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英雄官网怎么走出迷雾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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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穿越这个行业,卖力卖命卖色相,
用一身娇躯,献混乱江湖。
在面对身世之谜,复仇算计、武林纠葛等等狗血情节展开中:
两个小小孩童从无鞋到腹黑,
一个从男屌丝到高富帅,另一个从村姑到如花美眷,
前者辣手摧花后者的纯良好故事。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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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花遇叶子
  花葙域知道自己死了,死于地铁意外脱轨。她以为自己会和几车厢的人一同踏上黄泉,也好,几百人可以一起做个伴,算不得孤单。
  花葙域想笑,可是又扯不开嘴角,浑身如被捶打过几万遍般的疼痛令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迷糊中看到的是一张脏兮兮的孩童脸,没有无数冤魂的哭叫,没有黑白无常的引导,花葙域想,她也许没有死。
  忍着剧痛艰难转动了下脖子,孩童乌黑纯净的眼也跟着她的动作移动。
  花葙域又想笑了,孩童不过七八岁,圆圆脸庞上灵动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目光,
  嘴角边的污渍顺着下巴的弧线蜿蜒到了脖颈,乱糟糟的长发随意散开,像是很久没有清理的稻草一根根竖立着,蹲坐在花葙域旁边委实有点滑稽。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花葙域以一个正常二十岁阿姨的口吻问着。
  这下,花葙域笑不出来了。
  这根本不是二十岁成年女子所发出的声音,稚嫩的娃娃音飘入她的耳朵,冲击到她脆弱的神经,心脏狂突几下,所有的血液感觉都好似要沸腾,四肢百骸却瞬间冷了下来。
  她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身边的场景早已不是现代。
  “小妹妹,我叫叶明昭。”奶气的男童声对着花葙域说道,一脸因叫他“小弟弟”而不高兴的样子。
  花葙域有点混乱,被一个孩童叫成小妹妹。她躺着,看不明自己全身面貌,只能略略瞟到些,粗粗估计自己岁数应在五、六岁左右。
  叶明昭看花葙域一直拿眼不停往下扫视她自己的身体的样子有点好笑,刚刚隐在面上的怒气消失,爬上了笑意,嘴边的污渍像是泥鳅般灵活了起来,带着扑哧的笑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葙域。”这个伴随了她二十年的名字,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出现。她有些认命,给了第二次生命,自己是不是更该好好珍惜些?
  这里没有空气污染,没有手机辐射,没有水源紧缺,没有能源危机,没有交通事故她应该能活的更加长久吧。
  大花前世算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生于小康之家,家有弟弟,父母和睦,亲朋友爱。二十年来,健康成长的她和每一个普通的青年没有两样,会追星、爱逛街、喜电脑。学习成绩马马虎虎,却也混得个二流大学,生活习惯健健康康,也没赖上什么娇气,思想品德端端正正,也没什么似海深沉的心计。
  叶明昭笑的更欢了,甚觉“花葙域”这个名字有意思。“大花。”叶明昭故意取个这么俗气的昵称道,“以后我就叫你大花,是我明昭哥哥把你从河边捡来的。”
  花葙域是真的哭出来了,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为自己重生而高兴,还是因为自己已经死去而悲伤。哽咽中还不忘回嘴道:“好的,小明。”
  大花仗着自己阅历丰富,虽然身材小小,却把小明照料的妥妥当当,却不忘总是以姐姐自居。
  大花知道小明原是村中杨三婶的儿子,杨三婶年前去世后小明小小八岁年纪就开始了孤独生活,村子里民风淳朴,眼见小明失了娘亲都怜惜他年小伶俐,在邻里的接济中度日。
  自从大花来后,六岁的她挥着小手打扫破落的屋子,平日里和小明帮着村中叔叔婶婶力所能及的活计换取点散钱,遇到赶集的日子,二人也会随着村民一同前去,摆上花葙域跟着邻居家婶婶学着做的荷包贩卖。
  虽然不富裕,却也在山水田园间无边自在。
  当他们在很多年后,成了武林闻名的江湖游女和断绫剑首时,最怀念的,依旧是在山原村时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
  如果在三年后没有那位神秘来客的到访,大花和小明的生活也许就此在山原村度过,相亲相爱,平平淡淡。
  神秘来客带着一身煞气而来,推门进屋,看到正在剥豆子的小明时虎目霎时热泪盈眶。
  大花可以百分百确定,那是激动的泪水。眼见那人虎躯一震,颤抖蹲下死死抱住瘦弱的小明,口中连声唤着:“少爷,少爷。”
  十岁的小明有些懵懂,感觉被这大叔勒的生疼,想挣开却力量有限,手中的豆子噗噗噗掉在地上。紧接着,他对着小明单膝跪地,抱拳中气十足说:“公轻宋见过少爷。”八尺男儿跪于身前,还是让小明有些不知所措,回头望了望大花。
  大花有些出神,她觉得和小明的山水田园日子就要到头了。
  公轻宋要带走小明,小明死活不肯离了大花。在这两年相处中,他们二人也渐渐有了革命情谊,岂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随便可以将二人分开的?
  公轻宋直言小明并不是山原村的人,怕是杨三婶在哪里捡到了三年前的小明带回来抚养。
  他的话很快在村里的乡亲口中得到了证实。
  公轻宋对小明道:“少爷,您不能待在这儿了,我能找到您,其他人马应该也会很快发现你的踪迹,山原村太危险,我们得速速离开。”
  小明有些迟疑,怎么好端端的杨三婶就不是自己的亲娘了,而跑出来的大叔却说他身份另有隐情,不便现在告知,且有人要追杀他。
  大花在一边喝着水,一边细细听着公轻宋的言语,握住小明的手道:“你还是跟公叔走吧。”
  大花并不是随心起意,只是觉得小明身世成迷,这公轻宋如果是坏人,在进屋的一刹那就可以用他身后的大刀将他们二人送去见阎王。
  看他对小明热切诚诚的样子,似是不像在拿小明身世开玩笑的样子。
  可真如他所说,很快便会有人追来,虽是万分不舍得小明,但他的安全可能成了很大的隐患,不如跟着公轻宋离开,怕是日后小明就要卷入复杂危险的路途中了。
  思及此处,大花叹了口气,不免为小明的未来担忧。
  小明见大花一脸愁容,反握住大花,坚定地说道:“大花,我要和你在一起。哪儿都不去。”说着还抬眼瞅了瞅公轻宋。
  公轻宋微愣,心想,怕是这小女孩是少爷从小一起的亲人,一下要分开,的确过于残忍。况且等那些人追来,估计也留不得这小女孩。
  “那就让大花**同我们一起离开吧。”公轻宋对着大花微微抱拳,“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大花没想到公轻宋愿意带她上路,有些怔忪。
  小明闻言却是很高兴,一脸期待之色。
  “公叔请讲。”大花示意公叔将要求道来。
  公轻宋目光沉沉,盯着大花道:“我希望大花**,日后能保护我们少爷,以少爷的安全放于第一。”
  大花知道此去前路多曲折,却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
  不等大花表态,小明却是不乐意了:“我堂堂男子汉叶明昭应护花葙域一生,怎能由她保我?”
  公轻宋只是依旧牢牢看着大花。
  大花只得道:“不是我不愿意答应,只是公叔,你也见我只是小小村姑一个,有何本事能追随于你家少爷?”
  “离开山原村,你还是区区一介村姑么?”公轻宋哂道。
  第二日,天未亮,公轻宋便带着两个小孩悄无声息地开了山原村。
  但一切都不似想象中那么顺利。三人刚出山原村二十里,官道上早有一人等待着他们的大驾光临。
  花葙域看到这架势时,有些恍惚。刀光剑影的场面上辈子只有在电视、电影中才看到过。
  公轻宋将两个小孩护在身后,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来人不与公轻宋多言,提起大刀飒飒而来。公轻宋忙将叶明昭和花葙域推离刀风,欺身相迎。双刀相会,在清晨薄暮中划亮天幕,如银河流星洒落,四射出灿烂火光。
  花葙域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高手过招,害怕夹杂着兴奋。叶明昭紧紧抓着她的衣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二人,她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小手。
  来人武功不弱于公轻宋,提到下落毫不托起带水,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招招致命的攻击。公轻宋既要应付敌人,又要保护他们不被来人的刀风划伤,招架之力难免受阻。公轻宋叱咤一声,腾然一跃,身姿在空中舞出刀光,如牢固的屏障,牢牢将两个孩童护在身后。
  晨风呼啸,旭日微升,飞舞在眼前的刀影炸得四周原本寂静的空气四处流散。
  花葙域摸入随身携带的包袱,摸索到一样物什,紧攒在手中,甩开叶明昭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往公轻宋挪去。来人专心致志对付公轻宋,没留意在阴影中,有个身形矮小的丫头靠了过来。
  电光石火间,花葙域奋力往前跑,高亮地尖叫一声,刺破晨雾。花葙域如离弦之箭,冲向来人,发力甩手朝那人掷去一样东西,那是前几日她去集市上带回的烟火,本打算在下月中秋之时,与小明一同燃放的,收拾时因为烟花当时买时花了她不少钱,不舍得落下,还是带在了身上,此时派上了用处。
  那人倏地眼前炸开白光,砰地一声,有烟火四散开来,如开放在眼前刺目的繁花。
  公轻宋抓紧时机,一手将刀送入那人胸口,血弥散开来,公轻宋迅速抽刀,抱起花葙域和叶明昭,飞身跳上马车绝尘而去,如一阵黑烟飘散,融入清晨雾气之中,迹不可寻。
  也许他们日后会后悔,当日为何不将此人就地正法,而是担心此人同党寻来,三人便匆忙撤离。
  大花爱耍坏
  经此一役,公轻宋连日赶路,此间多次责备花葙域行事鲁莽,叶明昭也好几日不曾搭理花葙域,似是在生气。
  马车向南行驶了一月有余,到了七遇山下。
  在沿路中,公轻宋话语中透出的信息,却是小明的生身父母是被人杀害,但是凶手具体是谁,公轻宋却闭口不谈,途中所遇之人,怕是和当年小明的杀父仇人有关。
  小明在路上知道这个事情时,沉默不语,半响才开口,淡淡地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大花有些心惊,人生最可怕的便是仇恨。
  冤冤相报,仇恨如同一朵扎在土壤里的树根,埋得越深越难拔出,等到爆发时,不仅压垮了仇家,也葬送了自己的根基。
  想劝慰小明几句,话却堵在胸口无法说出,她有什么资格去规劝小明放弃仇恨?
  如果是自己的父母被杀,她同样也会把复仇当做第一要务吧。
  来到异世,小明是她唯一的亲人,当初不是小明在河边就回她,她如今何样仍是未知,两年的相处,早已习惯身边有一个调皮的人陪伴,可以说,小明在她第二次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最为重要。
  既然他决定要报此仇,为了亲人,她花葙域为何不能助他?这一助,便是十余载。
  上了七遇山,公轻宋将两个孩子带到了七遇道人面前,他与七遇道人耳语几句,七遇道人偏过头来眼睛在小明和大花两人之间来回扫射,与公轻宋细细讲完话便捋着短短的胡子走来问道:“叶明昭,花葙域,公轻宋带你们前来我七遇道人处习武,我自是欠了叶家的情,必是要还,且好好习武!”
  七年后
  清晨,一道凌风袭来,林间鸟儿四散而开。
  树海中,一朗朗少年持剑飞身而起,顺着剑锋挽起一朵绚丽的剑花,长臂略略一沉,便往身前婷婷少女刺去,眼见少女即将被宝剑袭击,她却灵动地将身一甩,身如灵活的锦鲤,顺势追向雪青色衣少年。
  少年迅速将剑收回,正巧接住少女的绫缎,少女似是不甘,手腕一用力收回武器,身形一变,向少年身后探去。
  少年感觉是早就知道她有此一招,轻松一转身,对开绫缎袭击,趁少女引绫缎再次打来时,提起速度巧用手劲,便拿剑挑了少女手中的绫缎。
  彩色绫缎从手中落下,像是蝴蝶蹁跹落入人间。
  少年含笑收剑,对着气息未平的少女道:“大花,你输了。”
  叶明昭与花葙域在七遇山上七年习武。
  花葙域习七遇七式,叶明昭武七遇剑法。
  大花无所谓地笑笑,耸耸肩,从树边的包裹中拿出一些野果啃起来,咋吧着嘴道:“我也没赢过你。”
  大花的七遇七式以绫缎做武器,虽只有七个招式,但因绫缎灵活,难以捉摸它的走向,能在打斗时幻化出无穷无尽的变化,想破解七式绝非易事。
  绫缎宽长,跟着招数舞出,能很好抵挡外界的侵袭,是一门非常完备的防御武术。
  正如大花说的,她习武是为了小明,为了保护他。
  七遇七式的亮点就是防御,而不是攻击。七遇道人教她这门功夫,也是针对当初大花说着“为了小明,保护小明”的意愿。
  小明如今已不是七年以前的干瘦孩童。
  因常年练武,少年身形已出落的颀长挺拔,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纤长睫毛下,像黑曜石般闪烁明朗笑意着的深邃双眸,对着大花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开始习武时你是赢得我的。”
  大花不由回想起刚习武时,自己仗着成年人接受能力优于孩童,初始进步神速,七遇道人连夸大花聪敏老成。
  可渐渐地,七遇道人才发现真正天才的是叶明昭。
  小明虽然刚开始的接受能力弱于大花,但是凭着自己天赋异禀及刻苦的努力,在武功上也不弱于她。
  时间推移,大花到了瓶颈,而小明却像是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泉,时时迸发出异人的才华,将七遇剑法使得惊才绝艳。
  七遇道长总是说小明他是骨骼精奇、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大花收起一边的绫缎,背上箩筐往溪边小跑而去,脱去鞋袜下水捞起了鱼虾。
  小明跟在大花身后,看着大花毫无忌讳的样子无言笑笑。大花撩起衣摆,精神抖擞地对准溪水灵动的鱼虾频频下手。
  年芳及笄的大花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灵动的气质更是衬得她顾盼间风采四溢。
  大花起初有些疑惑,当初刚醒来后,照过镜子,自觉样貌平凡,但日子长了,这脸却是越长越像前世的自己。
  到了如今,俨然是自己前世年少女时的模样。
  不多时,箩筐已堆的满满。
  大花得意地对着小明乐呵呵地说:“今晚,老道可又有口福了。”
  小明也是有些笑容:“要是被师傅知道你又在背后偷偷喊他老道,怕是又要罚你。”
  大花调皮的吐吐舌头,挥舞着粉拳,威胁道:“要是他知道了,便是你告的秘。”因拳势过大,大花脚底磕到溪中碎石,向身侧急急倒去。
  一道雪青色影子飞身而出,往大花倒下去的方向掠过,谁知大花狡黠一笑,小明只听得悦耳一回笑声,原本是要倒下去的大花轻扭芊芊素腰,朝另一方向一挺,往后一退竟是站的稳稳当当。
  而小明因救人心切,发现异动时竟是来不及改变方向,一头扎进了溪水中。
  头顶的笑声更加猖狂了。小明自知中计,却也不恼,索性坐在溪水中瞧着大笑不止的大花。
  阳光洒在大花的身旁,像是调皮的小孩停留在她四周,隐隐透着明媚的光圈,另大花原本就秀气的样貌更加明亮瞩目。笑容让大花的脸更加生动,弯弯的眼眉令人倍感亲近。
  小明想起,大花总是这样没心没肺地做点坏事,得逞后笑得天花乱坠。
  久了,自己虽有防备,却不忍心不让大花成功,所以每每大花总是大获全胜。
  有时觉得自己被仇恨压的太重,能听得笑声,却也是一阵轻松。
  大花笑开了,见小明没有反应,低头瞧见他竟是对着自己出神,饶是大花脸皮厚也受不得一美少年的注视,略略红了脸,偏过身子,哼着歌曲上了岸。
  回屋大花一头奔入厨房,如果除了练武,还有什么是大花最爱研究的,那就是厨艺了。
  每次七遇道人夸大花手艺优秀,她总是眸光闪闪,伸出手掌做出慢慢握拳的手势,
  得意洋洋道:“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起初老道总是责备她出口随意,等日子久了习惯大花偶尔不正经的话语,老道和小明都已见怪不怪。老道总是希望大花能精通些医道,万一日后有所不测,这门技艺却可以救命。
  大花对医术却总是聊无兴趣,虽学了七年,依旧只是略懂皮毛,还总是装模作样地叹气:“哎,医者父母心,我只是如花少女一枚,不要做父不要做母啊。”
  凉风吹习的夜,院子里小明和大花在老道的指点下过招,一个消失七年的人却出现在他们三人眼前,打破了他们的宁静生活。
  来人二话不说,身似闪电提刀进入战局。
  头戴斗笠的黑色身影突然冲入,乱了二人的招式,但是只是一瞬,他们变换攻击目标,同时朝来人劈去。黑衣人提气横走,多过二人招数,大刀斜斜砍向小明,大花绫缎飞入,挡住大刀攻势,
  趁此小明提剑追住黑衣人身形,黑衣人见此招被迫,讲刀柄推起,转方向如狡兔滑向小明大腿,
  大花绫缎缠住刀背使力一扯,刀势错乱,小明腿脚往后退去,
  但是身体连着手臂朝前刺去,剑锋逼近黑衣人,小明方才看见斗笠下竟是七年未见的公轻宋。
  当时公轻宋将小明和大花二人交给七遇道长后,自己却下山,从此杳无音讯。
  小明速速拉着大花抽身离开战斗,对着公轻宋抱拳呼道:“公叔。”此时大花也已见黑衣人真面目,收起绫缎拜了一拜。
  “哈哈哈。”公轻宋底气十足地笑道,“七年,你们二人果然进步非凡。老道,辛苦了!”
  七遇道长似是很生气“老道”这个称呼,对着公轻宋瞪了瞪眼,哼哼道:“不必道谢,这两孩子,我也喜欢的紧。”
  小明看到公轻宋风尘仆仆而来,想是自己复仇时机已到,该下山为重振叶家谋算了。
  七年来,他没有一刻忘记自己学武的目的,男儿郎生于世,如果连父母之仇都无力为报,那怎能顶天立地。
  在七遇山上学的才识,积郁多年的豪情,不正是了自铸成大业而准备的么,此刻见到公轻宋有种要喷薄而出的战栗。
  公轻宋进屋坐下,直接讲出此次前来七遇山的目的,正如小明所料,的确是希望二人下山,探查当年叶家灾事。
  七遇道人沉默不言,转身进里屋提来了两个盒子,分别交给了小明和大花。
  二人打开,小明面前的是一把三尺长剑,剑鞘朴实无华,简单地盘旋着细致的纹路,小明拿起剑,鞘口一动,长剑露出一头,但仅仅是这一小点,便看到了它碧如秋水的剑身和古拙雕刻的剑型,剑身上还散发出凛凛的光芒,剑柄上刻着:断绫二字。而大花手中的是一条彩色长绫,与她平时戏耍的不同,这段长绫分明是用上好的利刃蚕丝织成,利刃蚕丝顾名思义就是如坚韧的刀剑一般的丝,普天之下能得到那么大量能织成绫缎的利刃蚕丝,可见这绫缎异常珍贵。
  “今日,将这断绫和断绫剑交给你们二人,下山后前路艰险,小心为上。”七遇道人望着他们好人,有些不舍的叮嘱道,讲完便回了房不再出来。
  断绫和断绫剑出自七遇一脉,两武器相生相克。
  绫缠剑身,剑破绫缎。
  第二日清晨,叶明昭三人下山前,大花敲着七遇道人的房门,在外面喊:“师父,你开开门可好?大花就要下山,也不知何时能回七遇山,让大花再见见师父吧。”
  大花的声音到后面竟有些哽咽。七年的师徒之情,真真实实让大花在异世感受到了长辈的温暖,七遇道长不仅教育大花,更是对这个女徒弟照顾有加,大花有时懒惰,七遇道长也只是轻言责备。离开这个大家庭,大花知道入水江湖万分险恶,更加不舍七遇山上安定的日子,衍生的依依之感催的大花泪滴泗下。
  门依旧紧闭着,里面的七遇道人就像是不在一般,没有声息。
  小明立在一边半晌,拉过大花,二人对着七遇道长所在的屋子长长下拜,拜谢这七年七遇道长对他们的教学和照顾,拜别这七年在七遇山的欢乐时光。
  七遇山下,江湖险恶。此去经年,不知生死。
  下山间,公轻宋向叶明昭和花葙域道出了十七年叶家的惨案。
  大花好好想
  公轻宋向叶明昭和花葙域道出了十七年叶家的惨案。
  夜阙庭叶家是十七年前有名的江湖望族。
  因为当时武林豪门鸾镜之盟因觊觎夜阙庭的传家之宝神宗秘典,伙同当时不入流的耀光堂和虎即堡密谋杀害夜阙庭叶家,夜阙庭一夜灭门,但是鸾镜之盟等人未找到神宗秘典。
  叶家当家叶无封自知夜阙庭一己之力无法抵抗三大门派,想求外援怕是已来不及,决不能让神宗秘典落入奸人手中,当机立断,命夜阙庭暗卫——阅鸣司司首涂进将还在襁褓中的叶明昭送出叶家,为叶家留下血脉。
  逃亡途中,不断有人追杀,二十个阅鸣司卫纷纷倒下,涂进力竭,将叶明昭放于小舟之上,一人独挡十几人,拖住他们追杀的脚步。
  小舟顺流而下,来到了山原村,被当时正在浣纱的杨三婶看到,便将叶明昭收养。杨三婶在婴儿的衣物中发现了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便随了孩子的亲生父母意愿,将孩子取名叶明昭。
  夜阙庭因遭鸾镜之盟等人的全秘部署的偷袭,联合夜阙庭的内鬼,将叶家一夜倾覆。
  而当时在外的副堂主公轻宋逃过此劫,事后向标志着武林正道的江湖盟求救,却因无法拿出证据夜阙庭惨案为鸾镜之盟、耀光堂、虎即堡所为,江湖盟又顾忌鸾镜之盟的势力,夜阙庭惨案只能作罢,虽说江湖盟答应会彻查,但是之后也不过是杳无音讯。
  江湖上就是这么一回事,谁的刀快,谁就有理。
  过几年没有人会记得曾经风光的夜阙庭。
  七年前,公轻宋没有指明仇家是谁,是担心叶明昭不能安心在山上,冲动找人去报仇。
  叶明昭听完一言未发,只是花葙域知道,此时的叶明昭心底涌出的恨意是如江水,会令人窒息。
  不说话不是不在意,是无法用言语去表达自己当下的心思。
  “神宗秘典可是什么宝贝?”花葙域问出自己的好奇。
  公轻宋道:“是夜阙庭家传的内功心法,不知何时江湖传言,神宗秘典的心法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传言?”花葙域继续问道。
  “我没有见过神宗秘典。”公轻宋愤然,即使过去十七年,当年的惨痛依然盘桓在他心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宝贝,当初堂主也修炼神宗秘典,不过就是门精进内力的秘籍,只有迷了心智的人才会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花葙域十分认同公叔的观点,如同古代帝王,一心想要长生不老,便命人修炼丹药,到最后,也不过身体日渐羸弱。
  花葙域对鸾镜之盟表示了不屑后,不由得问:“那神宗秘典,如今可是失踪了?”
  公轻宋面怀愧意,道:“鸾镜之盟的人,当初应该也没有发现。不然以鸾镜之盟鸾主戚思远高调的作风来看,早就将奇世内力展示出来了。”
  “公叔可是知晓神宗秘典的下落?”花葙域问。
  “不知。”公轻宋坦言。
  神宗秘典下落不明,叶明昭和花葙域此时当务之急就是探寻神宗秘典的下落。
  公轻宋带着二人来到仓崖府,夜阙庭旧址,如今楼毁人亡,遗址早已不见称霸一方的武林翘楚夜阙庭的繁华踪影,留有的只是在原址上建造而起的几处民屋,徒留几分凄凉。
  在公轻宋的带领下,叶明昭和花葙域来到了一处外表平凡的民屋之外,敲足三下轻重不一的门后,门内探出一双活灵活现的双眼,见来人是公轻宋咧嘴一笑,将屋外三人迎了进去,时不时还拿乌黑的眼珠在叶明昭和花葙域间滑过。
  屋宅不大,却建的别具风格,很像现代北京的四合院。公轻宋在一间房门前停下:“就是这里了。”言罢,示意二人一同进屋,而方才的开门小童就守在房外。
  房间是书房的布置,三面环绕书架,正中放着桌椅,古朴大气。公轻宋来到一处书架前,轻轻移动某本书册,听到机关扣动的声音,书架两边缓缓打开,露出藏于地面的密室石门。
  花葙域目瞪口呆,原以为密室设计只不过是在电视剧中的桥段,但如今在她面前活灵活现地展示出来,她不得不感叹当下能工巧匠巧夺天工的手艺。
  公轻宋打开石门,提起石门边的火把,阶梯顺着朝下走去道:“这处密室原本就隐藏的很好,当初夜阙庭被烧毁,余烬残留在地面,鸾镜之盟并未发现此处奥秘,等我回来,找到密室口,特地沿此,和其他人一样建起了房子。方才领我们进来的小童,就是常年安排居住在此的木恩,他的父亲前阵子刚刚去世。”
  微弱的光芒照亮眼前的阶梯,不见日光的密道阴森伴有难闻的味道,花葙域不自觉地靠近叶明昭,像是受伤的小兽不自觉地寻找安全温暖的源泉。
  “到了。”三人停在一扇室门前,公轻宋上前将石门边上的油灯点亮,黑暗中有燃起了温暖的火光。
  石门边沿刻着雕纹,盘桓在四周,细致中彰显着肃穆,石门正中心有一副图。公轻宋指着石门对叶明昭道:“少爷,这密室原是夜阙庭传人才能进入的地方,公轻宋只能将您带到这里,石门里面是我不能进去的,这密室中,应该藏有夜阙庭很多重要的物事。”
  花葙域轻推石门却见它纹风未动,不解地看着公轻宋。公轻宋面色不渝,对花葙域擅自推门的动作略有异议,道:“如何打开这扇门,只有庭主才知晓,但是……当年没有告知少爷开门之法,这要开门实属不易。”
  花葙域闻言仔细借着火光观察起这扇厚重的石门,石门中央是一幅由细致图腾构成的图,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图腾盘旋在上方,将这幅图渲染得复杂凌乱,一时间,她想不起这究竟是什么。
  叶明昭也在一边细细思索,当年他尚在襁褓中,叶无封并未交与他开门的要领。
  花葙域越瞧越熟悉:“这图……”明明感觉自己离真相非常接近,脑袋中却迷雾一片,冲破不了这重重叠叠的障碍,让她不能找到重点。她有些烦乱,来回在石门前踱步,这图到底是什么,她肯定在哪里见过,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叶明昭转头看到花葙域托腮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侧耳倾听到她喃喃:“我见过的、我见过的。”
  “阿域?”叶明昭唤道,自从下山后,叶明昭不再叫花葙域恶俗的外号,大花和小明这样亲密的叫法和他们欢乐的年少时光一同留在了七遇山上。
  “啊?”听到叶明昭的叫唤,花葙域应道。
  叶明昭见花葙域失魂落魄的迷糊样子不免有些好笑道:“别再转来转去了,我要被你转晕了去。”扶住花葙域,“这门费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开,耗在此也无用处,不如先行上去,再想对策。”
  花葙域失神地顺着叶明昭往上走去,一步三回头地观望着石门,脚下不稳,绊倒阶梯向前倒去,叶明昭伸手将她扶住愠怒地嘱咐道:“当心,小心脚下的路。”她总是这样马虎大意,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花葙域还是不甘心,固执像是突然迸发,那幅图她明明在哪里见过的,为何突然记不得了。是不是前世的记忆中出现过的?在这里过了十五年,渐渐遗忘起了原来的事,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的,那些在深处被记起的东西是她今生最大的财富,她怎么能忘记,忘记了过去许多东西,在平日她时常想起前世所见所闻、所学所想,虽不奢望能回去,但是她下意识地就是不希望失去那些曾经属于自己二十年的东西。而这幅图,她竟然记得不了。
  花葙域强忍住心底溢出的悲伤,点点头道:“知道了。”这图她能记起来的!
  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了几步,花葙域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有人打开了她记忆的阀门,突如其来的欣喜感沐浴全身,发力奔至石门前,对着叶明昭高呼道:“这是九宫图啊。”
  门中心的图案是九宫图的样式,虽然每个边缘都被图腾掩盖,但是抛去那些繁复的图腾,隐隐看出的就是九宫图的几个方框。
  “九宫图?”公轻宋问走到石门边细细观察道。
  花葙域凝视片刻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公叔,这周围可有可以代表数字的东西?”
  公轻宋低思一会儿,朝楼梯口走去,在进入楼梯的第一节阶梯下,在暗格中拿出一盒东西,对着花葙域打开。
  花葙域见盒内有数十颗黑子,倒出来细细一数,果然有四十五颗。
  叶明昭见花葙域似乎懂得门中奥秘问:“阿域?”
  “这是九宫图,一道数学题。”花葙域很是兴奋,双眸放光,随意解释一番,拿着黑子走向石门。其实九宫格是她中学时就学会的一道数学题,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八六为足、五为居中,一时的灵感闪现,让她前世的知识蜂拥而来,轻而易举地将黑体贴至墙面,现在她才发现这门和这黑子就是吸铁石,黑子一贴,就自然而然地依附在门上。
  不过片刻,摆完九宫图后,大门果然开始有松动的迹象,像是有齿轮转动拉开了大门,壁上的灰尘抖落,沸沸扬扬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恍若那些浩淼烟云中未知的因素。
  叶明昭上前一步,挡在花葙域身前为她遮开尘烟,他也担心掉落的石灰将花葙域砸伤。
  石门拖着厚重地声音完全打开,夜阙庭最后的秘密映入花葙域的双眸。
  大花下决心
  石门拖着厚重地声音完全打开,夜阙庭最后的秘密映入花葙域的双眸。
  这间屋子由青石砌成,长约五丈、宽四丈有余,密不透风更不见光,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散耀着微弱的光芒,唯有四边各放置着几处檀木书架及置落于中央的方桌。
  花葙域本想和叶明昭一同进入,但公轻宋却将花葙域拦下:“此地乃夜阙庭传人方可进入,花姑娘。”
  花葙域听懂言下之意,古人是极重规矩的,便止步不前,叶明昭却执起她的手,毫不避嫌地想拉着她一同进去,花葙域不移半分道:“你进去,我再外等你。”执拗地不肯跟着叶明昭,还使劲将他推入密室。
  见他步入内室,花葙域有些心疼叶明昭,在七遇山刻苦修炼的他,背负了沉重的包袱,夜夜苦练日日奋力,想的不就是手刃仇人?
  如今仇家已知,叶明昭的目标是更加明确,花葙域能做的,便是保护好他。
  两人相遇至今九年,闹过、笑过、苦过、乐过……像是世界两个孤独的旅人在一起作伴,这样才会觉得人生热闹一些。叶明昭是花葙域的唯一,唯一过了九年不曾离弃的人。
  这还不够么?这为了他深陷江湖足够了。
  世道无常事,若是花葙域此时便知晓以后所遇种种,她还会不会如此坚定地要陪叶明昭走这一遭。
  进入密室的叶明昭就着手中火把,小心翼翼观察着其中布局,木架上放的是些价值连城的玉雕、花瓶,叶明昭聚精会神地在架上翻看几轮,并没有发现特殊的东西,转而走到中央的方桌边,方桌上空无一物,厚厚的灰尘铺满桌面,告诉着来人,此地已很久未有人涉足。
  叶明昭全神贯注地探查这口方桌,有力的指节敲打着桌面,激起尘埃四散,几圈敲击并发现异样。这样看来似乎这密室,只是普通的藏宝处罢了。但他并没有放弃,一丝不苟地继续在屋内查看,生怕遗漏关键,几经寻找,在门的侧面石板下发现了条裂缝,这本不易被察觉,只是叶明昭有心查看能吸住贴片的石门,此时发现了石板的异样,蹲下身子检查甚至还发现了早已暗淡的血迹,叶明昭拔出断绫剑挑起石板,只见石板下放置着一本册子,将泛黄的册子拾起,“神宗秘典”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神宗秘典上沾有的血迹早已凝固在上,显得册子愈发深沉,如满夜擦黑的天空不见一点星光。叶明昭一动不动地盯着神宗秘典,瞳孔微缩,眼中光影聚到一处,仿佛是九天附有神力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捏着神宗秘典的手渐渐收紧。
  花葙域和公轻宋在内室外一直等待半个多时辰,才见到叶明昭手拾神宗秘典而来。
  密室关闭,落于平地的花葙域回头望着书架渐渐合拢,石门隐于背后,这光与暗,便是这般难测吧。
  公轻宋安排叶明昭前往仓崖府别处,接手这几年他培育出来的阅鸣司,这支暗卫,也将是叶家兴起的头等力量。
  时行半日,叶明昭三人来到了公轻宋安排好的一处别院,公轻宋如愿将阅鸣司交于叶明昭掌管。
  阅鸣司是叶家的暗卫,如今这帮少年,有不少是当年上一辈阅鸣司的后人,这些人都是公轻宋多年培养的佼佼者。
  暗卫这词总是显得很神秘。花葙域见到阅鸣司的少年时,有些迟疑,单独对叶明昭谈过:“这帮少年,同你非亲非故,怎么能相信他们会忠于你?”
  叶明昭显得很不在意:“用人不疑。”
  当花葙域知道,这帮少年是公轻宋从千余人中挑选出来的,从武艺、品德、忠诚度各方面考量才留下来,成为真正的阅鸣司,带到叶明昭面前来的时候,花葙域就闭嘴了。
  她没有立场去评价这些经历艰苦而上位的少年。
  叶明昭会常常抽空和阅鸣司过招,次次都是叶明昭胜。
  花葙域不服气,对着阅鸣司狂喊“打倒叶明昭”,她总觉得是阅鸣司顾忌叶明昭是主人,迟迟不肯下重手。公轻宋受不了她的聒噪,向她解释了并不是阅鸣司故意避让,只是少爷和她的功夫的确算是武林少年一辈中的翘楚。
  花葙域不禁想入非非,哪天自己也能仗剑天涯。
  叶明昭、花葙域花了几日时间,理清了近几年武林的局势。
  鸾镜之盟依旧是当今一方霸主,而耀光堂和虎即堡在鸾镜之盟的推波助澜下,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帮小派,但这二派之间却时时发生摩擦,甚是不合。
  但武林最大的势力,当属江湖盟,江湖盟是武林各派的联盟,当今盟主傅水,主事武林事宜,傅水下设江湖盟细堂,类似朝廷的内阁,助傅水处理各项事情。
  不论在哪个地方,权势的制高点一直为人趋之若鹜。
  花葙域这几日,天天伴于叶明昭左右,一晚,叶明昭身披斗篷到访花葙域的小院,花葙域见着他步步而来,浅灰的斗篷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抖动,他将头发梳髻玉冠而扣,更加显得英朗无俦的叶明昭挺拔俊秀。
  不知何时起,他比花葙域高出了一个头,她再也不能自恃个高地拍拍他的脑袋;不知何时起,他的力量已高过花葙域的,好多她搬不动的东西需要他的帮忙;不知何时起,他已是令人惊叹的玉树儿郎。
  入秋的月越加清冷,叶明昭来到花葙域面前时,她仍在兀自出神。
  “大花。”叶明昭唤了唤不在状态的花葙域。
  花葙域回神时脸有些微红,自己竟是对着叶明昭犯起了傻。
  “嗯。”花葙域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身如以前一样帮他脱去身上的斗篷。
  叶明昭自然地抬头,身体微微前倾,当温热的鼻息朝花葙域的耳畔喷洒下来时,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如此暧昧的气息,令她的脸是越发的红了。好闻的清香味飘散在她身边,她胡思乱想起来:叶明昭刚刚洗澡时定是放了什么香油。
  原本很简单的解散斗篷,花葙域的手法却很是凌乱,叶明昭有些奇怪,不自觉地低头看来,花葙域将头埋入胸前,他只能看到她通红的耳畔。
  他眼皮突然狂跳,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在七遇山上,花葙域每每耍坏心眼时,因为心虚总是会微微耳红,可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厉害,莫不是今晚她知道他要过来,准备了个“大礼”?
  叶明昭不安地又叫了一声:“大花?”
  花葙域听得他近在咫尺的呼唤,更觉不好意思,头都快贴到胸口。
  叶明昭见她没反应,便俯身想看看花葙域,头继续往她探去。
  花葙域觉得自己非常之丢脸,感觉老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被一毛头小孩调戏了去,愤愤恼了自己一把,决定不能这么窝囊。顿时也将脸朝上抬去。
  亲到了?当然不是!
  只听得“砰”的一声,花葙域的额头撞到了叶明昭的下巴。
  叶明昭顿时跳开三尺远,捂着下巴眼眶有泪。这下撞的可不轻,下巴突然撞到自是很痛,花葙域立马把娇羞抛到脑后,跑到叶明昭身边扶着他坐下,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叶明昭心下深刻觉得花葙域的耳红绝对是出坏点子的前兆!
  等叶明昭缓过疼来,对花葙域道:“明日我需动身去趟启颍镇。”
  花葙域挂斗篷的手微一抖:“那不是耀光堂和虎即堡的所在么?”他此去看来是已开始计划了。
  叶明昭喝下花葙域泡好的茶道:“嗯,此去,得先把要紧的事做完。”
  “哦。”花葙域挂完斗篷转身坐回叶明昭对面,目光炯炯地对视着他,“我和你一起去。”不是征询意见,只是表达她的意思。
  叶明昭摇摇头,不肯:“你待在仓崖府。”
  花葙域见叶明昭不答应,板下脸来冷声问:“明昭少爷,你是要让我一人过中秋?”花葙域如今为了顾及叶明昭在阅鸣司前面的面子,在人前已不再唤他“小明”,只是改口叫“明昭少爷”。
  叶明昭向窗外明月望去,竟是不知不觉又到了八月十四。原来年年中秋都是和花葙域一同过的,她每年在中秋,都会做一种奇怪的甜饼,她称为“月饼”,可是每次她做出来都不满意,但他总是吃的津津有味。
  过节时她还会心血来潮地做起花灯,将院子点亮,虽然很多花灯的竹条都是他帮她修的。
  有一年她甚至拿着绫缎跳起舞来,但因绫缎是武器,削翻了几个灯笼,燃了师父的小屋,被师父责罚清理厕所好几日。去年她还傻乎乎地酿了桂花酿,喝了几杯便倒头就睡,错过了赏月的机会……
  几年间的中秋画面,闪过叶明昭的脑海,嘴角不自觉带起了笑意。这一笑,如春光扎满这个空间,飞扬的美好飘浮在周身。
  “好。我们一起去启颍镇吧。”
  他终是舍不得和她分开,不过这一去,却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大花行坏事
  当花葙域看到马车时,立马抛弃了骑马的念头。谁会放着惬意事不干?
  入夜,圆月高挂于天空。
  一行人在天黑前来到中北府境地,安置在客栈。
  花葙域已七年未感受世间充满人烟的节日,不免有些难耐。叶明昭似是知道花葙域的想法,在饭后,领了花葙域上了夜市。花葙域下山来都是以男装示人,若不开口说话,潇洒的姿态,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子。
  叶明昭相貌堂堂自是引来许多年轻姑娘的眼光,花葙域只能在一边自怨自艾。有叶明昭这颗明珠,她花少年怕是难有出头日。
  中北府是富有之地,中秋又是大节,今晚的夜市热闹非同一般。花葙域兴致颇高,在街边小摊上挑挑这个,选选那个,仿佛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在常人眼里平常不过的物件,她也会赞叹其精细的工艺。叶明昭问她喜欢什么买回去罢,她却说还没挑到最喜欢的,宁缺毋滥。
  直到在巴同桥边的小贩那里,见到了一把桃木梳。
  叶明昭猜不透她怎么不要那些更为精致的物品,却偏偏喜欢看似普通的桃木梳。
  花葙域摸着桃木梳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叶明昭看着她目光盈盈摇头晃脑的样子,心神随之一荡。
  花葙域却踏上八同桥往远处的庙会跑去了。
  叶明昭回神追上花葙域,花葙域早已等在桥的另一头,好像不管他走到哪儿,她总在一处等着他到来。
  叶明昭就像年幼时跟着山原村的大叔一起逛庙会时一样,握住花葙域的手道:“莫要走散了。”
  那年叶明昭九岁,花葙域七岁,在逛庙会时因自己贪玩,而离了花葙域去观赏别人放河灯,花葙域转头发现叶明昭不见了心急如焚,在庙会中足足找了一个时辰,最后在河边发现睡在树边的叶明昭,她什么都没说,抱着叶明昭大哭了一顿。
  她怕她把他弄丢了,再也找不回。
  花葙域似也回忆起那天“丢人”的故事,胆战心惊地寻找叶明昭的感觉到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不自觉地紧了紧叶明昭的手。
  叶明昭知道她的不安,偏过头对她安慰道:“不会再丢了。”
  但这话在不久后,立刻破灭了。因为他们二人又走散了。
  原因呢,是因为花葙域见到别人放河灯,兴致勃勃地也要加入他们的行列,自告奋勇地去买河灯,叶明昭本想陪着一起去,但是好不容易才占到一个放河灯的好位置,人一走,岂不是损失了这么好的优势?于是在花葙域再三叮嘱他要占好这个位置后,一蹦一跳地去买河灯了。
  花葙域要找一种刚刚她见别人放的外形如同兔子的河灯,一家家商贩看去,不免走的远了些。
  刚巧看到自己想要的河灯,买了两只正打算回去的时候,路过一条小巷,发现了正被人围堵的一年轻人。
  这年轻人手里提着和花葙域一样的河灯,走路有些摇晃,似是喝多了酒,有些醉了。
  围着他的人,是些打扮痞气的流氓,少年文弱的模样不禁让花葙域的英雄情怀迸发出来,扯出断绫往几个小流氓面门打去,还没打到几人,却立马回缩。
  花葙域目的只是为了打跑这几个流氓,若是真打中这几人,怕是得去半条命。
  几个流氓想乘今日中秋夜市人多,混几笔钱财去喝点花酒,眼见这位贵衣公子酣醉,正是下手好对象,尾随这名公子到了巷子,正准备动手,却杀出了个花葙域,断了他们的财路。这几人虽有扒钱的心,却知道来人怕是江湖人士,自己兄弟没多少武功已是没了扒钱的胆,众人落荒而逃。
  被救的公子似是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继续靠在巷子边上,提着酒壶喝酒。
  花葙域刚想离去,却听得“嘭”一身,少年已委顿到地上,怕是已醉的不省人事。
  花葙域走近将少年扶靠于墙边,刺鼻的酒味飘来,她嫌弃的捂了捂鼻口,不耐地推了推身边的人。
  少年像是被吵醒一般嘟囔了几句,朝花葙域扑来。
  花葙域在蹲下时便把河灯放在胸口,他如此一来花葙域慌忙将河灯拿开却躲不开少年的来势。
  醉酒少年一头扑入花葙域的怀中,花葙域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路见不平一声吼了。
  她此时才借着街灯看清了醉酒少年的样貌,端的是如花似玉。即使少年紧闭双眼,但也难掩其绰约的风貌。
  眉峰微敛,消去了一般男子的凌厉,双眼轮廓划出精致的弧度,像是一道流水一般清雅,鼻梁高挺细巧,竟赛过一般女子的精细,唇自是红艳非常,好似一朵妖花开在唇畔。
  如果叶明昭是朗朗少年,那他便是如玉美人。
  少年眼珠微动,似乎是要睁开,花葙域收了视线,继续推搡少年。
  当少年打开眼眸,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一改闭眼时女相的感觉,给人凛凛男子的印象。
  妖孽!这是花葙域给他的评价。
  花葙域见少年已醒,便将他扶起,但少年依然借着酒力,软弱无骨地靠在她身上。
  “你住哪儿?”花葙域不客气地问道。
  少年竟然得寸进尺地搂起了花葙域的腰:“富锦楼。”
  花葙域刚到中北府自是不知道“富锦楼”在哪里,厌烦他的轻薄,用力拉远了与他的距离,可是少年依然扯过她的手绕上来道:“公子可是要送我回去?”
  花葙域略略迟疑,他靠她这么近,不论他自然知道她女子身份却不戳穿,还是真是醉酒糊涂了,都不应该和陌生人有太多交集,花葙域转头对着他说道:“嗯。”
  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拖着少年来到大道上,招来一辆马车,将少年扶上去,不等少年坐稳,一翻手把他劈晕了,对着马车夫道:“送公子去富锦楼。”
  扔了点散钱,给车夫便回到巷子,拿起一边的河灯,往巴同桥跑去。
  原本应该已被花葙域打晕的少年,此时睁开双眸,呵呵笑出声来。
  这一次的相聚,注定了日后的纠缠。
  叶明昭在河畔足足等了花葙域两刻有余,还不见她回,怕她出什么意外,正要动身寻找,却在灯火处看到花葙域提着河灯朝他急急走来。
  是呢,说好的,他要等她回来。
  十天后,叶明昭等人来到了启颍镇。
  过了一日,启颍镇发生了笔大事。
  虎既堡副堡主史著将耀光堂堂主之子言必修打死,原因是二人喝花酒时起了争执,史著在与言必修过招时,出手打中了言必修的要害,令他当场毙命。
  耀光堂和虎即堡不合这是江湖人众所周知的事,平时小打小闹不是没见过,要么是耀光堂劫了虎即堡的货,要么就是虎即堡抢了耀光堂的粮。
  都不是大事,又碍着鸾镜之盟从中调和,两家主事人也就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只是双方人员见了面,却是免不得要吵上几句、打上一架。
  但此事一生,非同小可。
  耀光堂堂主言擎老来得子,到了年将四十才有了言必修这宝贝儿子,言擎对儿子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言必修自小养成了骄纵性格,是启颍镇周边出了名的小霸王,周遭百姓对其敢怒不敢言。
  传言当日虎即堡副堡主史著与言必修都在花楼里看中了一未j□j的雏女,二人因言语不和当场干起架来,打得花楼鸡飞狗跳,混乱中不知道是哪方人把房边的照明灯笼给掀倒了,火光渐渐开始跳跃。
  花楼的老板和客人早就躲得远远的,深怕刀剑无眼不小心没了命。
  火势刚起的时候,耀光堂和虎即堡的众兄弟只顾开打,无人理会火苗。
  待到火光大胜,要救火时堂中的各弟兄更不知去哪儿打水来扑火。
  大伙儿急急忙忙向屋外冲去,哪还顾得上干架,混乱中,言必修依然不肯放过史著,二人继续扭打在一起,言必修正要出招,他这招似是没有舞完,迫于没有时间的样子,身体直直撞向了史著的剑。
  屋子虽弥漫起了浓烟,但是离得近的两方人马都看到了刚刚一幕,惊得一下子都愣在了原地。
  还是有个机灵的小子大胆上去踢开了史著,将自己家少爷尸首带出了火海。
  耀光堂大震!
  言擎是怎么也没想到,今早出门还活灵活现的儿子,回来就是具冰冷的尸体了。
  听了下人回报,竟是虎即堡那史著杀了他儿子当下便立下重誓,要灭了史著报仇。
  史著回到虎即堡便知自己犯下大错,立即禀报了自家大哥,虎即堡堡主史致。
  史致听完,气得七窍生烟,自己二弟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虎即堡能有如今的江湖地位,他二弟是功不可没。
  今日,脾气甚大的史著却杀了言必修,这可是捅下了巨大的篓子啊。不多时,史致便收到了言擎的口信,让他交出史著。这人是万万不能交的,要是把史著给了耀光堂,就是等于送史著去死。
  这史著到底该不该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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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花借一物
  耀光堂和虎即堡陷入了前所未有僵持之地。
  虎即堡拒不交人的态度深深刺激了耀光堂众人,言擎将儿子的棺木、灵堂布置完毕,就愤然带上一众弟兄来到了虎即堡大门前。
  史致让自家兄弟先躲在堡中千万不要出去,自家应了言擎的仗,带着人冲到了门口。
  言擎一看架势,就是双方要开战的意思,二话不说,正好把失子之痛的愤怒都宣泄掉,操起大刀,飞身往史致奔去。
  虎即堡众人上来抵挡言擎的攻势,言擎大吼一声:“上!”耀光堂来人一同迎上了虎即堡。
  远处一棵树上,叶明昭和花葙域正细细望着虎即堡门口发生的事。
  花葙域脸色有些发白,她没见过这么多人打**架的场面,看到许多人血肉横飞,还是让她胆战心惊。
  叶明昭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细心地偏过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扶手遮住花葙域的眼,温柔的声音响起:“别看。”
  花葙域的睫毛轻轻地刷在他手心,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痒痒的,从手开始蔓延到全身,却是一种别样的舒适,仿佛世间所有的纷扰都放慢了,留有的只是她不经意间温柔地触碰。
  没了前方的视线,花葙域索性跃下了树,走开几步,耳边还远远传来犀利的叫喊声,她跑的更远了些,直到声音隐没在风里。
  她知道的,这是江湖,刀口舔血的江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言必修那个坏人是她合谋杀的,当时花楼的动乱是叶明昭一手安排的,阅鸣司混入耀光堂和虎即堡的队伍起来挑事,关键的灯笼是她踢翻的,特意往帘子的方向踢,她在那里事先倒上了油,好让它烧的更猛烈些,言必修出最后一招时,叶明昭就站在他身边,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大家看到的是言必修挥舞招式,倒向了史著的利剑。
  花葙域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没有普度众生的圣母情怀,认定了要帮叶明昭复仇的是自己,要跟着叶明昭来启颍镇的也是自己,到现在引申出些焦虑算是哪门子心思。
  她如果现在就放弃,避世回七遇山,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叶明昭是相伴花葙域的那个人,此生最重要的也莫过于他,且花葙域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上辈子就是那脾气,别人说不得自己在意的人的一点坏。
  如今已经开始动手了,助叶明昭这路是自己选的,她愿意与他一道走,即便前方万丈深渊,她也不要后悔。
  思定,她依旧回到树上,站于叶明昭身边。
  叶明昭看到她神色淡定的去而复返微微有些诧异,毕竟是个姑娘家,见不得血腥的场面也是很正常的,她离去,他本是觉得挺好的。
  只是现下又回来,心里虽担心她怕这些场面,但真实地说,他又是安心了不少,每每她在他身边,总是会令他安定下来的。
  一直就是这样,两个人,无论谁在哪里等,另一个人总是会来到彼此身边。
  习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就算只是静静站立,都能体会到暖暖的温度。
  像是孤独的旅人在行路上碰到了同样的伙伴,不自觉地就想靠拢,这样路途才不会显得那样寂苦。
  混战打了一个时辰有余,双方死伤过半。
  “什么时候动手?”花葙域对叶明昭问道,一切都是按着他的计划一步步前进,没有出一丝纰漏,少年叶明昭的心机远比花葙域想的要复杂,虽花葙域实则年长于叶明昭,但她来到异世,从孩童开始活起,一直努力保持着与当下岁数相近的心态,多少有些成效,至少和三十多岁的大婶有很大的区别。就如同一个学生毕业后在学校教书,他的环境令他的心态,永远要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叶明昭眯了眯眼,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神色散漫道:“不是现在。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虎即堡史家二兄弟本不是名门望族出身,自小在鸾镜之盟习武,生活过的也并不宽裕。
  二人从小便没有父母,但却有一好心妇人常常在二人小时照拂于他们。
  二兄弟在发家后,奉该妇人为母,便在启颍镇边买下一块地,将妇人置于此处,有个照应又可不受大户规矩限制。
  原本史家兄弟怕这老妇人被仇家暗算,在小院处布满暗哨,也对江湖封锁了老妇人居住于此的消息。
  但阅鸣司庞大的情报网,依旧把他们隐藏很好的秘密挖了出来。
  叶明昭和花葙域身形灵动地避开了外面的暗哨,来到主院,袅袅升起的炊烟看出了主人正在生火烧饭,昏黄的油灯下透出了点点温暖。
  夕阳像是为天空染上了血色,鲜艳欲滴,但依然照不暖叶明昭清冷的脸色。
  史致、史著接到了老妇人病危的消息。
  真是屋漏便逢连夜雨,史著和言擎的纠纷没处理完,养母却病了。
  史著二话没说,就要往外冲,史致一把拉住冲动的弟弟:“你还没闹够?外面被耀光堂的人秘密围了个严严实实,就等着你出去。还没见到母亲,你就先去见了阎王。”
  史著急的满头大汗,他与老妇人关系极好,从小受到妇人的照顾,在他心里她比自己亲娘还要亲。
  如今院子来人说妇人病倒,他是一刻也等不及想去瞧瞧妇人。
  史致安抚史著道:“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已修书给戚鸾主,不过几日,他便会派人过来。”
  虎即堡和耀光堂都是在鸾镜之盟的羽翼下壮大的,如今自己弟弟闹出了大事,自己这方理亏,怕是应付不了言擎,就将此事告知鸾主戚思远,还不忘添油加醋地提到言必修往日的纨绔行为,看看通过鸾主之面,
  在这件事上有没有转圜的余地。随后史致叫来堡里的大夫,带着大夫往妇人院子赶。
  等天擦黑史致才风尘仆仆赶回来,老妇人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怕是只剩一口气。
  史著知道后,更是巴不得自己有对翅膀能飞过去,但是史致坚持不让史著出门。
  接连几天,史致都躲过耀光堂的暗卫偷偷跑去为老妇人伺候汤药,还要时不时打发耀光堂来闹事的人,直把他忙的焦头烂额。
  三日后,子时过后,一道黑影从虎即堡中一跃而出。
  “来了。”
  等的人来,叶明昭的复仇来了。
  “谁在那儿!”史著从老妇人院子出来,急急奔波回虎即堡。
  他焦心老妇人的病,一心想来看看她,眼见今晚趁大哥接待鸾镜之盟前来的人,才钻了空子偷溜出来。
  当他见过气息微弱的老妇人时,自是伤心不已。
  正抄小道,回去路上,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发出了类似叹息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不由得他一惊。
  身后悠然走出一席提着灯笼的绯衣斗篷少年,来人面白如玉,风姿挺拔,史著见他年纪小小,却大半夜身现于此自身诡异不过,更是提高了警惕。
  看他早木皆兵的样子花葙域嘲笑道:“史副堡主,莫怕,你可是我的债主呢。”
  听闻声音,史著更是寒风刺骨,原来是个女娃,花葙域悦耳的声音在他听来像是鬼魂的叫嚣。
  史著疑是这女是耀光堂的人,自己的行踪可能败露,接下来许是有一丈硬仗要打,他的手摸向腰间的利剑。
  花葙域旁若无人地说:“我要你借我一样东西。”她伸出一只手指缓缓朝史著指去。
  隐在黑暗中的叶明昭看见她的动作,竟是觉得无比的诱惑,好像她指的是自己一般,呼吸突地一乱。
  就这一乱,让史著听到身后还有一人,没等花葙域说完,即刻抽身挥剑而去,叶明昭反应甚快,身似游龙,立马拔剑相迎,二人缠斗在一起。
  花葙域提着灯笼似是无比失望:“哎,史副堡主,我还没说完呢。”
  话音刚落,她把灯笼往边于一放,抽出断绫向史著飞去。
  花葙域如同一只游于花丛的蝴蝶,轻灵的身姿舞动着绫缎,断绫随着她的招式而改变形状,像是蝴蝶的翅膀抖动乘风飞扬,“我要借的,是你的命呢!”
  叶明昭出手便是用的杀招,雪青色的长袍带着寒霜之气,席卷而出。
  他身形快速变换着,每次都在史著快刺中他时,一动脱离史著的攻击转而反守为攻。
  史著面对叶明昭就很是棘手,如今加入了花葙域应付起来更是吃力。
  他暗自心惊,耀光堂何时来了这两名年纪轻轻的高手。他武功虽不低,但一直这么耗打下去,他迟早会力竭。
  剑气与绫缎一同逼向史著,史著掌向后一推,靠一棵树的力量朝上飞去,断绫随即跟上,缠住史著的脚背往下一拉,史著单脚一跃躲过叶明昭的断绫剑锋。
  叶明昭噙着冷笑,掌心里的断绫剑灵活翻转,刷的一声拉开一道绚丽的光幕,在黑夜中划亮了三人的眉眼,细长的剑光如流水向史著倾泻。
  今日,便是史著的死期。
  大花讲故事
  史著纵横江湖数十载,启是束手待毙之徒,他手臂一斜,重心急转而下,顺着断绫,剑芒大盛,朝花葙域追去。
  叶明昭连断招式,去追史著剑锋,两人摩擦内力相拼,到底是叶明昭年少不敌史著内力精进,趁叶明昭退回一步的档口,史著继续绕住断绫,将剑送往花葙域。
  花葙域的断绫一头已缠住史著脚背,中段却又被他狠狠拽住,一下子无法挣开他的攻势,眼看剑就要逼近自己胸口,叶明昭抬脚起势快如惊雷,伸手搂过花葙域,史著的剑一把嵌进叶明昭肩胛。
  叶明昭似是未觉,提手打剑,剑尖抖开耀眼光华,史著倍感刺眼之际,断绫剑刺入他右眼,出于脑后,将他死死钉在树上,史著奋力挣扎,不久惨叫数声,气绝于此。
  花葙域扶住负伤的叶明昭,肩膀因被刺伤,最后仍发动“星满夜华”这招,使伤口撕裂的更加厉害。
  她点住伤口四处穴道,歉然:“是我太无能,而你又是真傻。”如果不是她来不及挣脱史著的攻势,他也不用拿肉身去挡剑。
  叶明昭用另一只未曾受伤的手,将花葙域的斗篷扶正,为她细心地戴上帽子:“仔细着凉。”他对着花葙域淡淡一笑,笑意让他微寒的脸都柔软起来,像是在这冷冷寒夜里耀眼的火光。
  花葙域望着他洇出的鲜血,眼眶有些发涩,木木地说不出话来,喉咙紧绷着,怕一出声,便是哭声。他一直是这样,用着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的大花。
  虎即堡副堡主史著死于言必修被杀后的第三个晚上。
  寻到史著的尸首是天方大亮时,虎即堡昨晚发现史著失踪,便派人四处寻找,在镇边树林中发现了他的尸体,只是少了史著的头颅。
  耀光堂尾随在虎即堡的人后看到史致抱着弟弟尸体恸哭后,向言擎回报了史著被人杀了的消息。
  满心想着报仇雪恨的言擎,这报仇对象突然被不知是谁的人杀了,他在初听消息时的心理舒畅后开始沉吟:“你确定那无头尸就是史著?”
  “弟子看那身形,j□j不离十。但是……弟子还看到鸾镜之盟戚希留公子来了。”
  言擎一惊:“戚希留?”这位公子是鸾镜之盟鸾主的小儿子,天资聪颖,武功造诣颇高,又深得鸾主宠爱,不少事务都是由戚希留出面。
  此次他现身,定是那史致向鸾主求助,鸾主指派戚希留过来查看。
  “堂主,门外有二位公子来访,说是有份大礼要亲自送给堂主。”有人来报。
  在这个敏感时候到访两位陌生来客,不得不让言擎心存疑惑。
  言擎入眼看到的便是两位俊美少年,小巧的那位笑意吟吟的样子似是要到了糖果般开心的孩童神态;高挑的更是清俊,但他全身像是被冷冷的光辉包裹住,外人还未走进便在这秋天感受到更萧瑟的寒风。
  江湖何时出现了这二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
  花葙域礼貌地拱了一拱手,对着言擎道:“言堂主好。”
  言擎听声音,这竟是个女子。他越发将她看得仔细,细致的眉眼下风采斐然的眼眸粼光闪闪眼眉间流转着盈动光华,像是可爱的精灵不经意路过此处。
  言擎向待二人入座,静等他们表示有何来意。
  叶明昭不急不缓地掬起茶杯,优雅地品了一口茶才缓缓道来:“在下叶明昭,这是舍妹花葙域。二人初来启颍,听闻言前辈之子这等悲事,甚感气愤。”
  言擎听起此处,便知道他们二人前来怕是与自己丧子之事有关,便听得更加仔细些。
  花葙域在一边恨恨道:“史著那个大魔头,早该千刀万剐了去咧。”言擎看出了这对兄妹应是与史著有过恩怨。
  叶明昭语气也有些激烈:“此次我们来启颍镇就是为了找史著报十年之仇!”说完便把置于一边的箱子打开,里面正是史著的项上人头。
  言擎一把从椅子中跳起,对着箱子仔细辨认,没错,这就是史著。
  他的尸体被虎即堡找到,而头却在这里,难道就是这二人把史著给杀了的?
  “想来言堂主对史著也是恨之入骨。我们兄妹便将这份礼给言堂主,聊表对令公子之事的遗憾。”叶明昭说完,花葙域将这份礼递给言擎。
  言擎脸色微变,接过箱子,对着二人道:“敢问两位少侠,如何把史著这贼子擒住?”
  花葙域洋洋得意地说:“他想溜出虎即堡逃掉,被我和我大哥发现,他还有活路?”
  言擎细细问起来龙去脉,花葙域便将早就编好的故事对着他说了一遍:“我和大哥本是山原村的孤儿,在幼时,有幸被一位高人指点收为徒弟,师父师娘带我们二人云游四海时,不料在风溪渡遇到了当时正押送货物回,看上了咱师娘美貌,起了邪念,趁我们不备,将师娘劫了去,师娘气硬不肯从了史著,竟是当场咬舌自尽。师父救回师娘的就只是一具尸体,师父伤心欲绝,在师娘走后半年,也跟着仙逝了。从此,我们兄妹二人便立誓要杀了史著为师父师娘报仇!事发时,我二人年纪尚小,武功底子也差,自是不敢与年轻气盛的史著搏斗,我们刻苦习武,时时不忘此恨,等到今日,我们才有机会杀了这淫贼!”说到后来,花葙域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令人怜惜。
  阅鸣司查过,在十年前,史著在风溪渡的确做下过强抢民女的事情,花葙域将此事润色过后,就成了当前的版本。
  事后言擎要去查,时日过去那么多年,往事都已随风散去,即使能查到蛛丝马迹,和花葙域说的也是差不离的。
  叶明昭望着盈盈落泪的花葙域,平时总见她眉语目笑,今日虽知故事是假,但这泪却真,看得他无由的烦闷,却又不由自主地泛出心疼,真想立即帮她将眼睫的泪擦干。
  遥想昨晚他见她险被史著刺到,当下脑子想的便是救她,她怎么能在他眼皮底下受伤?飞身救起她的时候,来不及避开史著的一剑,入剑时顷刻的疼痛过后,是满足的安逸,还好她没事,他不敢去想如果她昨天就死在史著剑下,他会不会当场就发了疯将史著凌迟。
  是他还不够强,不够强大到保护她。他武功仍需修炼,他权势一无所有。
  假如再强一点、再努力一点,她就不会再陷入昨日险境。
  言擎对史著仇深似海,听得有同病相怜之人不由心生好感,更是暗暗叹服二人身手了得,史著可不是弱流,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的高手,这二位年纪轻轻却将史著伏诛,可想他们武功已非一般。
  想到这几日与虎即堡天天围斗,损失不少猛将,不由心生一计。
  言擎出言安慰了几句正在感怀师父师娘惨剧落泪的花葙域,问清了二人如今没有安身之所,大喜道:“不知叶公子和花姑娘可有意要在江湖展露拳脚?言某看二位武功修为已非常人所能比拟,日后,若能在江湖中闯出些名堂,想来也不负二位师父师娘教导。”
  “我们想的。”语带哽咽的花葙域充满期待的回答,很快语调又转为失落,“但是以前师父总说江湖险恶,没人护着,怕是要遭殃。”
  言擎闻言抚掌大笑:“这耀光堂不就是你们的靠山么?”
  许未出声的叶明昭道:“言堂主的意思是让我和舍妹加入耀光堂?”
  “正是。你们二人杀了史著的消息很快会传到虎即堡那里,若你们没有强大靠山,虎即堡会立刻将你们拿下,为他们的副堡主报仇的。”言擎分析道,“要是你们入了耀光堂,他们不敢动你。我们耀光堂杀史著,这便是天经地义。江湖上传出去,也说不得我们耀光堂,怪就怪他史著学艺不精!”
  一讲又勾得言擎内心怒气,咬牙切齿地一脚踢翻了箱子,史著的头滚到了桌底。
  叶明昭和花葙域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对言擎行一大礼,道“我们兄妹二人日后以堂主之令为尊。”
  言擎上前一步扶住二人,面露亲切之意:“说实话,二位对我言擎有恩,我定是要护你们周全。
  日后在耀光堂,只要听从堂中之令,想要在江湖出头,不过迟早之事。”言擎将叶明昭和花葙域安置妥当后,拿起史著的头颅,往灵堂走去。
  言擎贴身侍卫高博格问道:“堂主,二人来历蹊跷,就这么让他们进了耀光堂?”
  “刚刚趁着扶人之际,我探过二人内力,他们的确是有一身不错的本事。若听话能收为己用,是再好不过。而且,这鸾镜之盟派了戚希留过来,如果史致要追究史著的死,戚希留又是帮着史致的话,我们耀光堂便把这二人交出去,脱了干系。如此一来,倒是鸾镜之盟欠了我们耀光的义。
  史著已死,我也能安慰我儿在天之灵了。”言擎进灵堂前,对高博格道,“你派人去风溪渡查查当年史著的事。”
  大花望安心
  虎即堡史著先杀言必修在先,如今身首异处定是与耀光堂脱不了干系,但虎即堡拿什么立场去质疑耀光堂呢?
  江湖事,江湖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但是史致失了重要的弟弟,且头身分离的死状依旧让他耿耿于怀。
  戚希留到启颍镇已有十日,显有出面,只是在言必修和史著发丧之日送来吊唁之利。虎即堡和耀光堂都猜不准这鸾主的小儿子是什么态度,只能坐观其变,等其有进一步动作。
  叶明昭和花葙域入耀光堂后,二人在堂内担任堂主特使的职务,明眼人都知道,这特使不过是名字好听,却没有什么实权。堂主就在堂内,有什么需要指派的,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什么特使。
  给他们二人这职位,言擎一是仍在暗查他们的来路,二是怕戚希留过来要人。
  叶明昭和花葙域似未觉这职位有何不妥,尽忠职守地做着堂主吩咐的琐碎事务。
  在他们入堂后十五日,言擎要他们一同赴戚希留的晚宴。
  叶明昭打发了前来通报的人,对花葙域道来:“怕是那戚希留要了断这次纠纷了。”
  花葙域这几日闲来无事,做了几份精致的糕点,现下正吃着,嘴巴含糊:“不安生的晚饭,我还是趁现在多吃点。”
  桂花糕的粉末粘在嘴角,嫩黄色的颗粒像是绽放在红唇边的花。
  叶明昭抬手小心将粉末擦拭掉,仿佛怕惊了花中仙子,眼中漾起薄薄的一层风华。
  叶明昭的大拇指轻轻来回划过花葙域的嘴角,常年握剑的指有厚厚的茧,揉在花葙域脸上带来稣痒的触感。
  花葙域听话地撅着嘴等他擦完,可是叶明昭的动作越来越慢,脏东西早就没有了,只是他的手指却想再停留一会儿,再贪恋一下她脸庞的温度。
  花葙域嘴里还有没咽下的糕点,现在嘴却不好乱动,令她有些口干,自然地舔了舔嘴唇。
  叶明昭见花葙域的粉色轻吐,眼神更加深刻了几分。
  花葙域久久见他不放手,眼珠转了一圈,拨开他的手,拿起茶杯,喝了几口。
  手指滑落,叶明昭有些失落,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我要午休会儿,晚上还有麻烦事呢。”花葙域打了个哈欠,捧着糕点往自己房间走去,但远看她步伐凌乱,竟是有点出逃的意味。
  入夜,言擎、叶明昭和花葙域三人来到戚希留的驿站,果不其然他还邀约了虎即堡堡主史致今晚这餐宴,就是为了言必修和史著纠纷画一个句号。
  小厮将三人引入客房,房内已布好美酒佳肴,若不是一进屋言擎迸发出的煞气和坐于当中的史致怒气交汇的话,花葙域她还是很想尝尝美味的。
  房中没有戚希留,除去伺候的小厮,不过五人,史致也带了一人前来赴约。
  言擎和史致都有要发飙的意思,但是碍于这是戚希留摆的饭局,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大一张桌子仅坐了五人,满满一桌菜却无一人动快,气氛显得诡异又惊险。
  尴尬的气氛整整维持了将近一刻钟,戚希留迟到不知是故意要看这两帮人剑拔弩张,还是真有其他事务被耽搁了。
  当小厮通报戚希留到了,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当房门推开,他呼喊着扑向了坐在门边的花葙域!
  “公子,你可让我好找啊。”
  花葙域反应极快,暗动身子想躲过他的冲击,但是戚希留似是有黏人的功力,已经让他抱了个满怀。
  在众人面前,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惹得花葙域一下子就耳红了。
  使劲推了推戚希留,但他依旧不让步,牢牢固着花葙域。
  一阵清风而来,叶明昭瞬间出手,向戚希留手臂擒去,戚希留眼神一闪,不得已放开怀中的人。
  这下花葙域才得以见到戚希留的真面目,这人不就是中秋那晚在中北府巷中所救的美貌醉酒公子么?
  没想到他竟是鸾镜之盟的二公子。想来那日的大义之举是自己做多了。
  花葙域额心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戚希留一屁股就坐在花葙域的身边,热络地倒下一杯酒,敬向花葙域:“当日多谢公子相救。”
  言擎竟没想到这花葙域之前和戚希留有过交集,甚至救过戚希留的命,听闻如此,心下欢喜。
  而史致的脸色到了入席以来的冰点。
  叶明昭向花葙域投来询问的目光,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花葙域自知当下不是解释的时机,皱了皱眉,瞪了戚希留一眼。
  叶明昭将目光收回,转头不再看她。
  戚希留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忽视了除花葙域外的所有人,为花葙域斟上美酒,将酒杯递给花葙域:“来,今日得见,你我二人缘分不浅,哈哈哈,在下戚希留,还未问过公子高姓大名。”
  花葙域接过酒杯,也不喝,报上自己大名:“花葙域。”
  “原来是**,好一身俊俏的功夫。”戚希留煞有介说道。
  史致的脸色更加难看,这花葙域进屋时他本以为是个少年,如今开口讲话,明确了女子身份,而这戚希留依然唤她“公子”,竟是装作不知。
  莫非二人之间还有其他什么纠葛?
  花葙域脸上一抽,这戚希留是故意的么?
  她明明是女子的声音,他却依旧装糊涂,甚至叫出“**”这样的号头来。
  “过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各位不知,话说中秋那日我被奸人暗算,若不是这位**及时出手相救,希留怕是……”戚希留语焉不详地向众人解释着,“今日本是有要事与各位相商,但是却见得我恩人,如果不报恩,我岂不是成了无情无意之徒?”
  言擎和史致没想到戚希留竟然如此随便的要结束这顿饭。
  花葙域接口道:“不用报恩。”花葙域此时也收起了眉眼的笑意,冷然对着戚希留道,“当日不过举手之劳,戚公子不必牢记。”
  戚希留浑然不觉花葙域的不愉,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原本美艳的脸,瞬间染上了点点感怀,花葙域撇过眼不去看他,她真受不了一个男人有濯濯如春柳,妖妖若桃花的样子。
  戚希留见花葙域不再理睬他,埋头很是沮丧,一点要谈正事的感觉都没有。
  史致沉不住气,向戚希留敬了一杯酒道:“西柳公子来启颍多日,奈何虎即堡发生些事,史致无法陪您好好观赏启颍美景,没尽地主之谊,这杯酒当是赔罪了。”
  原本史致是想把话题引到这几日发生的事上,但戚希留不遂他愿,偏生兴致勃勃地问:“这启颍镇可有哪里值得游玩的?”
  言擎接过话头,热情地介绍起来:“启颍镇南边有一处登远山,此时去登远山赏桂看菊,是最好的时节。花葙域,明日陪希留少爷去逛上一逛。”
  一看戚希留对花葙域很有兴趣的样子,他自然乐得成全。
  史致几杯酒下肚,没想到自己引的话题却为他人做了嫁衣,不禁更加仇视地瞪着花葙域。
  花葙域刚想拒绝,叶明昭却点点头道:“那明日,我与舍妹,便陪希留公子游一游登远山吧。”
  昨夜那场晚宴,最后以约定明日叶明昭、花葙域陪戚希留游登远山告终。
  回去的路上,花葙域多次想解释与戚希留的关系,又碍于言擎也在,不好开口,回了耀光堂,叶明昭因为了饮了酒,原本清冷的脸多了几分红晕,显得分外柔和,花葙域刚想开口,叶明昭道:“早些休息。”语气竟是比这秋夜还冷上三分。
  原本道晚安是两人日日在做的事,可花香与第一次听到叶明昭这么不温柔的告别,怕是他生气了她隐瞒了自己与戚希留的关系,她原本以为那晚救人的随性所为,与那美貌公子不会再见,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今天戚希留突然出现,她都快把那事儿给遗忘了。
  叶明昭道完安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一轮新月挂着夜空,冰凉的光洒在园中,似是天空凄苦的眼泪。花葙域见叶明昭要走,她要说的话还没讲完,急不暇择拉住他的手说:“明昭哥哥别走。”在耀光堂他们一直以兄妹相称。
  叶明昭的手很暖,花葙域像是握住了一块热铁,暖的让人放不开。花葙域刚想抽回来,叶明昭却将她的柔荑包住,轻言责备:“手怎么这样冷。”
  花葙域借着昏暗的灯火,看到叶明昭微皱的眉却是那样的好看,一下子竟是看痴了。
  叶明昭领着花葙域回屋,走了很多步她才回神道:“我和戚希留不认识。”花葙域自顾自将她和戚希留认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明昭。
  叶明昭听完,略略沉吟道:“此人怕是不简单,明日见他我们须得留心些。”叶明昭做事向来顾及周全。
  花葙域乖巧的点点头。叶明昭又送了花葙域几步,到她院门前才止住:“屋外冷,快些回去吧。”叶明昭平时话不多,唯独叮嘱花葙域时才难得啰嗦。言语间的温暖能冲破寒夜的清冷,如同身处寒九,忽得零星的暖意。
  花葙域提步往院子走,到了院门回头看叶明昭依然站在原地,像一尊完美的雕像从来就立于此处凝望着她离去。
  “你不生气么?”花葙域惴惴不安地问道。
  毕竟是离得较为远了,叶明昭没有听清花葙域的话:“你说什么?”
  花葙域对他挥挥手,大声了点:“晚安。”安的不止是自己的心,也希望是你的。
  明日之事,明日了吧。
  大花登远山
  花葙域一点都不情愿去爬什么登远山伺候那个希留公子。戚希留太美艳了,越美丽的人越危险。更重要的是,他是鸾镜之盟的人,戚家,是叶明昭不共戴天的仇人。潜意识下的,她不想和戚希留有太多瓜葛。
  随手披上绯色斗篷,带着朦胧睡眼,出门了。一进马车,花葙域和叶明昭打过招呼,窝在马车一角,找了个位置继续打瞌睡。但是去登远山的路不甚平坦,驶出几里路,花葙域随着马车的动荡脑袋时不时撞在车壁上,撞击抵挡不住她的睡意,摆正位置,继续潜眠。
  叶明昭在看着她与车壁亲密接触第五次后,叹口气,将她搂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花葙域隐约知道是叶明昭将自己的头搁在他肩膀,她顺势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呼呼大睡。
  马车驶到登远山脚下时,花葙域已睡足,但因刚醒,难免有些起床气,皱着眉头下了车,还不忘问候下戚希留全家。
  马车驶到登远山脚下时,花葙域已睡足,但因刚醒,难免有些起床气,皱着眉头下了车,还不忘问候下戚希留全家。
  戚希留依旧迟到了,再等了他近一刻时辰后他才姗姗来迟。
  戚希留策马前来,乌黑骏马载着紫衣的他远远奔驰,如从天而降的王子,洒脱张扬地引来了路边人的纷纷侧目。
  “希留公子,早。”叶明昭见他下马,对他说道。戚希留虽然是仇家之子,但现在还不是动手和鸾镜之盟作对的时候。
  戚希留对着叶明昭礼貌点头,转而直向花葙域招呼:“**,早啊。今天能同你一起游登远山,害得我昨夜兴奋地一夜未眠,所以才起的迟了,晚到了这么些时候,**可别生气。”说完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怯怯地望着花葙域。
  身形颀长的戚希留对着花葙域扮无辜,看得花葙域一阵恶寒,心里腹诽:卖萌可耻!嘴上却道:“不碍事的。我们出发吧。”甩开戚希留伸过来的手,提步往山中走去。
  一路上,戚希留发挥着他聒噪的本事,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夸张的声音:“哇,这个桂花好香哦。”或者:“啊,这片菊花好美呀。”
  花葙域根本不想搭理他,反倒是叶明昭随意回他几句话。
  叶明昭会附和戚希留出乎她的预料,于是回过头去瞅见他们二人站在一片菊花丛里,絮絮在研究花的品种。
  他们离得很近,山间的风吹拂起两人的发,调皮地将青丝纠结到一起。这一青一紫,不正是珠联璧合的玉人么?
  花葙域无语问苍天,两名美男玉树临风地立在菊花丛中,这景致不由得她不腐。
  真想对着他们两人山呼:在一起、在一起!
  借着尿遁,花葙域跑到二人远处,将丝帕拿出,摘下些许桂花,前日做的桂花糕已经吃完了,正好,登远山的桂花极好,要是做成桂花糕,味道定也不错。想到美食,她心情不禁好了些,轻哼起歌来。
  二人见花葙域走开,都不再保持温和笑颜,戚希留悠然开口:“叶公子青年才俊,怪不得史著副堡主也不敌你手。”戚希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叶明昭并不慌乱,含笑道:“史著与我耀光堂之仇不共戴天,能报仇雪恨实乃人生一大快事。”转头对着戚希留道:“希留公子,常闻你镜中剑之精妙,若能领会三生有幸。”戚希留的招式是鸾镜之盟的独门武学镜中剑。他知道史著是叶明昭杀的,那为何昨晚不发难,这个时候提起又有什么目的。
  戚希留却不再多言,待到花葙域采完桂花回来,二人又已是相见恨晚地站在菊花丛中侃侃而谈。
  言擎殷勤地安排了这次出游,叶明昭和花葙域都是耀光堂的人,如果他们和戚希留相处愉快,戚希留难免会把天平耀光堂处倾斜。
  而令言擎没有想到的是,从登远山回来后,戚希留却对外称病,卧于床榻,闭门谢客。
  戚希留迟迟不做出表态,看样子是要吊足耀光堂和虎即堡的胃口,让他们两方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几天,他们不和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果戚希留妄想简单地几句话让他们消除矛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何要他们不再起争执,至少是相安无事的待在启颍镇,不再随便生事,就是戚希留要重点考虑的了。
  戚希留回到驿站写下一封书信,叫来贴身暗卫陶渊:“找人把信送去给傅水盟主。”
  言擎火急火燎找到叶明昭和花葙域,询问道:“你们去登远山一日,这戚希留怎么就病了?”
  “病了?”花葙域一愣,明明下山的时候活蹦乱跳好好的,怎么会病了。
  叶明昭回到:“大概是山高天寒,受了冻。”
  言擎还是不放心追问:“山上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赏了桂菊。”叶明昭并不打算把山上的事告诉言擎。
  戚希留是个关键人物,不能怠慢,言擎对花葙域道:“明日你同我去驿站看看戚希留。”
  堂主的命不可不从,花葙域心头有疑问,正好去看看戚希留耍的什么花样,点头称好。
  送走言擎,花葙域实在想不明白这戚希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才不信身强体壮的戚希留会下山后突然病倒。
  叶明昭也打不准他的举动,只得叮嘱花葙域:“明日你和言擎去时,留点心。戚希留对外称病,怕是这几日里有所动作。”那就静等他的计划吧。
  言擎和花葙域一大早就出门探望戚希留,可不过是去而复返,因为戚希留称自己病怕会传染故不见客。
  言擎询问陶渊戚希留得的何病时,陶渊讳莫如深,这让言擎更加没底,猜不出戚希留的真实情况。
  这样一拖,日子就已过去十日。
  戚希留的病似乎一直就没有好,他继续窝在驿站不见客。
  好几次花葙域奉言擎之命去嘘寒问暖都被拦了回来。花葙域愤愤然,每次去都见陶渊那冰块脸,将徒劳而返的所有气都对准戚希留,一路回来免不得要心里怒骂几句。
  叶明昭倒是过得有些忙碌,这十日,他跟着耀光堂一名主事人张建怀到不远的几处地方纳了几百名弟子进耀光堂,这是言擎指派给他的任务,说白了,是言擎要在启颍镇盯着戚希留的一举一动,抽不开身,叶明昭是他的特使,为了让这次纳新变得郑重,就派了叶明昭与张建怀一起负责这个事。
  叶明昭带着新招的弟子回来,花葙域发现了阅鸣司的涂川。
  涂川是当年保护叶明昭逃离鸾镜之盟追杀的阅鸣司司首涂进之子,涂进为护叶明昭战死,当公轻宋重组阅鸣司时,涂川就进入了选拔,在仓崖府时花葙域就对这个沉默寡言的涂川印象深刻,因为每次叶明昭与阅鸣司比武,涂川是能在叶明昭剑下走招最多的人。
  第十一日时,启颍镇来了个大人物,言擎一早得到江湖盟盟主傅水到来的消息,他来看望病重的戚希留。
  江湖盟办事的地方是在离启颍尚有距离的澜济州,傅水突然出现在启颍,使得耀光堂和虎即堡之间的纠葛更加扑朔迷离。
  花葙域对傅水早就充满了好奇,这个等同于小说中武林盟主的男人究竟是如何模样,身手是如何不凡,风流韵事是如何繁多都是花葙域想知道的。
  叶明昭明显比花葙域冷静多了,依旧一成不变地做着安置新进弟子的相关事宜。
  花葙域见他如此认真于此事,虽没有细问,却也知道,这次纳新中,混进了涂川,叶明昭应该是要为他细细打点好入堂的事。
  与涂川的关系,成了花葙域又一个深埋的秘密。
  很明显,此次盟主前来和戚希留很大的关系。
  傅水到后的第二日,原本病恹恹的戚希留突然好了,这样更显得前几日的重病是装的。装病又如何,耀光堂和虎即堡还不是照样被他耍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戚希留下了帖子,邀约史致和言擎到驿站一聚,聊表这几日他卧病时各位对他的关心,在帖中还不忘特意让言擎带上叶明昭和花葙域,说是那日与他们两人登山颇为愉快,多日未见,分外想念。
  “堂主,这戚希留和傅水又想耍什么花样?”高博格跟在言擎身后问道。
  华灯初上之际,花葙域终于得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盟主傅水,在她心里,傅水大概是个人高马大胡须翩然的侠客模样,今日谋面,傅水却是一身淡蓝色衣衫,俊眉朗目,神色间有几分儒雅之感,唇下和下巴边缘都留着性感的小胡茬,是一名成熟的中年大叔。
  “爹。”一声娇唤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戚希留和花葙域的争论。
  大花碰情敌
  “爹。”一声娇唤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戚希留和花葙域的争论。
  见得一名女子正向傅水娉婷而去,她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像是春园里最耀眼高贵的牡丹,盛开在最好的时候,比朝霞、云霓的色彩还要丰富,将百花都比了下去,入目后都将被她的艳丽所吸引,强势地霸占住所有人的视线,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连花葙域同身为女人也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不愧是有武林第一美女之称的女子。
  戚希留连忙殷勤地请她坐下:“之女妹妹,你可来了。”
  此次傅水前来,还带来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傅之女。
  花葙域觉得这姑娘的名字和样貌一样有强烈的侵占性,“傅之女”,这是要告诉所有人,他是傅水傅家的女儿么。
  傅之女微笑向在座的人打过招呼,看到叶明昭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撇过头去了,但是依旧没藏住酡红的脸颊。
  酒过三巡,戚希留未开口讲起耀光堂和虎即堡的纠纷,当众人以为今日又无进展的时候,戚希留却眯着醉眼发话了:“我要先敬傅盟主一杯,多谢您来看望我。”喝完杯中酒道,“我大概是和启颍镇八字不合,方来此地几日,便得了风寒。我来启颍,实不相瞒,主要是奉了我父亲之命。父亲一直与史堡主和言堂主交好,特此来看望二位长辈,在此我要敬史堡主和言堂主一杯。”说完,捧起酒杯一干而尽,他对着傅水做了一揖,接着道,“傅盟主也是我万分尊敬的人,在傅盟主的英明领导下,江湖中多年未生事端。”
  傅水接话道:“客气了。”
  “哎,只是,如此太平盛世,史著大哥和必修兄弟却无福看到了。傅盟主,您说这事可不可惜?”
  随着戚希留的话,花葙域朝傅水看去,傅水收敛起笑容,脸色有点难看,但很快转为平静,而戚希留依旧面无波澜。
  花葙域想,这戚希留真贼,先起了个头,却把球抛给盟主,让盟主把之后的话说全,从盟主刚刚的反应来看,戚希留明显之前并没有和他说起过这个事。
  言擎和史致拿不准这戚希留和傅水到底是什么心思,也不说话。
  戚希留再提着酒杯道:“江湖人难免碰到打打杀杀,如今刚去了的史著大哥和必修兄弟终究没逃出这般江湖人的命,我猜想各位心中也自是万分难过。逝者已矣,傅盟主,您是不是有很多话想对我们活着的大家说呢?”
  戚希留虽仗着自己是鸾镜之盟的二公子,但是耀光堂和虎即堡的事,毕竟一方是死了堂主继承人,一方是死了副堡主。
  两方要是都不肯相让,闹个鱼死网破,他鸾镜之盟底下少了两名猛将,损失颇大。
  他父亲的意思就是希望双方翻过去这件事,继续至少表面相安无事。
  原本是打算先拖个时间,让两方先散散火,到时做个和事老,但他了解到,耀光堂和虎即堡的恩怨并非他这个晚辈能够缓解,不得不担心,若是二人表面给鸾镜之盟面子言和,但内心不服,恨鸾镜之盟没有为己方主持公道,对鸾镜之盟产生二心。
  所以他请来傅水,叫江湖盟来做这个劝和的工作,日后他们即使要怨,也会将火发往江湖盟。
  虽然这样会得罪傅水,但是,傅水这盟主还能做的长么?
  傅水有个嗜好,就是爱收藏天下兵器,戚希留当日给傅水写的信,大概是说他得到了一把破甲弓,为得这弓,自己却生了病,卧床在启颍镇,无法将弓亲自送去江湖盟,深感抱歉。
  他知道,这把弓,傅水已找了三年有余,知道在戚希留手上,而且他口口声声称是为了找弓而病倒的,他一定会赶马过来,对兵器的痴狂和道义的讲究,让戚希留只通过一把破甲弓,就把傅水引到了启颍。
  傅水现在算是知道了,戚希留真正叫他来的目的却是因为做和事老,可自己拿了人家的弓,而且都到了这步,他不得不妥协。
  心底暗暗记下这笔账,嘴上却道:“来时我便听说了耀光堂和虎即堡发生的事,傅某惭愧,无法赶上送二位兄弟一程。二位兄弟已远去,也定是希望咱们不要再为他们操心,如今事过,再起争执人也不能复生。不如二派冰释前嫌,齐心协力,好好打理武林事宜,这样的惨剧也不会再发生。要是能重修于好,这也是逝去的二位兄弟的愿望吧。开春后,便是江湖盟细堂换届的时候了,希望史堡主和言堂主能重振旗鼓,届时能参与到盛会中,为江湖发展出一份力。二位兄弟,可能答应傅某之愿?”
  一旁的戚希留则频频点头附和傅水的话。
  花葙域知道,傅水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戚希留也十分同意傅水的看法,史致和言擎根本就只有答应的份,他们能说不?说不,就是和江湖盟抗争,届时鸾镜之盟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所以首先要应付的,就是同意了傅水的说法。日后如何,大家还得各凭本事。
  如傅水所说,春初,江湖盟细堂就要开选了,细堂是三年一换选,江湖每个门派派人参加比武,为了保证江湖盟做事不迂腐,也为了保证没有武林资深人士盘根错节的势力,凡是参加者年龄不能超过三十,所以每次江湖盟细堂的比武,就是武林年轻一辈的较量。
  细堂的名额只有七位,细堂直接由江湖盟盟主领导,能入细堂,就能接触到江湖中心,细堂里的人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哪一方门派不会眼红这样的优势?
  每一位入主细堂的人身后都有一派人支持,这派人在他们弟子于细堂办公时,捞到不少好处。
  就算史致和言擎心里有多少怨气,此时也只能应和盟主,各敬对方三杯酒,将这笔账购销。
  这顿饭算是吃的宾主尽欢。
  最让花葙域高兴的,就是戚希留说自己明日就要启程回鸾镜之盟了。
  虎即堡和耀光堂的事算是处理完了,戚希留就没有待在启颍镇的必要了,明年入主江湖盟细堂他志在必得。
  只是现在,他好像舍不得**呢。这花葙域性子直爽外向,女子在他面前大多是娇弱羞涩,少见几个如她这般。虽来往不多,时时斗嘴来去中,惹得乐趣无限,也起了几分亲切感,能认得个性飒爽的江湖巾帼,也令他津津乐道。
  散了宴席,花葙域跟在叶明昭身后打算离开,戚希留却含笑叫住了她:“**,等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花葙域抬头看向叶明昭,叶明昭轻轻点头,花葙域随戚希留来到了步出了驿站,沿着街道随意而走。
  “还有什么事?”花葙域不想和他多待,“快点说。”
  “**你真狠心,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我这都要走了,也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戚希留装成很委屈的样子。
  “说重点。”花葙域不耐。
  “我们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你还是对我冷言冷语,你对那叶明昭可不是这样。”
  花葙域见他竟是胡说八道,转身要走,戚希留一把拉住花葙域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救过我,中秋那日我是真有些醉了。”戚希留将一片木雕塞入花葙域的手里,“你待在耀光堂要多加小心,日后若到了沥都府鸾镜之盟的范围,拿这个来找我可好?” 他有心与她结交,同漂亮姑娘打交道向来是他最乐意为之的好事。
  戚希留见花葙域不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明年开春,一定要来澜济州看江湖盟细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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