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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天记》 正文 第五卷剑气九霄 862南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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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改记忆……原来如此,不过青灵前辈这么大费周章隐瞒令尊的去向,应是有缘故吧?”柳鸣闻言,目光一闪,点了点头的说道。
“那是因为尊主和家父约定,只要家父为尊主寻找到一样东西,以此作为交换,尊主便会解开我母亲体内的血脉契约,放他们离开诡漠。尊主当时被困在圣殿之中,为了防止此事泄露,所以才施法篡改了所有沙族人记忆。只是我父亲一去,就至今未回。”沙楚儿看柳鸣没有生气,暗暗松了口气,继续檀口轻启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青灵前辈如今将沙姑娘身上秘术解除,看来沙姑娘这些年甚得青灵前辈的看重,真是可喜可贺啊。”柳鸣恍然之后,又忽然一笑的说道。
“尊主对我确实很好,只可惜,我已经离开诡漠数年时间,至今连家父的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如今好不容易来到欧阳家,你也看到了了,欧阳家主根本都不愿见我。”沙楚儿神色一黯,轻咬樱唇的说道。
“青灵前辈既然让令尊为其寻找一物,或许可以从此处着手。”柳鸣目光一闪,开口提醒道。
“尊主并未告诉我,家父在寻找何物,所以需要另想法子。这些日子,我在璇梦山附近也听到了不少有关柳兄的事情,柳兄既然是太[一_本_读]小说 宗弟子,不知能不能助小妹一臂之力,打听一下家父下落?”沙楚儿美眸充满希夷的看着柳鸣。
“这……“柳鸣有些迟疑了。
虽然之前在欧阳世家大殿,欧阳辛矢口否认欧阳溟不是欧阳世家的人,不过从其反应来看。明显是在说谎。
沙楚儿之父多半牵扯到了欧阳家的隐秘,而且又和南荒傀帝有关。自然是越发的扑朔迷离,贸然涉入其中可并非明智之举。
不过以沙楚儿和其在诡漠中的交情。让其说出断然拒绝的话语,柳鸣同样有些无法开口的。
就在柳鸣大感为难的时候,沙楚儿轻叹一声的继续说道:
“楚儿也知道,此事有些让人为难,但小妹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才向柳兄求助了。只求能在欧阳世家找到丁点家父的线索即可,若是真遇到了进退两难的事情,柳兄尽可随时罢手,小妹仍然感激不尽的。”
“既然沙姑娘话都说道如此份上。柳某再不帮忙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好,我就帮楚儿姑娘打听一二吧!”柳鸣看着沙楚儿的黯然表情,不由想起自己当年在凶岛上思念父亲的种种一情形来,当即心中一软,终于苦笑了一声的有了决断。
“太好了,柳兄大恩,小妹一定没齿不忘。”沙楚儿闻言大喜,敛衽行了一礼。
接下来的时间,沙楚儿便将离开诡漠之后寻找欧阳溟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柳鸣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才徐徐开口道:
“令尊既然肯定是欧阳世家的弟子,此事还是得从欧阳世家处开始着手。这样吧,我先找两个欧阳家朋友问上一问。”
说着。柳鸣翻手取出了一个白色阵盘,飞快的打出几道法诀落在其上。
白色阵盘上浮现出一行小字,白光一闪后消失不见了。
其身后的叶浩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神色,但却十分的乖巧的什么也没有问。
“这莫非就是中土修士经常使用的传讯阵盘?”沙楚儿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柳鸣手中的白色阵盘。
柳鸣点了点头。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沙楚儿自幼生活在诡漠之中,天性纯真率直。与外界隔绝,如今修为已臻化晶,却连修炼界中很多常识性的事物都不知道,也亏的南荒傀帝放心其一人出来,并能一路无事的找到欧阳世家这里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天边两道紫色遁光疾驰而至,一闪之下便落了下来,遁光敛去,露出了欧阳倩姐妹的身影。
“柳兄为何走的这般匆忙,还没来得及当面恭贺你成功进阶假丹期了。”欧阳倩明眸闪动了几下,随即看到了站在柳鸣身后的沙楚儿,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异样之色。
其身旁的欧阳琴同样看了柳鸣一眼,却琼鼻轻哼了一声。
看到此景,柳鸣心中不禁一苦笑,二女显然已经知晓了欧阳家主提出联姻之议,并被其拒绝的事情。
不过这一丝尴尬情绪,很快便被他抛诸脑后了,并一拱手的正色回道:
“在下匆匆离开,未来得及向二位仙子辞行,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柳兄此般火急火燎的传讯邀请我们姐妹来此,应该不是为了闲聊吧,所为何事还请明言。”欧阳琴冷淡的说道。
柳鸣打了个哈哈,就单手一指站在一旁的沙楚儿:
“哈哈,这个自然,二位应该记得这位前些时候见过的沙楚儿姑娘吧,她……”
“柳兄,你是想向我们姐妹打听欧阳溟这个人吧,不过抱歉的很,这件事,我们也无能为力。原本我们姐妹欠了柳兄一个人情,对你的请求本应该知无不言的,不过家族长老已经严重警告了我们二人,不得再和任何人提及那个人之事。我们姐妹身在家族不敢有违,还请见谅。”欧阳倩伸手打断了柳鸣的话,摇了摇头说道。
旁边的沙楚儿闻言,自然满脸失望之色。
“是在下唐突,让二位仙子为难了。”柳鸣眉头微微皱起,但马上又神色如常了。
“既然没别的事,我们就回去了,后会有期。”欧阳倩对着柳鸣微一拱手,便朝一旁的欧阳琴使了个眼色。
两人旋即一个转身,再次化作了两道紫色遁光,朝着来路的方向飞驰而去了。
望着二人渐渐远去的遁光,柳鸣双目微眯了一会儿,脸上没有露出多少失望的神色
他对向二女打听欧阳溟之事,原本就没有抱有太大期的,不过经过这番交谈,却也知道欧阳世家其实真有欧阳溟这人的存在了。
“看来欧阳世家是下达了封口令,再想直接打听到有关令尊的消息恐怕是不行了,我们必须另寻他法。”柳鸣看了沙楚儿一眼,淡淡的说道。
“一切全凭柳兄安排。”沙楚儿闻言精神一振,似乎对柳鸣极其有信心。
柳鸣沉思了片刻后,从身上取出了一张璇梦山脉附近的地图,仔细查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眉梢一挑,眼睛亮了一下,
“莫非柳兄已经有法子了?”沙楚儿脸色一喜的问道。
“倒也说不上是好的办法,只是眼下情况,你我对欧阳世家都说不上熟悉,只能找找看有没有对其熟知的人帮忙了。”柳鸣收起了地图,单手掐诀,一团黑气裹住了他和叶浩,朝着璇梦山外的一个方向而去。
沙楚儿美眸秋波流转,急忙驱动遁光跟了上去。
璇梦山脉作为欧阳世家的根基之地,是中天大陆少有的修炼圣地,即便是周围的小型山脉,天地元气也是十分的浓郁,不但有众多的修士云集,辰国的几个凡人大城也坐落在璇梦山附近。
南明城正是其中一个大城,位于璇梦山脉东南面,城外便是辰国第一大江南明江,无数年的江水冲刷,使得南明城附近的土地肥沃无比,水路交通都非常便利,所以这座大城聚集了近千万的人口,异常的繁华。
这一日清晨,南明城城东的一条青石大道上,有两个人正缓步行于其上。
当前一名青年男子身着青衫,后面跟着一个娇小的人影,全身裹在一件宽大的斗篷之中,几缕银色长发随意的垂落下来,行走之间隐约能看出其婀娜多姿的身形,却是一名绝色女子。
这两人正是柳鸣和沙楚儿,叶浩却并没有在此。
“柳兄,你为何要带我来到这凡人的城池之中?”沙楚儿整理了一下垂在斗篷之外的银色长发,尽管身上穿着长袍,也难掩此女醉人的艳姿,引得路人频频瞩目。
“沙姑娘稍安勿躁,跟我来便是。”柳鸣面无表情,并不解释,目光在青石大道上看了几眼。
此刻日上三竿,宽敞的大道之上早已人流如梭,车水马龙,大道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派繁盛的景致。
不多时,柳鸣目光落在前方一处街边当铺之上,目光忽的一闪,不着痕迹的踱步走了过去。
沙楚儿虽然满心疑窦,也走好跟了过去。
柳鸣方一走进当铺,一个青衣伙计便已经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客官快请进,里面坐。”
一眼望去,此店铺里面空无一人,看起来生意不佳。
柳鸣微微一笑,在店内的一把大椅上坐了下来,沙楚儿却没有坐下,斗篷下的双目在店铺里一扫而过,同时神识也渐渐扩散了开来,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柳鸣将其动作看在眼中,心中暗道此女虽然阅历不足,却也足够谨慎小心,怪不得能从南荒一直平安来到此地了。
“客官,您想典当些什么?不是夸口,小店虽然不大,却是南明城里的百年老店,信誉方面您尽管放心。”青衣伙计看起来只有十.岁,口才伶俐,一副十分机灵的模样。
“我是从北方来的,今天来你这儿是要典当一样东西。”柳鸣从怀里取出一面巴掌大的物事,表面黑光隐隐,却是落幽峰的内门弟子令牌,随手递给了青衣伙计。(未完待续……)《逆战苍穹》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圣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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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什么珠子,怎么如此强悍,就连最后一道犀利的一塌糊涂的劫雷也能抵御住?天,那道劫雷崩溃了,难道枯骨前辈度过雷劫了么?”一名剑帝强者狂吼出声,似乎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惊。
“不,他并没有度过呢,难道你没有看到此刻他的脸上的表情?”另外一名剑帝强者开口了,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高峰老弟,你师伯虽然抵御住了雷劫攻击,可是其中蕴含的心劫却是才刚刚开始,这才是最为恐怖的所在!”眼眸微微眯着,布莱特随即开口道。
高峰听闻他如此说,也是微微的点头,似乎是认可了对方的看法。
此刻枯骨老人周身萦绕着一层梦炫神迷的光芒,一颗滴溜溜旋转的耀眼珠子悬浮在他的头顶,正是五行神魄珠。至于那道如同火焰般的混沌se雷电,已然崩溃在了虚空中,消失不见。
可是,被包裹在zhong yang的枯骨老人却是依旧盘膝而坐,原本平静的脸上时而惊喜,时而愤怒,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一般。
就在刚刚最后一道劫雷降临的瞬间,枯骨老人便是在瞬息间,被一股幻境所包裹,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境地。
“喋喋喋喋”
此刻的枯骨老人似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炼狱之中一般,四处尽是一些面目狰狞的凶煞恶鬼,魔头,凶兽,凶狠的扑杀而来,携带着一股股犀利的破空声,仿若无穷无尽一般。
“哼!孽畜!给我滚!”
枯骨老人怒斥一声,猛然间大手一挥,便是与那无穷无尽的凶煞恶鬼激战在了一起。
“呼啦啦”
枯骨老人每一次挥手,都是携带着巨大的声响,仿若是凭空掀起了一股狂风一般,击打的这些魔头四散,可是,随即便是又会有更多的魔头至四面八方而来,简直是铺天盖地,永远没有穷尽。
“死死死”
枯骨老人暴喝一声,手中接连的挥动,将一个个的魔头击溃,同时他的心中却是暗自思考着。
“这些到底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为什么我被他们攻击中之后,灵魂便是会有微微的减弱,可是如此无休止的攻击,自身的灵魂力量也是在缓慢的减少,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啊!”
枯骨老人如此思考着,可是一时间也是没有什么非常好的方法。
以渡劫者自身力量形成魔头,凶鬼,无休止的攻击,耗费尽对方的灵魂力量,这便是心劫最为恐怖的地方之一。
“哼!虚妄!一切都是虚妄!”
枯骨老人冷喝一声,竟然不再去管那狠狠扑杀向自己的魔头,而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同时竭力让自己心神沉寂下来。
“永恒不动!一切皆为虚妄!”
枯骨老人如此说着,心境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随即那原本环绕在其周围的无边无际的魔头,厉鬼,尽皆消散,泯灭于无形。
“枯骨老哥”
就在枯骨老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猛然间再度有声音传来,随即便是有着三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其中一个赫然是高峰。这三人一出现,便是露出亲切无比的模样,朝着枯骨老人走来。
虽然明知这不是真实的,可是枯骨老人还是忍不住清颤了一声,随即这才再度恢复了平静,不再去看这三人,而是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永恒不动,一切皆为虚妄!”
枯骨老人修炼多年,自然是心智坚定,虽然有些恍惚,却总算是守住了本心,没有被真正的吸引住。其实,之所以会这样,乃是因为布莱特事先已然告知了他其中的缘由,枯骨早已有了防范,使得这心劫没有来的太过突然。
随着枯骨老人接连念出了三遍,猛然间心灵一阵的舒畅,似乎是受到了洗涤一般,纯净无暇,水晶一般的澄清。
第九道劫雷的心劫,在这一刻,彻底的消散了!而随着这一道心劫的消失,这恐怖的圣域雷劫也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那暗红se的巨大漩涡缓缓上升,随后隐入了那翻滚的乌云中消失不见。仅仅眨眼功夫,翻滚的乌云便直接消散,天空再度恢复了晴朗。
那扭曲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显现出模糊的枯骨老人的身影。此刻,枯骨老人依旧是一身青衫,却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味道。能够渡过雷劫,那他必然会成为圣域强者,从此无寿命的顾虑,永生长存,生命形态都是会发生一种质的变化。
“雷劫总算是结束了。”高峰长长嘘出一口气。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担忧着,总算在此刻,能够彻底的放下心了。
“呵呵呵谁说结束了?你别忘了你师伯还没有凝聚圣格呢,不少人均是会凝聚失败呢。”
似乎是为了印证布莱特的话,天际那暗红se劫云消失的地方,猛然间有着一处虚空开始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光芒,一股莫名的强横力量开始长河倒流一般,灌输而下,降落在了枯骨老人的头顶。而与此同时,一股玄妙的意念也是随之进入了枯骨老人的身体之中,指导着他如何凝聚圣格。
“圣格,成!”
沐浴在无尽的圣力光芒之中,枯骨老人此刻双目之中有着惊喜,暴喝一声,便是开始凝聚圣核。
几乎是霎那间,一个耀眼的淡青se晶莹晶体便是出现在了枯骨头顶,随即一个闪烁,便是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体内,随即,枯骨老人浑身猛然间散发出一股莫名的伟大气息,似乎是拥有了强横力量和寿元的味道。
枯骨老人终于在这一刻,凝聚出了圣格,成为了圣域强者!
可是,就在这一霎那,徒然,一股奇特的威压覆盖了下来,原本正玉降落下来的枯骨老人宛如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一般,身体竟然动弹不得了。破军临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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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渊大陆南,大楚国暗黑山脉某处山脚,一片混乱灵气波动峻烈,十多个穿着紧身黑衣的人对峙着五个浑身浴血的青衣人,慢慢逼近;青衣人背对山壁,小心地环成一个半圆,护着一个似乎只有七八岁的男孩。黑衣人貌似投鼠忌器,并不动用法器,只是用兵刃袭杀,数十息之间又有一个青衣人长声惨呼,双腿齐断,滚落一边。黑衣人领头的山羊胡子淡定地冷笑一声道:“尔等燃烧精元,已是强驽之末,何必苦苦抵抗?把孩子抛过来,我自会给尔等一个痛快!”  为首的青衣人只有十七八岁,肩上有三朵银色云朵,已经被血染成红色,他嘶声怒吼:“老贼!我盘龙谷与你们有何冤仇,竟然灭我满门!我死了也要拉你们垫背!……”  山羊胡子嘿嘿一笑:”小子说笑了!尔等即可刻神魂俱灭,拉蝼蚁垫背也是力有不逮了……”  一语未尽突然一道弧形金光爆闪,仿佛雷电撕裂虚空而来,刺得诸人顿时失明,一睁眼,看到不远山石上多了一对青年男女,并身而立,男子一抖衣袖,金光隐没袖中。男子二十七八岁,身着蓝衫,面目温和,气息凝重,就像凡间饱读诗书的书生;女子则醒目得多,二十五六岁许,长着一张精致的心形脸,眉如远山,目澄秋水,浓黑的秀发挽着一个朝云近香髻,光洁的前额上方有一个清晰如描画的美人尖,髻上插着一支碧绿的凤形玉簪,凤口含着一颗小指头大的殷红珠子,灵韵流动,显然是上品法器,此外别无装饰。令众人失神的是她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袍,非丝非罗非麻,无风自飘;唯有衣领和腰带上用嫩绿、浅碧、深翠、暗绿等诸色丝线绣着繁复玄奥的符纹,定睛看竟然隐隐流转不定,变幻莫测,犹如昭节烂漫万物化生,草木蓊蔚气象万千……神衣!众人心中轰然一响,闪过这两个字。  女子美目流盼,对男子说:“咦,那孩子怎么是个凡人?”  山羊胡子一瞥之下,竟然看不出对方修为境界,心底大骇,他一向负责宗门外围事物,走南闯北历练丰富,不是个莽撞的人,见对方好奇,慌忙拱手道:“前辈,我等奉宗门之名,带这个孩子回去,望前辈放行!”  男子微笑道,“你一个筑基二期的带这么多人围杀几个炼气八九期的小辈就为了这个凡人孩子么?”  山羊胡子尴尬未答,领头青衣人向男子单膝下跪施礼:“晚辈盘龙谷洛丹峰见过前辈!”他浑身是伤,心脉已断,略一松懈,连话都说不出第二句来。男子点点头:“土性单灵根!可惜了!”  突然他身后的幼童奔向青年男女,哭喊“神仙大哥哥救命呀!”他涕泪纵横,满身尘泥污血,却并未受伤,伸臂扑向那个女子,小手攥住女子的裙角,又喊“仙女姐姐救命呀!仙女姐姐这么美,一定是个好人,快救救我哥哥!呜呜呜…”  只要是女人,无论凡仙妖神莫不乐意被人称颂年轻美貌,那女子自然也不例外,闻言大悦,一伸玉掌就将孩子拂在身后,和男子说:“雍哥,这事怕是有些古怪,得好好拷问那个老头。”  那个叫雍哥的男子一伸手就攥住了男童手腕,面露讶色:”真的是个凡人……不对!”男童没有灵根,完全不能修炼,是凡体无疑,但是脉象奇异而宏大,仿佛有千万条怒龙被神索紧紧缚住,咆哮挣扎麟甲翕张,似有裂天灭世之威,气息着实可怖;但男童皮肤光洁,毫无异状,又令人难解。  男子和蔼地面对山羊胡子说:“在下灵犀宗宗主李雍。这孩子我要带走。”山羊胡知道此事不能善了,灵犀宗的名号他也略有所闻,是龙渊大陆极北之地的大宗,与大楚国相距十万多里,中间隔着幽籍恶地,这对男女闲庭信步般地穿行到此地,实在不是他能够比拼的存在。山羊胡眼中闪现绝望之色,大呼”动手“,登时诸般法器凌空,呼啸而至,同时准备捏碎遁符逃离。白衫女子微微一笑,抽下玉簪注入灵力,往虚空一抛,登时化为一只碧绿的凤凰,口中红光大盛,红光外围还有一圈诡异的绿色荧光。红光将十几号黑衣人困住。山羊胡只哀嚎了一声“诛仙赤”,便和其他黑衣人一样急剧缩小,如同被抛入三昧真火炼制的丹炉,几息后就滚成十几粒大小不一的黑色珠子,噼啪作响,崩为灰烬;令男童极度惊骇的是他的五个堂兄和师兄在绿色荧光附近,突然全身精气流逝,化为黄色砂粒状,随风陨灭,好像海边沙土堆砌的人像,被狂风巨浪瞬间击溃。  男童心如刀割,大放悲声。  他只哭了数声,便止泣哀求李雍去盘龙谷救他父母。他磕磕巴巴地述说了昨晚突然遭到近百名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的攻击的事,他还没明白这事的前因后果,只知道他们见人就杀,都是冲他来的;他的父母替他挡住了几个最狠厉的,突然打开了一个子母阵,把他和两个堂兄和三个师兄抛了出来。但是他们没逃多久就被山羊胡子他们追上。……李雍略一沉吟,有了计较,盘龙谷并不远,他觉得去看看无妨。  男童说:我叫洛青崖。李雍笑着一点头:“好名字。”男童突然感觉凌空飞起,风声大作,刮得脸生痛,不到半柱香时间他们就到了盘龙谷。  盘龙谷的防护大阵已被强行打开,但并没有溃散,只是东南角出现了一个破口。李雍颇为意外地说:“云妹你看,这大阵真是不寻常!”女子也很惊异,在他们眼中,南部灵气稀薄,历来是蛮荒之地,修真的水平也很低,但这个大阵的格局却很神异,不像这类小宗派的手笔。  进入谷中,遍地血腥,断肢残尸脑浆随处可见;房舍均已倒塌,有几处甚至碎成齑粉,可以想见当时打斗的惨烈。洛青崖满面凄惶,四下寻觅,终于在一段残垣下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断了一臂,头颅也被劈去小半部分,看上去已经气绝多时。洛青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心胆俱裂,发疯一样地摇动她冰凉的尸体:“娘亲!娘亲!你不能死啊娘亲!……”  李雍放出神识感受了一下,谷中已经毫无生机波动的痕迹。他微一皱眉,挥掌让青崖母亲的尸身微微坐起,然后手掌抵在她后背,输入魂力,在洛青崖震惊的注视中两三息后她就睁开了眼睛,神色迷惘,叫云妹的女子对她说,“大姐,我们途中遇到你的孩子,救了他。你能否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洛青崖母亲微微点头致谢,用低弱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他们想劫走孩子……十年前,我生下一个男孩,叫洛青崖,分娩当晚,突然谷中电闪雷鸣,无数紫色和金色的雷电劈开了防护光幕,一声开天裂地的霹雳后所有人失去了意识。我和青崖的父亲同时醒来,看到一个穿白色宫装的冷峻女子站在我们面前,告诉我们她是龙女,被天神追杀,受了重伤不得已要把孩子寄养我处,换走我的孩子青崖,十六年后再互换……我们自然万分不舍,苦苦哀求,坦言修行低微,难以保得龙子周全……但是龙女大怒,挥掌将我们的纯金熏炉齐齐斩去半边,说,少废话!这事若有一字泄露,我就杀你们满门!若我的孩子有不测,我就把你们的孩子慢慢碾成粉末!……”  她喘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无限恐惧。李雍夫妇大为意外,眼前的凡人小孩是龙女之子,这实在匪夷所思。李雍继续注入魂力,让她把话说完,”她用了三天时间给我们重新布置了防护大阵,给我们留下了几十万上品晶石和修炼心法玉碟。但是她告诉我们,她的孩子不能修炼,也不允许我们让他修炼;八年后她会回来察看,但是今年已经第十年了,她始终没有回来过。她虽然受了伤,脸色惨白,但是很可怕,浑身的气息都可以杀人。在她走后,谷中的人才慢慢苏醒,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直在想,她是否早已伤重不治,陨灭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她的血肉模糊的近乎狰狞的残脸转向惊魂不定泪眼模糊的男童,眼中没有慈爱和怜惜,只有伤痛,惶恐,哀求:“孩子,你要活着,等你见到了你的娘亲,求你告诉她,我们尽力了,实在……没有办法,对不起…请你娘亲念在我们这十年对你的尽心照顾,善待我的孩子……他叫洛青崖,你娘亲没有给你取名字……”  李雍叹了口气,松开手掌。洛青崖的母亲登时气息全无。
  李雍夫妇带着男童飞出盘龙谷,在空中看了这个破损的大阵,觉得无力修复,李雍双手翻飞打了几个复杂的手印,喝了一声“起”,盘龙谷之外的一座小山就像被无形巨手凌空抓起,轰然一声,堵在大阵的东南角破口处。男童含泪拜了三拜,女子摸了摸他的头发淡声道:“走吧”。  李雍一挥衣袖,头顶突然金光狂闪,一条十多丈长的明黄色巨龙盘飞在他们头顶,罡风飒然,云霞涌动,麟爪闪动着万点金光,明灭不定,虽然只有十多丈长,气势却犹如星河璀璨,神晖凛冽不可逼视。男童完全惊呆了,他只在书本上见识过龙这种神物,从未想到会真的看到一条活龙,而且是坐骑的模样,这超越了他的理解和想象,因为传说龙族不可驯化,绝不会认主,是最高傲强横的种族,已经在龙渊大陆绝迹数千年了。李雍一拂手,男童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光罩,他被罩住之后,感觉进入一个白蒙蒙的空间,混沌不分,无天无地,耳边听见李雍说:“你是凡人,不能御龙飞行,否则会被空间撕碎。到了之后我会放你下来。”  男孩惶恐地答:“谢谢李宗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李雍说“到了”,他眼前一花,脚下就站实了,那条金龙依旧倏忽不见。李雍又打了几个手印,打开了防护大阵,眼前就突然不再雾气茫茫,而是几十座山峰巍然耸立,云出奇岫,仙气飘渺。山上的崖壁都是暗青色的,隐隐生光;每座山的峰顶都被齐齐削去,盖着宫殿般的房屋,墙石都是青黑色,似乎取自山上石材,所以几乎和山体浑然不分,若非屋瓦用乳白色的灵石磨制,在阳光下闪着七色灵光,还不容易分辨这些是宫殿。  男童第一个念头就是“好阔气”,然后就眼前一黑,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饿累之极,就此失去了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天地茫茫,空阔无边,到处是五颜六色的河流,纵横八荒;无星无月,无风无雨,无花无草,无人迹无鸟兽,只有色彩缤纷的河流奔腾翻涌,蕴育着无尽的力量;每一条河流的河水都不相同,白者如雪练,绿者如春葱,红者如红宝石般鲜红,蓝者如蓝水晶般宝蓝,紫者就是纯青莲紫…绝无混杂雷同,壮丽而可怖。他感觉自己小小的身体踟蹰在荒原之上,河流之间,蓦然抬头,天际静静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土黄色星球,被大地挡去了一小半。这星球散发这令他既亲切又悸动的气息,仿佛和他生来有关,封印着无限的洪荒之力…突然他觉得有股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脸上,还有点潮乎乎,一睁眼,竟然是个粉妆玉琢似的小男孩,正凑近自己,伸着粉红的小舌头舔着自己的脸。  “你在…舔我?”他迷惘地问。  那孩子咧开鲜红的小嘴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叫龙宝。你脸上的味道很好闻。”  男孩打量对方,身量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长着一双灵动无比的大圆眼睛,明净的额头上方两侧各长着一枝鹅黄色的小角,像一种可爱的半透明的糖果,没有一点狰狞凶猛的意味。男孩大吃一惊:“你是…龙?”  “是我带你回来的。“龙宝点点头。  “我叫洛青崖。”男孩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另一个男孩的名字。他无名无姓,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能往何处去;更糟的是他还是个废材凡人,而且从小患有可怕的头风病,发作起来每次都几乎活活要了小命。短短人生数十载,恐怕连父母都没找到就挂了;养父母惨死,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有能力去想想报仇……悲从中来,他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龙宝飞快地凑到他脸上,一伸舌头把他的泪珠卷进嘴里然后闭上毛乎乎的大眼睛品味了一下,男孩被他的举动所惊,愣住了。龙宝睁开眼睛,安慰他:“你的事我都在李老雍的袖子里听到了。你不用难过,没有灵根不等于凡人,我们龙族就没有灵根,妖族和魔族也没有,神族更没有啦。再说你妈是龙女,你怎么会是凡人呢?也许你爸爸也是龙……你的眼泪的味道都不是凡人。”  “那我怎么没有角?”  “也不是所有的龙都有角,螭龙就没有哇……当然你不像螭龙,她们都是哼哼唧唧的傻叉…”  龙是有记忆传承的,活过五百年才能化形,但是他们一出生就是五阶神龙,相当于人族的金丹期大圆满…这些男孩都知道。因为不能修炼,兼之恶疾缠身,所以从小拼命读书,想搞清楚自己不能修炼的原因,同时也想寻找治好自己头痛的药方和医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真有别于凡人。谷中的弟子外出历练,也都会给他带些书回来,凡间的线装书都有,可以说他小小的身体就像一个移动的压缩版的藏书阁……但是所有这些都没有什么卵用。  他发现他睡在一间四方小室中,四壁都是暗青色的山石所砌,不知用什么打磨得极其光滑。房顶中间镶着一颗蛋青色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无窗,却觉得室内气息清新,连他这个凡人都觉得灵气浓郁,只遗憾自己不能利用。屋里一床一桌一蒲团而已。龙宝告诉他,这是龙宝的屋子,整座山就他单独住;这山底下其实是个活火山山口,山腹都被掏空,李雍平时就在下面炼丹,所以不允许宗内其他弟子涉足此地。李雍的大手笔把男孩吓了一大跳,但是龙宝说,”火山口的封印不是他干的,老李还没有这个本事……这是灵犀宗的开山老祖奶奶冷灵犀做的。冷灵犀是龙渊大陆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修真者,十六岁就结金丹,一万年来没人破过这个记录。”  ”后来呢?“  “后来自然破碎虚空,不知去哪里永生了…。。不过都说她生性不耐琐碎,不喜欢传道授业,最厌恶俗务,所以她的弟子都没有她那么高明,渐渐的她的功法就十不存一了。就算这样,在整个大陆千万个修真门派里,灵犀宗还是中等偏下的,大概也算三流宗派吧,两三千个弟子。”  “李宗主很能打吧?”  “那倒不是。一般般吧,他肯定打不过我,不过他很会炼丹,是个圣级炼丹师,整个大陆他这等级的也就两个吧,还有一个是仙药门的陈行邈,不过老陈失踪很久了,宗门里的本命玉牌倒是没有碎,估计还没死,在哪里鬼混也不一定,所以就剩下李老雍了。你想想,他有多红!他最阔了,但却是个小气鬼。”龙宝轻蔑地一撇小嘴。  男孩敬慕地吧嗒着嘴唇。圣级炼丹师,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龙宝又说:“你躺了一个月,李老雍来看过你五次了,每次都给你把脉。不过,他好像没寻思出什么来。他给你喂过辟谷丹,所以你至少两个月不会觉得饿了。”虽然李雍是一宗之主,也是龙宝的半个主人,但龙宝对他殊无敬意,总是称他“李老雍”或者“老李”。  男孩觉得龙宝这五百多年一定寂寞坏了,所以等他一睁眼小嘴皮子就一刻不停地说话,他欣慰地想,他可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能到灵犀宗里,还能遇到龙宝。  “我还没有名字呢。”他惆怅地低声说。  “我姓龙,你也姓龙好不好?”龙宝忽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你妈是龙女,那你叫……龙女生?”  “额,可我是男生啊……”  “好吧,那要不要叫个霸气点的?龙霸天?龙顶天?龙…什么叉叉叉的?”  男孩觉得龙霸天这类名字像个恶棍,龙顶天也让他不自在,他想了想说,”龙…临,龙临怎么样?我经常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我一个人在走啊走,我真希望有一天,我爹我娘,会突然降临那个地方,和我在一起……”  龙宝笑了,他说,“你这名字好!我这名字是老李给我取的,他没学问…。。”  龙临感觉自己新生了,心情好了很多,问龙宝:”你是怎么跟着李老…宗主的?“  龙柏有点悻悻地答:”我也不怎么清楚,听说,我还是一枚蛋的时候,就被他捡回来了。他本来想把我炼成丹药的,但是炼来炼去,把我炼出来了……就这样。”  “他怎么捡到你的?”龙临心里一阵不忍。  “在神遗之地,一个神庙里。”  “神遗之地!”龙临惊叫起来。这地方他知道,传说是上古时神族与魔族交战打碎的一块星球,星球破片慢慢坠落到龙渊大陆这个低位面大陆的上方附近,每二十年由于神力源衰退而“开启”一次,但是只限于金丹期以下的修真者进入,原因不明。里面凶险万端,修真者陨落在其中的十居八九。但凡能在里面呆足一年全身出来的,都会有难以想象的造化。盘龙谷在十年前也有人通过龙渊大试而进入神遗之地之地的弟子,但自从他出生,盘龙谷就基本与世隔绝,也没有人去参加比试了。回想起来,自然是龙女娘亲怕走漏风声,不允许谷中人抛头露面所致。龙临心里一阵伤感。  “为什么李宗主运气这么好,会捡到你的蛋?”  “因为其他人不认识啊,我的蛋是正方形的,就和一块砖一样砌在神庙的一个角落里,一直没人发现啦……”龙宝忿忿地,“也不知哪个缺德鬼干的。“  龙临碉堡了。
  龙临能起床的时候,李雍却不再现身。龙宝告诉他,因为圣莲宗的候选圣女伊如缨来了,风闻是受了冥影族一个长老的暗算,魂台开裂,受了极重的伤,前来求药的;龙宝说她带来了李雍无法拒绝的东西:两枚冰魄莲蕊,一枚让李雍给自己炼制九转灵幻丹,另一枚就送给了李雍。龙临读过所有的灵草书,知道冰魄莲蕊对修真之人的珍贵,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灵草,是炼制九转灵幻丹的主药,能愈合伤损的魂台,温养心脉,提升修为;魂台破碎的修真者,只要能用寄生紫蒿护住一缕神念,两百年内服用此丹,都有可能复活。其他所需虽然也极其珍稀,但不像冰魄莲蕊这样不可替代,并且只有斩情海之中的冰川极阴之地才有可能生长,周边环境险恶诡异无比,即便能够采摘,也是遇风即逝,逢雨而化…“圣莲宗真大方。”龙宝羡慕地感叹,“李老雍发大了,云水曦有救了。”  “云水曦是谁啊?“  “李老雍的老婆啊,你不是和她一起回来的吗?”  “她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  “哼,好什么,她死了一百多年了。”  “啊…”  “她穿的那件神衣看到了吗?叫万物生,是李老雍花了据说很要命的代价,借来的,能让她看起来和活的一样,其实就是一缕神魂。”  “向谁借的?谁把她…杀了?”  “不知道。搞不清楚。”龙宝好像对那些事并不好奇,只兴奋李雍至少两个月离不了炼丹炉,可以和龙临漫山遍野撒欢去了,”我带你去玩水,在西边那座山的山顶上,那水很特别,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病呢。宗门里只有立了大功的弟子才可以去洗一次澡,叫混天池。”  不容龙临有什么异议,他就把龙临背在身上轻轻一蹬小腿,就飘飞起来。龙临虽然已经十岁,但是身形瘦小,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对龙宝来说简直比一片树叶还轻。  龙宝腾空飞起,像一片轻云一样向西边那座山飘去,他的颈项上有个项圈,项圈下挂着一枚六边形的暗红色的牌子,非金非玉,他说这是血角神犀的犀角所制,可以打开整个宗门各处的禁制,除了李雍的炼丹房。靠近那座山的山腰时,犀角牌突然一亮,禁制就开了,露出一条山道,原来阵眼就在山腰。  “跟我来。“龙宝噔噔噔地迈开两条小短腿飞奔上山,龙临努力跟着,还是差了一截。  突然听到一个清锐的女音大声尖叫,夹杂这龙宝奶声奶气的惨叫声。龙临狂奔了十几步,看到龙宝抬起一支雪藕似的小胳膊挡住眼睛,尖叫”我什么都没看没看见没看见…。”  灵气氛氲的池水边竟然站着一个****的女修!龙临还没有完全看清那个雪白胴体的概貌,那女修已经飞快地一侧身飘起,从后方池边的碧绦针柳上挥指勾下一袭大红的绡衫,透明红绡飞起的瞬间仿佛覆盖了山顶上的整片蓝天,染红了龙临的双眼: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也就是一息,那件红衫就完全裹住了那个羊脂玉般莹洁生辉的身体,并且瞬间捂得严严实实,毫不透漏,倒似凭空增加了好多层。她一弹玉指禁锢住了倒霉的龙宝,龙宝发觉自己就像陷入了极其粘稠的沼泽地,费劲力气也挣扎不出,大眼睛不禁露出少有的惊恐。女修“咦”了一声,伸手揪住了他的一支小龙角:“你是龙,还是龙角马?”  “龙角马。”龙宝按照李雍一贯的严厉吩咐答,一边暗自运转灵力试图给她一个满脸花。  “小小年纪就会偷看大人洗澡,长大了还不成大色鬼?信不信我把你这对大眼珠子抠出来,喂给我的白玉老虎吃?”女修波光潋滟的水杏眼凶光大盛,狠声喝问,还狠狠地抽了龙宝几个巴掌,龙柏粉团似的小脸登时肿了起来,“说,看到什么了?”  “我我我…我不小心看到了您的…屁股。”龙宝结结巴巴地说。  “好看吗?“女修似笑非笑。  “不不不…不,不…好看!”  女修柳眉一竖,似乎立即要痛下杀手的样子。龙临惊慌失措,决定故计重施,奔上前大喊“仙女姐姐,你这么美,一定是…”  一句话没说完,感觉后颈一阵凉痛,已经被人小狗似的拎住后颈提了起来,然后一阵腾云驾雾,扑通一声,抛进了浑天池。  经验主义害死人。  龙临略识水性,但是这个池水绝非一般的水,简直就是半锅沸腾的钢汁和半锅气彻骨的玄冰水的组合,而且互不干扰渗透,像个巨大的太极阴阳鱼在转动,他一入水就和一块石头一样翻滚着往深不见底的池水中沉坠。酷热和奇寒混揉成充满恶意的重压和撕扯,几乎把他擀成面条又摊成薄饼,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碾成了肉泥,忽而滚烫忽而苦寒,比他头痛病大犯时还痛苦十万倍,心里飘过一个声音“难道我就这么死了…。”  所有的灵魂感受都被池水细致入微地放大了无数倍,热,冷,痛,酸,麻,胀…。像无数疯狂的恶魔啸聚在一片他熟悉的荒原上,在每一条河流中嘶吼击打鲸吞狂饮。河流改道,泛滥,扭曲,汇聚,干涸…红变白,黄变绿,黑变紫…五行异化,阴阳离析,天地失色。  他的听力范围突然变得极其辽远,清清楚楚地听到龙宝在岸上的尖叫:”他是李老雍的私生子!是老李的心肝宝贝!女人!你死定了!老李会把你撕成一百零八片的!他会的!呜呜呜.“  突然轰的一声,他的眉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股暖流迅速地冲遍全身,把他支离破碎的意识聚拢了起来。他试图向上浮游的时候,眼前红光一闪,一条红色的丝带矫若游龙地卷住他的一条腿,飞快地将他提出水面,啪唧一声,重重地拍在地上,痛得粉身碎骨一般。  显然女修担心他会被淹死,惹怒李雍,才把他扯上来的。她疑惑地打量了龙临了一下,说:“长得倒俊,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然后一声嗤笑,“李宗主在外面偷偷生了一个凡人么?”  龙临艰难地从地上坐起,看到满面泪水吓傻了的龙宝,心里的愤怒简直和火山岩浆一样翻涌,这个发如墨玉、肤如凝脂、莲脸生晕的美人是个十足的恶魔,视人命如草芥,就为他人无意撞见她的裸背就痛下杀手,他感觉自己的被她这么重重一拍,连肠子都拍断了,断成了无数截,痛如碎刀凌迟。  “你个死泼妇,臭老太婆,你不得好死,早晚死无全尸,连爹带娘被人剁成肉饼,就剩下******…。”他语无伦次地大骂起来。  女修脸笼寒霜,恨不得一掌将他拍死,但是龙宝的话显然使她半信半疑,心存顾虑。一咬牙说:“两个小贼,且留你们两条小命!我伊如缨还没有这么被人辱骂过呢,等我伤好了,非好好炮制你们不可!”  她静静地打量面前这对孩子,突然微感诧异,因为她看不透龙临的身体内部,这对于她的修为来说实在可诧异之事;不过随即想到也许是自己不敢运用魂力的缘故。
  龙临一回到龙宝的屋子就喊:“我要修炼,我要参加龙渊大试!我要去神遗之地,我要找到娘亲!…”他飞快地在龙宝简陋的青石大床上盘起腿,开始入定。龙宝说:”你试试看管不管用,我就在这里看着。“然后他坐在蒲团上,睡着了。龙族只要入睡即可吸纳灵气,无需和人族修炼那般艰难辛苦,且时时有入魔断脉的性命之忧。也只有龙宝,一开始就没有认定他只是一个凡人。龙临从小在盘龙谷与世隔绝,谷中上下早就确认他是如假包换、不折不扣的废材,不但无法修炼,还有药石罔效的头疼病,一个月总要发作个七八次。宗门内的兄弟和弟子的修炼所用大部分消耗在为他延医问药上,私下不免怨恨重重。虽然很少有人敢当面奚落他,但是他心里的不安和痛苦却是与日俱增…  没想到没过多久,龙临就叹了口气。龙宝睁开大眼:”怎么?不行?“  龙临叹道:”这书居然是西夏文字!我以前在一本来自地球的书上见过,不过也是后人揣摩。这里面的字我只认识一小半!“  “我去抓个地球人问问不就行了?”  龙临苦笑道:“没用的,西夏这各种族灭绝已久,文字湮灭,就算是地球人也未必有两三个人认识,何况那个星球和我们隔着几个位面呢…。”  ”妈的,那个老女人真坏!“龙宝想到挨了一顿胖揍居然只得到一本废书,大怒,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用什么法子让老李炼不成丹,让那女人修为跌落,再去和她好好打一架。  龙临不甘心地说,”算了,我再看看。“  他再次入静,发现这本书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有绘图说明。从那些经脉行走聚气的描绘上,显然不是凡间的内功法门。其中第一幅就是一幅复杂的运气图,图画上方画着一只超大的眼睛。龙临想到,这是不是练习内视法的功法?他小心地按照图画上的指示运行意念,数十个大循环之后,突然”轰“地一声微响,他好像再次跌入那个熟悉的梦境之中!长河大川纵横横在平原之上峡谷之间,壮丽胜昔,比以前更深阔了许多,水流也不似之前那么暴戾湍急扭曲不定,变得平稳好些;一抬头看见那颗土黄色的星球依旧还在,只是那层远古沧桑之气似乎单薄了点,像一颗巨大无比的丹药,有了一层淡淡灵辉。那灵辉辽远而庄严,仿佛可以泽被万物,同时又有无上威严,让人不自觉地想膜拜景仰。  这是梦境,还是我到了自己身体里面?他迷惘地想,后面的念头令他突生狂喜,如果这是他的身体,就说明他其实并非凡体,应该也可以修炼!  一个月时间飞快地流逝,龙临把书里的筋络图都已经修习了一遍,感觉全身异力澎湃,绵绵无尽,连龙宝都感受到了他散发的惊人气息;虽然偶有剧痛不适,但对这个从小恶疾缠身饱受折磨的少年来说也不是什么事。但是他和寻常炼气功成不同的是,他的皮肤并没有腥臭的浊恶杂质排出,只是内急上了几次茅厕,排出了一大堆难以置信的恶臭之物。他的头疼病居然也没再次发作。龙宝对此的评价是:”你是个天才,肯定的。”  某日,山外喧哗声大起,一个他们都忘不了清亮女音气急败坏地叫骂:“两炉都是废丹!你骗三岁小孩啊,李雍!废丹呢,给本圣女瞧瞧!”  他们立即瞧瞧到门边张望,只见伊如缨俏立虚空,满面狂怒,一手持一把半月形极品灵器冰莲斩,一手指着下方,那张艳丽无比的脸蛋几乎有点狰狞了。李雍从山角莫处徐徐上行,也飘立空中,满脸歉意地拱手说道:“前辈息怒!晚辈从未炼制过九转灵幻丹,并无把握炼制成功,也知所用极其珍贵,曾百般推拒,是前辈答允无论成功与否绝不追究见责,晚辈才勉为其难,按前辈所赐的丹方冒险一试,所用珍稀辅药也是尽出于本宗…”  “放屁!”伊如缨急怒攻心,差点从云头栽下去,“你可知我的冰魄莲蕊如何得来?没有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信不信我今日就灭你一宗良贱!”  “道友好大脾气!“突然一声长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一头血角神犀上破空飞至。此人肤色微黑,长方脸,一袭青袍,似乎比李雍还年轻。修真之人的容貌往往固定在结丹之时,除非用回春丹驻颜改貌,否则一看容貌便知一个大能的修真天赋。此男子似乎只有二十出头,可见结丹之早。虽然只是孤身一人,却有千军万马的浩烈之势,端的威压逼人!  “云水寒!”伊如缨大吃一惊。传言此人已经突破到化神境,此时一照面,已经看不出对方深浅,足见传言不虚。  云水寒在血角神犀上对她遥遥拱手道:“道友息怒,我大瀛洲云家与圣莲宗历来交好,可否给我一个薄面,就此罢手,容李老弟另觅天材地宝为道友炼制疗伤圣药?这十万上品灵石,权作赔偿,望道友笑纳!”说着将一枚储物戒掷给了伊如缨。  “哇,他可真有钱!”龙宝咋舌。  伊如缨冷冷不语,十万上品灵石固然不少,但效用远不及九转幻灵丹,只能通过汲取灵力徐徐修炼,能否愈伤还不可知,且耗时漫长;修真世界拳头说话,有理没理都是打了再说,但她深知此时就算她师父亲来也讨不了好去,何况她受伤后境界大跌,单一个李雍也未必是对手。此恨只能暂且嚼烂咽下了。  她正想御风离去,李雍却又高声喊道:“前辈且慢!前辈在我混天池沐浴,将我池中灵力抽取十之八九,几近枯竭,使我宗门修炼密地毁于一旦,此账又该如何算?”  伊如缨勃然大怒,指着他骂:”李老雍,本圣女还真没想到你一宗之长还能无耻到这个田地!我何曾抽走你那个破池子的狗屁灵力?你有那份好心,会让我去抽?…老的无耻,小的也是天生地长的流氓…你放心,这笔账,我们会有好好计算的时候!“一语未尽,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瓣淡红莲瓣中,倏忽不见。  “额,抽光了灵气?她的屁屁有那么厉害?“龙宝都吓得在门后一缩身子,龙临也沮丧地想,这个仙女姐姐还是没有原谅他们啊。  李雍向云水寒拱手致谢,云水寒微微含笑,对李雍点头道:”李老弟对舍妹一片深情,愚兄记下了!日后若有难处,还请开口。”言毕青光一闪,他和那头神犀都不见了。  龙临心里一激灵,悄声对龙宝说:“李老雍肯定没有炼坏丹药,而是给云水曦吃了!不然云水寒干吗要这么破费啊?”  龙宝忧心忡忡地说:“可是那个泼妇会干死李老雍的…”修真界打打杀杀的事他见得比龙临多太多了,不过出乎龙临意料,龙宝又说,”不过干死李老雍没什么不好,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临说,“他对云水曦不是很好吗?对了,云水曦是怎么受伤的?她哥哥那么强,谁敢杀她啊?”  “这事我真不知道,”龙宝说,“大家都说是天阵宗的人从背后袭杀了她。反正是抢地盘嘛,天阵宗想要我们这里的混天池,一直在蚕食灵犀宗的地盘。他们的阵法师很多很厉害,灵犀宗只有云水曦是阵法师,所以一向只有挨打的份。不过云水曦出事后,云水寒灭了天阵宗的七八个附庸小派,杀了几十个最有潜力的弟子,所以天阵宗也算后继无人,最后赔了十条灵石矿脉,几百年都不一定能缓过来呢。你知道我们宗的瓦片都是灵石磨的吧?灵犀宗绝对是龙渊大陆最老财的宗门!老李胸无大志只喜欢炼丹,大家都说他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不过,他炼的丹超好吃,好香…”龙宝口水直流地说。
  龙宝屋子有堵墙的墙砖有一块特别方大,镜子般光滑,有一天忽然一闪,李雍的脸浮现出来说:“龙宝,带青崖到见微峰去找施莲枝教习,以后跟着她学些入门的炼气心法。”  龙宝答应了。  去见微峰的路上,龙宝告诉龙临,施教习是个快四十的女人,炼气八层。她是土火木三灵根,修炼很晚也很困难,原先是一个普通农户家的长女,家境非常贫寒,劳作很辛苦;有一次给同母异父的弟弟喂饭不小心烫伤了弟弟的脖子,被继父打断了腿。后因不予医治,就瘸了。大约十七八岁时才遇到仙缘被见微峰峰主徐浩然带回宗门,因为毅力过人修炼刻苦常被徐浩然赞许,最近被宗门任命复责教习初进宗门的弟子这一块事务,俨然春风得意。  龙临满心不愿,他似乎并不缺灵力,只是不知如何疏导、整理、融合、炼化,这肯定不是一个炼气八层能够指导的。但也无可奈何,还容得他这么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挑三拣四么?  到了见微峰一个不很宽敞的小厅里,施教习面含微笑站在桌前,手持一条黑色的牛尾鞭(龙宝路上介绍过,是个中阶法器,用牛尾草炼制而成,能把十丈远的山石打得粉碎,颇有威力)。龙临给她磕了个头,施教习矜持地示意:“罢了,起来吧。”然后和龙临互相打量了一番。她大约四十来岁,个子不高,有些健壮,小圆脸,眼珠微黄,吹火嘴,看上去倒不凶恶,见龙临默默无语,龙宝东张西望,心里大为恼怒,原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龙临这个破落户子弟投奔过来,总会有些好处,没想到这对不懂事的毛孩子毫无表示。自从她负责初入门弟子教习这一块,下面的小门派谁不争相奉迎,暗中贿赂,希望她给自己的子弟最好最合适的心法,推荐到有前程的各大峰去修炼,而不是分派到积香厨劈柴做饭或者到灵药圃种地去。  她心中不爽,脸色依旧和悦,郑重地说道:“李宗主亲命,令我教你入门心法。听说你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以前可有过修炼?”  龙临恭敬地回复曾经尝试过很多次,但只要一运气修炼就腹如刀绞,很快就昏厥过去;久而久之也只好放弃了。  施莲枝点点头:“不可畏难!修真一途原本逆天而行,若无绝大毅力,岂可为之?想当年本教习出身农家,吃尽万般苦,正可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扬起脸,滔滔不绝地说起她从出生起经受的种种磨难,父母如何不慈不公,幼弟如何混账可恶;进入宗门后如何努力上进发奋修炼,如何从鬼门关前一次一次地涉险滚过,宗门上下对她如何重视,附庸门派家族对她如何景仰尊重…足足说了两次时辰,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灵茶,见龙宝一反常态木着小脸听着教诲,她满意地转向龙宝说:”龙宝,不是本教习说你,你虽然是龙角马妖,无需和人族一样辛苦修炼,但,妖,就是要妖,还能在龙渊大陆翻了天不成?…你若不努力,将来如何为本宗争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李宗主固然疼你,但宗主难道不疼我等?宗主日理万机,顾不上你,一直放任你爬梁上树的,长此以往,成何体统?”  龙宝大怒,心里骂道:“你才是龙角马妖,你们全家都是龙角马妖!你麻辣隔壁的…”  龙临不安地动了动有点麻木的脚趾,想说两句恭谨的话,不料施莲枝又拿起鞭子,谈起新入门的一批弟子的情况,其中有个角俞鸿达的男弟子,深得她欢心,她又用了一柱香的功夫,深情地描述对小俞的种种期待和愿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像他这样刻苦上进又懂事礼貌的孩子如果不能修成大道,那就没有天理了!“  最后,她含笑注视这对看上去有点冥顽不灵的孩子:”龙宝,龙…什么?哦,龙临是吗?你们是兄弟吧?两位兄弟对本教习今日所言,有何感想?“  龙临正欲开口,龙宝抢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呗!“  施莲枝对龙宝的心得很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她根本不打算教授龙临任何东西,在她看来,教一个凡人修仙简直是个笑话,吃力不讨好,纯粹瞎耽误功夫。所以她打定主意,教训一通后胡乱给一张最低级的功法玉碟了事,”有什么不明白需要问本教习的吗?“她笑眯眯地问龙临。  龙临其实一直在踌躇,要不要询问自己最近修炼西夏文功法遇到的异象,他其实不想过早透露他其实也可以修炼的事,这对他参加宗门比试有好处,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觉得施教习貌似并不是狠毒之人,就结结巴巴地说了他的梦境,隐去了关于伊如缨和他修习的部分。没想到施教习一听就笑弯腰:”你说你怀疑自己气海里有颗土黄色的星球?你一个凡人都有星球,本教习炼气八层,岂不是神界的紫微星都要滚下来,让本教习扛着了?哈哈哈.“  施莲枝意兴勃发,又自吹自擂地一大通。最后才拿出一张玉碟,说明是初级入门心法,贴在龙临额头上,运起灵力输入。  龙临感受了一下,就是炼气聚气之法,和他的盘龙谷的基本功法大同小异,心里大为失望,但也不敢有所流露,恭谨地磕头告辞,龙宝在一边极度不耐烦地抠鼻子掏耳朵,等到施教习点头示意,立即拉起龙临一扭身就飞出小厅,一闪金光就不见了。施教习大为吃惊,这种跑路功夫,即便是筑基大圆满的徐浩峰峰主也办不到。  龙宝拉着龙临边飞边说:”死瘸子好不要脸,一个炼气八层吹了那么一上午,真特么吹死她了!…我带你吃饭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龙宝带他到了积香厨,龙临第一次吃到了灵犀宗的饭:一碗散发着异香的稻米饭,有淡淡的灵力,据龙宝说是宗门自己种的灵犀稻;两碟菜一荤一素。荤的是刚毛灵鼠肉,素的是卷心茵萝的茎叶,都是灵兽灵草,浓香扑鼻。龙宝用他的牌子在一个青石槽里刷了一下,给龙临买了一份,他自己却不吃,骂着一个肥胖的厨子:”又是刚毛灵鼠肉,天天刚毛灵鼠肉,还有比它灵气更逊的肉吗?一千年都不换换口味!老罗,你把饭钱都贪污到哪去了?“  那个叫老罗的厨子虽然躯体肥胖却毫无忠厚之态,立即破口大骂起来:”龙宝,你这小兔崽子满口嚼蛆的说什么哪?你带一个凡人来揩老子的油,老子都没说什么,给了双份的了,你还特么唧唧歪歪的,惹火老子揍你个兔崽子!凡人吃什么灵米?还不是瞎糟蹋粮食?““  龙宝气坏了,大声嚷嚷:”老罗,你个死胖子!我五百年难得来吃一顿饭,那钱还不是你贪污了?今天吃双份怎么了?又不是吃你娘的里脊肉,要你心疼!“  龙临慌忙拉住他,示意他不要打架。龙宝冲老罗做了个鬼脸,气恼地坐下了。罗胖子也知道龙宝是宗主的兽宠,深得疼爱,也不敢过份得罪,哼哼两声离开了。  等龙临把饭吃完,龙宝问他:”好吃么?“  龙临黯然答:”好吃。“  他确实没吃过这么好的饭,在盘龙谷,他都是单独吃饭,吃的也是寻常米饭菜蔬,并无灵力,从没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现在想来,恐怕是养父母暗中担心他会汲取灵力,有意为之…想起养母幽若兰美丽的眼睛中总是含着淡淡愁色,凝望着他的时候,眼中也象隔着一层什么;还有堂兄丹峰,十七岁就炼气大圆满,真是天赋异禀,从没有嫌弃过龙临是个凡人,有空就带着自己玩,让自己骑在肩上,踩着飞剑嬉笑玩耍的情景放佛就在眼前。如果不是为了救护他,丹峰哥哥也不会早早陨落…他心里不禁一阵大痛,眼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泪膜。
  龙临并没有研习施莲枝给的入门心法,倒是向龙宝学了腾纵、缩身、驱物、水火攻击等简单的武技。龙宝是个暴躁的小教习,解释也不清不楚,但是龙临浑身精气沸腾,简直永无止境一般,记忆力又惊人,多复杂的心诀都一遍就记住,所以都能很快掌握运用,不免新奇万分,整天整夜不知疲倦地研习,感觉只要及时消耗部分精气,他的头疼病就不会犯得那么凶狠。这个和疾病赛跑的男孩让一贯懒散的龙宝扛不住了,说:“你特么就是个狂人。”  好在施莲枝也对他不闻不问,并不抽查他的修习进度,权当他是个屁,放了就算,把全副精力都用在心爱的弟子俞鸿达身上。风传俞鸿达入门时已经是炼气三层,在宗门丹药心法的堆砌栽培下,很快突破四层,突破五层指日可待,徐峰主已经考虑将他收为内门弟子,这让施莲枝不胜喜悦,一发抖擞精神,指点河山。  龙宝终于没什么可教的了,龙族和人族毕竟体魄不同。他想让龙临自己去藏经阁看书,挑选适合他的心法。但是藏经阁不能空着手去,这个规矩和盘龙谷一样,一般的弟子没有足够的贡献点根本去不了…龙宝骨碌骨碌地转着他的大眼珠子,想了想说:“我们去偷颗蕴灵丹给看管藏经阁的齐福泉,保证他让你进去了!”  “偷…”  “肯定得偷,小气鬼李老雍杀了他也不会给你的。“龙宝说齐福泉一直卡在炼气九层的瓶颈里,眼看年寿将近,又不想冒险外出寻找机缘,干脆在藏经阁谋了这份差事,混吃等死了。龙宝分析他一定需要蕴灵丹突破,只要一突破,他的寿命还能延续两三百年,”他也不想那么早蹬腿儿吧?“  说干就干。天一黑,龙宝就把他那个打坐蒲团掀开,小手摁在青石地上,轻轻一提就提起了一块圆圆的石板,像一个盖子,露出下面黑魆魆的一个洞。龙临目瞪口呆。  龙宝一念缩身诀,变成拳头大,和龙临一声招呼”来吧“,就直直飞坠下去。  龙临跟着龙宝不知飞了多久,感觉越来越寒凉,浑身都几乎僵直成一条冰凌柱,好在龙宝教过他如何转化灵力为心焰温暖全身,不然真要冻裂成碎块了。龙宝解释说,他原本打算挖到李雍的炼丹房去偷丹,没想到挖错了地方,这山有两条脉气,一条极寒一条极热,他挖的是极寒的一边,”不过也不错。“他说。他认为如果挖到炼丹房,万一被逮到,老李很可能会把他炼成丹药或者活烤了吃肉,”他是完全干得出来的。“  龙宝对李雍的道德水准评价很低。  终于看到下面有微弱的白色荧光圈,龙宝说,到了。然后他朝自己手心里呸呸地吐了唾沫,搓了搓,在那个白圈里画了一个符文,然后说:“起!”一块带白圈的青石就浮了起来,一股浓郁的丹香喷薄而出,下面竟然是一间十米见方的小室!  这间房子的奢华和诡异让龙临吓得腿发软:四壁和房顶全部密密麻麻地镶嵌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丹药,形成古怪复杂的图案纹饰,散发着深浅不一五色缤纷的淡淡光晕。据龙宝说,这些丹药主要是祛毒辟秽、养阴培元之类的,”不怎么好吃“。好吃的都在阵眼里,这其实个简单的阵法,有隔绝妖虫恶物、浊阴纯阳之气侵扰的作用。每隔一年,李雍会进来换一批丹药。  最瘆人的是小室中间摆着一个绿魂檀木制的棺材,没有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具女尸,身上盖着一床大红锦被,被子盖得有点歪斜,下半身可怕地塌陷下去,显得她只有半个身子。她面色如生,只是仿佛有点干枯失水。龙临定神一看,吓得几乎跳起,”这是…云水曦啊…”  “别怕,她躺了一百多年啦,不会炸尸的。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你之前看到的只是她的一缕神魂。“  ‘她她,她的身体怎么回事?”龙临有点牙齿打磕。  “哦,据说是当时有人从她背后打了她一记,她掉进了天阵宗的绞杀大阵,下半身被绞成了肉泥。本来呢,像她这样高天份的阵法师就算掉进别人的阵法,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就算肉身破碎也没事,但是她挨的那一记太厉害了,魂台碎成了几千块,所以一下子陨落了。“  龙临暗暗嗟叹,若有所思。  龙宝熟练地抠下几颗丹药。他十分纯熟,抠下丹药的剩余部分一一被他挥掌打破或者压碎一部分,糊成一片,这样若非细细检视,很难发现少了一颗,倒像是时间久了崩坏了似的。至于损了阵眼怎么办,他才不管。  龙宝真是个积年的小贼啊,龙临心里感慨。  他们飞快地沿通道返回了龙宝的房间。  “李宗主会不会发现啊?”龙临惴惴不安。  “不会,发现了他也打不开我的禁制。“龙宝用唾沫涂画的禁制让龙临钦佩不已:这可是绝活啊,要是在地球完全可以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为什么李宗主要把仙女姐姐的尸首放在那里面?那得消耗多少丹药啊?”  “他肯定也是没别的办法,不然云水曦的一片神魂护不住,云水寒也不答应啊。“  “云水寒是她的亲哥哥吗?”他想起自己“堂兄”洛丹峰。  “应该不是的,他们云家是大瀛洲唯一的修真家族,很大,云水曦好像是他们云家的旁支所出。她是变异冰灵根,稀罕的不得了,不知道有多少大宗们争破头要抢她,听说她最早是被圣莲宗收为弟子,很有希望成为掌教圣女,不过圣女不能嫁人,她要做李老雍的道侣,就只能离开圣莲宗。”  “现在的掌教圣女是谁啊?“龙临有点惦记伊如缨,她的脾气不太好,但毕竟救过他,也算是有恩的。  “卓文君。”  “额。”  “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记得地球上也有过一个叫卓文君的美人,会写诗呢。”  “没事写诗干吗?地球人太无聊了。对了,上次你说的西游记里那个孙悟空偷了太上老君的一炉仙丹,后来怎么样了?“  龙临不答,过了一会才说:”我总觉得李雍不爱云水曦。“  “不会的,”龙宝最厌烦讨论爱不爱的话题,“当然是爱的啰,虽然老李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救你也未必怀着什么好心思,但他对云水曦是真的好!云水曦陨落后,龙渊大陆不知有多少漂亮的女修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呢。”  “哦…”  “临哥,我能吃一颗丹药吗?反正有很多,一下子用不完。”龙宝吞吞吐吐地说。  “吃吧,这是你…的丹药。“龙临笑道,”李宗主平时不给你吃吗?“  “他是个小气鬼,”龙宝剧烈地一瞥小嘴,“每年最多给我吃一粒,有些年还给过了气的,甚至还是废丹呢。幸好我是龙,换了是人族肯定吃死了。上次跑那么远路,他怕灵力消耗太大,就想骑我,说好了给我吃一颗蕴灵丹到现在都没给呢。”  “嗯,没想到老李这么坏。“龙临赞同地说,心里的罪恶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雇用童工,还不给饭(丹)吃,简直罪大恶极。最可恶的是李雍又根本不缺丹药。  ”你就没想过要逃跑吗?“  龙宝迷惘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我一出壳就看到李老雍,一直以为他是我娘亲呢…“  世界之大,龙宝也无处可去。  第二天一早龙宝就带着龙临兴冲冲地奔到藏经阁,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胡子花白邋遢的老人坐在花厅里,趴在桌子上睡大觉,口水流出来,打湿了脸下垫着的一本《清心感应篇》。  “老齐,老齐,醒醒!”  齐福泉许久才像一只灶头大猫一样睁开一只眼,醒了过来。“龙宝,你这小兔崽子怎么来了?还带来…一个凡人?你是不是想死啊?藏经阁第593条第67款规定怎么说的?严禁…”他张起大口打了个饱满的呵欠,龙宝迅速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蕴灵丹,还在他嘴上一拍,丹药立即滚入老齐的肚子。  齐福泉像被三味真火烫伤一样大叫一声,差点弹到房梁上:”小兔崽子往我嘴里塞什么?你想…咦?“  龙宝竖起手指在嘴上”嘘“了一声,低声说:”老齐,你真不知好歹!这是宗主给我吃的上品蕴灵丹,我省下来给你吃了,不要就吐出来好了!“  齐福泉的老脸风起云涌,变了数变,简直难以置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上品蕴灵丹即便在灵犀宗也十分珍贵,只提供给遇到瓶颈的核心弟子使用;这种品阶的蕴灵丹在聚宝阁拍卖行都是一万上品灵石起拍,还难得有售,像他这样穷途末路的修真者根本不敢想…瞬息功夫他就感觉到一潭死水般的气海开始波动,一股股纯正柔和的灵力在四肢百骸流转,胶着不动数十年的瓶颈竟然开始松动,要突破了!…齐福泉大喜欲狂,几乎要给龙宝跪下了:”龙宝,不,龙爷爷,从今往后,您有事只管吩咐,您,您就是我齐福泉的祖宗!”
  齐福泉打开藏经阁的禁制,让他们进入。为了不然其他人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在里面,齐福泉给龙宝的挂牌里储存了一个临时可开禁制的灵钥,只能一次性使用。安排妥了之后他就在入门处重新打上禁制,匆忙离开藏经阁,回他的洞府突破去了。  灵犀宗不愧是万年大宗,里面的书藏真是浩如繁星。龙宝一看就开始打呵欠,说:“难怪老齐整天睡大觉。”他找了个角落就准备盘腿入睡了。  藏经阁的灵柬如果不刷相应的贡献点就无法录制,所以老齐并不担心知识产权流失的问题,乐得做人情。当然他并不知道龙临过目不忘的惊人的记忆力。  龙临抑制住激烈的心跳,沉下气来挑选。他对那些炼体炼气的入门功法都不介意,只找了那些最高阶的乏人问津的武诀,细读一遍后记在脑海里。正专注间,突然身后一个玉磬般清冷又柔和的声音传来:“咦,这里怎么没人?”  龙临龙宝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纤弱身影并无阻隔地飘行进来。  云水曦!  大概昨晚刚见到她的“尸身”,而且在她的停尸房里偷了东西,一大早就撞见她“本人”,连龙宝都有魂不附体之感。  她没穿“万物生”神衣,而是穿了一件如岚似雾的淡紫色纱衫,腰带下垂着一条纯紫如意绦,中间绾一个紫晶环佩,象是一件灵器;发髻上还插着”诛仙赤“玉簪,左鬓佩戴一小枝寄生紫蒿,开着绯色小花。除此之外,通身再无饰物。龙临猜想她是服用了九转灵幻丹之后,神魂开始凝实,不必时时穿着万物生了。  看到张口结舌的龙宝龙临,她倒并不介意,微微一笑,招呼龙临:“在这里还习惯吗?”  龙临惶恐致谢,请她坐下。不知何故,他总觉得她有点神光迷离,仿佛朦胧月夜里一个水中倒影,看着总不是那么真切。云水曦并不问及他们为何会在藏经阁里,只是对龙临微笑说:“听龙宝说,你读了好多书,学问很深,知道很多其他位面的新鲜事,还会写诗,能否也念首诗给我听听?”  龙临感觉她亲切平和,毫无恶意,放下心来,“您想听什么样的?”  云水曦嫣然一笑,摇头说,“我不懂得,你想到什么,就念什么吧。”  龙临想到昨晚谈起的卓文君,就信口吟诵那个凡人卓文君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念毕,龙宝忍不住说:“这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嘛…老祖宗奶奶,你听得懂吗?”  这首诗决绝中有眷恋,怨恨中有期待,伤痛里有追忆,那个临水踟蹰的伤心女子的身影历经数千年都在诗里清晰可见。云水曦却似乎完全被定住了,“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喃喃地低声复述,清澈又迷惘的眼睛凝望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白玉般的面颊上浮起一层冥想的红晕,仿佛在追年无数尘封的往事。两个孩子惊恐地看到她的美目中涌出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簌簌不绝。  两个孩子噤若寒蝉,不知如何安慰她。龙临壮起胆子,替她抹了一下泪水。  云水曦叹了口气,用衣袖拭去泪痕。她是变异冰灵根,自幼修习的心法都是走镜台无尘、淡静明性的路子,性子常如一泓秋水,绝少大悲大喜。今日龙临的诗让她如此感触,突然道心不稳,她自己也很不安。  她定了定神,伸张在虚空里一抓,一本线装书就出现在她莹白的手心里。这书看着像一本凡间的线装书,蓝封面,白框里写着“破军临”三个黑字。但仔细一看,它却是一整块的,并无纸张,不能翻页,浑然一体,不知是用什么特殊材质雕成,还是打上了什么极为特殊的禁制。云水曦对龙临说:“此书自开山老祖冷灵犀无意获得,一直无法参详,不明何物;后辈之人也未有打开书页者,搁置藏经阁已是近万年。今日突然心有所感,遥望藏经阁有异光生出,所以我过来看看…适逢你在此处,我想把它赠送与你,或者你有什么机缘也未可知。”  龙临回到住处就把那一整块的“书本”拿出来颠来倒去地看,苦苦思索,甚至借用了龙宝的口水,那块石头似的书还是毫无易变。二人一筹莫展。  “算了吧,“龙宝绝望地说,”冷灵犀都打不开,你怎么能行?难道你比冷灵犀还强?”  龙临叹了口气,把书本小心地放进怀里,打算有空再琢磨。当务之急,他想赚点钱,能够去云岗集市购买一些护身符宝和一件趁手的兵器。龙宝虽然有李雍的丹药,但是偷来的锣鼓敲不得,公然拿那些丹药去换钱,他心里还是有顾虑的。  龙宝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让龙临默下了几十首诗,拿了其中一首卖给了积香厨的罗胖子。罗胖子一直暗恋近圣峰的女弟子邵宛云,对方却鄙薄他形容粗鄙气质猥琐,从没给过好颜色;罗胖子半信半疑地拿了龙宝给的《上邪》邵宛云之后…邵宛云竟然读哭了,哭得带雨梨花一般,饱含泪水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罗胖子的理解)横睨了胖子一眼!  罗胖子先用后买,很快支付了五块中品灵石!  灵石,尤其是中品以上灵石在修真世界永远是极其宝贵的硬通货。灵犀宗虽然富得流油,但是内门弟子一个月的月例不过两块中品灵石。龙宝龙临都被罗胖子的豪阔出手惊掉了下巴。  这事很快不胫而走,来找龙宝买诗的弟子越来越多,甚至有外宗的修士辗转托人来买的。龙宝无师自通地把那些情诗分成几个档次,分别是:饱含深情型,哭哭啼啼型,花花肠子型,诅咒发誓型,还有一个是…看不懂型。最贵的是饱含深情型,十块中品灵石,哭哭啼啼型次之,八块,以此类推。如果买两个饱含深情型,还能附送一个看不懂型。龙宝做生意十分霸蛮,一向是“还价者请绕行,拒绝中差评”。但是他卖的诗歌委实感人肺腑,可以说在灵犀宗所在的大秦国都掀起了一股文学革命风潮。  龙临就这样突然发了横财。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他们再次去积香厨吃饭的时候,罗胖子给他们展示了生平绝学,烧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吃得两个孩子抬不起头,恨不得把筷子都咬下去。  罗胖子笑容腼腆,搓着油乎乎的大手,低声问:“两位龙公子,最近可有好诗卖?”  “没了。“龙宝说,”卖断货了。新的还没想好。”  罗胖子恭恭敬敬地捧出五块中品灵石说:”这一点就当定金了,下回要有的话还请两位公子给我留一首最好的!”  龙宝毫不客气都收取,”好吧,你要饱含深情的,还是花花肠子的?”  ”自然是饱含深情的…”  “写那个费脑子哇。”  “价钱好说,好说…费心啦。”罗胖子谄媚地嘿嘿笑着,折回厨房去了。  龙宝不怎么需要吃饭,所以他把大部分留给龙临吃,他自己跑到厨房里玩耍,发现灶台下有一只白猫,缺了一只耳朵,十分瘦弱,雪白的身上还有一些黑红色的血痂。她看着龙宝,咪咪地叫,声音甚是凄楚。龙宝发现它被一条玄铁黑链拴着脖子,所以挣扎不脱,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对罗胖子说:“老罗,这只破猫给我玩吧?”  “可不是破猫!”老罗郑重对说,”这小东西不知怎么来的,我老人家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逮住!它可是刚毛灵鼠的克星!一声叫唤,多少灵鼠都趴着不敢动,杀起来都方便呢。”  ”拉倒吧,这猫都残废了!给我玩,下次把最好的饱含深情诗留给你!“  “得得,给你吧。”老罗一挥菜刀,白猫颈后的铁链就断了。白猫嗖的一声扑进龙宝怀里,机灵之极。龙宝乐了,又问:“你怎么不把它的这条黑乎乎的项链也劈断?”  “嘿,那是它原来就戴着的,凭你用什么刀都劈不断!来吃饭的人都试过。后面那一截我是让山下镇里的张铁匠打的,没加什么好料,就是为了接上那个项链把它拴住…”罗胖子解释。  龙宝抱着白猫,兴冲冲地端详着它,问:“你是男猫还是女猫?男猫就叫一声,女猫叫两声。”  白猫叫了两声。  龙宝笑了:“要给你取个名字,叫龙什么好呢?”  “一定要姓龙吗?”龙临质疑,“她只是一只猫,还是姓猫比较好吧?“  “一家子都姓龙不是挺好吗?”龙宝坚持了一下,他发现白猫的眼珠是金黄色的,银色的瞳孔外有一条条黑色的射线,使她的眼睛看起来好像两朵璀璨的金色雏菊,“它的眼睛怎么像菊花啊?不如叫龙菊花吧?”  “毛菊花。”龙临说。
  毛菊花一进龙宝的洞府,就嗖地一声,抢占了龙宝的蒲团,呼呼大睡起来,倒是一点也不认床。龙宝诧异地说:“咦,毛菊花还会打呼噜呢,和人一样!”  龙临用三天时间细读了脑海中的各类武技,最后选择了“风涯颂”。此功法大开大阖刚柔相济,功成后有破山断海之能,但是在灵犀宗里一万多年无人练有大成,主要原因是极其耗费灵力,若非灵力极为丰沛,根本无法掌控此功法刚柔突换、阴阳倒置时的无缝对接浑然天成。灵犀宗的立宗功法讲究的是小巧腾挪、灵幻莫测、善于发现对手的纰漏,和风涯颂这种宏阔万端不计成本的功法南辕北辙;尤其是炼气期的弟子,千辛万苦囤积了一点灵气,多数还不够驱物御剑,哪会胆敢如此挥霍冒险、自断生机?  但这个对于龙临并不是什么障碍,他只感到浑身经脉里都涌动着永不衰竭源源不断的精力,如果不予引流、疏浚的话总有一天会裂体而亡。他修习了一个月后,掌风里就有风雷隐隐、龙吟汪洋的气象,忽寒忽暑让人窒息的掌风让龙宝再也无法安睡了,干脆给他当陪练。龙宝不是一个好教习,却是一个极好的陪练,强悍无比灵动万分,简直可以说无懈可击。他们对打的时候,毛菊花就在一边兴奋地大叫,雏菊似的眼睛放出金光,颈项上那个绞丝状黑项圈也嘣嘣嘣地跳动。打斗激烈的时候它还会参战,那对刚铸一般的利爪把青黑色的石壁抓得一道一道的,兵乓乱撞,龙宝不得不对这只疯猫叫停。  很快他们就不得不离开灵犀宗,寻找荒野无人处练功了,主要是龙临的练习动静太大,威力也日盛,如果继续在龙宝洞府所在的炎冰峰研习,搞不好会把李雍的炼丹炉都震翻了。  龙宝替龙临选的地方在距离灵犀宗不远的落霞山麓,那地方毫无灵气,没有修士愿意滞留,所以很僻静,可以让龙临放开手脚练功。  一日,龙临终于和龙宝打了个旗鼓相当,收势后哈哈大笑,畅快之极。突然头顶一黑,星月全失,像被什么超级妖兽一口吞了下去似的,怪风隆隆,夹杂着法器的铿锵之音和气海爆裂的轰鸣声和惨呼声,几缕流金撕破黑云,轰轰数声,把一座山头炸得粉碎,断木裂岩土石弥漫,直冲一人一龙一猫而来。  “额,不好,有人在上面打架,还很厉害,我们打不过,快躲起来!”龙宝往自己和龙临嘴里各塞了一颗李雍的敛息丹,一拉龙临,搂住毛菊花躲在一块岩石后,岩石四周蒿草浓密,长得有长矛那么高,把他们的小身子掩住了。  刚躲好就听到几声巨响,震得他们耳朵嗡嗡乱响。龙临从蒿草缝中望出去,只见一个白衣蒙面女子浑身是血,跌落在地,右臂已失,左手持剑,左肘撑在地上,魂力紊乱,显然已经不支。几乎同时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落在她对面数十米处,拿着一支金刚杵,满身杀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龙临突然感觉那黑衣男子的气息十分熟悉,让他想起追杀自己的那一伙人,也是这样的毫无特点的黑衣,也是这样的气息…他的心脏砰地一声巨跳,慌忙运功平抑。  那男子十分警觉,神识立即扫了过来。但他并未察觉有何异常,只感觉有低阶灵兽存在,多半是刚毛灵鼠一类的。感觉周围不会有设伏,他松弛下来,冷笑着对白衣女子说:“圣莲宗的林圣女果然不凡,我大慈阁这趟生意可真是亏本啦,损了五个筑基、三个元婴!”  大慈阁!龙临曾听龙宝说起过,大慈阁是龙渊大陆最神秘的宗门,其实就是一个暗杀组织。据说只要是他们接下的暗杀任务,没有完不成的,就是代价很高。至于为何这个冷血机构要叫“大慈”,没人解释得清,有一个说法是大慈阁的创立人瞿永胜认为“小慈乃大慈之贼也”,世间无不可杀之人,因为修真者夺天地之造化,都是各有该死之份…这种反动思想让龙临都很吃惊。  白衣女子点点头,低声说:“原来是大慈阁虞南虞护法。”  虞南冷哼一声,并不否认。他一个化神初期,带着八个杀手围杀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虽然重伤了她,己方也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而且也受了伤,真是脸面无光,更重要的是,这趟活干得太糙,事先的评估也不充分,回大慈阁被盘诘起来,多半要吃挂落…他缓缓凝聚灵力,提起金刚杵,突然气海一痛,仿佛被毒针扎破了一般,暗一检视,竟然有一枚透明晶亮的冰针漂浮在气海之中,寒芒犹如实质,不断地增长,试图刺穿他的气海…“圣蕊冰针!“黑衣人失声叫道,继而狞笑一声,“卓文君真是偏心眼啊,竟然把圣莲宗的绝学都传给了你!”他暗中运气,打算先用炎火之力裹住冰针,把对方结果了之后再回宗门炼化。  “你错了,“那个倒地白衣女慢慢直起上身,”这不是圣蕊冰针,这是灭神针!中此针者,哪怕化神巅峰境者,若敢动用灵力,必定气海爆裂而亡!不信,你可以试试。”她的声音依旧柔和淡定。龙临在蒿草缝隙里看着她的苗条纤秀的背影,乌黑浓密的长发被一根银色丝带绾束于身后,在风中飘拂动如云卷云舒,想象她一定很美,不会逊于伊如缨。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面色恢复如常,“你今日必死,什么针都就不了你…难道你就不好奇,到死是谁花了十万上品灵石买你的命吗?”  “不必问,“白衣女子轻笑一声,”你们大慈阁的规矩我也略有耳闻,问了你也不会说。反正等你死了,我自会搜一搜你的魂。”  黑衣人脸上变色,但也就一息功夫,他就明白这是对方有意激怒他,几百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心志坚定无比,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立即意识到若不速战速决,躺在地上的尸首很可能会是他。  他缓缓点头说,“你不会有机会搜我的魂了,可惜啊,圣莲宗明日之主死于我手,一代佳人自此香消玉殒,神魂俱…”他突然暴起,那支金刚杵发出灭世般的金黄色光焰,极度明亮,亮到世间一切不是被辉映照耀而是被瞬间消亡抹净,“…灭!”  白衣女子突然身影急闪,倏忽飘退到龙临龙宝藏身的岩石之前,她全身骤然白光大盛,仿佛罩着一层纯净无比的月华,浩浩汤汤,圣洁无匹,被那锐气万分的金色火焰一抵,虽然缩小了一圈,但并未破裂。白光中的女子挥起左臂,一道凌厉绝伦的莲瓣状银光冲破金色焰环,向黑衣人直劈过去,黑衣人大惊,以为她刚才只是有意示弱而非伤重,正魂飞魄散之际,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大喝“帮她”,一股刚猛的掌风带着隐隐龙吟之声,重重地打在他的右臂上,登时骨骼碎裂,刚力倏忽转柔,把他整个人往前一裹,差点扑在金刚杵上,“中伏!”他急忙倒退数十里,尚未站稳,头顶金辉爆闪,一条十多丈的神龙咆哮盘飞,沙石漫天,暴雨如注,树木被闪电挟持着如着魔般朝他狂涌而来。正所谓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他竟然无力抵御,突然脸前一凉,一道银色弧光将他一劈两半!  莲意斩!  “好耶!”一个清秀少年从岩石奔出大笑欢呼,一只奇形怪状的独耳猫蹲在他肩上尖叫不已,一条金黄色神龙一个大盘旋落地,化身为一个五六岁的笑嘻嘻的小男孩,这一切都太诡异了…那个白衣女子想。  她再也支持不住,委顿扑地。  龙临龙宝奔向她,小心地把她的身体翻起,让她平躺在地上。她看上去情形可怖,损了一臂,半边肋骨断裂,左肩挨了一刀,皮肉翻卷.最严重的是她灵力溃散,波动微弱而不稳,显然魂台已经破裂。  龙临想起养母幽若兰陨落前的模样,心里一阵伤感。  女子睁开眼睛,缓缓除下蒙在脸上的白色面纱,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瘦削的雪白的瓜子脸,黛眉凤目,琼鼻檀口,长得和伊如缨截然不同,但却难分轩轾;如果说伊如缨如牡丹凝露,这个女子就是芙蓉凌波,龙临觉得她的清冽气质似乎更符合”圣莲宗“这个名号。女子声音微弱地说:“我是圣莲宗的林若绾,请两位小师弟转告我师父许无华,冥影族勾结宗内叛逆,有大图谋…”  “那个叛逆是谁啊?”龙宝问。  “我不知道。”林若绾黯然答。  “是不是伊如缨让大慈阁杀你?”龙临对黑衣男子说的”偏心眼“、“十万上品灵石”印象深刻。  “师姐虽然性格刚毅,但绝不是歹毒之人…不会的。”  ”切,她还不歹毒!”龙宝对伊如缨那顿凶狠的巴掌可是记忆深刻,他安慰林若绾,“仙女姐姐,你别担心,我们是灵犀宗的,我们带你回宗里,李雍一定会救活你的。”  林若绾微微一笑,说:“不必了。我魂台已碎,若不散功,留一瓣神魂入轮回,就要彻底陨落了。”  她一抖左臂,让一个碧绿的储物镯飘起套落在龙临手腕上,然后慢慢坐起,垂首低吟:“来时无名去时空,本来无证亦无终。  归处高悬菩提月,心在莲华一梦中。”  龙临龙宝惊骇地看到她全身融出濛濛白光,似雾似烟,却不扩散,反而向里湮没;林若绾整个人就像风雨中的白色的千瓣樱,一片一片地飘散开来,数十息功夫,就散尽无迹。龙临这才意识到,她方才念的是散功的诗偈,想到千年苦修一朝散灭,犹如春梦无痕,内心大为感叹。
  龙临的神识探查碧玉储物镯,发现里面的林若绾的神识已经被她本人抹去,所以他的神识轻易地探入那个巨大的空间,就像一个圆环状的大仓库,里面井井有条地堆放着许多宝贝,包括五万上品灵石,都是切割精致的长方形,每十块一扎,扎绳上面还有圣莲宗的莲花标志,显然是宗门给她的花费,龙宝龙临对圣莲宗对她的重视和慷慨有了极其深刻的认识。  龙临捡起林若绾的剑,发现已经大为残破,不过还是把它收入储物镯。在对于要不要赶到圣莲宗去通知许无华的事上,两兄弟有一点分歧:龙宝认定是伊如缨雇凶杀害林若绾,若此时赶到圣莲宗去,“搞不好就被那个臭泼妇灭口了”;龙临认为至少要把林若绾的遗言带到。两个孩子一路争辩着回到了灵犀宗。  一进宗门就发现气氛有异,五六十个身着黄衫的外宗人在见微峰下大声嚷嚷,要见峰主徐浩然。”看看去。“龙宝兴奋地抱起毛菊花飞奔过去,龙临也无奈跟上。  见微峰也有七八十个弟子迎面站着,领头的正是一向春风得意的施莲枝教习,看上去大是愁苦。  那些外宗人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都穿着黄衣,扎着黑色腰带,区别只在于黑腰带上的玉片和纹饰颜色不同,他们围站成一个半圆,拥着一个坐在一把白玉椅子上的少年。那椅子似乎还是他们随身带着的,因为灵犀宗的坐具都是用青石简单切割而成,没有这种豪奢款的,相比之下显得极为寒碜。那少年约十七八岁,面若傅粉唇若涂朱,也是淡黄衣裳黑色腰带,只是腰带上的龙形玉饰是明黄色的,显得与其他人身份不同;他佩戴着香囊,环佩叮当,浑身香喷喷的,手指上有八个款式不一的储物戒,左手腕上套着三个储物手串,身上还披着一件雪白的千年灵山玉狐裘,没一根杂毛,手里还捏着一方丝帕,灵光澹澹,显然不是凡物。他身旁站着一个魁梧汉子,捧着一条黄色的肥胖大狗,已经死了。  “是玄黄宗的。”龙宝告诉龙临,那个公子就是少宗主周碧城,也是宗主周天成的独子。龙宝没见过周碧城,不过看这排场知道肯定是他了。龙宝说此人是水性单灵根,三岁就觉醒仙根,轰动一时,父母自然爱逾性命,从小都是让美貌女修当他的侍女,把他宠上了天。龙临也知道,可能是出于某种天道平衡,修真之人在子息上极为困难,不像凡人容易生育繁衍,所以有个孩子是莫大之喜,何况是禀赋最佳的单灵根。据说在各类天材地宝的堆砌下,周碧城十七岁就筑基了。  听那个壮汉大声斥责,原来起因是见微峰的弟子俞鸿达外出历练时不慎打死了玄黄宗少宗主的爱犬周大黄,周碧城心痛无已,找****来讨说法。”你看,他们周家的狗狗也姓周。”龙宝不满地说,他对毛菊花单独姓毛还是有想法的。  施莲枝蹙眉听他们说完,向周碧城施礼道:“徐峰主昨日开始闭死关,不能迎接少宗主了!此事既然是我峰弟子不慎为之,我代他向少宗主致歉了,望少宗主念在两家素来亲厚的份上,饶恕一次…”  “你说饶恕就饶恕,你特么算哪根葱?”  ”害得我们少宗主伤了道心,你们担待得起吗?”  ”让俞鸿达那个王八羔子滚出来,给我们周大黄磕十万个头先!”  “少废话,拿出诚意来!说吧,怎么赔?”  ”道歉就算了?你们满宗的人命也没有我们少宗主的狗命值钱!“  玄黄宗的人纷纷叫嚷起来。  “少宗主的狗命!哈哈哈哈哈…”龙临和龙宝忍不住大笑起来。  五六十道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这对孩子身上。  ”小兔崽子想死是吧?”  “两个兔儿爷长得倒真俊,画生儿似的!不如逮回去伺候少宗主嘿嘿嘿…”  ”咦,一个是龙角马妖,另一个是凡人!这灵犀宗真是奇了怪了!连猫都长得够奇葩,丑得吃错药了似的!”  喵!毛菊花恼火地大叫一声。  那个少宗主微笑着拈起手帕轻轻拭了拭俊秀的脸,细声细气地说,”别吓到孩子…回头把他们带回去。”说着朝龙宝龙临妩媚地一笑,两个孩子登时毛骨悚然。  少宗主周碧城轻轻地咳了一声,身后众人立即低头听训:“我这人最不爱啰嗦,我看这事就这么办吧:一,俞鸿达在我爱犬周大黄面前自杀谢罪,给周大黄陪葬,我不再追究;二、灵犀宗象征性赔偿我宗二十万上品灵石,十颗极品蕴灵丹。这事就算了了。”言毕,他微笑着拿起手帕抿了抿嘴。他眼里,面前这帮灵犀宗的炼气修士就是土鸡瓦狗,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施莲枝面如土色,握着牛尾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良久才颤声道,“我若不答应呢?”  没等周碧城开口,龙宝就大喊起来,“施教习,甭和他废话,揍这个死装逼犯!”他听到周碧城准备把他和龙临逮走当什么兔儿爷,心里早就大怒了,龙临却暗暗捏住他的手不让他动手。俞鸿达面色苍白地走出来。他是个长相有些木讷的少年,细眼厚唇,四肢修长。此时他已知不能幸免,心头一片冰凉,痛悔不该千方百计投奔这个软弱无能的灵犀宗,眼看自己有望突破炼气六期,就此终结,真有亿万个不甘心…周碧城笑吟吟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心中一寒,奋起精神怒吼一声,挥动一把内门弟子都有的犀照剑,一运灵力,青光大盛,呼啸着朝周碧城掠过去。  “哼。”周碧城身旁的魁梧汉子冷哼了一声,腾出一掌,一击出就竖起一面黄沙弥漫的土墙,挡住了剑芒,骤然推进,轰的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地砸在俞鸿达身上,施莲枝等人避之不及,也一并被轰翻在地,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龙宝不合时宜地鼓掌大笑起来,咧着鲜红的小嘴,引得周碧城频频顾盼。  魁梧汉子并不收势,喝一声“化玄!”土墙瞬间化为一个黑水漩涡,漩涡尖端对准俞鸿达,一声“破”之后,就听到俞鸿达的厉声惨叫和气海爆裂的颤鸣声。  “俞鸿达完了。“龙临不忍地说。这个灵犀宗的明日之星,就此被废,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  周碧城轻轻一笑,朝向龙临龙宝柔声说,“两个小弟弟,到大哥哥身边来,有好东西给你们玩呢。”一边眼波流转,真是媚眼如丝,说不出的风流妖娇。  “妈的,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龙宝眨着毛乎乎的大眼睛狐疑地问。  “嘿,小兔崽子,怎么和少宗主说话那?”  “老实点,听少宗主的话,过来!特么的,耳朵呢?”  “信不信老子把你们两个兔崽子吊在树上把你们的屁屁抽开花?”  龙临怒火渐生,感觉毛菊花烦躁起来,用爪子刨着他的肩头,一双金黄色眼睛瞪着那个香喷喷的人妖,似乎随时想冲过去痛扁对方。。龙临低声问她:“菊花,你是不是很想揍他?”  “喵!”  “那好,你去挠死他们,我和龙宝帮你!”  毛菊花兴奋地大吼一声,弓起了背。  龙临和龙宝点头示意,一齐出手,龙宝起了禁锢术,把那五六十个正在指指点点调笑不已的家伙禁锢住,龙临运起了风涯颂的“大风式”,狂风骤起,如千万条巨龙嘶吼发威,忽前乎后骤轻骤重,把他们颠得血液倒流,五脏六腑都挪了位,在龙宝的束缚下他们连呼号都不能,一个个束手待毙。毛菊花大叫一声飞蹿过去,刚爪如钩,顷刻抓得那五六十个人死的死伤的伤,碎肉鲜血飞溅,放佛森罗地狱突然降世;她对周碧城重点关照,只是抓烂他的脸,却并不要他的命。  两个孩子欣赏着他极度惊慌绝望痛苦的脸相,龙临说:“啧啧,没想到菊花还挺毒的嘛。”  龙宝说:“女人就是心狠。”
  玄黄宗的少宗主被一只疯猫挠破了相的稀罕事长了腿了似的很快跑遍了整个大秦国。玄黄宗宗主周天成虽然恼怒万分,恨不得上灵犀宗去把李雍打个烂羊头,但是此事毕竟是儿子****寻衅引起,而且周碧城先毁了对方一个内门弟子,还想掳走李雍的私生子(风传),说起来更过分些;尤其己方是被一只野猫所伤,嚷嚷出去不免脸面丢尽,更何况李雍那个天字第一号凶神大舅子云水寒也不好轻易招惹…还是先把这口恶气拧下来了。  不过毛菊花的爪子真是不简单,周碧城的伤竟然一直不能好,求购了仙药门的生肌散敷了也毫无效用。整张脸沟壑交错好不狰狞,让这个原本顾影自怜的家伙整日痛不欲生,性情大变。  龙临和龙宝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相反,李雍听说了这个事之后还特意出关,正式收了龙临为徒。由于他一直不曾亲自收徒,这次破格让全宗都震惊不已。灵犀宗的收徒仪式很简单,叩拜了各位仙祖仙宗后,李雍给了龙临一把半臂长的犀照剑,几套宗门服饰,一个在知著峰上的灵气充裕的洞府和一个暗红色六边形的血角神犀的血角制成的身份牌,牌子正面是“灵犀”两个金字,反面是他的名字“龙临”。这个犀角牌不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各处门禁的钥匙,同时还是储存贡献点的记分牌,还是和各峰弟子联络的传讯牌,一卡多用。因为他是宗主的弟子,身份尊贵,卡中有附送的十万个贡献点,这让龙宝都羡慕不已。  施莲枝得知龙临成了宗主的弟子,简直悔青了肠子。曾经有一场绝好的攀附机会在她面前,她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她痛心疾首,自怨自艾,同时毫不留情地把成为废人的俞鸿达赶出了见微峰,让他去灵药圃做杂役。  龙临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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