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狂上加狂的小说写完了吗

《逃脱》狂上加狂 - 19楼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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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版::家逢巨变,一夜之间,白富美公主变成四处流浪的小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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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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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156章
  认定了玉珠因为无知, 口出狂言后, 袁熙甚至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玉珠,轻声道:“也许你根本不知道, 一旦被侯府抛弃, 你的结局会是如何?”
  玉珠倒是很认真的想了想, 道:“我在婚前便与太尉大人商议过了, 他早在我与他成婚前, 便给了我些房产别院,依照太尉大人的君子风范, 就算是他被休了的话,也不至于索要会赠与的钱产……所以, 还请白夫人莫要再替我担心了。”
  玉珠说的是真心实意,早在没有成婚前,她便千方百计地要尧暮野做下保证, 甚至最好写下文书明证, 阐明二人什么时候和离, 怎么个离法。
  而且就算太尉分手风度不佳,尽是索要回了之前赠与的田产的话,玉珠经营璞玉浑金多时,除了给尧家每月固定的进项外,也是暗自存了心眼留了一笔暗帐的,虽不至于富可敌国,四海通达,但是回到小乡里安稳度日是绝无忧愁的。
  世事无常,玉珠虽然不像袁熙一般唯恐失去,但是仍是依照自己的多年的生存之道的惯性,给自己留下了条退路。
  可惜太尉大人对此反应甚大,次次都咬牙切齿,一副要活吃了她的样子,她这才对手写文书一事不了了之。
  可是这在袁熙听来,却像是玉珠在对她进行莫大的嘲讽一般,一时脸色有些微妙的难堪,但是迅速恢复了神色笑道:“太尉夫人真是有趣,竟然刚刚新婚便想这和离,也不知太尉大人作何感想?”
  玉珠笑了,直言相告道:“白少夫人,我今日同你讲这些,是希望你明白,无论我与太尉大人好不不好,全都不必外人操心。不过是一段姻缘而已,白夫人当知对于太尉这等经历甚多的男子来说,混不算什么;对于我这种人微言轻的女子来说,只要饿不死人,也可以淡然放下。白少夫人与其在这里操心担忧,不若尽心照顾好白侯,他与太尉一样尽是大魏栋梁,关系国计民生,应当尽心照顾才是!”
  这下袁熙终于听明白了玉珠话语里的意思,这个看似温顺的西北小妇全是看明白了自己的挑拨之心,所以语带嘲讽地告知自己,她与太尉大人的姻缘本就是豆腐一块,一拍即散,原来也没存了什么天长地久的奢望,根本无需费力挑拨的,还是请白夫人将饱满的精力移送到别处为好。
  袁熙的脸色又是微微难堪,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个袁玉珠竟是这般特立独行,全不似寻常嫁入豪门的女子那般,对栓牢丈夫的心,处心积虑,惶惶不可终日。
  若真是这般的话,那么她先前暗示挑唆的言语,在这个袁玉珠的眼中岂不是全都成了笑话?这个女人是铁石做心肠?还是改嫁惯了的?遇到了尧暮野那等男人,竟然也能守住本心无谓得失吗?
  虽然被玉珠突然出言打击,袁熙倒是很快便收拾妥帖了情绪,笑着道:“我现在才有些明白,太尉大人为何独独钟情于你,你果然是有些与众不同。”
  玉珠每次与这位袁熙交谈,心内其实都是甚累的,如今该说的也全说了,袁熙这般会懂眼色,以后大概也不会在自己这里使劲儿了,至于她会不会去拿旧情胁迫烦扰太尉大人,如今玉珠倒是全然不甚在意了。
  于是二人客气一番后,便各自采了花分开,准备参加晚上的百花酒宴去了。
  玉珠回去后,熏染了衣物,带了微微甜香,便带着打扮成梨花仙子的尧姝亭一起出发,去大殿赴宴。
  到达会场时,玉珠才发现自己熏香的举动全有些画蛇添足了。只见行宫的大殿里,真是华衣霓衫,艳香浮动!她的这点子丁香味道,全被扑面而来的各种花香味道全盘覆盖殆尽。
  幸而玉珠聪明,选择的是与淡雅丁香搭配的素袍,一缕白衫在各种大红大紫的霓衫里显得分外清净雅致。而小姑子也是一身白衣,甚是惊恐地吸了吸鼻子道:“嫂嫂,这是宫人拿了浓香熏染殿内的蚊虫吗?”
  玉珠可顾不上回答,她向来不耐熏香气味,连忙屏住呼吸,想先去殿外透一口气,结果发现,早就到了的太尉大人,正用巾帕捂着鼻子皱眉快步走了出来。
  看见自己的夫人这般淡雅的打扮,尧暮野也长臂一捞,便将她拎提到了角落里,贴服着她的粉颈狠狠地吸了两大口。
  带着微甜的干净气息,终于抚慰了太尉大人饱受摧残的鼻腔。让大魏栋梁能安然的活了过来。
  只是闹得一旁的妹妹甚是脸红,只觉得一向冷傲不可亲近的哥哥原来私下里是这般跟嫂嫂相处的。
  就在这时,又有两三个人快步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广俊王甚是恼火地说道:“哪个不开眼的给皇上出了这等主意?还百花成仙,现在才来了一半的贵府夫人们,本王就要被熏得升仙了,这要是全来了,岂不是要浓香摄魂,七步之内便要人性命?”
  广俊王自从在赛舟大会上掉落了遮羞布裆,最近一段时间都有些懒得见人。偶尔见见亲朋好友,只要对方敢将目光下移半寸,广俊王就会勃然大怒。京城第一书画王爷的脾气越发乖戾了。
  后来,他在自己妻妾们举办的茶宴里偶尔偷听到,别府的夫人们夸赞王爷甚是伟岸的话,终于转悲愤为狂喜。
  原来他那日一露后,竟然叫京城一半的官吏自惭形秽,床幔间也不甚给力,被自家的妻妾暗自抱怨。
  一时间,好奇心作祟,几位夫人更是在茶宴上露骨地问广俊王的妻妾,王爷那里,是大而无用,还是形神兼备?
  广俊王听到这,一时心花怒放,尽扫连日阴霾,竟然入了茶室,亲自告知那些傻眼了的贵妇们,自己完全是定海的神针,搞得定所用的谷壑深渊。
  当时场面的尴尬,除了广俊王外,真是能叫在场所有的贵妇人们窒息。
  一时间,广俊王府的茶宴,再无人肯来。
  不过杨素倒是浑不在意,从此自信非凡的王爷又可以重出江湖,所以这次行宫伴驾,他也来了。可没想到行宫的第一场晚宴,便是百毒大会,呛得得他频频咳嗽,照着这般熬度下去,很容易伤了根本,擎天玉柱也要萎缩成了一根绣花针!
  所以他便跟着白家两兄弟一起出来了。
  这一出来,转了个拐角,便看到太尉身旁站立的丁香仙子。真是让眼睛为之一亮,这等素素雅雅清淡的模样,才叫脱凡的仙气呢!那大殿里的全都是花妖不好不好!难道扮作牡丹仙子,便恨不得在脸上全贴满了牡丹的花钿不成?
  “尧太尉与夫人为何不进去?我们共一桌饮酒可好?”
  当广俊王看着玉珠望向自己时,脸颊微微一红,仿若回想起了江边的惊鸿一瞥时,他顿时得意地挺了挺腰,立意是要挺出个弯弓射大雕。
  可惜太尉见不惯他这等莫名的炫耀模样,只说:“我身有不适,要带夫人回去休息了。”
  一旁的白侯却笑了笑说:“既然来到此处,若是日日早睡岂不是辜负了来此游玩的本意?我们几个好久没有在一处饮酒了,何不趁此机会一起饮酒言欢,再顺便说一说最近的政务。”
  尧暮野在最近的政事的确是有许多要与白水流商议的地方,二人私下里就算友谊衰减,但是依然是大魏皇帝的左膀右臂,回避不得的,于是便欣然同意,各自带了女眷去了大殿另一侧的花园里。
  尧姝亭看见白水流身后的白水清,心里甚是不悦,但是她受了嫂嫂的熏陶,也心知,若是太过避嫌,反而有自己还放不下他的嫌疑,反而叫人轻看了,所以当下便落落大方随着兄嫂一同与那白家兄弟,还有袁熙,广俊王等人坐在了一处。
  尧暮野又叫宫人将大殿里的吃食端来一些,伴着清风明月,宫灯高挑倒甚是舒爽。
  白水清那日龙舟大赛上,被水下莫名的老拳暴打,脸上还挂着淤青,近几日才算是消退了些,可是在他的脸上有明显增添了几处新伤。
  原来他在受伤期间,一直在府内养伤,不能出府去看她,后来因为心内惦念,便偷跑了出来,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便偷偷翻墙入内,可谁知倒是拿那袁妙儿给了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意外。
  在自己面前总是含羞带怯的女子,竟然与自己军中的一个同袍衣衫不整地翻滚在了床榻之上。
  涉世未深的青年,两眼冒火地看着窗缝里的肉浪翻滚,更是听那同袍一声声的问袁妙儿,他同白家七少相比,哪个更叫她舒爽?
  那袁妙儿竟然是放荡无比地说:“那等毫不解风情的童子鸡,怎么能与郎君你相比?”
  这等绿云压顶的憋屈,白七少哪里挨受过?一时间,他怪叫一声,直冲进了屋内,与那ji奸an/夫厮打在了一处!
  白水清在军中历练甚久,对于打架一事也甚是熟稔,而那位同袍却因为刚刚在床榻上耗费了精力,一时又被闯入门内的白水流惊吓着了,落了下风,虽然后来努力回击,仍然抵不过那雨点般的拳头。
  少年的激愤,最是没有轻重。最后当在袁妙儿一声声惨叫里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被白水流活生生地打死。
  这件事情,最后还是白少亲自出面收拾了残局,那个被打死的倒霉鬼本是庶族出身,虽然家中有钱,却无什么权势。再说这事情,他的七弟还占理一些,奸夫□□本就该接受惩罚的。
  白家在军中一直无甚势力,而白水流凭借自己的军功,如今也算是在军旅里小有名气的青壮派,白水流怎么会让自己弟弟的前程折损在一个扬州瘦马的身上?
  那袁妙儿被白水流命人安排割了舌头免得乱说话,发卖给了沿海的娼船之上,供那些常年不得靠岸的渔夫们上船玩乐,这后半生都不会再上岸了。
  而那被打死的同僚,也被安插了da倒o/卖ju军nqi情ng的罪名,只对亲眷说按军法判了死罪,连尸身都领不会。
  于是人命关天的案子,最后不了了之。
  白水清闯了祸后,原本甚是惶恐,但是看兄长妥帖地替自己处置了后,自然是心存感念,对于兄长更是言听计从。虽然白家在军中的势力不如尧家,但是,因为白水流也意识到了白家的短板后,努力培植,如今也卓有成效。而白水流更是将自己的弟弟调拨入了水军营,想要让弟弟在此得以不受尧家陆军的势力干扰,好好把握前程。
  如今白家在江西亲自主持,新建了水军营,更是设立了船厂,建造的战船得到了圣上的赞许,一时风头无二,隐隐有取代尉迟老将军之势头。
  白水清遭逢了这等qi情ng变打击后,倒是变得稳重了许多,同时心内愈加怀念与尧家**的那一段真情。而且他的新嫂也点拨过他,若是能重新挽回尧**的芳心的话,与他的前程受用不尽,更是叫他有些活心。
  草芥出身的女子实在是肮脏俗气,怎么能同世家里将养出来的娇贵女儿相比?
  如今每每回忆,他都是纳闷自己是不是被灌了miya药o,不然为何会舍弃良玉,而握住了一块肮脏的石头?
  所以,从方才看到了那尧姝亭起,他便一直抬眼偷偷地打量着她。
  几日不见,尧姝亭竟然像是遇水青豆一般,萌发了新芽,长得愈发亭亭玉立了。
  只见她的身材也渐渐甩脱了少女的单薄平板,带出了凹凸有致的身形,一套雪白的衣裙搭配着白玉雕琢的梨花的小发箍,蓬松的刘海将少女的明媚脸庞显得愈加俏皮,怎么看都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可是尧姝亭对他的频频直视却感到甚是不舒服,便借口坐得腿麻,邀请嫂嫂陪她起身去附近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搞定~~~~~~~~~~~~情人节前夜快乐哦~~~一想到明日要跟大批荷尔蒙小青年抢饭店,小狂决定今天自己买好牛排意面,明天在家里自己搞一搞就好,珍贵的谈恋爱资源,要留给真正需要的银~~~
157、第157章
  玉珠知道这几个男人俱在一处, 必定是有政事相谈,  所以当小姑子提出要散步时便欣然同意。只是这样一来,又不得不邀请袁熙一起散步。
  三人同行, 但是玉珠和袁熙之间的话语并不多, 大多时都说尧**与袁熙在闲谈着。
  白七少闹得那一档子事, 因为白水流处理得甚是隐秘, 所以知晓的人并不是很多。而袁熙在与尧姝亭的闲谈中也状似不经意地透漏了白七少已经与那位袁妙儿再无瓜葛的消息, 这让尧姝亭颇为诧异,问道:“不是说马上便要成婚了吗, 为何又分了手?”
  袁熙微微一笑,道:“我那个七弟啊, 原本也是个意气用事的青年。与那个袁妙儿要好,也不过是……因为赌气罢了,尧**要知道, 七少并不是爱她的。”
  说到这时, 袁熙故意停顿了一下, 让人不由自主琢磨起她话内的深意,似乎七少的真爱另有其人的样子。
  尧姝亭迟疑了一下,自然明白袁熙话语里的意思,可是玉珠这时却开口说道:“亭儿,你看那边的桑葚长得甚好,我们可采摘些回去挤了汁吃。”说话间,她轻轻握住尧姝亭的手腕,轻轻按了两下,暗示她不宜再和白少夫人相谈下去。
  尧姝亭也明白她的意思,当下闭口不言,来到桑葚树下。玉珠命两个侍女在树下扯好白布,自己和尧**伸出细长的竹竿,在树叶间轻轻一碰,熟透了的桑葚便掉落下来,落在白布上。只是桑葚掉落时,难免会落到衣服上,在上面落下紫黑色的痕迹。袁熙似乎不大喜欢在这样的消遣,远远地躲开。
  玉珠趁这机会,一边用竹竿挑着桑葚,一边与尧姝亭说道:“事已至此,尧白两家现在全无联姻的可能,那白七少虽然与袁妙儿分开了,但是舒婷你要……”
  尧姝亭明白玉珠的意思,只轻轻撇了嘴角道:“别人用过的,我岂会去捡?嫂嫂你放心吧。”
  玉珠原本听了袁熙起话头时,便暗自担忧,因为她知小姑子与那白水清到底是有了手尾的,如今白水清若有悔意,依照当时二人情浓时难解难分的样子,很有可能死灰复燃。
  尧姝亭是尧暮野的妹妹,这兄妹二人的世家骨髓里似乎都有些没长好了的不安分。到时候小儿女再捅出个什么丑闻来,她这个新入门的小嫂嫂当真是有些承接不住的。是以才立刻提醒尧姝亭。
  可没有想到一个月前提起白少,还会湿润眼角的尧姝亭,如今却是满脸的不在意,似乎那一段往事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一般。这还真叫玉珠有些意外之感呢。
  三个女人散了一会步,待得回转时才发现,相聚的男子里又多了个人,几个男人似乎喝得正酣畅,竟是剥掉可衣衫,赤膊着上身,在一起聚饮。
  玉珠一向知道京中的贵族里有打赤膊饮酒的惯例,似乎只有这样才可表现出君子坦荡荡的胸怀,只是这样聚饮的方式只会出现在清一色男子的聚会里,她并无缘得见。
  没想到在这行宫的花园子里,尧暮野竟然带头失了体统,光着膀子聚饮了起来。
  待得走到近处时,三个女子都有些大惊失色,原来这几位王侯里多出的那一位,竟然是当今的皇上!这今天是刮的什么邪风?君臣这般联谊,是否有些失了体统?
  皇上自然看到了三位女子大惊失色的样子,只笑着道:“酒若尽兴,当我尊卑上下之分,朕与尧卿白卿还有小皇叔在年轻之时,经常一起外出游历,于市井间赤膊畅饮,甚是尽兴,没想到今日倒是重温了年少的旧梦,还请三位也莫要拘谨,自当与我们一同饮酒便是。”
  原来,原来这皇帝也是耐不住大殿里**香袭人,但又因为是始作俑者,只能强制忍耐,应酬一二之后,便找借口将大殿甩给自己的爱妃们,这才早早的走脱了出来,没想到却遇到尧暮野跟白水流等人在这里饮酒,于是又起了性子,只叫跟随的太监侍卫走远一些,又搬来四坛烈酒“碰面愁”。
  这酒甚有些名堂,因为酒性太烈,饮酒之人往往会做出些丢丑现世的事情来,待酒醒之后无顔见人,是以取名“碰面愁”。这也是君臣几人在年少时最喜饮的佳酿之一,没想到在行宫这里倒搬将出来,倒是可以重温一下年少轻狂的旧梦。
  玉珠以前便听说过,太尉年少时,曾经与还是太子的皇上一起饮酒,结果太子与太尉还有白水流,借着酒兴,痛打了北域来使的往事。也不知当初喝的是不是就是这“碰面愁”
  只是这酒热性太大,喝着喝着,几个人也就顾不得什么礼节,解了衣衫一起畅饮了。广俊王喝得甚是尽兴,只是站了起来,拎着酒坛往皇帝的嘴里倒,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几位女子自然不能如他们这般牛饮一番,便一旁的小桌落座后,命侍女送来几只小瓶盛装的果酒,借着瓜果,小盘的腌制菜肴,轻酌浅饮起来。几个男子先是一番痛饮,待喝得全身舒畅后,说起政事,皇上便谈到了东线的海防事宜。
  白水流的意思是希望江西水军营接替尉迟将军在东海的防务线,让这支新组建的水军得些历练。
  可是,尧暮野却不甚同意白水流的建言,只说东线乃是海线防务的要害,江西水军营虽然船队精良,但是将领士卒经验不足,不足以接替尉迟将军。而白水流认为尧太尉建言虽然中肯,但是这问题也很好解决,只需要尉迟老将军手下的将领调拨一些,重新编入江西水军营中,便可以提高新军的战力,待战了几场后,士兵皆成了老卒,有了历练,与老军也便相差无几了,也解决了尧暮野的烦忧。
  白水流的的建言得到了皇帝的赞许,并问尧暮野的意见如何。
  尧暮野没有说话,因为白家组建的江西水军的确是装备精良,就像在龙舟大赛上白水流所用的龙舟一般,皆是海外匠师的力作。
  事实上,这次出巡行宫所用的船只,也皆是白家船厂所出,因为行驶平稳而且速度极快,得到了**臣的赞许。白水流经过许久的筹谋,终于可以向大魏皇室展现出白家新的筋肉脊骨了。
  而尉迟老将军的水军装备落后也是事实,尧暮野若是此时极力开口反对,倒是有结党营私,不顾及朝廷社稷的嫌疑了。
  因为就像白水流所言,若是江西新水军的装备兵力,加上尉迟老将军的旧部的话,的确是如虎添翼,珠联璧合。所以,尧暮野一时也不好开口反驳,事实上,尧暮野从今日皇帝主动开口提及此事,便觉察到,这恐怕也是圣心所愿,大约是皇帝早就跟白水流商议好了的,此时反驳,也不过是被皇帝更加猜忌罢了。
  但是此举若是得以实施,从此尉迟家对水军的掌控将大打折扣,事实上尧暮野在水军上的掌控就是要被白家给架空了。大魏靠海,绵长的海岸线上有许多的城镇,每一地度驻扎水军,有了水军,便掌控绵长的海线。
  而朝中人都知,尉迟老将军绝对是尧暮野的嫡系。此番水军改革,实在是打在了尧暮野的脸上,更是要削弱了尧家在水军上一家独大的现状。
  虽然此时君臣聊的并不是什么机密,也不怕有女眷在一旁听得一二,但是玉珠对于政事不甚关心,所以听得也是一知半解。
  但是她注意到,袁熙却一直不曾再开口与她们闲聊,而是一边慢慢地吃了瓜果,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那一边的君臣之言,而当听到皇帝赞许了白水流的谏言时,她的脸明显松懈了一下,又开始笑着与她们言语了。
  玉珠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袁**在庙庵里的寂寞煎熬。更是有些明白,就算没有当初的尧白相争,这位袁熙**也是注定不会跟尧太尉成为神仙眷侣的。
  她的心可是比较一般府宅里的女眷们要深奥得多,想必袁熙渴望的并不是闺房里的夫妻闲乐那般浅显,可惜尧太尉却最恨女子干政,若是娶了像这般喜欢掌控别人的女子,也不知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一时喝得酒坛尽空的时候,君臣的这一场赤膊酒宴才算散了席。
  玉珠听侍女说起这“碰面愁”的厉害,担心太尉夜里耍起酒疯。
  正好之前采摘了不少的桑葚,于是叫侍女用清水洗净后,取了纱布包裹,挤压成汁,又勾了槐花蜂蜜调配成醒酒的桑葚果汁给太尉饮用。
  可是尧暮野却碰都没有碰那桑葚汁,只是半躺在靠窗的软椅上,声音低沉地说:“没有喝醉,何必解酒?”
  说这话时,太尉解了发冠,满头的青丝披散下来,让俊逸的脸上布上了一片黑影。
  玉珠轻声道:“听说那酒劲头甚大,太尉还是喝了罢,免得第二日头痛。”
  太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却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说:“物是人非,人不再年少,酒味也失了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中医按摩,从脖子以下处处血脉不通……痛得狂仔都要咬床了~~
☆、第158章 情人节快乐
  玉珠听到这, 她的心不知为何微微一酸。尧暮野在她眼里一向是傲横的无法无天的样子, 可是现在,玉珠却觉得他如被多年老友联合出卖的愤怒却无望的少年一般……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到底是酒意翻涌上来, 尧暮野顺势倒入了她的怀中, 虽然他嘴上说没有醉, 可是身体确实有些发软的, 只将脸埋在她丰盈的胸前, 微微转脸磨蹭着,然后微微打着呼噜睡着了。
  就着夜色, 玉珠低头打量着他侧脸。她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样子的尧暮野,心里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一些莫名微妙的东西。
  他牢牢抱着自己的腰, 玉珠不想吵醒他,便也坐在软床上,这么半坐着囫囵地睡了半宿。
  尧暮野到了半夜, 彻底地酒醒了, 这才发现自己舒服地倒在美人的膝上安睡, 而美人则很不舒服地蜷在软床上,脑袋耷拉着正睡着。可以看出她睡得并不舒服,身上原本披挂的一件长衫,也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行宫的夜里,凉意袭人,她就这么睡着可不是要着凉吗?
  他一动时,玉珠也醒了,声音有些沙哑道:“怎么样?头可疼?”
  尧暮野当然知道自己方才酒醉失态了,只皱着眉一把将她抱起,安置在了床:“我这么睡着,你也不叫醒我也这么睡,有没有睡麻了身子?”
  玉珠摇了摇头,看着男子解了衣服重新躺回她的身旁,用胸膛裹住了她微凉的身子,却有些辗转不能入睡的样子。
  她知道,他这是有心事,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上次龙舟大赛上了。
  “我听尧姝亭说,尉迟小将军天生怪力,果真如此,居然一只手便捣烂了白侯的新船。”
  尧暮野低头看着画了半天龙门阵的玉珠,慢慢说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吧。”
  方才在饮酒时,这小女子也在一旁听着,想必是有了一番想法,却又不敢直接讲给自己听,便绕着圈子打转转儿。
  玉珠听出尧暮野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多嘴动怒的意思,便小声道:“既然这次调军是圣意,太尉也不必烦忧,顺势而为便好,需知船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虽然现在江西新军是白家掌控,可是若是融军的话,新旧融合,哪一方掌控便不好说了,毕竟水军的船只是没有姓氏的。”
  玉珠并没有说得太细,她心知尧暮野的逆鳞所在。他可不是一味能听女人摆布的男人。不过尧暮野已经从玉珠话语中,听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其实从认识这女子那天起,尧暮野便心知她的聪慧。她能巧思解开别的工匠百般周折也没有开解的锁,更是能审时度势化解自己在布满荆棘的环境下遭遇到的种种挫折。
  而如今她却说出了“船只是没有姓氏的”这一句话,再次叫尧暮野心内微微一动,只伸手摸了摸她的樱唇道:“你若是男子,我的幕僚们都要被遣散走了。”
  玉珠却笑着说:“你又在取笑我,我的那些话算得了什么,该是怎么样,太尉大人心里只怕早就有了主意吧。”
  尧暮野脸上的笑意却有些消失,只是说到:“如果……我的主意是要走一条险途之路,珠珠可愿与我同行?”
  玉珠没有说话,她只是瞪大了眼,想要看清他的眼,猜透他话语里的意思。
  可是尧暮野却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表情再不复严肃,状似轻松地说:“放心,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护你周全……”
  这种类似前途的话,尧暮野自那带着酒意的一夜后,再没有提及。
  可是要玉珠却总是会在无事时,回想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一转眼,在行宫停留已经有三日。
  行宫之中大小宴会不断,只是皇帝似乎吸取了教训,再没搞出百花大会之类的名堂。可是举办的类似宴会也是有着各自的奢华享乐的名堂。
  玉珠受了这大小宴会的洗礼倒是与皇上新近宠爱的几位妃嫔们相熟了不少。
  其中新近受宠的安妃最喜与她说话。
  这日的宴会走的是大周之风,众人皆是席地而坐,走的是毫无距离感的君臣同乐之风。
  不过太尉实在是不爱这接二连三的宴会,今天一早便跟几个臣子打猎去了。
  安妃娘娘就近与玉珠坐在了一起,看着她身上素雅的佩饰笑着说道:“太尉夫人不知,你亲手所制的玉品,在宫中都是稀罕之物呢!”
  玉珠听闻后连忙道:“娘娘谬赞了,怎么可能呢,我乃玉石皇商,所制的玉品也皆供应了皇家,可不敢有惫懒的时候。”
  安妃笑着道:“不是太尉夫人偷懒,实在是你雕刻的东西太精巧,便是你店铺里其他大师傅的手艺也不能比拟,偏偏你的雕品都带着一股子雅致的劲头,让人一眼便能认出,后宫佳丽三千,你就算日雕夜雕也是不够的啊。再说,因为那另一个皇上胡掌柜出了事情,宫里的玉品可是不够呢。”
  玉珠闻言微微一笑:“谢娘娘赏识,我回去自当命柜上再加紧赶制,定然不能叫宫内的娘娘们短了所用。”
  安妃笑了笑接口道:“对了,萧妃姐姐一直未见回宫,不知今日可安好?”
  玉珠见安妃转到了自己二姐的身上,便笑着说:“应该是安好,我也是有一阵子没有瞧见二姐了。”
  安妃接着道:“是呀,萧妃姐姐身子向来羸弱,可得好好将养呢,只是萧妃按着月份,也该生产了,不知她何时回宫待产呢?”
  玉珠慢慢抬头,看着安妃身后突然走过来的皇上,连忙起身施礼。
  而安妃也没有想到,本来在殿上欣赏歌舞的皇帝竟然绕过殿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们的身后。
  “安妃真是有主管六宫的潜质,想得也比朕要来得周到呢……”
  听了皇帝的话音,安妃的脸色顿时大变。皇帝性情开朗,可是当他出言讥讽时,往往是极为不悦之时。
  而现在听皇帝话里的意思,便是责怪安妃多言。
  安妃心内也是一苦,她若不是受了白妃娘娘的嘱托,哪里会眼巴巴地来跟这个西北商妇出身的女人套着近乎?
  要知道她们安家,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世家,风头远不及尧、白、石三家。若不是白妃怀有身孕,需要栽培些妃子固宠,她这等小家之女,只远远等不到上位之时的。
  如今萧妃在外产子,这是以前任何嫔妃们都没有过的殊荣,也叫宫中的各位主子忍不住揣度皇帝的意思。于是安妃便领了白妃的示意,前来试探一二。
  而安妃好不容易得了帝王恩宠,自当处处小心,因为萧妃的事情,连皇后也受了惩戒,她不敢直接向皇帝套话,便想侧面打听一下袁玉珠的风声,也好回去向白妃交差。
  却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悄无生意地绕到了自己的身后,并且似乎龙颜不悦的光景,顿时吓得连忙起身道:“不过是一时思念萧妃姐姐,还请圣上恕罪……”
  皇帝面带笑意,就地坐下,对安妃道:“都说了是效仿先周的酒会,不分尊卑,皆是可以畅饮随谈,你且去给朕配些醒酒汤,朕爱喝你亲手做的。”
  安妃听了此言,转忧为喜,连忙起身安排。
  皇帝这时转身看向玉珠,淡淡说道:“请太尉夫人安坐。”
  当玉珠坐下的时候,皇帝才说:“不知安妃所言,可否也是太尉夫人想要问的。”
  玉珠在前来行宫之前,的确是受了二姐的托付要问一问圣意,甚至自己的婆婆尧夫人也有这个意思,要她打探一下圣意,尽早让她的二姐回宫产子。
  虽然现在皇帝尚且康健,但是王储的人选也提上了日程。想当初尧家由颓势一举扭转乾坤的法宝,就是一路保送着年轻的帝王安稳地坐上龙椅宝座。
  现在白家得势,若是白妃的孩子成为王储,那么面对如今锋芒渐渐外露的白家。尧家真是岌岌可危。可是若是萧妃一举产子,那么尧家便可以扭转现在在后宫的劣势,只要扶植了萧妃的儿子登上龙椅,那么尧家便可以继续稳固世家第一的位置。
  而现在,她终于有了机会可以亲自问一问皇上。可是玉珠的话在心内转了几转,最后微笑着说道:“我看二姐如今在外面呆得甚是安慰,好不容易恢复了胎气也不宜惊动,若是不急,在宫外产子,坐满月子后回宫,也甚好。”
  皇帝没有想到玉珠会这么说,不由得抬高了浓眉笑着道:“这……也是太尉的意思?”
  玉珠只当自己是个西北小乡出身的无知妇人,毫无心机地道:“太尉从来不喜欢过问这些府宅妇人的事情,再说圣上的妃子生孩子,他哪里能说上嘴?”
  这话说得满是西北小宅妇人一根筋的风情,竟然混没有考虑到京城皇族世家的盘根错节,真是大大出乎了皇帝的预料。
  他不由得开口笑道:“夫人说得有理,本是朕的家事,却叨扰太尉大人多时了……只是你的二姐,未必是你这般所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更~~~~
  上来改bug 一不小心 飞燕串场了~~其实狂仔有时候还会把太尉打成太傅……没办法,谁让狂仔是恋旧的银
☆、第159章 情人节快乐
  玉珠并没有回答皇帝的问话, 只是笑笑道:“萧妃娘娘一定是希望龙子能安泰成长便好。”
  皇帝半垂下眼眸, 脸上现出了一丝怅惘,不过这神色闪得太快, 叫人不易捕捉。
  再抬起眼时, 他依然是那个平和带笑的帝王, 只是顺着玉珠的话势道:“既然萧妃这般想, 朕自然是会成全她……原先朕也是希望她能在宫外产子, 可是又怕她不能理解朕的一番苦心,如今看来, 你们萧家姐妹都是没有沾染上世俗陋习,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难得啊,难得……”
  皇帝并没有停留太久,便起身走了。玉珠低头恭送着圣上离开, 同时心内也明白, 自己擅自做主, 没有征得二姐的同意,甚至绕开了尧暮野,便自决定了二姐腹中龙种的命运。
  这场宴会之后,别人都是轻松而心满意足地除了宴会的大殿,只有玉珠出来转到无人之处时,满脸的心事重重。
  她在规谋自己的前途时,从来不会有犹豫不决、后悔连连之时。可是这一次却擅自替二姐做了主张,心内却隐约有些落不到底,有些不能确定自己这般是对还是错。
  可是她心知肚明,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若是任由萧妃回宫产子,恰好又是在白妃娘娘产子关头,两宫借子争宠,她无依无靠的二姐便有十足地可能身陷于危险之中。
  而且最主要的是,就算能有太尉大人的庇佑,让二姐平安生子。
  二姐与她的孩儿必定从此身陷于尧白两家的内斗之中。皇帝的意思已经是摆明早就下了决定,不让二姐回宫,立意要让她腹内的孩儿成为弃子。
  这时候与其千方百计迫使皇帝改变主意,倒不如顺了皇帝的意思,倒是叫皇帝对善解人意的二姐生出些愧疚之情,虽然这点子帝王的情谊在她眼里看来,半文钱也不值,但也好埋下些伏笔,以后再图谋回宫为皇子正名。
  而此事她不与尧暮野商量,实在是因为她心知尧暮野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想必在尧家的大族长的眼中,二姐也不过是一枚值得利用的棋子,这一点上,他与那个薄情的皇上并无本质的区别。
  想到这,玉珠倒是慢慢安稳了心,若是能护得二姐周全,就算被她误解埋怨也算不得什么!
  当她回转会自己的安寝的院落时,尧太尉也打猎归来了,今日他相邀的皆是军中的一些年轻将领,那位尉迟小将军也在随行之列。
  其实这几个将领不没有资格来行宫陪王伴驾,但是因为皇上与众位贵胄们在来行宫的路途上走了一段水路,正好需要水军护卫随行,所以才也来到了行宫,不过是在行宫外的军营里安歇而已。
  因为收获颇丰,尧暮野要招待这些小将们一起吃喝炙烤。因为身在行宫,虽然可以各自烹饪,但不宜生出太多的烟雾,是以此番烹制肉品,是用和了粗盐的红泥将肉包裹上,放在炉中炙烤。敲碎烧硬了的红泥外壳后,肉香满溢,正好用来配酒畅饮。
  只是小将们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的模样。
  事实上,江西的水军调度这几日便已经开始了。
  白水流在朝堂之上,善于经营笼络人心,一早便拉拢了尉迟老将军的一些旧部,在江西水军成立之初,便将这些与尉迟老将军不和的将领委以重任,而这些将领又各有一干自己的亲信羽翼,是以尉迟老将军的信臣干将便遭到了排挤。这便是逼迫旧部的人马站队,若是想要继续保持锦绣前程,势必要表态一番,与尉迟老将军决裂。
  就在前两日,皇上已经颁下圣旨要将新旧两支水军整合,而以尉迟德贤为首的这些小将们却并无编制,只能留在旧部,日后也只得驻守在内河商道,为来往的商船保驾护航。
  是以,这些忠心于老将军的小将们皆是心怀愤懑之情,此番得太尉相邀,也是急于向太尉发泄一番。可是尧太尉却摆了摆手,言道:“今日来我这,只管吃肉喝酒,若是有半句牢骚的,就给我滚出这院子!”
  听到太尉封口,这些小将一时默然,尧太尉看了看,在一干义愤填膺,似有不平之色的年轻儿郎里,只有尉迟德贤面色如常,伸手一把抽出一块大大的红泥裹肉,砰砰几下将红泥外壳敲掉,露出里面肥满留汁肉,大口撕咬起来。
  此人要么是愚钝憨傻的不知发泄愤恨,要么是心思城府够深,太尉打量着尉迟德贤,心中暗暗思度着。
  待得吃完了酒肉之后,太尉便命侍女端来了瓜果,让他们解解酒和油腻。尧姝亭因为和兄嫂住在同一院落,快入夜时,正好立在院中纳凉。
  俏生生的小姑娘,一身淡粉色的樱花拖尾长裙,立在自己容貌出众的嫂嫂身旁,不必浓妆艳抹,只微微启唇露出雪白皓齿,便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风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位佳人,自然引得定力不足的少年儿郎们频频举目偷窥。
  尧暮野在一边冷眼旁观,几位年轻子弟里,又是只有那尉迟德贤没有抬头,只是埋首大口吃着香甜多汁的西瓜,那专注而略显凶狠的样子,好似从来没有吃过这等鲜美的瓜果一般。
  这时尧暮野倒是有八成确定,这尉迟德贤就是个傻透了的。美色当前,不知抬头去看,只顾着眼前的吃吃喝喝,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亏得他的那位兄长还想替他求亲,要讨他的妹妹做弟媳。老将军作战英勇,可是就是有些乱点鸳鸯谱,这个空有一身力气,而无半点谋略的青年,岂能配上尧姝亭?
  吃完了水果,几位小将眼看着要求太尉替他们做主谋划前程无望,便各自起身告辞。尧姝亭这时走过来,轻快地跟哥哥说到:“行宫里有小舟,我与几位手帕之交商议着明日要去内湖划船,可是又担忧几个女子划船多有不便,哥哥能否派些水性好的人看顾一下?”
  尧暮野抬眼看看那几个冲着自己的妹妹淌着哈喇子的年轻儿郎,便调转目光看向那个目不斜视正准备朝外走去的青年,开口道:“德贤明日可有事情?”
  尉迟德贤抬首,面无表情地说到:“明日要带船工检修船只。”
  尧太尉说道:“检修船只的事情交给旁人,你明日带些人,看顾着**们游玩,万万不能叫她们有了闪失。”
  于是在同僚们艳羡的目光中,尉迟德贤领了一桩护美的差事。
  尧姝亭看了看尉迟德贤板着的那张脸,下巴翘起,还微微哼了一声,似乎并不大满意哥哥选的这个护卫,可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步履轻快地回转了自己的屋子。
  而尧暮野回屋后不久,便得了皇帝的急召,说是有事情与他商议。
  于是玉珠便先自睡下了。
  今日在宫宴时,因为饮酒出汗,出来时被迎风吹得有些发冷,所以当太尉与小将军们饮酒的时候,她在内室与小姑子吃饭时,并没有吃下太多,待太尉走后,也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因为脑袋发沉,她倒下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猛地掀开,然后自己被人一把就给拉拽了起来。
  “蠢妇!你今日在宫中都与皇上说了什么?”伴着屋室内昏暗的灯光,玉珠费力地睁开眼,看着尧暮野面色阴沉地瞪着自己。
  玉珠因为被他猛地拉起,胳膊都被拽得有些发疼,不由得小声地“哎呀”了一声。
  若是以往,尧暮野早就心疼地松手了。可是今日他却将手握得更紧,硬是一把将她拉下了地来。
  “皇帝今日对我说,你恳求皇上让萧妃在宫外待产,可是真的?”
  玉珠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地上,鞋子都没有穿好,但是混沌的意识总算是伴着疼痛逐一归笼了。
  原来如此,皇帝果然是个避重就轻的高手,全然不提食自己本来的意思,倒是将这关乎皇子身份名声的大事,尽数推到她这么一个臣子的妻子身上来了。
  玉珠抿了抿嘴,轻轻说道:“是……”
  “蠢妇!你当这是你们乡下女子待产?哪里舒服便在哪里生?要知道你这主张便是切断了萧妃腹内孩儿继承大统的可能!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同我商量!”尧暮野语气冰冷一字一句地痛斥道。
  玉珠刻意忽略了关于“小乡蠢妇”之言,只语气平和地说道:“圣上早就存了不让萧妃回宫之心,这点太尉应该比我清楚,今日圣上突然问起我,我自然是说出了身为妹妹的心愿,只是希望我的二姐平安产子而已,至于后面该如何安排,本就是圣上自己拿定主意啊!这与我又是何干?”
  尧暮野当然知道皇帝不欲萧妃回宫产子,可是他是谁?他是尧家的二郎!自然有千百个方法,让萧妃回宫产子,入册封典,更是会让她的孩儿有朝一日继承王位,承袭了杨家与尧家君臣百年的佳话。
  可是这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却因为这小妇的妇人短见,无知之言,全数成为泡影!这憋气的郁闷,简直比皇帝与白水流暗自商定坑了他的水军旧部更让人气闷。
  想到这,尧暮野再也气愤不过,伸手便给了玉珠一个嘴巴。
  这清脆“啪”的一声,竟然让室内的灯光摇曳闪动了一下。说实在的,尧暮野其实打得不甚重,虽然一时气急,他也知道这女子有多羸弱,不过是想给这日渐嚣张忘了分寸的妇人,好好立一立规矩罢了。
  可是当他看到这小妇嫩白的脸上立意便泛起了红印,而眉眼却毫不见退缩愈发清冷时,心里是隐隐后悔的。
  玉珠并没有去伸手轻抚脸庞,只是一字一句说道:“君一直问,你与西北王郎相比何如?今日一看,王郎岂能与君相比?君这般掌掴妇人的英雄气概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能及?谢大人指点,玉珠领教了。”
  尧暮野这一掌下去便后悔了,可是被这小妇人牙尖嘴利地讥讽了一番后,又是怒火直往心头去撞。
  平日里温软体贴的女子,怎么倔硬起来堪比粪坑顽石一般?
  可是心到底是又软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好好替她揉一揉脸颊。
  玉珠却以为他还要打自己,不由得向后一退 ,可是身后却是她的鞋子,这么脚下一拌,人竟然向后一栽,坐到了地上,那后脑勺硬实实地磕在木桌角上。
  玉珠只疼得“哎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尧暮野这下可慌了神,连忙抱起她大声地呼喊着叫太医。
  幸而行宫里随行的太医甚多,当老太医一路小跑手忙教练地给昏迷不醒的太尉夫人诊脉后,再看看那太尉夫人红肿的小脸,然后嘴角一撇,摇头叹气道:“太……太尉大人,老朽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尧暮野心在心都乱成一团 ,看老太医还在摆龙门阵,当下冷声道:“她这是怎么样了,快快照实讲来!”
  老太医看了看这个传闻里的庶民出身的太尉夫人,小心说到:“太尉夫人无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时气火攻心,加之撞了脑袋,血脉不足导致眩晕,一时晕了过去而已……一会老朽便给夫人开些热敷的药品,让她快些醒来……只是现在夫人乃是非常时期,大人最好且压一压火气,就算要教训夫人,最好也要等她满了前三月再说,您这么申斥下去……夫人只怕是要流产了的……”
  尧暮野的凤眼顿时凝结,似乎是有些听不明白太医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作者有话要说:  满满的二更奉上,别人不知道怎样,但是三斤在喜气满满的情人节今天,是单身狗的面向~~~
☆、第160章
  尧暮野向来是个“既‘做’之则安之”的人物。他生平里闯了祸后又会感到深深后悔的时刻几乎是没有的。
  所以当心内一股钱塘江潮的般的悔意浪涌席涌过来的时候, 他甚至有些陌生得心慌。
  珠珠怀有身孕了, 而自己方才却打了她一巴掌……
  烦乱的思绪下,他甚至都有些记不清自己方才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挥下了那一巴掌?
  太医开的热敷方子很管用, 玉珠不一会便磨蹭着垫了软棉花的枕头醒转了过来。可是后脑勺撞过的地方仍然有涨麻的感觉, 大约是起了肿包了。
  而脸颊大约也得到了妥帖的处置, 有淡淡的清香味在鼻息间萦绕。
  只是睁眼的那一刻, 意识还有些混沌, 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不过在睁眼的那一刻,自己的手却被人轻轻地执握起来, 有人温言对自己说:“醒了?要不要喝些水?.”
  玉珠转头定定地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男人,他语气温和的仿若方才的那一场争执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并不曾发生过一般。
  但是玉珠却知道,那一幕的确是发生了,而且不可改变。
  她又眨了眨眼, 待浑身的酸软无力感渐渐消退了些, 这才努力撑起了胳膊, 准备坐起身来。
  男人及时的伸手一提,便将她的身子轻轻扶起。那力道仿若提起的是二两棉花一般。
  那种轻松的力道再次提醒了玉珠,尧暮野是个手染鲜血的武将,可笑自己以前怎么会认为他会对自己有些什么特例而无害呢?看来是因为时间太久了,而她又是不长记性的,竟然忘了这个男人可是曾经捏碎了她手骨的那个冷血男人……
  是以当尧暮野健壮的手臂再次朝着她的脸颊伸过来时,玉珠直觉性地转头一躲。
  尧暮野的脸微微一僵,然后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她脖颈后的软垫道:“放心,以后再不会打你……”
  尧暮野的这句保证,并没有入得玉珠的心内。事实上她心内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玉珠觉得就算尧暮野再要掌掴自己,也要讲这些话说得清楚明白。
  “太尉当知我当初央求太尉相助萧妃的初衷,就是希望二姐和她的孩儿能活下去。玉珠来自小乡,见识短浅,不知运筹帷幄,然而只有一点铭记在心,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坑害了有恩于自己的亲人。可是如今,因为我嫁给了太尉,二姐竟然便这般莫名地成为了太尉大人在宫中的嫡系。你我都清楚,如果说二姐以前只是皇帝心血来潮宠幸的一株羸弱的小花,现在却因为我,而成为权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和腹内的孩儿都成了箭靶,就连对她有着些许怜爱的帝王,在必要的时刻,也会毫不留情地举起高锤,将她碾得粉碎。因为太尉也知……”
  说到这时,玉珠微微抬起有些红肿的脸,目光幽深地直视着尧暮野,语气清冷地说道:“男女情爱,在权力倾轧面前……一文不值!”
  听了这句话,太尉突然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当然知道这最后一句,珠珠也是在讥讽嘲弄着自己。
  “圣上既然已经对此事做了决定,那么就这么办吧,珠珠不要再想了,肚子饿了吗?想要吃些什么?”尧暮野没有开口反驳,而是态度平和地转移了态度。
  事实上,尧暮野现在只想快快将这一页翻过去,以后也休要再提。这事其实过后想想,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天子风流,后宫的妃嫔们只会多不会少,再说萧妃也并不一定生下的就一定是儿子,没了萧妃这颗棋子,再安排其他的尧家女便是了。只要皇帝没自切了做太监,这事便有活络的余地,何苦因为皇帝裤裆里的一泡事情,搅闹得他府上不得安宁?
  可惜他的新妇却觉得这一页简直没有在翻过去的必要,只继续说道:“还请太尉大人深思,你我当初的姻缘,实在是结下的略显仓促。太尉大人除了怜惜玉珠外,只怕是还有七分的心有不甘,以至于急于成婚,忽略了种种应当考量的细节。今日这事,也算是症结迸现,玉珠身为乡野妇人,实在是难以堪当尧府太尉夫人的重任。愿求休书一份,免去日后太尉大人的为难。”
  玉珠对于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可以当机立断,立下决定的。昏迷前的那一巴掌,可以说是打掉了新婚后的种种蜜意,再次提醒了她,尧暮野首先是百年大族的族长,其后才是一个女人的丈夫。
  而袁熙的话,也似有似无地萦绕在了她的耳旁。原来,这就是被触动里底线后的可怕而冰冷的尧家族长。袁熙当年是否也是被他的这种冷断翻脸而惊骇得不能自已呢?
  玉珠觉得自己当初在袁熙的面前那些自信得没边儿的话说得太满。有些事情,真是需要亲身经历才可亲知。
  而她心知肚明,尧暮野那一巴掌打疼的不光是她的脸,还有她的心。那是一块无暇的美玉突然被雕琢坏了一样的心疼和懊丧。
  玉珠此时真是希望能快些取了休书,迅速地逃离开这个男人的身边。
  尧暮野当然能看出她望向自己双眼时的认真与渴望,这小妇人以前气恼了的时候,也嚷嚷着和离,但是那时,大约是赌气的,嚷喊着和离的时候,却是樱唇微微嘟起,两只大眼妩媚而湿润的望着自己。那时的他只想将她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好好哄劝着。
  可是现在的她,嘴角轻轻紧抿着,一双美丽的眼中温润尽散,尽是求去的坚毅和渴望……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尧暮野紧紧握了握拳头,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压制住了涌到嘴边的咆哮,然后绷着嘴角,却语气和缓地说:“婚姻不是儿戏,岂能说散便散?珠珠……你要当娘亲了。”
  玉珠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没有听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太尉伸手紧握住了她的柔荑,再次解释道:“我们已经有了孩儿了,珠珠,你怀有身孕了。”
  怀孕是件很玄妙的事情,仿佛无声无息之间,便有一个小小的种儿潜入了自己的腹内绵延生息,从此便顽固地扎下根来。
  玉珠是花费了些气力,才接受了自己已经怀孕的这个事实。她更是有些恍然大悟为何自己昏迷醒来后,太尉的态度为何会发生截然的变化。
  原来俱是沾染了母凭子贵的荣光罢了。如今坏了身孕,倒像是踹起了免死的金牌。
  可是这便如同过年的节令一般,只有顽劣不长脑子的孩子,才会仗着大人们不出年关不会打骂,而肆意地玩闹闯祸,却忘记了年关已过,大家长们可是会秋后算总账,将几次讨打一并算来,打得鸡毛掸子横飞。
  玉珠并不因为自己有了“免死金牌”而庆幸。与之相反,她实在是觉得这孩儿来的不是时候。哪怕是太尉没有觉察,与她和离后才发现有了身孕也好啊。
  虽然艰难了些,但是玉珠自信能将孩儿独自抚养长大。可是现在,就算太尉真的心生悔意,想要休了自己这个粗蠢的妇人,也会因为她府中的头胎嫡子而却步,而且……日后就算真的和离,他会让她带走这个孩儿吗?
  玉珠坐在花园的躺椅上,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暗自叹息道:孩儿,你来得真是有些不是时候啊……
  “日头这么毒,太尉夫人为何要在这里晒着?”
  玉珠转头一看,才发现广俊王与白侯不知什么时候也游历到了这处行宫偏僻的小花园里。
  玉珠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施礼道:“奴家给二位请安了。太尉大人去与圣上辞行,准备先行回转京城,我便在这见见日头,过一会便准备上船了。”
  白水流的消息一向灵通,他早就从太医处听闻太尉掌掴了怀有身孕的夫人,害得她被打翻在地,甚至晕了过去的消息。
  虽然已经过去足有一日了,可是美人肌肤娇嫩,脸颊处仍然有淡淡的淤痕,叫人心生怜悯。
  若说白水流先前听闻他们夫妻争吵,怀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现在,确实真的有些心疼这个女子了。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夫人久居西北,可能有所不知,京城里的妇人们也有主动休离丈夫的先例。”
  广俊王也觉察到玉珠的脸色有异,可是他并不知前情,一时间又说不好哪里怪异,但是听闻了白水流这么一开口,竟然是有些恍然,是了!一定是尧暮野那厮不懂体贴佳人,让佳人受了委屈了。
  玉珠倒是有些不适地说道:“白侯因何给我讲这些?”
  广俊王却在一旁抢着说道:“白兄说得无错,前代的确是有这样的先例,前代才女李玉安,因为丈夫嗜赌,欺诈,而主动向官府提出休夫,但是官府不予接受,她便一路将官司告到了京城,幸而得以结识微服私访的皇帝,因而得以休夫成功,更是成了皇帝的一代宠妃……对了,新近流行的《李妃传》这部折子戏,讲的就是她的故事。”
  玉珠点了点头,表示这的确是催人奋进的好故事。但是前提却是要傍一个像皇帝这般的有力的奸夫才能成功摆脱了前夫。
  而这二位太尉的挚友如今跟自己讲这个是什么意思?教唆着她挺大肚勾引皇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狂仔发文时,越是有些小犹豫的。你们说的那个言情文套路的大忌,在狂仔转言情之初,便被前辈们耳提面命,狂仔也是牢牢记得的,一路的甜,微酸,甜固然是安全保险的写法。但是捏~~狂仔天生就是骨子里有点小叛逆的写手,就算熟谙套路,有时候也想跳脱一下。
  亲们还记得那个尧家首代族长,城门之上,亲手射杀了妻子的故事吗?
  狂仔设计之初,写这件事情不是心血来潮。虽然此文不是前世今生。但是文中的男女主影射的就是前代的人设。但是若真按前世今生写,虐死一半的亲亲肯定妥妥的。狂仔耐你们,没这么处理。蛋酥呢,玉珠就是这辈子来向渣男讨债抽他脸的。
  褪去了蜜月期的甜蜜,这对相差不止沟壑的夫妻才算是真正进入了磨合期。其实玉珠这辈子要雕琢的最大的玉器,恰恰就是她这个表面风流傲娇,实际骨子里封建大家长的丈夫。是放弃了不再雕琢,让他成为顽石一块,还是继续雕琢改造他,这是个问题,需要这对夫妻一点点的磨合解决。也是狂仔行文的初衷。
  狂仔一向坚持文上文下分离,文下是亲亲们畅所欲言的有爱地方,写出的是你们心中的千面哈姆雷特。文上必须是作者自主控场的地方,坚持文脉最初的走向构思,所谓文如画龙,不点完最后那两点眼睛,你怎知它是游走苍芎,还是蜷伏沟壑?
  至于“大崩货”这帽子,狂仔坚决不戴,要留给亲爱的金庸老师,麻蛋前几章就让小龙女被个猥琐道士给那个了~~荼毒了多少纯洁少年的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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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第161章
  白水流这番言语显然不是心血来潮, 眼看玉珠并没有听入耳时, 便接着说道:“如果夫人有需要,尽可以往户部呈递文书, 到时我自会安排人交接, 向皇帝呈奏……虽然费了些周折, 但也总好过你一个人在府中煎熬……我会安排妥当你出府的事宜……你并不是没有娘家, 我的夫人可是一直拿你作妹妹一般疼爱。”
  广俊王也义愤填膺道:“若是那尧二郎真是罔顾斯文, 做下虐妻的事情,还望玉珠**莫怕, 大魏的礼仪法度尚在,总会有人替你撑腰的!”杨素向来随着自己的心性, 气氛之下都不再称呼玉珠为夫人,干脆先在自己的嘴里恢复了她未婚的身份。
  玉珠看这二人越说越不在正途上,便站起身说:“谢二位大人的美意了。”说完便转身出了花园。
  而随行的侍女们也连忙收起了盖在她膝头的毯子, 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玉珠的低烧一直在持续着, 虽然郎中说有个别孕妇便是如此, 会在怀孕的初期发烧,但是尧暮野总觉得是行宫天气太冷的缘故,所以干脆向皇帝辞行早早地回转京城。
  尧姝亭不知那日兄嫂二人的争执,只是听闻了玉珠怀孕的事情,很是高兴,只嚷着回去要赶快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她前日似乎泛湖玩得甚是尽兴,虽然对行宫有些恋恋不舍,不过看到前来亲自护送他们回京城的乃是尉迟小将军,整个人又活泼了起来。
  当玉珠换好了衣服上了马车离开行宫时,那袁熙还亲自前来相送,更是心疼地看着她的脸颊,似乎十分震惊昔日的旧人竟然如此粗暴,就算妻子是小乡庶民,原也不该如此啊!
  只是不知为何,袁熙的心情似乎也甚好,待玉珠更是亲切了许多,浑然不见之前的疏离别扭,言语间也是与白侯相近的意思,只告诉她若是忍耐不下去,无需再忍,离了尧府,白府的大门是向她敞开的,全不必担心太尉的余威。
  玉珠实在是身子疲累,也没有力气应酬,更是让观者体味到了她失了丈夫宠爱的凄凉。引得袁熙身边的一干贵妇们也是一阵的唏嘘感慨吗,只觉得老祖宗的话满是开蒙智慧,这种门不当当户不对的姻缘注定是女子的悲剧云云。
  等马车到了码头开始上船的时候,尧暮野已经先行一步上了船,立在船口耐心地等到玉珠上船。
  当看见自己的小妻子裹着镶嵌了兔毛的披风,俏脸未施粉黛略显病容地从轿子里出来时,那羸弱的小身子竟然在江风里微微摇晃了几下。
  他立刻快步走下去,伸手要抱起她上船板。可是玉珠却又微微往后一躲。
  事实上,自此昏迷后一番冷言的陈述后,玉珠便再也没有同太尉大人正经说过话,有时迫不得已,也是只点头,或者是称“是”,若是以往,这小妇这么使性子,太尉大人的火气早就蒸腾直冲九云霄了。
  可是现在,他理亏在先,加之珠珠正病着,尧二郎便是拔了牙的老虎,抽了筋的蛟龙,再大的火气也自憋闷在心里,只想快些回了京城,隔绝掉那些恼人的政事,好好陪陪自己怀孕的小妻子,也是期盼着玉珠快些消散了心内的郁气,再如往常那般入夜时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俏皮地去啃咬他的下巴。
  所以,在玉珠不自觉地一躲后,尧暮野非但没动怒,反而刻意压着声音安抚着她道:“桥板陡,你走得吃力,我抱你上去。”
  说完,这才一把抱起这轻飘飘的身子,大步朝着船上走去。只这两日的功夫,耗费月余的将养全打了水漂,不但身子发轻,那埋在兔毛里的下巴也尖细了许多,显得眼睛大的有些叫人空落落的……尧暮野抿紧了嘴巴,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进了船舱。
  待进了船舱,他替她解了披风,摸了摸她有些滚烫的头,低声道:“一会便要开船,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玉珠摇了摇头,有些恹恹地趴伏在了松软的锦被里。
  太医说身子羸弱的人,若是怀有身孕大约反应也会剧烈些。玉珠在怀孕之初,便跟太尉起了言语口角,心内的郁结更是加重了身体的负累。
  其实也不过是一记打罢了,玉珠觉得自己不应该为此介怀。她并不是世家里矜持的千金,一路被人娇养长大没有经受过打骂。太尉的那几句骂也是妥帖中肯,加之自己的擅作主张,却也有不妥之处,被他激愤打了一下,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不知为何,当太尉与她说话的时候,就是张不开嘴,心里好像压了块石头,怎么也移动不开。以前在王家时,王昆的嫂嫂怀孕时,平时爱笑的人会无缘无故地哭泣,为此没少被婆婆王夫人申斥。
  那时玉珠也不是很理解王家嫂子的心情。可是如今轮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深切地体会到这是怎么样的一团难过。
  不过是腹内多了一块血肉而已,却像是整个人都换了一般,而自己遭遇的种种不快,都是被阴阳镜放大了一般,只压得心内透不过气来,而且吃起东西来也难以下咽,甚至鼻子也变得异常敏感,当盖上被子嗅闻到上面沾染的尧暮野身上的味道时,都会立刻抱着痰盂呕吐。
  最后到底是侍女们将被褥尽撤了,日日换上浆洗新晒过的被子,才略好了些。可惜身边的男人却不能换了新的。尧暮野虽然知道是自己的体味惹得她呕吐,却坚持不肯分房来睡,只是每日上床前会用皂角猪油胰子彻底地清洗一遍身子,免得惹得她身有不适。
  可是后来到了船上,烧热水不那么方便,尧暮野便干脆用冷水冲浴,立在船头,如同常年在船上的水兵一般,举着装满凉水的木桶,哗啦啦地从头浇到脚儿,然后用羊毛毯子裹住了身子,待身子温热后再入被窝。
  太医交代的清楚,这怀孕的头三个月不宜行房。偏偏这个节骨眼自己却跟这小妇人起了别扭,不能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疼爱,又少了许多言语上的交流,甚至这妇人连一个眼神的缠绕不肯舍予自己。
  现在尧暮野无比怀念那个冲着自己浅吟低笑的娇妻,他甚至无数遍想象重回到那个夜晚,若是自己当时克制一些,当知这原也怨不得他的新妇,为何在皇帝和姓白的那里堆积的满腹邪火,却一股脑儿地宣泄在了这弱不禁风的小妇人身上?
  这一巴掌,竟似乎将一年的恩爱全都打散了。
  就好比现在,他虽然抱着她,却只能看到她披散着青丝的后脑勺,她一动不动地倒在自己的怀里,驯良得像只猫儿,可是却并没有睡着,也不肯转脸儿来看自己。
  尧暮野向来是不喜话多的,偏偏要在这江船之夜,伴着浪涛声声在那无话找话。
  “这一胎会是儿子还是女儿?珠珠最近梦里可有送子观音托梦得了神兆?”
  “关于你父亲的冤案,我已经命人取了卷宗查询当年的证人,若有疑点,一定一查到底……”
  “……城西梅子铺的酸梅最开胃,我记得广俊王曾经给他怀孕的爱妾买过,吃了便止了孕吐,我回去因为买给你吃好不好……”
  尧暮野尝试着变换不不同的话题,可是回应他的都是一室寂静。
  尧暮野疑心她是睡着了,便支起手肘去看。结果才发现,她竟然在闭着眼睛流眼泪,这女子也不知是怎么哭的,也不出声,只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落在绣花的枕套上,若不是抬起身子去看,压根发觉不住来。
  尧暮野有些慌神,不知自己方才哪一句没有说对惹了她哭。
  也不知前世结下了什么冤孽?竟是喜欢上这等顽石样的女子,那日自己一时气愤打了她,她没有掉半点眼泪,扬着下巴像慷慨就义的女将军一般,现在却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而哭得泪眼婆娑?
  当下尧暮野将她调转了身子,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啄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别哭,可是我哪一句说错了?”
  被他这么一翻转,玉珠的哽咽再也压制不住了,小声地啜泣着:“我想回西北,再也不来京城……”
  等了多日,却等来这等气恼人的话,尧暮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的丈夫在京城,你能去哪里?都说了以后绝不会再打你半下,大不了以后你再这么无法无天地气人,我离家出走好了,免了惹你的厌烦,还不行?”
  这话一出,玉珠的泪意更加止不住,哽咽声渐重。
  尧暮野扬着脖子,瞪着一双凤眼,对着船舱棚顶无力地咒骂了两声,可是手却轻拍着她的后背,温言道:“好好好,我不走,直接跳了府里的深井给你看可好?”
  就这种恼人的妇人,他一个都摆弄不明白,那皇帝竟然收拢了满满一后宫?也难怪历代大魏天子都是早亡之相。
  玉珠听着尧暮野这无赖之言,不由得想象了一下尧暮野投井的样子,心情一松,忍不住破涕而笑。
  尧暮野这几日来的一口郁气,也终于可以小心翼翼地吐出来了,取了床边的手帕给玉珠揩拭着眼泪和鼻涕。
  这女子心事沉,尧暮野也说不准她会不会记仇,暗自与自己计较。但是有一样,他可是肯定,就是这小女子甭想借此出什么幺蛾子。
  那日白水流和广俊王的仗义之言,到底是由环翠入了他的耳中。
  可真是两位惜花爱花之人呢,不过是夫妻间的争执而已,竟然眼巴巴地跑来要替他的老婆写折子上休书,好他娘的古道热肠!大魏王法就是这么用来挖人墙角的?
  尧暮野如今算是认清了自己选如今的处境,尧家不能倒,若是他尧暮野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尧家偌大的家业不提,就是他这已经怀有的身孕的妻子,也有人眼巴巴急不可耐地等着接收呢!
  幸好这新船船速够快,很快就到达了京城。
  玉珠的妊娠更重了些,到了最后,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了。
  待回了尧府,尧夫人听闻自己的儿媳妇怀了身孕,竟是欢喜得难得笑出了声,只拉着玉珠的手,直言她是尧家的大功臣,又吩咐厨房在另外调拨些人出来,专门给她的二儿媳开了小厨房。有请了专门调理孕妇身体的名医,为新妇调理一番肠胃。
  不过婆婆的慈爱,在听闻了萧妃不得入宫后,便打了折扣,尧夫人自有自己的一番手段,待转了几日后,当皇帝从行宫回来时,她也终于从宫内人那里听闻了这内里的经过。
  只叫了尧暮野来,冷冷地问:“你的媳妇为何要这般对皇帝讲?难道她不知萧妃不能入宫的后果吗?”
  尧暮野顿了一下道:“母亲息怒,是我让她这般讲的。”
  尧夫人听了一皱眉:“你……这又是为何?要知道我们尧家送去的女儿,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怀有身孕的,萧妃若是传下男孩的话,便是尧家唯一的希望,不然照着这形势下去,白妃的儿子肯定是要成为王储的不二人选啊!”
  尧暮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直视着母亲道:“母亲,你怎么还看不出来,皇帝这是立意要削弱尧家,只一个萧妃,要跟扭转不得乾坤!”
  尧夫人长叹一声道:“你说的有些道理,皇族想要削弱世家实力,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杨家再也不是当初入江南时的落魄穷酸的模样了,从先皇时候起,京城周边的布防军队便成了皇家直辖。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世家更迭,潮起潮落,他们皇族便在其中左右逢源渔利不少。而如今北方初定,大魏再无北患后顾之忧……各家都可以空下双手,有了空闲,窝中内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牛排煎糊了……今天又买了两块,就不信搞不定它们~~~~
☆、第162章
  尧暮野与母亲相谈了一会, 便起身要走, 尧夫人看出儿子似乎是有了主意,却并不愿同她言明。她是心知自己儿子的, 心思胆量奇大, 且轻易不听人劝, 是以, 她的心隐隐担忧了起来, 忍不住提醒儿子道:“我们尧家当初辅佐杨家在江南立足,得来满门忠良的美名。而如今尧家传到了你的手中, 万万不可辱没了先人的英名。”
  尧暮野拍了拍母亲的手道:“母亲,父亲喜好玩乐, 不理家族事务,我是从小便看着您操持偌大的家族事务,也曾经见您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哭泣, 那时我便想, 总有一天我会接过您身上的重担, 让您像其他府宅的贵妇一般安平悠哉地度日。而今,这心愿依旧没有打达成,还是叫您平白担心了。死了几百年的祖宗们离儿子太远,未得相见,可是您与妹妹还有我的妻儿,我们满府的族人,却是要时时与儿子在一起的,我不敢向母亲保证什么,但是若是刀悬尧府的头顶,我唯有保全你们的平安为第一要义!”
  这是尧夫人第一次从顽劣的儿子嘴里听到类似于心疼她的话,心内竟是说不出一暖,可是他话里透出的意思,又叫她隐隐有些担忧。
  不过望着自己英俊挺拔的儿子,她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能将满府人的性命放在最前头,那么我便自可放心了。”
  母子说完后,尧暮野便走出了母亲的院落。
  回到房间时,正看见玉珠拿着笔在画纸上描画图样。孕妇不可动针线,不然太劳累眼睛了,而且玉珠以前做的就是玉雕的精细活儿,可是要将养眼睛的。
  所以她便画下了图样,叫丫鬟环翠来绣。而这图样乃是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头。
  珏儿已经搬出了尧府,再过几日就要与常满成婚了。她用玉珠一样,自小无了父母,所以这成婚的喜枕便由玉珠承担了。赶着绣出来给她做嫁妆。
  当她抬头见太尉回来时,便起身道:“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原来今晨一早,她便与太尉商定要去瞧二姐,因为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坐马车走这么远的路,所以便陪着她一起去了,而妹妹尧姝亭闲来无事,也要跟去。
  其实太尉这么得闲,还有一点原因。
  宫里的圣旨下了,只说萧妃身染恶疾,不宜回宫,特典封为淑惠夫人移居宫外,同时赏赐良田屋宅。
  像这种“夫人”的称号可不同于臣子贤妻的册封,甚是暧昧,大约都是皇帝恋慕上了带不得宫里的女子,譬如名妓、寡妇一类,便册封个夫人在宫外就近安置,这便是皇家的外宅。
  而萧妃堪称大魏第一个由宫中妃子被贬为外宅夫人的。再加上那“恶疾”一说,简直是断绝了她以后的回宫之路,而她腹内的孩儿,也再不可能承袭皇子封号,只能随了母姓罢了。
  这也是以前那些皇室外宅女子诞下的龙种的处置方式。这些外宅所生的孩子将来甚至不如那些臣子的孩子,可以入宫与皇子伴读。他们只能籍籍无名地度过余生。
  玉珠当初一心只想保全二姐和孩儿的性命,可是她到底是低估了皇上的冷血狠心,竟然褫夺了二姐的妃子封号,给了她这么一个尴尬而窘迫的名分。
  这几日,玉珠实际上一直被内疚不断的磋磨着,尧暮野当然是看在眼中。他却觉得事到如今,这皇家的破家事也该告一段落的了。
  按照太尉的本意,甚至不愿交玉珠再跟她这个二姐再接触了,可是现在这小姑奶奶虽然是被自己哄得开了口,可是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又开始像初识是那般客客气气了。
  偏偏这种态度又让他作恼不得,也只有耐着性子在忍一忍,等她过了这怄气的劲头再说。如此一来,他就不好阻拦姐妹二人相见了,可是又放心不下,干脆便一起跟来了。
  这一路玉珠都是话语不多,自低着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尧暮野怕路有颠簸,便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做了绵软的靠垫。
  她就这么乖巧地趴伏在自己的怀里,眨巴着大眼,又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等到了二姐新被赐下的宅院时,玉珠才抬头起身下了马车。
  可以看出这庄园不大,院墙倒是很高,可以看出新修加高的痕迹,。玉珠略略放心,这宅院虽然不大,但是相对而言更好看守,而且少了高大的树木灌丛,也减少了刺客的遮挡。对于二姐来说,安全比奢华的享受来得更重要一些。
  以前的萧妃,现如今的淑惠夫人再过月余就要临盆了,不过听说二妹前来看望自己,仍然在侍女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出来相迎。
  可是当她笑盈盈地望向自己的六妹时,却吓了一跳:“不是说坏了身孕吗?怎么反而身子这般的单薄?”
  玉珠看着二姐丰盈的脸庞,倒是缓缓松了口气。
  毗邻二姐庄园的没有其他人家,而是一片开阔的跑马场。是以太尉无事,便带着妹妹尧姝亭前去骑马。
  而玉珠也得下空闲与二姐长聊一番。
  淑惠夫人这里倒是都是孕妇吃得畅心爽口的吃食。蜂蜜大枣里塞满了核桃仁,盐渍杨梅很是开胃,甚至还有碗热腾腾的蜜豆羊奶酪。
  玉珠根本没有二姐的好胃口,只是看着二姐深吸了一口气,艰涩地说道:“二姐,你骂我吧,这次去行宫,我非但没有劝说皇上接你回宫,反而害得你被褫夺了妃子封号……”
  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二姐伸来的一勺甜丝丝的奶酪堵了嘴。
  “你呀,还是同小时一样……”淑惠夫人用手帕轻轻地替她抹了抹嘴角道:“记得小时,我们几个顽皮,都不肯听祖父的话,他让我们临摹前朝的山水图,并吓唬我们,画不完的话,不准去茅厕,也不准吃饭喝水。可是那么长的一幅,哪里画得完?所以祖父离开书房后,我们都是画了几笔,就丢开手跑了。只有你小小的个头,坐在椅子上胳膊都不够长,便站在椅子上垫着脚儿,一笔一划地勾描着,愣是画了足足两个时辰全将它画完了,只是侍女过去抱你下来时,才发现你尿了裤子……”
  玉珠脸色微微一红,压根没想到二姐竟然说起她幼时丢脸的事情,便说:“二姐,好好的说着话,怎么说起这旧事来了,我都记不得了……”
  “你哪里是记不得?当时你还一本正经地跟侍女解释说不是尿裤子,是涮笔的水洒在了裤子上,母亲恼你撒谎,还用掸子打了你一顿呢。当时五妹还跟大哥笑你有些痴傻。不过后来,我才发现,不是你傻得不知解手,而是听了祖父话,便严苛执行,因为你知祖父真心疼爱你,你不忍心叫他失望。你总是如此,别人总会认为你性情冷淡,虽然随和,却不易接近。可是我知道,对你好的人,你总是生怕亏欠了他们,便是努力加倍百倍的偿还,甚至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也是如此,从不懂得拒绝。可是二妹,你这样,叫真心爱你的人,看着会心疼的。”
  淑惠夫人说着,爱怜地摸着她的脸颊道:“你与皇帝那般说的缘由,我就算不在场也大致能猜得到。其实我之前也是隐约猜到了皇帝的意思,却还总是无谓的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给自己腹中的孩儿赚取个锦绣的前程。而如今,圣旨下来了,我也算是彻底死心了,他投胎到我这个商户出身的母亲腹内,便注定了与那些世家的皇子们是不平等了。现在我被褫夺了妃子的封号,再也回不到那宫中,却又猛地松了一口气,竟然觉得前方有无限的希望,所以六妹你不要自责,这样,对于我和孩子来说,便是最好的安排了。”
  玉珠轻轻说了声:“二姐……”
  淑惠夫人又接着道:“宫里下圣旨时,我也听到了皇帝身边的总管之言,他叫我莫要因为被褫夺了封号生出恼意,又含蓄说了你似乎与太尉生了口角挨打了的事情。当时听得我心内很是不安,大致猜到大约也是因为我的事情,而叫你与太尉不和,那时,真是有些怨恨自己的不懂事,竟是连累到了你。玉珠,我现在一切都好,本就是一株野菊,移到深宫大内也是不自在。而你却不同,你比我要强,聪慧,可千万莫要因为了我,而影响了你与太尉大人的夫妻之情啊!他才是要陪伴在你身旁一辈子的人……只是他毕竟是位高权重之人,说惯了上句的,就算再爱你,若是你一味不理,总是有叫人冷了心肠的一天,环绕在太尉身旁的燕燕莺莺何其多,我不说,你心内也是清楚,你可要拿捏好分寸啊!”
  淑惠夫人这般言语,自然是她方才看见了尧暮野是玉珠的相处。虽然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时间不长,也体察到了尧暮野这个平日话语不多的男子对六妹有些刻意的讨好,所以才说出这些话来。
  不过,看着六妹冲着尧暮野使性子,她的心里倒是一阵宽慰。也许六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她在面对太尉时,不再一笔笔算计着他对她又付出了几多好处,将来该是如何清偿还回。而是颇有些心安理得的承受着他的娇宠。
  一个女子,也只有在真正爱她的人面前,才会渐渐变得无法无天。
  而这辈子,几乎从来没有被人娇宠过的六妹,渐渐有了普通女子的嗔怪喜怒,怎么能不叫人心生些许欣慰?
  但是……如果娇宠六妹的人,是个平凡的男子该有多好!
  大魏权臣的爱,与帝王之爱一样,叫人捧在手中,忐忑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热情的支招~~~~~~~~~~新一代牛排煎神横空出世了~~~╭(╯^╰)╮
☆、第163章
  玉珠见二姐并没有因为不能入宫受影响, 脸色比先前还丰腴了不少, 于是渐渐放下心来。看到满桌的酸甜小食动得不多,似乎不合二姐的口味。
  只见二姐看了看后, 转头儿唤侍女送来一盘麻辣香豆, 玉珠看二姐吃得津津有味, 说道:“二姐, 不都说酸儿辣女吗, 怎么你吃的辣食反倒多些?”
  淑惠夫人笑道:“是呀,就是因为有这个老令, 我才多吃些,生个女儿该是有多贴心。”
  玉珠自然知道二姐话里的深意, 虽然她现在已经彻底出了皇宫那个漩涡,若是能生个女儿的话便是彻底不碍那些贵人的尊眼了。
  想到这,她也微微叹了口气, 信手捻起一颗辣豆放到了嘴里, 可是玉珠平素不能食辣, 这一下竟呛到了嗓子,连连咳嗽不止,捂着手帕,小脸涨得微红。
  淑惠夫人连忙端来茶让她漱口,说道:“你怎么也凑趣,跟着吃起辣豆来,刚才不是还嚷着嘴里没有味道,要食些酸的吗?”
  玉珠喝了一口水,笑着道:“因为我也想像姐姐一样生个女儿啊。”
  淑惠夫人摇了摇头,“太尉大人甚晚成婚,想必尧家满府都期盼着你生个男孩。不想生男孩,反倒要生个女孩,这是什么道理?”
  玉珠没有说话,只笑着又捡了两个辣豆放到口中,细细地嚼着。
  淑惠夫人望着她的六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想当年,你我未嫁的时候,还曾经戏言将来若彼此有了儿女,一定要亲上加亲,结成亲家,那时的我们,在西北是多么不知忧愁……”
  玉珠也出神地想了一会,轻声道:“事在人为,你我尚还年轻,怎知没有一同回转故乡的那一天?”
  淑惠夫人觉得玉珠时话里有话,正要开口询问,玉珠却一眼却一眼扫到了隔壁内室屏风上挂着的男袍,有些惊异地问:“怎么,皇上这几天也来了这新宅院了?”
  她听了妹妹之言微微苦笑了一下:“圣上在太监来宣旨的第二天入夜便来了,大约是听了太监说我并没有哭闹,应该也不会惊扰了圣心安宁,便来看一看……”
  玉珠心内替二姐一堵,于是便不再往下说下去,径直又聊了别的去了,不过临去隔壁茶室时,她又瞟了一眼内室,岂止是一件衣袍?那明黄色的便鞋摆在床边,还有京城里男子甚是流行的按摩手穴用以刺激精阳的把件玉刺猬也挂在妆台上,诸如种种,倒像是要隔三差五常住的模样。
  玉珠收回了目光,走了出去,恰在这时,姝亭与哥哥骑马归来,玩得甚是尽兴,待回转了庭院,洗手净面后,便兴冲冲地对玉珠说:“当才听马夫说,此地东边有个娘娘庙,捏娃娃断男女甚是精准,嫂嫂要不要一会也去捏一个,早些知道天机?”
  听了这话,淑惠夫人也笑着道:“我前些日子才捏了一个,听庙里的女尼说,是女相挂。”
  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加之姝亭想去看一看究竟。于是尧暮野便带着她们姑嫂二人出了门。
  至于淑惠夫人,毕竟月份大了,不太适宜走动,所以便在宅院里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午饭。
  此地乃是京郊风景宜人之地,有许多京城里的权贵在此修建别院屋舍,是以就连乡道也修得甚是曲径通幽。
  而这娘娘庙虽然不似京城里寺庙紫气霞光庄严肃穆,但因为不缺方圆富贵香客的香火钱,修整得也甚是整齐。
  而庙里的送子观音乃是用整块的檀木雕琢而成,玉珠倒是细细端详了一番刀工,断定这木雕一定是出自高人之手。
  而姝亭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一旁石槽子里和好的黏土,到庙里求子的善男信女都是要在这石槽子里取土揉捏的。
  玉珠看先来的香客揉捏,他们俱是被一块红布蒙眼,夫妻二人分出左手与右手,共同捏制而成,然后再由一旁的老尼判断是男向卦还是女向卦。她先前的那一对显然是盼着抱儿子的,虽然是盲眼单手去捏,可是明显可以看出那娃娃两腿之间还伸着一根小萝卜,都快有腿粗了。是以当呈给老尼姑看时,那老尼很快便说:“恭喜二位,将喜得麟子。”
  不多时便轮到了太尉与玉珠,因为先前这一行人捐的香油钱甚是丰厚,纵然是匿名而来,没有暴露名号,依然有领事女尼殷勤地在前边引路。
  待玉珠和太尉大人各自蒙了眼睛,一起伸手取土来捏时,玉珠才发现尧暮野的那一只大掌只是掬了一捧黏土后便一动不动,任她来捏。玉珠虽然蒙着眼,但是她曾练过盲刻,加之手指灵巧,没多大的功夫便捏制好了一个娃娃。
  待解了掩布一看,这泥娃娃捏得还甚是精巧。只见纤腰细细,胸脯微挺,双腿光滑,脑袋上还扎着两个团髻,一看就是个女娃娃的样子。
  那看卦象的女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者面前男客冷峻的模样,说到:“应该是个女相。”
  尧暮野倒是不甚在意地将那小泥人放在了玉珠的手上,然后对身后的侍卫道:“赏。”
  于是一锭成色十足的银锭便落到那女尼的手上,乐得那尼姑双手合十,连声直叫“阿弥陀佛”。
  待二人净了手,倒是一旁的尧姝亭小声道:“怎么,嫂嫂是想要个女孩不成?其实这第一胎生个男娃才好,女孩总要有个哥哥维护才稳妥。”
  玉珠倒是笑着小声说:“那你被你哥哥管得是否服帖?”尧姝亭想了想,一脸严肃道:“其实先生个女娃也不错,更会照顾弟妹,头上也无哥哥管教,活得更自在些……”
  尧暮野在后面听了妹妹之言,只微微冷哼了一下,倒也懒得跟妹妹计较。
  等出了庙门口的时候,也看到一个卦摊,前面人头攒动,围满了算卦的香客。尧暮野心念着珠珠这几日心情不适,原本今天就是要带她出来散心的,刚才捏泥人时,她那只小手在自己的手上翻转腾挪,细滑的指尖轻轻掠过掌心,真是让人心中难捺。若不是庵中尼姑百姓众多,她又怀了身孕,哪里有功夫在那捏娃娃,直接扯开裙子便再造一肚子的娃娃了。
  所以太尉大人连着几日的阴郁之后,也是云开雾散心情甚好。
  现如今,看珠珠的目光又移向了卦摊,自然是挥手让侍卫过去,待看卦先生算好了手里的卦,侍卫便将他带到一旁的禅房,为自己府里的女眷看相解闷。
  这看卦先生是个盲人,单凭手骨命脉断乾坤,据说不少京城里的贵人就算不用求子,也都是慕名前来请这位先生摸手相。
  尧姝亭第一个站了出来要算卦。尧家的家教甚严,尧姝亭几次在路边看到卦摊,心中有些好奇,颇想算上一卦,都被尧夫人以鬼神乱力驳了回去。这次有了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是以第一个便开口提出算卦。
  那卦师隔着纱布摸了摸尧姝亭的手掌,低头沉思一会,说到:“姑娘,你的卦象显示红鸾星动,这是将要成婚的了,大约下个月便能成亲。”
  尧姝亭听到这里,掩嘴一笑,调皮地回头,望着自己的兄嫂,回身说道:“我还未定亲,下个月怎么可能成亲,这位方士,你莫要胡言了。”
  那老头淡定地说道:“小老儿开卦至今,算出的事十拿九稳,至于给姑娘算的准与不准,下月到了自然便是晓得。”
  尧暮野看了觉得有趣,便也算上一卦。那方士摩挲了尧暮野的大掌半天,眉头不住跳动,口中喃喃有词地低语着什么,半响方道:“这位贵客的手像甚是奇特,颇有成龙化虎之势,然而气运中又是厄困多多,似龙困山地,虎入水中,至于能否脱得囚势,便要看贵客的福缘了。”
  这话说得尧暮野心里一沉,当下便缩了手掌,上下仔细地打量那算卦的先生,见他两眼浑浊,并不像装瞎的模样,于是默然起身。
  这时尧姝亭已经扶着玉珠走了过来,说道:“先生,你也看看她的卦象。”
  那先生颤颤巍巍地隔着轻纱摸了玉珠的手心纹理,又问了她的生辰,说道:“**命运多舛,姻缘曲折甚多,所幸姻缘线连接的紧密,乃是一婚还比一婚高的运势……而且……看着手纹断势,**注定是要嫁上三次的。”
  这话一出,玉珠默默地收回了手,不由自主地望向自己的第二任丈夫。
  只见太尉大人英俊的脸早已是面色狰狞,一脸阴郁,只一脚便将那老头置在一旁的卦箱踢飞了出去,咣的一声撞到了墙上,里面的罗盘竹签等物事洒满一地。
  “江湖骗徒!她是**还是夫人,你也摸不出来!”
  那老者吓得浑身一哆嗦,只摸索跪地,颤声问道:“老朽只是依照手相天命如实相告,若是有不入耳之处,还请姑且笑之,当老朽胡言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赛事会活动 今天最后一天了 听说童鞋们参加就有奖励啊~~~~~只要别写小黄诗的话O(∩_∩)O
  ,千万别忘了第一行写&元宵赛诗会&,下面即是您的诗作。
  之前没有登录在一行标明&元宵赛诗会& 可以重新发表一下,这样网站就会自动抓取作品了~~写长点奖励更丰厚啊
  诗词均可,要与所选文章有切合度,另,为配合冰雪季活动,所做诗作除了与文章相关外,还需与冰雪季活动相关哦~
☆、第164章
  玉珠适时地表现不适, 倒是救了那算命老先生一命。
  尧暮野顾念着玉珠怀有身孕, 不宜受了煞气折福,硬是压下恶气, 饶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算命先生。
  可是回程的路途上, 太尉大人都是一路低沉的气压, 那脸上的阴气就连跟随他多年的侍卫都不敢靠近。
  玉珠觉得太尉顶着这张臭脸, 一会吃午饭时会吓到二姐的。于是便小声说道:“不过是江湖术士之言, 太尉不必放在心上。”
  尧暮野瞟了她一眼,觉得这女子虽然怀了身孕, 可是面色温润,胸前日渐丰满, 更是衬得腰线迷人,全看不出是孕妇的模样,丝毫没有为人妇, 为人母的粗浅表象。也难怪能引得白水流之辈上蹿下跳地为她张罗着和离事宜。
  这样的妇人, 就算是三嫁四嫁也是不愁下家的……
  那算命之言虽然不可尽信, 可是在某些地方又有些微妙的精准。若是真的……那么这妇人还要再嫁不成?还一嫁更比一嫁高?比他这个当朝太尉还要高的?那是那嫁入皇宫?
  想到这,他握着玉珠的手都不由得收紧了。
  玉珠知道自己这第二任夫君向来醋意甚大。现在感受他手上使了力道,便知不定这心里在气着什么呢。于是皱眉道:“你弄疼我了……”
  尧暮野连忙松了手,自己也觉得有些拿那些骗徒术士的话太过入心了,当下脸色减缓。
  当回到淑惠夫人的院落时,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淑惠夫人早先就已经搬出了宫,可先前那些居住的庙庵别院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住着总有些不惯。
  而现在这庄园虽小,却可以自己尽情做主,少了那些內侍总管太监再一旁监督言行,更是断了回宫的念想和往后的忧思,只一心过起自己日子来,是以将一日三餐超操持得甚是有滋味。
  所以这午餐里与黄豆同蒸的萝卜干,是她亲手切了花条儿阴晒的,西北风味的灌蜡肠也是她调配了味道灌的,炒着青豆甚是爽口、外加一大碗撒了葱碎蟹黄豆腐,几乎每一样都是玉珠爱吃的。
  加上方才散步走了一会,玉珠的血脉走得畅通。在连日孕吐以后,她竟然难得的胃口大开,伴着爽口的萝卜干,还有家乡风味的腊肠吃了足足一小碗米饭。
  尧暮野见了心头一松,觉得应该叫府里的厨子跟淑惠夫人好好请教一下如何做出合口饭菜的事宜了。
  吃完后饭后,玉珠便向二姐告辞了。
  从京郊回转了京城里要过城门时,却看见城门口拥堵着一**人。
  太尉从来是不跟人挤着走的。一旁的闭合的城门在见到太尉的马车来时,早早便开了城门,同时高喊着百姓避让。
  可是当马车经过时,却有人飞扑过来拦截马车,口里大喊着:“冤枉啊,请太尉为末将做主!”
  很快便有城门的侍卫跑过来,一把便将来人按住,同时嘴里呼喝着踢打那人要将他捆走。
  侍卫官则满脸带汗地跑来低声跟马车边尧府的家将说道:“这是个通缉的要犯,乔装想要入城却被发现,冲撞了太尉大人的马车,还望见谅。”
  尧暮野这时也撩起了帘子皱眉看那被打的男子,在一**官兵的围堵下,他还在做困兽斗,在地上打着滚儿。
  可是练家子当能看出,那汉子滚地的姿势乃是沙场常见的地盾闪避之法,而且这是他当年独创的招式并大力推广,想当年在他领军的队伍中,几乎人人都会操练。
  “将那人提过来!”太尉出言吩咐道。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太尉的声音,竟然停止了反抗,任凭尧暮野的侍卫过去将他捆扎结实,一路提到了马车前。
  那人看起来是一路的沧桑,嘴角胡须蓬乱,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了。可是抬眼看见太尉大人时,便像出壳的鸡仔认母一般,急不可耐地朝着太尉那里拱去。
  虽然被打得脸色青肿,但是尧暮野还是一眼认出这人正是自己在北方从军时的先锋耿亮。
  这耿亮当年作战英勇,更是兼有一身好水性,曾经在北方的大江上,不靠船只独自泅过水面。
  后来北地大捷,他便被调拨到了尉迟老将军的麾下,帮助剿灭水寇,而最近水军大整改,虽然江西水军由白家把持,可是尧暮野多年在军中积攒的人脉岂能小窥?到底还是扩充入了几多心腹入了江西水营。
  而这耿亮便是其中一个。可是他为何不在江西水营,而跑到了这里来?
  “太尉大人……我还有几位将军被奸人陷害,说我暗通水寇,出卖了军情机密,那几位将军被水军大帅白崇当场斩立决,我含冤不甘,这才逃到此地,太尉大人,你可要为末将做主啊!”
  尧暮野心内一惊。虽然剿灭水寇的围击战不断,但是此时并非战时,就算江西水军的大帅要杀奸细,可是这位被杀的将军军衔不低,白崇竟然敢密不上奏便杀人,以至于京城军部都没有听闻这等骇事,他可是吃了熊心豹胆?
  大约是那白崇也没有料到会有耿亮这个漏网之鱼,竟然会在军营里被砍头之际,撞开刽子手,身缚绳索跳入急流中,最后竟然一路不露头地避开了追捕,逃到京城来见太尉大人。
  尧暮野当下开口吩咐,要将耿亮带入自己的军署中来。
  可就在这时,有人高喊:“且慢!”
  尧暮野抬头一看,竟然是新近入了刑部的侍郎范青云。
  这位范大人如今已经是朝中庶族升职的典范楷模,能一路升任刑部是以前任何庶族子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
  而如今,这位范大人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威,面对太尉大人不卑不亢道:“这个人乃是刑部通缉的要犯,不敢劳烦太尉大人费心,按照章程,他该过刑部会审,太尉大人若是存了什么疑虑,下官过后会命人将卷宗送到大人的军署里请您过目,不过眼下,下官要带着这尧府会刑部过审了!”
  尧暮野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若不是因为玉珠的关系,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正眼将这个卑贱庶族看得如此清晰透彻。
  光是这位范大人的生平简历,他在船上失眠的夜晚里就消磨时间反复看了多次。虽然眼下没有捏住他的把柄,可是尧暮野可以肯定,这位范大人的履历深处,藏匿的都是令人作呕的污秽。几乎他每次升迁的路上,都会有人因为种种错处落马,而让他及时上位。
  他昔日恩师袁中越,大概也不过是他平步青云的道路上的第一个牺牲品罢了。而今,这个如蝼蚁一般猥琐的男人,依傍着袁家,竟然攀爬到这样的高度,竟然能不卑不亢地与他尧暮野叫板了?
  “范大人,果然新官上任三把火,很有些铁面判官的威风啊!”尧暮野想到这,淡淡开口道。
  范青云连忙拱手道:“圣上这几日言明要整顿吏治,刑部自然首当其冲,如今在这城门来往众多之地,无论何人罔顾国法,不用御史参奏,只怕便会闹得满城皆知了吧?下官惶恐,实在是不敢忤逆了圣旨啊!”
  尧暮野也觉得维护国法甚是重要。于是说道:“范大人言之有理,既然这人并没有入城门,又是我的人拿下的,自当按大魏刑部履历,若中途由各部兵署缉拿的犯人,且不归府衙管辖的要犯,一切从简,可又兵署之人押解入京受审。那便由我押解入京吧……”
  说到这,他转头对身旁的护卫道:“今日赶路太晚,不宜叨扰城官,暂且去京郊别院休息,择日回京。”
  太尉一声令下,车马便掉头转向京郊,带着耿亮一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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