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释恨的奥义. 4个lol差不多的名字字

前言:    如何成为一名大侠?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    在欧洲,人们试图从佐罗和唐吉柯德身上找到答案。    在美洲,人们试图从蝙蝠侠、蜘蛛侠和超人的身上找到答案。    在亚洲,数十年来,人们一直将目光锁定令狐冲、韦小宝、楚留香和小李飞刀诸人,反复钻研一切有关的正史、野史以及传记小说。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大侠之光虽然闪耀,却就像水中的月亮,看着明白却捞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莫非,佐罗的面具遮盖的不是俏脸而是一个真相?    莫非,超人外穿的内衣遮挡的不是胸肌而是另外一个真相?    大侠究竟是怎样炼成的?在充满笑果的世界里,答案并不遥远……        ——————————————酷酷的分隔线——————————————————    小说较长,已完稿,所以绝对不会太监。    欢迎与我联系,畅谈心得体会之类。email:byt_    另外,我希望将本一大作翻译成二百来种各国文字,俾使大侠之光笼罩四野,有意者也请与我联系。    祝你愉快:)      ——————————————又一条酷酷的分隔线——————————————————  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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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侠是怎样炼成的  作者:一尺米      第一回 划时代的春梦    这个人叫吴名,排行老四,村里人都叫他名四。    若干年后,他成了一个真正的传奇。和所有真正的传奇一样,人们弄错了主人公的名字。不过这一次,我们的主人公是幸运的。    因为他真的是“无名氏”。    吴名四天资聪颖,生性善良,吴村背靠高山,面朝大海,几乎与世隔绝,在这么样子一个环境里,吴名四无忧无虑地茁壮成长,日益显露出“天使”的气质。    造化弄人,吴名四的天使之路在十八岁那年中途夭折。说起来呢,祸根其实是在他十四岁那年埋下的。    那是个海浪喁喁低语,海风轻轻吹拂的夏夜。名四把竹席拿到院子里铺上,躺着数星星玩儿。这是他最大的爱好,每个夏天的晚上他都是这么睡的,所以大哥吴功、二姐吴荣和三哥吴华都不管他,各睡各的。    就在这天夜里,在满天星斗的注视下,吴名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作了个梦。    他梦见走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暖风轻柔,青草像波浪一样起起伏伏,一朵又一朵迷人的小花掺杂在草丛中,发出摄魂的香味。一只小白兔,白的没有一点杂质,蹦蹦跳跳的窜出来,往前面的山谷奔跑过去。吴名欢喜异常,一路紧追,眼看兔子要逃到树林里,他猛地一个虎扑,逮住了兔儿的后腿。    “别跑啊,陪我玩嘛!”吴名欢喜地说道,将那兔儿抱在怀里——哎呀,老天,老天爷,这原来不是兔子,竟是欢欢!蓝天白云下,吴名就这样搂着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兴奋得险些醒过来。    吴名:“欢欢,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喜欢我不?”    欢欢笑了:“喜欢啊……”    看着欢欢花儿一样的笑靥,吴名战战兢兢,鼓足勇气,屏住呼吸,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欢欢笑得更美了,眼睛就像星星一样闪烁,仿佛在对他说话……    “懒虫,起来了~~”吴名霍地醒过来。    “欢欢?!”他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嘿嘿傻笑着看着梦中情人。    名四:“你,你来了?”    欢欢觉得他很古怪,有些生气:“懒虫,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照到你屁股了,我们要快去先生那里,今天考试!”    哎呀,吴名这下清醒了几分,怎么单单就今天睡过头了呢?太不应该了……    咦?欢欢发现吴名的身体有些异常,狐疑的看着他肚子下、大腿上的部位。  
    咦?欢欢发现吴名的身体有些异常,狐疑的看着他肚子下、大腿上的部位。    “你看什么呀?”吴名有些纳闷,也低头看。就见裤子耸得高高的,像个帐篷,更奇怪的是,上头湿漉漉的,以帐篷顶点为中心,湿了一块。    欢欢盯着吴名,吴名也盯着欢欢,大眼瞪小眼。突然,欢欢的脸就红了,红得好似燃烧的火,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吴名看痴了。    “不理你了!”欢欢一扭头,飞快地跑远了。    我们都知道,男孩迟早要变成男人,这就和女孩迟早要变成女人,鸡蛋迟早要变成小鸡一样,是宇宙永恒的真理,潮流浩荡,不可阻挡,顺之则昌。    “不理你了”之后三天,欢欢就全面恢复了和名四之间的睦邻友好关系,每天一早便在篱笆墙外叫唤他的名字,一起上学堂。放学了,两个人又结伴回家。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老师和同学看在眼里,毫无异议,都由衷的替他们高兴。一个品学兼优,一个色艺双馨,简直是——完美。    照着吴名的思路,本小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因为在他的剧本里,“今天”和“昨天”是一样的,“明天”又和“今天”一个样。人生就是这么简单而快乐,用不着任何改变。    他很容易满足,天生毫无野心。从来没有,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登上村后的高山,朝苍茫大地投以野望的冲动。尽管体育老师说他资质上佳,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尽管武学老师说他对剑术和法术的理解都很精辟,即便参加十年一次的“剑的传人四海选拔大会”(简称“剑人海选”),或是同时举行的“玄教达人九州选秀大会”(简称“达人大会”),也不是没有机会。    但这些都激不起他的雄心壮志。    说起来,名四也曾经有过,要做一个“大侠”的冲动。这再正常不过,谁又没有过呢?    那一年他八岁,才是小学生,猛地就听到“木剑大侠”的故事,说他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在“剑人海选”上,手持一柄木剑,过关斩将,神勇无比。可惜结局是悲剧的。可耻的剑派联盟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剥夺了木剑大侠的参赛资格!    幼小的名四,心中的正义感和英雄情节被同时唤起,星星之火呈现燎原之势。然而三个月后,剑术老师就在一场庄重威严的全校早会上,宣读了由剑派盟主亲自签署的,“木剑客剑人海选参赛始末”。老师再三强调,这个版本才是事情的真相,是真理所系——它甚至经过了当朝首辅,石太师讳渐西的亲自圈阅——其他一切说法都是谬论,是谣言,必须批判,要从脑海中彻底删去。    按照剑派盟主的说法,木剑客这个人外表村朴,实则狡诈。他向“剑人海选”组委会提交的个人资料,写着他是贫农,实际上呢,他是个小地主,出来参赛,家里全由佣人打理——满口谎言,说明他心术不端。    焦点在于那柄木剑。普通人会觉得,一个人用木剑都能取胜的话,用铁剑岂不更加不在话下?这正是木剑客处心积虑的阴险之处。    他的木剑,取材于西南山区一种叫做“见血封喉”的毒树,材质坚硬,胜过钢筋铁骨。木剑客不知餍足。他找到的那棵毒树,是一棵千年老树,已然成精,他挖出老树的巨根,花了七七四十九个日夜,做成了自己的木剑。由于毒性太过猛烈,整座山无论飞禽走兽,尽皆倒毙,其状惨绝人寰。    盟主大人没有解释,木剑客本人如何能够存活。大概蛇蝎心肠之人,对毒树有天然的免疫力,正所谓以毒攻毒,沆瀣一气,符合逻辑,无需解释。    到这里,木剑客残忍刻毒的形象,已经塑造得生动丰满,但故事还没结束。  
    到这里,木剑客残忍刻毒的形象,已经塑造得生动丰满,但故事还没结束。    据剑派官方版本记载,木剑客的木剑腹部中空,暗藏机关,可以随时发射数百枚淬毒的银针,杀人于无形。结合木剑本身的剧毒,毒上加毒,不可再毒。凡与其交手之人,数丈之内已遭毒气攻心,丧失九分功力,木剑客再趁人不备,以毒针偷袭,这才连过数关。    “剑人海选”组委会,本着唯才是举、民胞物与的精神,对木剑客苦口婆心的数度规劝,希望他迷途知返,远离邪恶,拥抱正义,可惜对牛弹琴,无济于事。组委会这才狠下决心,取消了木剑客的比赛资格。饶是如此,他们也并未过多追究木剑客犯下的重重罪恶,而是听其自去,这是怎样博大宽容的情怀?!    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让八岁的吴名陷入迷惘——心中的偶像,一夜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荒诞的现实,于是就向三位伯父求助,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或是慰藉。    二伯和三伯,还是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听了名四的故事,只是笑,不说话。大伯是最威严的(就在不久前,他还一直是吴名的爹),他默然片刻,问吴名:“老四,你是不是想做大侠?”    吴名小心的点点头,看上去,却像是在摇头。大伯深深的凝视着他,让他战战兢兢。    “老四,大侠,不过是一个名头。对于想成名的人来说,木剑客的故事,是最好的教训。你不要太虚荣!”    “大伯,我只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吴名可怜巴巴的辨白。他想不通,大伯怎么倒来教训他了?    “那自然是假的……”大伯冷笑着说。吴名狂喜,却被大伯紧接着一盆冷水浇灭:“你要是听别人说,那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的!”    这次事件很快就过去了,毕竟吴名还太小,就像一枚石子落在池塘中,涟漪慢慢的也就散去了。    在吴名四一厢情愿的世界里,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散学后,和欢欢一起到海边,吹着海风,光着脚丫子,在海滩上四处寻找漂亮的海螺和贝壳。每次,当他把千挑万选出来的贝壳捧到欢欢眼前,忐忑不安地观察她的表情,然后就听见一声悦耳的尖叫,欢欢兴奋地挑出一个,说:“这个我最喜欢。我要把它放在窗台上,天天看着它!”    这句话让名四再没有别的任何追求。    欢欢始终是他生活的主旋律。就像一条快乐游动的小金鱼,她才是池塘的主宰者。    每次,当欢欢手里握着漂亮的贝壳,对着大海琳琅欢笑,吴名会偷偷的向后退几步,站在她身后,看着海风拂起乌黑的秀发,看着红润的脸庞上漾起幸福的微笑,听她说一些对未来的梦想,那感觉,就像躺在竹席上看星星一样。    我这辈子就这样吧,神啊,谢谢你了……    看故事的都知道,那绝无可能。    故事中的人却在憧憬中发出傻笑,宛如痴呆。    
  前排占个位
  没有前途
    第二回 不祥的预感    那个灰暗的日子,像一个恐怖的黑洞,刺进名四本来纯净的心中。    这个黑洞是如此可怕,以致让人怀疑,吴名四同志后来如宇宙般宽广的灵魂世界,并不是他在“创造”,而是他在“逃跑”。    仍旧是个夏天。十八岁的夏天,阳光灿烂,晴空万里。    和去年、前年、大前年一样,名四第一时间找到欢欢,要和她一起共同拟订一个“暑期活动计划”。看上去,到了明年、后年、大后年,势必还是一样。    这就是名四期待的一生。对他来说,这就是完美的人生。    名四:“欢欢,我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想法,你看看合不合适哈,嘿嘿……”    欢欢脸上没有笑容,似乎有些紧张:“名四,我家里有些别的事,所以……”    吴名很诧异,欢欢此前没有提过家里有什么“别的事”,这是他不可想象的。    名四:“怎么了,是伯伯、姨娘身体不好么?我可以去找大伯,他懂些医术,你知道的,我这就去叫他!”    欢欢勉强露出一些笑容:“不用了,名四,不是那样,是……总之我没有时间,你自己安排吧,好好安排……”    这次对话让吴名非常郁闷。欢欢从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欢欢有事情,却没有告诉他。他非常非常的失落,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他想起更早一些,大概两个月前开始,欢欢常常让他觉得不大对劲,其中有好几天,她甚至早上忘了叫他上学。话也不像从前那么多,笑容也少了。    名四虽然懵懂,但也不是白痴。他知道欢欢是个大女孩子了,这从体形就能看出来。他还知道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女孩子似乎很复杂,会莫明其妙的请假,莫明其妙的情绪不好。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这么一想,就豁然开朗了。    回到家,吓了一跳。大哥二姐三哥一起下厨,整得院子里都乌烟瘴气的。二姐下厨倒也罢了,大哥三哥居然也系着围裙,大呼小叫的忙得不亦乐乎,名四有些接受不了。    名四:“哥,我来帮忙吧。”    大哥:“不用不用!小子,到屋里坐好,今儿让你见识见识哥的手艺!”    名四吓坏了。赶忙到堂屋里把桌子凳子摆好,擦得干干净净。    刚收拾好,菜就上来了。有四喜丸子、河水豆花、醋溜白菜、爆炒羊蹄、麻辣鸡胗、拔丝苹果、西湖莼羹,这些是陆地上的,摆了半个桌子,余下还有几个大盘子,里面盛着巨大的龙虾,还有扇贝螃蟹之类,垒得像座山丘,全是刚捞上来的,还带着海腥味儿。    哥姐三个,个个满面油光锃亮,看着名四嘿嘿直乐。名四瞪着龙虾两只鼓鼓的眼睛,咕噜咽了口唾沫,心想一定是有大事了!莫非姐要嫁人了?太好了,太好了!  
    哥姐三个,个个满面油光锃亮,看着名四嘿嘿直乐。名四瞪着龙虾两只鼓鼓的眼睛,咕噜咽了口唾沫,心想一定是有大事了!莫非姐要嫁人了?太好了,太好了!    一家四口嘿嘿齐乐,围坐下来胡吃海塞。二姐不停地往名四碗里夹东夹西,生怕不够吃似的。名四觉得今天姐的状态特别不一样,暗想看来姐真的有人家了,好啊,真好!    二姐:“老四,有件喜事告诉你,别激动哦,慢慢吃,多吃!”    名四激动了:“姐,你快说吧,我真替你高兴!”眼瞅着就要哭了。    二姐愕然:“啥?替我高兴?傻儿,是你的喜事!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大伯的船要出海吗?大伯早上来说,船都修好了,明儿就带你出海,去岛子上玩几天!怎么样?”    啊?原来不是姐要出门子,是自己要出海。名四有些失望,看向大哥二哥,见两个都满脸堆笑的殷切注视着他,感觉有些古怪,说不太清楚。    吴名突地两眼放光,让哥姐三个顿时为之一振:“太好了!哥,姐,我想和欢欢一起去,她一定很高兴的,大伯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二姐的笑容凝滞了,大哥三哥也笑得有些僵硬。二姐不知怎么叹了口气,目光慈祥的看着他,说:“你去问问她吧。如果她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了。”    吴名放下碗筷,一溜烟就到了欢欢家院子外。叫唤了许久,欢欢总算出来,却没叫他进去,就隔着篱笆墙,站在对面。    欢欢:“名四,有事么?”    吴名:“我大伯的大船全修好了!明天出海,去岛子上玩几天。你不是总说要去岛子上玩的么,我们一起去吧!”    欢欢没有一丝笑容,甚至连意外惊奇的表现都全没有。吴名从未见过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很陌生,很疏远。    欢欢:“名四,我说过了,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你回家去吧。”    吴名听了欢欢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话语,有了一种感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他茫然无助的眼神,瞬间打动了咫尺之隔的欢欢,让她自责自己的冷酷。    欢欢:“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不能离开。你将来会知道的。到岛子上多玩几天,那里的贝壳很漂亮,有些是很罕见的品种,你替我多看看吧。”    吴名:“我都给你带回来,你慢慢选。”    欢欢:“好吧。再见。”    第二天,在大哥、二姐、三哥的隆重庆祝仪式之后,吴名坐上大伯的双层单桅大船,扬帆远航。    大伯一直是吴名心中最崇敬的人,是他的偶像。    名四打小就没见过爹妈。他一直以为大伯就是他老爸,直到八岁那年——    大伯:“老四,你是不是勇敢的男孩子?”    
    大伯:“老四,你是不是勇敢的男孩子?”    名四:“我是啊,爹。”    大伯:“男孩子不能哭的,要勇敢,要坚强,知道么?”    名四:“我知道啊,爹。”    大伯:“那就好。现在爹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名四:“嗯。”    大伯:“我并不是你爹,我是你爹的大哥,也就是你的大伯。你二叔其实是你二伯,三叔其实是你三伯,明白么?”    名四:“嗯。”    大伯:“你爹在你很小的时候出海打渔,失踪了。他还在,只是了迷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明白么?”    名四:“嗯……”    那次谈话让吴名恍惚了好些天,在二姐的好言宽慰下,总算重新精神起来。他相信大伯的话,爹一定还在,只不过是迷路了。    将来我长大了,要把爹找回来!    吴名的确很勇敢,很坚强。前年,当他从大伯口中得到确认,大哥其实是大伯的孩子,二姐其实是二伯的孩子,三哥其实是三伯的孩子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太低潮,就平静的接受了。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经常做爹找到归途回家来的梦了。    一家人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大哥三哥出海打渔,二姐看家种田,名四上学念书。    大伯还是那个大伯,二伯还是那个二伯,三伯还是那个三伯。    大哥还是那个大哥,二姐还是那个二姐,三哥还是那个三哥。    尽管一大家子很蹊跷的找不到一个可以被称作“母亲”或是“妻子”的人,没关系,习惯了就好。逢年过节,不也一样挺热闹的?    更何况,还有欢欢呢?    虽说是出远海,大伯一点也不忙。把帆扯起来,船头大致指了个方向,就算完事,坐在船头甲板上,开始抽烟。    吴名看着这一片碧海蓝天,飞鸟游鱼,心情自然就舒朗多了,照例坐在大伯边上,帮他卷烟叶。大伯一张嘴,吐出个烟圈。烟圈白里透着淡淡的紫色调,在猎猎海风中越扩越大,箭一样的飞远了。    吴名第一次见这场景时,还很小。那天他高兴坏了,拍着巴掌,搂着大伯脖子:“爹,那么大的风,你的烟圈都吹不散呀?”    大伯:“是啊,爹有吐烟圈的秘籍,你要不要学?”    
    大伯:“是啊,爹有吐烟圈的秘籍,你要不要学?”    吴名:“哇,吐烟圈的秘籍!要学要学!爹你教我抽烟吧!”    大伯一指头敲在他脑门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谁说教你抽烟的?找打!”    吴名:“爹呀,不抽烟,怎么吐烟圈呢?”    大伯:“把你书包里面的课本拿一本来。”名四这年还没到上学的年龄,课本是二姐找的,一家人轮流给他授课。    吴名赶紧找出来一本,是音乐课本。大伯:“太薄了,找本厚点的。”    吴名便把语文课本掏出来。大伯:“这本还差不多。听着,我这就教你吐烟圈秘籍,你要每天早晚练习,等有天你隔着一步吐气,这课本最后一页纸上都能看见痕迹,就算是入门了,差不多也能像爹这样吐烟圈了。”    吴名很兴奋:“那时候爹你就教我抽烟,对么?”    大伯郁闷了。这小子五岁就惦记着抽烟,将来八成和他老爹一样,是个烟鬼。    一转眼,十三年过去了。    大伯:“老四,这段时间我都忙着修这船,也没过问你的功课。听说你期末考得不错,又是第二?”    吴名:“是啊,欢欢是第一,我比不过她。”    大伯:“烟圈秘籍,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吴名踌躇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个厚厚的课本,递给大伯,“大伯,你拿着它。”    大伯眼中一亮,把课本拿着,离吴名脑袋大约两尺的距离,“来吧。”    有点远……吴名心里嘀咕,便把两片嘴唇拱起来,对着课本吐了口气。    大伯扫了一眼课本底面,毫无表示,起身好像找东西去了。吴名赶忙抓起那课本,底面上清清楚楚的有一圈圆圆的印痕。还挺湿润。    大伯真是的,也不夸奖夸奖我……吴名有些失落。    不一会儿,大伯回来,手里拿着块修船用剩下的边角料,扔给吴名,“课本容易受潮,所以不算。你以后用这个练习,等背面能看见痕迹,你就可以抽烟了。”    吴名傻了。手里木板子足足有三寸厚,是最结实的楠木,做菜板都绰绰有余。    吴名:“大伯,这个板子要是吐气都能穿透,我岂不是成神仙了?”    大伯一笑,转头对板子吹了一下,一块圆圆的木块应声脱落,掉到甲板上,咕噜噜滚得老远。    吴名彻底傻掉了。手里板子凭空留下一个洞,圆圆的。天狗食月,难道也是真的?  
  下文呢?就这么多?
    吴名彻底傻掉了。手里板子凭空留下一个洞,圆圆的。天狗食月,难道也是真的?    尽管他从小就对烟圈神功爱不释手——没办法,大伯的垂范实在是太诱惑他了——但他从没想象,用它做出吐烟圈外的事情。    吴名:“烟圈秘籍,居然有这么厉害?”    大伯:“当然。喜欢吐烟圈,就要吐出境界来。男人嘛,不管做什么,都要有点追求。”名四备受鼓舞,把木板子收到书包里放好了。    扑通,一条大鱼跃出水面,又落到海里。又一条大鱼紧跟着蹦出来,又掉下去。粗粗一数,居然有七七八八一队鱼,追着船头可劲儿游着。    吴名想起大伯烤鱼的滋味来,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大伯:“饿了?”    吴名:“嗯,有点……”    大伯:“叉几条上来不就得了?”    吴名脸红了,“太远了,鱼叉够不着。”    大伯回身拿过一支鱼竿递给他:“用这个试试。”    吴名吓得没敢接。这鱼竿长是足够长,可也太长了,竿头晃晃悠悠的,根本没法着力,更别提叉鱼了。    “小子,瞧好了。”大伯一只手握着鱼竿底部,就随意往海里一甩,又一提,只听啪的一声,一条大鱼落在甲板上,肚子上赫然有个小孔。名四张大的嘴巴还没合上,只见那鱼竿一甩一提,一甩一提,眨眼间又上来四条大鱼,个个活蹦乱跳!    余下几条鱼儿受了惊吓,四下仓皇遁远了。    吴名:“大伯,你用的,就是教给我的烤鱼叉法么?”    大伯拍拍他肩膀,哈哈笑着站起来,“是啊。我练这套叉法练了几十年,熟能生巧嘛。你才练了几年,慢慢来,不用急。”    吴名练习这叉法也有十年了。由于大伯特别爱烤他叉的鱼的缘故,他练习得就格外勤奋。不过,看了刚才大伯的示范,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烤鱼叉法,我真能做到那样?    吴名一边琢磨,一边帮大伯把炉子搬到甲板上,生上炭火,开始烤鱼。    要说这人生一世,能和美味相提并论的享受,实在是不多。而山猛海鲜、南北大菜,和大伯的烤鱼比,只怕是都要自惭形秽——至少名四这么认为。他给大伯的烤鱼专门取了个名字,就叫“大伯烤鱼”。    吴名:“大伯,我现在相信,老师说的那些,有可能是真的了。”    大伯看他一眼,“老师说的哪些?”    吴名:“武学老师说,剑圣一剑就能劈掉一座山,说他真气之强,甚至可以驱散天上的浮云。我一直不相信。可是大伯你看,烟圈秘籍、烤鱼叉法都能这么厉害,剑圣劈掉一座山,也不是没有可能呀?”    大伯不回答,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吴名从小最怕的就是大伯生气,赶忙住口,埋头专心啃鱼。    
    大伯不回答,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吴名从小最怕的就是大伯生气,赶忙住口,埋头专心啃鱼。    船在海上足足飘荡了两天。吴名几乎没见到大伯掌舵,居然就到了。    岛子不大,方圆也就一两里,有山有树有泉水,相当精致。大伯非常喜欢这个地方,便在半山腰找了个洞子,布置得妥妥当当,一有空闲就来岛上住着,经常一呆就是大半月,然后载着一船的海味,回村挨家派送。    名四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岛子虽好,可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大伯就不觉得孤单么?    这问题他一直没敢问。    岛上的日子极其简单:大伯负责饮食起居,名四负责吃喝拉撒,以及——找贝壳。    第一天,吴名就扛着个麻袋,踩着沙子,一脚深一脚浅的绕着岛子走了一圈。进洞的时候说:“哎呀,只有半麻袋……”大伯没理会他。    往后每天就是重复劳动。有时候捡到稀罕的海螺,名四就大呼小叫的找到大伯,分享成功的喜悦。大伯也不管他,只是一早一晚,偶尔指点一下烟圈秘籍或是烤鱼叉法之类。    这天夜里,吴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便起来爬到山顶,根据星星的指示,很快找准了村子的方向,就坐下来,看着那片虚空,发呆。    看着看着,眼前生出幻觉。那片本来黑黢黢的空间,忽然闪亮起来,五颜六色,火树银花,缤纷灿烂。好像是新年里,各家各户在燃放烟火,又像是别的……    “看见什么了?”大伯悄无声息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到边上了。    吴名感觉心里很憋闷,难受极了,“大伯,我们明天就回去,行吗?”    大伯:“来几天了?”名四:“五天……”    大伯眉头紧皱,似乎在算数,“才五天……回就回吧。不过,老四,你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男孩,而是男人了。明白么?”    男孩?男人?吴名从来没琢磨过这样的问题。是男性,属于人类,不就行了,还要这么细分,有必要么?    名四:“大伯,你想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大伯:“男人要有担当,要能承担。要勇敢,要坚强。明白么?”    名四:“大伯,我一直都很勇敢,很坚强。不是么?”    大伯:“你做的还不错,老四。往后你要更加勇敢,更加坚强!”    一个预感,一个非常不祥的预感,在名四心头涌起。    往后他会经历很多很严重的事,会体验各种各样的预感,这让他逐渐明白了大伯的苦心。    作为一个男人,在这样的世界上,怎样勇敢,怎样坚强,都不过分。    当你勇敢得丧心病狂,坚强得灭绝人性的时候,你距离伟大的成功,也许就不远了。  
    第三回 致命打击    没等靠岸,吴名就扛着个巨大的麻袋,迫不及待地跳下船,往村儿里奔去。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硝烟的味道,零零碎碎的粉红的纸屑被风刮得到处都是,偶尔还能看见一截艳红的绸带,花枝招展地躺着,风一吹,还变换出各种姿态。    这场面逢年过节的时候常有。除此之外,撞上黄道吉日,往往也有。    吴名基本上是豕突狼奔一样逃窜回家的。因为他只扫了一眼盛大庆典后的战场,就判断出了纸屑和绸带发散的源头。那地方他再熟悉不过。那院子里停着一台鲜红的花轿,轿子顶棚上纹着游龙戏凤的图案,轿帘上绣着个金灿灿的“喜”字。    二姐正在做包子。她站在院子里,摆开架势,用大伯亲传的“发面掌法”可劲儿搓揉面盆里的面团。    猛不丁儿见四弟扛着个硕大的麻袋,招呼也不打就冲进屋里,二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吴名双眼灰暗无光,委顿地坐在长条凳子上,那硕大的麻袋倒在地上,贝壳撒了一地。    二姐叹了口气,啥也没说,就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见老四眼睛闪烁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淌出来。二姐眼圈也红了。这么多年,她就没见名四哭过。    二姐:“老四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该多玩几天,至少,可以再多玩一天……”    吴名:“姐,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二姐:“姐还是没能耐,这不是没瞒住么?”    吴名:“你,大伯,大哥,三哥,你们全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还把我支到那么远的地方,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二姐:“傻儿,不是怕你难过么?”    吴名:“难道我现在就不难过?”    二姐不说话了,起身回到院子里。那面团歇了一会儿,变得不大听使唤,二姐大怒,使出十成功力,嘿呀连声,和它大战在一处。    到了晚上。    吴名坐在窗边,雕像一样看着不远处一栋装饰繁美的大房子。事实上他经常这样坐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尤其偶尔,那二层楼上一扇窗户打开,欢欢探出头来,朝他笑着挥手,他就会睡得格外香甜。    窗台上放着个大碗,碗里盛着五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虽然早就凉了,但大葱和鲜肉的香味仍然袅袅不绝,沁人心脾。    就在这个夜晚,吴名波澜不兴的人生迎来了拐点。他并未读过莎士比亚,但他显然打算完成罗密欧没有完成的事业。    就着月色,名四向欢欢闺阁的方向狂奔而去。  
    就着月色,名四向欢欢闺阁的方向狂奔而去。    从前他生活得很完美,从未觉得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的必要。现在他就快一无所有了,再疯狂的举动,又有什么所谓?    据说非凡的人物,就是这样诞生的。    轻轻翻过篱笆墙,来到欢欢的房间下方。身后的大花轿再次深深的刺痛了他。一层楼的屋檐虽然足以落脚,但四下没有梯子,自己又没长翅膀,怎么上得去呢?    吴名蓦地想起习练烟圈秘籍的时候,总有一股强劲的气流在体内周游。将它从嘴里吐出,就有了神奇的烟圈,若是运气于足底,会不会产生冲天大炮仗的效果呢?    名四抱着姑且一试的侥幸心理,气沉脚板心,纵身一跃,登时冲天而起,居然飞得比屋顶还高。这时他还没有掌握左脚底踩右脚背空中移形换位等高难度的飞行技巧,所以非常笨拙的就从高点落了下来。好在他反应敏捷,用双手撑着窗台外延,总算减缓了下落的速度。    但还是发出了响动。    “是谁?”这么晚了,欢欢姑娘居然还未入睡。    吴名前胸贴在墙上,使劲往屋里张望,可惜窗户严锁,什么也看不见,“是我,欢欢。”    “天啦……”    一阵轻轻的脚步,欢欢来到窗前,“名四,你疯啦?快回去!”    “欢欢,你跟我走吧,去哪儿都行,我不能没有你啊!”    好一阵沉默。名四听见有水珠滴到地板上的声音,“欢欢,你别哭,别哭啊……”他觉得心都碎了。    吱嘎一声,窗户打开,欢欢泪流满面,在月色下显得那么清癯动人。名四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刻。    欢欢的手颤抖着,放在名四的手背上,“名四,我喜欢你,我好爱你,我对不起你,我觉得心都碎了……”    名四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流下来。他这辈子都没像这样哭过,今后也再没有。    吴名:“欢欢,我们现在就走吧,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就我们两个,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欢欢啜泣着,把手缓缓地收回来,“不,名四,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我也不愿意……”    
    欢欢啜泣着,把手缓缓地收回来,“不,名四,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我也不愿意……”    这是吴名这辈子听过的最恐怖的话。往后他会经历许多真正恐怖的事情,几度险些丧命,但都没有此刻这样让他感到绝望——天都塌下来了。    名四:“欢欢,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么?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和我走?什么问题我都能去解决,我不害怕!”    欢欢:“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确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非常喜欢我,可是……可是只有想法太空洞,我需要一个能让我充实起来的男人。你,不是……”    男人?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吴名极度郁闷,“欢欢,你希望我怎么样,你可以说啊,我可以改,我可以改变的!”    欢欢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少,“名四,没有用的,我太了解你啦……你不是那样的男人,你喜欢现在的生活,这村子的生活,简简单单的生活,一成不变的生活,可我不行,我不喜欢……我喜欢最繁华的市镇,喜欢每天的生活都有新的内容,喜欢认识、交往真正高层次的人,而不是在这里,在村子里……”    吴名惊呆了。欢欢曾经在海边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欢欢会因为这些而离开他。    名四:“那个人,他能给你这些?”    欢欢:“你知道他是谁吗?”    名四:“不知道。他是谁?”    欢欢低头无语。她已经回复了平静,“名四,那些都不重要了。明天我就离开村子,也许再也不会回来。衷心的祝福你。再见。”    窗户关上了。吴名想喊,可是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吴名将手伸到内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枚贝壳,轻轻地放在窗台上。    老人们有个传说,说贝壳是上天的礼物,若是你能找到两枚一模一样的贝壳,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心愿,都一定能够实现。吴名一直找得很努力,但上天似乎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    回家的道路是如此的漫长,只有月亮一路陪伴着他。    
    第四回 承诺    欢欢出门子那天,仪式搞得相当的隆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新郎官一身穿戴大红大紫,走在大花轿前头,趾高气昂,春风得意。十里八坡的乡亲们都聚齐了,隔着老远品头论足。    “哎呀,真是大地方来的富贵公子,那气质,那风度,哎呀,瞧你们这些土包子,比不上啊……”    “你好么?看你一身的土灰,挖地洞过来的?老娘们批准没有?”    “哎呀,我听说这甄公子来头很不小,他老爹好像是个什么教的教主!咦,叫什么教来着,一下子想不起来了,那名字挺古怪,叫……”    “叫‘十成正义教’!一看你就是邪派的,连皇帝敕封的玄教正统都搞不清楚。”    “对对对!就是这个‘十成正义教’!我搞得清楚,我搞得老清楚了,我怎么没搞清楚?皇帝敕封十成正义教为玄教正统,领导九分邪恶教、大彻大悟教、空空如也教和金童玉女教,这就是和七大剑派争夺武林霸主的五大玄教了……”    “对呀,而且我听说,五大玄教好像实力比七大剑派还要强!”    “就是啊!哎呀,你说,这甄公子来头这么大,教主家的公子爷,他怎么就相中我们吴村的姑娘了呢?虽说这丫头吧,我从小看她长大的,也是聪明伶俐,如花似玉,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教主他老人家就能点头?”    “别吵别吵,都听好了!这事儿就我最清楚。我听我姨妈讲,我姨妈听欢欢的二大爷讲,这门婚事,是法王亲自求的姻缘签!法王你懂不懂?那是和剑圣平起平坐的至尊牛人啊!比教主还大!这门婚事,基本上就是天老爷定的,法王他老人家替天行道,不是,是替天传话……”    “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我说怎么这么牛气,原来是天老爷的意思!了不得,了不得,该牛,该牛啊!”    众老乡七嘴八舌,兴奋得不行。甄公子身披大红花,走在人潮人海中,感觉十分受用。于是他决定恰如其分地显摆一下,让淳朴的老乡真正了解什么叫“天壤之别”。    他停下脚步,单掌托天。看热闹的正纳闷,就见空中弥漫的紫气青烟,还有到处飞舞的彩条纸屑,从四面八方飞速汇聚在他手心上方一丈高空处,转瞬聚成一个烟雾缭绕的彩球。    哇!老乡们全目瞪口呆。那彩球在空中越滚越大,越滚越大,终于就听轰隆一声,浑似炸雷,彩球迸裂,化作十数条细长的彩带,漫天飞舞,壮观至极!    “哇塞,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是在做梦吗!老哥?老哥你没事吧?你怎么哭了?”    “你别管我!我太激动了。欢欢这丫头,这辈子算是值了,我替她高兴!”    无论法王姻缘签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究竟如何,至少在吴村,它将成为美好、神圣不可侵犯的结合的代名词,祖祖辈辈的传颂下去。  
    无论法王姻缘签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究竟如何,至少在吴村,它将成为美好、神圣不可侵犯的结合的代名词,祖祖辈辈的传颂下去。    显然,吴名四一家子是唯一缺席这场空前绝后的伟大庆典的人。    他们都很忙。    二姐昨天做了包子,今天打算包顿饺子。面粉足足倒了有半盆——“老四最喜欢吃螃蟹馅儿的饺子了,多包点!”    即便是蜚声食界的大胃王,听了这话,也会对“老四”的饭量感到胆寒。    大哥位于院子中心,赤裸上身,目光炯炯。他的对手,是案板上一块宽大厚重的五花肉。按照《食神宝典》的说法,螃蟹馅儿的饺子,要保证蟹肉和猪肉的比例为四六,既不是五五也不是三七,必须是四六。且由于蟹肉天生细腻,故而猪肉馅儿必须得剁足功夫,半点马虎不得。    这对大哥的刀法和体力都是个十分严峻的考验。尤其他一眼就能瞥见蹲在院子西北角剥螃蟹的老三,这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三哥坐在小马扎上。他左手边是一个麻袋,鼓鼓囊囊的,右手边还是一个麻袋,也是鼓鼓囊囊的,不时有螃蟹的爪子穿刺出来。    剥蟹肉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三哥对此有着独到的体会。揭开蟹的背甲,白嫩的蟹肉跃入眼帘,但真正的考验这才开始。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如果不慎将和蟹肉交错在一起的甲壳弄到馅儿里,即便只是小小的一块,也会彻底败坏老四对这顿蟹肉饺子的评价。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三哥是这样做的:首先,将脱去背甲的螃蟹在清水盆子里涮一下,然后,用专用的袖珍耙子顺着蟹肉肌理的方向左右轻轻一梳,一条条蟹肉条就像兰花花瓣一样打开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像茶花女采茶一样,一瓣一瓣采下蟹肉条,放入跟前的盆子里。    哥姐三个在院子里挥汗如雨,名四自然也没有闲着。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时间在流失,光线在移转,窗外的风景在变换,但他一动不动,甚至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显示他的确不是一尊躺倒的雕像。    在他视线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松木制成的横梁,梁上架着数条椽子,椽子上整齐、规则的铺着一排又一排的瓦片,鳞次栉比,是最佳的形容。渐渐的,在那根修长、四方的横梁上,一条又一条天然的纹理凸显出来,线条非常简洁,但是绝对没有重复。这一段像是曲折的乡间小路,接下来是一沦冲上沙滩的波浪,再接下来有些缥缈,像是星云,旁边有个黑色的小点,看那风采,显然是凌波飞渡的仙人……    然后就睡过去了。下次睁眼的时候,故事重新开始:横梁,椽子,瓦片,年轮,也许还会有一只不期而遇的虫子——这个世界变化万千,相当的精彩。    吴名并不感觉痛苦。事实上他已经“麻”了。这是心灵在遭受毁灭性打击之后,启动的自救工程。其效果相当于一包麻沸散,或者半打摇头丸。    真正痛苦的是大哥、二姐和三哥。    在蟹肉饺子、虾仁混沌、葱花烙饼、竹筒烧鸡、清蒸蛋花、烤全羊、拌三丝、糖炒板栗、水煮花生、土豆炖牛肉、小鸡炖蘑菇,以及一碗来之不易的燕窝之后,哥姐三人在体力、脑力和意志力三方面均已濒临崩溃。    第八天。    
    第八天。    二姐:“老四最近的口味好像换了,昨天他又只喝了点汤,什么都没吃。”    大哥捂着肚子:“是啊,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吃得都想吐了……得想想办法!”    三哥:“大鱼大肉不行,换个思路如何?”    二姐:“怎样?”    三哥:“不如发点棒子面,蒸几个窝窝头。以前老四不大喜欢吃,说不定现在变了呢?”    二姐无语。    大哥:“唉,就这样吧,窝窝头!这几天大鱼大肉的,正好整点粗粮,刮刮油水……”    仨人忽然不说话了,脸上浮现出震惊、紧张、狂喜的表情。一个声音从二楼传来,由远而近,直达楼梯,虽然轻柔而且缓慢,但在哥姐三个听来,简直直抵肺腑,振聋发聩——是老四,老四下楼了!    吴名多日没有进食,睡眠也很不规律,此时眼圈乌黑,蓬头垢面,弱不禁风,很有孤魂野鬼的神韵。    当这副尊容出现在堂屋门口,哥姐三人却像见到了宝贝,满脸堆笑,激动得热泪盈眶。    吴名:“哥,姐,我没事了。我来帮忙吧?”    啊?下面的台词应该怎么接?三哥有些迟疑,“老四啊,你就帮……”    大哥回过神来:“帮什么帮?二妹,快去厨房看看,把菜热一热都端出来,老三,快去打点热水,帮老四拾掇拾掇。老四啊,中午咱就先随便垫垫肚子,晚上吃饺子,螃蟹馅儿的,多吃点!”    到了晚上。    吴村的夜色非常美好,但这么多年,都算是白白浪费掉了。村里人没有夜生活,天一擦黑,大人小孩儿就齐齐收兵回窝,洗洗就睡。浪漫?别逗了,浪花在海里弥漫着呢!    这天夜里,吴名出现在乡间小路上。远远的,绕着欢欢的闺阁,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他见到了他从未见过的风景。月色下的竹林,在海风中轻轻地摆动,青蛙在池塘里呱呱叫个不停,站在山坡上,远远看见大海卷起粼粼的波浪,夜空中偶尔会有一颗耀眼的明星,拖着长长的金色的尾巴,一闪而过。    原来我从前认识的世界并不是真正的世界。我认识什么样的世界,只取决于我是什么样的人……    一连三天,他每天就这样半夜在村儿里漫步。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但毋庸置疑,他成了吴村史上第一个主动寻求夜生活的人。    开天辟地并不难,难的是你愿意。  
    一连三天,他每天就这样半夜在村儿里漫步。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但毋庸置疑,他成了吴村史上第一个主动寻求夜生活的人。    开天辟地并不难,难的是你愿意。    第四天,吴名照旧出门夜游,身后大哥、二姐、三哥,无奈地目送他越走越远。    二姐:“我真想和他一起去,只要能帮到……”    大哥:“应该没事的,老四能挺住,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三哥:“老四的饭量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我看问题不大。他是在想问题……”    二姐:“什么问题?”    三哥:“我哪知道?也可能是在消食,据说城里人饭后都会走一走的。”    名四这天并没有散步。他走得很快,很坚定,径直向大伯的房子走去。    大伯的房子很别致,是个两层的竹楼,建在俯瞰大海的山岬顶端,背靠一片黑魆魆的树林。不远处是二伯的竹楼,更远的地方是三伯的竹楼。二伯和三伯的身体都不大好,除了新年,几乎见不到他们露面。    吴名到的时候,大伯居然还在后院劈柴。光线很昏暗,大伯也未点上油灯,一斧子下去,一截海碗碗口粗细的圆木便中分为二,飞到一左一右两堆小山般的柴禾当中。    名四:“大伯,还劈柴呀?”    大伯:“是啊,趁天气好,多预备些,到冬天给老二老三用!”    吴名知道大伯说的是二伯和三伯,“大伯,你歇会儿吧,我来劈!”    大伯看他一眼,把斧子扔给他:“好啊,让我看看你长大没有!”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名四的斧子还未碰到那截木头,隔着三寸距离,那木头居然就迎刃而解,分为两段,蹦得老远。    吴名转身愣愣地看着大伯,大伯叼着烟杆,吐了个烟圈。    吴名:“烟圈秘籍,真的可以这样用?!”    大伯:“你这几天半夜不睡觉,到处溜达,就在想这个?”    “不……”吴名踌躇了一下,终于鼓足了勇气,“大伯,我想明白了,我决定……”    “等一下!”大伯突然打断他,转身就朝外走,“跟我来。”    名四跟着大伯,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一直走到山脚被海水环绕的一堆乱石中。二人登上一块大圆石头,站住了,海水哗哗地冲上来,没了半截,又退下去,空中一轮银白的满月,显得分外明亮。    大伯:“现在可以说了。你决定做什么?”    
    大伯:“现在可以说了。你决定做什么?”    吴名:“大伯,我想离开村子。”    大伯:“去哪里?”    吴名:“去极剑城。”    大伯:“去那里做什么?”    吴名:“今年秋天,就是十年一次的‘剑的传人四海选拔大会’,我想试试。”    大伯:“然后?”    吴名:“我要成为天下闻名、有口皆碑的大剑侠!”    大伯:“挺有追求。然后?”    吴名:“我要打败甄公子。”    大伯禁不住笑了,“那又如何?木已成船,米已成粥,欢欢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有意义么?”    吴名:“有意义。我要证明,我不比他差,我比他强!”    大伯:“再然后呢?”    啊,再然后?吴名一时语塞,半晌,支吾道:“再然后,就没有了……”    大伯松了口气,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充满了怜爱。    吴名:“大伯,我是不是很傻?”    大伯:“不,老四,你很好,非常好。”    吴名:“真的么?可是,我怎么一点野心也没有呢?欢欢觉得我没有追求,放弃我,大伯,我真的很好?”    唉……大伯一声叹息,“有野心就很好么?我不觉得。老四,你才十八岁,还有太长的路要走,不要急着下结论。你到极剑城,会见识很多稀奇古怪的人物,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要被那些东西迷惑,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吴名:“大伯,你去过极剑城?”    大伯呵呵一笑:“没有,当然没有。不过你爹去过,我听他讲过一些有趣的故事。老四,你爹是个天才,你不比他差。当然,他比你要有野心得多……那些都过去了。现在轮到你上场了,小伙子,你已经是大人了,该有这样的魄力,该摔打摔打,锤炼锤炼。我对你很有信心!”    吴名本来担心大伯会劝阻他,让他知难而退,谁知大伯竟给他开了个鼓舞人心的誓师大会,这让他原本准备好的气壮山河、视死如归的辩辞全没了用场。真是天意难测。    吴名:“大伯,你真的觉得我能行?”    大伯:“怎么,你觉得你不行?”    吴名脸红了,嗫嚅道:“我也不清楚,我很困惑。老师说过,我有武学的天赋,还说我若是参见‘剑的传人’海选,不是没有机会被选中——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大伯,我一天正经的武术都没有学过,一套最简单、基础的剑法都不会,怎么可能比得过七大剑派那么多天赋异禀、剑术超卓的剑侠呢?我真的有机会?”    大伯听到最后再也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兴许是压抑得太久,骤然一释放声势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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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十丈开外浪潮如被撕裂,冲天而起,简直如同大海倒立一般。那水瀑倒流和倾泻的巨大声响,和振荡在空中的巨灵神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霎时间天地变色!    吴名在一旁看着大伯仰天长笑,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感到,也许这才是大伯本来的面目。    大伯:“哎呀,好久没有笑得这么痛快!小家伙,你知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吴名敬畏地摇摇头。    大伯:“你就要出远门,大伯没有别的东西,就送你几句忠告,你要牢牢记住。你一定会忘记它们,但是经历了教训,你会重新记忆起来,然后再也不会忘记。”    嗯!吴名重重地点点头。    大伯:“第一条:如果有任何事情,诸如剑诀、秘籍、宝典之类,是你无法理解的,那就不要再理会它。它可能已经被篡改,也可能根本就是胡编乱造。你当然无法理解它,你怎么可能理解它?”    大伯见吴名满脸疑云,便耐着性子解释:“一切武技、剑法,都源于自然和生活,所以就有了猴拳、蛇拳、螳螂拳,以及烤鱼叉法、打狗棒法、发面掌法,等等,武术的万千变化,莫不是从中而来。后来的学生,不知道这个最简单的道理,却被一些不知所谓的漂亮名字所迷惑,学习什么九阴白骨爪、降龙十八掌,以为很高级,殊不知是舍本逐末,贻误了大好青春,轻则一事无成,重则走火入魔,尸骨无存!你务必要当心。”    吴名仔细听了,虽说没有全懂,但已了知大概,顿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另外还有一条。”大伯又道,“人言可畏,别人说的话,你怎么能都当真呢?”    吴名又是一脸的茫然。大伯无奈,只得让他开开窍,“老四,身上有烟叶子么?我现在教你抽烟。”    吴名大喜。他从小就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有机会就从大伯那里带走一点烟叶。虽然暂时还不能抽,但将来总能抽,做好准备吧……    就见他利索地掏出一撮烟叶子,卷好了递给大伯,大伯掏出烟杆来,一擦火石,燃起纸煤点着了,乐不可支的品味起来。    可怜名四在一旁干巴巴地看着,真是百爪挠心啊!    “人言可畏……”大伯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教诲心爱的侄儿,“你的烟圈秘籍还未过关,我怎么会教你吸烟呢?可是我忘记了多带些烟叶子出来,只好略施小计。老四,每个人的话都有目的,你只有了解他真正想要的,才能真正听懂他说的。明白了吗?”    吴名欲哭无泪,“可是,大伯,我怎么可能真的了解别人心里想的……”他忽地想起欢欢来,更觉得悲怆,“谁都不能!”    
    吴名欲哭无泪,“可是,大伯,我怎么可能真的了解别人心里想的……”他忽地想起欢欢来,更觉得悲怆,“谁都不能!”    “孺子可教!”大伯呵呵笑着,“所以,我们凡事都要存一分怀疑。”    名四:“那,我还能相信谁呢?”    大伯一愣,忽地很后悔刚才说的。他将烟杆袖起来,拉着吴名坐在石头上,“老四,你要去的地方,不是大伯、二伯、三伯的地方,也不是你大哥、二姐、三哥的地方,那个地方很复杂,有许多事情你从没有经历过。我不希望你被欺骗,受伤害,所以告诉你这些。你要好生记着。”    “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有很美好的人,值得你为她奋斗。”说着,大伯脸上洋溢起幸福的温情,“从前和你大妈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尽管她也说过谎话,但我知道,那绝不是她的本意。有时候,实在是身不由己……”    “大伯,我从来没有见过大妈,她在哪里?”这个问题吴名酝酿了很多年,终于在这个夜晚问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掩藏着一段怎样血雨腥风的历史,并即将揭开一段更加惊心动魄的未来。    大伯脸色变得阴沉。恰巧一朵乌云飞来,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天地间顿觉灰暗。    大伯:“你大妈已经走了,她得了一场怪病,没能救过来。”    名四很后悔问这个问题。大伯精通医术,大妈一定是得了很严重、很古怪的病,不然,大伯一定会有办法的。    大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黑的长布口袋,松开袋口,里面竟是一柄雕琢精美的短剑,剑锋不过一尺长短。    大伯将短剑递给吴名,“老四,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吴名慌忙把剑接住,“大伯,你说吧,我一定办到。”    那剑的剑鞘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细腻润滑,居然如同女人的肌肤一般。吴名顿时心跳加速,难以自控。    大伯:“你手里的剑是一把宝剑,威力绝伦。很久以前,有个人将它交给我,可惜,大伯不会用它。你替我把它还给那个人。如果她有问题,你就据实回答她。如果她有困难,你要尽力帮助她……”    那个人的问题,我都能回答么?吴名心里有些奇怪。    名四:“大伯,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人呢?”    大伯:“那人手中,有一把和你手中一模一样的短剑。你手中的剑,清水无尘,那人手中的剑,金光灿烂。这一对宝剑有个名字,叫‘同心剑’,传说有灭神诛仙的绝大威力。你不用满世界里寻找,只要心中记着就行。很多人都觊觎你手中的宝剑,你要随身藏好它,千万不要轻易使用,否则你会有大麻烦!”    
    吴名将短剑重新装回黑布口袋里,学大伯将它贴身放好。    吴名:“大伯,你放心吧,我一定找到那个人,将这把剑交还给他。如果他有问题,我会据实回答他,如果他有困难,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他。”    “好!”大伯站起身来,抬头望着天,好像毕生的心愿得到了结,长长舒了口气。    大伯:“老四,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吴名:“明天我会告诉大哥、二姐、三哥,后天就动身。”    大伯:“我刚才给了你两个忠告,现在再给你第三个。”    吴名站得端端正正,全神贯注地聆听大伯的教诲。    大伯:“你这次出门,会遇到很多蠢物,很多王八蛋,很多故作高深,其实一窍不通,貌似忠良,其实男盗女娼的小人。你不用理会那些人。你已经很强了,老四,虽然比最强的人,你还差的远,但你已经很不错了。在你的年纪,我只见过一个人可以和你相比。那就是你爹!所以,小家伙,不要骄傲,更不要妄自菲薄。对自己要有信心!明白么?”    吴名不知怎么回事,忽地鼻子一酸,居然掉下泪来。    大伯看他一眼,似乎有些生气,“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哭什么?”    名四:“我就要出远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完成你交代的事。大伯,你保重身体……”    大伯觉得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心里暗叹晦气。    大伯:“老四,你知不知道在大伯看来,什么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这个问题触动了吴名四心底最隐秘,也最脆弱的玄机。他一下收住眼泪,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大伯。    大伯:“是责任。真正的男人对这个世界要有责任感,要有担当,要能承担。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绝不放弃。明白么?”    吴名一字一字听了,暗里下定决心——承诺大伯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承诺自己的事情,我也一定要做到!    这时天空中乌云飘散,星月绽放光明。大伯面对暗潮涌动的大海,说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话。    “阿妹,我的承诺可能永远都无法兑现了。原谅我……”    悬崖边的竹楼里,一个角落蓦地探出两条诡异的细如发丝的触角来,而后,一只状如蟑螂的爬虫缓缓现身。海风吹得竹楼摇摇晃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那老不死的去哪里了,大帝还等着我的密报呢……我要自由,我要自由啊……”    虫子居然说话了。    
  楼主何在??
    第五回 剑的传人    吴名的出村仪式一点也不隆重,基本上就是一个人步行着完成的。    前一天晚上,大伯召集二伯、三伯、大哥、二姐、三哥,一起出海,到岛子上度假。吴名站在码头上,朝船上六个家人挥手送别。    二姐没忍住,眼泪都洒在大海里了。老人们常说,海水之所以是咸的,就因为里面有太多的泪水。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把楼上楼下、前院后院作了个大扫除,又检查了一遍二姐为他收拾好的包袱,摘出来一半银子,然后带上大门,出发了。    一路颠沛,十分辛苦。数不清换乘了多少次,马车、驴车、牛车,不管是载货的还是载人的,他都不挑剔,只要顺路就行。    每次赶车的问他:“小兄弟,你往哪里去?”他就回答:“极剑城。”    这时候赶车的眼中总会流露出一种奇妙的光华,带着几分敬畏之色。这让年轻的吴名不由得有了某种微妙的、异样的感受。    不过是要去那里,就有这般反应,若真成了剑的传人,还了得么?    两个半月后,吴名四抵达了传说中的极剑城。    就着熹微的晨光,极剑城高达五丈的外郭城墙,恰到好处地显示出他的雄壮、威严和超凡的地位。吴名一眼看见,立刻就理解了欢欢的追求——搜遍吴村,也找不出半堵如此高大雄壮的篱笆墙啊!还有城门下面宽阔平整的马路,门洞子前两排一身甲胄、全副武装的卫兵,都让吴名大受震撼,大开眼界。    村子里有什么呢?养几条土狗本想看家护院,后来发觉纯属多余,直接一顿狗肉了事。    吴名小心地穿过门洞子,来到城内。嚯,这里可真叫热闹。东西一条大道,一眼望不到头,两边店铺林立,彩旗招展,街边满是小贩的摊位,恰似一字长蛇阵,许多名堂名四都不认得。又有许多条马路在路北边通向内城,琼楼玉宇,不知道有几千几万栋房子,只看见人来人往,个个穿戴不同,行色匆匆,擦肩而过,连招呼都不打。    吴名就漫无目标的往前走,足足走了有两个时辰,愣是没见到一个有‘剑圣传人四海选拔大会’字样的楼宇,正发愁,忽听前面一声高呼,赫然就见大路上直直行来一排八抬大轿,前轿接着后轿,后轿又接着后轿,浑似一条长龙,好不威风。看热闹的前呼后拥,越聚越多,纷纷指指点点。    那领头的轿子来到吴名跟前停下,帘子掀起,下来一个神采飞扬的帅气青年,背上一柄长剑格外显眼。后面轿子次第停住,下来五名青年,每人穿戴都是一般光鲜,背上俱都插着一柄做工精美的宝剑。    六个年轻人当着围观的数百群众,浑若无睹,面不改色,齐齐抱拳,好一阵寒暄。    
    六个年轻人当着围观的数百群众,浑若无睹,面不改色,齐齐抱拳,好一阵寒暄。    “韦骏直兄,素仰素仰!侠义无双派今次有你坐镇,必定又是大获全胜,夺得金牌不在话下!”    “郝炯兄,客气客气!你已尽得潇洒帅气派之精髓,若是擂台相遇,还望手下留情!”    “俞盾兄,素仰素仰!霹雳雷电派今次有你坐镇,必定又是大获全胜,夺得金牌不在话下!”    “费采兄,客气客气!你已尽得豺狼虎豹派之精髓,若是擂台相遇,还望手下留情!”    “夏山岚兄,素仰素仰!地狱恶魔派今次有你坐镇,必定又是大获全胜,夺得金牌不在话下!”    “袁桦兄,客气客气!你已尽得幻影虚无派之精髓,若是擂台相遇,还望手下留情!”    一群人互报家门,顿时让吴名肃然起敬——原来他们就是名震天下的七大剑派的剑侠!    侠义无双派、潇洒帅气派、霹雳雷电派、豺狼虎豹派、地狱恶魔派、幻影虚无派,再加上天女散花派,就是与五大玄教共同统领武林的七大剑派了。    尽人皆知,天女散花派门下皆是女侠,所以没有代表出现在此间,也就不难理解了。    六位剑侠寒暄完毕,又相互礼让一番,这才迈步上阶,进了吴名身后的一家酒楼。    吴名行走了一上午,肚子早就咕咕乱叫,忽地灵机一动,也进到酒楼里。他真的很想知道,剑侠究竟是怎么用膳的?    刚一进屋,就被小二拦住。    “站住,干嘛的?”    “吃饭。”    “吃饭?就在一楼吃,上楼干嘛?”    “怎么,不能上楼么?我看楼上有人。”    小二看他一副穷酸样,觉得恶心,白他一眼,“俺们这里是‘醉仙楼’,楼上那是雅座,要收雅座费的。五钱银子!”    吴名有些气愤,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小二,“不用找了!”    小二接到银子,又惊又喜,一个箭步冲到前头哈腰带路。吴名见他前倨后恭,心里好不纳闷:这人怎么这副模样?    到了楼上,环顾四周,全不见六侠踪影。小二见他面露不悦,满脸堆笑道:“小哥这边来,咱们上三楼!”    上到三楼,果然见六侠正在礼让上座,吴名便捡了边上临街的位子坐下,简单点了些酒菜,打发小二走了。    对面席上也坐着个年轻人,长得异常俊秀。名四很有礼貌地朝他笑笑,算是打个招呼。那人看他一眼,并无表示,继续吃菜。    一边六侠终于各自落座,频频举杯,热烙地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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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位。    更新要quick啊
    一边六侠终于各自落座,频频举杯,热烙地攀谈起来。    “韦兄啊,现在江湖传言,说你的老爹——也就是我七派的盟主——韦大侠,历经十年苦修,终于研创出一记全新的绝杀——堪称绝杀中的绝杀——‘无双剑诀’第六十九式,兼具毁天灭地的杀伤力和神鬼莫测的万千变化,甚至剑圣都忌惮它三分!韦兄身乃无双剑不二传人,深得老爷子真传,何不借此良机,让我等一睹六十九式的风采呢?!”    “郝兄消息灵通,佩服佩服!可惜呀,小弟的‘侠义心法’欠缺火候,无法透彻展现无双剑诀第六十九式的神髓。江湖传言,郝兄你的老爹——也就是潇洒帅气派的掌门——郝大侠,面壁十载,将‘潇洒心经’加以全新的解读,使之与时俱进,焕发出前无古人的恐怖战斗力。可喜可贺呀!”    “韦兄谬赞,谬赞!真要说起革故鼎新,推陈出新,去旧履新,在承继传统的基础上令绝学始终保持新鲜的生命力,窃以为还是霹雳雷电派的掌门——也就是俞兄的老爷子——俞大侠,落在了实处。我听人说,三个月前,俞老爷子祭出独创的天雷剑法,将为非作歹、丧尽天良的黄河八鬼一举荡平。据说那一战,壶口之水为之倒流!大侠雄风,高山仰止啊!”    “郝兄客气,客气!说起除暴安良,经世济民,我家老爷子岂敢独美?我听人说,豺狼虎豹派的掌门——也就是费兄的老爷子——费大侠,手持飞虎剑,胯下白龙马,驱赶麾下的百万猛兽,一举歼灭了盘踞岭南数十年的山匪!据说那一夜,鬼哭神嚎,星月无光,岭上白云尽被染作赤红!天地为之动容啊……”    六位少侠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到兴头上,就听楼中响起一阵咯咯的冷笑,声音颇为飘忽,忽远忽近,似乎带着嘲讽的意味。    “谁?谁在笑?!”还未轮到发言的夏山岚抓起宝剑,目光冷峻、傲然扫视全场。    吴名发觉好几位少侠的目光都凶狠地盯着自己不放,很是不解,暗想:那笑声一听就像女孩子,盯着我做什么?    六位少侠全神戒备,半晌,见未有异动,放下心来,再度举杯,重新切入话题。    “唉,朗朗乾坤,妖氛未除,我辈习剑之人,任重道远啊!”    “韦兄胸襟似海,侠气纵横,得到剑圣指点,亲传无上剑术,指日可待。到时候韦兄龙行天下、降妖伏魔,有露脸的机会,千万莫要忘了兄弟们哟!”    “袁兄说笑了,说笑了!如今天下剑客云集极剑城,哪个不是为剑圣金牌而来?可是金牌统共就有五面,谈何容易呀……”    “韦兄过谦了,过谦了!且不说韦兄压箱底的六十九式绝杀,在座的谁不知道,这次担任大会评判的‘剑院四大天王’,和你父亲是八拜之交?区区一面金牌,还不是囊中之物!”    “郝兄幽默,幽默!我七大剑派同气连枝,志在匡扶正义,维护四海和平。普通小民没有能力了解我们,于是就有了许多传言,大多都是以讹传讹,不值一哂。郝兄贵为掌门嫡传,不会也轻信流言,和小民一般见识吧?”    “咳,咳……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韦兄,我们这群人里面,就属韦兄你最超拔不群,我一向最佩服的也是韦兄。小弟有个小小的好奇心,非韦兄不能满足,不知韦兄能不能赐面开释一二?”    “郝兄何必如此客气?大家兄弟,但说无妨。”    “韦兄爽快!韦兄,七大剑派之中,只有你父亲韦老爷子,以七派盟主的身份,能够有面见剑圣他老人家的机会。此番传人海选,十年才一次,剑圣他老人家必定十分看重。不知他老人家有无重要的训示传达下来,还望韦兄透露一二,兄弟们互惠共荣,也好帮衬着韦兄不是?”    
    “韦兄爽快!韦兄,七大剑派之中,只有你父亲韦老爷子,以七派盟主的身份,能够有面见剑圣他老人家的机会。此番传人海选,十年才一次,剑圣他老人家必定十分看重。不知他老人家有无重要的训示传达下来,还望韦兄透露一二,兄弟们互惠共荣,也好帮衬着韦兄不是?”    是啊,是啊!郝炯一番话算是说到众少侠心坎里了。    韦骏直展颜一笑,也不回避:“郝兄真是敏锐。剑圣他老人家,还真是有话交代给家父。”    吴名上楼来,本来只是好奇,想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见识一下剑侠的风采。没曾想全是不着边际的相互吹捧,和老师教导的“剑侠风范”相距万里。很是失望。直到“剑圣训示”出台,总算是打起几分精神,用心聆听起来。    一晃眼,感觉对面席上那个俊俏的年轻人似乎在观察他。    韦骏直:“剑圣他老人家,仍旧对十年前的剑玄会武耿耿于怀。”    袁桦:“那次输得够惨,一比四!就只有韦老爷子赢了一阵……”    郝炯:“是啊,要不怎么是他做了七派的盟主,而不是我爹?”    韦骏直:“剑圣发下话来,要父亲作为大会会长,对资格赛、复赛小组赛以及最后的决赛,进行最严格的监督,公平公正,一视同仁,务求将最强大的五名剑客选拔出来,杜绝当年木剑大侠的事情再度发生!”    俞盾:“据说那木剑大侠战无不胜,后来因为对手抗议他的木剑亮度不够,看不清楚,被取消了参赛资格。”    韦骏直耳朵发红,脸色微变:“逝者已矣。父亲已经立下军令状,此番定要一雪前耻,让玄教知道我剑派的厉害!”    众剑侠闻言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韦老爷子夸下如此海口,万一会武落败,必定盟主之位不保;忧的是,若果真严格甄选良材,那梦寐以求的剑圣金牌,可就有点玄了,而且,即便得到金牌,一旦会武失手,这后果……    一时气氛颇有些尴尬。    袁桦:“韦兄,依你看来,我剑派此番与玄教的比拼,胜算如何?”    韦骏直:“八成!”    众人惊倒:“真这么有把握?”    韦骏直:“圣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玄教当年侥幸赢了一场,得意忘形,十年来内斗不断。而我剑派群雄无不卧薪尝胆,发愤图强,实力早就今非昔比。如此看来,说八成,已经很保守了!”    群侠听了这番分析,无不喜上眉梢,加上酒过三巡,顿时呈现出“真我风采”。    夏山岚:“韦兄说的不错!我看不止八成,至少九成!上回若不是他们派出金童玉女教那妩媚的小妖女,影响了郝大侠的发挥,谁赢谁输还难说!”    袁桦:“哈哈,要说起美人计,此番我剑派倒是可以以牙还牙!”    费采:“怎么讲?”    袁桦:“可靠消息:天女散花派出了个百年一遇的美人儿,姓董,叫董庄碧,也将来参加大会。玉女何足道?我们有天女!”    费采:“袁兄打听得这么周详,莫非对董美人儿有意思?”    袁桦:“费兄取笑!天女也好,玉女也好,哪里抵挡得住你的豺狼虎豹?”    众少侠狂呼浪笑声中,名四早惊的目瞪口呆,一时面红耳赤,如坐针毡。    “呵呵呵呵,好一群悖赖之徒,无耻下流,简直侮辱剑道这两个字!还什么‘剑的传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娘的,是谁,谁在乱说?!”夏山岚暴怒而起,苍啷啷一下宝剑出鞘,明晃晃夺人耳目,冷森森叫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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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是谁,谁在乱说?!”夏山岚暴怒而起,苍啷啷一下宝剑出鞘,明晃晃夺人耳目,冷森森叫人胆寒。    就听一片惊叫,一层楼的客人顷刻散了个干净。    吴名也有些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点的菜还没吃完,扔下不管是不行的。    一粒米,一滴汗,老天不会养懒汉。吴名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跑了,那个俊秀的公子哥就还在嘛。    正埋头大嚼,少侠们已经围了上来,个个面色不善。    “小子,放下碗筷,给老子站起来!”    吴名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有事么?”    “还装?老子一早就看你有问题!看看你这身行头,扮什么乡下人呐?!”    吴名这才算是明白,这群人为什么总是盯着他,心里升起怒火。忽记起大伯给他的忠告,暗叹原来如此。    吴名:“你有事么?没事的话,不要妨碍我吃饭。”    “哟嗬,还耍横?老子不练练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夏山岚一声暴喝,挺剑向吴名刺来。众少侠见了,暗自心惊:恶魔剑法,果然凶残!    吴名长这么大,还从未和人动过手,本能的一闪身躲过,轻轻一纵,越过旁边的酒桌,跳出了六侠的包围圈。    夏山岚用力过猛,险些撞在栏杆上,回头找着吴名,又惊又怒,冲五侠喊叫起来:“就是他!他偷听我们,还装娘娘腔嘲笑我们!快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六位少侠气势汹汹,如临大敌,将名四围在场中。不知为何却无人出手,局势陷入僵持。    “呵呵呵呵,好一群剑侠,本想找个好欺负的,怎么又害怕了?”    六侠进退不得,正在想辙,突然又听到这冷笑声,顿时个个暴跳如雷。一转身,就见一俊俏公子凭栏而立,面带微笑,眼中尽是嘲讽。    “娘的,果然是你,你才是娘娘腔!看老子修理你!”    夏山岚怒吼着,挥剑就向俏公子冲去,俞盾和费采二人一左一右,袭向俏公子两翼。    就听飕飕飕三声,三支筷子,从俏公子跟前的桌子上飘起来,电射向夏山岚三人。    “小心!”韦骏直见势不妙,赶忙提醒,但还是晚了一步。    
    “小心!”韦骏直见势不妙,赶忙提醒,但还是晚了一步。    夏山岚离得最近,第一个中招,被筷子打在喉咙上,登时岔了气。俞盾和费采二人眼见有东西黑乎乎地飞来,躲闪不及,一个被击中胳膊,一个被击中膝盖,霎时就觉剧痛难忍,嗷嗷惨叫,真如撕心裂肺一般。    “用暗器,真卑鄙!”郝炯义愤填膺。    “筷子而已,害怕了?你们六个,对着赤手空拳的都拔剑,又算是什么东西?!”那俏公子伶牙俐齿,斗嘴也是稳操胜券。    韦骏直判断了一下形势,觉得敌暗我明,走为上,便干咳两声,朝俏公子抱拳道:“兄台手段高明,在下佩服,未请教高姓大名?”    俏公子:“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有子君莫问。区区无名小辈,哪敢叨烦韦大公子垂询?”    韦骏直的涵养功夫也是了得,碰了钉子仍旧面不改色,爽朗一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韦某不才,盼望能在传人大会上,一睹兄台的风采!”    说罢径直下楼,扬长而去。众少侠就坡下驴,赶紧飞速撤离。夏山岚捂着红肿的脖子,冲俏公子作了个威胁的手势,而后消失不见了。    吴名很佩服俏公子的功夫,便对他笑了笑,又坐回位子上。    俏公子:“你还不走么?”    吴名:“我饭菜还没吃完。”    俏公子:“你不怕那些人再回来?”    吴名:“那我更得吃饱了。”    俏公子:“我们拼个桌子,你介不介意?”    吴名:“好啊!”    俏公子便把酒菜都端过来。吴名点了一盘炒菜,三碗米饭,俏公子点了四盘菜,一个汤,还有一壶米酒。    吴名:“你点这么多菜?会浪费的……”    俏公子:“我心情不好,不能吃点喜欢的?”    吴名:“可以呀,但还是别太浪费为好。”    俏公子:“你从哪里来?”    吴名:“吴村。”    俏公子:“吴村在哪里?”    吴名:“在海边,很远,我搭车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才到这里。”    俏公子:“做什么来?”    吴名:“参加‘剑的传人四海选拔大会’。”    俏公子:“那你怎么没有佩剑?”  
    俏公子:“那你怎么没有佩剑?”    吴名一愣,被问住了,这才发觉原来还有这个问题。大伯的那把宝剑,显然是不能用的。    吴名:“是啊,我一会儿看看能不能买一把,最好是亮堂堂的,免得被取消比赛资格。”    俏公子联想起木剑大侠的故事来,被逗乐了。    俏公子:“明天可就是‘剑的传人’资格赛最后一天了,你还没报名的吧?”    吴名惊出一身冷汗:“多亏你提醒,不然真要错过了!”    俏公子:“刚才那群人,那群泼皮无赖,也会成为‘剑的传人’,你愿意与他们为伍?”    吴名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会和他们一样。”    俏公子:“你真可爱。”    为了不浪费粮食,俏公子吃得很努力,足足吃了一下午。在这顿丰盛而漫长的午餐行将结束的时候,他对吴名的情况已经是相当的了解了,包括:姓名,年龄,籍贯,家庭成员,爱好,生活习惯,婚否,等等。    吴名觉得韩公子这个人很不错,热情、豪爽、见多识广,便毫无保留的将烟圈秘籍、烤鱼叉法都介绍给他。    吴名:“我没练过剑法,我准备用烤鱼叉法试试……”    韩公子虽然见多识广,对于烟圈秘籍、烤鱼叉法、发面掌法这样的功夫,还是非常疑惑。不过他看吴名说得很认真,知道他不会说谎,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韩公子告诉吴名,真正的好剑,光芒凝而不散,啸音清而不脆,身厚而刃薄,刚中带柔。吴名佩服得五体投地,便随着公子到了一家兵器店,千挑万选,淘出来一把好剑,要价五百两银子。    这价格把吴名吓坏了,他承担不起这份开销。韩公子坚持要买下这把剑作为见面礼,被吴名委婉但是坚定的拒绝了。    韩公子受不了老板奚落的白眼,一跺脚,跑到门外去了。吴名倒是很平静,最后挑了把大铁剑,付账走人。    韩公子抽出剑来一瞧,眼珠子险些掉了下来:“这么难看的东西,你喜欢?”    吴名难为情地干笑两声:“我觉得还好,分量不错,挺顺手的……”    韩公子:“你不嫌沉么?”    吴名:“不沉呀,大伯的鱼叉比它沉多了。”    韩公子:“改天我一定拿一把真正的好剑给你。”    吴名:“好啊,我只有这把剑可以给你,不过你说它丑,咋办……”    韩公子两颊微红,正抿嘴偷笑,吴名却猛地想起件要紧的事,道声“不好”!    
    韩公子两颊微红,正抿嘴偷笑,吴名却猛地想起件要紧的事,道声“不好”!    吴名:“这铁剑看上去和木剑没什么分别,我刚才忘记亮度的问题了……”    韩公子看他拿着那铁剑,就着夕阳左照右照,一丝不苟,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动。    韩公子:“放心吧,你就算拿着鱼叉上台,也不会有人判你违规的。”    吴名:“真的?太好了!输给对手,我无话可说,要是平白被取消比赛资格,可就太冤了……”    二人又找了个小馆儿,要了些小菜,边吃边聊,聊得很晚。吴名在韩公子的怂恿下,生平第一次喝了酒。他满面桃红的形象遭到了韩公子无情的“嘲笑”。韩公子告诉他,作为一个男人,喝酒和抽烟是基本功,至少要精通一样才行。    吴名:“你抽烟么?”    韩公子:“不抽!”    吴名暗自窃喜,至少在这个领域,他有作韩公子老师的可能了。    当然,得在烟圈秘籍大成之后……不过,要是一切顺利,成为“剑的传人”,得到剑圣亲传无上功法,大伯应该也会同意我抽烟的吧?    这天晚上,名四在小旅店里睡得格外香甜。    韩公子正好相反,他躺在紫檀木做成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尽情折腾,怎么都睡不着。                     第六回 以德服人    “剑的传人四海选拔大会”的会场,设在极剑城内城正气宫光明殿殿前的广场上。    两个三丈见方的擂台,在广场中央一字摆开。擂台上各摆着一张桌案,案子后面坐着两个考官,一个考官负责面试,一个考官负责剑试。芸芸众生,莘莘剑客,许多人一生的命运,就由这两个人物决定了。    吴名在广场入口处,被两个执剑的门子拦了下来。    门子:“站住,干什么的?”    吴名:“我是来参加选拔的。”    门子:“什么门派?”    吴名:“没有门派。”    门子:“去二号台!”    门子懒得和他罗嗦,把一面腰牌扔给他。吴名拿着牌子一端详,见上面雕刻得很精美,额首上是“剑的传人四海选拔大会”的字样,篆书,下面有两个大字——“乙组”。    吴名拿着腰牌,找到二号台,只见那台下围得是人山人海,许多人显然是来看热闹的,手里还拿着糖葫芦、羊肉串,兴致勃勃,有说有笑。相形之下,一旁的一号台就太冷清了。    吴名四处张望,没见着韩公子踪影。    这时擂台上那个参选的剑士,已经进入到“剑试”的阶段,只听他“呀”的一声吼叫,挺剑刺向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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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擂台上那个参选的剑士,已经进入到“剑试”的阶段,只听他“呀”的一声吼叫,挺剑刺向考官。    考官手里拿着个剑鞘,待剑锋上来,他一闪身,用剑鞘在剑身上就一敲,当啷,长剑脱手坠地,那剑士瞬间就“心中有剑,手中无剑”了。    人群一阵耸动。    “哎呀,今天主考可真是严厉,一个通过的都没有!”    “要是能换到一号台就好了,听说那个考官的剑试,是劈豆腐?”    “不要幻想啦,那甲组可是七大剑派的台子,下辈子好好投胎吧!”    名四倒是心情不错。昨天六大少侠着实让他恶心了好一阵子,现在见到主考官的风采,他对剑术的信心又重新回来了。    那剑士拾起剑来,颓丧已极,万分不甘的交出腰牌,踉踉跄跄走下台,哭泣着走远了。    他这是要回家了么?吴名心中暗自替他难过。一干人你看我我看你,居然无人再敢上台。吴名见状大喜,本以为要排队到下午,谁知天上掉馅儿饼,岂能错过?    在百十双眼球火辣辣的注视下,他走到台上。    面试官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姓名?”    吴名:“吴名。”    两个考官周身一震,互看一眼,面带欣喜。    考官:“有没有剑号?”    所谓剑号,就如道士的道号、和尚的法号,是剑客行走江湖的身份代号,非同小可。    吴名想了想:“吴名四。”    “好名字!”两名考官相视一笑。    剑试的考官从桌子里拿出一张宽大的宣纸,走到吴名对面:“面试完毕,现在开始剑试!”    啊,面试就这么简单?吴名有些蒙了,扭头看,面试的考官正冲他盈盈微笑。    台下也是好一阵骚动。    “不能吧,怎么就问了他名字就过关了?刚才不还问铸剑大师干将莫邪的结婚纪念日吗!”    “这小子运气好。不过接下来可不轻松,我看剑试有文章!”    吴名见考官拿着一大张宣纸,正纳闷,考官已将宣纸平举胸前,“来吧,将它刺穿!”    
    吴名见考官拿着一大张宣纸,正纳闷,考官已将宣纸平举胸前,“来吧,将它刺穿!”    这下台下算是炸了锅了。    “我没听错吧?把那刺穿?!”    “这,这还不如劈豆腐呢!”    “太黑暗了,不是说这次会严格监督,秉公执正,一视同仁的么?”    “不会呀,那小子穿成那样……我看不会那么简单的,一定还有文章!”    吴名有些糊涂了。    在村儿里的时候,他就常听老师说,“传人海选”的初试是非常严格的,甚至是残酷,目的就是要保证最优秀的剑士能够脱颖而出。刚才那个剑士的落选,再次印证了老师的说法,也让他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那张纸太大,把考官的脸都给遮上了……莫非,这是障眼法?有厉害的杀着、致命的机关在后面等着?    不可大意!    吴名自小就是个谨慎、细致的人,更何况关系着自己的未来,人生的尊严,大伯的托付——我绝不能失败!    就见他将铁剑平举胸前,烟圈真气顺着剑脊的方向缓缓地释放出来。    考官举着宣纸,正不耐烦,忽听“嗡”的一声沉吟,顿时全身寒毛倒竖!天啦,这也太离谱了……不过他没时间多想,因为一道强劲的剑气已经破空而来,尽管宣纸遮挡了视线,但凭着一流剑士的本能,他果断地做出了反应。    虽说动作难看了点,但好歹拯救了他的性命。    “嗤”的一声,铁剑将那宣纸穿了个通透,而考官大人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后翻滚,差点落到台下。    吴名看着考官那狼狈相,心里彻底糊涂了——难道,真的就只是要我刺穿这张纸?    疑惑归疑惑,旁边面试官啼笑皆非、欲哭无泪的表情,隐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着繁琐,其实也就是一刹那的事情。这功夫剑试考官已经惊魂回壳,他看了一眼飘落台上的一撮头发,心中暗自侥幸:好险……卖个人情,差点丢了老子的小命!    考官:“吴名通过剑试,进入复赛!”    吴名向两位考官鞠躬致谢,茫茫然走到台下。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他都听见了,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一点也没有“成功”后的喜悦。这时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路人甲:“你真厉害,恭喜你!”    吴名脸上火辣辣的,很不好意思地朝那人笑笑。这时身后又上来一个人,开始发表高见。    路人乙:“嘿嘿,老哥,实话实说,你运气真不赖!羡慕你呀,刚才我上去就好了!”    吴名听了这话,反倒比听了路人甲的话觉得轻松。应该是吧,我撞上好运气了……    这时台上又上去一个人,吴名定睛一瞧,不正是刚刚那位“路人甲”么?    考官:“姓名?”    路人甲:“任杰。”    考官:“门派?”    任杰:“没有。”    考官:“剑号?”    任杰:“竹剑客。”    考官终于抬眼打量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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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官终于抬眼打量起他来。    任杰一身粗布麻衣,从头到脚都洋溢着乡土气息,和吴名四一般无二。他腰间别着一柄剑,剑鞘是用牛皮糊制的,剑柄缠着布条。    考官:“你和木剑客有关系么?”    任杰:“有,他是我师父。”    十年前“剑人海选大会”上,木剑大侠连战连捷,后来因为所用剑器亮度不够,被判违规,饮恨出局。这档子事儿台下的寻常百姓,知道真相的不多,偏巧机缘巧合,昨日名四却在酒楼听到了这一节。    “你真厉害……”    原来他不是随便说说,他看清我出的剑了!    他也很厉害……    两位主考盯着任杰观察了许久,面色很是冷峻。    考官:“你用的是竹剑?”    任杰:“是。”    考官:“你已经知道,用木剑是不合规矩的,为什么还要用竹剑?”    任杰:“剑就是剑。木剑竹剑,随手可得,如果果真有利,谁会不用?”    考官:“那你为什么要用?”    任杰:“因为我喜欢。”    吴名听了二人对话,对任杰顿生好感,更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这么不留余地,得罪了考官,怕是会有麻烦……    考官倒是出奇的平静,嘴角居然泛起了微笑。    考官:“你师父倔强,你比他还要倔强。规矩摆着,不可破坏。要么,你放弃使用竹剑参赛,要么,下台,回家去吧!”    吴名担心的事情转眼成真。围观的人群却基本听得一头雾水,只得交头接耳,沟通一下观感。    任杰:“我绝不放弃使用竹剑。”    考官:“如此真是遗憾,你没有参赛的资格。”    任杰:“理由?”    考官:“规矩就是理由。”    任杰:“国法书有明文,你所谓的规矩,可有出处?”  
    任杰:“国法书有明文,你所谓的规矩,可有出处?”    咦,这是在斗嘴么?观众虽然弄不清楚来龙去脉,但显然都来了兴致——这么些天,谁见过半个敢和考官顶嘴的人?这可比劈豆腐、捅宣纸刺激多了!    考官再也不愿意掩饰,怒火上涌:“放肆!你目无考官,德行败坏,我现在将你驱逐出场!”    任杰面不改色,屹然不动:“剑的传人,就该向天下有志于剑道的人敞开机会,你心胸狭窄、鼠目寸光,真正没有资格的是你!”    一语出口,满场鸦鹊无声。百十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三人。    “放肆!”剑试官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长剑直指任杰,“我命令你滚下台去!”    任杰淡淡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作为考官败给我,却要取消我的资格,是何等可笑?”    愤怒的剑光冲天而起。任杰剑未出鞘,一闪身躲过攻击。霎时间擂台上剑光四射,场面惊险刺激,观众尽皆瞠目结舌——这算是最高难度的剑试么?    吴名看着,替任杰捏把汗。虽然他身法敏捷之至,但那剑试官也非易与之辈,几招下来,越发险象环生。    剑试官瞅准破绽,一记杀着刺出,任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竟迎着锋刃扑向考官。嗤啦一声,他的衣服被穿了个通透,但他人已到了考官跟前,二人几乎贴在一处。就见任杰一扭身,一猫腰,居然来了个背摔!    好一声闷响,剑试官结结实实地在台上摆了个大字。    看热闹的这下算是开了眼了,有的哄然叫好,有的拍手鼓劲,还有的喊“再来一个”,真是不虚此行。吴名更加佩服起任杰的胆识来,但也更加忧心了——把考官都给放倒在地,这下可怎么收场?    噔噔两声,一号台上两位考官终于按捺不住,飞身前来助阵。几个考官并肩而立,朝任杰怒目而视,随时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任杰:“我不想和你们动手,我只想参赛。”    考官:“歪门邪道!你殴打主考还想参赛?下辈子吧!”    任杰:“他出手凶狠,分明要致我于死地,你看不见?”    考官:“考官执法,理所当然,你抗拒执法,罪加一等!”    “这也太欺负人了,竹剑侠加油!”“竹剑侠好样的!”“你才是真正的剑的传人!”    不知台下谁带头吼了一嗓子,顿时应者如云,群情澎湃。几个考官怎也料不到有这场面,一时有些无措。    “何人在此喧哗?”    就听一女子声音从光明殿大殿中传来,声音倒也不怎么尖锐嘹亮,但在如此嘈杂喧闹的场面里,却如入无人之境,在每人耳畔同时响起。    众人齐齐转头寻去,只见一妇人从殿中走到月台之上,尔后凭空飞起,一身衣带飘飘,恍如仙人下凡,落在擂台中央。几个考官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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