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急救!大侠之路初入江湖,救救小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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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救急,海川论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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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信多年来从武侠剧里吸取的经验,终于一天携着小册子穿越了,但我猜中了这些开头,却没猜中这个结局。
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数十年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
信神可以上天堂,信佛可以上西天,信电视剧你就可以去死了!!!
PS:我只想说这文女主很2非常2= =~她是用灵魂在2~~男主乃超级闷骚腹黑的伪正派冰山1只~狗血天雷遍地都是,不喜或无法接受请点右上红X,免得大家互相折磨~抱拳。至于喜欢的亲人们就请戳一下收藏了吧~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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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蝶放下手中的册子,怅然若失地轻叹一声,关灯,盖被,准备睡觉。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吹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册子。
  孙蝶愣了一下,将册子拿回手中,入眼便是“悦来客栈”四个字。
  她眉头皱了起来,但终究抵不过浓浓困意,渐渐睡着了。
  睡梦中,她脑子里一条条闪过册子上的内容:
  武侠剧黄金定律五十条!
  第二天,孙蝶难得起了个大早,却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已经不是她的卧室了。
  这里,是一间简朴宽阔的古代大宅。
  后来,孙蝶知道,她穿越了。
  此地,正是小册子中第一条定律所提到悦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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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悦来客栈来了个怪人,此人每天守在客栈门口偷听小二与客人的对话,并且总是对其所听的到的评头论足,指手画脚。小二哥很想把她赶出去,却又因为有人替她交了三个月的房钱而不得施行。
  一时之间,客栈内人心惶惶,个个都巴不得她哪天说话得罪了某位大侠被砍死。
  这个倒霉的人正是穿越没多久的孙蝶,今天她照常揣着小册子下楼来教这些古人该怎么说话办事,却不知她自以为是的那些“帮助”人家根本唯恐避之不及。
  “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小二见有客人上门,一路小跑地上前招呼。
  孙蝶淡淡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客人,那是个江湖气很重的男人,一身黑衣,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到嘴角处有一道很长的伤疤,愣眼一看还挺酷。
  她连忙从怀里把小册子掏出来,舔了舔手指翻了好多页,终于找到了一个和这个男人略微符合的条款。
  ——英雄都很帅,大反派也很帅,龙套长相鲜明。
  孙蝶摸了摸下巴,眯眼打量这个男人,酷归酷,但怎么都跟帅沾不上边儿啊,看来这应该是龙套一个,孙蝶合上册子,继续心安理得地喝茶。
  她在等,等大人物出现,她坚信,只要她留在悦来客栈,一定可以把江湖人士都认全!
  “小二,来壶好茶,一碟小菜,速度快一点,我赶时间。”黑衣男子落座,低声吩咐道。
  小二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一人抢了先。
  “慢!”孙蝶横到二人中间,由于冲刺的速度太快,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待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发现全客栈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众目睽睽之下,是挽救形象还是完成使命,这是一个问题。
  孙蝶抿了抿唇,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对着黑衣男子咳了两声,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完成使命!
  “这位大侠,您是不是说错话了?”孙蝶冲黑衣男子使劲眨眼睛。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位姑娘,在下与你素不相识,不知在下说错了什么,令姑娘行如此大礼。”
  孙蝶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好啊行啊够毒舌啊,好话说了你不听那就只能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你说错了,你不该喝茶吃菜,古往今来那么多大侠你见过谁是喝茶吃菜的?”
  黑衣男子嘴角一抽,大手移动,落在剑上:“哦?请教,那我应该点些什么?”
  孙蝶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夸张地拍了拍桌子,大声道:“小二,给爷来二斤熟牛肉,上等女儿红!”
  黑衣男子流连剑上的手收了回来,黑珍珠似的眼睛里似乎含了点笑意:“好,就依姑娘所言,小二,照着上吧。”
  小二泪流满面地点头离开,菜市口的牛肉已经涨价两倍了,全都是这位姑奶奶的功劳啊,女儿红也快被卖光了,再这么下去他们非得关门不可,不行,得想个办法把这姑奶奶赶出去。
  孙蝶收回刚才那霸气地姿势,走到黑衣男子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道:“大侠,你真有魄力,你将来一定能横扫江湖无人能敌!”
  黑衣男子的笑容很僵硬,那张很酷的脸就好似一张面具,他就这么表情僵硬的对孙蝶点了点头:“承姑娘贵言。”
  “客气客气。”
  二人对话到此便结束了,黑衣男子没有再接话,只是孙蝶却还不离开,黑衣男子的手又挪到了剑上。
  孙蝶也正纳闷呢,照她的理解和这一个月来的经验来看,这男人怎么都得留她吃顿饭呀?就算是客气客气也不应该只字不提呀?她可没钱在悦来客栈点菜,每天都是用这招蹭饭吃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天使大姐给她交的房钱,让她不用露宿街头,反正她是身无分文。
  “客官,您要的牛肉和女儿红来了。”小二将一阵风似的刮来上菜,然后又一阵风似的刮跑了。
  孙蝶立在黑衣男子身边,看着牛肉,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黑衣男子侧首瞥了她一眼,听见那声音,便将剑上的手又收了回来,沉默很久,道:“若不嫌弃,姑娘就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孙蝶开心极了,连忙落座,一叠声道:“不嫌弃不嫌弃,大侠你人太好了!”今天的饭有着落了!
  黑衣男子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酒,黑色窄袖下的手竟是素白修长的,与他面上的狰狞黝黑完全不同。孙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嘴里咀嚼着筋道的牛肉。
  “来,小女子敬大侠一杯,大侠你器宇轩昂,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今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小女子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孙蝶举杯敬酒,多夸夸他也算是变相付钱了。
  黑衣男子端起酒杯,没言语,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孙蝶倒是极为豪爽,直接一饮而尽,原因是她武侠剧看多了,觉得只有一口闷了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有诚意。她挤眉弄眼的回味着“酒香”,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这古代的酒也忒烈了点。
  但烈归烈,这酒里却好似有啥让人上瘾的东西,闹得孙蝶一杯接一杯的下肚,最后喝的头晕眼花,直打酒嗝。
  就这还不忘恭维金主:“大侠,其实吧,像你这种长相,在连续剧里头,最多也就能活两集……”孙蝶比着手指,竖起一个大大的“二”字。
  黑衣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僵硬的脸孔稍稍转向她:“连续剧是何物?”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冷了。
  孙蝶又打了个酒嗝:“就跟、就跟你们这拉洋片的差不多。”
  “拉洋片是何物?”黑衣男子声音更冷了。
  酒壮怂人胆,孙蝶哈哈大笑,豪迈地拍着他的肩膀:“大侠,你究竟是有多落后啊?呐,拉洋片呢,就跟皮影戏差不多吧!”
  黑衣男子猛地站起身,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脸上的五官似乎唯有那双眼睛是真的:“姑娘喝醉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说着,他将饭钱丢在桌上转身就走。
  孙蝶迷迷糊糊看到几个银元宝的重影,连忙拉住了黑衣男子的手,这一摸不要紧,她脱口就来了句:“哇,好滑啊……”
  黑衣男子一双眼睛好似利剑,在孙蝶身上穿来穿去。
  孙蝶打着酒嗝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大侠,虽然你只是个死跑龙套的,但是、咯,星爷说过,龙套也是演员啊,对吧?你得敬业点,你怎么能给银子呢?你难道不知道,在悦来客栈是不允许出现铜板银子之类的东西的,你得用银票……”
  黑衣男子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冷冷地瞥过客栈内围观者的目光,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扔在孙蝶身上,躲瘟疫似的冲出了客栈。
  小二哥一下子对孙蝶改变了看法,这人绝对不能赶走啊,这是财神爷啊!
  掌柜的和小二哥相视一笑,他也是这么想的。
  “哎呦我的财神爷呀,您喝多了,来来来,您快去房里歇着,我说小二啊,快去给财神爷沏壶好茶,醒醒酒。”掌柜不断地朝小二使眼色。
  小二心领神会,一甩抹布:“好嘞!”冲入后堂。
  这时,悦来客栈雅间里走出一位白衣公子,他个字极高,头上遮着斗笠,手上戴着手套,身边跟着一位青衣小童,小童手里撑着一把烟蓝色油纸伞,挡着周围的尘气,不让它们扰了身边白衣公子的清静。这白衣公子一看便是极为爱洁,容不下一丝污秽。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孙蝶她醉了,醉的不省人事,脚下拐着弯地乱转,就是不走正道,直直地朝那白衣公子冲过去。
  “公子小心!”青衣小童见此,连忙挡在白衣公子身前。
  那白衣公子稍稍侧身,似乎瞥了孙蝶一眼,摘了右手上的手套,抬入斗笠中,食指平伸,屏住鼻息。他闻到了孙蝶身上浓浓的酒气。
  俗话说的好,喝醉了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孙蝶现在就是。
  她模糊中看到眼前似乎有一条雪白的萨摩耶,她此生最爱的就是小动物,小动物里最喜欢的就是萨摩耶,她满心激动,觉得在异世能见到这么亲切的狗简直不可思议,于是……她冲了过去,推开了挡在“萨摩耶”前面的绿色“垃圾桶”,开心地喊道:“狗狗,来,姐姐疼你!”
  白衣公子单是听她口中的话便已瞬间怒了,更别说她用那带着一身酒气和污秽的身子紧紧抱着他了。但他又是个极好面子的人,隐忍片刻,终究没有出手,只是低声吐出二字:“放开。”
  孙蝶一怔,随即越发高兴了:“咦,还是会说话的狗狗,上天待我不薄啊,太棒了,以后不用一个人了。”
  白衣公子似乎忍无可忍,双臂一撑将孙蝶推倒在地,头也不回地步下楼梯,身后青衣小童更是憎恨无比地瞪着倒在地上继续耍酒疯的孙蝶,将她的模样深深刻进了脑子里,决定改天一定要把这笔账给算了。
  然而,被酒精吞噬心智的孙蝶此刻啥也不知道,完全处于疯魔状态,看着什么都是金灿灿的,她嘴角流出口水,销魂地说:“啊哈哈,金子啊……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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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蝶第二天是被痛醒的。
  “哎呦,亲娘啊,要了老命了,疼死我了。”孙蝶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只觉得浑身上下似有千百只虫子爬过,恶心之与只剩下痛。
  小二和掌柜被这惨如杀猪的声音惊到了,连忙闯了进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刚一入门,便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本来整洁干净的客房床铺边不知何时被撒了一圈白色粉末,孙蝶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被子上被人用针线缝了快大白布上去,白布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字:报应!
  这两个字简直是掌柜和小二的心声啊,不过为了悦来客栈的名誉,他们是决不能让孙蝶死在这里的,所以,他们还是非常勇敢地冲了上去。
  “孙姑娘,你没事吧?”小二踯躅在白色粉末圈外不敢进去,急切地问道。
  掌柜附和道:“孙姑娘,你哪里不舒服,说给我老朽听听,老朽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孙蝶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危难时刻见真情,她抿了抿苍白的唇,使出吃奶得劲说:“千、千万别动我。”
  小二不解:“孙姑娘这是何意?您要再这么下去,可就凶多吉少了。”
  “呸,你个乌鸦嘴。”孙蝶痛苦地纠正道:“你找那些庸医有什么用?我明白和你说吧,我这可是在悦来客栈啊,这肯定是中毒了,中毒!”
  “中毒?”小二和掌柜一齐吼道,“不会吧?”
  孙蝶捂着肚子,拧眉道:“怎么不会?我告诉你们,这肯定是超级剧毒,按着册子上写的,超级剧毒,解药,暗器,可都产自西域啊。”
  “西域?”小二和掌柜再次齐声道。
  孙蝶不耐烦地打滚:“够了,不要再表演双簧了,你们俩快给我想想办法啊,再这么疼下去我真该挂了,速速速速!!”
  小二为难地看着掌柜:“掌柜,这……”
  掌柜犹豫半晌,忽然道:“要不然,送去百草堂?”
  小二一惊:“掌柜您疯了,百草堂那是什么地方,活人能去吗?”
  掌柜一拳打在小二头上:“孙姑娘口口声声说她中了毒,难道要去给她请普通的大夫不成?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你先把人送过去,就说是我让送去的,白神医应该会给我个面子。”
  小二连连点头:“是,掌柜,小的这就去。”说完,却不动。
  “怎么不动?还不快去。”
  “可是……”
  “可是什么?”
  “掌柜的,这条线……”小二指了指那白色粉末勾出的圈。
  掌柜沉吟片刻,道:“你去送人的时候,顺便把自己也留下吧。”
  “啊?”小二满脸茫然。
  “快去啊!啊什么啊!”掌柜自小二背后踹了一脚,小二立刻摔进了圈子里。
  孙蝶痛得浑身抽筋,冷汗一身一身的出。小二提心吊胆的和客栈的伙计一起叫了辆马车将她“搬”了进去,跳上马车和马夫一起带着她朝城外的浮烟山上走去。
  掌柜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翻看着手里的账簿,美滋滋地用朱漆毛笔划去了一行字:孙蝶,天子四号房,三个月。
  这下好了,把送她去百草堂的人力和租马车的银两都从她房钱里扣,扣光光绰绰有余啊,不用再担心她回来捣乱了。掌柜越想越高兴,就连招呼客人都更加来劲了。
  而可怜的孙蝶此刻正躺在马车里哭天喊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摆了一道,在这个异世无家可归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呀,您快别喊了,真有那么疼吗?”小二坐在马车外面的踏板上,于心不忍道。
  孙蝶直接骂街了:“滚!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你身上难受你怎么会知道!”
  小二呐呐闭嘴,和车夫相视苦笑。
  傍晚时分,孙蝶疼得奄奄一息,几乎昏厥时,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百草堂。
  其实能把马车赶到百草堂这个地方,车夫也算是极有水准的了。因为,百草堂正建在离主城五十里开外的浮烟山上,这里四季如春,山势险峻,道路崎岖,时不时还有野兽出没,若到了晚上还不离开,定会有生命危险。
  小二在悦来客栈呆了半辈子,接待了不少大侠英雄,也算是深谙江湖规矩的,自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急忙跳下马车,前往百草山庄敲门。
  “请问白神医可在山庄?”小二高声呼道。
  山庄内寂静无声,连鸟叫蝉鸣都没有。
  小二急了,孙蝶现在已经不哀号了,看来真是快驾鹤西归了,毕竟和她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还真不忍心看她就这么去了。
  “请问白神医可在山庄?”小二使劲拍门,又问了好几遍,心想着他这也算是尽力了,如果还是没人回应,那他就只能把孙蝶丢在这,自己赶紧回客栈了,因为太阳已经渐渐下山了。
  车夫戴着斗笠靠在马车边,与小二的焦急相比,未免显得太过闲适。
  而就在小二心灰意冷的时候,百草山庄的门总算开了。
  小二惊喜地看着开门的青衣小童,“这位小哥,请问白神医可在府上?”
  青衣小童认得眼前的人,他常陪公子去喝茶,自然不会不认识悦来客栈的伙计:“你是悦来客栈的小二。”是肯定句。
  小二惊喜道:“小哥认识我?那就太好了,客栈里有位客人今早起来忽然肚子疼得厉害,她说自己是中了毒,此刻估计已经命不久矣,还望白神医能高抬贵手,救她一命呀!”
  青衣小童黑眸一闪,似乎含了点笑意,他越过小二,走到马车边,朝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立刻将孙蝶从里面“拖”了出来。
  孙蝶已经完全昏迷了,苍白的唇苍白的脸,比白纸还要白。
  “哎呀我的天,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小二不可思议地看着孙蝶。
  青衣小童在暗处给马夫打了个手势,马夫心领神会,规劝小二:“小二哥,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天色已晚,如果再不下山,恐怕今晚就得在山上过夜了,这浮烟山有多危险,想来也不用我多说了……”
  小二自然想走,但出于善心,小二还是想帮人帮到底:“这位小哥,能不能请白神医帮孙姑娘看看,好好的一位妙龄少女,若真就这么去了,岂不太可惜了……”
  青衣小童诡异一笑:“公子现下确在庄内,但救还是不救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前去一试。”
  小二喜不自胜:“小哥真是心地善良,他日定有福报!”
  青衣小童不语,转身朝山庄内走去,马夫很自然地将孙蝶扛了起来,和青衣小童一起进了山庄。
  小二在外面等着,愣了许久,还是没弄清楚为什么马夫就这么进去了。
  过了一会,时间不算太久,百草山庄的门再次打开。
  小二循着望去,只见孙蝶被人从里面扔了出去,一个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丢出去,活人不医!”
  青衣小童紧接着从里面走出来,负手而行,颇有得色。
  他看着小二,摇头道:“爱莫能助。你也看见了,百草堂有规矩,活人不医。”
  小二悲痛欲绝地看着孙蝶,她很安静地躺在地上,和之前吵吵闹闹时完全是两种感觉,柔弱无助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爱与不舍。但……
  “孙姑娘,我也尽力了,你若泉下有知,可别怪我呀。”要怪就怪你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吧……小二上了马车,和马夫一起离去。
  马夫临走时,对青衣小童点了一下头。
  青衣小童见他们走远了,才步近孙蝶,缓缓蹲到了她身边,用食指戳了戳她惨白却细嫩的脸颊,啧啧叹道:“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敢侵犯我家公子,这就是下场!”
  原来,这位青衣小童便是昨日孙蝶喝醉后,在悦来客栈里扑倒的那位白衣公子的药童。而那位白衣公子,正是百草山庄百草堂的主人,天下第一神医,白夜。
  孙蝶啊孙蝶,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下自讨苦吃,得罪了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看你可怎么办。
  青衣小童站起身,事不关己地拍了拍肩上扰人的尘,准备回庄内,等夜晚一到,由山上的野兽来替他清理“麻烦”。
  可他刚进了山庄大门,就又黑着脸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停在孙蝶身边,指挥着身后两个白衣家丁将孙蝶抬进了百草山庄。
  山庄内,白夜坐在亭子里下棋,黑白子皆握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中,棋盘之上已是死局。他微微蹙起秀气的远山眉,清俊如玉的面容上泛着淡淡的愁色。他抬头望着夕阳,看着它缓缓落下,看着月亮升起,放下棋盅,迈开长腿朝百草堂走去。
  “公子。”青衣小童见白夜过来,连忙弯身施礼。
  白夜淡淡地挥了挥手:“人在哪里?”
  青衣小童侧身让路,抬臂指着内堂:“在里面。”
  白夜略微颌首,接过随从递来的纯白色丝帕,认真细心地擦拭着双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情况如何?”
  青衣小童从小就侍候白夜,自然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那就是:死了没有?
  “尚有气息。”青衣小童谨慎回答。
  白夜擦完手直接将丝帕丢掉,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轻道四字:“出去,关门。”
  青衣小童和随从奉命退出这间纤尘不染、地板足以当镜子照的房间,满心不解。
  公子生性淡泊,虽有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却极少医人,且非死人不医。这次究竟是为何,竟然会接受悦来客栈一个小二哥的求救,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救命呢?这实在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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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蝶虚脱的身体重聚了力量,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
  然后,她见到了一个男人,一个浑身上下裹满了白布的男人。
  “何方妖孽!”孙蝶蹭地一下蹦了起来,远远地瞪着这个男人。
  之所以判断他是个男人,是因为他个子很高。不,准确的说是非常高非常高!
  “木乃伊?”裹尸布?孙蝶不确定地猜测。
  戴着斗笠的白夜完全无视了孙蝶的质问,转身就走。
  孙蝶脑子转地飞快,一双大眼睛精光乱窜,朦胧中记起小册子上的一句话,那就是:绝世神兵被麻布一层一层裹紧,绝世神人也被麻布一层一层裹紧。
  虽说这男人身上裹着的布不是麻布,但反正是裹紧了,所以孙蝶自此刻起认定了他是绝世神人。
  “慢着!”孙蝶高呼一声叫住了他。
  白夜身子稍侧,好似在问:叫你大爷作甚?
  孙蝶忐忑地向他身边移动,心里想着要和绝世神人搞好关系,但还是忍不住害怕。
  “那个,我……”她眼珠转了几转,转移话题道,“啊,这里可是西域?”
  白夜斗笠下的唇角抽了一下,低沉的声音今晚第一次响起:“不是。”
  孙蝶稍怔:“那我的毒是谁解的?”
  白夜真心不想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转身就走。
  孙蝶一路小跑跟上去,随着他一起出了门:“大侠留步,我还有话要说。”
  白夜抬手招来守在门外的青衣小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便再也没回头的离开了。
  孙蝶愣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月白色的光华下颀长潇洒,即便是好似披麻戴孝的衣裳,也无法阻挡他无限的俊逸优雅释放出来。
  她敢肯定,那斗笠下的脸,必然绝世无双。
  “你看得见?”有个声音在问她。
  孙蝶摇头:“看不见。”
  “那你为什么还看?”
  “想看就看。”孙蝶不耐烦地低头看着说话的人,“关你什么事?”这话说完,她就愣了一下。
  怎么眼前这个小正太那么眼熟呢?是在哪见过吗?
  青衣小童勾起传说中那邪魅一笑,颌首道:“那孙姑娘请便吧。”
  请便?孙蝶道:“我现在不想解手。”装傻充愣是必杀技,此地荒山野岭的想让她这么晚了独自离开,门都没有。
  青衣小童却不吃孙蝶这一套,直接喊来几个家丁,吩咐道:“丢出去。”
  孙蝶心里难受极了,再强的自我治愈能力到现在这个人人喊打的地步也会BUG了。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立马红了一圈。
  青衣小童似乎没想到这么一个彪悍的女子会有这样一面,竟然措手不及。
  孙蝶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简直是声声碎人心:“好,我走就是了,天下之大,难道还能没我的容身之处么。”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单薄瘦弱的身躯融入到夜幕当中,潇洒的就好像白夜离开时是那样。
  青衣小童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而在这时,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女从暗处现身,行至他身边,脆生生道:“海桐,公子命你留住孙姑娘。”
  “留住她?”青衣小童,也就是黑衣少女口中的海桐惊讶道,“落葵,你听错了吧?”
  黑衣少女落葵露齿一笑,恬淡至极:“我怎会听错?向来都是你做错事,我可从未弄砸过公子的差事。”
  海桐沉默,犹豫良久,提了灯笼去追孙蝶。
  落葵背着手走上走廊,尽头里,白夜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玉几上摆着一盏七彩琉璃灯,灯下照着的是一盘围棋,依旧是死局。
  “公子的吩咐已传达,孙姑娘应该不会有事。”落葵弯身向白夜回禀。
  白夜点了点头,斗笠下的双眼处于放空状态。
  “公子可还有事吩咐?”落葵小心翼翼地观察白夜的反应。
  白夜捏着雪玉茶杯的盖子缓缓擦过杯沿,轻微地摇了摇头,抬手让她离开。
  落葵施礼告退,转过身后的表情是非常开心的。多年来,公子第一次肯接触外人,虽然这个人人品似乎不怎么样,而且公子也是见她方才和海桐对话时性情刚烈,实属难得才命海桐留住她的,但她相信公子绝不会随便留人在庄内过夜的。
  百草山庄外,孙蝶耿着脖子瞪着海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真不回去?”海桐第三次确认。
  孙蝶毫不犹豫地点头:“大丈夫言出必行,我死都不会回去的!”
  海桐笑眯眯地说:“好啊,那你就死在这里,我再回来收尸好了,这也不算我违背公子的命令,尸体也是人嘛。”不过是死人罢了。
  孙蝶无语凝噎,看着海桐头也不回的离开,左右瞧了瞧野山沟的恐怖阴森,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追了上去:“你等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海桐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似乎多跟孙蝶相处一秒都无法忍受。
  孙蝶紧随其后,就这还不忘八卦一番:“我说,那个全身蒙白布的是不是你们的头儿?”
  海桐不语。
  “呃,好吧,那位一身白衣的公子是不是你们庄主?”
  海桐依旧不语。
  孙蝶怒了:“小孩我告诉你啊,你别跟我这个态度,怎么说我也大你好几岁呢,你闹哪样啊你?”
  海桐站住脚,轻蔑地打量着她:“如此你也敢说年长我好几岁?你那脑瓜也就是比大黄高那么一点点。”说着,怕孙蝶不懂,还故意用食指和拇指捏了起来,强调那么“一点点”,“不怕告诉你,大黄是山庄里的看门狗。”
  孙蝶被他气得不轻,如果不是落葵及时赶到,她估计能很不威武的和这小正太打一架。
  “够了,你怎么还在这磨蹭,公子都问了两次了。”落葵拉开正在和孙蝶大眼瞪小眼的海桐,向孙蝶略一颌首,“孙姐姐好,公子说了,今日天色已晚,让孙姐姐在山庄里留宿一晚,待明日一早,由庄内的车夫送您下山。”
  哎呀,这妹子比那小正太可爱多了,多招人稀罕啊,孙蝶笑得合不拢嘴:“没问题,你们家公子人真好,想得这么周到,他一定会有福报的。”
  落葵腼腆一笑,侧身让路:“孙姐姐随我来。”
  孙蝶就这么跟着落葵走上了回百草山庄的路,刚开始时还挺有状态,矜持的姐姐架子端的极好,可到了后面八卦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山庄里都干些什么?许了人家没有?”
  落葵的脸一下就红了:“孙姐姐,我叫落葵,今年十二岁,是公子的药童,还……还没许人家。”
  海桐面无表情地加快脚步。
  孙蝶“哦”了一声,继续问:“我说,你们公子是不是姓金呀?”
  落葵愣了愣,道:“不是呀,孙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那姓钱?”
  “也不是的。”
  孙蝶皱起了眉,难道册子里的定律有误?不是说有钱人姓金或钱,穷人叫二狗,坏人好人伪君子一听名字就知道吗?
  “孙姐姐,公子姓白名夜。”落葵有意撮合孙蝶与白夜,所以即便她没问,也把白夜的名字说了出来。
  孙蝶呐呐念道:“白夜……白夜……”不知为何,她吊儿郎当的心情在念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平复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细腻与好奇油然而生。
  “是他救了我?”孙蝶小声问道,“我中了那么厉害的毒,他竟然可以解?”
  落葵抿唇一笑,颇为骄傲道:“孙姐姐你一定是从不在江湖上行走吧?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百草山庄百草堂的白夜公子是第一神医,医术出神入化,可以起死回生?”
  孙蝶怔住,她得承认,她真没想到那个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清瘦男子会是天下第一神医,因为她根本没见到他的样子,无法判断他是什么角色。
  “到了。”落葵把孙蝶领到了一间客房门口,而海桐早在进了山庄门便已不知去向了。
  孙蝶回神,抱拳道谢:“有劳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他真是个好人。”今天不止一次夸这位白夜公子是好人了,会不会被误认为自己在给人家发好人卡啊?
  落葵推开房门,笑道:“孙姐姐太客气了,公子虽是天下第一神医,却从来都是只医死人,不医活人的。他能医你,也是缘分。”
  缘分,缘分,缘分呐……孙蝶脑子里一直在回放这两个字,难道说,白夜对她有意思?想到这,她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落葵知道自己的提点已经够了,遂识相地告辞:“孙姐姐没什么事的话,那落葵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住在孙姐姐后面的院子里。”
  孙蝶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落葵转身离开,前往百草堂向白夜回禀消息。
  此时此刻,百草堂内依旧亮着灯火,一个清瘦颀长的人影被烛光倒映在窗户上,依稀可见,他已摘去了斗笠。
  落葵整理衣冠后,轻声抠门:“公子,落葵求见。”
  白夜没回答,只是百草堂的门已开了。
  落葵踏入百草堂,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扑鼻而来,她早已习惯:“公子,孙姑娘已经追回来了,现安排在西厢客房,应该已经睡下了。”
  白夜坐在内室,内室和外间隔着一道密不透风的厚重纱帘,除了他的影子和他自己下棋的姿势,落葵什么都看不见。
  白夜在纱帘后略一抬手,示意落葵可以离开了。
  落葵了然于心,后退出去,关好了门。
  随即,百草堂内灭了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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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结果是一定会来临的,当在百草山庄留宿一晚后,孙蝶兴冲冲地回到了悦来客栈,准备好好感谢一下掌柜和店小二,谁想却被告知房钱已用完,直接连包袱带人给丢了出来。
  孙蝶纠结地站在街对面遥望悦来客栈的招牌,再然后就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接着,百草山庄的车夫就看到了追出城门的孙蝶。
  “孙姑娘还有什么事吗?”车夫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很和蔼地看着她。
  孙蝶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孙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孙蝶轻抚了一下脸颊,尽量婉转道:“大伯,我有点东西忘在山庄了,您能不能载我回去取?”不管了,先找个理由回去再说,到了那里磨蹭到天黑说不定还能再住一晚。眼下无处可去,只能依靠百草山庄了,白夜公子你可不要怪我呀。
  车夫很好说话的样子:“好的,孙姑娘上车吧。”
  孙蝶应声上了马车,靠在门边扯闲话:“大伯你人真好,我发觉你们百草山庄的人都特别好啊,除了那个海桐。”
  车夫笑道:“小海从小就跟着公子,大家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很宠爱,所以有时他会比较无礼,孙姑娘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记个小孩的仇呢?”
  “孙姑娘人也很好。”
  孙蝶脸红了:“是吗?大伯觉得我也很好?”
  车夫笑容有点僵硬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孙蝶心花怒放:“嘿嘿,我这人从小就招人喜欢,挡都挡不住呀。”
  车夫啥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赔笑。
  这一路走的出奇的快,孙蝶多希望马车赶到百草山庄时天已经黑了,可惜她脚落了地,天还大亮。
  孙蝶心里没谱了,这得磨蹭多久才能到晚上啊?怎么办?
  “孙姑娘,用不用老朽去把落葵喊来?”
  说曹操曹操到,车夫刚开口,落葵就过来了:“孙姐姐?你回来了?”她的表情是很欣喜的。
  孙蝶搞不懂她在高兴什么,但心里还是很温暖,自己也不总是被嫌弃的嘛:“我……我忘了点东西,来取。”
  话说完,孙蝶注意到,落葵身后跟着海桐,而海桐身后,是一位身穿着白色长衫的公子,他背对着门口,个子极高,身形消瘦颀长,如墨的青丝长可及地,橙红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宛若铺起了无边锦缎,仿佛神从天降,仙姿秀逸。
  单是个背影就如此夺目,可以想见他的正面会多么耀眼。孙蝶抿了抿唇,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大人物。
  “见过公子。”车夫也看到了这位白衣公子,立刻弯身施礼。
  孙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光背影就美得恍若谪仙的男子就是白夜,真想不到他那裹尸布般的衣裳换下后,遮面的斗笠摘下后,竟是这般丰神俊朗。
  她忍不住开始整理仪容,摸了摸脸,小声问身边的落葵:“我脸上油不油?”
  落葵虽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实话实说:“反光呀,看不清楚。”
  “……”孙蝶有种冲出去洗把脸再冲回来的冲动!
  “福伯起来吧,怎么孙姑娘又回来了?”海桐在白夜的示意下唤车夫福伯起身,之后就匪夷所思地看着孙蝶。
  福伯道:“孙姑娘说落下了东西,所以我载她回来取。”
  “那还不快去拿?”海桐好像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孙蝶。
  落葵见此,急忙拖住了孙蝶的手:“孙姐姐我陪你去。”
  孙蝶望着落葵,打碎牙齿和血吞,贤惠地点头:“好,好……”好毛啊,老娘根本没落东西啊,就是想蹭个地方住一晚啊,荒山野岭的难道真回去睡大街啊,万一有流氓怎么办?万箭穿心!
  白夜对孙蝶的出现恍若未见,头也不回地朝百草堂走去,海桐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朝孙蝶丢去一个嫌恶的眼神,但不知是不是孙蝶的错觉,总觉得比上次离开时友善了不少……其实大体上还是挺有敌意的。
  就这么走了啊?孙蝶有些失望,之前听落葵说的,还觉得白夜对自己有意思,但现在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又让她动摇了想法。
  “孙姐姐,你落了什么东西呀?还找得到吗?找不到的话就慢慢找,时辰也已经下午了,你来回跑了一趟肯定累了,明天再走就好嘛?”落葵很体贴地说。
  孙蝶开口就要应下,但想了想也不能太直接了,人家会看出她根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于是故作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落葵单纯啊,根本没看出孙蝶的狼心:“孙姐姐你太客气了,没什么不好呀,又不是第一次,大家都很熟了嘛。”
  落葵你真是太招人稀罕了,姐姐爱你:“那,海桐他……”孙蝶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落葵一边帮她推开房门,一边说:“孙姐姐你不必在意小海的,有公子在,他还能说什么?”
  “你们公子会同意我留下?”孙蝶有些诧异,那么样一个活像是带霜伴雪的人真的这么热心吗?
  “当然,别人我不敢说,你的话公子一定同意。”落葵拍着胸脯保证,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想了想,有一就有二,应该没问题的。
  “那……好吧。”孙蝶总算是应下了,真没想到那人竟是个面冷心热的,在这异世初次受到帮助,直暖得她心里头小鹿乱撞,捂脸。
  “那孙姐姐你慢慢找,等用晚膳时我再来叫你。”落葵喜滋滋地转身离开,完全没发现孙蝶一个人在后面笑得花枝乱颤。
  可惜孙蝶只笑了这么一下午,等晚上的时候,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落葵来叫她吃饭,她和落葵一起过去,发现海桐也在。
  “其实我也不太饿,要不我还是回去睡觉吧。”和饿肚子比起来,她更加不希望流离失所。
  “没事的,孙姐姐你放心,小海这次绝不会再对你无礼了。”落葵保证道。
  “为什么?”孙蝶揪了一下她的双环髻。
  落葵红着脸拉开孙蝶的手:“孙姐姐,总之你放心就好了,小海已经对你改观了。”其实是她做了一下午的工作。
  孙蝶半信半疑地朝里面探头:“真的?”
  “我保证!”
  “信你这一次。”
  孙蝶拉起落葵地手走了进去,仔细观察着海桐的反应,却见后者除了皱了下眉头外,并没什么过激行为,甚至还指了指桌上的菜,说:“有什么不合口的就说,厨子不知道你的口味,我会去告诉他。”
  孙蝶受宠若惊:“很好很好了,合口合口。”
  海桐扁了扁嘴,拿起筷子闷头吃饭。嘁,要不是为了公子,他才不要向她低声下气呢,真搞不懂公子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又傻又笨还爱贪小便宜的女人另眼相看。
  虽说这餐桌上三个人各怀心事,但这顿饭总算是和谐的吃上了,本想着总算是消停了,谁知半路又出了偏颇。
  “小海,公子那边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一声语气急切的呼唤忽然响起。
  孙蝶放下筷子,向外张望,只见门口站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蓄须,长褂,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
  “曹管家,公子怎么了?”海桐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晚膳不合口,公子动都没动就直接掀了桌子。”
  孙蝶身子一僵,动都没动直接掀了桌子?这么霸气?以后会不会家庭暴力啊?思及此孙蝶不禁一愣,她怎么想得这么长远啊,捂脸。
  “我过去看看。”海桐二话不说就要走,却被落葵拉住了。
  “艾……你等等。”
  “干吗?你没看见我有事吗?”海桐皱眉看着落葵。
  落葵却将孙蝶拉了出去:“孙姐姐,你去看看公子吧?”
  “我?!”
  “她?!”
  孙蝶和海桐一起高声呼道。
  “孙姐姐你去嘛,公子也算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总不会这点忙都不帮吧?”落葵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孙蝶向来心软,何况人家说的句句在理,但是:“我去了能干什么呀……”
  “曹管家一定备了新的膳食,孙姐姐你送过去,劝公子用膳就可以了。”落葵使劲给曹管家使眼色。
  曹管家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相信落葵的,于是附和道:“是的,新的膳食已经备好,孙姑娘只需送过去即可。”
  海桐一直沉默着,他当然知道落葵的用意,但他更觉得是他们会错了意。公子根本不是对孙蝶有意思,而是察觉到了之前在孙蝶身上下的毒来自百草堂,所以才会救她。可是……留她在此过夜实在是他没想到的,莫非……
  海桐的眼神有些闪烁,良久,他忽然插话道:“让你去就去吧,你若能劝公子用膳,今后你一直住在山庄里都没问题。”这话是真心的,他早就查过了,悦来客栈把孙蝶给赶了出来。
  孙蝶闻言立马来了激情:“没问题,不就是吃饭吗,这事包我身上了。”
  曹管家欣喜非常:“孙姑娘随我来,膳食在厨房,我命人取来给你。”
  “有劳曹管家了。”孙蝶很有礼貌的对曹管家抱了抱拳,哎,送顿饭就有长期饭票,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便宜的事呀。
  可没多久孙蝶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哪里是便宜事啊,这完全就是强人所难啊。
  百草堂内,白夜头戴斗笠,手执白子,自己跟自己下棋,离近一看,依旧是死局。
  孙蝶立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白夜只当是海桐送了新的饭菜过来,修长如玉的食指在桌面上点了一下。
  孙蝶不知其意,没动。
  白夜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
  然后,只听“啪”的一声,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棋子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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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蝶顿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从头凉到脚。
  完了完了,她怎么觉得白夜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呢?不会吧,她只是送个饭而已啊,不要杀她啊——
  “白、白公子,你、你的晚餐。”孙蝶闭着眼不敢看白夜,只是朝前递了递手里的食盒。
  白夜低头看了一眼,没接。周身空气更冷了。
  孙蝶吓傻了,说出的话也不过脑子,张口就来:“白公子你冷静一点啊,你不能对我出手,你要知道杀人是犯法的,而且还会下十八层地狱……”
  白夜转身,背对孙蝶坐着,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第二次响起:“放下。”
  孙蝶立马听话的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打开。”他命令道。
  打开就打开嘛,有事让别人做还那么凶,哼。
  白夜戴着斗笠,孙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似乎还是不喜欢这些菜色,修长的手指动作间,好像又要掀桌。
  孙蝶赶紧按住了食盒,她今后能不能在这蹭饭吃就全靠这盒子东西了,不能洒啊:“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白夜侧首,轻纱之下似乎有双眸子在盯着她:“不关你的事。”
  哎呀哎呀,五个字耶五个字耶,他居然说了五个字,孙蝶兴奋极了:“你不能这么说啊,虽然你就是有钱就是家里连树上的叶子都是金叶子,但也不能浪费粮食啊,农民伯伯们种地多不容易啊,顶着日头晒的黑黝黝的,你这样一桌一桌的暴遣天物,小心下辈子当穷人哦。”
  “我要怎么说就怎么说。”白夜的声音冷得简直可以让空气都结冰了。
  孙蝶叹了口气,将食盒里的菜一碟一碟拿出来:“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这是原则问题。你看,这些菜单是看起来就觉得很好吃了,你为什么老掀桌子呢?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呀?对吧?来,你尝一口嘛,说不定吃进嘴里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吃呢?嗯?”孙蝶给他递了双筷子。
  “出去。”白夜惜字如金,看都不看桌上的菜一眼。
  孙蝶的肚子“咕噜噜”直叫,这混蛋,自己不饿折腾别人呀,她还没吃饭呢:“你真不吃?”
  白夜理都不理她。
  孙蝶干脆坐下来,拿了筷子端起碗,准备自己吃。
  白夜倏地站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手套戴上,回到孙蝶身边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丢了出去。
  ……呃,这个想法是很好的,但行动起来有点困难。由于孙蝶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腰,他没能把她丢出去。
  “放手。”白夜浑身僵硬。
  “不放。”孙蝶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眼珠转了几转,话锋一转故意道,“白公子你不要这么别扭嘛,你又是救我的命又是找借口留我下来,还不是喜欢我?哼,我都看出来了,你就别藏了。”在保命面前脸皮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是浮云!
  白夜似乎忍无可忍:“烦!”
  孙蝶满不在乎:“不烦。我跟你说啊,像我这样的好姑娘现在已经不多了,算你有眼光,把握住了,不然将来有你后悔的。”这话是真心的。
  “闭嘴。”白夜手开始颤抖,摆了两下褪去手套,指尖摩擦,些许白色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地洒到了孙蝶脖子里。
  孙蝶立马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只觉浑身奇痒无比,难受极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孙蝶一边挠一边怒视着他。
  白夜关门进房,准备洗澡。这个女人抱了他那么久,脏死了。
  孙蝶急了,他这一走她岂不是没救了?她立刻趁着门缝没关死时钻了进去。
  “给我解药!”孙蝶一手抓痒,一手朝他伸过去,表情很愤怒。
  白夜恍若未见,径直走进内室。这里太脏了,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孙蝶还要跟上去,可紧接着就听见白夜冷冰冰的话飘了出来:“你若再跟进来,我就杀了你。”
  孙蝶止住了脚步,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混蛋,人家好心好意给你送饭吃,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给我下痒痒药,别以为你有钱又救过我就多了不起,要不是我没地方可去,我早就……”
  “你若再说话,我就点你的哑穴。”
  孙蝶一下子破功了,穿越之后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到了白夜身上,她嚎啕大哭:“呜呜呜,都是坏人,就知道欺负我,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这个地方谁也不认识,你们不善待我也就算了,还给我下毒,亏我之前还挺喜欢你的。”
  说完这些话她不由一愣,怎么脑子一热将心底话说讲出来了?他听到没?
  白夜在内室换衣服,屏风后,他斗笠摘下,一缕碎发掠过光洁饱满的额头,仅是侧颜便可观出乃倾城之姿。听着孙蝶在外面喋喋不休,他修长的手指执起一枚棋子丢了出去。
  “啊——”孙蝶哭声倏地止住,眼珠不停地转,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男人真邪恶啊,说点哑穴还真的点了她的哑穴,呜呜呜,她不要啊!!
  孙蝶忍无可忍地冲进了内室,接着,一柄长剑横在了她脖子上。
  孙蝶瞪大了眼睛,想抱头鼠窜但不敢动。估计她动弹一下,白夜真能一剑秒了她。
  “我早就警告过你。”剑刃轻移,孙蝶的哑穴已解开。
  “没有吧?……刚才风太大了没听见。”孙蝶连忙低下头,睁着眼说瞎话。
  “我跟你说最后一次,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孙蝶委屈地抬眼看他,怯怯道:“你不能这么说,以我们的关系,你不想再看见我这个愿望真的很难实现。”
  “我们有什么关系?”简直匪夷所思。
  “你救了我的命,我以身相许,就这个关系。”先赖上再说,又帅又有钱的钻石王老五也不多,她……她就不挑三拣四了。孙蝶翻着白眼望天。
  “我早该杀了你。”白夜几乎咬牙切齿。
  由于孙蝶现在是背对着他的,所以看不到他的模样,只能凭声判断,是以也没太害怕,她感觉的到那柄剑离她的脖子越来越远,她信口胡诌:“你不要老是这样说嘛,别人都告诉我了,你可是从不随便救人的,难道这还不足以表达你对我的心意吗?你就不要别扭了,大不了在外人面前,我就说是我追的你好了。”
  白夜忍无可忍的用剑刃背面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孙蝶立刻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姓白的你太坏了,你这样对我小心以后我生不出小孩啊,那可是你的损失。”孙蝶揉着屁股和后腰,这可是子孙集聚地啊,就算恼她所说的羞人话,也不能真下狠手啊。
  “胡言乱语。”白夜扔了剑,抓起床上崭新的外衫套上走出内室。
  孙蝶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忍着疼痛跟了上去:“喂,我都被你折磨这么久了,给个面子把饭吃了吧?”
  白夜理都不理她。
  “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治病救人啊?人是铁饭是钢,你得吃饭呀。”怪不得那么瘦,这么挑食怎么养得肥嘛。
  “我不治病救人很久了。”白夜冷冷地说。
  孙蝶乐了,继续自欺欺人:“嘿嘿,早说了你对我有意思啦,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不治病救人很久了,那你干嘛还救我啊?分明就是喜欢我。”
  白夜又不说话了。他坐到了桌子边,盯着饭菜,一动不动。
  孙蝶想要透过他斗笠上那层白纱看到些什么,但失败了。她不抱任何希望地坐到了他身边,无力道:“你哪怕吃一口也好啊,就算不吃,那能不能请你呆会不要告诉你那俩药童你没吃呀?那样我很难做人啊。”
  白夜还是不动。
  以静制动?那她可要主动出击。
  “为了我能长命百岁,麻烦你了。”孙蝶又给他递筷子。
  白夜完全无视她。
  孙蝶撒娇,嗓子却好似破锣:“求你啦。”
  白夜没接筷子,但从桌子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了另一副碗筷。
  孙蝶心里一甜,看来还是撒娇最好用了,果然男人就是拒绝不了女人发嗲。
  “谢谢了,你人真好。”孙蝶立刻将刚才白夜想要杀她还给她下毒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白夜冷冷道:“转过去。”
  孙蝶怔了怔,对哦,他带着斗笠,要吃饭肯定得摘下去。哼,还不给她看,不看就不看呗,谁稀罕啊。孙蝶没好气地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却安静不下来。
  “喂,是不是很好吃?比你想象中爽口的多吧?”
  “尚可。”
  咦?她只是说说而已,完全没料到他会回答,一时之间喜不自胜:“早就让你吃了,你还不吃,浪费这么多时间。”
  白夜又不说话了。
  “艾,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孙蝶不气馁,继续问。但也猜到对方不会回答,于是接着又问,“是明艳照人的,还是贤惠温柔的,还是妩媚多情的?”
  “闭嘴。”
  “或者是像你这样冷艳高贵的?”
  “……”
  “你觉得我怎么样?给你做老婆行不行?”
  “闭嘴。”
  “好嘛,闭嘴就闭嘴,就知道你害羞不敢说,不过没关系,我觉得你挺符合我的要求的,又会治病还懂得用毒,家里还有房有车,虽然是马车,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资产阶级了,总不能让我饿肚子露宿街头不是?我就委屈一点,认你做相公好了。”
  孙蝶扳着手指头数着他的优点,可这些话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只是忽然后背一疼。她下意识转回身,发现白夜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双筷子在她面前的桌子边。
  ……这个混蛋,居然用筷子打她,真是……算了算了,看在他是她未来老公的份上,她就忍了。
  孙蝶撅着嘴将动过不多的饭菜收回食盒,明白人家这是让她快滚,只好不清不愿地离开了。
  哼,吃这么少,难怪那么瘦,当自己是小鸡啊?孙蝶边走边抱怨,这人话少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凶她,以后一定要好好改造改造,谁让他是自己穿越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条件最好的人呢?没办法,背靠大树好乘凉,她只能认定这个,一心一意的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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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百草堂,孙蝶大摇大摆地回了饭厅,待海桐仔仔细细将食盒里的菜检查一遍后,趾高气昂道:“怎么样,没骗你吧?都说了我能行。这下我是不是可以在这常住了?”
  海桐脸色很难看:“你既然可以让公子吃饭,那我不允,你也一样可以住下去。”
  “什么意思?”孙蝶愣住。
  “孙姐姐,不要理小海了,小海他只是输了钱心里不痛快罢了。方才我和曹管家同他打赌,若是公子吃了你送的饭,他就要输给我们二十两银子。”落葵解释道。
  孙蝶紧紧蹙眉。她要怎么婉转的和落葵索要一点分成?毕竟这二十两银子能赢到手也有她的功劳啊,她现在身无分文,攒点钱总不会有错的。
  想着想着,门外走过的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站住!”孙蝶大吼一声,叫住了刚刚路过的一个家丁模样的人。
  落葵不解地上前:“孙姐姐,怎么了?”
  海桐见这一幕,心上一紧,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饭厅。
  “你不是那天送我来山庄的车夫吗?”孙蝶疑道,“怎么你还在这?”难道和她一样来蹭饭吃?百草山庄的饭就这么好蹭?
  “我……”那车夫还没说话,落葵就插了一嘴,“孙姐姐你说什么呀,这是百草山庄的车夫呀,你们认识吗?”
  “百草山庄的车夫?”孙蝶挑起细眉,她那天虽然疼得语无伦次,但眼睛没瞎。她亲眼看见店小二从集市上找了个车夫回来载她出门,怎么就那么巧找了个百草山庄的车夫?
  “好啊,你们竟然合起伙来坑我。”亏她还当他们是好人。
  “孙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落葵一头雾水,见孙蝶不理人,干脆去问车夫,“陈叔,究竟怎么一回事?”
  车夫陈叔低下了头,缓缓讲述了经过,大约就是那日孙蝶“醉袭”了白夜之后,海桐咽不下气,所以晚上又潜回了客栈,在孙蝶身上下了毒,以示惩戒,却怎么都没想到悦来客栈会把她送到百草山庄来,更没想到白夜会答应救她……种种阴差阳错之后,造成孙蝶现在无处可去,只能留在百草山庄蹭饭吃的后果。
  落葵听完,看着孙蝶的眼神就带了一丝怜悯。
  孙蝶都快气炸了,根本没听陈叔的解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想:
  是白夜设计将她弄到这里来的;
  是白夜设计将她弄到这里来的!
  她二话不说朝百草堂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门,也不管白夜在里面干些什么。
  “姓白的,你真行啊,居然阴我!”孙蝶叉着腰站在百草堂内,话说了一半,待看清里面的景象,气势立马软了下来。
  白夜一身如雪长衫侧身立在内室,厚厚的轻纱帘子撩开了一边,他未带斗笠,一头乌丝在左耳处绾了个髻,一根白玉梅簪别在中央,大部分直垂而下,他的颜在青丝之后若隐若现。
  “……白夜。”孙蝶的口气立马变了,温柔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白夜发觉有人进来,抬手落下了帘子,转身间,孙蝶从缝隙里瞧见了一抹春光……
  他在换衣服。他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三个小时在换衣服。
  “出去。”白夜冰冷地话语从帘子后传来。
  孙蝶勾唇一笑,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说:“白美人,你的秘密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最好还是跟我说实话,坦白从宽。”
  “出去。”白夜依旧是这两个字,甚至连音调都懒得变。
  孙蝶怒,放下茶杯掀开纱帘直冲进去,怎奈白夜已经整理好了,重新带回了斗笠。
  “出去!”白夜换了个语气,更冷了。
  孙蝶抿了抿唇,正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便见他抬脚要走。情急之下,她只好从后腰将他抱住,顺势瞄了一眼他一身新换的莲纹长衫,啧啧叹道:“真不错,莲花啊,还是朵白莲花,你果真冷艳,果真高贵。”
  “放开。”终于换词了。
  “不放可不可以啊?”孙蝶笑嘻嘻的和他打着商量,啊啊啊啊,好激动啊,碰到他了碰到他了,真是让人感动啊,呜呜呜,她好喜欢抱着他的感觉,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被她抱呢?嗯……他好像有点僵硬,不过没关系,她相信习惯成自然,就算习惯不了,也得想办法让他习惯。
  “放开!”
  白美人这话令她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女流氓:“除了放开和出去之类的话,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千辛万苦布这个局将我引到这来,肯定是我对我一见钟情了,是不是?”孙蝶将他一军。
  有把柄在手里不利用的话那是傻子,她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她要的只是一个长期饭票,只要能得偿所愿,她不介意厚起脸皮,睁着眼说瞎话。
  “放开!”白夜几乎咬牙,“出去!”
  哎呀,行呀,一下子两个都凑齐了,看来她离成功不远了:“不放,你老是拒绝我,是不是被我抱着有酥酥麻麻的感觉?或者脑子里有邪恶的念头闪过?哎,你想做什么就做嘛,我是不会介意的。”害羞呀,说得这么直接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放荡呢?
  孙蝶正忐忑,谁知白夜竟来了一句:“是么。”
  “是啊!”孙蝶满心欢喜地回答,攀着他的脖颈手脚并用缠到了他身上。白美人这么轻易就妥协了?总觉得有猫腻儿。
  白夜沉默了一会,垂在两侧的手有些颤抖,许久,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他脚下两个转弯,人已到了床边。床上有枕头,有被褥,还有一柄冷剑。
  说此剑冷绝非胡言,这柄剑何止是冷,简直是太冷了!因为它架到孙蝶的脖子上时,孙蝶立马激灵一下子从白夜身上掉了下来。
  “哎呦……”屁股又遭殃了,再这样下去她将来还真保不准能不能生的出孩子……不过没关系,孩子的爹是神医啊,天下第一的神医啊,不孕这点小毛病还不是信手捏来?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你以大欺小,算什么英雄好汉!”孙蝶眼眶一热,泪水立刻就要掉下来。
  那是……假的。她在心里挥舞着小旗,影后啊,她是影后!
  白夜背对着她,根本没看见她的眼泪,她的戏白做了:“我不当英雄好汉已经很久了。”
  孙蝶揉着屁股,呐呐地想,小册子上记着,主角通常都是一生坎坷或一帆风顺,一生坎坷的会坎坷到死,一帆风顺的从不买彩票……那白夜这样的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呢?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妥协呢……
  “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其实我个很腼腆的人,要不是你那么早就对我芳心暗许,我是绝对不会这么热情的,你可不要因此骄傲……”孙蝶艰难地站起来,暗自皱眉,刻意酸着口气道,“亲爱的老公,你再不来扶你未来老婆,她可就又要摔倒了。”
  “胡言乱语。”白夜轻斥一声,抬脚便要离去,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公子,有人在庄外吵闹。”挡道的正是海桐。
  孙蝶当然是向着她家男人了:“你走开!好狗不挡路!”
  海桐嘴角狠狠一抽,不明白孙蝶怎么会跑到公子这里来,但也没在意,只是继续禀报:“是魔教的人。”
  “魔教?”孙蝶眼睛一亮,这么快就可以见到大反派了?
  “用毒。”白夜淡淡吩咐下去,海桐躬身告退。
  孙蝶却纠结了。
  “老公……”孙蝶扭扭捏捏地跟在白夜身后,白夜去哪她就去哪,如影随形。
  白夜终于忍无可忍了:“我不管你口中所言究竟何意,但你若再犯了我的忌讳,我就杀了你。”
  孙蝶苦了脸:“老公就是相公的意思呀,亲爱的,那些称呼都是其次的,现在最主要的是你得想清楚呀,你怎么可以下毒呢?下毒是不对的,好人从不下毒,坏人才下毒呢。册子上都写了,好人从不下毒却老被诬陷下毒,坏人从不不下毒却没人怀疑他……”
  白夜闻言,难得回复了一句:“我不当好人已经很久了。”略顿,他又道,“你既分析的如此透彻,为何还要将你中毒之事赖在我身上?”
  孙蝶一愣:“我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
  白夜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相公你等等,你说清楚再走呀……”孙蝶提着裙摆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我的毒不是你下的,那是谁栽赃嫁祸你?”
  白夜本不想在孙蝶面前用武功,但她实在太烦人,惹得他恨不得一剑杀了她,所以他只能用轻功闪人,好让她追不上,否则他呆会说不定真的得给她收尸。
  “相公!……”孙蝶远远望着白夜的身影瞬间消失,咬牙跺脚,“混蛋,死白莲花。”不是他下的毒就不是呗,反正她认定了他是她的对象就不会改变,只能算他倒霉了。他不说是怎么回事,她难道还不回去问别人?孙蝶轻哼一声朝山庄大门走去。
  远远望过去,就见门口很热闹。
  孙蝶继承了二十一世纪伟大人民的一切优点,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就是——看热闹。
  “哎呀借个地借个地,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
  曹管家一看是孙蝶,便将来龙去脉告诉她:“是孙姑娘呀,公子呢?没和你一起来吗?是这样的,魔教教主被人围攻时受了重伤,教众现在将百草山庄包围了,逼公子救他们教主呢。”
  孙蝶脑子里立刻出现当初四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时的情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单挑打不过就群殴一起上,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对付这群大魔头不用讲江湖道义”,不过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真是……反正不管怎么说孙蝶对名门正派的印象都很差。
  “他们有多少人?”最关键的还是自身安全呀,这魔教人可不要太多呦,不然那架势比围攻光明顶还吓人啊。
  “小海在外面与他们周旋,粗略计算,应有百余人。”曹管家话音方落,孙蝶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相公,相公,不好了,快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跑,魔教打进来了!”孙蝶冲进百草堂,掀开帘子就往里进,到处翻腾遍了,也没找到白夜。
  她刚想转身去别处寻夫,就觉得一股寒气掠到了身边,一转头,果然看见白夜在一旁制冷。
  “你做了什么!?”白夜的声音冷得几乎可以把孙蝶冻住。
  孙蝶收起不正经,怯怯道:“我……我没做什么呀,我只是……只是在找你。”
  “你竟然敢弄乱我的东西。”说话间,白夜修长白皙的手便朝孙蝶的脸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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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孙蝶高呼着不要,你得明白,她现在可不是一般情况下女人的欲拒还迎,她这可是真的不要呀,“相公你不能打我,那是家庭暴力,会被抓起来的。”
  “我早该杀了你!”白夜气得手发抖,淡粉色的薄唇差点被咬出血来,却最终没下狠手,仅是转身离开,只求眼不见为净。
  “相公你去哪呀……”孙蝶哪里肯让他到处乱跑,外面一帮人围着山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岂不是要守寡?更重要的是,她死皮赖脸缠了那么久岂不前功尽弃?
  “不关你的事。”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这太关我的事了。”
  孙蝶边不要脸地说着边冲到他身边,白夜忽然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望向山庄门口,孙蝶趁机再次抱住了他,并且顺势耍赖着双脚双手缠在了他身上。
  “下来。”她是属猴子的吗?
  “不要!”孙蝶将头埋进他的后背,隔着冰凉的衣料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好安心,抓到了。
  白夜本就不是个好心肠的人,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孙蝶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令他想一剑杀了她的愿望更加热切了。
  “下来。”白夜一字一顿道。
  白夜若真的对谁冷起来,那就不仅仅是外表上的冷了,是真真正正的冷血,什么都不想,言出必行。
  孙蝶虽然是个神经大条的乐天派,却也很敏感,她只是看上去很欢乐,实则是避免受伤的可能。穿越前继父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虽她刻意回避着不想去理,但现在感觉到白夜的转变,她也知道再玩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乖乖地从他身上下来。
  但她还有话说:“那你要保证不丢下我啊,外面那么多坏人,我们夫妻同心,死也要死在一起嘛……”
  “死的人只会是你。”海桐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人,黑衣人袖口处用金线绣着朱雀图腾,守护着一辆裹满黑布的马车。
  一黑一白,势不两立,江湖恩怨出现了……孙蝶跳到自以为的安全区域,抚摸着小心肝,担忧道:“相公,你HOLD不HOLD的住啊?”捂脸,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叫他,还真有点不习惯,但这也是没办法,她想在这乱世江湖中平安度日,就得靠这一身演技。
  海桐立刻震惊:“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孙蝶学着白夜的语气说:“关你什么事?”
  “你!……”
  “怎样?”
  两人针锋相对。
  白夜却恍若未闻,他盯着那辆马车两秒钟后,转向海桐。
  海桐会意,将手中一块镂空雕刻着“秀”字的玉牌交到他手中。
  白夜会不戴手套就接过的东西屈指可数,而这个玉牌便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件。他甚至还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擦了一下,才收入袖口,睨了一眼马车,朝百草堂内走去。
  孙蝶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想去追白夜,但又觉得把情况搞明白最好,于是她屁颠屁颠的去讨好海桐:“小海,怎么回事呀?”
  海桐低声和那几个黑衣人说了什么,黑衣人留下马车,出了山庄。
  “小海,你回答我呀。”
  海桐将马车往山庄内赶了赶,而后由下人一起把里面一个同样浑身裹着黑布的男人抬了出来,送进了百草堂。
  孙蝶悻悻地想,她那天进百草堂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狼狈不堪,好似尸体一样被抬着?哎,脸都被丢光了,难怪白夜对她不感冒。
  “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海桐做完这一切,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她面前。
  孙蝶捋了捋耳侧一丝长发,腼腆地说:“我难道不应该在这里守候我的夫君凯旋而归吗?”
  “你当公子是去打仗,还是当你自己是贤妻?”
  “难道我不是贤妻吗?”孙蝶摆了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POSE,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如何呀?
  海桐上下瞥了她一眼:“去打盆水,自己照照,照完,端给公子。记住,要滚烫的。”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蝶一怔,回味着海桐之前的语气和表情,惊喜地发现他这是在给她制造机会呢!哎呀这个臭小孩,跟着白夜别的没学到,别扭倒是学到了七八成。
  孙蝶到厨房烧了一大锅开水,用水盆装好,先自己对着水面整理了一下仪容,才端进了百草堂。
  “相公,你要的水来啦。”孙蝶欢喜地放下水盆,俏脸泛红,故作娇羞地看着白夜。
  白夜侧立在黑衣男子身边,黑衣男子躺在一张木质病床上,浑身泛青,显然中毒很深,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孙蝶就是觉得这男人很熟悉。
  白夜也不言语,也不动作,盯着那黑衣男目不转睛地看,无视一切。
  孙蝶忧心忡忡地挪到了他身边,这年头应该还没有天下大同吧?她家对象可别赶这个时髦啊,否则的话她岂不是要守活寡?那还不如直接守死寡呢……
  不对,呸呸呸,寡什么寡,又不一定得寡……
  “相公,洗手吧,别看了。”孙蝶也不管白夜愿不愿意,直接握住他的双手,将他拉到水盆边就要往里按。
  白夜冰冷的手及时收回,孙蝶却没那么聪明,傻乎乎地惯性将手伸进了滚烫的水里。
  “啊!……”孙蝶痛呼出声,白皙滑嫩的双手立刻红肿一片,眼泪夺眶而出。
  白夜似乎怔了一下,迈向黑衣男子的步子缓了缓,显得非常犹豫,但最终转向了孙蝶。
  他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在她痛得没心情不正经的时候。
  “好疼。”孙蝶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桌子上。
  白夜坐在她对面,替她擦药包扎:“鲁莽至极。”
  “真的好疼。”孙蝶咬了咬唇,看来十指连心这四个字真没说错。
  “若痛这一次能让你不再犯错,很值得。”白夜依旧不苟言笑。
  “我……”孙蝶欲解释,却被打断。
  “不是很痛?还有心聒噪?”白夜的口气有点不耐烦。
  孙蝶皱了皱眉,这次受伤都怪她自己,他说她两句她没意见,但能不能不要一直说?她虽然脸皮厚了点,但仍旧是个女孩子,心里也希望有人疼爱的。舒了口气,刻意粉饰的爱慕再也无法装下去,孙蝶抽回手,也不管还疼不疼,扭头就走。
  “去哪?”
  “不关你的事。”这句话说出来真解气啊,难怪他喜欢说。
  “随你。”他不痛不痒。
  孙蝶轻咬下唇,这烫伤是真心很痛,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有问题……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伤势比天大,任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脚步回转,孙蝶又到了他身边:“疼,要呼呼。”她满脸泪痕。
  白夜却只扔下一个药瓶,便走向已经从青变成紫的黑衣人身边。
  孙蝶看看自己的手,都肿的跟香肠似的了怎么自己抹啊?
  “白夜,人家一心一意为你办事,现在受了伤你居然看都不看,你实在太过分了,没有善待我也就算了,不能照顾好我这个准媳妇这种大错简直不可饶恕。”
  “药在那,自己擦。”一点小伤罢了,何来那么娇气?刚才要为她擦药是她自己不准,现在来翻旧账?这躺着的男人眼看就断气了,到底哪个重要些?
  “……”孙蝶看着地上的药瓶,垂下了眼睛,没言语。
  白夜平静地戴上手套,撕开黑衣人的外衣,拉上厚纱帘子,大大小小的瓷瓶摆满了案板。
  “你……”她开口欲问他什么时候能弄完,却被打断。
  “出去。”行医最忌吵闹,这么大的人了安安静静的不会么?
  “好。”孙蝶说这个字时几乎咬牙,由于手受了伤,她是踹开门出去的,正撞上在外偷听的落葵等人。
  “孙、孙姐姐。”落葵尴尬地陪着笑。
  曹管家早就老练地转过了身训斥背后的下人:“还不快去打扫,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魔教之人将院子都染脏了,在公子出百草堂之前必须打扫的干干净净,听见没有!”
  只有海桐没有言语。
  他皮笑肉不笑地捡起地上的白瓷瓶子,诡异道:“这下你落在我手里了吧……”
  孙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受够了,爱给治不给治,全当她喜欢自残好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不是兔子,是正宗的老虎,母的!
  “喂……”海桐惊讶地看着孙蝶红肿着双手潇洒离开,一时之间不太反映的过来。
  “还喂什么呀,你不帮孙姐姐擦,我去就是了!”落葵夺过他手里的药瓶,朝孙蝶追了上去。
  孙蝶坐在自己房间里,手上烫伤生疼,她只能在凉水中泡着,以免除痛苦。
  死白夜臭白夜,虽然我对你的好是有私心的,但你也不能这么狠心吧,亏我还真的把你当成未来对象,死没良心的。
  “孙姐姐,你在里面吗?”落葵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孙蝶皱了一下眉,没言语。
  “孙姐姐?”落葵敲门,“孙姐姐你别气了,海桐和你闹着玩呢,公子也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公子向来未曾在意过别人,这也就是孙姐姐你,若换第二个,估计断了气公子也不会看一眼的。”
  孙蝶不为所动,这话她已经听腻了,莫说别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哎……孙姐姐,你现在这么生气,一定不肯让我给你上药的,那我只好把药送回去,等公子来为你擦吧……”脚步声渐远,落葵居然真的走了。
  孙蝶欲哭无泪,节气这种东西果然不是随便耍的,这下好了,真没人管了,怎么办呐?两只堪称猪蹄的红爪子泡在水里,孙蝶眼眶酸涩无比,有点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泡手的水都热了,大门却忽然开了。
  救星啊……孙蝶泪目望去,差点瞎了眼,居然是白夜。
  “你怎么来了?”孙蝶惊讶道,“太不可思议了,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白夜一语不发,修长的身影瞬间掠至她身边,将她两只“猪爪”从水里捞出来,湿淋淋地,激得他浑身不自在。
  孙蝶看得出他的难受,心里很清楚对于一个洁癖者来说让他面对这种情况很是煎熬,心怀歉意和感恩的同时,也免不得小女儿心性,狠着心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但,但始终违背不了心意!!
  “看到你来我很高兴。”她缓缓绽放笑颜,“不管怎么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那我就原谅你好了,你可切忌下次不准再这样对我,怎么说我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这样做我是没什么所谓,以后被别人知道了传到江湖上去,你要怎么立足呢?”
  瞧瞧,这媳妇她扮演的多贤惠?孙蝶都忍不住给自己颁发最佳女主角大奖了,可白夜还是无动于衷。
  “哎,我虽然不介意你话少,但你好歹给点回应吧?自说自话很痛苦的。”孙蝶想要用“猪爪”去掀开白夜的斗笠,她真的很好奇那下面是怎样的一张面孔。
  白夜避孙蝶如蛇蝎,浑身散发的寒气让她忍不住开始哆嗦,好可怕。
  “我与你说最后一次,不要再想碰我。”白夜的躲闪令孙蝶惯性地磕在桌子上,胳膊免不了又是青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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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蝶瞪着白夜,使劲瞪使劲瞪,可瞪得眼睛都酸了人家也没搭理她,一声不吭地低头给她上药,就好像她只是一头受伤的小母猪,而且还是待宰的。
  无话可讲到实在郁闷的地步,孙蝶干脆直接提要求:“你不让我碰你也没关系,那你自己把这玩意儿摘下来给我看看。”
  白夜垂着头,对她自以为很合理的提议恍若未闻,斗笠上的轻纱飘得离她很近,但孙蝶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乱动。
  许久,见得不到回应,孙蝶试探性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碰你?”
  白夜上药的玉指稍稍顿了一下,无声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明显是的。
  哪有人讨厌自己老婆的?得改:“你其实不是只讨厌我碰你,你是讨厌所有人碰你,对不对?”
  白夜一点都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上完了药转身就走。
  孙蝶想跟上去,但白夜却忽然停住,抬手朝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毒药。”
  不用问就告诉她了,很体贴嘛……但能不能换成不这么可恨的话?
  “你想谋杀亲妻!”孙蝶捂住嘴,一副不能承受的样子。
  “我不如直接将你扔出去喂狼。”白夜冷淡陈述,“解药七日一服,若你安分守己便不会有事,若你再如方才一般,恕我狠心。”
  他这哪里是狠心,简直就是没心:“姓白的你太坏了,我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没有勾搭小三也没有坑你的钱,没有人比我更安分守己了,你居然还给我下药!”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好人,是你一厢情愿那么认为。”自作自受怪得了谁?她若老老实实的他用得着浪费丹药么?还不是她老毛手毛脚在先?她怎么老责怪别人,不找找自身原因?
  孙蝶连连点头:“是啊,我就说册子上不可能没一条是对的,果然就出现了一条千真万确的。好人从不下毒,坏人从不不下毒!”可是她就摊上这么一个混蛋冰块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是有的选她肯定不选他。
  想起自己今后还要仰仗这位大金主,孙蝶话锋一转,撅嘴撒娇道,“那你可要看准给药的时间,千万别迟了,不然的话你老婆这条小命可就呜呼了,像你这种油盐不进的样子,看你再到哪去找像我这么好的媳妇……”
  “啰嗦。”白夜推门而出。
  一根手指比在鼻子上:“我啰嗦?!”孙蝶瞪大了眼,高声呼道,“我那是考虑周全!”
  “聒噪。”
  “我那是开朗外向!”
  “蠢笨。”
  “是天真无邪!”
  “烦。”
  “不烦!”
  孙蝶被白夜气得牙痒痒,白夜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身边几乎都是喜形于色的人,孙蝶最甚。她不但能自动自发的寻找话题,还能无时无刻的吵闹下去,最莫名其妙的就是她总是自以为是的“关心”他,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但现实是他们只认识了不到五天而已,并且,在这五天的时间里他对她的态度何止冷淡,简直恶劣。
  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是不是养了鱼?
  如果不是,那她要么就是天生的笨蛋,要么就是真正的厚脸皮。
  白夜挥一挥衣袖,来无影去无踪,等孙蝶跑出去找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其实孙蝶是笨蛋和厚脸皮的完美结合体,就像现在,她狠狠地跺了跺脚,在心里诅咒他一万次啊一万次。
  该死,居然敢无视她的控诉,他就那么迫切的想要远离她吗?痛彻心扉!走就走吧!好像谁稀罕他在这似的,那么大一块冰山站在跟前,她还怕会感冒呢,而且他还老欺负她,不是让她受伤就是让她中毒,自己是大夫了不起吗?
  不过……
  话又说回来了,“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如果她不解释清楚,让他一直这么误会下去,那和他培养起感情来岂不是很麻烦?再说那也不符合她的风格,她努力这么久,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大好前途呢?
  要解释!孙蝶握了握拳,拐了个弯溜进了百草堂。开门时不小心碰到了手,立刻疼的龇牙咧嘴。
  “谁?”门内传来一句怒斥,但语调很轻,显然身体状况不佳。
  这声音不像是白夜呀?孙蝶大大方方走进去,眯眼斜勾着说话之人。
  啊,是今天送进来那个黑衣人。
  “你是谁?”黑衣人背对着孙蝶躺在木质病床上,低声问道。
  孙蝶打量了一下黑衣人的身形,总觉得在哪见过啊……可是是在哪呢?实在想不起来了:“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
  是百草山庄的人?黑衣人皱了下眉,忍痛直起身,苍白着脸转了过来,见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而且这大姑娘还那么熟悉,不由自主勾起一抹轻浅微笑:“你不认识我?”
  孙蝶在他转过来时就愣住了,这男人真好看,之前他中了毒,浑身青紫根本瞧不出模样,现在毒清了,脸色虽还有些白,但原本俊秀无双的容貌却再也遮掩不住。
  照册子上写的那条,这人长这么帅,肯定不是龙套了,听海桐说是什么魔教教主,那他是不是大反派?
  孙蝶颠颠地跑到了他身边,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托着下巴仔细打量他。
  黑衣人细长的丹凤眼稍稍眯起,眸色浑浊,好似蒙着层层薄雾,望不见底:“你在看什么?”
  孙蝶不答反问:“你叫什么?”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学着她的模样反问:“你呢?你先说你叫什么?”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哪来那么多忌讳?这男人真小气,不能要,还是她家白夜好:“我叫孙蝶,可以说你的了吧?”
  “孙蝶?”黑衣人轻声重复了一遍,复而笑道,“我叫庄生。”
  庄生?孙蝶蹙眉沉思,忽然神色一凛——庄生晓梦迷蝴蝶!?
  ……她居然被古人调戏了!
  孙蝶蹭地一下站起来:“你怎么不干脆叫周公?”
  黑衣人笑而不语,俊逸的模样该死的欠揍。
  孙蝶掀了凳子:“你不诚实,耍诈,混球,一点都不和谐,我都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却不说你的,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言而无信虚有其表的男人了,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说完,扭头就走,各种潇洒。
  黑衣人躺在床上,也不拦她,只是抬手轻抚了一下苍白的唇。若她肯仔细观察,定能发现他便是那日在悦来客栈时,那个被她认定只能活两集的“龙套”男。
  院子里,孙蝶黑口黑面,山庄里的下人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样?都吓坏了,拐着弯的躲着走。到了角落里,他们交头接耳,不一会,孙蝶“悍妇”的形象就已传遍了整个百草山庄。
  晚饭时,只剩下落葵肯来叫她了:“孙姐姐,你用膳了吗?”
  厨房又不会给她开小灶,她当然没用了:“我还不饿,到晚膳时辰了吗?”气都气饱了。
  落葵点了点头:“孙姐姐同我去用膳吧?”
  孙蝶兴趣缺缺,蹲在花坛边拔着里面的草:“我不饿,你们先吃吧,晚上我饿了,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就行了。”正在气头上,实在懒得再去看海桐那张臭脸。
  “可是……”落葵面泛难色,“今日百草堂有病人在,公子难得到饭厅用膳,孙姐姐真的不去吗?”
  落葵话音方落,孙蝶已经冲了出去,远远传来她略带责备的声音:“吃饭一定要按时,即便不饿也得吃一点,女人的身材是很重要的,暴饮暴食和不按时吃饭都会让我们发胖,到时候很容易找不到婆家啊,所以还是赶快去吃饭……”
  落葵远远地对着她的背影笑道:“那孙姐姐你先过去,我还要去百草堂给病人送饭,呆会再去。”
  孙蝶已经飘出去很远,归心似箭,早就听不到她的话了。
  饭厅里,白夜一人占着一大张桌子,海桐立在一边,手执筷子为他布菜。
  孙蝶见此,为了讨好貌似还在生她气的金主白美人,自动自发地冲上前去想要表现表现:“慢着!”她叫住了海桐。
  海桐停住动作,蹙眉望着她:“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怎么了?孙蝶皱皱眉:“筷子给我!”抢她的差事,想打架吗?
  “你想做什么?”
  还真的是想打架呀?孙蝶摩拳擦掌:“给我相公布菜,你看不懂么?”
  “你说什么?”
  “耳朵聋了?给我相公布菜。”
  “谁是你相公?!”
  “当然是白夜了,难道你以为是你?虽然姐姐我倾国倾城美貌无双,但我对小孩子是没有兴趣的,长大点再来窥伺我吧。”孙蝶乐呵呵地夺过了筷子。
  海桐恨得咬牙:“你不要太过分,公子的名誉岂容你随意诋毁!”
  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都不怕,他们家公子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古人真奇怪,不但不按着册子上写的说话办事,还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我有诋毁他吗?就算诋毁了,他自己都没吭声,你着哪门子的急?”孙蝶坐到白夜旁边,给他夹了一筷子金针菇。
  白夜眼睁睁看着海桐还未布好的菜被一撮影响食欲的金针菇覆盖,斗笠下的薄唇轻轻抿住,莲纹白衫下的手也缓缓收紧。
  “亲爱的,怎么不吃?”孙蝶的模样看上去关切无比。
  白夜起身就走。
  这死白莲花,她都不计前嫌和他同桌用膳了,他还傲娇什么劲啊:“你站住!”
  会站住他就不是白夜。
  “白夜你等等我呀……”孙蝶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饭票不哄好吃了上顿没下顿啊,算了算了。
  可俗话说的好,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孙蝶想去追白夜,谁知半路上脚一滑,直直朝他扑了过去。
  孙蝶心道,这次真的悲剧了,还是脸先着地,会不会毁容啊?但抬眼又见白夜就在身前,她又忐忑地想: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摔倒吧?古人不都挺那什么的么,不会见死不救的吧?那……他呆会要用什么姿势来接住她呢?反正不管什么姿势,呆会她都要趁机把他的斗笠摘下来,这一次不看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她誓不罢休!
  孙蝶的策想很好,可行性也很高,但是把对象弄错了。
  白夜哪里是会接住她的人?他在感知到孙蝶的想法时就已经闪开了身。
  他会保护她?他会接住她?谁给她的自信,让她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白夜周身散发着寒气,斗笠下细致的远山眉不悦皱起。
  孙蝶一直以为白夜只是有点闷、骚,不够罗曼蒂克,却怎么都没料到他会任由她摔个大马趴,甚至当鼻子已经接触到地面的冰冷气息时,她还是不肯死心。
  但心终归还是要死了,白夜没接住她,她摔得脸部抽筋,痛得直抽凉气。
  妥妥的,这下肯定毁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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