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同学在森林中的魔法少女省钱观察到松树上的牙虫被蜘蛛吃掉蜘蛛要被删,却的小鸟吃掉这种小

蜘蛛有张彩色的网
蜘蛛有张彩色的网
              
张生林·郎香兰 著
在一片小树林里,有两只可爱的小蜘蛛。
蜘蛛姐姐比妹妹生性爱美,她老早就厌烦了老祖先遗留下来的规矩——自个儿造网,而且还是一张永不变色的灰白的网,既没有主动进攻的本领,又无华丽多变的色彩。因此,她认为自己的祖先就像那个守株待兔的农夫一样,没有脑子,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变革和创新,她要做什么便不言自明了。
蜘蛛妹妹可不这样想,她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她喜欢朴实无华的实用的东西。特别是对于老祖宗留下的织网技艺情有独钟。任何靓丽的玩艺儿,在她眼里都不过是五彩斑斓的气泡而已,根本经不起无情岁月的打磨——早晚会成为幻影。她练就了一手快速织网的绝活儿,以速度和质量著称。“不求最靓,只求最牢”是她的至理名言。她好像天生就知道网是蜘蛛的宝贝,是她们的护身符。按现代人的说法那叫——无形资产。
蜘蛛姐姐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寂寞难耐的苍白的生活,离家出走了。蜘蛛妹妹到处寻找,也不见她的踪影。原本两姐妹还能说说话,现如今只剩她孤身一人,这可怎么办呢?一到晚上,孤独、彷徨、无奈、无聊、恐惧不请自来,折磨得她睡不着觉,老是做恶梦。
她这时候才体会到与人分享的好处。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只要笑的时候有人看见,或者哭的时候有人听到,总比一个人独享要好得多。
一句话,笑会让人浑身舒畅、心潮澎湃;哭会让人自怨自艾、沮丧悲哀。可要是世上没有一个人耳闻目睹你的这一切,那可真是可怜至极呀!
沮丧之后,蜘蛛妹妹忽然想起了姐姐曾经谈起过,在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大山,在大山深处住着一个会织彩色蛛网的蜘蛛老头儿。听说他的这种网还能主动捕捉昆虫。倘若真有此事,那姐姐的失踪必然跟这有关。这样一想,她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忽而转悲为喜。天快亮的时候,她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
蜘蛛妹妹明显感到肚子有些饿了,看看网中央昨天剩下的那半头苍蝇,一下子食欲大增。跑过去先拧下半条腿来,囫囵吞枣似的咽了下去。
“好香啊!”她自语道。接着她便快速地把那半只苍蝇一点不落的吃下了肚。
稍事休息之后,蜘蛛妹妹坐在网上又想起了心事。她看看树上一只麻雀喳喳地叫,好像在召唤地上刚出窝不久的小麻雀。这打搅了她,与其干坐着,啥也不能做,倒不如看着这老麻雀如何喂小麻雀,这样也可解闷消乏。
老麻雀在树上逮个虫子,飞到地上把虫子放进小麻雀张开的嘴里。蜘蛛妹妹心里着实羡慕她们。又一想,她们都是有翅膀的鸟儿,靠的就是会飞才能得到食物。翅膀就是她们的最好工具之一,既方便捕捉食物,又适合逃跑。而我们蜘蛛,一生被固定在一张不会动的网上,穷其一生也不过是混个半饱度日。特别是现在树林里蜘蛛成员众多,如果运气好一点儿,还有个苍蝇、甲虫或者其它小虫子送货上门;要是遇上大风、暴雨、冰雹,那可真是伤透脑筋啊!有时候还怕那些多事的捣蛋鬼——那些好奇心强的儿童拿着木棍儿乱捅一下,就把我们辛辛苦苦搭起来的网给破坏了。真可恨!
她想起来,就在前些天,邻居蜘蛛大伯不就是因为遇到几个打麻雀的小鬼。其中一个没注意树枝上的网,一下子被套住了脑袋。一气之下他就把网上掉下来的蜘蛛大伯踢到了草丛中,差点就结束了他的性命。蜘蛛大妈闻讯赶来,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摔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她硬是一瘸一拐地爬到草丛里,把蜘蛛大伯找了回来。半夜里,大妈哭得死去活来的。可怜的是大伯浑身是伤痕,好长时间都卧病在床,老两口还得互相照顾。直到大妈的胳膊和腿重新长好,大伯的伤恢复,他俩这才松了口气。可恨的人哪!你为何欺负我们的蜘蛛邻居呢?我们本本分分地搭个网过日子,招谁惹谁了?这些小家伙真是造孽呀!
想到这,蜘蛛妹妹决定改进一下自己的网。姐姐到外面学艺去了,自己也不能落后。
她先在粗壮的树干上画了一些草图,结合以往的经验,她总结了大大小小同伴的网都有的优缺点:
首先,大多数的网虽然网线均匀,但太过单一,只有单层,立体防御的并不多见。
其次,对于大点的昆虫,因其过于强壮,往往能把网撞破,对于自己来说得不偿失。修补起来又是异常麻烦,有时候不亚于重织一张网。早听别人说,人在捕鱼的时候用过很多网箱,自己虽未见过,倒是也能琢磨出个大概。不过就是弄个网洞让鱼钻嘛!想到这,她觉得有必要像聪明的渔民一样弄个既轻巧又耐用还能逮到大点昆虫的网来,这样也不用经常为食物的短缺而犯愁。一朝吃饱,十天不饿。这难道不是一个不错的招嘛?
再次,蜘蛛间很少协同作战,单打独斗的遍地都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祖宗遗留下的规矩为什么这么死板。单枪匹马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力量毕竟有限。想想同为动物的狼、狮子、鬣狗,哪个不是群体作战,捉个大点的角马、鹿、野牛都不在话下。
她猛地想起早先邻居蜘蛛大伯为她们姐俩讲过的那个关于合作的故事:
在森林运动会上,牛作为裁判被请来判定一场比赛的胜负。比赛规则是在一块儿空地上有一条红线,队员各自抽签决定和谁一组。比赛时,各站一边,只要你有能力说服对方过了这条红线,到你这边来,即为你胜。奖品是冠军奖杯一个,你喜欢的食物一箱。同类与否不限,年龄和性别也不限。
小猪和小兔子分到了一组。小猪那榆木脑袋,想破了头也没能把小兔子说服过来。任凭他怎么摇头摆尾、搔首弄姿,小兔子都是乐呵呵地,可把小猪给气坏了。结果他俩都没能如愿地领上奖品,更别提拿上冠军奖杯了。
小猴子和大公鸡被分在了一组。鉴于两家是世仇,一开始大公鸡就不愿和小猴子在一个组。要不是抽签决定,他才懒得和精猴在一组。别的动物也知道是这“杀鸡给猴看”惹的祸。当然无论小猴子用尽所有智慧脑细胞,也没能把大公鸡拉到这边来。要不是比赛规则里有那么一条——不准动用武力的话,他早就一把抓个正着。唉!这一回合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
狐狸和乌鸦被阴差阳错地分在了一组。也不知道是组委会故意,还是上天有意安排,再者是碰到了千载难逢的巧合。这种对阵是乌鸦从来没有想过的。一想起以前自己的祖先因为那一块大肥肉被老狐狸花言巧语骗下来,还时常让别人当做笑话来奚落,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这一回无论小狐狸崽子说什么,自己都当是耳旁风,当然结果可想而知。倒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狐狸崽子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狮子和老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被分在了一组。打一开始,狮子就不怎么舒服。认为这森林之王还用得着跟谁商量,冠军非自己莫属了。可偏偏上天要让老虎那脑门上来个像模像样的“王”字,真是瞎了眼了。老虎心想:这还用比吗?谁是森林之王,那就像秃子脑门上的虱子——一目了然。当然这样的积怨由来已久,已是不争的事实。因此无论怎样他俩都没有一方获胜的。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大块儿肥肉,只好放弃。老虎还纳闷,这家伙怎么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不是常有人说——祖上没有,代代发愁;祖上没业,只干不歇嘛!你狮子的祖先争王就没有争上,到现在也只能混个二流角色。
第一轮没有胜出者,接下来该第二轮。
狐狸和鸡分到了一组。鸡知道狐狸老说好话,准是没安好心。这回她有备而来,早就把耳朵塞了一团花。任凭狐狸怎么花言巧语,他也不会上祖先曾经上过的当了。狐狸是干着急没办法,生就一副好口才也比不过祖先当年的嘴上功夫和心理素质,大概是群体退化的缘故。鸡这家伙这一次肯定是集体增强了防范意识的必然结果吧!
猫和老鼠恰巧被分到了一组。本是一对冤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俩再也不玩儿那种小孩儿的游戏了。大家好像看到猫在老鼠旁边耳语了一句才上的场。结果大赛组委会宣布鼠猫组合大获全胜,双双取得了比赛冠军。其他组员都扫兴而归。
蜘蛛妹妹曾经问蜘蛛大伯是怎么回事儿。大伯告诉她,猫只是对老鼠说了一句话——老弟,一会儿你过来的时候,我就过去。老鼠一听就明白了。结果不言自明。最后猫还得到了一只又肥又大的死耗子,老鼠得到了两颗老玉米。至今那些没得上奖品的家伙还蒙在鼓里呢!
蜘蛛妹妹和姐姐当时听完嫣然一笑,可真是有趣呀!现在她猛然间明白合作的好处了,这在人类叫“共赢”吧?
第二天,天不亮蜘蛛妹妹就起身,要将昨夜想的好点子快些告诉其他邻居。
一时间,树林里热闹起来。蜘蛛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想听蜘蛛妹妹说她的计划。
蜘蛛大妈在一旁不解地问:“姑娘,你有什么好想法,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就是,快点讲吧!”蜘蛛双胞胎兄弟说。
蜘蛛妹妹说:“这个问题我想了一晚上,我早看到大家这段时间里对自己的食物不大满意,饥一顿饱一顿的总不是个办法。造成这种情况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咱们的家族伙伴太多,食物相对短缺;另一个是那些昆虫提高了警惕,对网很敏感。因此撞网的机会就少得可怜,自投罗网的就更没有了。咱们光凭守株待兔的老办法已经不行了。以不变应万变看来靠不住,变才是硬道理。”
大伙儿点头说:“确实如此。”
一只小蜘蛛弟弟催促蜘蛛妹妹说:“姐姐,你快点说吧!到底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多吃点好东西呢?”
“我想大家联合起来,要不织一张大网,来它个铺天盖地;要不咱们在某一个昆虫多的地方集中布网,层层防御。这样的话,咱们的食物会多一些。”蜘蛛妹妹兴奋地说。
“这个主意好,我们赞成。”在一旁认真听的蜘蛛双胞胎兄弟异口同声地说。
“那要是集中起来布置网,到时候分不清是谁的食物该咋办?”蜘蛛大妈颇有疑虑地问。
“这好办,只要在网上用蛛丝编个醒目的数字或者用丝签上你的大名便可。”蜘蛛弟弟抢着说。
“还有一点,咱们可以把食物集中起来分发。如果谁的食量大,还可多分一点,这叫人们常说的‘资源共享’。也不至于因为今天吃不了放到明天变了质。”蜘蛛妹妹说。
“那不又成了大锅饭了吗?”蜘蛛大妈说。
“不、不、不,大锅饭是平均分配,咱们是各自出网,各有一份,按实际情况来进行。就像人间的股份制,有出钱的,有出人的,有出技术的。你有一张网也行,你若负责搬运食物也未尝不可。只是一点,咱们不允许有懒汉。当然,我们要照顾老弱病残。如果能这样,那就不会让老者老无所养,弱者弱不经风,病者一病不起,残者度日如年。”蜘蛛妹妹极力辩解。
说到这,大家都认为蜘蛛妹妹想得很周到,说的情况也属实。这倒提醒了蜘蛛大妈——
多年以前,她的父母就是因为一次意外伤害而丧失了织网能力,最后被活活饿死的。剩下她和哥哥相依为命,要不是已故的那位好心邻居收养,他们俩早就被冻死饿死了。现在哥哥和嫂子也外出谋生去了,留下她和老伴儿整日过着清苦的生活。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特别是这几年,老眼昏花,筋脉也不畅了,皱纹也多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每天逮到的昆虫少得可怜,原本那丝还捉个飞将军,现在吐的丝粘度也差,韧性也不强,明显是身体不适血脉不畅所致,只能粘个小不点儿勉强度日。身边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的,让我们老两口儿怎么养老呀!
每每想到这,蜘蛛大妈就伤心一阵儿。要不是有蜘蛛姑娘给大伙儿出的主意,她和丈夫以后可要挨饿喽!因此,她是举八条腿赞成。
双胞胎兄弟听了蜘蛛妹妹的主意,也觉得挺好。自己的父母就是因为腿脚不好,这会儿卧病在床。哥俩虽然现在年轻力壮,但一天所织的网也捞不到几个飞虫。家里更是离不开他俩的照顾,都快要入不敷出了。他们越想越恨,只恨当年那一群小兔崽子——
当他们的父母为他们张罗食物时,不小心碰上了雷雨天气。一群小鬼为了躲雨,跑到了树林里。谁知一个小朋友被网住了头,一气之下把网打了下来,他们的爸爸正好在网边上的树叶下躲雨,也受到了牵连。掉在了地上,摔坏了几条腿。小家伙看到后,赶紧用小棍捅,多亏他们的妈妈手疾眼快,把他们的爸爸拖到了草丛中,才躲过了一劫。可就这一惊吓,回去以后,他们的妈妈就生了病。整日没法出门,只好在自己的窝里静养。最多探出个头,看看外面不多大的世界。
这期间多亏了蜘蛛妹妹和蜘蛛姐姐的悉心照料,他们俩才好了许多,能在窝的周围来回活动了。再也不哀声叹气,以泪洗面了。这回要不是蜘蛛小妹妹出了个这样的主意,双胞胎兄弟和他们的父母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呢!当然也幸亏两个儿子孝顺,不然地话老两口早就撒手西去了。
每一个蜘蛛家庭都有自己的苦处,即便是一家兄弟好几个,姊妹好几个也不例外。有好几张网的,也不敢保证就能一日三餐填饱肚子。有上顿没下顿的毕竟占了多数。
挨着蜘蛛妹妹家不远处就有一个蜘蛛大爷。自打蜘蛛妹妹出生,就见他每日在外头捡拾别的蜘蛛从网上吃剩下扔到网下的东西,或者是谁不小心从网上坠落下去的食物。她也时常和邻居们给大爷送些口粮,只当是救济孤寡,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他挨饿好吧?像他这样的情况,天底下不知还有多少。可光靠蜘蛛妹妹和邻居们的帮助显然不是长远之计。如今要是大伙儿合作,准能逮到更多的昆虫。
想到这,蜘蛛妹妹跟大伙儿商量,看谁当搬运工,谁当护网师,谁家出几张网,谁家又适合储藏剩下的食物,谁又需要照顾。蜘蛛妹妹和双胞胎兄弟计划先列出个清单来,对每个家庭的实际情况逐一登记,一丝马虎都要不得。
晚上,蜘蛛妹妹再也不寂寞了,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可做的有意义的事儿,把害怕也撂脑后了。
大伙儿都知道她织得一手好网,在大伙儿眼里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织网大师”。她虽然从未以此为荣为傲,但有一阵儿,她也为此兴奋过。当然,现在是担忧多于欣喜。她常私下里琢磨,网的质量取决于你吃的食物的种类和数量。可以这么说,那叫吃啥吐啥,吃啥长啥。吃得有营养,身体才能棒。吐的丝也就经得起风雨,捉得了猎物。粘性强、韧性也强。因此,她也就在平时选择性地吃一些食物,只是后来食物短缺,不敢再那么挑剔了。当然这也是先前自创的秘诀,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生存所迫,形势所逼嘛!
谁都知道,天底下没有几个能像蜘蛛家族那样,既能从肚子里吐出丝来,又能将它织成无可挑剔的网。既能飞檐走壁,又能将网当做捕食工具的;网既是生存必备的器具,又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品。说到底,这是世上独一份。从某种意义上讲,网就是他们的孩子,经营得好的话,那是会好好孝敬他老人家的。
蚕倒是能吐丝,但它们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最多作茧自缚再成为飞蛾;蜗牛吐的是和口水一样的东西,也不过是在墙上留下个印儿,并不能和他们的丝相比;还有一些小虫子无非是吐了一些粘液,最多也只能当做一种逃生的工具。很少有一根丝线就具备捕杀、居住、逃生三位一体功能的。在建筑上,多少建筑师感叹蛛网的伟大;在生活上,又有多少人从它上面获得独有的创作灵感?说高深点,那叫天赋才华。不是常有人说:
千万别把你的才华连同你的遗憾一起带进坟墓么?
正想着,蜘蛛妹妹好像看到姐姐什么时候跑进了门,但是没有和她说话。她有些纳闷,便起身追了出去,可没想到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终于在花园里看到了姐姐穿着一身靓丽的衣裳,正把一个五彩斑斓的箱子往石凳上放。她过去叫了一声“姐姐”,可没见回应。她又问那个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姐姐还是不说话,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姐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与以前的姐姐真是判若两人。
当她失望地在一边站着的时候,姐姐却大声呵斥:“不要动我的箱子,听见没?”她很害怕,直到姐姐睡下。她经不住那个箱子的诱惑,悄悄地踱到石凳旁边,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没想到里面只有一本彩页的书,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各种蛛网的名儿,还配了一张张彩色的图,各式各样的网应有尽有。“原来姐姐是怕我偷学她的手艺呀!怎么能跟妹妹这样计较呢?”她心里想。不过她记性好,一口气看了个差不多,也都刻在了脑子里。没想到姐姐这回出远门竟学了这么多的招数。
正看得入迷,有人使劲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破口骂道:“丫头片子,没长耳朵吗?”她一抬头看着姐姐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正要辩解,姐姐恶狠狠地给了她两计耳光。她便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用被子蒙着头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猛然间她哭醒了,原来是一场梦。她感觉脸上确实有泪痕。一看窗外天色渐亮,也睡不着了,便起身梳洗。
当树林里的寂静与喧闹交接班仪式在一瞬间完成的时候,蜘蛛妹妹早已打扮齐整,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大伙儿的视线当中。
蜘蛛家族有个传统,老早起床不光是为了锻炼身体,而是为了看一夜的收成——看哪个倒霉鬼会进入他们布的八卦阵。昨天大家一听蜘蛛妹妹的想法,趁晚上便有张罗着织网的,还不约而同地把网搭在了一个虫子易出没的地方。再不是以前的“逢树便建,遇墙就搭”那种老规矩了。这样无疑会增加捕捉量,效率应该提高不知多少倍呢!看来观念一变,收益无限哪!
俗话说:想得美,做着难,一点不假。
当蜘蛛双胞胎兄弟快速跑到新建的网群跟前,他们俩却猛然间发现——不仅没有虫子满网的场面,而且连他们费尽心机织的多达数十层的立体网也不见了影踪。倒是枝叶旁边还有几根在空中飘着的网丝。刚才那一网的兴奋竟在一刹那变成了一网子的失望。
大伙儿到了跟前都大吃一惊。蜘蛛妹妹更是一脸的沮丧,她根本没想到大伙儿夜间会搭那么多的网,还选择那样一个虫儿出没的好地方,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网上的虫子竟然没有一个,连网的影子都没见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伙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都默默地站在那儿,倒是没有谁埋怨蜘蛛妹妹的,毕竟她出的不是一个馊主意。
埋怨绝对生不出振奋来,她最多能从肚子里生出一堆小宝贝,它们的名字大点儿的应该叫抱怨,小点的那叫怨气,再小点儿的那肯定叫气愤了。反正没一个会有出息。
原来,在昨天大伙儿商议将网集中起来设在某个虫子多的地方的时候,恰巧被树林里栖息的一群吸丝虫听到了。他好像是上天派来专门破坏蜘蛛妹妹和大伙儿的完美计划的。
为了找出蛛网被全部破坏的真凶,大伙儿决定还在原先那个地方搭网,请几个胆儿大的蜘蛛守夜、巡逻,看个究竟。
危机都是些既没有眼睛又没有耳朵还不长嘴巴的家伙,他们可不会按常理出牌。往往在你不经意间便不请自来,有时会将你一巴掌打趴下,从此一蹶不振;有时又会让你全军覆没,永远一败涂地。
夜半三更的时候,躺在树叶丛中的双胞胎兄弟听到一阵声响。哥俩瞪大眼睛,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身影在网边走着,还不时用头上的什么东西扯那些网丝。
“噢!原来是些吸丝虫。”蜘蛛哥哥小声地说。
“吸丝虫?”弟弟很是疑惑。
“对,他们是些专门以破坏蜘蛛的网为乐趣,以蛛丝为食的家伙。看来我们是遇上对手了。”
“这到底是哪来的家伙,倒像是上天为我们蜘蛛家族派来的天敌。其他东西都不吃,专吃我们辛辛苦苦搭的网,这下麻烦可大了。让我们以后可咋活呀?”蜘蛛弟弟有些不耐烦了。
“早些时候听长辈们说,有一种专门以网为食的昆虫,后来被咱们的祖先斩尽杀绝了,都多年不见了。这会儿怎么又来了,是不是那时候留下了祸患,他们又卷土重来,要复仇吧?”蜘蛛哥哥长出了口气。
“喂!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老吃我们搭的网?一干可恶的家伙。”蜘蛛哥哥显然是生气了,他大声喊叫。
令哥俩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小家伙和个聋子一样,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他们的网。
“哥哥,要不咱们回去告诉大家,看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好吗?”
“好。”哥俩赶紧回去召集大家。
不多时,大伙儿都聚在了一起,就连还在睡梦之中的蜘蛛大妈和大伯也跑了出来,想看个究竟。
双胞胎哥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大伙儿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想操家伙去教训他们一番。
蜘蛛大伯制止了他们,他对大家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据老一辈说,这种吸丝虫只要有一个还活着,就会自身繁殖。一个变俩,两个变四个,如同裂变一样。看来那时候我们的祖先没有将他们完全封杀,才留下这无穷的祸患。还有一点,他们专吃我们的网,是因为蛛网含有极高的蛋白,营养丰富,对他们来讲不亚于天然的补品。显然硬碰硬是不行的,绝非长远之计。”
“那咋办?”蜘蛛妹妹问。
“他们只怕火,但你又没有办法将他们放在一起。他们还有一个特点——既聋又哑且盲,来时悄无声息,去时无影无踪。一旦留下一个祸根,那可是麻烦不断,后患无穷。”蜘蛛大伯有些疑虑。毕竟上了年纪,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用火,烧死他们,烧一个算一个,总比坐以待毙强。”双胞胎弟弟有些坐不住了。
“就是,咱们去找他们的老窝,把它烧掉,现在就去。”双胞胎哥哥迫不及待地说。
“等等吧!咱们好好地合计一下,看有什么绝招,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蜘蛛妹妹对大家说。
“要不这样,”蜘蛛大伯若有所思地说,“咱们先用火试试,最起码可以吓唬他们一阵。如果不行,咱们只好明天再想办法。”
“那好,咱们分头准备去吧!要快。”蜘蛛大妈显然同意丈夫的想法。
一时间,拿柴火的拿柴火,抓树叶的抓树叶,还有去松树上刮了些松油的。大伙儿都为能给外敌当头一棒做好了充分准备。
蜘蛛妹妹还拿来了蜡烛、火柴。大家商议到了网下一定要一齐点火。有力气的多拿点干草、干树叶、干树枝,粘上一些易燃的油。让蜘蛛哥哥带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到树上直捣他们的老巢。
商量妥当,开始行动。
蜘蛛兄弟携带着点火工具和易燃物品悄悄地摸到了吸丝虫呆着的那一片网跟前。只见网被吃掉了一大半,还有好多吸丝虫在啃噬着粗壮的网线。其他伙伴在蜘蛛大伯的带领下也紧随其后,排成了几列,在树上高低不等,一直延伸到了树下。蜘蛛妹妹和几个邻居家的姐妹虽然有点害怕,但仗着人多势众,她们也搬来一些柴草在下面接应。如同部队行军到半山腰,从高往低斜着依次排开成楼梯状,看那架势真是孔明布阵——志在必得。
一场火攻开始了,蜘蛛家族对吸丝虫的大战在漆黑的夜里让人为之一振。
蜘蛛双胞胎兄弟和其他年轻的蜘蛛兄弟用火烧,在网上的吸丝虫纷纷落下。在下面负责殿后的蜘蛛家族成员将掉在地上的未死的吸丝虫连打带踩,好不痛快。
一时间,柴草燃烧的噼哩啪啦声伴随着蜘蛛们的叫喊声,连同棍棒挥舞的呼呼声让整个静谧的夜不再沉寂。地上全是吸丝虫的尸体和迸出的体液,断胳膊断腿散落一地。棍棒燃烧的碎屑和灰烬整整覆盖了一层,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棍气味和吸丝虫的尸首味。让人既觉得紧张、兴奋,又觉得恶心、呕吐。
一个不眠之夜,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不眠之夜没能阻止黎明的如期而至;硝烟弥漫更无法遮挡朝阳的万丈光芒。
对于蜘蛛家族来讲,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足可彪炳史册、光宗耀祖;对于吸丝虫家族,这可是极大的耻辱,一场浩劫,毫无颜面可言;可这场争斗对于小树林又算得上什么呢?更别提老天爷了,芝麻粒儿大的小事,还不如自己的臣民——青蛙放个屁来得响亮。
当太阳携着几缕彩云挂上天的东边俯看大地的时候,小树林里也开始热闹起来。年轻的鸟儿们也忙着梳洗打扮,为子女们张罗,为老鸟儿们忙碌,其他小动物也开始了一整天的悠闲生活。
林中的雾气十分惧怕太阳公公的笑脸,鸟儿们虫儿们却异常喜欢。夜间活动的小动物倒是忙了一夜,将些许猎物收入腹中,又开始了一天的睡眠。无人召唤,无人管束,更无人咒骂不止,棒吓不歇。在世上,谁又能比得了这些自由惯了的小家伙呢?
大树招呼着树叶承接着温暖的阳光和雨露的滋养。不用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只管眉开眼笑,舒腰扭臀。微风咕嘟着小嘴打着无声的口哨穿过树林,也不知是何人宴请,只怕谁听到也去混个油嘴香腹。空气当中的清香味道大概是哪个小花小草姑娘散发的迷人体香吧!
树林里热闹非凡,蜘蛛家族的伙伴们却异常安静。
经过了一夜的奋战,他们都累趴下了。除了一些小蜘蛛宝宝,一大早就起床快活地玩耍,和那些老弱病残在床上唉声叹气,或者在院子里四处溜达的。
除了蜘蛛家族和吸丝虫家族,谁还知道昨夜树林里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呢?是你?还是我?没人知道,只有漆黑的夜目睹了这一切。
蜘蛛妹妹醒得最早,也已经日上三竿了。她的眼睛还有点涩,从来没有这样熬过夜。
蜘蛛双胞胎哥哥这时也叫醒了弟弟。弟弟有些不耐烦地说:“正做着梦呢!叫我干啥?刚要打吸丝虫,好不容易上了树,正要进攻他们的老窝。唉!让你搅乱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蜘蛛哥哥央求着。
刚出门,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原先在家门口搭的网也不见了。他们挨家挨户看,果真是一网不剩。他们的肚子哪知道饿,早被气愤和惊讶装满了。
“走,去叫醒蜘蛛大伯,看他有什么主意。”蜘蛛双胞胎弟弟说。
当他们进门的时候,发现蜘蛛妹妹早在那里等着了。大伯和大妈正商量着对策呢!
蜘蛛大妈给大伯一边捶着肩膀一边说:“看来我们的办法解决不了这种吸丝虫。与其和他们打斗,倒不如在我们自己的网上下些功夫。”
一句话提醒了蜘蛛妹妹,曾经有一次蜘蛛姐姐给她讲过一个小故事:
有一个年轻人发财心切,就去庙里,想求财神爷赐福于他。结果一走进屋子里,发现有个人跪在财神爷的塑像前,口中念念有辞。他走近一瞅,这人和财神爷一个模样。他很纳闷,就问:你不是财神吗?你怎么拜起自己来啦!只见那个财神爷模样的一语道破梦中人——求人不如求己嘛!年轻人想了想,确实如此,便一拍头走出了庙门。
蜘蛛妹妹多么希望姐姐能快点回来,帮她一把,帮大家一把呢!她想起姐姐曾经说过的话:
问题再多,也多不过办法;问题的脾气再厉害古怪,也斗不过方法。问题要是可恶的老鼠,那办法就是可爱的小猫咪喽!
想到这,她跟大伯大妈,还有双胞胎兄弟几个商量,如何在网上做点文章,提高网的质量。让网既不被吸丝虫吃掉,倒了它的胃口,又能为大家带来源源不断的食物;既经久耐用,又美观大方。
他们都欣然同意,但一时又理不出个头绪,都指望着蜘蛛妹妹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当月亮慢慢地从天边爬上来喘口气的时候,万物都沉浸在茫茫的夜色当中了。除了些没有站稳脚跟的鸟儿在树上扑腾几下,就剩下那烦人的蛐蛐儿不住地叫唤,好在夜里能够一鸣惊人。
蜘蛛妹妹这才明白姐姐为啥离家出走,又为何要去拜师学艺。原来是早就对自己那张苍白的网没了好感。早先的一网情深到如今成了一网怨气。看来她有十足的危机感哪!原先的不理解,埋怨姐姐不辞而别,到现在却一起化作了对姐姐的深切思念。
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让蜘蛛妹妹憧憬。姐姐那时候对她多亲切哪!老是照顾她,处处让着她。姐姐天生丽质,落落大方,在妹妹眼里那可真是仙女般的人物。说白了,就指望那张枯燥乏味、一成不变的网,哪能配得上姐姐的妩媚呢?但姐姐年纪小并没有嫌弃它,挑剔它。自从懂事后,姐姐变了,变得不安分守己了,她便开始不住地唠叨那一张张破网怎么看着不顺眼了。
不满有时遭人厌烦,遭人嫉妒,有时却是让人积极向上的兴奋剂。
“快点回来吧!姐姐。”她心里想着,她也很清楚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墨水也快折腾得差不多了。不是江郎才尽,那也是黔驴技穷了。再不补充点新东西,心灵的河塘可就要枯竭了。
第二天,蜘蛛妹妹便开始琢磨如何让网具备那些阻挠吸丝虫攻击和吞食的特点。
她忽然想到那些吸丝虫的尸体——被烧焦和未被烧焦的,是否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出点眉目来。她赶紧跑到树下捡起几只较完整的吸丝虫的尸体放在篮子里,很显然这些是窒息而死的。拿回家仔细一看,傻了眼。
原来,这些小家伙脑门上只有一张小嘴和一个扁平的鼻子。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下身只有四条腿。在树林里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小东西,怪模怪样的。除了样子丑陋一点以外,其他的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她把这些小虫子拿出去让大伙儿看,大家也觉得很奇怪。
蜘蛛双胞胎弟弟可是见了稀奇的东西了,他一看就觉得新鲜。“只有小嘴和两个鼻孔,四条腿,竟然没有眼睛和耳朵?就这怪物还敢和蜘蛛家族作对,真是不可思议呀!”
“就是,只有嘴巴和鼻子,太怪了。”蜘蛛双胞胎哥哥也有些纳闷。
蜘蛛妹妹好像一下子被惊醒了。她若有所思地说:“只有嘴巴和鼻子。这么说吸丝虫是靠鼻子闻网的气味判断它的方位的。”
“这又有什么呢?蜘蛛大妈不解地问。
“是不是咱们所有的网都有同一种味道,就算是这样,怎么才能使吸丝虫不再迷恋咱们的网呢?”蜘蛛哥哥疑惑地说。
“我想,咱们只要设法改变网的气味,使吸丝虫厌恶它,就能达到驱赶并且灭绝他们的目的。”蜘蛛妹妹胸有成竹地说。
“怎么改变呢?”蜘蛛大伯有些疑虑。
“咱们都想想办法,我觉得只要思路没有问题,那办法总是会有的。小妹妹你可要费心喽!我们都知道你天生主意多。”蜘蛛大妈开玩笑地说。
“那好吧!我试试。”
不抱希望,没有失望;希望落空,只留惆怅。
蜘蛛妹妹一整天都在反复试验、冥思苦想,晚上她又要失眠了。白天的时候,她找了各种有怪味的植物,揉揉搓搓再闻闻,甚至还破例地尝了几口。唉!真难闻、难以下咽。可为了让蛛网变得符合要求,就必须狠下心来——吐出有驱除或杀死吸丝虫的丝来。原本吃荤的竟然破天荒地吃起素食来,这可真是有病乱投医,无事倒生非。
麻烦都是自找的,可蜘蛛妹妹却心甘情愿找了些麻烦。她着急呀!如果把麻烦当做衣服的话,那她可是穿了一身厚厚的衣服呀!如果不能尽快研制出这种独特的丝,那她们的大家族可就要喝西北风了。眼瞅着食物越来越少,蛛网越来越少,大伙儿也干着急没办法。刚搭一张网,还没等上门的生意上手,网就莫名其妙地找不到了。吸丝虫可真是不能再招惹了,遇上他们可真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吸丝虫如同天兵天将,来无影去无踪的。
蜘蛛妹妹和大家商量,想让大伙每一个成员只吃一种怪味植物,看吐出来的丝哪一种既可以避开吸丝虫的兴趣,又能吸引其他的昆虫送上门来。不能只是为了网而造网,最关键的是适用,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当然能主动抓虫的网就更好了,与其处处防守,不如时时进攻嘛!
蜘蛛家族的成员都在忙着进食不同味道不同色泽的植物,连各种美丽的花也不放过。原来还担心吃了某种植物会有不适,后来一想,蜘蛛毕竟是五毒之虫,根本不会把一般的毒性放在眼里。结果一天下来大家就织了好多的网,每种色泽的都有,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大伙儿一看,好美呀!
这些网不是绿的、红的、黄的,就是紫的、蓝的、黑的,只有蜘蛛妹妹织的网是五颜六色的,每张网都是如此。这种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在蜘蛛家族历史上也未必会有。
“咦!这是怎么回事?蜘蛛妹妹到底吃了什么?”蜘蛛双胞胎哥哥有些不解地问。
“小妹妹,你的网怎么这么与众不同?”蜘蛛大妈朝着蜘蛛妹妹喊。
“说说吧!你到底吃了哪些植物?”蜘蛛双胞胎弟弟急着想知道答案。
“我把从外面拿回来的各种颜色的花草都吃了点,大概是这个原因吧!”蜘蛛妹妹怯生生地说,好像是怕别的伙伴说她不专心研究那种网,只是在浪费时间干些花里唿哨的事情。
其实大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虽然在吃那种怪味植物的时候是有点难以下咽,可毕竟是出了点劳动成果。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玩艺儿,那还有待检验。检验倒是错误的天敌,它可是一下子就能将错误这个家伙给逮个正着,一棒打死。
当然,蜘蛛妹妹现在可顾不上欣赏那些美丽的网。她确实一天没有吃正经东西了,真的饿了。荤的没沾一点儿,倒是净吃了些花花草草,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消化系统。其他伙伴虽然嘴上不说,但光看那表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习惯一旦养成就不大容易改了,蜘蛛家族一贯的饮食风格要在短期内做出调整,显然还不大可能。蜘蛛妹妹想着想着,她仿佛看到自己在树上顺着丝垂直向下爬到已经打了包的苍蝇跟前。正准备靠近,一下子这根单丝却转起圈儿来。想靠近苍蝇也不大容易,她俩越转越快,她和自己的猎物竟然跳起了空中芭蕾舞。圈儿可转得真圆呐!都有点眩晕了,无论她怎么叫停,那支芭蕾都停不下来。借着微风的吹拂,她一个劲地打转,真是怪。
她是既着急,又气愤。猛地一下,她回过神来,发现这是自己在胡乱想象,想出了神。她的喉结部位动了一下,一小口唾液润滑了她的喉咙。她可真是饿过了头。刚才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草,早已变成了枝叶间的网。正想着,一阵晕眩······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肚里没货,乱成一锅。
当蜘蛛妹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时分。她猛然间看到姐姐的身影,再仔细看,她看清了姐姐的脸,姐姐正对着她发愣。
“醒了,终于醒了。”蜘蛛双胞胎和其他兄弟姐妹连同大伯大妈都围在她的周围,一见她睁开眼睛,好几个伙伴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声。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蜘蛛大妈告诉了她。姐姐看到她醒了,激动地哭出了声。
原来,当蜘蛛妹妹在吐完一肚子的彩色蛛丝,搭了好几张色彩斑斓的网后,就因劳累过度、饥饿过头而晕倒了。幸亏蜘蛛姐姐傍晚时分回了家,敲了半天门,没见动静。就去问邻居大妈,才知道发生的一切。撬开了门才发现妹妹竟晕过去了,赶紧救她,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蜘蛛姐姐感谢蜘蛛大伯大妈给她的妹妹熬制的昆虫汤。虽然是陈年昆虫,干巴巴地,不新鲜却依然管用。蜘蛛大伯早年晒干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谁曾想在这个节骨眼儿派上了用场。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呀!常言道:万物皆有用,只是不当时。若不该走,必能得救。
蜘蛛妹妹看着姐姐,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眼泪止不住地滑过面颊。好长时间不见,姐姐虽然有些消瘦,但依然那么漂亮。心想着姐俩回家可得好好地唠唠。
正想着,蜘蛛双胞胎哥哥对蜘蛛妹妹说:“刚才,忘了告诉你,昨天咱们的网虽然没有被吸丝虫吃掉,但也没能捕捉到几只昆虫。看来这种有颜色有怪味的网对驱赶吸丝虫是起了作用,却不利于咱们逮虫子。这可咋办?”
大伙儿既为蜘蛛娃娃醒过来而高兴,为蜘蛛姐俩重逢而欣喜,又为眼下这张不能大量捕食昆虫的网而担忧。
“不用着急,我有办法。这次回来我就是想帮大家度过难关的。早就听说咱们家族遇到了空前的麻烦,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是没能把蜘蛛爷爷教给我的各种织网手艺学完学精,即使回来也是干瞪眼没办法。实在对不起,我还是学艺学得晚了点。”蜘蛛姐姐语重心长地解释说。
停了一下,她又说:“在蜘蛛爷爷那里,不光我一个学徒,早已经有好多其他地方的兄弟姐妹在那里呆了好长时间了。跟他们一打听,我才知道,原来咱们用的网在他们那里早就淘汰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快,大家提到的吸丝虫在前些年是一种比较罕见的虫子,对于他们来讲,没有什么稀奇,在他们那里早绝种了。只是我们还没提高防御能力。蜘蛛爷爷原本也不轻易传授他的独门绝技,只是后来看到很多像我们这一代的他的同胞因食物短缺,吸丝虫猖獗而气绝身亡,才狠下心来将这些可恶的家伙给一网打尽。如今通过多年的潜心修炼,他老人家已经更新到了第四代,即使再厉害的吸丝虫也拿他没有办法。大家等着,我去拿过我的箱子来。”说完她便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不多时,蜘蛛姐姐带来一个彩色的箱子,蜘蛛妹妹一看,怎么和原先梦中见到的那个箱子一模一样。当箱子打开之后,大家一看里面除了一叠纸之外,还多了一些瓶瓶罐罐。蜘蛛妹妹简直吓了一跳,怎么那些纸也和梦中的不无二致,只是多出了这几个小瓶小罐。
大家一看,觉得这些小罐子样子挺精致,就是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蜘蛛双胞胎弟弟手快,把那些纸展开来看,上面是一些图样,各式各样的网让人眼花缭乱。还标了一些简单的只有蜘蛛家族的有点学问的成员才能看得懂的文字。他看不明白,哥哥也看不懂,让蜘蛛大伯和大妈看,他们眼睛有些花了看不太清楚,其他的伙伴也没谁认识。就连一母同胞的妹妹也不能搞懂一二。
蜘蛛姐姐看大家一脸疑惑,就赶忙拿起一张网样,她让大家看,并给大家解释:
“这是其中的一个图样,光从这上面你看不出什么不同。可是当你把每个小瓶子小罐子的东西喝上那么一点点,吐出来的丝就会让你大吃一惊。”
“这瓶子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蜘蛛大妈着急地问。
“还有股淡淡的香味,”说着蜘蛛哥哥拧开一个瓶子的盖子看着说,“原来颜色是土黄的,在罐子边上竖着摆放着一个小汤匙,大小和挖耳勺差不多。可真有趣。”
“就是好闻。”邻居家的蜘蛛小妹妹拧开另一个盖子,情不自禁地说。
“这是那个蜘蛛爷爷通过多年研制出来的第四代造丝汤,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好事之徒,包括咱们网的天敌,吸丝虫当然更不在话下。处理他们,就像大力士举了颗碗豆——轻而易举。这些都是浓缩汁液,因此,每次只需一点点。一大家子用这一小汤匙便可。这些年蜘蛛爷爷觉得自己年纪也大了,耳又聋眼又花,记忆力也不那么好使了。要是再不把这些配方教给后人,那蜘蛛家族恐怕永无宁日了。一批又一批有志的蜘蛛兄弟姐妹不辞辛劳、长途跋涉,为的就是能够获得这种保密配方。如今蜘蛛爷爷请一些年轻力壮、记忆力好,既聪明,人品又好的蜘蛛小伙姑娘,帮他研制造丝液,并且传授给他们造丝的配方,以便于大家记忆和传承。”蜘蛛姐姐满怀深情地对大家说。
大伙儿一听觉得越来越玄乎,蜘蛛姐姐可真是大开了眼,学了这么多新知识,倒成了改变大家命运的大救星了。
说着轻巧,做着难。
虽然有了上次蜘蛛妹妹让尝怪味花草的经验,这一次又要喝蜘蛛姐姐带回来的保密配方——造丝液,大伙儿还是心有余悸,怕是闻着香、喝着难以下咽。没有谁敢尝第一口。
蜘蛛姐姐看大家很难为情,便先尝了一口,没过多时就到门外织起网来。很快,一张带有漂亮图案的彩色蛛网就出现在大家的视眼当中了。
哇!真好看哪!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着实迷人。
蜘蛛妹妹上前闻一闻,那淡淡的香味让人爽心。她心里想:姐姐果然不负众望,竟造出这样靓丽无比的网来。
“这网也不过是好看而已。”蜘蛛双胞胎哥哥这句话正要溜出口,只见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迅速朝网这边撞来,一只、两只、三只······多达几十只瞬间都粘到了网上。网像是被蜘蛛姐姐施了什么魔法,在小飞虫离网还有一米远的地方便把它拽了过去。很快,网上便聚集了一大片的飞虫,均匀地分布在整个网上。一些苍蝇闻讯赶来,还以为是遇到了丰盛的宴席,要着急地去赴宴;一些附近的蚊子也不请自来,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挂在了网上。本想让自己美餐一顿,可谁曾想竟遭遇了这样尴尬的场面。胳膊腿也动弹不了,一张小嘴只能大喊“救命”。在一旁原本和他一起来尝鲜的蚊子伙伴埋怨他:“你这家伙,好不容易相信你一回,还以为遇上了什么大的客户,没想到这一次又上了当,就连小命也要搭上了。狗东西,我到阎王爷那里也饶不了你。”
“就是,你眼睛瞎了,还是鼻子坏了,本来还睡着大觉,被你这一折腾竟送了性命。真想一脚踹死你。”另一只蚊子兄弟大骂不止,还不住地在那网上用一只手拽脚下缠绕的丝线。正动着,没想到丝线一根裂成了两根,很快卷曲回来把这些小家伙牢牢地拴住,固定在网上。
小飞虫还在挣扎,苍蝇也不甘被擒,蚊子连喘粗气带埋怨。真是贪小便宜吃了大亏。
一时间,网上挣扎不断,埋怨、谩骂之声不绝于耳,哭天喊地之音充斥整个蛛网。
大伙儿都惊得目瞪口呆了——小飞虫、苍蝇和蚊子竟黑压压地趴了一网——这一幕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上的。原本五彩斑斓的网竟瞬间失去了她那华丽的色彩,满满一网的食物如同一桌饕餮盛宴,够大伙儿美美地饱餐一顿了。
没过多大会儿,猎物们的哭声、叫喊声、谩骂声便凝结在了网上,蜘蛛伙伴们的笑声、赞叹声、呐喊声竟响彻云霄。这是多么令人惊讶,令人欣喜的好事呀!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早,当小树林笼罩在晨雾之中的时候,成百上千本该五颜六色的网却失去了她的妩媚,全都披上了厚厚的黑袍。
远远近近、浓浓淡淡、大大小小、圆圆扁扁,一个又一个如同烧焦的黑饼悬挂在树林高低错落的枝叶之间。各种小飞虫经历一夜的生死变故,大多已经去阎王那里报了到。大概有些厉害的飞将军这会儿早已稳坐在阎王爷安排的太师椅上享受着荣华富贵吧!只有少数几个因生命力极其顽强还在那里挣扎着,不甘心哪!被擒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还是生死速递。有的飞虫因雾气凝结成水珠在身上似滴非滴,有的飞虫因怕冷腿部瑟瑟发抖。
昨天那一顿美餐吃得太饱,因此,当太阳初升群雾收起她那迷人面纱的时候,蜘蛛家族的男女老少好像才从梦中醒了过来。
吃穿不愁,二事不忧。
有早起习惯的蜘蛛妹妹今天早上也没有起那么早。她比大伙儿更加信任姐姐,因为这个缘故,她比平时睡得要沉一些。没有十足的把握,姐姐是不敢在昨天夸下海口的:
“大家今晚只管放心睡大觉,保准明天早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可是姐姐在众人面前笑着说的慷慨之辞。没有谁不相信,昨天那一幕已经深深地刻在大伙儿的脑门里了。他们抢着喝下了一小滴的造丝汤,没有谁再把疑惑的目光洒向姐姐。喝了的后悔没有多喝点;胆小的后悔没有早点喝。有些恨不得搬起那些罐子来一饮而尽,来它个底朝天。
万物都是双刃剑,利弊有时很明显。
当大伙儿被蜘蛛妹妹的叫喊声惊醒的时候,林子里才算得上是真的热闹起来了。
蜘蛛双胞胎兄弟一骨碌爬起来,跑出门外,他俩惊呆了;蜘蛛大伯和大妈腿脚慢,当他们从窗子向外望的时候,他俩愣住了;左邻右舍的兄弟姐妹、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辈儿的都出了门,他们也吃了一惊。
“这么多的虫子,我们再也不用为那口吃的犯愁了。”蜘蛛大伯对大妈说。
“就是,终于有了充足的食物。真好啊!”在一旁的蜘蛛老奶奶对搀着的老伴儿说。
双胞胎哥哥赶紧招呼弟弟:“咱们快点回去告诉爸爸妈妈这天大的喜事吧?”
“好!”说完,他俩便跑回了家。
这一回大家并没有把网聚在一起,而是放在了自家门口。每个蜘蛛伙伴都喜上眉梢,不住地夸赞蜘蛛姐姐的网好,织网的技术高,那些造丝汤真是救了大家的命了。
大家赶紧往回收虫子,有用小箩筐的,有用小口袋的,有用小背篓的,还有用脸盆的,反正是能用的都用上了,还有剩余。这下可把他们高兴坏了。他们也感谢蜘蛛妹妹以前教给他们的储藏方法——把多余的虫子晾晒、风干,再用绳子穿起来挂在空中,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这一切蜘蛛妹妹看了可真高兴。她为姐姐高兴,心想:上一次自己出的主意没能让大伙儿摆脱困境,还是自己思想有些保守。多亏了姐姐这一次救了急,让自己心头的一块石头顺利落了地。她为每个蜘蛛家庭装得满筐满箩满盆的虫子而欣喜不已。这一切姐姐也看在眼里,只是她并没有像其他伙伴一样那么兴奋。她心里认为这是应该的,自己能为大家解决生存危机本该高兴,可她是高兴打了折,担心成了双。
她担心的是,和她们这片树林里实际情况相似的还有好多蜘蛛伙伴,怎么才能真正帮到那些需要帮助的天下蜘蛛呢?况且,在她们这一片树林里,她们的蜘蛛伙伴脑袋里想得还有些简单,观念落后得很。倘若只是满足于一时的温饱,那也未尝不可,但这种生活太过平淡。自己学的那些织网手艺又不能仅靠那些瓶瓶罐罐里有限的造丝汤来维持,一旦用完咋办?在用完之前必须赶制出一批新的符合要求的汤来。就算让自己重新去蜘蛛爷爷那里取些汤来,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又得花费好长时间,耗不起呀!还有一点,一旦那些虫子在短期内熟悉了这种造丝汤,变得敏感了,有了适应性,那样又会让大家陷入危机之中,悲剧还会继续上演。
她赶紧叫回妹妹来,商量这件事。
妹妹一听,开始也不同意姐姐的想法,毕竟在大伙儿的兴头上说这件事,他们肯定不会言听计从。有保守思想的还是占多数,有远见卓识的少之又少。要是没有危机,谁还不是得过且过呢?
看姐姐的主意已定、口气坚决,妹妹也就改了口。她也知道,不能被一时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有长远打算才能生活得更宽裕、更幸福,不是吗?
姐妹俩商量好以后,姐姐希望在第二天适当的时候对大家说这件事,妹妹认为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大伙儿高兴了一天,蜘蛛姐妹这一天却在担忧之中度过了。
当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蜘蛛妹妹的脸上的时候,她才醒了。
昨天夜里和姐姐一直谈到深夜,姐妹俩分开好长时间,确实还没有静下心来谈过。妹妹看到姐姐成熟了许多,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妹妹听着都很新鲜,她还把那天做的那个梦告诉了姐姐。姐姐听了就大笑起来,她说这是妹妹因思念自己太久转生恼怒引起的。
姐姐还谈起在蜘蛛爷爷那里学艺的情景。临走时蜘蛛爷爷嘱托大家一定要早些将他教给大家的手艺和配方学到手,还要适时传授给每个伙伴所在区域的其他成员,以防万一。因为任何事如果只有你一个在做,你又能做多少呢?在这方面一定要讲效率。看那光景好像是蜘蛛爷爷觉得自己老了,累了,支撑不住了。因此,从回来那天起,姐姐就告诫自己,一定要用心做这件事,决不辜负蜘蛛爷爷对大家的期望。
趁着昨天睡觉之前那会儿工夫,她和姐姐把今天要说的、做的都列了出来,作了一个简单的安排。特别是把造丝汤的配方写了几份,到时候要用什么料、多大的比例,她们都一一做了校对,不敢有丝毫马虎。
享受完一顿较丰盛的早饭之后,她俩稍稍打扮了一下,便四处张罗。没过多久,大伙儿都聚到了一棵大树四下伸展的枝干之上。蜘蛛大伯大妈这回还抱来了自己的外孙子来凑热闹;蜘蛛双胞胎兄弟的爸爸妈妈也想听听蜘蛛姐妹俩说的东西,这不,让兄弟俩搀扶着也来了。大家都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蜘蛛姐姐说些什么。
有了一网又一网的满载而归,蜘蛛姐妹在大伙儿心目中的位置就更显重要了。因此,蜘蛛姐妹的话也就很有分量了。蜘蛛妹妹先把一些具体的情况告诉了大家。蜘蛛姐姐觉得还有些没说明白,需要补充,便对大家说:
“今天,咱们又聚在一起,不是为了明天后天的伙食。暂时我们在食物上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今后一段时间也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但是我还有些害怕,在蜘蛛爷爷那里我打听到一些消息,这让我好久没有放下心来。他对我说,根据以往的经验可以判断,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规律性地发生吸丝虫袭网的事件。看来这些东西是没办法彻底根除了。刚才小妹也说过咱们的造丝汤有限,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冬天是考验我们蜘蛛家族生存能力的严峻时期,储备充足的过冬的食物至关重要。当然咱们大伙儿做得非常好。我最发愁的倒不是如何对付吸丝虫,而是咱们的造丝汤怎么才能做得多一点儿。很显然光靠我们姐妹俩的力量是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的。只有靠大家的协作。希望大伙儿不要嫌我唠叨。”
“怎么会呢?只要你们姐妹俩一开口,我们就能齐上手。”蜘蛛大妈爽快地说。
“不用担心,我们兄弟有的是力气。你尽管讲。”蜘蛛双胞胎哥哥搀扶着父母大声地回答。
在旁边的枝桠上坐着的蜘蛛老奶奶慢吞吞地说:“姑娘,也算我们老俩一份儿,只要你安排下的,我们也尽力去做。可别嫌弃我们俩,这身子骨硬朗得很呐!”
大伙儿都笑了。蜘蛛姐姐扑哧一声也笑了。妹妹赶紧拿着笔在一个小本子上作了记录。她在心里笑呢!
每次都来却很少说话的邻居蜘蛛大叔这回破例说了一句:“小妹妹,你只要告诉我们用什么做,大致比例是多少就行,我们回家去配制也行。”
“好、好、好!大家的话我心里明白,多谢大伙对我们姐妹俩的支持。只是我们的造丝汤原料有些不大好找。还需要大家不怕麻烦,胆大心细才行。眼力要好,而且头脑清醒的就能胜任。最关键一条,要有耐心,也就是坚持力。”蜘蛛姐姐语重心长地说。
话说到这,大伙儿都有些蒙了,本以为这个很简单。不就是照方子抓药嘛!谁曾想条条框框还这么多。真是搞不明白,为啥那蜘蛛爷爷要搞出这样的偏方来。好多伙伴在下面议论纷纷,一时没了主意。
“大家不要担心,没有那么难。只要用心做,配合得好就行。现在让我妹妹把配方给大伙儿发一些,再往树上贴一些。大家看明白了,就可以分头去作准备了。”说着便示意妹妹发小卡片,蜘蛛双胞胎弟弟说他要往树上贴“告示”便把一张写着具体做法的纸抢了过去。
“怎么?还有蜈蚣毒和蜈蚣身体?蜂蜜还比较好找,松脂也不难。要让咱们去和同为五毒之虫的蜈蚣一较高下,那得冒多大风险哪?那蜈蚣又不好找。”在一旁的蜘蛛大叔一旦开了腔,就刹不住车地乱说一通。
“就是啊!我们和蜈蚣可是势不两立,以毒攻毒虽是个法子,但那样会使我们两败俱伤的。”蜘蛛大爷对大家说。
有的赞同,有的默不作声,只有蜘蛛大伯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在那里微笑着点头。
蜘蛛大妈看了他一眼,也笑笑。她心里最清楚,自己的男人当年可是和蜈蚣大战过一番哪!还亲手宰了几只成年大蜈蚣。闹得那几个蜈蚣媳妇早早地就守了活寡,没过几年抑郁而终。至今她们家里还珍藏着那些蜈蚣尸体呢!早已干成硬梆梆的了。现在连她都不再惧怕蜈蚣了。
蜘蛛大伯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对大家大声地说:“不用怕,我认为逮蜈蚣很简单。”
“很简单?真是开玩笑。”蜘蛛妹妹听着就觉得瘆得慌。
“别老提蜈蚣,我也害怕。”蜘蛛弟弟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幸亏蜘蛛双胞胎哥哥拽住了他。
“有我去,别害怕。蜈蚣虽然也有毒,但他们没有我们这张网。织网是我们的独门功夫,用网来对付他们是再好不过了。以前我就是用网生擒了好几只大蜈蚣,这个我最拿手,只要在蜈蚣经常出没的地方搭几张网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蜘蛛大伯非常自信地说。
“要是蜈蚣弄到手,那蜂蜜咋办?”蜘蛛双胞胎哥哥满是疑惑地问?
“哥哥,咱们俩去。”蜘蛛弟弟抢着说。
“咱俩?”蜘蛛哥哥有些胆怯,他平时最怕蜜蜂。
“你忘了,有一次我让你尝了一口那甜甜的东西,就是蜂蜜。”
“啊?那你怎么没说。到底是从哪找来的?”
“我也是趁着蜜蜂出去采花粉,全身裹着一层布,只露两只眼睛,用小树枝去蜂巢里捅了几下,才粘上蜂蜜的。那时候因为怕爸妈担心,没敢跟你说。这一次咱们多弄点回来。”
“那好吧!”蜘蛛哥哥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见弟弟这么大胆,也就稍稍放了心。
经大家这么一说,蜘蛛妹妹觉得有门儿了。大伙儿都很热情,主动,那造丝汤一定会很快配制成功。她稍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从小就怕这些蜈蚣呀、蜜蜂呀什么的。别说拿,就是看上一眼都害怕。同为毒虫,可自己毕竟是女孩家,不大喜欢这些东西。只是她很好奇:蜘蛛爷爷当年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竟让这三样毫不相干的东西放在一起,还让蜈蚣、松脂和蜂蜜按一份两份三份的比例混合在一块儿。真是有趣、新鲜。多亏大家主动承担了这份重担,要不然光凭她们姐妹俩,那得做到猴年马月呀!
一晃几天过去了,到了约定的日子。天气晴朗,让人神清气爽。
蜘蛛大伯背了一大袋蜈蚣慢慢地把它送到刚收拾好的一个闲屋子,这是早些年蜘蛛婆婆一家搬走后留下的。里面很宽敞,光线又好,适合大家在此研制造丝汤。
双胞胎兄弟用一根棍子抬着一大罐密封着的蜂蜜也送到了这里。兄弟俩可高兴了,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好像不费什么力气,如同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蜘蛛大妈也不甘落后,她和邻居蜘蛛大婶抬了两小罐松脂,小心翼翼地也走到了这里。
蜘蛛大叔可是下了不少工夫,不知从哪里也弄来一小罐子蜂蜜,一小罐子松脂,另外再加上一小包蜈蚣。用绳子拴好,拿一根木棍挑着,嘴里还吹着动听的口哨。声音在树林里来回穿梭,连鸟儿都被他逗得乱叫起来。
蜘蛛姐妹也没落了单,看到大家都把东西搬了过来,她们也抬过一小罐松脂。蜘蛛双胞胎兄弟看她们抬着有些吃力,赶紧放好刚给蜘蛛大妈大婶抬的罐子过来帮忙。
邻居蜘蛛大爷和蜘蛛奶奶老两口一前一后拄着拐杖也来了。大家以为他俩是来看热闹的,可谁曾想蜘蛛奶奶不住地埋怨:“我们家这死老头子也不怕谁笑话,昨天在屋里找了条死蜈蚣也拿出来了。就一条,也不怕蜘蛛姐妹俩和大家说啥闲话。要拿就拿多点,怎么能用一条来凑数。”
正说着,蜘蛛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足有三五寸长的蜈蚣,把它放在了满是瓶瓶罐罐的干净桌子上。大伙儿一瞅这条蜈蚣可真够大的,颜色也好看。这么大个儿的在蜘蛛大伯的罐子里可是没几条,蜘蛛大伯看了后还寻思着哪天再捉几条大点儿的显显身手。
大伙儿还准备了些小木槌儿和小铁罐,专门用来将拿来的蜈蚣捣碎,当然研磨得越细越好。这一切重活早被蜘蛛双胞胎兄弟、蜘蛛大叔、还有几个胆大的蜘蛛伙伴包下了。等蜈蚣被捣好后才轮得上蜘蛛女眷们去做搅和配料的事儿了。
有了这些原料,蜘蛛妹妹还担心这么多的东西一旦磨成粉,再搅拌成液体,会不会在一定时间内坏掉,如果那样的话,可就前功尽弃了。
听蜘蛛妹妹有这样的心思,蜘蛛姐姐才猛然醒悟,这一点可是没有谁告诉过她。
蜘蛛大伯对她和大家说:“没关系,咱们用的配料里有蜂蜜,它可不只是香甜可口,润肤养颜,还有一样是大家都容易忽视的,那就是它的抗老化功能,可以延年益寿。再加上松脂这种具有粘性又不易变质的东西,咱们的汤就不怕天长日久变坏。况且蜈蚣是有毒之虫,一般的虫子也不敢动它半分。”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蜘蛛姐妹也听明白了。
接下来你拿罐子,他捣蜈蚣,开始忙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像是响起了咚嗒之歌,如同优美的交响乐。女眷们说是等着看,其实没有谁闲着,也没有谁愿意闲着。都在为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而献上自己的一份力,就连蜘蛛大爷蜘蛛奶奶老两口也在那儿忙着把那些松脂里的杂质用小勺小叉往外挑呢!蜘蛛弟弟更是卖力,只见他捋起袖子,挽起裤腿还嫌不利索。竟把上衣下面的两个角拴了个疙瘩。
女眷们到底是做惯家务的,蜘蛛大妈系了一条小绿围裙,上面绣了一张小网,浅灰的,着实可爱;蜘蛛大婶系了一条小花围裙,斑斑点点真好看;一干年轻的蜘蛛姐妹也怕裙子成了累赘,全都换上了贴身长裤。这样做起活来会干净利落,得心应手;蜘蛛姐姐也不甘落后,找了一条橙色的丝巾系在腰上,显得干练得体;蜘蛛妹妹平时也没有那些随身的,从衣柜里随手捞来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穿上,倒让人觉得独树一帜。不像做活的,倒像是管事的。
蜘蛛家族的奏鸣曲整整响了一天。林中的鸟儿不住地回过头来看一看,听一听,倒也没过来打搅。只是啄木鸟大姐时不时在树梢踱来踱去,心想:是哪来的这怪鸟,只听声音不见影儿?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抢起了生意。她倒是看见大树枝叶之上蜘蛛家族忙里忙外的。有回家拿擀面杖的,有拿烧火棍的,有端茶倒水的。乐乐呵呵地,好不热闹。一大家子倒像是为哪个蜘蛛姑娘张罗喜事,但看了半天也没见谁是新郎官,谁是新娘。芳龄几何,姿色如何?这些让她疑惑不解、心神不定,迟迟不敢下去探了究竟。
天上的两只老鹰盘旋着,他们似乎在比翼双飞,用那迷人的空中舞姿演绎只属于他们的爱情,显然对这种小打小闹根本不感兴趣。
确实已经是秋天来临了,凉爽的风徐徐地吹来让忙碌的蜘蛛伙伴感受到了一丝清凉。几个小家伙每过一段时间就拿着各色的手绢给大伯大妈、大叔大婶、哥哥姐姐擦擦汗,端个茶倒个水的。随后又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拉拉扯扯,哭哭闹闹。
不时有几片树叶落在院子里、屋子门前,有时还会飘在屋子里,淡黄的、土黄的、褐色的都有。好像在有意告诫大伙儿——加紧干活吧!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二十一〉
没有孕育,不惧生死。生命若只是一枚未经孵化的鸟蛋,你大可不必担心失去它,吃一颗生鸡蛋和吃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鸡,哪个更让你内心饱受煎熬呢?
当一天的忙碌结束之后,屋子里摆放着整整齐齐好多排大大小小已是成品的造丝汤罐子的时候,最让人兴奋的要属大家伙儿了。可这个时候蜘蛛姐姐除了为大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造丝汤高兴之外,倒多了一层担心来,她担心这些罐子,这些宝贝如何存放。一旦被哪个爱动手动脚的家伙弄坏或者偷了去,要不就是因密封不好变了质,那该如何是好?毕竟这是大家的心血呀!
蜘蛛姐姐这会儿像是一只护蛋心切的鸡——不生蛋时盼着快些生,生了蛋又怕被压破,孵蛋时希望快点出小鸡,孵出小鸡来又担心不成活,成活了又怕长不大。
已是大功告成,只剩下把已经贴好标签的罐子存放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了。每个蜘蛛家庭都已把几个月之内需要的造丝汤拿回家了,个个都像守护初生婴儿一般呵护备至,关爱有加。
蜘蛛妹妹知道姐姐的心事,她对姐姐说:“要是把这些汤罐分开放在各家各户的话,不是更好些吗?也省去了咱们每天看守,担惊受怕的。”
蜘蛛姐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她想了想还是明天再说吧!大家毕竟忙了一天都累了,还是等和大家商量再做决定比较好。她对妹妹说:“今天你也够忙的,明天让大伙儿出个主意也好。”妹妹点了点头,便和姐姐锁上了门趁着月色回家了。
很快她俩便掉进了梦为她俩准备好的魔术匣子里。
〈二十二〉
活儿多能累死人,东西多了要保存。
年年防旱不怕旱,夜夜防贼不怕贼。
天还没有大亮,蜘蛛姐妹俩便起了床。她们还是担心那些瓶瓶罐罐,相跟着走到那间屋子。开了门一看,又数了数一罐不少,才放了心。
当大家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天已大亮。
很快大伙儿就把那些晚上光临的虫子从自家的网上收拾回去了,个个赚得个钵满瓢溢。每个伙伴的脸上心里都添了喜气。见蜘蛛姐妹有事要和大家商量,都聚了起来。
蜘蛛妹妹一说,蜘蛛大伯同意分开保管,这样不至于出了大问题。也没必要专门派谁去看守,只是要让大伙儿把这些罐子放在一个阴凉干燥通风的地方。还得防鼠防盗,别让自家小蜘蛛们碰,定时检查是否有泄漏。各种鸟儿若是在树上搭窝也要当心他们破坏。啄木鸟当属最大嫌疑,他们可是喜欢嘭、嘭、嘭地在树上乱敲一起。
有的主张合,有的主张分,意见不统一。权衡利弊之后,大伙儿还是决定分开保管,风险各自承担。
刚说完,蜘蛛妹妹脑门里忽然多了个主意:
“咱们不如这样,既然咱们需要这种造丝汤,那方圆百里之内的树林里,有这种要求的,同样比较落后、保守的蜘蛛家族也应该得到它。咱们不如利用空闲时间多做点汤送给他们,或者让他们用其他东西来交换也行。还可以把每天咱们多余的虫子打包给邻近树林里的伙伴。这样岂不是更好?反正是余得多,咱们吃的量又有限。这样一来,咱们不是就能少保管些了吗?”
蜘蛛姐姐听妹妹这么一说,猛然间想起自己的姥姥家、舅舅家地处深山老林,消息闭塞,路又不通,整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会儿肯定也需要这种汤,不如趁现在去给他们送些,也能传授给他们造丝汤的手艺和配方。哪个蜘蛛家庭没有亲朋好友,谁还没个七大姑八大姨的。她也说了自己的看法,大家都拍手称快,认为姐妹俩想得可真周到。
很快屋子里便空落落的,蜘蛛姐妹一下感觉到有些失落。刚才还为那么多的罐子欣喜不已,可现在这是怎么了,又一想能为大家的亲朋好友做点好事不是更好吗?
对于蜘蛛来讲,整日有虫子吃便是幸福,虫子便是他们的财宝,是他们的命。如果说能把多余的食粮分给有需要的伙伴,即使是一点儿,不也是一种施舍吗?施舍不也是一种博爱么?虫子源于树林,树林孕育虫子。大自然就是一个魔术师,他派虫子作为蜘蛛的食物,让他们朝思暮想,让他们想方设法去得到。同时给他们造网的权利,只是不让他们不劳而获,网决定了蜘蛛的生死。
大自然同时还制造了一个游戏规则——让蜘蛛网捕捉虫子,让虫子生生不息,让虫子的子孙后代赡养蜘蛛的子子孙孙。蜘蛛和网换了又换,虫子生了一茬又是一茬。蜘蛛有老祖先,网也有祖师爷,虫子也有老祖宗,然而游戏规则如同一个石女,不会孕育,因此,至今还是孤身一人。但她却决定了万千事物的生与死。在她面前,一切的狼虫虎豹、日月星辰、江河湖海,虾蟆鱼鳖都被玩弄于她的鼓掌之上,可她却乐此不疲。她虽无后代可以炫耀,却把玩生死游戏当作一种乐趣。她俨然就是一个造物主,一个杀人恶魔。她从不怕谁嫉妒、厌恶,甚至是伺机报复。她也可称之为一张无形的天网。虽然你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你感受到。她玩死你,却让你感叹不已,你也只能默默承受。在她眼里即便是大力士,对她也变得迟钝起来,真可称得上是软弱无能,只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上苍给每个人一个气球,你可以把它吹大点,或者吹小点;吹清气,吹浊气;你可以一下吹爆,也可心不吹。给你一个气球,你把里面吹入生活。即便是你可以吹得再鼓,拴得再牢,终有一天时间流逝,你的生命的气球也将慢慢萎缩。你的人生也会就此消匿。有人吹得稳,有的人吹得急,有的人用力过猛,早早地将自己的人生吹破,有的人在等待别人能帮他吹。
〈二十三〉
蜘蛛爷爷的生命之钟终于停止了,蜘蛛姐姐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
听到这个噩耗,对于蜘蛛家族来讲只是惊讶,可对于蜘蛛姐姐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她深知:蜘蛛爷爷在研制各种织网技术上可谓祖师爷,至今无人能比,也无人可以代替;更重要的是蜘蛛爷爷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对她这个远道求学的可是费尽了心思教,只怕学业不精,一出师门让人家笑话。蜘蛛姐姐在蜘蛛爷爷眼里是一个勤学好问、心灵手巧又与人为善的姑娘。虽然各地的蜘蛛伙伴每天都在向他老人家求教取经,但没有一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种种织网技艺和被看好是继承蜘蛛爷爷衣钵的晚辈。
蜘蛛姐姐倒没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学了点皮毛。
这段时间大伙儿每天都在忙着将网得的虫子晒干、打包运往各地,还要在空闲时间造一批上好的造丝汤密封好后,贴上标签一并送往外地。当然也有远近各处的滞后家族派蜘蛛志士来学习如何调制造丝汤。蜘蛛姐妹和大家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却也忙得不亦乐乎。妹妹也可以打理这些事情了,因此,她决定再花一些时间去蜘蛛爷爷那里看一看,以便于在蜘蛛爷爷走后能把他的那些遗物整理一下,再瞻仰一下他老人家的遗容,同时看是否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学到手的技艺,这一次就算是最后一次决别吧!
一切安排妥当后,蜘蛛姐姐跟大家告了个别,便开始了她的长途跋涉。
〈二十四〉
一个人的旅程既新奇,又寂寞。只有志者才能欣赏途中的风景,又能享受这份少有的寂寞。
蜘蛛姐姐带上了充足的虫子和一小瓶浓缩造丝汤原液,以备路上急需。不是常说“十分把握七分待,留着三分防意外”吗?这也是她一贯的做事方法。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把一门枯燥的技艺学到精熟的原因。她也很清楚:一个生命倘若管不住自己,那它必定会被别的生命管着,约束着。蜘蛛姐姐也明白:管不住自己必将一事无成。既然生来没什么不同,临走时却是名号各异,那就不能走寻常路,即使做一只蜘蛛也要做一只了不起的蜘蛛。
长路漫漫,唯志者歌。
当蜘蛛姐姐到达那个她曾经洒下汗水,用心追求卓越,不甘人后的地方时,已是半月之后。
还是那一座深山,还是那一小片树丛,只是没了蜘蛛爷爷的身影。推开布满灰尘,蛛网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桌之上摆放着一些小瓶小罐,几束附着一层灰的白花。正中间竖着一块灵牌,灵牌前面摆放着一个镶有底座的完整的核桃壳——那大概就是他老人家的灵柩了。这是蜘蛛家族最高的礼仪,只有德高望重的长者才能享受得到。不知是请哪位工匠做的雕花和镂空,乍一看好像两张弯成半球形的网合成,简直无与伦比,堪称惊世之作。核桃壳里蜘蛛爷爷的遗骸大概是在他去世后经过风干成一空壳,这样便于长久保存,这也是蜘蛛家族一贯的做法。每个已逝的蜘蛛伙伴都会按体型配一个完整的核桃壳来做灵柩,只是一般的不做镂空和各种特制的图案。从那网状镂空的间隙分明能看到蜘蛛爷爷的腿脚和头,眼睛微微闭合着,如同睡着一般,好像一个智者在静谧之中思索着什么。她仔细地看蜘蛛爷爷的脸,猛然间她发现他的嘴角向上稍稍翘起,很显然蜘蛛爷爷是笑着离开的。他在快乐当中走完了他的一生,无怨无悔、无牵无挂、无声无息。
在灵牌之上挂着一张织有蜘蛛爷爷遗像的网,蜘蛛姐姐还清晰地记得他的音容笑貌。不知是哪个蜘蛛伙伴用他高超的织网技艺织成的。从网上也能看出织网的伙伴对蜘蛛爷爷是多么的敬爱。走近灵牌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蜘蛛家族独有的文字,蜘蛛姐姐倒也认得,虽然潦草了些。一看那几个蛛丝织成的字,她一下子便心灰意冷了。她终于确信这是真的了。
光听你不大相信,光看你不一定会确认,只有心灵真正感受到了那种场景,你才会被震撼。
在那个屋子里整齐摆放着好多网状的花环,上面织有一些特别的文字,都是来自各地的蜘蛛伙伴用心完成的。各种吉祥图案都有,摆满了整间屋子。她仔细地看每一幅挽联,有的祝蜘蛛爷爷“流芳百世”;有的祝他“永垂不朽”;有的祝他“一路平安”;有的愿他“一路走好”。其中有一幅字文笔清秀壮美,不知是哪位网坛圣手织就。她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不朽并非身千古,大爱岂得一缕香。”让她着实揣摩了好久。她觉得有这一幅就足以将蜘蛛爷爷的丰功伟绩尽纳其中。溢美之辞虽多,但没有哪一个是故意唱高调。蜘蛛姐姐深知蜘蛛爷爷一生建立了不朽功业,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整个蜘蛛家族。也让后辈子孙以他为榜样,以他为荣为傲。
蜘蛛姐姐真后悔没有及时抽出身来参加蜘蛛爷爷的葬礼。她看到有这么多天下的蜘蛛伙伴敬重他,为他送行,也算是替她送了一回。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眼眶湿润了,眼泪扑嗒嗒地滴落在了衣服上。滑落下来的热泪滴在了地面干燥的灰尘上,留下了斑斑点点。
为了表达自己对蜘蛛爷爷的哀思,也为自己的蜘蛛家族对他老人家的一份敬意,她决定为蜘蛛爷爷当场织一张网。
平时织一张网不过一顿饭工夫,可今天在这个荒无人烟但亲情味十足的地方,面对蜘蛛爷爷的灵位,她竟然织了大半个上午。她是流着热泪完成的。平时织的是五彩缤纷的网,可今天她却破例为蜘蛛爷爷织了一张白色的网。在网的中间她小心翼翼地织了一个图案,模样与大家常见的心极其相仿。在边上用心形围了一圈。她知道大爱无形,蜘蛛爷爷对蜘蛛家族的挚爱,对生活的不懈追求让人无比景仰。本来无需赘述,岂能用一个爱字就能囊括得全?可蜘蛛姐姐毕竟是个俗物,也不可避免落入俗套。心意到就行,她这才觉得放了心。
比起那些经历轰轰烈烈的葬礼场面的蜘蛛伙伴,她没有在蜘蛛爷爷临走之时一睹尊容,但比起那些自己家族的其他成员,她已经得到的不少了。她由此倒多了几分宽慰,虽然带着遗憾而来,她却想带着满意而去,这难道还不算一种圆满的结局吗?
蜘蛛姐姐觉得蜘蛛爷爷就像一条被挂上树枝没法存活的蚯蚓,无依无靠。他一定是在孤独寂寞中走完他的一生的。不过万幸的是他用高贵的言行谱写了一张朴实的德行之网,一张令天下蜘蛛伙伴敬仰的网,千古留名,百世流芳。想到这,蜘蛛姐姐觉得自愧不如。相比蜘蛛爷爷的丰功伟绩而言,自己为其他伙伴做的那点事儿也就微不足道了。她要把自己所学到的各种技艺传授给别的伙伴,让他们都拥有一张美丽且功能奇特的网,让蜘蛛家族更加繁荣昌盛、快乐无边。她还觉得要是每个蜘蛛伙伴都有一颗为别的伙伴着想的心,那该多好啊!
正想着,她忽然感到门外有什么动静。回过头来,她发现一个蜘蛛小弟跨进门来,手里端着一个彩色的镶嵌着蛛网图案的匣子。
还没等她说话,那个蜘蛛小弟便开口说:
“姐姐,您是来看蜘蛛爷爷的吧?”
“嗯!你是谁?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呢?你从哪里来?”蜘蛛姐姐忙问。
“给您这个匣子,这是每个来看蜘蛛老爷爷的伙伴都应该得到的。蜘蛛老爷爷临终前留下了话——让每个来看望他的伙伴都能掌握他的织网技艺和各种造丝汤的方法。我在这儿看守,从邻近的树林过来。我是蜘蛛爷爷的远方亲戚,论辈份我得叫他老爷爷。蜘蛛老爷爷还让我感谢每位来看望他的伙伴,谢谢您。他还专门嘱咐我——你一定要等一个远道而来的蜘蛛姐姐。他告诉我您的年岁、相貌,我一看就知道是您。他猜您一定会来。他还说,您是她的徒弟中最勤奋好学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跋山涉水前来求学的姑娘。这是唯一镶着彩色网状图案的专门给您的匣子。里面存放着蜘蛛爷爷多年的心血之作——造网秘笈,希望姐姐能将它发扬光大,造福更多的蜘蛛伙伴。”
蜘蛛姐姐是噙着热泪接过蜘蛛小弟弟双手捧过的匣子的,她的上身向前一躬,头一点,除了对蜘蛛小弟弟的谢意,还有对蜘蛛爷爷的那份深深的敬意。
当蜘蛛姐姐跟蜘蛛小弟弟道别之后下山的时候,她还见到有蜘蛛伙伴拿着网状花环往山上走,她很清楚那是去干什么。
〈二十五〉
一叶知秋,秋意绵绵。
好客多情的枫叶招展着那一张张诱人的小脸向蜘蛛姐姐微笑;挺拔俊秀的松树好像知道她要离开似的,都多了几分静默和庄重的神情;五颜六色的小花散发着迷人的体香,摇着花束想挽留她;鸟儿用动人的歌声欢送远客;几只野兔嘴里嚼着路边的野草,时不时抬头动耳,她像在为蜘蛛姐姐听远处的动静;温柔的阳光亲吻着她面颊上的泪痕,示意她永远笑对生活。太阳大概是不喜欢看她离开时的眼神,怕她尴尬便快些躲闪,早早地进入云里,又恨不得一下子落了山;几缕调皮的微风挽着她的衣袖,让她神清气爽却不想让她走得太匆忙;路边的鹅卵石有意将她绊了一下,不想让她早些离开;山上的涧水汇成了小溪沿着她走过的路为她唱起欢快的歌,怕她有什么想不开,为她驱赶着寂寞和忧伤。
满眼的迷人秋色暂时掩盖了她的悲痛,她终于从对蜘蛛爷爷深深的怀念之中摆脱出来,开心地笑了。
〈二十六〉
当冬日来临的时候,小树林里的蜘蛛家族却没有了往年那份焦虑不安。伙伴们再也不为那点儿口粮而犯愁了,早先存下的晾干的各类可食的虫子充足而干净,即使从此之后天下不生一只虫子,光他们积攒下来的也足够三年五载用了。伙伴们为此欣喜不已,嘴上虽不说,但他们心里却感恩不止。这可都是蜘蛛姐妹的功劳,他们永远记着她俩的好。
树林里的虫子少了,接下来的好几个月网也就闲置不用了。因此蜘蛛家族空闲时间也就多了起来。大伙儿都知道一个道理:倘若不缺吃不缺穿那谁还会没命地辛劳,谁还会求谁,谁还需要怕谁呢?一切的因果归根到底无非都是因为这口吃的,一切的是非也不外乎缘于这口吃食。拥有不死身,万世不求人嘛!
事忙无闲话,心闲欢娱多。
当大伙儿每日享受冬日少有的温暖阳光的时候,蜘蛛姐妹倒生出了一个主意。她俩想让大伙儿每隔一段时间就比一次织网的技艺,一方面打发闲暇时光,一方面也可练练手艺,不至于几个月的时间荒废。蜘蛛大伯说:“咱们每天织网,都很枯燥乏味,很烦人,不能换个比赛项目吗?”
蜘蛛大妈一听就来气:“你懂个啥!蜘蛛姐妹想出这个主意,不是为了咱们蜘蛛家族,那能为谁?别乱出馊主意。”
“咱们不如在各蜘蛛家族之间举办个织网大赛。这样既能交流织网经验,又能结交天下网友,让咱们这个树林从此名声鹊起,也让蜘蛛姐妹的手艺传遍天下。大家说好不好?”蜘蛛双胞胎哥哥喜欢热闹,他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我赞成。”蜘蛛双胞胎弟弟拍手称快。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也想多交一些朋友。”邻居家的几个蜘蛛兄弟也是啧啧称赞。
蜘蛛老大爷和蜘蛛老奶奶年岁大了,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反正也热闹不了多少年了,随大家的便吧!蜘蛛老奶奶搀着拄着拐杖的乖老头儿笑了笑。
蜘蛛大叔可高兴了。他本是孤身一人,能见很多伙伴,又能和他们一起织网,就当是见见世面也行。他可是特别赞成。
一时间,大伙儿的议论就像满锅的沸水炸开了。你说比赛好,他说还是清静为上,还有的模棱两可,怎么都行。男女老少的吵闹声都快要把小树林给端起来了。
蜘蛛姐姐看到这一幕乐了,她说:“大伙儿先别吵,即使咱们不比织网,今天咱们不也是快乐得很吗?其实我是想让大家闲时抢着学,忙时偷着乐。让大伙儿在吃饱之后能有点精神食粮。养精蓄锐不是光倒头大睡、无所事事就行了,还要多给咱们自己留点真本事。不学习很快就会落后于人。”接着她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小狗、小猴、小马、小兔和小猪想结伴旅行,他们几个都厌烦了陆地上的生活,因此他们租了一条船,想到海上兜风。
一开始,海上风平浪静,他们几个都很开心。小猴划船,小马掌舵,小狗嘹望,小兔当船长指挥,小猪最懒,他对大家说船上有什么差事,比如端个茶倒个水的他来做。大伙儿也就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海上天气真是变化较大,随着时间推移,风浪逐渐变大,再不是原先那样平静了。波涛汹涌,来势汹汹,一浪高过一浪。这可把哥几个吓坏了。以为这回可是要把小命给弄丢到海里了,哭天喊地之声都快高过浪涛声了。船也没法掌稳,他们全都慌了手脚。好在风浪只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船就漂到了一处避风港。正当他们静下心来,可一不小心船又碰到了暗礁上。船身顿时被撞出个小口来,水不断地往里渗,这下可是炸了马蜂窝了,兄弟几个都傻了眼。船身太重,只有减轻重量才能躲过一劫。
到底是猴子精明,小猴子一下想出个主意。他对大伙说:“咱们的船不久就要沉没了,为了不使大家全都落入海中喂鱼喂虾,我建议大伙儿各讲一个笑话。谁若能讲一个让大家全都笑出声来,那他就留在船上。不然地话······我就不用再说了吧?”
大伙儿看也没有其他办法,都是旱鸭子,况且距离岸边又远,即使会游泳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按小猴的办法,总还有还生的机会。
小狗自告奋勇先讲,他平时在大门口溜达,见的人多、事多,听的故事笑话多了去了。他挑了一个平生认为最好笑的笑话,心想这回一定会让他们几个笑掉大牙。讲完以后,小猴一下子笑了,小马也笑了,小兔子更是乐不可支,只有小猪那边没出声。大伙儿一看小猪眼睛半睁半闭,在那儿快要睡着了。小狗气不打一处来,可没有办法,他只好履行承诺一低头,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船身向上稍微浮了一小截。
该小马了,大家认为小马日行千里,见多识广。小狗那怎么能跟他比,那不是一个档次呀!他要讲那绝对没有问题。小马也自以为是:想平生跟一群伙伴东游西逛,讲个笑话还不是小菜一碟。不是吹大话,保准能把小猴的脑袋给笑疼;把小兔子那长耳朵震折了,那三瓣嘴给笑出四瓣来;小猪这回一定会笑得浑身肉颤,合不住那秃嘴。他也挑了一个自认为最可笑的笑话。一讲完小猴早笑得摇着尾巴,张着大嘴朝着天,声音爽朗得很;小兔子更是不甘落后,一下子就笑得嘴角都快要扯出血来;再看小猪,眼睛干脆就没了影儿,耳朵耷拉得贴住了脸,一声不吭,看那样子都快打出呼噜来了。小马心想:今儿是要栽到这死猪头身上了。没办法,马最讲诚信,只好一弯腰咚地一声,跳进海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来。这回船身明显浮上一大截来,但水还在一点点地往里渗。
这回该小兔子了,他平日活蹦乱跳的,光顾上吃喝玩乐了,对故事笑话倒是不在行。他想了想,反正是讲,就瞎讲一个,管他笑不笑呢!小狗小马那么精彩的笑话都没能让猪笑,看来我是必死无疑了。管它呢!笑了皆大欢喜,不笑咱就自认倒霉吧!他开始讲,没想到,刚讲了不到一句,根本就没讲出个所以然来,如同唱戏刚报完幕,主角还未登台,台下观众早喝了彩;又像宴席之上还未上一盘一碟,赴宴之人早已是吃饱喝足的模样。小猴还没回过神来,小猪就大笑不止,足足能把那猪头给颠簸下一半来。
小兔子和小猴子被他这一笑搞得莫名其妙。小兔子说:‘反正是死,死也要死个明白。你这猪脑袋,怎么开头小狗和小马讲得那么好笑,我们都笑得可开心了,你不笑;我怎么一句未完你就笑成这个猪样,你倒说说什么地方好笑,我再跳不迟。’
只听小猪喘着气告他俩说:‘哈,刚才小狗讲得笑话简直······简直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大伙儿听罢,有的扑哧笑了,有的还没回过神来,有的过一会儿才笑了,有的至今还没闹明白。确实如此,反应迟钝和不会笑有时候是会害死人的。因此学着快乐地面对生活,总比一味地默默无闻要好得多。既然咱们的祖先留给咱们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乏味,一味地织网吃虫,那咱们何不来点新玩意儿,也好打发无聊的生活。既活跃了生活又交流了感情。一举两得,省得咱们平日里和亲朋好友聚少离多,有时候老死都不相往来。与其在默默无闻中度过平淡的一生,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潇洒一把。大家看与咱们相邻的村庄里城镇里的那些人,十分之九都是在静默中死去的,活了一辈子连个名儿都未能撇下,只有少数的人中之龙,人中之凤可以名扬天下,名垂青史。立志、立功、立言不是活着更有味道吗?”
大伙儿一听都觉得蜘蛛姐姐说得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她每次回来都能长点见识,这可真是了不得。
蜘蛛妹妹也认为这个故事太有趣了,同时也认为自己和姐姐之间的差距好像不是蚂蚁身长那么点,而是天壤之别——网都一样会织,说彩色就彩色,说透明就透明,说大就大,说袖珍就袖珍,说逮多少虫子就能逮多少,硬件上去了,但软件还是有些滞后。这可是姐妹俩永远的差距呀!手里没有货,那是因为脑门里没有东西嘛!“学无止境”一点不假,因为这她也希望和别的蜘蛛伙伴比一比,学一学,再不敢掉以轻心了。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这倒成了蜘蛛妹妹心中的座右铭了。
〈二十七〉
很快,邻近的几片树林便知道了这一比赛消息。蜘蛛兄弟姐妹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赛场上一决高下。比赛那天肯定是高手如林,很显然,强手过招决不含糊。因此伙伴们私下都在较劲儿。
只有一个模样古怪的蜘蛛伙伴没有把这种赛事当回事儿,他们只是报了个名儿,那种志在必得、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人一看就顿生厌恶。
到了当天,比赛如期举行。裁判是每个蜘蛛家族中最受人尊敬又博学多才的蜘蛛大伯大叔大妈大婶。一切顺利,比赛在激烈而有序的气氛中举行的,每个蜘蛛伙伴都竭尽全力。蜘蛛双胞胎兄弟参加了同级别的比赛,蜘蛛姐妹也参加了。不分男女老少,不管高矮胖瘦,更不拒相貌美丑,只要你有一手极好的织网技艺,织的网美观大方又经久耐用。丝的品质胜人一筹,就选你当冠军,同时奖励你一个“织网大师”的名号。一旦选上在本年度都是冠军身份,下一届有打擂的再一较高下,不预选直接晋级冠亚军争夺赛。
蜘蛛世界里的织网大赛总是在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情况下进行的。出乎意料的是不光蜘蛛双胞胎兄弟输了,其他织网高手也相继输掉了本以为唾手可得的比赛,就连让人十分看好的蜘蛛姐妹竟然也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几个回合下来,她俩就力不从心,原本计划好的应对策略一点也没有派上用场。如同一朵本是娇艳的玫瑰刚要怒放,正要露出她那迷人的笑脸却突遇暴风雨,打得她一败涂地、面目全非。所有的织网高手都输在了一个其貌不扬的蜘蛛身上,不知他是从哪得来的真传,让蜘蛛姐妹都措手不及。她俩本来比赛之后还有点不服输,但比赛过程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没有计较什么。只是比赛过后没多久,蜘蛛双胞胎兄弟的一句话却让蜘蛛姐姐打了一个寒战,又出了一身冷汗。
比赛结束不久,大家都往回赶。那个得大奖的蜘蛛伙伴竟在回家的路上得意洋洋地对另一个他的同伴说:
“他们也不过就这点能耐嘛!还织网高手呢!我呸!织网技术再高,网织得再巧再妙,哪能比得上邪门歪道。多亏了那次在那个蜘蛛老寿星那里抢来的这本织网秘笈,要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易得手。”
蜘蛛双胞胎兄弟正好在树林里无意间听到,怕那两个家伙看到,便悄悄地跟踪了一会儿,只听他俩又聊了起来。
“那个老东西,怎么有那么多崇拜者,都大老远跑到那儿去取什么经。我看他也不过如此,和他要本织网造丝秘笈,他还嫌啰嗦,看来他是咎由自取,罪有因得,死得活该。”这个得了大奖的家伙大言不惭地说,看起来他是一肚子埋怨,一脸的歹意。
“原来是你把蜘蛛老爷爷打死的,那可是蜘蛛兄弟姐妹的祖师爷呀?”另一个蜘蛛伙伴不解地问。
“不、不、不,哪能那么卑鄙!说小声点儿,你可别对谁都说。”这个坏家伙小声地对他说,“我是······”后面的蜘蛛双胞胎兄弟没有听清楚,只是听到另一个伙伴猛地惊叫——投毒!他们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蜘蛛姐姐回来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这里面定有隐情,她肯定还不知道呢。”蜘蛛双胞胎兄弟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蜘蛛姐姐。
蜘蛛姐姐对他们几个说:“当时她看到蜘蛛爷爷的遗骸,嘴角明明是笑着的,说明他老人家在去世之前并没有遭遇什么不测呀!不然地话怎么会没有一丝痛苦迹象呢?”
蜘蛛妹妹解释道:“那有可能是蜘蛛爷爷原谅了那个怀恨在心的人,可是一般的毒对于蜘蛛家族来讲根本不起作用呀!不知这个坏家伙用了什么狠招让蜘蛛爷爷丧命黄泉路上。她还问姐姐,要是那个家伙有织网和造丝秘笈的话,那姐姐上次拿回来的那个匣子里的秘笈又是什么呢?或许还有比那更高超的,不是让那个家伙偷换了吧?”
蜘蛛双胞胎兄弟还说,为了不使那个坏家伙走丢,他们还跟着走到了他所在的那片树林。只是不敢打草惊蛇,一路上还做了记号,以便在以后能回来捣他的老窝。
“没想到,真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蜘蛛伙伴——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反而要狠心加害。可怜的蜘蛛爷爷就这样蒙受了不白之冤。一定要揪出这个可恶的家伙,蜘蛛爷爷的造丝秘笈一旦让这种坏蛋获得,那就没有个好结果。以后还不知要弄出个什么名堂来呢!”蜘蛛妹妹对他们说。
蜘蛛姐姐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蜘蛛妹妹心里最清楚,她是一肚子的气愤。
一夜无眠,一夜无言。
〈二十八〉
按道理来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蜘蛛姐姐本不该操心这件事,她只要管住自己就行了,可根据她的性格,那是非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才行。
一大早,蜘蛛姐姐便和妹妹叫上双胞胎兄弟,一行四人按照昨天的行动计划往那个树林方向走。在蜘蛛兄弟的指引下,他们翻山越岭,大概用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那里。
为了不出现什么意外,双胞胎兄弟决定由他们打头先去探个究竟。
兄弟俩仔细看这片树林,发现松树最多,高大挺拔的松树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松针。如果不是兄弟俩视力太好了,那准会误以为到处铺的都是松树为了炫富而特地备下的土黄色的毯子,无边无际。松树的斑斑驳驳的树皮上,夹杂着好多掉落的松针,或许是他们累了,在缝隙当中歇歇脚。他们可不想早早地跳下去,加入到毯子大队伍中间。其中还有好多苍蝇、蚊子和其他小飞虫的残骸——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不是没了脑袋,就是少了屁股。凄惨的模样让你不忍目睹。一看好多是蜘蛛伙伴享用过的。好些蜘蛛网不用瞧就知道是闲置好长时间,网上净是破破烂烂,挂着松针。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几乎每张网都有蜘蛛残骸——没了腹部的居多,即便有囫囵尸首,也早成了空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兄弟俩挨着松树搜寻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和原因。
“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哥哥问弟弟。
“不会,咱们有记号为证。这个坏家伙不会是独占这片树林吧?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又怎么会散落各处。无人打理?这是每个蜘蛛家族都不可能出现的惨状呀!”
“看来蜘蛛妹妹的话要应验了,咱们再往里面走走看看,非得找着这个恶魔不可。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哥哥气得火冒三丈。
“走。”弟弟也气不打一处来。
正往树林深处走着,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迷人的打击乐。还有吆五喝六的声音,好像谁在组织一场热闹的、盛大的联欢会。
哥俩继续前行。随着声音越来越高,眼前的场景把他俩惊呆了。只见一棵大树上,偌大的掌状枝干造就了一个宽敞的空间,枝条伸展向上,既通风透气,又美丽壮观。在它上面正上演着一场空前浩大的盛会——成百上千的蜘蛛姐妹身着各色艳丽的服饰在跳一种不知名的舞蹈。只是有一点,她们好像无形当中被什么束缚着手脚,脸上似笑非笑,明眼人一看那不是在笑,好似在哭,是内心饱受煎熬。
围在这些蜘蛛姐妹周围的是一群年轻力壮的蜘蛛兄弟,他们有的在卖力地敲打着网状的小鼓,有的在敲打着网状的梆子,有的在吹着网状的笙,还有的在弹奏着网状的琵琶。乐器极尽奢华,服饰极其讲究。和那些蜘蛛姐妹一样,他们也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捆绑着,不敢大放手脚。
再往近处看,那个可恨的家伙——号称“织网大师”的恶魔竟然斜躺在两根树枝枝杈上搭着的丝制吊床上,乜斜着眼睛悠然自得地欣赏那动听的音乐和迷人的舞姿。手不时地从左边的蜘蛛姑娘递过来的丝制的玲珑剔透的小碗里抓点好似虫子制成的美味甜点塞到嘴里;从右边的蜘蛛姑娘端过来的盛着好似虫子酿造成的某种汁液的丝制小杯一饮而尽。这家伙可真会享受生活——耳听天簌之音,眼看舞姿轻盈,口品琼浆玉液,鼻吐污浊之气。
一看这个无赖,兄弟俩就摩拳擦掌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可一想,既然这么多的兄弟姐妹都受着拘束、受着虐待,还忍气吞声地为这家伙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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