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txt中袁夙最后和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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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俊朗的足够特长生袁夙在临近毕业时突然成了两个美丽女孩眼中的香饽饽,锦瑟年华里不可错过的爱情盛宴就此展开。
&&&&周旋在善良单纯的美丽女孩索林和对他奉若神明的富家女桐桐之间,袁夙内心矛盾重重,更令他为难的是,索林在毕业后竟然成了桐桐的助理,而此时,三年前那个让他的世界瞬间坍塌的女子也悄然回归。
&&&&平安夜,烟花散尽,面对烂醉如泥的索林,桐桐,还有“花开诱惑”里那让他心痛却又放不下的女子,他该如何迈开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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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俊朗的足够特长生袁夙在临近毕业时突然成了两个美丽女孩眼中的香饽饽,锦瑟年华里不可错过的爱情盛宴就此展开。周旋在善良单纯的美丽女孩索林和对他奉若神明的富家女桐桐之间,袁夙内心矛盾重重,更令他为难的是,索林在毕业后竟然成了桐桐的助理,而此时,三年前那个让他的世界瞬间坍塌的女子也悄然回归。平安夜,烟花散尽,面对烂醉如泥的索林,桐桐,还有“花开诱惑”里那让他心痛却又放不下的女子,他该如何迈开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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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想法让我兴奋得无法自持,于是窜到了苏宁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苏宁并没有一如既往地训练,而是拄着下巴呆坐在电脑前,一副台湾连续剧女主角的表情,电脑屏幕是黑的。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让苏宁如此失魂落魄,一种是停电,一种是没钱吃饭了。屋子里亮着灯,于是我断言,苏宁一定是饿了。上次苏宁饥荒的情形我还记得,我在食堂为苏宁点了一大碗的葱花拉面,然后坐在一旁看着他吃。我说苏宁你个玩网络游戏的还玩出了功德,还得有人管吃管喝。苏宁用油乎乎的手推了下眼镜,纠正说:“是竞技,电子竞技。”然后低下头继续狼吞虎咽。后来苏宁抹了抹嘴,突然一拍桌子说:就给老子点了这么一碗破面条,连个肉丁都没有还好意思出口伤人!穷人还不食嗟来之食呢,老子TM不吃了!我张口结舌,暗暗称赞苏宁性情,可低头一看,靠,连个菜叶都没剩!苏宁号称半仙,平时话不多,总能一针见血,而且颇具分析能力,于是我决定借半仙的法力问个吉凶,如果他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可以赞助他一顿炒饭,权当为中国电子竞技事业做贡献了。那个……未等出口,苏宁抢先问了个问题。苏宁问:你说……如果一个女孩肯和你同睡一张床上,那是不是代表她喜欢你,或者至少是不讨厌你?我靠,什么叫半仙之体?怎么算这么准啊!我心说我还没言语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想问什么啊!我顿时两眼生光。我说对啊对啊,那肯定是喜欢上了吧。苏半仙真低下头,自顾自地说:那如果一起睡过之后,还留下字条,约好时间通电话,那是不是表示她要在电话里和你摊牌?我难以置信地一只手掐着半仙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拍大腿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这到底是吉是凶啊?苏宁没理我,继续默默地说:字条上还画了个大大的红心,那应该是大吉之兆吧。我说错了,没画心,就一张字条,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苏宁抬起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没毛病吧,跟着瞎掺和什么呀!我说谁瞎掺和了!不信我给你拿证据去。我回屋把索琳留下的字条一把抓起,拿到苏宁的眼前晃了晃:看清楚点,上面没画心!苏宁眼睛直了,慢慢举起另一张字条,我的眼睛也直了。我靠!苏宁举着的那张字条上面写着:中午打电话给你!沈思思并且在落款后面画了一颗硕大的红心!……我和苏宁互相看了看,全明白了,并且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真牛逼!昨晚你们真在一个床上睡的?我问。苏宁点了点头。你们拥抱了吗?我问。苏宁又点了点头。你们kiss了吗?苏宁叹了口气,继续点头。那,你们,你们……有没有,啊?苏宁皱了皱眉,抬头特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我一把抓住苏宁说今儿中午的炒饭我请!赶紧给哥们儿讲讲来龙去脉吧。于是,苏宁在下面三十分钟里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昨天晚上仨女孩从考研班上课回来洗漱完毕,就各回各屋准备就寝了。通常来讲沈思思都会再开两三个小时的夜车,直到苏宁训练完毕。苏宁像往日一样厮杀于BN战网上,正襟危坐,心如止水。半小时之后,苏宁闻到背后一阵浓烈的白酒味。苏宁转头望去,好家伙,一瓶一斤装的衡水老白干沈思思已经报销了一半。苏宁慌了手脚。苏宁问:你怎么啦?考研压力太大?沈思思怔怔地看着他,没说话。苏宁:压力大可以去发泄啊,可以去玩啊,有压力都去喝酒那还要网游干嘛使啊!沈思思又看了苏宁一会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思思语出惊人:玩网游的都是王八蛋!我……这……苏宁的腮帮鼓了一鼓,想辩驳一句,转念一想貌似网游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沈思思迷迷糊糊地说:我男朋友下午打长途给我,他……他不要我了!他在网游里和一个女的好上了!我和他初中就在一起了……十年啊,十年的感情啊,还比不一个虚构的人物吗……又开始哭。原来如此,苏宁明白了。苏宁心说现在的网游系统健全着呢,远古的精灵和千年的妖魔都能在一起苟且,你那十年的民间爱情还不早就成了秦香莲的臭豆腐。此时的沈思思哭得满脸是泪,仰头又喝了一大口。苏宁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看美女为了一个男的痛彻心扉,换成谁也不好受。苏宁砸了砸嘴,心里一阵发酸。苏宁:美女,我今天心情也不好,你的酒也分我一些吧。沈思思晃晃悠悠地递过了酒瓶。苏宁一仰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沈思思一把抢过酒瓶,瓶口冲下看了看,心痛不已:你怎么都……都喝了?一滴都没剩下。苏宁用衣袖把嘴角揩了揩,认认真真地说:喝酒伤身,我为你好。沈思思:不喝伤心。苏宁:不就是发泄吗?伤己不如伤人,你冲我来吧!随即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状。顺便插播一句,听到这里我痛心疾首。我脑海中出现这样无耻的场景:一个伟大的革命党人被敌军五花大绑。革命党人正义凛然,大有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气势:来来来,没有老子挺不过的刑,美人计老子都不怕!如果我是沈思思,我一定吐他一脸花露水,然后问他:你也配!?但是沈思思没有,她已经醉了。苏宁说你冷静冷静,不就是一起玩个游戏吗?网游里夫妻相称的现象普遍着呢,无非就是一起练级涨个经验之类,说明不了什么的。沈思思听罢一把扯住苏宁的衣领:练级?!练级用到床上去练吗!苏宁知趣地住了口。迷乱中的沈思思冷冷地笑了笑,我差点忘了……你不就是个打网游的高手吗?思思狠狠推了苏宁一个趔趄,然后冲上去两只粉拳对着苏宁的胸口一顿捶打,一边打,眼泪一边哗哗地流。苏宁委屈地小声解释:喂,喂,其实……话未说完,思思一下子把头贴在了苏宁的胸前,眼泪打湿了苏宁的前心。苏宁想说,其实,我搞的是电子竞技。不过这一次,苏宁心甘情愿地将后半截话烂在了肚子里。
Chapter 3:无处安放的情愫苏宁的酒量半斤左右,沈思思也不赖,差不多五两。干柴烈火的孤男寡女,一斤老白干,怎样才会发生缠绵悱恻的故事?试想一下,如果苏宁将一斤白酒全部据为己有。醉者有心,醒者无意,最多会发生新闻上常见的“未遂”事件,有可能悱恻,但绝对不会缠绵。再试想,如果苏宁袖手旁观,眼看着沈思思一饮而尽。之后顿生歹意……估计那时思思早已醉得人事不省,发生天大的事她也不会知晓。有可能缠绵,但不怎么悱恻。唯一既唯美又有悬念的方式便是一斤白酒二一添作五。我指着苏宁的鼻子问:这不是你事先设好的局吧?沈思思当时酒力发作,浑身松软,就像一摊泥一样贴在苏宁的怀里。方才一口气喝了半瓶,苏宁的头变得老大,此刻也有些站立不稳,费力地将思思搬到床上。帮她脱了鞋盖上被子,苏宁踉跄地转过身,发现衣襟被她扯在手里。思思说:别走。苏宁:啊?思思:上来。苏宁回身看思思,她紧紧闭着眼,眼泪正在她浓密的睫毛中间打着旋,睫毛是湿的,一绺一绺。苏宁想,有这样一位长长睫毛的女朋友该多好。苏宁躺了下来。思思:抱着我。苏宁看见抽泣中的思思胸口一起一伏,腰部软得像条婀娜的蛇。苏宁想,有这样一个妩媚动人的女朋友该多好。苏宁伸手搂住了她。思思问苏宁:你告诉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十年如一日的爱情?苏宁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之后思思不哭了,苏宁感觉她的嘴唇压了上来。再之后呢?我迫不及待地等着苏宁的下文。苏宁:没了。我:怎么会没了呢?苏宁:然后我俩迷迷糊糊抱在一起睡着了。……半夜苏宁醒过一次,发现自己的手正压在思思的屁股下面,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回。随即他努力地清醒了一下,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思思此刻睡得正酣,回忆了片刻后,苏宁甩了甩发麻的手指,重新把手塞回刚才的地方,再次睡去……苏宁昨晚的经历深深地给我上了一课:当稍纵即逝的艳遇从天而将的时候万万不能寡断,要睿智。这个世界上有“十年如一日”的爱情吗?苏宁回答“没有”,于是博得了美女一吻。妈的,还好苏宁没有进一步阐述说“十年爱情不如一‘日’”,否则,沈思思一激动还不得为其宽衣解带?!我平静的心湖里有PH值低于7的暗流开始泛起涟漪。听了苏宁的讲述我才知道什么是你情我愿的同居生活。我只是闻了闻索琳的体香,而苏宁和沈思思已经探索了对方的味蕾!个中滋味,怎不令人兴叹?苏宁说,你想知道的我都讲了,你也甭掖着了,说说吧。我嘬了嘬牙花。这可怎么讲?讲我感冒了,索琳象征性地谦让一番,我便连滚带爬地恋上她的床?不行,这样多丢份儿啊。我说,咳,这有什么好讲的。窈窕君子,淑女好求呗。喜欢就一起睡嘛。苏宁:牛,太牛了!之后,我和苏宁低头不语,不同程度地陷入了困惑。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大回来了,精神面貌不错,哼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就飘进了屋。苏宁无精打采地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老大说:好事啊,天大的好事,王小夕她,她,她……哈哈。她怎么你了?我和苏宁顿时把眼睛瞪得一般大。她买了这个给我!老大晃了晃手里的一袋50克装的“可比克”,乐得合不拢嘴。老大说,照镜子看看你们自己,一副咬破苦胆的衰相,再瞧瞧我……唉,差距,这就是差距……哼着林妹妹又飘出去了。我和苏宁互相看了看,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苦苦挨到了十二点一刻,桌子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苏宁一惊,怔怔地看着电话,嘴里默念着:来了,来了……老子今天一定把她的想法问个底儿出!苏宁说。一把抓起话筒,苏宁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电话果然是沈思思打来的。电话漏音很严重,苏宁全然不知,对着话筒字正腔圆掷地有声。苏宁:昨晚睡得好不好?思思:还行啊。苏宁:还行是好还是不好?思思:还行就是,就是……就是还行嘛。苏宁又问:大中午的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思思:不干什么啊。苏宁:不干什么是干什么啊?思思: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苏宁:你想说什么啊?思思:……我靠,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这TM是表白么,白公馆审查犯人也没这么执著的!接下来的对白我猜都能猜出来,思思会说:不想说什么,苏宁会说:不想说什么是想说什么啊!整个儿一绕口令,绕到天黑也绕不到正题上啊!电话另一端思思有点挂不住劲。憋了老半天,思思说,苏宁,你什么意思啊!思思一定想说,苏宁不带你这么玩的!昨晚上又是接吻又是牵手,还把你一只巴掌塞人家那儿,股掌都被你玩弄了,你怎么转过头就唱黑脸儿啊。思思不明真相——苏宁这回绝对是紧张了。苏宁说,你先等等。然后放下电话冲到水壶前,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凉水。上半场结束,上半场苏宁围着思思的禁区一顿狂轰滥炸,得势不得分。苏宁又拿起了电话:哎,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啊?思思:想带你去吃饭,今晚有时间吗?苏宁:吃饭?好好的吃什么饭啊?思思:昨晚上喝得不尽兴,今晚继续。苏宁:还……还喝啊?思思:怎么,怕了?苏宁嘿嘿一笑,面部表情开始多云转晴。至此,主动权已经逐渐被思思控制,剩下的时间完全呈一边倒的局面。思思:我发现你喝了酒挺勇敢的。苏宁:……思思: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如果不喝那么多酒,你还敢……敢像昨晚一样吗?苏宁:……思思:今晚我们喝红酒吧。思思:你怎么不说话啊!还说什么啊?苏宁早晕菜了,捧着电话,幸福像花儿一样。沈思思这几板斧真是招招命中超凡脱俗,我读了那么武侠都没见过这么犀利的!我咽下了口水,想起了郑钧的一首老歌。苏宁说,别破费了,直接把红酒带回来喝吧。思思:也行。苏宁:再买俩单炒下酒,来个毛氏红烧肉,再来个……思思:成!舔了舔嘴唇,我决定还是退避三舍。有这闲工夫我还是想想待会儿在电话里说什么吧,索琳我还没搞掂呢,苏宁的事我跟着瞎紧张什么呀。苏宁:不多说了,家里还有一位等电话呢。思思:是那个踢球的帅哥吧。苏宁:对啊。思思:让他甭等了,索琳欠费停机了,她还求我带口信儿呢。苏宁:带什么口信儿?思思:她昨天刚买了条电热毯,挺管用,今儿晚上降温,索琳想叮嘱那位帅哥也去买条回来。苏宁:就这些?完了?思思:完了。我操,我一闭眼,完了!
好冷~~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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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贼慢,鄙视之!!!!
半个小时之后,我和苏宁对坐在一家苍蝇馆子里。桌上摆了三个菜,一瓶泸州。一个小时之后,瓶里的酒已经下了三分之二,我把剩下的和苏宁均分。苏宁说:不能喝了,一会还得训练呢。我说你少罗嗦,想滚蛋就滚吧。我隐隐约约记得苏宁一会儿还要与佳人一起“葡萄美酒夜光杯”。然后我眼前一片模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睁开眼睛,发现苏宁还在身边。你怎么还不去训练?我问。我早训练完了。你刚才喝醉了,在这睡了6个小时,怎么拖都拖不动。苏宁说。我一看表,晚上七点多。外面狂风大作。苏宁扶着我晃晃悠悠走出饭馆,街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小店里孜孜不倦地放着一首《死了都要爱》,我循声走了过去。老板远远地招呼着我:哟,稀客啊!这老板我们认识,是前两届中文系的毕业生,大四的时候因男女作风问题被学校开除,肄业后怀着满腔悲愤在校门外开了一家小店,专卖生计用品。据说还开办vip会员业务,实名购买享受9折优惠,不过我始终觉得多此一举。一则,敢于冒着步后尘的危险来办张实名卡的学生委实不多。再则,因一折的差价而甘愿做忍者神龟的又有几人?中文系的学生卖套套就像北大学生卖猪肉一样,注定要走一些弯路。这厮想方设法把专业知识与实际业务紧密联系,结果却事倍功半。刚开张的时候,店门口贴了副对联颇为隐晦:上联:大爱无型,粗中有细下联:小鸟依人,来日方长横批:对号入座可圈可点能屈能伸,看得我们大呼牛逼,只是每次路过的时候总觉得底气不足。时间长了老大说这幅对联再不撕毁我他妈非阳痿了不可。后来小店的生意差强人意,老板将对联换成了横额,上书:本店专卖让男人“省事”,让女人“不省人事”的东西。这次更为骇人,据说不少女生因为这条横额绕道而行。最后在我们的热心提示下,老板终于一边不齿地撇着嘴一边将横额撤下,戳了一个牌子,上面用隶书大大方方地写了一个“性”字,言简意赅犀利无比,并且开始代卖些烟酒杂货,小店才算走上了正轨。日用品与生活用品混杂的结果就是,这里的套子上一股烟味儿,烟上一股子橡胶味儿。我们光顾时不买日用品,只买生活用品。我问老板:有电热毯吗?老板:有哇!我们这连“电热床”都有,只要躺上去,一刻钟之内让你浑身燥热……我:不要那个,就要普普通通的电热毯。老板:哟!那抱歉了,你要的东西不属于本店的经营范围。我:那来包红塔山。老板:8元。我递上10元。老板:没零钱了,还剩2元你掂量着买点什么吧。苏宁:那给我来盒三枚装杜蕾丝。老板:那得再加5元。苏宁瞅了瞅我,我又看了看他。最后我只得又排出一张5元钞。回去的路上苏宁问,你平时不吸烟,买烟做什么?我怔了一下没说话,拆开包装,拿出一支,在鼻子下嗅了嗅。苏宁冷不防的问句让我小心翼翼封装着的怆伤瞬间倒覆,那年的那些酸楚纷纷抖擞着,爬上我的心头大快朵颐。从小店到宿舍,三百米的林荫路。独自一人疾步,需要三分钟,情侣们偎依而踱,需要五分钟。两年前那个狂风的夜晚,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一夜,走完了对初恋的顶礼膜拜,走完了对忠贞最朴素的信奉。后来我瘫坐在地上,一地的落叶和红塔山的烟蒂,疲惫的焦土味道。我发誓两年前的那盒烟是我的最后一盒,因为我不争气地认为那会是我最后一次爱。直到我遇见索琳,一样的眼神一样的香气,让我忍不住燃上一支。我看见白色的烟雾在黑暗中缓缓升腾,就像对一个女孩扯不碎的迷恋。还是那种感觉。我肯定地想。我只吸了一口,然后便掐灭。剩下的19支就像我突然迸发的情愫一般,无处安放。苏宁还在喋喋不休:不吸烟为什么买嘛!我知道苏宁绝对是在先发制人瞒天过海。你TM怎么不说自己呢!童男子也买套子吗?难不成用来吹气球!到家的时候索琳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前看书,看见了我,索琳放下书问:病好些了么?我没回答,直接去洗脸。索琳:我给你买了感冒药。索琳:我手机欠费了,就没给你打电话。索琳:今天降温了,我……我转过身,浅浅一笑,劳你费心,我好多了。就是电热毯还没买到。然后我擦了把脸,挑衅地看着她的表情。索琳察觉了我的语气,脸上一片茫然。她不说话了。
索琳开始铺床了,我则继续洗漱。洗完之后,我再次进屋,这一次映入眼帘的镜头让我深感意外。我看见索琳把自己的电热毯撤了下来,正铺在我的床上。我有些慌张:你,这是干什么啊?索琳没理我,继续手上的工作,我站在她的背后,呆呆地看着这柔柔的女孩。索琳。我叫。她不说话。索琳……索琳背对着我,缓缓地说:我想让你睡得暖一些。屋子里安静极了,那句话清晰地穿透我听觉里连着心脏的某根脉络,并且会在此后的日子里不断震荡在我的心室里。想让你睡得暖一些。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脸红了。她喜欢我。铺好了床,索琳不动了,我就站在她的背后,近得可以闻到她的发香。我看见她圆圆的肩头,很窄,很漂亮,我的心里默默念着:走过去,抱住她……那一刻我的嗓子发干,我真的想一把将索琳揽在怀里,甚至全身每个细胞都做好了迎接她身体的准备。但是我怕吓到她。她就像是开在清晨的百合,柔弱而明亮。我扎着双手,不敢妄动。我说:索琳,如果你想让我睡得暖,我不拒绝,但是我……我……我也想让你睡得暖。我们可以……就像昨天那样,我没别的意思,我……靠,我真想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非要和你一起睡!这辈子说的最不要脸的一句话……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近乎恳求的口气。这些索琳没有理由听不出来。她转过身,看了我一眼,目光有几分炽热,也有几分复杂。我早已方寸大乱分辨不清了。索琳在我热切的目光下匆匆逃离,我怅怅地钻进被子,末了没忘向床里挪了挪,为她腾出位置。心里依然敲着鼓,等待这索琳的决定。十分钟后,索琳进了屋,看也不看我一眼。她关了灯,定定地站了一阵。然后她默默脱掉外衣,坐在我的床边,两脚一错,脱掉了鞋子,轻轻地掀起了被子的一角。索琳躺在了我的身边。我爱上了索琳。爱上她洁白的灵魂。张爱玲说:当一个男人觊觎一个女人的身体时,最先关心她的灵魂。自欺欺人地说自己爱上了那个灵魂,并且甘于被它折磨得死去活来,如何得以解脱?唯有占领她的身体。自欺欺人的话我不说——我的感觉告诉我:我的确爱上那个灵魂。但我并不排斥解脱的念头——我的感觉憋得我异常难受。索琳侧着身,背对着我,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我想象着那该是怎样精致的场景?她的黑发像云朵一样大片大片地蔓过她的肩膀,她的忧郁像没见过阳光的苔藓寄生在墙角中央。她的牙齿很白,白色的牙齿牵动着干净的微笑就像刚刚洗过的衬衫领角。于是我开始眩晕我开始明白那个叫琳的女子之所以令人惶惶地出现在此刻的温床之上,她不是在做作,她只是寂寞。——这个是“安妮宝贝版”的。她的影子像月光下蜿蜒的蛇,缓缓吐出艳丽之花。她的香气像浸了毒药的毒药,她的微笑像蘸了蜜糖的蜜糖。我被扼其间无法视听,冥冥中,羊脂玉体,俯仰成趣,白宫之吻,感人至深。这比一刻更短的一夜,比一夜更短的一生。我的伦理连同灵肉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这个是“慕容雪村版”的。她睡梦中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忧伤,我从她的眉宇间看见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像漫山遍野飞起的白色樱花。她站在大雪的中间,笑容恍惚而飘渺,灌满了她的长袍。她用灵力屏蔽掉我肩头的点点碎雪,走过来,轻吻我的眉毛……这个是……算了不说了,这个是 “盗版”的。真实的版本远远没有想象的富有情趣和诗意,那个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我怀着既盼望又失落的心情等待着女孩的入睡。等待睡熟之后偷偷地抱她一抱。半个小时后,索琳睡着了。她轻轻翻了个身,并且褪下了一截被子,微微鼻息,恬静动人。我从背后环住她,偷偷望了她一眼,睡梦中的她并未察觉。心里说不清快意还是难过。之后,我看见了索琳胸前那花团锦簇的地方,就高高地挺立在我的眼前。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并且不自觉吞了下口水。我想,肉体都已被收藏,绽放的才是灵魂。我只是同她的灵魂握下手,不算猥琐吧。我很庆幸中午的酒力尚未散去,让我的思维如此活跃。之后,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掌,轻轻覆盖在索琳胸前的大花蕾上。紧紧闭着眼。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贪婪地,生怕那种感觉从指间滑走……五秒钟之后,我睁开眼,随即,我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看见索琳正无辜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惊恐!
作者:marriing 回复日期: 10:38:35 
更新贼慢,鄙视之!!!!回复:呵呵,不慢了
接下来的几秒钟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房间里静得声息皆无,只能听见两颗心在错乱地跳动。我等待着即将来临的一切惩罚,直到半分钟过去,我什么也没等到,索琳只是用那样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我。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将索琳抱在胸前,我疯了一样地吻她,感觉她也疯狂地回吻着。我和她的嘴唇交织在一起,我倾尽全力捕捉她嘴唇和舌尖,每一次吮吸带走的都是细腻又粗犷的味道。索琳微微地挣脱我的捕捉,空洞地睁着大眼睛,任由我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吻下去,滑过粉颈掠过肩头……索琳的胸口浮动得很厉害,她不停地喘息,偶尔会带出女孩娇柔的低吟。她的眼睛始终回避着,但唤醒的身体却愈发躁动不安,我能感觉出她的配合。于是我拨开她睡衣的下摆,把手抚在她光洁的背上。我开始不安分地向胸前游走,行至腋下,索琳稍稍挣扎了片刻便放弃了抵抗。于是,遥远的花蕾变成了一种很实际的感觉,就那样被我的掌心紧紧裹住。全身僵死。我记起来了,张爱玲还说,通往女人灵魂的唯一通道就是她的那儿。我的手开始做更为深入的探索。索琳突然明白了我的意图,发疯地抓住她的睡裤。我并不怜香惜玉,狠狠地扯了下来。索琳真的害怕了,只好死死抱住那剩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并且不住地摇着头,用眼神向我求饶:别这样,别这样。求你了。我僵持在她灵魂的入口处,进退两难。索琳突然不动了,然后我看见她扭过头,鼻子一紧,眼泪滑落在枕巾上。我停了手上的动作,放开她。我脱下一半的衣服不知道该继续脱下还是穿上,即将冲上云霄迎接天堂超度的躯体突然毫无庇护地坠入地狱。猛地把头扎在枕头下。恶狠狠地骂着自己:我TM是怎么了!我终于开始明白,自己之于索琳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个房客,寻常得连称谓都没有的房客!索琳连我的名字都不过问,我又凭什么探索人家的灵魂。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羞愧难当。索琳的啜泣声渐渐停了。并且选择主动打破宁静。明天的球赛,她说,那会是你在学校的最后一场比赛吗?我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明天的球赢不下来,球队又将惨遭淘汰,而我的大联赛生涯也便结束了。我很想信心十足地,至少是信誓旦旦地对她说,这球我一定会赢。我想了想,说:也许吧。索琳:你能向我保证么?保证什么?我问。保证那不是最后一场。……我保证不了。之后,我们再次陷入沉默。索琳又问:如果刚才我答应你……我是你的第一个吗?我想了几秒钟,回答她:不是。第三次的沉默。我想,如果之前的对话是索琳给我的机会,那我真是蠢透了。我真想告诉她“能”,告诉她“是”,可是我暗暗叫苦,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这么肯定地回答,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这是个圈套。索琳把头扭向一边。一分钟之后,我感觉到她轻轻勾住我的小指。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见她的平静而流动的眸子。这一次我没含糊。我……我轻点儿行不行?我说。黑暗中,我听见索琳似有似无的叹息。
Chapter 4:这樱桃,每个女孩只有一颗物体的形变和外力的大小成正比。这是著名的胡克定律,适用于一切固体。女人是水做的,我不是。我是肉做的,结结实实的固体,上面还布满了大小不等的血管和神经元。阿基米德缺少一个支点。柳下惠需要一粒VIGOR。西门庆的风流少不了他矮邻居的美丽老婆。相比之下,终究是我年富力强,只是听了索琳的一声叹息,我那傻弟弟就像只贪婪的猫闻到了腥味,乖乖地直起了腰板儿。我和索琳终于完全投入地抱成一团,除掉她身上的最后一丝衣服,我们赤裸相对。我木讷,不知该怎么做。此刻我方才体会到,原来电脑前习得的知识和“指”上谈兵比起荷枪实弹会有那么大的差距。这个时候,我只会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的上体殷实地贴在我的胸膛上,感受着彼此心脏的跳动。索琳似乎并没什么经验,只是茫然地看着我所做的一切,不做任何指点。10分钟后,我在索琳眼神的鼓励下抵达了一个位置,我知道两个22岁的轨迹即将交汇。我轻轻问:疼吗?索琳摇头。于是我的腰部开始用力。一股温暖的黑色力量将我牢牢抓住,仿佛溺在一片浓重而温柔的海域,每一次舒适的划水都会让我暂时脱离那片力量的控制,然而又会贪婪地沉下去,盼望着下一次的摆脱。我抱紧索琳开始疯狂而快乐地挣扎,她紧紧箍着我的背,于是我的全身开始颤栗,听见一直咬着嘴唇的索琳突然张开小口,重重地呵了一声。指甲嵌到了我的背里。她胡乱地唤着我的名字:袁夙——我叫袁夙。夙(S&U)就是夙愿的夙。我85年出生,生日是5月19日。资深球迷都知道,中国国家队在那一天1:2负于香港队从而痛失墨西哥世界杯的出线权。老爷子热泪纵横,随后关了收音机,挂着满脸的泪花一路小跑去医院迎接我的出生。直到今天,我妈一直误以为那是他得知袁家有子,喜极而泣。以上事实说明,在我成为固体之前,足球在老爷子眼里地位一直比我重要。我都懒得说他。继而,我有了这样一个好听但不好念的名字,袁夙。意在表达老爷子对中国足球的一种特殊情愫。这样的结果便是,在大学之前,很少有人能一口道出我的名字,于是这么好听的代号被叫得支离破碎。比如,初中时班里一个美女同桌愣把“夙”字里的“歹”从部首“几”里分出来,喊我“袁歹”。并且振振有辞地说形声字嘛,就应该除去部首念剩下那部分。“可字典上说这是个会意字啊!”我争辩。她说那就更没错了,从会意字的角度讲,就算歹徒披个斗篷他也还是歹徒!后来高中时又出现了“袁凤”的叫法,这个我比较受不了,目不识丁不是你的错,但你丫不能把公母也整差了吧!直到大一的课堂上出现了令我忍无可忍的版本,那个面目清秀的大学英语老师拿着点名册,眉头紧锁地盯着我的名字:袁……袁……我急得满脸通红,抢身站了起来。大家先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我承认自己身高臂不短,但是我并无半点驼背,昂首阔步的时候也不像绝大多数球员那样左摇右摆,就这样被人以某种动物相称,你能想象出我有多不爽。倒底还是高校学生的文化水平高,大一时,一个化学系的学姐用米兰昆德拉的笔锋给我写了封信,表达一个小姑独处的女子对一个懵懂球员的爱慕之情。信的末尾她说,袁夙,你在我眼里就像芸芸众生中的一位稀有“元素”般珍贵……我四肢勤五谷分并且还学过两天化学元素周期表,我回信道:那您一定知道“稀有元素”一般都是“惰性元素”,千儿八百年也不和外界发生一次化学反应的是吧。所以,当索琳在那个时候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的名字,我着实感到震撼。震撼的原因并不是那个“夙”字有多生僻。我想,对于一个你想了解的人,再生僻的名字也定会知道如何去读。原来她早就知道我的名字。这一夜我做了很多梦,记不起这梦分了多少段,梦了多久,仿佛我一直在抱着她光滑的身体喃喃地说着情话。或许,我在梦里流泪了。早晨醒来的时候索琳已经离开,她一定是先于闹钟起床,不然我怎么会没有觉察。不知道是为了让我睡得安稳还是怕我看见她清晨的第一抹旖旎风光。起床看见苏宁和老大。苏宁冲我努了努嘴,我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我又回使了个眼色,苏宁偷偷比量了个“V”。我俩没做声,但是全明白了!只有老大,一边洗脸一边哼着小曲儿,完全沉浸在一派莫须有的快乐中。“可比克好吃吗?”我们问。老大咂了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状。眼角轻蔑地瞥了瞥我和苏宁,根本不屑回答。我和苏宁互相看了看,还是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苦苦挨到了十二点一刻,桌子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苏宁一惊,怔怔地看着电话,嘴里默念着:来了,来了……老子今天一定把她的想法问个底儿出!苏宁说。一把抓起话筒,苏宁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电话果然是沈思思打来的。电话漏音很严重,苏宁全然不知,对着话筒字正腔圆掷地有声。苏宁:昨晚睡得好不好?思思:还行啊。苏宁:还行是好还是不好?思思:还行就是,就是……就是还行嘛。苏宁又问:大中午的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思思:不干什么啊。苏宁:不干什么是干什么啊?思思: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苏宁:你想说什么啊?思思:……我靠,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这TM是表白么,白公馆审查犯人也没这么执著的!接下来的对白我猜都能猜出来,思思会说:不想说什么,苏宁会说:不想说什么是想说什么啊!整个儿一绕口令,绕到天黑也绕不到正题上啊!电话另一端思思有点挂不住劲。憋了老半天,思思说,苏宁,你什么意思啊!思思一定想说,苏宁不带你这么玩的!昨晚上又是接吻又是牵手,还把你一只巴掌塞人家那儿,股掌都被你玩弄了,你怎么转过头就唱黑脸儿啊。思思不明真相——苏宁这回绝对是紧张了。苏宁说,你先等等。然后放下电话冲到水壶前,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凉水。上半场结束,上半场苏宁围着思思的禁区一顿狂轰滥炸,得势不得分。苏宁又拿起了电话:哎,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啊?思思:想带你去吃饭,今晚有时间吗?苏宁:吃饭?好好的吃什么饭啊?思思:昨晚上喝得不尽兴,今晚继续。苏宁:还……还喝啊?思思:怎么,怕了?苏宁嘿嘿一笑,面部表情开始多云转晴。至此,主动权已经逐渐被思思控制,剩下的时间完全呈一边倒的局面。思思:我发现你喝了酒挺勇敢的。苏宁:……思思: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如果不喝那么多酒,你还敢……敢像昨晚一样吗?苏宁:……思思:今晚我们喝红酒吧。思思:你怎么不说话啊!还说什么啊?苏宁早晕菜了,捧着电话,幸福像花儿一样。沈思思这几板斧真是招招命中超凡脱俗,我读了那么武侠都没见过这么犀利的!我咽下了口水,想起了郑钧的一首老歌。苏宁说,别破费了,直接把红酒带回来喝吧。思思:也行。苏宁:再买俩单炒下酒,来个毛氏红烧肉,再来个……思思:成!舔了舔嘴唇,我决定还是退避三舍。有这闲工夫我还是想想待会儿在电话里说什么吧,索琳我还没搞掂呢,苏宁的事我跟着瞎紧张什么呀。苏宁:不多说了,家里还有一位等电话呢。思思:是那个踢球的帅哥吧。苏宁:对啊。思思:让他甭等了,索琳欠费停机了,她还求我带口信儿呢。苏宁:带什么口信儿?思思:她昨天刚买了条电热毯,挺管用,今儿晚上降温,索琳想叮嘱那位帅哥也去买条回来。苏宁:就这些?完了?思思:完了。我操,我一闭眼,完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和苏宁对坐在一家苍蝇馆子里。桌上摆了三个菜,一瓶泸州。一个小时之后,瓶里的酒已经下了三分之二,我把剩下的和苏宁均分。苏宁说:不能喝了,一会还得训练呢。我说你少罗嗦,想滚蛋就滚吧。我隐隐约约记得苏宁一会儿还要与佳人一起“葡萄美酒夜光杯”。然后我眼前一片模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睁开眼睛,发现苏宁还在身边。你怎么还不去训练?我问。我早训练完了。你刚才喝醉了,在这睡了6个小时,怎么拖都拖不动。苏宁说。我一看表,晚上七点多。外面狂风大作。苏宁扶着我晃晃悠悠走出饭馆,街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小店里孜孜不倦地放着一首《死了都要爱》,我循声走了过去。老板远远地招呼着我:哟,稀客啊!这老板我们认识,是前两届中文系的毕业生,大四的时候因男女作风问题被学校开除,肄业后怀着满腔悲愤在校门外开了一家小店,专卖生计用品。据说还开办vip会员业务,实名购买享受9折优惠,不过我始终觉得多此一举。一则,敢于冒着步后尘的危险来办张实名卡的学生委实不多。再则,因一折的差价而甘愿做忍者神龟的又有几人?中文系的学生卖套套就像北大学生卖猪肉一样,注定要走一些弯路。这厮想方设法把专业知识与实际业务紧密联系,结果却事倍功半。刚开张的时候,店门口贴了副对联颇为隐晦:上联:大爱无型,粗中有细下联:小鸟依人,来日方长横批:对号入座可圈可点能屈能伸,看得我们大呼牛逼,只是每次路过的时候总觉得底气不足。时间长了老大说这幅对联再不撕毁我他妈非阳痿了不可。后来小店的生意差强人意,老板将对联换成了横额,上书:本店专卖让男人“省事”,让女人“不省人事”的东西。这次更为骇人,据说不少女生因为这条横额绕道而行。最后在我们的热心提示下,老板终于一边不齿地撇着嘴一边将横额撤下,戳了一个牌子,上面用隶书大大方方地写了一个“性”字,言简意赅犀利无比,并且开始代卖些烟酒杂货,小店才算走上了正轨。日用品与生活用品混杂的结果就是,这里的套子上一股烟味儿,烟上一股子橡胶味儿。我们光顾时不买日用品,只买生活用品。我问老板:有电热毯吗?老板:有哇!我们这连“电热床”都有,只要躺上去,一刻钟之内让你浑身燥热……我:不要那个,就要普普通通的电热毯。老板:哟!那抱歉了,你要的东西不属于本店的经营范围。我:那来包红塔山。老板:8元。我递上10元。老板:没零钱了,还剩2元你掂量着买点什么吧。苏宁:那给我来盒三枚装杜蕾丝。老板:那得再加5元。苏宁瞅了瞅我,我又看了看他。最后我只得又排出一张5元钞。回去的路上苏宁问,你平时不吸烟,买烟做什么?我怔了一下没说话,拆开包装,拿出一支,在鼻子下嗅了嗅。苏宁冷不防的问句让我小心翼翼封装着的怆伤瞬间倒覆,那年的那些酸楚纷纷抖擞着,爬上我的心头大快朵颐。从小店到宿舍,三百米的林荫路。独自一人疾步,需要三分钟,情侣们偎依而踱,需要五分钟。两年前那个狂风的夜晚,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一夜,走完了对初恋的顶礼膜拜,走完了对忠贞最朴素的信奉。后来我瘫坐在地上,一地的落叶和红塔山的烟蒂,疲惫的焦土味道。我发誓两年前的那盒烟是我的最后一盒,因为我不争气地认为那会是我最后一次爱。直到我遇见索琳,一样的眼神一样的香气,让我忍不住燃上一支。我看见白色的烟雾在黑暗中缓缓升腾,就像对一个女孩扯不碎的迷恋。还是那种感觉。我肯定地想。我只吸了一口,然后便掐灭。剩下的19支就像我突然迸发的情愫一般,无处安放。苏宁还在喋喋不休:不吸烟为什么买嘛!我知道苏宁绝对是在先发制人瞒天过海。你TM怎么不说自己呢!童男子也买套子吗?难不成用来吹气球!到家的时候索琳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前看书,看见了我,索琳放下书问:病好些了么?我没回答,直接去洗脸。索琳:我给你买了感冒药。索琳:我手机欠费了,就没给你打电话。索琳:今天降温了,我……我转过身,浅浅一笑,劳你费心,我好多了。就是电热毯还没买到。然后我擦了把脸,挑衅地看着她的表情。索琳察觉了我的语气,脸上一片茫然。她不说话了。索琳开始铺床了,我则继续洗漱。洗完之后,我再次进屋,这一次映入眼帘的镜头让我深感意外。我看见索琳把自己的电热毯撤了下来,正铺在我的床上。我有些慌张:你,这是干什么啊?索琳没理我,继续手上的工作,我站在她的背后,呆呆地看着这柔柔的女孩。索琳。我叫。她不说话。索琳……索琳背对着我,缓缓地说:我想让你睡得暖一些。屋子里安静极了,那句话清晰地穿透我听觉里连着心脏的某根脉络,并且会在此后的日子里不断震荡在我的心室里。想让你睡得暖一些。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脸红了。她喜欢我。铺好了床,索琳不动了,我就站在她的背后,近得可以闻到她的发香。我看见她圆圆的肩头,很窄,很漂亮,我的心里默默念着:走过去,抱住她……那一刻我的嗓子发干,我真的想一把将索琳揽在怀里,甚至全身每个细胞都做好了迎接她身体的准备。但是我怕吓到她。她就像是开在清晨的百合,柔弱而明亮。我扎着双手,不敢妄动。我说:索琳,如果你想让我睡得暖,我不拒绝,但是我……我……我也想让你睡得暖。我们可以……就像昨天那样,我没别的意思,我……靠,我真想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非要和你一起睡!这辈子说的最不要脸的一句话……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近乎恳求的口气。这些索琳没有理由听不出来。她转过身,看了我一眼,目光有几分炽热,也有几分复杂。我早已方寸大乱分辨不清了。索琳在我热切的目光下匆匆逃离,我怅怅地钻进被子,末了没忘向床里挪了挪,为她腾出位置。心里依然敲着鼓,等待这索琳的决定。十分钟后,索琳进了屋,看也不看我一眼。她关了灯,定定地站了一阵。然后她默默脱掉外衣,坐在我的床边,两脚一错,脱掉了鞋子,轻轻地掀起了被子的一角。索琳躺在了我的身边。
不好意思,更错了chapter 4重新更:)见谅
Chapter 4:这樱桃,每个女孩只有一颗物体的形变和外力的大小成正比。这是著名的胡克定律,适用于一切固体。女人是水做的,我不是。我是肉做的,结结实实的固体,上面还布满了大小不等的血管和神经元。阿基米德缺少一个支点。柳下惠需要一粒VIGOR。西门庆的风流少不了他矮邻居的美丽老婆。相比之下,终究是我年富力强,只是听了索琳的一声叹息,我那傻弟弟就像只贪婪的猫闻到了腥味,乖乖地直起了腰板儿。我和索琳终于完全投入地抱成一团,除掉她身上的最后一丝衣服,我们赤裸相对。我木讷,不知该怎么做。此刻我方才体会到,原来电脑前习得的知识和“指”上谈兵比起荷枪实弹会有那么大的差距。这个时候,我只会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的上体殷实地贴在我的胸膛上,感受着彼此心脏的跳动。索琳似乎并没什么经验,只是茫然地看着我所做的一切,不做任何指点。10分钟后,我在索琳眼神的鼓励下抵达了一个位置,我知道两个22岁的轨迹即将交汇。我轻轻问:疼吗?索琳摇头。于是我的腰部开始用力。一股温暖的黑色力量将我牢牢抓住,仿佛溺在一片浓重而温柔的海域,每一次舒适的划水都会让我暂时脱离那片力量的控制,然而又会贪婪地沉下去,盼望着下一次的摆脱。我抱紧索琳开始疯狂而快乐地挣扎,她紧紧箍着我的背,于是我的全身开始颤栗,听见一直咬着嘴唇的索琳突然张开小口,重重地呵了一声。指甲嵌到了我的背里。她胡乱地唤着我的名字:袁夙——我叫袁夙。夙(S&U)就是夙愿的夙。我85年出生,生日是5月19日。资深球迷都知道,中国国家队在那一天1:2负于香港队从而痛失墨西哥世界杯的出线权。老爷子热泪纵横,随后关了收音机,挂着满脸的泪花一路小跑去医院迎接我的出生。直到今天,我妈一直误以为那是他得知袁家有子,喜极而泣。以上事实说明,在我成为固体之前,足球在老爷子眼里地位一直比我重要。我都懒得说他。继而,我有了这样一个好听但不好念的名字,袁夙。意在表达老爷子对中国足球的一种特殊情愫。这样的结果便是,在大学之前,很少有人能一口道出我的名字,于是这么好听的代号被叫得支离破碎。比如,初中时班里一个美女同桌愣把“夙”字里的“歹”从部首“几”里分出来,喊我“袁歹”。并且振振有辞地说形声字嘛,就应该除去部首念剩下那部分。“可字典上说这是个会意字啊!”我争辩。她说那就更没错了,从会意字的角度讲,就算歹徒披个斗篷他也还是歹徒!后来高中时又出现了“袁凤”的叫法,这个我比较受不了,目不识丁不是你的错,但你丫不能把公母也整差了吧!直到大一的课堂上出现了令我忍无可忍的版本,那个面目清秀的大学英语老师拿着点名册,眉头紧锁地盯着我的名字:袁……袁……我急得满脸通红,抢身站了起来。大家先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我承认自己身高臂不短,但是我并无半点驼背,昂首阔步的时候也不像绝大多数球员那样左摇右摆,就这样被人以某种动物相称,你能想象出我有多不爽。倒底还是高校学生的文化水平高,大一时,一个化学系的学姐用米兰昆德拉的笔锋给我写了封信,表达一个小姑独处的女子对一个懵懂球员的爱慕之情。信的末尾她说,袁夙,你在我眼里就像芸芸众生中的一位稀有“元素”般珍贵……我四肢勤五谷分并且还学过两天化学元素周期表,我回信道:那您一定知道“稀有元素”一般都是“惰性元素”,千儿八百年也不和外界发生一次化学反应的是吧。所以,当索琳在那个时候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的名字,我着实感到震撼。震撼的原因并不是那个“夙”字有多生僻。我想,对于一个你想了解的人,再生僻的名字也定会知道如何去读。原来她早就知道我的名字。这一夜我做了很多梦,记不起这梦分了多少段,梦了多久,仿佛我一直在抱着她光滑的身体喃喃地说着情话。或许,我在梦里流泪了。早晨醒来的时候索琳已经离开,她一定是先于闹钟起床,不然我怎么会没有觉察。不知道是为了让我睡得安稳还是怕我看见她清晨的第一抹旖旎风光。起床看见苏宁和老大。苏宁冲我努了努嘴,我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我又回使了个眼色,苏宁偷偷比量了个“V”。我俩没做声,但是全明白了!只有老大,一边洗脸一边哼着小曲儿,完全沉浸在一派莫须有的快乐中。“可比克好吃吗?”我们问。老大咂了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状。眼角轻蔑地瞥了瞥我和苏宁,根本不屑回答。我和苏宁互相看了看,还是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叠被子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我发现床单上有一处指甲大的血点儿,不是很多,但足够醒目。请恕我经验太少,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受伤了,待我拉上窗帘从头到脚检查完之后,我猛地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莫非索琳……可这怎么可能呢?这种想法让我既感动又自责,自责是因为我没有问明情况就和索琳行了夫妻大礼,人家可没说要托终身于我啊。至于为什么会感动,这个就不用解释了吧?女人之于男人,就像每个人面前的一块蛋糕,蛋糕有大有小口味各异,但是蛋糕上的樱桃却只有一颗。吃了便吃了,绝无第二颗可寻。索琳就这样纵容我吞了下去,并且在吞之前没有告知我这是她精心供奉了多年的果实,晶莹圣洁,二十二载的等候,一刻钟的消受,以及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刻骨铭心。我惶惶不安地参加了赛前的集结,教练声嘶力竭地对我部署战术,我只见他暴跳的青筋及张张合合的嘴巴,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的心早就飞到索琳的身边。出场前拨了她的手机。喂?是我,你在哪?自习室。索琳说。可是我分明听见了周围一片嘲杂之声。我:你睡得好吗?索琳:挺好的。索琳的口气不咸不淡,让我茫然。我想好的台词一下子飞光。索琳:昨晚你做梦了。我:我知道。索琳:你梦见些什么?好梦还是噩梦?我:我不知道,记不得了。我:床单上……索琳:床单怎么了。我:上面有你留下的……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索琳想了片刻,没说话。我:我要对你负责,我会对你负责的!索琳:怎么负责?我:我要做你男朋友,留在你身边,照顾你。索琳说,袁夙,你别说笑了。一个月之后你就要去俱乐部报到,明年要参加中超联赛。而我要继续留在学校读书,你怎么照顾我?我:我……我可以拒绝他们,我还没有签协议,我会再留下一年,再踢一年大联赛。我要留在你身边。索琳笑了:那一年之后呢?我低头不语,对着电话沉默了许久。索琳:好了袁夙,你的话……我很感动,但是我不想做你的女友,我……我不喜欢你。索琳说。我紧紧攥着电话,不知言何。可是……索琳继续说:袁夙,有件事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我……我:那床单上了血点儿?索琳:第一次的床单上没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摇摇欲坠。我明白。我吃了一颗别人咬过的樱桃。耳边索琳的声音开始变得恍惚:所以袁夙,你不需要自责……电话快被我捏碎了。我大喊:索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就滚蛋。索琳:你问吧。我:那个人,他是谁?索琳一下子没了声音。他是谁!索琳:你一定要知道吗?我:没错!索琳:他是个球员,他……也是个球员。就像我这样的普通球员?我问。不是的,索琳果断地说:他是球星,一个球星。又是球星!我暴跳如雷,差点扬手将手机摔在墙角。怪不得她会对足球如此感兴趣!我现在不想说为什么会对球星这一身份如此敏感,索琳的的确确刺痛了我最薄弱的部位。很意外的是,索琳说完这句之后在电话一端哭了。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事,我无心再听,就这样慢慢挂了电话。我隐约听索琳说,她昨晚也做梦了,做了一个美梦。但那与我无关,她梦里出现的应该是那个球星,而不是普通的大联赛球员袁夙。更衣室外已经锣鼓喧天,观众在等待着袁夙的出场。
89年的10月29日,中国国家队1:2不敌卡塔尔,再一次丧失世界杯出线权。那次著名的“黑色三分钟”事件。那一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电视前难过得鼻尖儿发红,嘴里喃喃地骂着那个频繁马失前蹄的中国队前卫队员。他的小儿子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跑到厨房拿了条干毛巾递上前。滚一边儿去!男人的胳膊抡了一下,小孩儿被甩翻在地。他的头磕在水泥地上,嗡的一声。没哭,转身爬起,怯怯地看着他爸爸。男人看了看他儿子,半晌一把搂过来。儿子,你怕疼吗?小孩说,不怕!你怕吃苦吗?小孩说,不怕!爸爸送你学踢球!小孩说,好。就踢他那个位置!小孩不是太懂,只是慢慢地用童声重复着男人的话:就踢他那个位置!92年的时候,小孩7岁。男人每天傍晚带他去一个中学操场上练习开大脚。男人把一只打足了气的五号足球放在球门前20米处。把这球踢过横梁,咱们就回家!他说。小孩抿着嘴看了看他,助跑,踢了一脚,球没到门前便已经落地。来!捡回球,再踢,还是没踢起来。再来!那道横梁是他足球生涯的第一课。那天小孩踢了无数次,腿已经肿了。又一次的大脚,脚趾戳到了地上,小孩忍着疼看着皮球高高地飞起,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横梁上弹了下来,他扭头看男人。男人的眼睛有点发热,他咬了咬牙,背过身:再来!那天,小孩把球开过横梁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家里的女人给孩子换下了球裤,看着他又红又肿的右腿,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给他上药。半夜的时候他听见大人房间里的吵架声。女人哭着说,儿子腿肿成这样,脚趾都破了,你个当爸的怎么狠得下心啊!男人说,你女人家家的懂个屁!“我不能保证这孩子27岁的时候能敌过那些国脚,但是我儿子在7岁时一定要比他们7岁的时候强!”小孩发育比较晚,12岁的时候依然瘦小。省体校的教练以此为由将他拒之门外。家里条件不好,眼看着别人上下打点,男人束手无策。在省体校名额落实的最后一天,男人带着他去找了教练。男人拉着教练进了一个休息室。小孩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教练一边摇头苦笑一边走出房间,随后给小孩最后的机会,让他同一个叫赵旭的孩子进行30分钟的一对一小场对抗。又高又壮的赵旭站在阳光下,阴影将小孩吞没。在随后的15分钟里,赵旭以6:1领先。男人不忍再看,独自到墙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等他回来的时候,较量已经结束了,最后的比分是15:7。获胜的是他的儿子。随即,小孩进入省体校。并且和那个叫赵旭的孩子屡次过招。赵旭不断滋事,一次,小孩被欺负之后,面带冷笑,轻蔑地对赵旭说,你爸会送礼走后门,你会什么?赵旭听罢来了精神:我们就是会送礼怎么了?那你家呢?你怎么不说你家……“你爸那天都给教练跪下了!”小孩19岁的时候已经完全发育,185公分的身高,74公斤的体重,结实且不笨拙。那一年他入选了21岁以下国家队,参加了在法国举行的土伦杯赛。前两场小组赛,他做赵旭的替补。第三场他挤掉赵旭首发出场,贡献了两次助攻,还有一个任意球打在了立柱上。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国家级的报纸上——18号球员,袁夙。20岁的时候袁夙再度入选U21,这一届的土伦杯,他司职主力前腰,赵旭沦为他的替补。在首场比赛中他便一传一射,帮助球队2:1获胜。进球后他露出真切的笑,甩了把汗,对着央视的摄像师,他吻了下自己的指尖,指向镜头……之后的两天,那是他最黑暗的两天,他私自坐飞机离开比赛地返回学校,甚至没有和教练领队打招呼。球队输球,足协下达处罚令:3年内,禁止球员袁夙参加一切国家级以上比赛!再之后的两年,他在校队里浪迹,和一些大学生以及打着大学生旗号的二线职业队员过招。他游刃有余,是校队的国宝级人物。他不再违反队规,他的名字也没上过报纸。还有,他再没爱上过女孩子。直到他遇见索琳……上半场已经结束,场上的比分是0:3,整个上半场我游离在索琳眉宇间那如烟般的微笑中,还有那些忽远忽近的话,像一把把须臾的冰刀麻醉了我全身。落红不是无情物啊!索琳肯为我落红,竟也对我无情。我怀着满腔悲愤投入到下半时比赛中。下半时,观众看到了一个近乎疯狂的袁夙,先是贡献了一记三十米外的远射,之后在左边路强行突破小角度劲射得手。到底在比赛还剩15钟的时候将比分扳成2:3。剩下的时间里我切身体验了“无力回天”这四个字带来的无辜感。我看见那些在酒吧里能征善战,床榻上炮声隆隆的队友们一次次被人戏弄于股掌,简直溃不成军。体力不支啊体力不支!MD,你们只当自己落地生精却不懂量入为出。传说中西门庆的武功甚至高于武松,只是因“体力不支”而败走狮子楼。如果我是主教练,每次赛前都要组织一次水浒传的研讨。
我只能一次次高呼“把球给我”,并且狠命地投入到反抢当中。球队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盯死袁夙,进球打住,袁夙不死,进球不止。所以每场都有人往死了“照顾”我。还有不少主教练气急败坏,大肆招呼队员放铲,恨不得亲自穿双钉儿鞋上来把我灭了。其实我也体力不支了,最开始盯防我的两个人都让我给跑“抽”了。我暗想索琳这会儿正在自习室里用功呢,这么重要的比赛,说不来就不来,小脸儿一抹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连个念相都不留给我。我TM拿什么“支”啊!终于在伤停补时的时候,我在中圈处得球。停球的瞬间摆脱了一个人,加速趟过第二个。这小子手上不干净扯了我的球衣,倒地之后还试图将我拉倒。我此刻眼睛都红了,踉跄地切了进去。第三个人犹豫不决且战且退,这样的货色最好办!我左脚趟球向左跨步卖个破绽,那人战战兢兢地伸了一脚,于是我右脚一拨,以一组优美的单车过掉第三个,转眼间第四个人就到了!我右脚再趟……操——身后气急败坏声一片。角度很差,但足够摆腿射门了。耳边响起索琳的声音:“你要向我保证……”“那不是你最后一场比赛……”我难过极了,春宵短暂人心无常。她心里没有我,没有我……这毫无意义的一夜温柔,这温柔中的多此一举。身后一个队友猛地喊了句:射啦!快射……我惊得一哆嗦,腿一软,射门那只脚踢在球的外侧上。那个球偏得很厉害。一瞬间我头发颗颗站立,青筋暴跳地回头张望:我操!谁——谁他妈喊的?主裁冲了过来,向我出示了黄牌。随即,吹响了完场哨。被教练誉为大联赛历史上最优秀的球员,袁夙,就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他的大联赛生涯。
苏宁找到我的时候,我刚洗过澡,正在顶楼的走廊里对着窗口吹风。我伏在窗台上,半干的头发在眼前飞舞。发尖漂在我的眼睛上,我眯起眼。忍不住地想起有人说过,我眯起眼的样子很帅。说这话的人很歹毒,让我每次吹风的时候都会想起她的话,当然,也会想起她。一边想象着自己帅气的样子,一边愈发伤心。我换下了校队发放的阿迪运动服,换上了另一身阿迪,我自己买的,三叶草休闲装。还带了一副75度的拉丝近视眼镜。出奇的平静。苏宁说,花钱买阿迪穿的运动员只有两种,一种是白痴,一种是有恋物癖。你属于哪一种?我摆摆手,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苏宁:不知道,猜的。老大赌你喝闷酒呢,这会儿正在挨饭馆家找你。我说你肯定在顶楼吹风,怎么样?什么叫半仙之体!我抬眼瞅了瞅他,重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苏宁一笑:袁夙,别装高深了,就你那点小猫腻,这半年你跑这儿不下一百次了,就算有一天你打这窗口飞下去我都不稀奇。我不语,继续从窗口望下去。林荫路上有稀稀落落的情侣经过,脚步匆忙,音柱里的钢琴声不解风情地回响在冬日上空。半晌,苏宁说,别看了,把她忘了吧,两年多了,她不会回来了。况且,还有索琳呢,昨晚你们不是相濡以沫过了嘛!其实那一刻我很想告诉苏宁,索琳心里并没有我,我们充其量算是相拥以“慰”罢了。苏宁说,刚才提到的那两种人都不足以形容你,你是第三种——有着恋物癖的白痴。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很晚,索琳又买了条新的电热毯,原先那条还铺在我的床上。我想,没有什么比这更自然的结局了。从这一晚开始,我和索琳又恢复了单睡。以往那么多寂寥的日子都挺过来了,我坚信高尔基能吃上面包,结果不就吃了嘛!现如今……单睡就单睡吧,高尔基天天吃面包他也噎得慌。我如是想。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脸。接下来的日子愈发无聊,循规蹈矩就像个僧侣。每天上午去体育场跑个万米,之后吃碗兰州拉面,坐在面馆最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见往来的学生。有时也会看见索琳,拿着本《毛概》匆匆赶回去睡个午觉。我跟老大说这姑娘真任学阿!连睡午觉都带本政治书。老大说咳,催眠的。苏宁打电话来:这几天你中午都去哪儿了?我:网吧里无聊着呢。苏宁:躲那儿干嘛啊?我:我呆在家她睡不好,只有我不在家她才睡得香。苏宁:奇怪啊奇怪,你不在家,怎么知道她睡得香?我:……苏宁:少往人姑娘身上赖了,她根本就不午睡,回来看几眼书,就匆匆自习去了,看样子心不在焉的。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我哪儿知道啊!我和索琳自从那件事,确切地说,是那通电话之后就再没讲过一句话,别提多别扭了。晚上要么是我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要么是她回家的时候我正在假寐。有好几次我都想将她一把揪过来问个明白——既然心有所属,为什么还要与我露水情缘?话到舌边我又咽了下去。我想象着索琳不慌不忙地抬起头质问我说不是你死乞白列非要和人家那样么?我该怎么回答啊!苏青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桩桃色事件不是由女人率先起意或是临时给予承认的。这句话的准确性无从考证。但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场欢愉不是由男人率先勃起或是受到临时呵护从而力挺。这句话是我说的,不需要任何考证,低头看看便知。换句话说,没有女人的主观意愿,这个世界最多会有“无爱之欢”一说,但是没有男人的主动投入,这个世界却可以“无爱无欢”!我咂了下嘴,仿佛咬碎了自己的苦胆。MD这事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大半个月,直到研究生考试临近。其实我没必要这样苦恼,早在球队被淘汰的那天起我便没什么事儿了。我完全可以在半天之内收拾行李一张火车票回我的老家。然而为什么没有,那肯定是因为索琳。我喜欢为她苦恼,喜欢看她抿着嘴走在校园里的样子,我喜欢看最后一片叶子落在她毛衣上之后浑然不觉,喜欢看她抱着一本书,双手垂在胸前,微微低下可爱的小下巴,一脸的虔诚。我们的房子租期为一个月,正好在考研结束当天到期。房子一到期,我和索琳便没有任何理由厮守下去。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索琳每天下了自习都会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早晨起床时会有淡淡的清香冲入鼻孔,我站在地中央,伸一个拦腰,打开窗帘迎接阳光的投射,那光线柔和得像索琳的发丝。通常在这个时候我都会独自在空荡的房间里默默感动。这殷实的感觉让我温暖,像一个家。我偷偷摸摸享受这种甜蜜的苦恼,直到最后一天,出事儿了!三个女孩和老大在头两个考试日中一切顺利,就差最后一天的专业课考试。专业课相对简单,考点早就熟记于心,于是这最后一个晚上更像是一场告别。七点钟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个饭,算是分别的晚宴。之后两两回了自己的房间,插上门,简直是不约而同。我想起第一天见面大家扭扭捏捏的样子,心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一个月之前还扳着小脸儿一副授受不亲的死德行,一个月之后都放开了手脚。从而验证了异性合租的魅力所在:加速的不光是心跳,还有垂体。澎湃的也不止是心潮,还有体液。我和索琳的房间里一片寂静。我找出半截蜡烛,放在窗台上点燃。滋的一声,房间随即被一团橘红色笼罩。索琳就那样一直坐在床边,垂着的双手合在一起,眼神安静,就连方才停电的一瞬也不曾动摇分毫。在那一刻,摇曳的红烛,床边的女孩,她静静垂下的睫毛,我能想到些什么?她像一个美丽的新娘。我和索琳十几天内不曾说过半句话,即便是最后一个晚上仍以这种方式度过。我盯着墙上的影子出神,心有不舍。索琳越安静,我就越发不舍。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索琳最吸引我的就是她的安静。她有着洞察一切的眼睛,却也有容川纳海的心。我就像海中央的一块礁石,索琳海风似的微笑都会湿润我的心。她不动声色的时候没人搞得懂她在想什么。直到一天,她再也收纳不住,山呼海啸般爆发的时候,我懂了,然而什么都迟了。那时的袁夙已经成为一只孤鸟,盘旋在海的上空,近在咫尺,无处停靠。蜡烛一点点变短,我和索琳依旧相对无言。两年前我任性过一次,为此我付出了代价。作为球员,我失去了最炫灿夺目的两年。我原本可以在那届土伦杯结束之后就开始转战中超,这个开始整整晚了两年。而媒体对我的称谓也从“天才新星”变为“少壮派球员”。但我可以再任性一次,在索琳面前我不顾一切,我看不见什么金钱荣誉,只看见她柔弱的肩膀和晶莹的眼泪。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告诉我,让我留在她身边。如果她这样说,那么故事大可以如此一派温馨地结束,结局寥寥数字,是一些诸如男女主角从此过上了甜蜜生活之类的话,而每当我想起那个晚上,都会津津乐道地想起索琳赐予我的幸福,日复一日,终其一生。但是索琳没有。所以那个晚上只留给我这样的回忆:笼罩在我心头的最后一丝甜蜜在蜡烛燃尽的一刹化作一股青烟,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正当我起身准备收拾窗台上残留的蜡渍之时,索琳也站了起来。屋子里的过道很窄,我们面对面地站着,谁也挪不开步子。我没有走向窗台,索琳也没有。我们抱在了一起。“索琳,我们……”她茫然地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于是我不再问了,把我对她全部的留恋狠命地埋葬在这一刻,我和她抱得没法再紧了。我很想以一种脱俗的方式结束这最后一夜。面对一个心仪的美女,最脱俗的方式莫过于坐而论道,可索琳没给我机会,直接扑到我的怀里。对于一个投怀送抱的美女,最脱俗的方式莫过于坐怀不乱。我这样想,并且没有慌乱,有条不紊地顺着她光滑的粉颈吻下了去,一颗一颗解开她的扣子。索琳没有拒绝,她不接受我的承诺,却接受我的身体。这本身就是个脱俗的故事。索琳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她挣脱我拿起手机。索琳的这个动作点燃了我的愤怒,这个时候我几乎忘了还有一个“球星”,曾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与我面前这个赤裸的姑娘上演了“先入为主”的好戏,占有了她的人,继而占有她的心!这么晚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挂断!然后继续上下其手,动作粗暴。那个来电铃声不屈不挠再度响起,我抢在索琳的前面把手机攥在手里,挑衅地盯着她的眼睛,索琳的眼神很无助,可是没能勾起我的丝毫怜惜。我把手机背在身后,手指稍稍用力,电池被我悄然卸了下来,整个世界清静了。我的吻愈发狂野,直到索琳无法招架。不可避免的故事又上演了。这一夜我表现得极其生猛。所谓“在其位而谋其事”,索琳在我的身体下面,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的电话,这让我感到莫大的侮辱。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投入到一场荒诞的*爱中去,索琳不断轻吻着我的身体,试图让我平静下来。然而我无法平静,一次次地将索琳拽起,频繁交换着方位,撩起她的头发看着她无辜而茫然的脸,让我感觉更像是一场没有抵抗的施暴。我的快感被难过所覆盖,但我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那种失落会溢满全身将我完全湮没。我害怕那种失落。占有她恰恰是祭奠失去她。我所害怕的失落蔓延开来,无以复加。不知道过了多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颓然倒下。索琳浑身发红,像从水里捞起,眼睛紧紧闭着,就那样软软地蜷在我的身上,柔滑温暖的感觉。我们就以结束的姿势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的阳光刺弄着我的眼睛,我伸手蹭了一把,发现索琳乖巧地伏在我的胸前,满脸美丽的潮红。大概是昨晚太累的缘故,她居然整夜未动。我偷偷地打量,抚着她光滑的背,忍不住探过去吻了她的额头。经我一吻索琳醒了,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伏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索琳含羞地笑了下,脸更红了。那个笑容很可爱,令人回味无穷。像是一个羞赧女孩的放任的笑,又像是疯狂过后的矜持的笑。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溺在那个笑容中,久久不愿自拔。那笑容也是索琳留给我最后的礼物——她笑着笑着突然神色大变。索琳猛地抬头,看见了窗外,冬日上午窒息的阳光。“天哪!”索琳惊呼了一声,顾不得任何难堪,就那样跳下床,狼狈地寻找手机。手机是我放的,我低下头,从身下摸了一阵,双手捧在索琳的面前——左手是机身,右手是电池。索琳没接,眼睛里全是惊恐,嘴唇一下子变得惨白。我将电池安好开机,时间显示为上午的九点十五分。研究生考试的最后一门,九点开始,考试开始十五分钟未到者按弃考处理,不得入场!九点十五分!我看见索琳手机屏幕闪烁着“7:00 am闹铃未响”的字样,忘记了当时用怎样的心情按下的“确定”键。我告诉了索琳的现在的时间,九点一刻,声音怪异而嘶哑,仿佛从别人的声带里发出。而我此刻的感觉同索琳一模一样:真真正正的大难临头,世界末日!我看见索琳身体一震,然后定身站住。没说话。索琳不说话,她背过身,一件接一件地穿衣服,先是内衣,再是衬衫和毛衣。索琳把头发从毛衣的领口顺了出来,拿起一只发夹盘好。发夹上的水晶把手划了,索琳的手指哆嗦了一下。穿好了衣服,索琳下床翻开铅笔盒,拿出刀和涂卡铅笔,一下一下地削。索琳的手机一下子进来5条未读信息。8:58沈思思:祖宗你快开机啊!8:50王小夕:琳琳你怎么还不来!我要都急疯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8:40沈思思:琳琳你在哪?我们已经进考场了,还是没看见你。8:28王小夕:美女你起床了吗?怎么不开机啊?最后一条是昨晚22:16弟弟:姐,你睡了吗?不接我电话,只能给你发短信了。明天的考试千万别紧张,爸妈说你成绩最棒了,只要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的!姐你肯定行,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索琳仍旧不说话,削好了一支又拿起另一支。她把削好的铅笔拿在砂纸上打磨,手指弄上了黑色的笔屑,浑然不觉。削好了铅笔,索琳在床上静坐了三分钟。她转过身,楚楚地看着我,低头的一霎,眼泪刷地滚了下来。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黑黑的一片。索琳无声无息地哭了。索琳没去考场。擦干眼泪之后,索琳洗了把脸开始收拾行礼。衣服打了包,用品装了袋,索琳怔怔地望了眼桌上的模考卷子和准考证,最终没有勇气拿起来。收拾完毕索琳看了看时间,11:10,距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索琳把钥匙放在桌上,起身离开。我傻了眼,我终于坐不住了,从床上跳起追了上去,在门口将索琳抱住。索琳你别走!索琳没有回头,冷冷地答了句:让开吧。都是我的错,但是……你别走,我不让你走,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袁夙,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我太贪心了,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不用你来补偿,你,放手。我不放,紧紧抓着索琳的肩膀。我知道,这一放,我就可能永远失去她。你放开!索琳的眼眉突然像剑一样立了起来:你还嫌这惩罚来得不够吗?是不是再惨一些你才满足,才肯放我走啊!这句话很有力道,我安静地垂下头,不知言何。看见我的难过,索琳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终于肯转过身,看我一眼。索琳五官中最漂亮的就是眼睛,收放自如的眼神湖泊一样透明,她发呆,静谧的湖底一眼可穿,她带笑,湖面泛起一层细浪,扑面清爽。但是今天她发怒了,眼睛里全是不安和失望,纷繁杂乱。索琳喊了我的名字,如果眼睛也可以碎掉,随着那声“袁夙”,她的眼神再也凝敛不住,顷刻间支离破碎。袁夙,你有你的生活。你的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不该有这段故事。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袁夙,你,忘了我吧。说完这句话,索琳打开了门。我没有理由说服她,甚至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弱小的身体费力地搬动行李下了楼。这个时间,她本应该走在考试回来的路上,一脸轻松,嘴角微微上翘……我在楼上张望了很久不见索琳的影子,于是我知道,她正躲在楼道里哭。那一天,索琳的眼睛碎在我的记忆里。
曲终人散,最后一个下午潦草得像冷风浸过的校园,一划而过的冬阳,没有一点多余的光。屋子里渐渐变暗,我对着窗子的视线开始模糊。人去楼空,房间里温度骤降,我祈求时间能永远停留在一天前。房子里永远摇曳着温暖的烛火,还有床边,永远衬着水蓝色蕾丝的新娘。房东来收房的时候只剩我一个人,我颤颤巍巍地收起索琳的考卷和准考证,离开之前我的眼睛落在床上铺着的电热毯上面。我问房东能不能再让我呆一个小时?房东问为什么。我说我遗落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在房间里,要找一下。房东说那我一个小时后回来,你快点。我躺在电热毯上面,通上电,我被一团黑暗包围,豆大的红色电源冥冥泣诉,像是谁哭红的眼睛。身下传来阵阵温暖,和那夜一样的感觉。“要是真的很冷,就上来吧。”“想让你睡得暖一些。”“昨晚我也做梦了,一个美梦……”“所以袁夙,你不需要自责的……”我紧紧闭上眼,脸上凉乎乎的一片。接下来的几天,我不断尝试给索琳打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除夕之夜,拜年热线直打得电话发烫,我趁机又拨了索琳的号码,电话里一个甜甜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注销。我苦苦一笑——那件重要的东西,我永远地遗落在那间小屋里。
Chapter 5:大联赛里冲出来的小白刚过了春节我便马不停蹄飞到B城,赶往B城邦泰俱乐部报到。在俱乐部门前,我用手机来了张自拍,然后发送给老大和苏宁。“B城邦泰队?”老大说我看了八年的甲A外加一年的中超,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队?我骂了句娘,对他强调说我现在已然是公众人物,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说话没遮没拦可不成,要适当加上马赛克。“我凑合着讲,你凑合着听,这是故事,不是爆料!哪儿那么多原汁原味啊!”老大顿时彻悟。我和邦泰俱乐部签约了,为期三年。这意味着在合同期内如果没有球队重金挖角,我会在B城呆满三年。签字的时候我的手抖了一下,想起了索琳,不知道三年之后她会身在哪里,嫁于何人。B城很大,大有两层意思,一种是指面积,方圆数十里,坦荡无边际。另一种指代浑厚的气魄。虽然B城的面积也很大,但我更折服于它的气魄。很难形容马不停蹄地走上四个小时依旧满眼繁华的那种快感。我喜欢夜幕降临时手抄着兜走在B城的街道上,孑然一身。寂寞是可耻的,寂寞也是隆重的,这种隆重感在D市不曾有过。B城让袁夙感到渺小,而D市只会让他感觉浮躁。我在B城没呆几天,全队赶往云南,参加红塔基地为期一个月的春训。云南红塔,高原基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好地方。这里充斥着各种神奇的传说。传说之一:高原接近天堂,可以让人的灵魂得到净化。传说之二:高原使人心如止水,一心向球!传说之三:在高原上过夜,一觉醒来连晨勃都没有。一句话,来到高原,天不净人人自净,无欲且不刚。一天下来四肢乏力呼吸不畅发泄无门,简直生不如死。但是,任再大牌的球员莫敢缺席,为什么?十二分钟跑这把刀在头上横着呢。每天训练结束我都要顶着稀薄的空气加练一万米,步子沉重得像无数冤魂拖着我的脚后跟。据说李铁早年体质很差,后来头部撞伤过一次。这一撞不知打通了哪根经脉,从此李铁满场飞奔不知疲倦,一下子变异成为国家队的铁人。每当我咬牙切齿痛苦万分的时候都有种一头栽过去的欲望。体能教练说你栽吧,栽好了你这的职业生涯不用愁,要是栽不好也没什么,那样你一辈子也没机会遭这份洋罪了。听得我两股战战。最后测试结果,12分钟跑我的成绩为3400米,比李铁差点,但比当年的郝海东要强多了。这段时间,我逐渐忘记了索琳,我刻意不去想她。每天睡觉前,我的脑子里充斥着不同的美女——舒淇,汤唯,黄圣依,还有两次是彭久洋。清早醒来,空空如也。略感欣慰的是:我每天醒来时都有晨勃。一回到B城便接到两个电话,第一个是老大打来的,我刚按了接听键,老大那边的叫驴嗓子便炸开了。三儿!我告诉你个惊心动魄的好消息。我眼睛一亮,赶紧问其所以然。老大:三儿,实况足球发布了最新的游戏补丁,中超球员里居然有你……我:……老大:隔壁的刘大非要找我“切”两把,就他那仨瓜俩枣的,我闭着眼都能“切”了他。我让他选曼联,我用你们队。结果你猜怎么着?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丢尽了你大哥的面子。数值低不说,还不听使唤,让你向东你偏向西,被刘大的 C罗耍得团团转。老子一生气,按了个主动犯规,你一个飞铲就出去了。裁判向你出示红牌的时候特别逗,你站边上一个劲儿挠头,哈哈,你个傻B……喂,喂?你怎不说话啊?我说什么啊,早就七窍生烟了,当初实况足球把中国队做到游戏里的时候老大就是这副嘴脸。中国队存在的意义,就是老大这样的实况高手可以在菜鸟面前炫耀说:来来,咱俩切两把,我选中国队。我存在的意义便是像猴子一样被老大他们在手柄上耍来耍去,耍完了还要瞪大眼看看我的表情。我怎么和这样心理扭曲的人一起住四年啊?老大的电话刚挂断,苏宁的电话又进来了。还是苏宁知道疼人,上来就问:你还活着呢?活着,而且活得挺结实。苏宁:哥们儿最担心就是你的安全问题。知道中超是什么地方吗?卧虎藏龙啊!你别把哥们儿话当耳旁风,要低调,时不时巴结下大牌球员,洗澡的时候给人搓个背什么的,该你装孙子的时候千万别拿自己当爷……还要,我偷偷告诉你,要是有队友请你吃饭千万别去,就算去也别坐车,如果非要坐车咱也别坐副驾驶!如果你很不幸被人按在副驾驶位子上,咱就一定把安全带系上,然后记得给哥们儿打电话,哥们儿给你叫120——容易骨断筋折啊那个……听完我头晕目眩,谁十分钟内接俩这样的电话谁都缺氧。我告诉苏宁:一,我们这儿的人没有搓澡的习惯,人家都到五星级的桑拿中心去搓,人家搓也不用澡巾,用精油。二,你说的那些都是成了名的黑马,比威廉姆斯姐妹都黑,像我这样刚从大联赛升上去的小白根本没人尿,要是有人想不开请我吃饭坐后备箱里我都愿意去!苏宁听完了嘿嘿一笑。袁夙,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说话有点口不对心。邦泰队的情况我门儿清着呢,目前的主力前腰可是你的老熟人,我就不信他不忌惮你,我也不信你没有抢人家位置的贼心。苏宁一席话说得我心悦诚服。没错,目前邦态队的主力前腰正是赵旭。我报到的那一天和他撞了个满怀,这小子现在又黑又壮,眼睛一瞪鼻孔一翻跟他妈一块蜂窝煤似的。看见了对方我俩都小吃了一惊。赵旭即惊讶又疑惑,迟疑着探出一只大手,我赶紧唰地抽出手跟他握了握。那一刻,我俩心底同时升起一个声音。冤魂不散!袁夙 VS 赵旭身高:185CM VS 184CM 体重:74KG VS 85KG 技术流派:轻盈优雅 VS
凶猛剽悍人生信条:袁夙:给我一个球,我能成为场上支点。赵旭:给我一片场地,不把你放躺了我管你叫大爷!苏宁说,你还有一个优势非赵旭可敌。你比他白比他帅啊!教练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审美,你和赵旭并排一站,你这印象分噌地就上去了,有谁不喜欢白白净净的儒将啊?当年长坂坡单骑救主的为什么是赵子龙而不是张飞?刘备也不傻,要是后主刘禅交给张飞来保护,杀不死也吓死了。靠!当年的张飞长板桥上吼退了曹兵百万呢!哪像赵云那么傻,从战场上杀出来又杀进去,用一句足坛术语就叫“粘球”,教练最烦的就是这号队员。而且,我对苏宁说,邦泰队主教练下课了你知道么,新任教练的是个瑞士老头。人家才不管你是张飞还是赵云,整个儿一外国刘备,六亲不认啊!苏宁说,还记得大二的那个晚上么?我说记得。苏宁说,不管是实现梦想也好,复仇也罢,你都迈出了第一步。哥们儿说过,你会成为球星,邦泰俱乐部的当家球星。但是你心思太重了,大二发生的事你还是忘了吧,一门心思踢球……我打断了他,我说苏宁今儿挺高兴的,咱不提那些个陈谷子烂芝麻成么?苏宁停了半天,说好啊,那就不提了。我和苏宁的宾主谈话在一派和谐的氛围中落下帷幕。之后,我陷入了大段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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