伟知道的东西居然比她多。  舒诺张了张嘴,很想跟他辩驳,新闻应该是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不应该是拿人钱财替人说话。做新闻的时候,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应该是新闻的真实性,而不是新闻的可盈利性。  可是,张伟在说这话时的理所当然,甚至是理直气壮仿佛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遁甲,让舒诺失了辩驳的欲+望。  舒诺慢慢平静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怎么不让广告部写?”  按照媒体的惯例,免费给潜在客户写了几次软文之后,就该广告部出面了,签个广告合同,完成潜在客户到广告商的转型。  “主任很重视这个客户的!广告部写的他不放心!”  舒诺差点儿不厚道地笑出来,撇撇嘴,硬是把那句差点儿就脱口而出的“就好像你写得比广告部好多少似的!”生生压了下去。
  舒诺缩回自己的座位里,心里闷闷的。偏这时,毒舌男手上绕着一把车钥匙,得意洋洋地进来了,把手里的车钥匙往张伟桌子上重重地一拍:“怎么样?咱们单位的新车!”张伟一双精明精明的小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一脸的崇拜:“公司给主任配的新车吗?”毒舌男撇嘴:“我还用公司给我配车?!这是我给公司拉来的赞助。”张伟一脸的崇拜已经满溢到脖子上了,抻着写满崇拜的脖子往窗外看:“主任,你太牛了!什么车啊?”“车一般。”像毒舌男这种从染色体里就缺了谦虚这基因的人,说出这话来,可见就是真的相当一般了。毒舌男话锋一转:“什么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能力!你说是吧,舒诺?”毒舌男心里有点儿略略的不舒服,被张伟夸总是这样的,不出三句话,就能绕到你不那么风光的点上……但这一次,毒舌男绕到了舒诺的痛点上。如果说张伟罔顾新闻价值给企业写软文,只是让舒诺有些胸闷气短。那毒舌男作为一本全国知名杂志的采访中心主任竟公然去拉广告,而且还拉来了一辆车,这简直要让舒诺跳脚了!采访中心主任去拉广告,难道要让广告部的同事去揭露黑暗、主持公道吗?为了不跟主任起正面冲突,舒诺很理智地选择性失聪了。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没听到正中靶心的马屁,毒舌男不甘心地追问:“舒诺,怎么样?”舒诺被激怒了。第一次觉得,既要当Biao子又要立牌坊的比那些艳帜高张一心当Biao子的,已经不知懂羞耻了多少倍。“不,务,正,业。”舒诺看着毒舌男,一字一顿地清晰评价。在开口的前一秒,舒诺已经很口下留情地换掉了最精确的“厚颜无耻”。因为过于吃惊,毒舌男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不是质问,是疑问,100%纯疑问。“身为记者,不关心你的报道是否公正客观,帮助了多少人,又给了多少人希望,最多算是不称职。自甘堕落到拉赞助,还以此为荣……”舒诺看了看毒舌男,索性一口气都说完,“您觉得,这还是记者吗?”“舒!诺!”毒舌男没料到舒诺会给出这样的回答,羞愤交加的脸色像调色板一样精彩。一旁的张伟和刘焱好像都被定海神针定住了,大气都不敢喘。“幼稚!”毒舌男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舒诺你装什么清高!如果没有赞助,没有广告,你以为公司拿什么付你动辄几千块的稿费?!”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儿也不忍了!舒诺平静地回视他,淡淡地开口:“我不歧视广告,也不歧视卖广告。我看不起的是记者卖广告。一本杂志要运营下去一定需要广告商,但一本杂志的存在一定不只是为了广告商。杂志要维持基本的运营需要广告业务员,而记者是能把杂志打造成品牌的那些人。记者,是能坚持‘不党、不卖、不私、不盲’的人,是能爆出‘水门事件’的人,也是能第一时间赶赴战场的人。”毒舌男在舒诺演讲一样的回复中,脸色越来越铁青……说完,舒诺冲他笑了笑:“屋子里太闷了,我要擅自出去,透口气。您大可以去社长那儿告我一状。”
  距离舒诺公司不足10分钟脚程有一个人工湖,盛气凌人的舒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吹了10分钟风。当自由民主平等、正义担当理想这些看起来熠熠生辉,却既不能吃也不能用的高大上词汇从舒诺的脑袋里慢慢褪去,舒诺才意识到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我好像彻底得罪毒舌男了!舒诺默默地想了一遍毒舌男记仇和复仇的决心和能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四个大字——你死定了!在舒诺的脑袋里飘过来,又飘过去。A市的三月末已经开始隐约出现春天的痕迹了。在晴天的时候,阳光和微风都算得上和煦,只是,草坪依旧是枯黄枯黄的,树木也还是灰秃秃的,生命的气息时常微弱得让人嗅不到,舒诺透过依旧干枯灰暗的树枝望向天空:春天,一定会来吧?要不……我换个工作吧?舒诺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目光从天际收到一半,就撞进了一双和煦如风的眸中。立在不远处的萧横微微笑着看她,眉眼弯弯。舒诺心尖儿莫名一暖,下意识地冲他咧嘴一笑:“萧横,你还缺女Mi Shu吗?”萧横笑了,挑挑眉:“什么样的?”舒诺眼眸几转,贼兮兮地笑:“有驾照会煮粥的。”萧横被她笑得整颗心都暖了,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站在她身侧,抬手抚了抚她脑袋,声音温柔得令人发指:“小姑娘的事业又受挫了?”小姑娘重重地点头,想了想,补充道:“这回……可能快夭折了。”一脸的委屈。萧横心疼地皱了皱眉,很想说“没关系,我养你。”打量着她的神色,终是怕吓着她,改口道:“给你一个向我吐槽的机会。”舒诺斜眼瞄了他一眼:“萧横,你觉得,记者是什么?”兴风作浪,馋上媚富。顾着舒诺的心情,萧横没敢把这八个字说出来。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在哈佛的图书馆粗粗翻过一个报人的传记,那个人说,媒体对于社会就像轮船上的瞭望塔。嗯,就这个了。萧横打量着舒诺的脸色:“记者是社会这艘大船的瞭望塔。”果然,舒诺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吃惊。“这是世界著名报人普利策的比喻!”舒诺有点儿激动,“你读过他的书?”“没有。”萧横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动声色地制造了一个自己跟大师所见略同的假象。嗯。舒诺再看向他的目光就不只是吃惊了,好像,还带了那么点儿肃然起敬的意思。舒诺重重叹了口气,一脸哀伤:“如果这个瞭望塔财迷心窍,忘了自己的职责呢?”萧横心下了然。这个满怀新闻理想的热血小姑娘又遭到现实的无情打击了萧横叹了口气,看着她,温温地道:“社会这艘大船不只有一个瞭望塔。不会所有塔都同时失灵的。”舒诺似懂非懂地看着萧横。萧横一狠心,继续道:“舒诺,存在即合理。这句话你听过吧?”舒诺皱着眉点点头。萧横见她神色便知她的心思,也点点头:“我也不认同,但可以接受。理想是完美的,现实多少都有些缺憾。你左右不了别人的选择,也阻止不了别人走向你不喜欢的方向。你懂吗?”舒诺点头,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萧横有些心疼,不,是很心疼。他很想抱抱这个难过的小女孩儿,告诉她,别难过,别难过,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让你再不需要面对这些。当萧横和舒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萧横的长臂已经环住舒诺了,舒诺耳侧是萧横略快的心跳声。舒诺懵里懵懂地还没搞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脑袋上萧横语气和缓的建议:“舒诺,嫁人吧。你不适合职场。”舒诺因为被抱住,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闷闷的:“那个……萧横啊……不打击我,你是不是难受啊?”……
  萧横陪着舒诺闲闲看天的时候,萧横电话响了。舒诺斜眼瞥他,他回复得简短,可语气并不敷衍。舒诺猜,这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果然,挂断电话的萧横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冲她勾了勾手指:“你崇拜我吗?”舒诺忙不迭地点头,鸡啄米一样的。“想当我秘书?”舒诺瞪着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回答。“给你个机会。”然后,舒诺就客串了一把萧总秘书。听着萧横与那些客户侃侃而谈,利弊分析、得失判断,好像不用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数据,舒诺第一次真正地崇拜了萧横一把,不为他名片上的头衔,不为他传说中的薪资,只为这人前漫不经心的一刻背后他所付出的努力。终于谈完了所有的客户,舒诺真是恨不能给萧横点32个赞!发自肺腑地恭维了他一句:“萧横,你真是神!”萧横笑了。午饭是萧横选的餐厅,一家课堂主题餐厅。舒诺一进餐厅,一排排整齐的课桌,讲桌,黑板,黑板最右侧从上到下写着当天的课程表,教室后面的黑板是一副被画得花红柳绿的板报。跟舒诺记忆里的小学教室差不多。舒诺冲讲桌后的“老师”举手:“上课!”“老师”拿过来菜单,两人点过餐之后,开始细细打量这间“教室”。舒诺指着面前这张被刻满了各种儿童字体的书桌说:“这跟我初中时候的桌子太像了!大家学了个《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背诵段落没记住,往桌子上刻‘早’字儿可是都学会了。当年我们班的学霸,为了标新立异,非要刻一个大篆字体的‘早’字。买了两本大篆字帖,才找到这个字。结果,跟现在的简体字差不多,气死他了。”萧横笑着点点头。“还有这个,还有这个!”舒诺指着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全班同学都争着抢着去画板报。我因为有一本泡泡字字帖,每期都可以去写几个文章题目,可得意了呢!”舒诺讲得眉飞色舞。“哎呀!还有这个!”舒诺一抬头,脑袋上一盏吊扇正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转着,“我小学教室里的吊扇就这样,每天都是一副熬不过明天的死样子。结果,一个又一个明天过去了,直到我小学毕业,它还健在呢!你知道为什么吗?”萧横温和地看着她,笑得岁月静好,摇了摇头。“因为老师不让用呀!为了让我们彻底失去用它的勇气。老师给我们讲了无数个画面感极强的吊扇意外事件。每个不是脑上开花,就是缺胳膊少腿,一个全尸都没留。”舒诺耸了耸肩,“直接后果就是,我这辈子可能都不太敢坐在吊扇底下。”萧横温和地笑笑:“没关系。现在都是空调。”“嗯!”舒诺重重地点头,“这个饭店真好,回忆扑面而来!”萧横还是笑。“只是……”舒诺看着萧横,坏坏地笑了,“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霸气的同桌。”
  “你读书的时候,教室也是这样的吗?”舒诺有点儿好奇。萧横眉头皱了皱:“什么叫我读书的时候?”“嗯?”舒诺一愣,“就是……你读书的时候……”“我比你老很多吗?”萧横整个人都写满了“我不高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怎么能说是老呢!那是阅历!男人的魅力来自阅历!”舒诺毫不犹豫地赶紧讨好。心下嘀咕,这男人看着无坚不摧的,竟会在意这么俗套的问题。世界真奇妙!萧横眉头松动了一点儿,目光看向舒诺右后方角落里的一桌:“你刚刚的问题,比较适合他们。”舒诺回头,下巴彻底脱臼了。面向自己,正对着桌子对面巧笑倩兮说着什么的女子,不正是赵茜茹吗?舒诺狐疑的目光转到赵茜茹对面的那个背影身上,舒诺的下巴就再也回不来了。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锃光瓦亮的头顶,小具规模的虎背熊腰,就连吃饭都不摘下来的Burberry经典款格子围巾,除了社长,舒诺脑袋里还真搜不出来第二个能跟这背影Match上的人。萧横发现舒诺的异样,拍了拍她胳膊:“认识啊?”舒诺毫无情绪,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同事……跟上司。”萧横很有深意地看过去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她有这么深的背景?”舒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震惊里,舒诺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跟萧横说,“她入职比我早两个月,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校对员。校对员就是编辑部里职位最低,薪水最少,工作最简单枯燥的活儿。她一直做得怡然自得,从不抱怨。我还以为是她不求上进,原来……人家背后有人。”萧横轻声笑了:“我更欣赏自己努力的女孩子。”萧横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安慰,还是很廉价的那种。“哎!不努力被轻视,努力了,又被敌视!日子难过!”舒诺撇撇嘴,又往那桌瞄了一眼,“社长姓师,她姓赵,应该不是爸爸、叔叔、伯伯之类的。那会是什么?姨父?姑父?舅舅?到底是什么呢……总不会是外公吧?”萧横眉头微蹙,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看着舒诺纠着眉头掰手指的模样。最终,抿了一口茶,什么都没说。“咦?我应该去打个招呼吧!”舒诺才意识到这事儿,不管是在餐厅碰到同事,还是碰到领导,都应该上前去打个招呼,不然,太失礼了。“别去……”萧横放下茶杯,伸手阻止。晚了!这姑娘已经拎着杯子快走到那桌了,萧横看到赵茜茹的神色,惊慌失措,脸颊微红。心中的猜测又被坐实了几分。“社长,茜茹,真巧!你们也来这儿吃饭!”舒诺端着茶杯开开心心地走过去。社长脸上一丝奇怪的神色闪过,而后又是一贯的温和儒雅:“小舒,真巧。你一个人来的?”舒诺指了指萧横:“跟朋友一起。”社长顺着舒诺的手势看到了萧横,愣了一下,由衷地赞了一声:“舒诺,你这个朋友看起来可不一般啊!”社长一眼就看出萧横的不同让舒诺吃惊不小,仓促间,舒诺只能实话实说:“他是我正在约的一个采访对象。”
  赵茜茹从萧横身上收回来的目光有些不太自然,连带着看向舒诺时都还有点儿忿忿的,只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微微笑,笑得……舒诺觉得,有点儿慈祥……一副长辈看小辈的架势,舒诺被看得有点儿别扭。“我也是看到美食网站的推荐。正巧,今天下午跟社长在附近谈生意,谈完就顺路过来。尝尝。”赵茜茹连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慈爱。话音刚落,服务员上菜了。舒诺忙借机撤了。回到座位上,还是觉得赵茜茹的笑和话都有点儿奇怪,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范儿,什么范儿呢?舒诺脑袋里灵光一现:对了!清宫戏,老佛爷!奇怪!赵茜茹怎么会有这个范儿呢?一定是感觉错了。舒诺皱着眉头,撇了撇嘴,甩掉脑袋里不靠谱的直觉。“你不该过去。”萧横言简意赅地评论。“嗯?”舒诺眉头一挑,显是没想到,“为什么?”“你之前,猜到他们……有关系了吗?”舒诺摇头。“你从同事口中听说过吗?”舒诺再摇头。“那就说明,他们不想让大家知道。”舒诺皱着眉头,不得不认同地点了点头:“那怎么办?我再去解释一下?不对,保证一下?保证我不会乱说?”“别!”萧横被她吓了一跳,这姑娘平日里鬼精鬼灵的,怎么关键时候脱线呢!“你最好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做。用行动替他们保密。过一段时间,没有流言和绯闻,他们自然会感谢你。”萧横小心地叮嘱着。舒诺想想,也对。冲萧横由衷地笑笑:“谢谢你。”萧横笑。“对了,你在哪儿找到这家餐厅的?”“一个美食推荐网站。”“怎么推荐的?”“十大情侣必去餐厅。”“噗!”舒诺半口茶水喷了出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一边看了看对面的萧横,又扭头看了看身后角落里的姨父、姑父或者舅舅,发自肺腑地嘟囔一句:“这个推荐……太不靠谱了!”在舒诺老老实实替赵茜茹守口如瓶还不满24小时的第二天早上……赵茜茹就自己揭开了这个天大的秘密。赵茜茹又迟到了,迟到一个小时之久,跟社长一起来的。赵茜茹顶着一屋子或担心或看热闹的目光,坦然又从容地走了进来。毒舌男见到赵茜茹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似乎刚要开口,又顿住了,跟社长先打了招呼。社长点点头,对赵茜茹温和地道:“收拾完东西就搬过去吧。我在楼上等你。”说完,还抚了抚赵茜茹的背。一整个屋子的人都石化了。唯有赵茜茹,失明一样无视大家的反应,笑得新婚燕尔、缱绻情深。舒诺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在这一地鸡皮疙瘩中,赵茜茹将手里崭新的大大LV的往桌子上漫不经心地一放,浅浅笑着,拿出另一个LV,小皮夹:“这是我的新名片。大家多多关照啊!”名片上赫然印着:《每周纪事》杂志社 办公室主任 赵茜茹
  毒舌男皱着眉头接过名片:“岂敢哪!”发到舒诺的时候,赵茜茹笑得愈加灿烂,舒诺心里有点儿发毛。“昨儿晚上社长还夸你呢!说你是个有大主意的!第一次专访就能约到这么牛的人!不简单啊!”语气里聋子都能听出来的暧昧引得周围人频频打量舒诺。舒诺眉头都快皱成十八街麻花了,一时间又百口莫辩。脑袋里很应景地出现了萧横的那句话“舒诺,嫁人吧。你不适合职场。”明明小三上位的是她,可她就能几句话间,四两拨千斤地把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转移到舒诺身上,好像已经证据确凿与人有染的人是舒诺一样。舒诺闷闷不乐一上午。萧横打来电话的时候,舒诺还蔫蔫的。“跟你们主编说,我接受专访。”装了这么久的孙子,终于听到这句话,舒诺竟然没有热泪盈眶,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有出息了!不仅如此。舒诺犹豫了一下,还嗡嗡地开口拒绝了:“可是……我现在……不想采访你……”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好像天花板上随时会掉菜刀一样,弱弱地加了后半句:“行不行啊?”“不行!”萧横怒了。“哦……”舒诺咽了咽口水,“那我跟主编报备……”其实,萧横压根就没打算接受她什么专访,直到昨天之前。初见时含混地答应着不过是想继续联络她而已。后来,就听到她诸多不顺,这些事对萧横来说简直就太小儿科了,小儿科到……如果不是她,萧横是一定会转身走人的。舒诺不适合职场。萧横这句话是认真的。可她说“我修炼这些年,不是为了给谁当太太的。”那……你就该继续修炼。这是萧横最初的想法,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安慰、鼓励,也毫不避讳地告诉她,这就是职场。想继续,你就必须要接受。其实,谁不是这样长大的呢?直到昨天,微薄阳光下舒诺皱着的脸,让萧横疼了,很疼。一夜不眠。起床的萧横是微微笑着的。谁说每个人都是那样长大,舒诺就也要如此?有萧横,舒诺不长大又怎样?因为赵茜茹的这个“美好”早晨,舒诺实在不愿意今天就报专访,回想了一下刚刚话筒里那个冷得掉冰渣的声音,舒诺相信,如果自己不报,萧横绝对会在下班之前杀到主编办公室,送上门来被采访。舒诺把采访单放到主编办公桌上,毫无意外地看到了主编的满脸错愕。主编似乎斟酌了好半天,才开口:“这个人……可是从来不接采访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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