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好像玩过一个古风角色扮演单机游戏的单机游戏,有顾炎武,李清照,好像还能战斗什么的,想问问有木有知道的

你玩过哪些好的单机游戏? - 知乎<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被浏览<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378,495分享邀请回答2.6K516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15023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至柔——在地下格斗的那些风云往事(上)(巴西柔术,大蛇)
  2001年6月,我大学毕业。毕业之后直接就是失业。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段生活,贫穷,无奈,还有屈辱。即使后来面临再多的打斗和伤痕,我也能看到希望之所在。而在那段一贫如洗的日子里,生活是黑色的,纯黑色,从来不曾对我露出一丝光芒。若不是因为柔术,恐怕我的灵魂早已在那种生活里彻底沉沦。就算我勉强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当我彻底摆脱那种生活之后,回过头来,沉吟许久,才有勇气把它们写出来。每次回忆,都是一种自我灵魂的审视。
  大蛇——因为对手的畏惧,我得以有了这么一个绰号。贫穷和命运曾经狠狠的羞辱过我,而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将它们彻底绞杀。在狗娘养的命运面前,我曾经是一个弱者。但我现在征服了它,并且还要把一口浓痰狠狠的啐在这狗东西的脸上。
2001年,我从大学毕业了。从此以后,我的身份成了社会无业游民,一个连暂住证都没有的盲流。
  在临毕业前,我卖了所有的旧书和旧衣服,然后攥着皱巴巴的二百块钱租下了河西区的一个阁楼。当时正值七月流火,最上面的小阁楼被晒得通透,好像个蒸笼一般。没办法,我手里的钱只够租一个阁楼的。在我搬进去的那天,汗流浃背的我还发出了这样的自嘲:“准备好开始过苦日子吧。”
  其实苦日子就像一个随时准备接客的小姐,她对我垂涎已久。
  出乎意料的,工作一直异常的难找,毕业一个多月后,我还没有挣到一分钱。好像每个地方都不需要我,这个世界其实有我没我都一样。我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但在心理上却接受不了。我一个月里几乎跑遍了市区,但每个地方不是拒绝了我就是消息石沉大海。我甚至跑到了工地上去问,但就是那样的地方都不需要我。
  我买了很多泡面放在屋子里,后来吃泡面吃的想吐,就往泡面里加点榨菜。吃榨菜吃到想吐的时候,我才舍得买点青菜。一个月过去后,房东来收房租,我还是打电话给同学,临时借了二百块钱交上的。
  只有**裸的踏进这个社会,才明白钱到底是多少的重要,任何美好的幻想都会在强大的现实面前变成任人蹂躏的婊子。
  在那个夜晚,躺在床上热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光着身子躺在了铺着地板革的水泥地上。我枕着生硬的地面,想到了回家,但紧接着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我回去的话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种地。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可能有任何能力把我送进任何单位。我不想像他们那样度过一生。父母很不容易,我还有一个弟弟在上高中,家里需要花钱,我也不能再伸手向家里要钱。左右辗转,我忽然想到了死。
  我猛的冲到窗户前面,拉开,把上半身探了出去。夜色中闪耀的灯光刺瞎了我的狗眼,这个城市如斯繁华,却跟我毫无关系。往下探头,深沉的黑暗墨水般浓厚,下面好像地狱一般要把我吸进去。我急忙缩回了身子。我只是想到了死,我还不想死。
  第二天,我竟然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个酒吧的老板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做“泄愤服务员”。我想都没想,就说愿意。当时你就是让我去做鸭子我都干。
  到了酒吧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泄愤服务员”。其实就是供客人情绪发泄的“人体沙袋”。
  那间酒吧的名字叫“风潮”,现在早已经倒闭了。当时是天津地区唯一的一家“拳击酒吧”。除了喝酒,音乐,每周晚上举办的三次拳击比赛是风潮酒吧的最大特色。在拳击比赛完后,会有些有钱人看的一时兴起,自己极想找个对手来两拳。平时也会有一些女白领什么的,工作不顺心或者感情失意,需要找个人暴扁一顿来发泄。而我的工作,就是把身体当做沙包,来承受他们的拳头。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么富有创意的变态工作,到底是他妈的谁想出来的?
  我每天晚上6点过去上班,有的时候有生意,有的时候没生意。一般在拳击比赛完以后,我都会有生意做。很多人看的不过瘾,自己也想来两拳。我的第一个服务对象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肥硕的脖子上戴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刚刚看完一场现场的拳击比赛,他显得很兴奋,就把老板叫了过去要打“人体沙袋”。
 18:15:48
  我第一次爬上拳台,站在那里,酒吧里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脱了毛的鸡。那男人上来戴好拳套,二话不说,一拳就砸在了我的面门上!
  我都来不及做各种紧张,那一拳就打的我脑袋发懵。我眼前立马黑了,急忙抱着头躲在拳台的角里,任凭拳头雨点一般的浑身落下。在那慌乱中,我脑袋里面一团乱麻。只听到酒吧的老板在台下不停的喊:“轻一点,轻一点……”可是那男人打我的力气仿佛我干过他母亲一样,最后一拳勾在我小腹上,打的我岔气。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松手就瘫在了拳台上,仰面躺着大口的喘气。正上方的聚光灯泡照的我眼前一片空白。
  那男人扔了拳套,走下了拳台,我听见酒吧的老板埋怨的声音:“不是叫你轻点吗,这是一个新手,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来玩就是为了爽,不就是钱嘛。”我听见了往外抽钞票的声音。
  等我从拳台上爬下来,已经没有人注意我了。我好像一条落水的狗一样溜进厕所,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左眼眶已经肿了起来,但还没有变形。痛感已经过去了,就是一边的脸感觉麻麻的,摸上去好像不是自己的皮肤。吐了口唾沫,里面带着血。
 18:18:15
  我坐在吧台旁边,拿水杯的时候牵动了腹部的肌肉,肋骨上一阵疼痛,忍不住“哎呦”了一声。酒吧老板抽出一百五十块钱递给我,说:“这是你的。”
  我接过钱,随即又放在了吧台上:“胡哥,不是说每次八十吗?”
  酒吧老板姓胡,四十多岁,据说以前是美院毕业的,还混过社会。虽然都看不出来,但他那一头挺长的卷发看上去还是挺文艺的。胡哥瞅了我一眼,说:“怎么,多给你钱还不好?”
  “我只要我应该要的。你多给我,得说清楚。”
  胡哥撇嘴笑了一声,好像在讽刺我:“你还挺有原则。”
  “不是原则。你多给我钱,总得有个说法,要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讲究太多就是毛病。”胡哥倒了半杯酒推给我:“今天打你那个人,是个搞建材生意的老板。他今天出手重了,多给了钱,你又是第一次,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吧。”
  第一次,我他妈的也有第一次。不过人家的第一次能卖几十万,我的第一次就值一百五。我没啥说的了,把钱揣兜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他妈难喝,简直就是马尿。我忍着吐出来的冲动问:“胡哥,这是什么酒。”
  “龙舌兰。”胡哥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墨西哥的灵魂。”
 18:21:29
  晚上回去,我在楼下的小摊上吃了一碗加肉的板面,以庆祝自己拿到的第一份工资。在那碗牛肉板面之前,我已经连着吃了半个月的泡面了。
  回到家里,我连澡都没有洗,趴在床上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起来,浑身疼痛,几乎下不了床。我脱了衣服一看,身上有好几块淤痕,紫青紫青的。我不敢大动作,连咳嗽一声都牵扯着软肋疼。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犹豫着晚上还要不要去风潮酒吧上班。如果再被人这么揍一顿的话,我估计自己就要挂了。但是不去的话,我唯恐自己会丢了这份工作,毕竟一次能挣八十块钱。八十块钱,当时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到了晚上,我还是决定过去上班,我不能因为一时的疼痛而丢掉这份工作。在上公交车的时候,一个老妈妈顶着我的后腰使劲往前冲,差点没当场把我给挂了。
  到了酒吧,胡哥看我来了,问:“没事吧,要不今天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不好。”
  “没事。”我强装笑颜起来:“我还吃得住。”
  也许是那天没有拳击比赛的原因,并没有人做我的生意,我在酒吧一直等到十点钟也没人光顾我。虽然没钱赚,但我心里却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就在我要走的时候,胡哥叫住了我:“等会,我让晴川帮你捎了一瓶红花油,一会让她拿给你,回家抹抹。”
  “晴川是谁?”我问。
  “就是她。”胡哥的手往吧台左面一指:“她叫晴川。”
 18:24:31
  风潮酒吧地方很大,除了喝酒的地方,一个小拳台,还有一块地方是专门供歌手唱歌用的。胡哥手指的,就是一个在这个酒吧的驻唱。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如同波浪,脸上画着烟熏妆,妖魅一般的黑眼圈全是冷酷。她穿着一条靛蓝色的牛仔裤,两只手握着麦克,眼皮抬也不抬的在哼唱着什么,音调迷离,旋律诡异。后来我才知道,这种风格叫做电子乐,当时在国内才刚刚起步。
  其实不管她在那唱什么,都没有人注意去听。酒吧里面的人都在一起谈笑着自己的事情,她的电音只不过是这个夜晚一抹淡淡的装饰。
  我坐了下来等她。胡哥给我倒了一杯龙舌兰,我强忍着喝了下去。
  晴川唱完了一首歌就下场了,走过来从包里拿出一瓶红花油扔给我。我说:“谢了,多少钱?”
  “没几个钱,你拿着用行了。”晴川拿出一根烟点上,眼皮抬也不抬的说。
  我又道谢了一声,把红花油揣在了兜里,走出了酒吧。
  夜里十点多,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我站在酒吧前面的站牌那里,等待着回去的公交车。
  等了五六分钟,公交车没有等来,出租车“呼呼”过去了几趟。一辆出租停在我面前,司机从里面探出脑袋:“哥们,打车吗?”
  我摆摆手,没说话,掏出手机装着发短信。司机撇撇嘴,一踩油门跑了。这时忽然有人在我脑后说话:“哎,你去哪?”
  我冷不防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晴川。我说:“我去河西。”
  “差不多,顺路,我捎着你吧。”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占她这个便宜,晴川一招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转头对我说:“上车。”
 18:27:40
  坐上了出租车,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司机只顾开车,连个音乐都不放。我开始没话找话的说:“你叫晴川?”
  “嗯。”
  “这名字取的好。”
  “怎么个好法?”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从古诗里摘来的,有意思。”
  晴川好像有了一点兴趣:“你是大学生?”
  “嗯,今年刚毕业的。”我回答的时候有些心虚,唯恐她接下来会问“大学生怎么会来干这个”。
  “那我问你,有人说名字取的越好,命越不顺,是不是?”不过晴川随后问的这句话让我松了口气。
  我想了一下:“这话是没错,我老家叫狗剩的最后全部成了大款老板,最不济的也混成了一个狗经理。”
  “呵呵。”晴川笑了一声,问:“那你叫什么?”
  “席云行。”
  “这名字取的不错。”
  “是啊,所以我就一辈子受穷的料。”
  回到家,我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了晴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占了她的便宜,心里有所芥蒂的原因。
  就这样,我在风潮酒吧“泄愤服务员”的工作一直干了下去。时间长了,我也摸到了一些窍门。比如在挨打的时候,一定要带护齿,这是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牙齿的东西。还有一定要戴拳套,虽然不能攻击,但拳套的防御面积大,还能缓冲对方的冲击。往角落里一缩,拳套一护脑袋,基本脸就保住了。对于一些身材比较胖的家伙,还可以适当的游走,躲闪他的拳头,消耗他的体力、这样的人一般体力都很差,打个一两分钟就没劲了,好像早泄软下去的老二。看了很多场酒吧里的拳击比赛,我也学到了一些躲闪的技巧。
  母亲也曾打电话过来,问我现在怎么样,工作如何,需不需要家里寄钱过去。家里没有装电话,母亲都是跑到邻居家打的。听到母亲苍老的口音,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往外流。但我还是要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告诉母亲一切都好,工作稳定,不用牵挂我。挂上电话后,我愣愣的坐着,惭愧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感觉我在用自己的身体侮辱父母的尊严。
 18:31:56
  这种耻辱感简直是一个男人无法承受的,但在现实的生活面前,我不得不低下自己的头颅。曾经的梦想,曾经的张狂,曾经幻想的鲜衣怒马,都在我糟糕的生活面前变成了一堆苍白的狗屎。我觉得梦想简直就是一种罪恶,我连碰都不愿意去碰它。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节衣缩食。买上一点青菜,把泡面换成挂面,再来一瓶豆腐**,这就是我的一日三餐。
  在贫穷面前,连欲望都消失了。年少轻狂的时候,荒诞的体内曾经充满了对于异性和食物的渴望,但在那段时间里,我竟然几乎没有泛起过对女人的冲动,也不在乎自己吃的食物味道如何,到底我在渴望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被践踏的尊严已经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这样的我,有任何欲望都是可耻的。
  但我只能那样活着。白天呆在阁楼里,看报纸上哪里有招聘的,然后打电话过去。离的远的就坐公交,近的地方就跑过去。我不抽烟,不喝酒,偶尔花钱买几注彩票。我买彩票从来没有自己选过号,全部都是机选。或许是我已经把自己放手交给了命运,让他看着办吧。但命运很明显抛弃了我,彩票从来不曾中过奖,甚至五块钱的奖也没有让我碰到过。哪怕只中一个五块钱,我也会感觉到生活不是那么的让人窒息。但在那段时间里,生活没有任何亮点,奔波,吃饭,挨打,一成不变。
 18:33:16
  晴川晚上回家的时候,总会打出租车捎着我,虽然她跟我并没有说过多少话。我不想占她这个便宜,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她,只能在她还没唱完歌的时候自己先走,等待公交车来的时候走上去,投进去一块钱,坐在座位上。车子缓缓发动,我的心里才安稳下来。
  就这样,我一直没有找到其他的工作,整整做了三个多月的“泄愤服务员”。每天面对别人的拳头,面对各种鄙夷或者好奇的目光,来承受他们的一时兴起或者是刻骨愤怒。我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对我的一种糟践,但我却无力改变。
  那个时候的我就像飘荡在无边的苦海里,不知道哪里是头。如果有谁抛给我一根救命稻草,我一定会紧紧的抓住,死也不松手。
 18:34:02
  十月一刚过完,天气开始有些凉了。为了庆祝国庆,我破天荒的买了半斤肉回来,虽然这跟我并没有半点蛋关系。但人有时候总是需要一些借口的。
  我刚做好一锅肉丝面条,手机就响了,是胡哥打来的,要我现在就赶到酒吧去。
  我奇怪了,问:“今天早了点吧?”
  “有个女人要打,你赶紧过来吧,今天多给你加五十块钱。”胡哥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捧起刚捞出来的面条,哧溜哧溜的就喝了两碗。然后一抹嘴,直奔风潮而去。
  原来是一个大老板领着他的女朋友过来玩,他女朋友听说这儿有“人体沙袋”,一时兴起,非要玩玩试试。胡哥这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去。
  那老板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跟许多成功人士一样,大腹便便是他的主要特征。他女朋友倒是年轻漂亮,二十多岁,身材也很好,看样子也就是刚走上社会不久的学生。当时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其实现在人大代表提出的“买不起房子的80后女生可以先嫁给40多岁的男人”的理论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具有一定的社会实践性。人大代表充分代表了我党的光荣传统,权贵们以她为荣。
  那女人戴上拳套,很兴奋的双拳对碰了几下。她好奇的看着我,问:“我可以打你了吗?”
  这话让我想起了屠夫面对被宰割的动物,征求着问:“我可以宰杀你了吗?”在这个份上,我能有选择回答“不”的权利吗?
  不过最起码,这女人还算问了我一声,不至于上来就动手。一声不吭举拳便打好像我尿在他家锅里一样的人多的去了。我点点头说:“开始吧。”
  还没开打,女人的脸就兴奋的变了形。她学着拳击手的模样跳了两下,一记并不正规的直拳朝我打了过来。我的头稍稍后仰,缓冲掉了她的力量。接着双手挡住面门,开始迎接这女人的一阵乱拳。
 18:37:34
  我以为一个女人不会有太大的力量,但很明显我高估了自己的常识。这个女人一开始的攻击还不剧烈,打了几十秒后,或许是来了兴致,拳头竟然如雨点一般的落下,没头没脸的对我就是一顿狂捶。我被逼到了角落里,身体被她打的几乎站不住,靠在围绳上才勉强没倒地。就这女人,绝对要比打我的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板们力量大得多!
  打得兴起的女人是可怕的。她拳头打的不过瘾,竟然最后连膝盖都用上了。我抵挡她的拳头没有问题,但她对着我的小腹一阵乱顶,其中有一膝直接顶在了我的私人部位。我立刻感觉到下腹一阵莫名的疼痛,急忙一个低身撤了出来,从旁边游走过去,一边躲避她的拳头一边说:“小姐,只能用拳头打,不能用膝盖。”
  “哦,对不起。”女人兴奋的脸色潮红,气喘吁吁的说。神情好像嗑药了一样。我听到他的男人在下面拍手叫好:“小倩,打的不错!”
  她叫小倩,可惜我不是宁采臣。我现在她眼里,顶多也就是一个黑山老妖。
  足足追着我打了五六分钟,这女人才香汗淋漓的罢手。许多一两分钟就歇菜的男人在她面前应该惭愧无比。我洗了脸出来,小倩还饶有兴致的给我打招呼:“嗨,你没事吧?”
  我能说有事吗,只能回以一个潇洒的微笑。心想幸亏老子现在练出来了,否则非被你给打残了不可。
  胡哥招呼我坐过去,拿出杯子给我倒了一杯酒。我实在是喝不惯那鸟甚子洋味,一口也没动。旁边有个穿着花格衬衣的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瘦瘦的,脸上没有二两肉,好像是个瘾君子。他正一脸茫然,瞅着自己的空酒杯发呆。我皱了皱眉头,把面前的酒推给了他:“哥们,我请你喝一杯。”
  男人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很不好意思的朝胡哥的方向撇撇嘴:“老板请的,不过我喝不惯这味。”
  “龙舌兰,好东西。”男人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他拿了一瓶雪碧兑进去一些,用杯垫盖住杯子口,朝桌面敲了一下。拿掉杯垫后,杯子里的泡沫一下涌了出来。他这时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咂巴了一下嘴,看上去美得很。真是一个会喝的人。
  我无聊的坐在椅子上等时间。过了一会儿大枪跟他的朋友过来了。大枪是在拳击馆训练的职业拳手,经常来风潮打现场。这家伙的肩膀浑圆,腱子肉一疙瘩一疙瘩的,壮的好像一个小牛犊。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家伙,一是他看起来总是牛逼哄哄的,二是这家伙嘴巴臭,每句话都要挂着脏字。
 18:47:55
  晚上跟大枪比赛的是一个退役的拳击运动员,体格稍逊于他,比赛几乎没有悬念,在第三回合的时候,大枪一个下潜摇闪,晃过攻击之后一个上勾打懵了地方,接着上步连续几个组合拳干脆利落的把对方打倒在了台上。
  酒吧里响起一片喝彩的口哨声,大枪得意洋洋的从台上走了下来。我打起了精神,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有生意做。
  一个头发都快全秃了的家伙点了我的生意。他刚看完大枪的比赛,显得很兴奋,在台上来回的移动着,模仿大枪作出上勾拳的样子不停的攻击我的下巴。我把下颌紧紧的低下去,双手护着脸,象征性的躲闪着他的攻击。
  就在秃顶不停上勾我的时候,台下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动静。首先是大枪的声音:“我cao你妈,摸一下会死啊,你T妈的装纯给谁看呢!”
  我用余光瞥了一下,心里顿时一凉,大枪的几个朋友都站了起来,正围着晴川。晴川面前的麦克风架已经倒在了地上。
  接下来我没有听到晴川的声音,她没有说话。但我能想到她那冷酷的眼神盯在别人脸上的时候,是多么的能让人感觉到自惭形秽。
  我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那一下好像打在了我的心里,让我脑袋里猛的一疼。秃顶抓住机会,一拳砸到了我的耳根。
  晴川还是没有说话,胡哥在那好言相劝,但丝毫阻挡不住大枪的声音。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发狠一般的叫骂着:“CAO你妈,你还挺有脾气,我看你就一个挨cao的货!打你一耳光算看得起你!装b遭雷劈,装纯被人轮,你他妈的懂不懂!还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不就是一卖骚的货吗,你牛b干嘛来这啊!你不就是想要钱嘛,老子有的是钱,老子就是要玩你,怎么样?老子拿钱砸你……”
 18:52:44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压抑在心底的某种情绪被瞬间引爆,大枪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钢针一般扎在了我的心上。我一把推开面前的秃顶,按着围绳就从拳台上跳了下去,边冲边喊:“大枪,我CAO你妈!”
  大枪愕然的转过头,我戴着拳套的拳头一下抡在了他的脸上,接着就使劲的抱住了他。大枪马上反应了过来,一下把我推倒,他的几个朋友“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我刚要抱住自己的脑袋蜷缩起身体,就听见大枪喊道:“你们都别动手!”
  “T妈的,敢打我?”大枪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拿起一副拳套:“不知道自己吃几两米饭了,敢跟我动手。妈B的你天天挨打都没够是吧?你还替这婊子出头呢,好,今天就让你出这个鸟头。站起来,废物,我告诉你什么叫拳击!”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的盯着他。胡哥站在我们中间就打圆场,不停的说着好话。可是大枪根本就不理他那一套,一把就推开了他:“少废话!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叫人砸了你这场子!”
  附近桌的客人纷纷站起来向后撤,周围看热闹的人把我围在了中间,那个秃头也挤了进来,顶着他那反光的脑袋。晴川一把拽住我的衣服,也不说话就往外拉。
  我甩开了她的手。耻辱带来的愤怒已经吞噬了我。晴川再次拽住了我的衣服,我又一次的把她狠狠的推开。
  “看起来挺牛B啊小伙,别说哥哥欺负你,我先让你两拳。来啊,朝这打。”大枪一脸贱相的捶着自己的脸,咧着嘴巴对着我。
  我本来已经开始紧张,紧张的双手发抖。但看到他那副贱样,我顿时恨的牙根痒痒。我已经挨了三个月的打,我已经积累了够多够足的格斗经验,我有抗击打的能力,我感觉我或许能赢了他!
 18:59:02
  我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直接就是一个后手摆拳。就在我感觉能打中他的头的瞬间,大枪竟然一低头躲了过去!我抡了一个空,接着腹部便挨上了狠狠的一拳!
  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专业与非专业的区别,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我挨了三个月的打,但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如这般强悍的拳头。这一拳带来的不仅是冲击力,更是穿透力。只是一拳,我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荡,保护内脏的肋骨和肌肉形同虚设。
  大枪的一拳便瓦解了我的任何防御和进攻,我真的好像一个“人体沙袋”一般任他蹂躏。即使我双手弯腰抱头,也无法防御他犀利而快速的组合拳。他的拳头从极其刁钻的路线钻进我的拳套空隙中,打的我脸上“嘭嘭”作响。我三个月来积累的防御经验,在他的拳头面前如同浮云。
  我不知道我挨了多少拳,我耳边也听不到任何的喧嚣声。从挨上的第一拳开始,我的脑袋便开始发懵。我的身体被打的根本把持不住平衡。在我仰面倒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了。
  有个人猛的扑到了我的身上,我的脸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我睁开眼,看到了晴川,她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把烟熏妆冲的一片乌黑。大枪把拳套摔在了我的脸上,说了一声“垃圾”,就跟着他的朋友走出了酒吧。
  我再也管不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再也管不了他们的窃窃私语,我双手捂着脸,狠狠的痛哭起来。直到晴川把我抱进怀里,我还在嚎啕大哭。
 19:05:28
  屈辱。因为贫穷和弱小而带来的屈辱,再也没有比这更让我难受的了。在那个时候,我恨自己。如果给我尊严,我宁愿去当一条狗。
  我抽泣的趴在水池边,抬头看看自己的脸。嘴角和眼角都已经肿了起来,疼的不能摸。拧开水管,水哗哗的流着,我又跟着哭了一场。
  胡哥摇摇头,又叹气,给了我二百块钱。想说什么,动动口又没说出来。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怪我太冲动,把事情搞大了。他还想说面对大枪那样的家伙,他也没有办法。其实这些,我都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晴川晚上不唱了,拉着我就走。到了酒吧门口,后面有人叫住了我。我回头,是那个喝龙舌兰的花格子衬衣男人。
  “兄弟,你挺硬气。不嫌弃的话,交个朋友吧。”他对我伸出了手。
  “谢谢。”我没有伸手,只说了这么一句,转头就要走。
  “别急着走。”男人又叫住了我:“今天你请我喝了一杯龙舌兰,我也算受了你的情。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帮你报这个仇。”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那时的我沮丧的不想跟任何人交流。当我走出的酒吧的时候,听到他在后面说:“明天晚上我会来。” 19:17:46
  “晴川,就把我放这吧。”我看了看车窗外,已经到了我住的附近。
  “今天去我那吧。”她直接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啊?”我没反应过来。
  “你家里还有人吗?”
  “哦……没有。”我迟疑了一下说。不过确实没有。
  稀里糊涂外加忐忑的,我跟着晴川到了她家。她自己租了一室一厅,房子装修一般,不过被她弄得很温馨,一进去就跟我住的那个地方两个感觉。到了屋里后,她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瓶跌打酒,用棉球蘸着帮我擦。
  “你没有女朋友吗?”她一边帮我擦药酒一边问。
  我轻轻摇头。
  “大学里没谈女朋友的不多。”
  “本来有一个,临毕业前就分了。她家里给她安排好了工作。”我回答的有些黯然。
  “哦。”晴川点点头,不再问什么了。
  我抬起眼来看她,被眼泪冲淡的烟熏妆散在眼圈上,但依然掩饰不住她清秀的脸庞。她正在专注的涂抹我的额头,并没有注意到我看她。她忽然说话了,我急忙低下了眼。
  “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去动手的。”
  “我……”支吾了半天,我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
  晴川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你以后打算干什么,一直这样干下去吗?”
  “暂且干着吧。”我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不会觉得心里惭愧了:“先混饱肚子再说。”
  抹完了药酒之后,我看了一会儿电视。好久没看电视了,看到那些嘻嘻哈哈的节目,心里面觉得非常疏远,好像我跟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那些娱乐的节目,那些搞笑的选手,那些放肆的嘉宾,他们是真的那么快乐吗?还是假装的?如果大家都是快乐的,为什么偏偏我不是?
  晴川洗完澡出来了,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我第一次看见她洗尽铅华的脸,十分清秀,很标致。她丝毫没有女人的忸怩作态,抱起自己的枕头:“我睡沙发,你睡床。”
  “别,”我急忙站了起来:“哪能让你睡沙发。还是我睡沙发,你睡床。”
  “沙发太小。你脚伸不开。”
  我看了一眼,还真是。不由得为难了起来。
  “要不都睡床吧。”晴川把枕头放下:“这床大,能睡下两人。”
  “呃……”我沉思了一下,说:“好。”
 19:45:43
  我脱了衣服,站在淋浴头下。水线滑过我的身体,让我还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我摸了摸腹部,整个左侧一碰都疼,淤青反了上来。我闭上眼睛,想忘掉这一切。
  “你睡吧,我关灯。”晴川等我躺下了,关了灯,熟练的爬到了床上。黑夜里,我的身边躺着一个女人,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欲望和冲动,只觉得累。我闭上了眼睛,很快的就睡着了。睡得很踏实,就好像躺在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屋里只有我一人。我起床的时候一抬腰,腹部左侧生疼,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肋骨是不是被打断了。该死的大枪。我在床上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晴川拿着稀饭和油条回来了。
  “睡的还好吗?”晴川没有化妆,少了些冷酷的感觉。
  “挺好。”我报以微笑。
  吃完早饭,我就借故告辞了。这里虽然让我心安,但我总是觉得这不是属于我的地方,甚至这种心安,我都没有资格承受。只有屈辱,贫穷,被人鄙视,才是我应得的。当我走在大街上,才回想起来,一男一女一晚上,竟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事说给谁听谁信啊。
  晚上我照旧去酒吧上班。就算身上再疼,为了生计,我也得干活,只不过心里祈祷今天做我生意的人下手轻一点。在酒吧等了一会儿,晴川来了,脸上的烟熏妆依旧冷酷,不食人间烟火。我看见她,心里忽然有一点麻麻的。
  大枪晚上没有拳赛,但他跟朋友们还是过来喝酒。我转过去头装着没看见他,他一边跟朋友们嚣张的笑骂着一边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垂着脑袋,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人踹了的狗。
  “兄弟。”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我抬起头,是昨天那个花格子衬衣,他昨天喝了我一杯龙舌兰,念念不忘似的。
  我没搭理他,又垂下脑袋。
  “兄弟,你身上有多少钱?”他又拍我肩膀。
  “干嘛?”我抬了头。
  “把钱先给我,我用它下个注,跟那个大枪打一场。要不然他不会跟我打。”
  “你丫疯了吧?”我白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我可是为你报仇哦。”他再次拍我肩膀。
  我不耐烦的手一挥:“谁让你为我报仇了?我现在很好,谢谢!”
  “他昨天不仅打了你,还侮辱了你。”
  我一愣,本来已经忘却的屈辱又像宿酒一般反了上来。我转过头:“侮辱又能怎样,是我没本事,我活该,我就不该跟他动手。我真他妈蠢,拿着鸡蛋碰石头……”
  男人沉默了片刻,又一次的拍我肩膀:“昨天你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男人。输不是你的错,起码你没有放弃。兄弟,石头虽然坚硬,可蛋才是生命。”
 19:47:58
  我浑身一震。这个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我的心坎上,那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的鼻子一下酸了。急忙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他,这个体格瘦弱的中年男子,瘦削的脸庞好像吸毒过量。他今天没有穿花格衬衣,而是穿了一件紧身的长袖T恤。在那衣服的包裹之下,竟然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清晰的腰腹肌肉线条。
  “你不是吸毒的?”
  “吸毒?当然不是。我不碰那玩意,我现在连喝酒的钱都没有。”
  就冲刚才男人对我说的那几句话,我决定赌上一赌。我问:“你真的要跟大枪打?”
  “你把钱给我,输了算我的。不过要是真输了……我先记账。”
  “你打不过他。”
  “相信我,我练过。”
  我从兜里翻出四百块钱,那是我一个月的生活开支。我犹豫了一下,塞到了他手里:“你就是为了那一杯酒?”
  男人笑了,眼角出现细微的皱纹:“你就当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刀鱼。”男人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中陡然流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气息。
 20:07:38
  好吧,刀鱼。看来这名字跟他的身材很配。我忐忑不安的看着他拿着我的钱走向了大枪的桌子。刀鱼径直的走过去,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钱放到了桌上。
  大枪等人都抬起头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想跟你打一局。你要赢了,这钱全归你。你要输了,不用掏钱。”
  大枪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你他妈谁啊,活的蛋疼了是吧!”
  “你敢不敢?”刀鱼不理会他的笑骂,直接问道。
  “怎么不敢,打爆你个鸟球!”大枪说着,也从兜里掏出四百块钱拍在桌上:“别说我欺负你,要是你个吊货真赢了我,这钱你都拿走!”
  “我要先说一下,我用的可不是拳击规则。”
  “管你什么规则,你他妈随便打,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来!”
  两个人上了拳台,酒吧里的客人都被吸引了视线,几个人窃窃私语的说“今晚不是没拳赛吗?”胡哥也放下了手里的活,不明所以的看着拳台上的一幕。
  刀鱼跟大枪站在一起,身材上的弱势就凸显了出来。虽然他身上能看出来具有肌肉的线条,但还是瘦弱了。跟强悍的大枪比起来,他的身材就像一块门板。个头也要比大枪略低。
  我的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绝望。这个叫做刀鱼的男人肯定死定了,我已经想象出了他被打得浑脸是血倒下的情景,就跟我昨天一样。我开始后悔给他那四百块钱。
  没有主持人,但比赛已经开始。大枪没有戴拳套,这让我心里一紧。他戴着拳套的威力我已经试过,要是没戴拳套,那样的力量几乎无法承受。我的手心里开始出汗。
  大枪摆好拳架,收起下巴,脚步移动起来开始发动进攻,刀鱼的站姿却很平常,微微弓腰,两只手朝前架起,眼神紧紧的盯着大枪的动作。
  我都已经不想看下去了。
  大枪颠了两下,一个试探性的刺拳打了出去。刀鱼的身体往后一撤,躲了过去。大枪接着进步,就是一记后手直拳。就在那一瞬间,刀鱼猛然动了!他的身子一偏,双手迅速的擒住了大枪的手臂,接着整个人跃起来,好像一条蛇一般盘在了大枪的上半身上!大枪没有防备住刀鱼整个身体向下拖拽的力量,一下歪倒。两个人缠在一起在拳台上打了一个滚,随后大枪就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他喝的啤酒沫都从嘴里喷了出来!
  我惊呆了,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站了起来,确信那个喊声就是从痛苦的大枪嘴里发出的。大枪躺在拳台上,正在努力的挣扎着。而刀鱼的两条腿压在他的**部和头上,还绞住了他的左臂,以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姿势把大枪固定在了拳台之上。日后我才知道,这一招便是大名鼎鼎的“锁臂十字固”!
  刀鱼拿着八百块钱递给我。
  我收下自己的钱,把另外四百块钱还给了他:“这是你赢过来的钱,我不能要。”
  “钱能生钱,这等于是你下注赢过来的。你不要的话,我再把它还回去。”刀鱼说着就要伸手拿钱。
  “那我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又赶紧把钱拿了回来。瞅了一眼还在揉着自己膀子的大枪,他在那坐着,眉头紧皱,身边的几个朋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那小子没事。我要是下狠手,他胳膊可就断了。”刀鱼笑笑,做了一个举杯的手势:“我走了,改天再请我喝一杯。”
  “哎,等会儿……”我叫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身上看到了希望,就在他一招秒杀大枪的瞬间,我感觉包裹在自己生活周围的黑色裂开了。一道光明挣扎着从裂缝中照进来,成了我糟糕生活中的唯一亮点。我说:“你赚的钱你不要,那我请你吃个饭吧。”
  刀鱼想了一下,随即欣然的点头:“那好。”
  我叫晴川请了个假,提早收了班,三个人一起去吃大排档。天津有很多美味的小吃,狗不理包子,猫不闻饺子,耳朵眼炸糕,还有一绝的臭豆腐。可是就连这些小东西,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尝过了。我兜里揣着几百块钱,心里发狠的想,今天一定要吃十份臭豆腐。我要挥霍。
  大口的嚼着烤鱿鱼,喝着啤酒,我才感觉到生活有了那么点意思。我一边吃着一边含糊的问:“刀鱼……哥,你练的什么功夫,竟然一下就放倒了大枪?我还以为你……会被打的很惨……”
  刀鱼是个爱酒的人,他灌了一大口啤酒才笑着说出了四个字,四个改变了我人生轨迹的字:“巴西柔术。”
  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巴西柔术是什么东西,甚至我都没有听说过。但就在那个时候,那四个字却给我带出了一种神秘的力量。我忽然莫名的有些激动。
  “你们两个是对象?”刀鱼一边喝着酒,看着我和晴川。
  晴川没有说话,她在吃东西,也没有抬头。我讪笑了一声:“不是,就是朋友。”
  “纯洁的男女关系啊。呵呵……为了这份友谊,干一杯。”刀鱼调笑着端起了酒杯,我颇有些的尴尬的跟他碰了碰,还没等我送入喉咙,晴川一仰脖,一杯啤酒全倒进去了。
  “好酒量。”刀鱼给晴川倒满:“来,再干一个。”
  我一杯啤酒没喝完,两个人又一声不吭的喝了个底朝天。我觉得我这个人总是比别人慢一拍,连狗屎都抢不上热的。
  “刀鱼哥,这是你外号吧?你的真名字叫啥?”我放下酒杯问。
  刀鱼自顾自的灌了一口酒,说:“刘京业。”
  还他妈真有人叫这名字啊!我被泛上来的酒气噎了一下:“呃……我还是叫你鱼哥吧。”
  “随便,叫啥都行。名字嘛,不就是一个代号。”刀鱼说着话,却不停杯,一会自己喝进了两瓶去。
  “鱼哥,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试探性的问。
  “没工作,自由职业。前几年在国外打职业比赛,觉得累了,现在回来了,自己开了一个训练馆。”
  机会的出现就是让人把握的,我眼前一亮,立刻说道:“鱼哥,我想去你馆里看看。”
  “怎么?你想学巴柔?”刀鱼一边喝着酒一边斜瞅着我。
  “你看我行不?”我急忙问。
  刀鱼未置可否,而是说道:“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啥。”
  “我叫席云行。”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名字总算是我唯一有亮点的地方。
  “云行,名字够飘逸的。你要是真想练,明天上午九点在新华书店的那个路口等着,我开车过来接你。”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终于打了一次车送晴川,花钱的感觉真他妈的爽。晴川坐了半晌,忽然冷不丁的问我:“你明天去找他吗?”
  “嗯,找他。我决定了,我要跟着他练。”我好像抓住了一个希望:“我想改变自己,我总得做点什么。”
   晴川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刀鱼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我一笑:“你想多了。”
  晴川不再说话,我也没话。车子到了她家楼下,晴川说了一句“再见”,关上车门就走了。弄得我心里莫名其妙,潮潮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睡得不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怀揣着一些小小的激动。
  第二天我起了早,跑步到了新华书店的路口。一则省钱,二则锻炼身体。经过了那么多事情,我终于彻底明白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为了革命,一定要先保住小命。
  等到了九点,迟迟不见开车过来接我的刀鱼。又过了十五分钟,我才看到他遥遥而至。他开着一辆车,不过是一辆自行车。
  “这就是你的车?”我无奈的看着他的“永久牌”。
  “怎么了?低碳,环保,还可以锻炼肺活。”刀鱼一摆头:“上车!”
  我一**跳在后座上,“永久”立刻发出了一声反抗的嘎吱声。
  刀鱼载着我过了两条街,在一个偏僻处停下来。地方到了,门口挂着一块木头招牌,上面写着“巴西柔术训练馆”。
  “就是这?”我环视了周围一圈。
  “怎么了,不够高档?”刀鱼领着我走了进去:“我这里是武馆,不是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四大花旦。有钱人一掷千金,穷苦汉默默无闻。无耻的富人和道德的穷人之间,我想大部分都会选择前者。而一小部分选择后者的,绝对纯属脑残。在这个社会,只要给钱,道德就能论斤卖给你,跟白菜一个价。
  看的出来,这间柔术馆是一间仓库改的,不过收拾的很干净。下面铺着软垫,墙上贴着几张照片做成的海报,都是一些格斗比赛的场景。我看着那海报,越看越觉得面熟,不禁问道:“海报里的人是你?”
  刀鱼呵呵一笑,颇有些自豪又带些惋惜的口气说:“都是以前在国外打职业比赛的时候。”
  “那你现在呢?”
  “累了,回来了。开了这么一个训练馆。”
  “那你现在有多少学生?”
  “一个都没有。”
  “啊?”我几乎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刀鱼却不在乎,随意的笑着说:“没办法,现在国内练这个的很少,大家几乎都没听说过。倒是有一些小姑娘经常过来问我,我给他们一讲,转头就走了,说还不如去练瑜伽呢。”
  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我没钱交学费给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刀鱼话锋一转:“你真想跟着我练巴柔?”
  “是。”我干脆的回答。我不想再像条狗一样的活下去。
  “练巴柔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会受很多罪,你有毅力坚持下去吗?”
  我心想你这不废话嘛。没毅力坚持下去我还会跟你过来吗。受的罪再多,能比当人体沙袋让人天天打还受罪吗?我刚想张开口说话,刀鱼一摆手:“好,算我白问……渴了,你先去门口小卖店给我买两瓶燕京过来。”
  我拎着两瓶啤酒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柔术服。白色的道服,黑色的腰带,配在一起很是好看。他扔给我一身衣服:“换上。”
  我换了柔术服出来,他已经干完了一瓶啤酒,另外的一支也只剩了小半瓶。这家伙喝酒比我喝水都快。我问:“鱼哥,我有个问题。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刀鱼放下酒瓶想了一下:“叫教练吧?太生疏。叫师父吧?太老土……得,你还是叫我鱼哥吧,听着也顺耳。”
  “行。”我坐在软垫上,等着他喝完酒。
  “你别在这闲着啊。”刀鱼一摆手:“先围着场地跑二十圈。”
  我跑完圈之后,身上出了汗,有点不舒服。我问刀鱼:“鱼哥,一定要穿着道服训练吗?我脱了行不行?”
  “当然不行,柔术跟所有的格斗术都有所不同,身上的衣服不仅是一种象征,更是作为一种攻击的手段。”刀鱼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明白,这就已经开始训练了。
  “衣服作为攻击手段?我不明白。”
  “我给你示范一下。来,你攻击我。”刀鱼对我摆摆手。
  “怎么攻击?”我疑惑的问。
  “随便攻击,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我有些犹豫,害怕伤到他。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一拳朝他的脸打了过去。事实证明我多虑了。刀鱼一个侧身轻易的拨开了我的拳头,左手一下抄住我的道服前襟,猛的一拽,我的重心一下就没了,朝着他的方向就跌了过去。刀鱼这时又伸出右手,抓住我另一边的道服前襟,双手交叉着一绞,道服的领子好像断头索一样勒住了我的喉咙,我立马就不能呼吸了,想喊叫却发现出不来声音!我一下慌了,死亡的恐惧感瞬间冲上了脑仁,双手慌乱的摆动起来。
  刀鱼猛的松开了手,我一下跪在了地上,揉着自己的脖子一顿乱咳。真是恐怖,刚才差点被他勒死。只是一瞬间,就让我彻底的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呵呵,忘了给你说了,你要是觉得承受不了的时候,就用手拍地,或者拍拍我,我就会放开你了。”刀鱼道歉一般的拍拍我的肩膀:“在比赛的时候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只要拍地就等于认输了。”
  “你要是刚才晚松……开一会,我真是要……挂了……咳……咳……”我的喉咙还没缓过来劲,好不舒服。
  “刚才那个技术叫【片十字绞】。”刀鱼笑道:“你现在知道道服的作用了吧?”
  我又歇了一下,站起身来正了正道服:“鱼哥,你说的我不明白了。既然穿着道服可以这么容易的让别人绞杀到自己,那为什么不脱了去呢?”
  “看问题要从两面看。道服不仅能让别人绞杀你,也能成为你绞杀别人的武器。我给你示范一下你就明白了。来,再攻击我。”刀鱼说着,又朝我摆摆手。
  这次我不敢贸然行动了。我哑着嗓子说:“鱼哥你轻点。”
  “放心吧,我有数。”鱼哥把重心放的低了一些:“随便打过来,别忘了一会儿用手拍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是一拳打了过去。结果被闪电般的放倒。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体就控制不住了,一下躺倒在了地上,那种感觉简直像假的一样。现在想起来,他用的应该是一招“大外刈”,瞬间破坏对方腿部支撑而失去重心的摔法。我倒地之后,刀鱼迅速在我身上控制了我,一只手臂从我颈下穿了过去,另一只手臂顶在了我脖子上面。两只手臂忽然如同绞车一般,瞬间迸发出强悍的绞杀力。几乎就在同时,我急忙用手狠拍他的身体。颈部的绞力一下卸去了,我仍惊魂未定。我第一次感觉生命是这么的脆弱。
  “明白了吧,这就是道服的作用。这一次我可没有用你的道服,而是用了我自己的袖子。”刀鱼半跪在地上,晃了晃袖口让我看:“右手抓左袖,左手抓右袖,相互作用产生对颈部的绞力,这一招叫【袖车绞】。”
  我真是没有想到,这看起来毫无杀伤性的道服,竟然能够起到决定人生死的作用。我抹了抹头上的汗,真是一门危险的格斗技。
  “鱼哥,这巴柔一共有多少种技术啊?”
  “细分就多了。不过主要能分为两大类,绞技和关节技。比如我刚才对你用的那两招,都属于绞技,主要是以绞杀力量迫使对方窒息。关节技就是一种控制反关节的地面降服技术,在对方继续反抗的情况下可以扭断他的关节部位。那天在酒吧,我对付大枪,就是用的一招关节技。”
  “太强了,怪不得你能一招就放倒大枪。”我由衷的说:“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啊。”
  “其实这也有他个人的原因。因为不了解,所以对这个技术没有防备,结果被我轻易得手。如果他有所防备,也许能跟我周旋上一会儿。”刀鱼解释着说:“其实巴柔的要诀就在于近身,近身之后就能拖入地面战,以缠斗的方式解决战斗。一旦进入地面缠斗状态,拳脚的攻击力度就被最大化的削弱,柔术的地面技就成为了胜负的关键。”
  “这么厉害的格斗技术,竟然没有人学?”我有些不明白了。
  “等等吧,现在大家都还不了解。需要时间。”刀鱼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落寞。从我见到他起,还没有看到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鱼哥,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我迟疑了一下说。
  “问吧。”
  “第一个问题,我看你挺瘦的,也不是很强壮,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刀鱼笑了笑:“其实我的力气并不是很大,只是因为我依托于技术把他们发挥出来了。在巴柔训练中,技术要比力量的作用更大。记住:除非你是世界第一壮汉,否则这个世界上肯定有比你更壮、更重、更强的对手。”
  我点点头,好像有点明白了,接着又问:“鱼哥,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我?”
  刀鱼又“呵呵”笑了起来,旋即又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组织语言:“说是因为一杯酒,你肯定不信。不过当时我看你冲上去跟大枪拼命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小子行,够硬气,以后说不定就能混出来。说句实话,云行,我挺欣赏你当时的表现的。冲动有的时候是一种美德,人嘛,总有一些血气之怒。但这点怒气,现在基本上很难找得到。所以我当时就想拉你一把,觉得就那么让人糟践,太可惜了。呵……你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是为了那一杯龙舌兰吧!我这人,好酒。”
  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直以来都是被人鄙视的,糟践的,唾弃的,但在刀鱼这里,我获得了毫无疑问的肯定。我使劲的吸着鼻子,差点哭出来。
  “云行,眼眶怎么红了?”刀鱼一看我,我赶紧背过了脸去,眼泪却忍不住的“啪嗒啪嗒”的滴在道服上。刀鱼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尽量装作不经意的说:“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老是掉眼泪呢。有啥过不去的坎?你看你鱼哥,开一个训练馆,一个学生都没有,现在穷的天天喝西北风,我也没有掉眼泪啊。那天馋酒了,去酒吧想喝杯洋酒,还被你施舍了一杯龙舌兰……男人嘛,不管什么事情,总要自己去走。只要你迈步,总有走过去的一天……云行,擦擦脸,来,鱼哥教你一招袈裟固……”
  就这样,我在刀鱼的训练馆开始了系统性的巴柔训练,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接触格斗技。我苦读十几年,熬的大学毕业,没想到最后却要弃笔从戎,成为一介武夫。先是做人体沙袋,然后学习巴西柔术,在我已经长成但尚未成熟的青涩心灵上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暴力。
  说实话,大学的时候我曾无数次的想象以后的生活,规划毕业后的人生。按照我的想法,或许是成为一个白领,要么就是做一个有前途的职员,或者是进入编制内做一个人人羡慕暗中唾骂的公务员。但都没有,这些规划在现实面前统统流产,甚至都没有受精,我就一脚踏上了一片懵懂的格斗之路。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的生活是充实且卑贱的。早起跑步,直接跑到“巴柔训练馆”,在路口帮刀鱼带一份豆浆油条做早餐,然后就开始一天的训练。刀鱼吃住都在训练馆,中午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在那里下面条,偶尔放点青菜,打个鸡蛋。到了晚上,我又要回到风潮酒吧去上班,去当我的“泄愤服务员”。
  为了生活,我还是要面对酒吧里各种各样的人群,各色各样的嘴脸。巴柔虽然给我带来了希望,却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物质性的利益,我还是要每天为生计而奔波。但是,我的心理上却发生了变化。当别人的拳头肆无忌惮的砸在我的身上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只是在忍耐,而不是一个毫无希望的沙袋。
  只要给我一点希望,我就能坚强的活下去。我害怕的是,痛苦的活着,却没有未来。
  面对大枪嚣张的眼神,我也不再逃避。我不想再惧怕任何人。胡哥说我最近变了,整个人精神起来了,想请我喝一杯。我毫不犹豫的说:“龙舌兰。”学着刀鱼的样子,倒进去一些雪碧,盖住杯口,朝桌面使劲一磕,拿掉杯垫后泡沫一下就涌了出来。这个时候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细细品味,味道还真他妈不错。胡哥吃惊的看着我:“你小子这么会喝?”
  唯一让我感觉不太好的,就是我跟晴川的关系。她对我又恢复了刚认识时候的样子,冷冷酷酷的,基本上没话说。也许这就是她的性格。曾经给我展露出来的瞬间的温柔,好像附在窗户上的沙粒一样被风吹走。我在寂寞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晴川帮我擦药酒的那个晚上。
  我总想找机会跟她说些什么,可是又无话可说。是啊,萍水相逢,天涯沦落,这样的两个人,有什么话好说?
  那天我在酒吧等到了晚上快十点,以为没有活了,就在要走的时候,生意来了。
  我戴好拳套,打了打自己的脑袋,做好了挨揍了准备。无意间抬眼一看,哎呦,面前这女人挺面熟。我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不是小倩嘛?那个之前做过我一次生意,力量极大追着我打,还一膝盖顶在了我**的那个女人。
  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泄愤服务员”,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回头客。于是便给她打了声招呼:“怎么,又来照顾我生意啊?我记得你叫小倩是吧……你一个人来的?你老公呢?”
  小倩的脸色本来就不好,被我这么一问直接阴沉了下来,感觉都快哭了:“别提那个没良心的王八蛋!我跟他谈了好几个月,都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上高中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混蛋!”
  这话一说,我明白了。感情这小姑娘是被那老男人给耍了,心里郁闷的慌,所以找我“泄愤”来了。要说这女人,真是奇怪,她高兴的时候,要来打我,她生气的时候,还要来打我。但没办法,人家既然要打,我就要挨着。不管咋说,我这也是一份服务行业。我看这小倩也挺伤心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勾起她的情绪,只能说:“行,那咱们开始吧。”
  或许是心理愤怒的原因,小倩的拳头好像比上次还要重一些。不过那时候我已经跟着刀鱼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巴柔训练,身体的协调性和抗击打能力都增强了很多。尤其是在面对攻击的时候,我能够自然的缩紧肌肉或者调整身体姿势,以抵消攻击带来的大部分的冲击力。我陪着小倩在台上打了两三分钟,或游走,或防御,间或的还躲闪一下她的拳头。也许她最后打累了,还是没心情了,打着打着就不打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过去正要问她,她忽然一下扑到了我身上,竟然靠着我“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一下尴尬了起来,左右为难,继续让她抱着也不是,推开她也不是,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酒吧里的人各怀心事的喝着小酒,有的在泡妞,有的在把妹,有的在坐等帅哥搭讪,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我俩。晴川还在那里低声哼唱着旋律迷幻的电子音乐,酒吧里整个一派低靡堕落的资本主义气息。
  小倩趴在我肩上哭个没完,眼泪把我衣领都给湿透了。我无奈的转头向台下看去,正好对上晴川的目光。晴川看了我一眼,马上又低下了头,双手扶着麦克架,继续从嘴里唱出让人神迷的电音。
  我没办法了,只能拍拍小倩的肩膀安稳她:“哎,别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怎么样,我请你喝一杯。”
  “嗯……”满脸是泪的小倩终于抬起了头,很是委屈的答应了我。我摘了拳套,半扶着她到了吧台,她却忽然说:“我想回家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呃……”我犹豫了一下。
  小倩还有些抽噎:“不会白耽误你工作的,我给你钱。”
  钱。这该死的王八蛋,我有多少次都是因为它被迫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如果可以把钱变成一个人的话,我将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捅死他,取出他的心肝来下酒。
  “好吧,我送你回去。”我很通情达理的点头说道。
  小倩住在一处单身公寓。下了出租之后,她没让我走,却拉着我说:“你陪我上去吧,跟我说会话,我现在感觉好孤单。”
  我一下有点懵,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个意思。但是钱还没到手,我只能点点头,跟着她上了楼。
  小倩的屋里装修的不错,有着属于一个女人的小精致,但跟晴川的房间比起来,总觉得少了那么点温馨的感觉。
  我有些拘束的坐在沙发上,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茶,说:“聊点什么呢?”
  “我问你,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小倩脸上挂着哀怨的表情看着我,好像是我把她抛弃了似的:“花言巧语欺骗女人,把自己说成有房有车的单身贵族,结果却是……他孩子都比我长得还高了!”
  我心中暗想,他妈的这是什么逻辑,有房有车的单身就叫贵族,没房没车的单身就叫光棍?这车跟房还直接划定一个人的成分了?自己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看上人家的房车了。心里这么想着,我嘴上却说:“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其实中国大部分男性同胞还是很不错的,兢兢业业,像牛一样任劳任怨。不过,也不排除有些害群之马,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我认识的男人就没有过一个好东西!”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的打断了。
  我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那这么说,我也不是好东西了?”
  “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小倩走了过来,一**坐在了我的旁边,脸上的淡妆冲出了几道泪痕:“你是好男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送我回家。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是个可靠的人,就从上次酒吧我见到你以后,我就觉得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的身上有一种朴实坚强的品质……”
  操,你以为老子愿意朴实啊,你以为老子喜欢坚强啊,还不都是他妈的被逼的。老子要是有钱,早餐绝对要买两碗豆腐脑,喝一碗倒一碗。买两斤油条,吃一斤扔一斤!他妈的老子就要去必胜客往那一坐,非吃腌咸菜臭豆腐不可。没有出去给我买去!不给我买老子花钱雇一百个民工砸了你的鸟店!带着我二姑八大姨全都去星巴克,最好最贵的咖啡每人给我来一大瓷缸子,敞开了肚皮喝,喝撑喝吐为止……我忽然间想的豪情万丈,但无情的现实却告诉我目前仍旧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冷静的说:“可靠什么的最没用了,因为我没房也没车。”
  “我算看明白了,什么房车的,最后不都是那么回事。我现在就是孤单,就是寂寞,就是缺一个男人……”小倩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弱,一边就往我肩膀上靠。
  被这小妮子这么一搞,我身上立马起了反应。一股隐藏于体内的对于异性的冲动忽然间勃发起来,头脑里立刻浮现出了许多香艳的镜头。但我还是有些紧张,坐着不大敢动,任凭小倩一声不吭的贴在了我的身上,嘴唇在我耳边轻轻喘气,气若游丝。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挑逗,我几乎已经逼近自我情绪控制的临界点。要是她此刻再有所动作的话,我敢肯定我体内的小宇宙将会爆发,变身为秒杀青铜黄金的禽兽圣斗士。但就在那个时候,晴川冷酷落寞的表情不合时宜的从我脑海中跳了出来。
  兵败如山倒。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凉了。
  有的时候,人总要抵抗一些诱惑,虽然并没有很充足的理由,但只要你心里认为不对的,那就一定有问题。我站了起来,说:“小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小倩很是惊讶的看着我,或许在她的眼里,我在某方面是一个不太健全的男人。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没有向她要钱,直接就离开了她的房间。下了楼,我打车直奔晴川家而去,我有些话想对她说。我在车上一遍遍的回想着,当小倩趴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晴川抬起头来看我的那一眼,那眼神,好寂寞。
  晴川的房间里黑着灯,我的心一凉,冲上楼去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掏出手机翻了一遍,竟然没有晴川的联系电话,我只能打给胡哥:“
胡哥,你见晴川了吗?我找她有事。”
  “晴川?她下班后就没回去,现在还在酒吧喝酒呢!都喝醉了,也不听我劝。那你快点来吧……”
  胡哥话没说完我就扣上了电话,直奔风潮酒吧而去。我忽然有些心疼。
  推开酒吧的门,我就看到了晴川。她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低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到是什么表情。吧台上放着一个杯子,里面有半杯的酒。
  胡哥看到我来了,对我指了指晴川,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没有办法。
  我走过去,推了一下她:“晴川?”
  晴川抬起头,忽然眼神跳了一下,随即又把脸转了过去:“活忙完了?”
  我听她说话带着几分醉,但还保持着那种冷酷的桀骜。我坐在了她旁边,尴尬了一下,随后才说:“我就把她送了回去,然后就回来了。”
  晴川没说话,也没动。其实如果我是她,我对这话也不信。他妈的我怎么老干些不靠谱的事,关键还没人相信!
  “真的,我啥事也没干,把她送回去我就回来了。”在那个时候,我真是感觉到了语言的苍白和辩解的无力。
  晴川还是没动,不过说话了:“随便,这不关我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晴川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拿吧台上的酒杯。我一把给她夺了过去。晴川转过头,就那么看着我,也不说话。
  看着她的眼神,我忽然间感觉心都快碎了。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冲感直达肺腑,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放下杯子,我转身走出了酒吧。我决定,有些话我要让它们烂在肚子里。
  或许像我这么卑贱的人,没钱,没房,没车,甚至没有工作,根本就不配拥有感情。我是如此的贫瘠,不能给身边的人带来一点幸福。真心实意付出的再多,又怎能敌得过一沓钞票。感情对我来说,是高档商店被封在玻璃窗里的奢侈品,只有顽强的活着,拼命挣扎下去,才能让我心安理得。
  在我二十二岁的青年时代,成为了一个被感情所抛弃的人。我走在大街上,头顶无垠的苍穹,在那一刻,我感到了孤独。一种深深的,吞噬灵魂的孤独。
  第二天的训练,我的精神有些恍惚,感觉力不从心,三番几次的被很快的摔倒。在刀鱼抓着我,一个转身屈膝进行双手背负投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任何的反抗动作,像一个麻袋一样被狠狠的摔在了垫子上。
  我站了起来,刀鱼沉下来了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忽然“啪”的一下,他扇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脸上一热,又被他一脚踹倒。
  “你他妈的干什么!你给我站起来!”刀鱼朝我吼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脾气。他阴沉着脸,双眼狠狠的盯着我,瘦削的身躯里好像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给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你在这里是消遣时间的吗?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我话还没说出口,眼前一晃,又挨了他一记耳光。
  “混蛋,你把巴柔当成什么了?你以为现在是在打高尔夫吗?你脑子到底在干嘛?!”
  “鱼哥,我……”我又挨了一记耳光。
  “你要是不想练,就可以滚蛋!我也不用在你的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是……”我的话刚出口,再一次被他踹倒在地。我躺在垫子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的却在心里。我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呜呜”的哭了起来。
  刀鱼沉默了好久,终于叹息一声,把一条毛巾扔到了我头上。他坐在我身边,揉着我的脑袋说:“云行,我知道你不好过。没钱,没房子,什么都没有,甚至在这个社会上找不到自己的地位。我明白你的痛苦。不是你欠这个世界的,而是这个世界欠你们的。但是,不去努力,什么都不会改变。那些嘲笑你的人始终在嘲笑,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依旧看不起。你要怀揣着希望,去努力,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我教你柔术,并不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职业运动员,而是希望以后,你能长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知道吗,云行,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多少男人是真真正正的。”
  我拿毛巾擦去脸上的眼泪,还有些抽噎:“鱼哥,我还有希望吗?”
  “怎么没有?其实从现在开始,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别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要靠自己去努力,去争取。不要想着靠侥幸过活,我们要靠实力吃饭,这才有点男人的样子。我问你,云行,你是不是常去买彩票,每次都是机选两注?”
  “嗯。”我点点头。
  “这就是你的弱点!你买彩票,就是在把自己的希望寄托给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数字。自己的命运,怎么能让其他的东西来掌握。能掌握自己的,只有自己。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去买彩票了。”刀鱼顿了一顿,又说:“就算是买,也要自选,不要机选。”
  “鱼哥,我懂了。”
  “还有,既然是男人,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再难的坎咱也能迈过去。不要听刘德华的什么男人哭吧不是罪,他那是实在没啥唱的了。李逵说的好,多大个鸟事,碗掉了头大个疤。这才像话。男人,就得拿出点气魄来。”
  “鱼哥,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拿毛巾狠狠的擦了把脸。也只有每次在训练馆里,在刀鱼面前,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尚未完全泯灭。
  巴柔训练馆一直没有学员,我跟刀鱼也曾做过一些广告宣传,比如上网发个帖子,散发散发传单什么的,可惜一直无人问津。在那个时候,巴柔是一朵孤独的格斗之花,默默的生长在一个城市的角落里,只能孤芳自赏。
  刀鱼只训练我一个人,很用心。从最基础的开始,一点一点的手把手教我。不仅是地面技术,连同站立格斗技也教了我不少,原来我还以为刀鱼能够一招干倒大枪,多少都有些侥幸的成份在里面。可是我接触的多了,才明白刀鱼的格斗实力确实在大枪之上。如果让他们两个再交手一次的话,大枪还会痛快的再次败北。
  我一切都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按说每天大量的体能和力量练习已经足够摧垮我的肉体,但刀鱼每次都安排很多新的训练内容,我能感觉到技术和力量像打点滴一样缓慢而且细密的流进我的身体。就连我自己也吃惊,为什么会如此的陷进一种格斗技里不可自拔。信心和渴望慢慢膨胀起来,我像一个贪婪的孩子一样吸取着需要的汁液,甚至害怕哪一天会把刀鱼榨干。
  刀鱼说:“云行,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有天赋。”
  “天赋?”听到这个几乎等于最高褒扬的词汇,我差点手足无措起来。
  “嗯。可能你一直没有发现,你有骨力。”
  “骨力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人的力分三种,第一种是气力,第二种是血力,第三种就是骨力。这三种力就跟身体红白肌肉的比例一样,都是天生的,后天极难改变。”刀鱼解释说:“气力流于表面,靠肌肉爆发。血力在身体内层,用的是筋脉的力量。骨力最难得,它能让你最大化的发挥身体里的潜能。”
  我不由问道:“鱼哥,你怎么知道我有骨力?”
  刀鱼说:“很简单,通过观察。凡是持续训练一个小时以上,有气力的人会脸色发青,有血力的人脸色发红,而有骨力的人脸色发白。”
  “鱼哥……”我颓然的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惭愧:“我那是吃方便面吃的。其实我原来的时候脸色挺好的。”
  自从我学习巴柔之后,除了每天和刀鱼训练之外,还没有跟其他任何人练过手。有的时候也想找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锻炼成果。我只不过是想想而已,没想到那天真出了个这样的事情。
  就在我送小倩回家这倒霉事的几天之后,晚上我正要下班,酒吧里一下进来了四个大汉,一进门就朝吧台那的服务生大大咧咧的喊道:“你们这的那个专门挨打的人体沙袋呢?”
  我一看,生意来了。没等服务生缓过神来,我就走上前去打招呼:“我就是,各位有什么需要的?”
  其中的一个男人瞪了我半天,忽然骂了起来:“他妈的,就是你!”
  我一愣,心想我天天挨打,招过谁惹过谁啊?我不由得仔细瞅了他一眼,觉得面熟。又使劲一想,哎呀,这不是第一次跟着小倩过来的那个男人吗?
  虽然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但我心里浮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陪着笑问:“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他妈的装的倒是挺无辜的。”男人伸出手点了点我,我注意到他手上戴了两个金戒指,灯光下面明晃晃的。金戒指一边点着我一边说:“你喝凉水装什么晕?他妈的你吃了豹子胆了,老子的女人你都敢碰?”
  我一愣:“大哥,我碰谁了?”
  酒吧里有些嘈杂,但没有敢围上来的。这年头,只要事不关己,都会高高挂起。胡哥碰巧也有事出去了,不在店里。两个服务生想过来斡旋一下,被金戒指的带来的另外三个彪形大汉一把给推开了。
  “你T妈的还给我装糊涂是不是?小蝌蚪找妈妈围着甲鱼转,给我装什么王八孙子?”金戒指的手指头几乎都要戳到我脑门上了:“小倩,上次揍过你的那个女人,你是不是把她给上了?”
  这冤枉可大了。我立马说:“大哥,我没有,那天晚上我把她送到家就走了。”
  “送到家就走了?你T妈骗鬼啊?你这话糊弄三岁小孩差不多!”金戒指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推了我一把:“CAO,明着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过来教训你的!”
  我没防备,一下被他推了个趔趄。正好身后有一个凳子绊住了我的脚,我一下歪倒在了桌子上。两只酒瓶被我碰倒,掉在地上“啪”的一下碎了。
  酒吧里立刻有些骚乱。有的人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提早躲开,免的溅自己一身血。这时一个人影冲到了我前面,呵斥起来:“你们干什么!再不走我就会报警!”
  我的心头猛的一热!是晴川。
  “T妈的,你哪来的娘们也敢吓唬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老子跟公安局长是什么关系?你报警试试,你信不信警察来了跟我一块打你!”金戒指说着,拍拍自己宽厚的大腰,上下瞅了一遍晴川:“CAO,小婊子,点还挺正。”
  我一下把晴川拽到了身后,陪着笑说:“大哥,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
  “解释你妈B!”金戒指一巴掌就朝我扇了过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的一低头,头发上掠过一阵风去。
  随后我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躲开了。
  “CAO你妈,我打你还敢躲!”金戒指打空,咧开嘴巴叫起来,一拳就抡向我面门。这下我没反应过来,被一拳打了个正着,下巴好像要飞出去一样,震的脑袋一阵发懵。他又抬起腿踹了我一脚,蹬的我“腾腾”往后退了两步,后腰一下卡在了桌子上,撞的尾骨生疼,跟被抡了一棍子似的。
  周围有人“啊”的一声,开始乱哄哄起来。晴川挡在我面前,大声呵斥道:“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哈哈……”金戒指咧嘴笑了起来:“就是警察来了也不敢问我这个。怎么样,陪哥哥玩玩,玩的我高兴了就告诉你为什么打人。”
  晴川朝他啐了一口:“呸!无耻!”
  “操!小婊子!”金戒指抹了把脸,有些恼羞成怒,伸出巴掌就朝晴川呼了过去。我脑门上一紧,一股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妈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老子不是兔子!我一把推开晴川,伸手出擒住金戒指的大粗胳膊,一个靠身进了他怀里,腰上发力,接着一个单手背负投,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简短的弧形轨迹,“砰”的一下把他摔在了地上。这家伙很胖,体重少说也有200斤,震的地上的碎玻璃渣子都跳了一下。
  全场瞬间极静,只有迷离的音乐还在流动。金戒指躺在地上,两只胳膊好像痉挛了一般伸开,闭着眼睛干张着嘴巴,形容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我刚转过头,一个彪形大汉就过来抓我。这家伙长的虽然又高又壮,但很明显不会打架,他竟然伸手朝的衣服领子抓了过来。
  我动作比他快,反抓住他的肘关节往我怀里一拉,然后迅速的一个侧步就绕到了他的背后,右臂立刻缠到了他的颈部,左手也在同时盘在了他的后脑壳上,整个身体贴紧他,向前轻轻一推他的脑袋。用的是一招在站立状态下的“裸绞”。这家伙的喉咙里立刻“呃”的一声,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我能明白他在那瞬间的无力感和绝望。在颈部被绞杀的时候,眼前绝对能浮现出死神的影子。
  当然,我并没有打算要他的命。如果我右臂勒紧发力左手再进行配合的话,有把握在七秒钟内使他窒息。我只是单纯的自我保护罢了。就在我准备松开他脖子的时候,腰上被狠狠的踹了一脚。
  另外一个男人冲了上来,貌似有些格斗的底子。他刚才的那一脚差点把我整个踹翻。我的尾骨再次再次受到了重击,疼的好像有根针扎进了肉里。这疼痛让我心头火起,在他冲上来的时候我同时扑了过去,和他双双倒在了地上。这个男人的力量比较大,我不好控制,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才做成了一个反十字固。
  我趴在地上,**绞着他的胳膊,死死的压在身下,不敢有丝毫放松。关键是我必须要降服了他,而又不能伤害他,如果我使劲,那简单,两秒钟之内我就能把他的胳膊掰断。我虽然有些怒,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我深知如果有任何一个人的胳膊或是腿被我废了,那我再当五年的泄愤服务员也赔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麻烦事出来了。还有一个男人,抄起吧桌上的酒瓶子就朝我砸了过来,我一时间情急之下无法放手,从反十字固的控制状态中脱不开身,就在那时候,“砰”的一声。这男人的头上倒是先被酒瓶开了瓢!
  晴川手里拿着一截打断的瓶嘴,站在那里都愣了。这男人头上挨了一下,立马见红,殷红的血顺着额头就淌了下来。男人发起飙,也不管男女,举起酒瓶就要朝晴川头上砸去。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一声坏了!
  斜刺里猛的窜出一个人来,一拳就打懵了那个举起酒瓶的家伙。接着又是一个摆拳,干脆利落的把他放倒在了地上。这个出现的人更加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大枪!
  局面总算被控制住了,晴川没事,我松了一口气。金戒指还在地上躺着,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我弯下腰揪住他的衣服领子:“他妈的,是谁对你说的我把小倩给上了?”
  金戒指的脸都疼的变形了,看起来挺壮实的人却这么不抗摔。他表情痛苦的咧着嘴:“是……是小倩……自己说的。”
  脑子里一热,我这气立马不打一处来。老子要真是上了,也没话可说。可他妈的老子没上过啊。老子那天好不容易控制了把欲望,做了回正人君子,结果却遭到这样的诬陷。我有些能够理解窦娥的悲愤了。我掏出手机,冲着金戒指吼道:“告诉我小倩的电话!”
  我要跟小倩他妈的当面对质,问问她我到底是怎么样上的她。
  事情最后弄明白了。原来是金戒指再去找小倩的时候,小倩对于他的所做作为十分生气,就随口编了这么一个事情故意去气他。这一随口不要紧,把我给卷进去了。彪悍的社会不需要解释,有的男人正值性冲动期,成天刚刚的,却没有女人。有的男人已经疲软,却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连自己包的二奶都不能让人家碰。马克思说,穷人和富人的区别比家狗和猎狗的区别还要小,我认为此言有待商榷。
  真相大白之后,金戒指阴沉个脸,领着他的人一言不发的就要走。腰还在手上扶着,看来我那一个背负投给他造成的物理伤害仍未消除。我叫住了他:“喂,你就这么走了?”
  金戒指转过头,看了看地上被打碎的酒瓶和翻到的桌椅,脸上尴尬的一抖,从钱包里掏出了好几张票子放在了吧台上,嗫嚅道:“我赔偿的。”
  我走到他面前,问:“哎,你动手前说的,你跟公安局长到底啥关系?”
  金戒指看了我一眼,急忙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了,小声的说:“拜把子兄弟。”
  我笑了,非常高兴的笑了。在他要出门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慢走。欢迎您下次光临。”金戒指被我一拍,浑身吓得一抖才走了出去。
  服务生开始收拾残局,酒吧里的气氛也平静了下来。我看到大枪朝我走了过来,心里正在想他为什么会帮我,大枪忽然拍了一下我的后腰:“行啊,小子,几天不注意你现在也练出来了,今天的表现挺牛逼啊!”
  “大枪,你,呃……”我一下皱起了眉毛,尾骨上传来的疼痛让我说不出话来。
  “操,咋了,不习惯?非得让我打着你你才舒服?”大枪靠着吧台坐了下来,要了一杯酒:“你别看我大枪不是个东西,可我也看好有种的人!小逼,你今天打的还挺够劲的,对我的味。对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啥?”
  “席云行。”我也坐着放松了下来。
  “行,我就叫你小席吧……”大枪灌了一口酒:“哎,小席,你用的那几手,我真是印象深刻。你是不是跟他学的……我他妈的这膀子疼了好几天呐。”
  我明白大枪说的“他”是谁,但我只是笑而不语。
  “行,不说就不说,我也不勉强你。”大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哪天他妈的跟你打一场,我得找找感觉。”
  “不管咋说,大枪哥,今天谢谢你了。”我觉得大枪这人虽然有些混蛋,但起码爱憎分明,还算条汉子。想了想说:“晚上有事没,请你吃个夜宵吧。”
  “好,他妈的正好有点饿。就咱俩?”
  我笑了:“再叫上晴川。”
  晴川今天也听话了,也许知道了我那天晚上没有跟小倩发生什么关系,一听我叫他吃饭,一声不吭的就跟着走。我们三个坐在街边的大排档里,干杯一笑泯恩仇。我大口大口的喝着刚从保鲜桶里压出来的扎啤,冰凉的直扎我的肺,可是感觉从来没有这样爽过。听着大枪一边喝酒一边满嘴脏字的乱说话,我感觉生活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笑容。起码他把属于我的尊严还给了我。
  坐在出租车上,我喝的有点晕。晴川说:“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我陡然生出一股勇气,话没经过大脑就出去了:“我想去你家。”
  第三章 大蛇
  晴川给我泡了一杯茶。我坐在沙发上,酒意渐醒。
  屋里有些沉默,晴川坐着没有说话,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捧着茶杯,慢慢的一口口的喝着。水快喝完了,我没话找话的说:“你知道我跟小倩没什么的。那天我把她送回家就走了。”
  “嗯,我知道了。”晴川没有抬头:“你来我家,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我一时无语。愣了一会儿说:“我其实还想听你唱歌。你除了电子音乐,会不会唱流行歌曲?”
  “还行吧,你想听什么歌?”
  “纤夫的爱。”
  “嗯?”
  “就是【妹妹你坐床头】那个。”
  晴川“扑哧”一声笑了。我也跟着笑了两声,端起茶杯,喝光了里面的最后一点水。有片茶叶进到了嘴里,我嚼了嚼咽了下去,苦涩苦涩的。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她没话说,我也没话说。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晴川,以后我要买一套房子,你就不用租房子住了。”
  “嗯。”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
  说完这句话我就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我看我真是喝多了,净说些不着调的。他妈的现在一日三餐的问题还没解决,谈这些不靠谱的作甚。说完这句话我就站了起来:“晴川,我回去了。”
  “看会儿电视吧。”晴川也站了起来。
  “不了,都是些娱乐节目,千篇一律,没啥好看的。”我边说着边走出了门:“你早点休息吧。”
  晴川抬起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转身就下了楼。我听见了心底传来的一声叹息。欲望和心情纠缠在一起,好像交配的蛇。
  经过我住的地方一条小巷的时候,还有几个站街女在招揽生意。我跟着一个女人走了进去,进到巷子里的一间小屋子里。匆匆完事之后,我丢下五十元钱,好像做贼一般的跑了出去。回到屋里,我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一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想把什么挣脱掉,却又没有目标。
  我感觉自己就像盘古,一直睡在无边的混沌里。不过他的混沌,拿一把大斧就能劈开。我的混沌却不能拿斧子,斧子是管制刀具。
  在那个晚上,我想了很久。思绪绕了一圈,掠过许多人和事,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站街女的身上。在她做我生意的时候,处之泰然,不惊不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果我没有给她钱,而是提上裤子就跑的话,想必她也不会太动怒,只会淡淡的说一句:“切,没素质。”
  我豁然了。我缺的就是这种豁达的人生态度啊。我一直觉得自己寒窗苦读十几年,熬得大学毕业,怎么说也应该有个体面的工作和社会身份。其实,我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那一点毫无价值的虚荣心。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我应该彻底抛弃自己那套腐朽的矜持的想法。生存就是生存,不要再顾忌其他。
  没想到在一个站街女的身上,我找到了人性的光辉。我那完全名不副实的五十块钱花的不冤。
  这也是几年之后,我看到有关“拯救失足女”的时候,不得不喟叹一声的原因了。在这个社会上,最应该被拯救的绝不是她们。如果辛辛苦苦赚钱的她们是“失足”的话,那么那些肠肥脑满的贪污受贿的不干人事的欺负百姓的官员,又该怎么去形容呢?站街女跟官员之间,到底谁才是“失足”?到底谁才应该被“拯救”?到底谁才应该被五花大绑的拉出去游街?
  就这样,我悟了。我不会再跟自己较劲。
  我对生活开始看的透彻,就算是在挨打的时候,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屈辱。人嘛,总要生活下去,不管怎么说,我从事的还是一份服务行业。那些帮人洗脚的,按摩的,还不都是这样在生活着。其实大家在心里都有一个梦想,都有对生活的期待,没有哪一个人是天生卑贱的。在这个社会上,人与人之所以地位不同,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抛却这个伪装,草包一样还是草包,混蛋一样还是混蛋。那些衣着光鲜吆五喝六甚至天天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家伙,有的实则就是彻头彻尾的垃圾。他们只不过是用钱和权力把自己伪装了起来而已。
  想明白这点之后,那几天我的心情格外的通畅,训练的劲头也大了许多。刀鱼拍着我的膀子:“云行,这几天咋了这是?喝电了?”
  我笑了起来:“鱼哥,你这人真是……我偷懒吧你骂我,我给点劲吧你又这么讽刺我。”
  “我可没讽刺你。我害怕这几天你这么兴奋是不是嗑药了。”
  “鱼哥啊,你就饶了我吧。”我对着他摊开双手,无奈的说:“我要有那钱我还不得先请你喝酒?最不济我自己也买斤牛肉补补啊。嗑药这玩意,你免费给我玩我还能考虑考虑。”
  刀鱼一下正色起来:“那玩意不是好东西,不要钱也不能玩。我有朋友就被那玩意给废了。”
  我哈哈一笑搂住了他膀子:“哎呀,鱼哥,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玩笑也不能开。”刀鱼一脸的严肃。
  “鱼哥,也没那么严重吧?那些挺出名的演员、导演还有什么歌手来着,不是经常被媒体曝光聚众嗑药吗?”
  刀鱼敲了一下我脑袋:“你跟他们比什么啊!那些人走的就是装逼的生活路线,不嗑药不疯癫不把自己弄得前卫潮流脱离大众,他们吃什么呀?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里面的道道,你见过不贪污不腐败不包二奶的领导吗?”
  我想了想:“那倒是。”
  “对了,云行,我想……”刀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鱼哥,有啥事你说啊。”我有些奇怪,刀鱼平时都是有话就说,没这么卡壳过。
  “呃……”刀鱼沉吟了一下,才说:“我想下午带你去别的道馆,跟人家切磋一下,锻炼一下实战能力,也检验检验你最近的训练成果。”
  “好啊。”我一下兴奋起来:“我也正想找人练练。鱼哥你这有啥为难的啊?”
  刀鱼有些踌躇的搓着手:“我主要是害怕你受伤。”
  这太不符合刀鱼一贯的表现了。我立刻说道:“没事的。我天天在酒吧被人打,早就练出来了。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受伤为何物。”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当我在下午第一次面对对手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一股不可抑制的紧张。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格斗。
  当天下午的时候,刀鱼带着我去了一家空手道馆。看起来他跟那个道馆的老板很熟,一进门就打招呼,应该是事先说好了的
  道场里跪坐着一圈的空手道学员,齐刷刷的不苟言笑,看上去个个都是高手。我一下被这肃穆的气氛给吓着了,不由自主的胆怯起来。刀鱼抓着我的手,低声说:“云行,别紧张!放松!越紧张越不行!”
  “鱼哥,我……”我觉得呼吸气短,都有些说不上话了。毕竟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脏怦怦的乱跳着,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刀鱼捏了捏我的膀子,一边给我整理道服上的腰带一边说:“深呼吸,放松。不要去想别的,就想想你平时的训练,你只要把我平时教你的那些发挥出来就行了。”
  “鱼哥,我要是输了咋办?”我听我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输就输,无所谓,就当学习了。不要有负担,注意力集中,想着打好就行!要是赢了,晚上我请你吃烤鱿鱼!”刀鱼往前一推我:“放松点,上。”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慌乱的心情勉强镇压下去,走上了垫子。对方早已经在等着了。他个子跟我差不多,穿着一身雪白的空手道服,腰间系着一根黑带。但是不管怎么看上去,他都比我强壮多了。尤其是他那眼神,竟然一点也不似我,镇静的让人可怕。
  那个时候,不管我看谁都是高手。
  对方两拳相握往下一放,低头对我行了一个礼,口中还发出声音:“奥斯!”空手道极真流的气势喷薄而出。
  我紧张的回了一个礼,低头鞠了一躬。还没开始打,额头上的汗珠子就流到眼睛里了,火辣辣的。旁边有一个身穿道服的裁判,作势往下一挥:“开始!”
  再紧张也由不得我了,比赛已经开始。赛前说的是开放规则,对方也不客气,口中“喝”的一声,照面一个高扫就踢了过来,我往后一撤,腿“呼”的一下从我眼前扫了过去。皮肤一紧,脸上的汗感觉一下子干了。
  在那一瞬间,我冷静了下来。除了对手,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模糊。
  其实格斗这个东西,跟小时候生病了打**针是一样的。就在护士拿着酒精棉球在你**上擦啊擦的时候最紧张,最害怕,那针头一旦扎进去,也就那么回事了。世界上好多事情都是这样。
  对手的攻击十分犀利,似乎是不想给我喘息的机会而毕其功于一役。他一个跃步逼了上来,第一个刺拳我躲开了,第二记后手重拳打在了我的锁骨上,震的有些生疼。我往后撤了一步,对方跟着提膝翻胯,又是一记高扫踢了过来。速度很快,腰上的黑带在空中飘逸。
  从他的第一腿高扫我就看出来了,他用的是空手道里面的独特扫踢腿法,学名纵蹴。来之前刀鱼给我讲过这种腿法,使用的时候由中段提膝直接变为高段扫踢,从上外侧绕过对方手臂防御攻击头部,攻击轨迹是从上至下的一道弧线。出招隐蔽,线路刁钻,又被称作“月亮蹴”。使用这种腿法需要极其优秀的腿部韧带和实战感觉,很明显,这是一个高手。
  这种腿法不好防御,他所击打的角度就是手臂防御和头部之间的那一点空隙。我也没有进行防御,就在他起腿高扫的瞬间,我猛的蹲了下去,躲过他的攻击做了一个前滚翻,接着就抱住了他的支撑腿,一下把他掀翻在地。
  巴西柔术,所谓“柔”,就是指以柔克刚,以静制强。我不会跟他硬拼对攻,因为地面技才是我的擅长。
  对手倒地之后,马上挣扎着要站起来。我心里立刻有数了,这个人应该没有接受过地面格斗的训练。既然已经让他倒地,哪还能那么容易的让他站起来。我在地面上死死的控制着他,伺机寻找进攻的机会。
  我本来是想做一个十字固来解决战斗的,但对手虽然没有经过地面技术的训练,却身体强壮,臂力极强,我一时间情急之下竟然不得下手。在我和他地面缠斗的时候,他猛然一个挺身差一点掀翻我自己站起来。我立即扑上去,用自己的上半身压住了他的肩膀和头部。就在他发力要把我给顶翻的时候,我顺势用右臂擒住了他的左肩和头部,接着猛地身体向下一坠,像咬到猎物的鳄鱼一般在地上转了一圈!
  对手的肩关节和颈部被我所擒,一下被我彻底的掀翻,随着我的身体动作也迫不得已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他的整个身体都是自由的,只有左肩和颈部在我强有力的绞力之中,我们两个人的身体正好形成了一个长长的“一”字。这一招正是手臂三角绞里面的一式,被形象的称作“蟒蛇绞”。
  在那瞬间,一股天生的破坏欲望忽然涌了上来,我不由自主的缩紧两臂肌肉增加绞力,顿时听到了对手肩部和颈部骨骼传来了轻微的“咔咔”的声音,就好像一台老爷车非要启动它而发出的不堪重负的抗议。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的一只手猛然的在拍我的手臂。几乎就在同时,旁边的裁判立刻蹲**体分开了我们。
  分开之后,对手一下跪了起来,头顶在地面上,不停的咳嗽着,几十秒都没有从地上站起来。我过去拍拍他的身体,看到他原来涨红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事后想想,我也有些后怕,这都怪我临场经验太少,一旦得手就过于激动了。刚才如果不是裁判过来及时分开,这小子非被我弄休克了不可。
  道场内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大家的神色都很惊奇。我的对手站起来之后身体还是软的,其实他是怕了。在被强力绞杀的那一刻,就好像被猎豹咬住脖颈的羚羊。肉体上的痛苦倒在其次,关键是精神上那种恐怖的死亡绝望感。
  我换好衣服,道场的老板送我们出门,站在门口跟刀鱼说话。刀鱼摆摆手,先让我去推自行车。我看到刀鱼倚在门框上,婉拒了老板递过去的香烟,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忽然觉得,刀鱼的感觉有些颓废,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消瘦了一些。我摇摇头,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从道馆出来后,我还没有消去自己的兴奋,一边骑着自行车带着刀鱼一边转头问:“鱼哥,今天晚上别忘了请我吃烤鱿鱼啊。”
  “呵呵……”刀鱼笑了起来:“你小子,这玩意记得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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