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之野望13野望的世良元田信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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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寺之变】
  织田信长灭亡武田氏,回归安土城以后,一方面让泷川一益继任关东管领,要他准备展开对后北条氏的进攻,一方面以三男信孝为主将、丹羽长秀为副将,准备渡海进攻四国的长宗我部氏,同时,他还命令柴田胜家继续经营北陆、羽柴秀吉继续攻略中国地区。天下即将底定,其后的战斗,似乎用不着信长亲自出马了。
  然而到了当年五月,羽柴秀吉攻入备中国,包围了毛利方名将清水宗治守备的高松城,毛利氏当主毛利辉元亲率五万大军前来增援,双方隔城对峙。于是羽柴秀吉写信给织田信长,认为这是消灭毛利军主力的大好机会,如能得到“御势御合力”,则“将西国于当年中悉归于幕下之事,如在掌中”。
  于是织田信长命令明智光秀、细川忠兴、池田恒兴、中川清秀、高山重友等将整备兵马,火速赶往中国地区,增援羽柴秀吉。而信长本人则先要上洛觐见天皇,回应朝廷想要任命他为太政大臣或者关白的意愿,然后再集合部队作为后援。五月二十九日,信长随同小姓(年轻侍卫)百余人上洛,六月一日晚,暂居四条坊门的本能寺,而其子织田信忠则先一步进京,住在相隔不远的妙觉寺中。
  次日是六月二日,天还没亮,织田信长就听到寺外传来喧哗之声,他最初还以为是侍卫们吵架,才爬起身来准备斥责,忽听铁砲发射之声,阵阵鸣响,这才感觉不妙。这时候,信长最亲信的侍卫森兰丸入内禀报说:“有人谋叛,是桔梗旗印,象是惟任日向守的部队!”
  惟任日向守就是明智光秀,织田信长曾经上奏朝廷,赐与其九州名门惟任氏,并官拜正六位下日向守。原来明智光秀本在安土城负责接待上洛游览的德川家康一行,突然受命远征中国地区增援羽柴秀吉后,他于五月二十六日回到本城丹波龟山,一面整合部队,一面前往爱宕山中参拜,祈祷获胜。估计就在参拜过程中,光秀下定了谋叛的决心,于是召来亲信将领明智左马助秀满(光春)、明智右卫门尉光忠、藤田传五、斋藤内藏助利三、沟口胜兵卫茂朝等五人,要他们递交誓书和人质,以表示支持自己的行动。
  对于普通兵将,明智光秀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召集家中物头(小队长),告知说:“京都的森兰丸有信使来报,主公为了加强对中国地区用兵,要在京都检阅我家的军队。”于是大军向京都进发。
  据说明智军总兵力为一万三千人,铁砲手全都点燃火绳,长枪兵也去掉枪鞘,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士兵们内心疑惑,普遍认为是织田信长下了密令,叫明智军前去袭击正在洛中游玩的德川家康。这可见即便最下层的兵卒,对于他们的领袖织田信长都报有一种怎样的观感——信长公是强大的主君,但他毫无信义,诛杀甚至谋杀盟友,对他来说并非不可理解之事。
  等到大军进至山城国桂川地方的时候,明智光秀终于下达了详细的命令:“敌人,就在本能寺中!从今日起,殿下即将成为天下人,即便如提鞋的低贱之辈亦当欢欣踊跃,竭尽忠勇,树立武勋便在今日!”
  于是明智军把本能寺包围得水泄不通。织田信长身边的小姓众奋勇抵抗,陆续战死,连信长本人也提枪上阵,在连杀数人后肘部受伤,被迫退往内室,随即内室就燃起熊熊大火,估计信长先切腹,然后丧身于火海之中了。
  得知父亲丧命本能寺的消息后,织田信忠匆忙逃出妙觉寺。他认为明智光秀既然发动叛乱,一定早就派人把守住了京都附近的各条通路,贸然出逃,凶多吉少,于是前往京都,据守二条御所——这是信长所一力扶持的诚仁亲王的官邸,修建得相当坚固,信忠退守此地时,身旁从属大概有三到五百人。
  明智军很快就包围了二条御所,经过谈判,诚仁亲王一家退出御所,以免遭受池鱼之殃。等亲王一离开,明智军立刻发动猛攻,激战数小时后,织田信忠也被迫在纵火后切腹自杀——享年二十六岁。
  就这样,织田信长与他所开创的“安土时代”,全都葬身于红莲烈火之中。
  【●山崎合战】
  天正十年(1582年)六月发生的“本能寺之变”,彻底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明智光秀究竟为什么徒起变乱之心?他究竟有无同谋呢?对于这个问题,历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织田信长的残暴、寡恩,肯定对光秀掀起反旗产生过影响,但应该不是最主要的因素,相信两人政治理念之不同,才是发生变乱的最主要原因。光秀是个相当传统的武士,曾辅助足利义昭,想要复兴室町幕府,然而织田信长则极端藐视权威,在灭亡足利幕府后,先后多次推辞朝廷授予的征夷大将军、太政大臣乃至关白的职衔,很明显他想要彻底推翻旧制,建立一种新的政治制度。这种新的政治制度是光秀所无法理解的,甚至是会使光秀感到恐惧的,因此他才出此下策,起兵弒主。
  明智光秀发动政变,究竟有无帮凶呢?其实很多势力都存在这种可能性:比如与织田信长仇深似海的废将军足利义昭,比如中国地区的豪强毛利氏,比如害怕被信长一脚踢开的天皇朝廷,甚至还包括盟友德川家康和重臣羽柴秀吉,因为这两人在事变后的举动全都很费人思量。
  且说明智光秀在本能寺逼死织田信长,又在京都二条御所逼死了织田信忠,随即就发兵攻克安土城,基本控制了畿内地区。六月八日,他献给朝廷银五百枚,五山名寺和大德寺各银百枚,同时下令免除京都的田赋。随后,他又通过朝廷公卿,表达了自己希望开设幕府,就任新的征夷大将军的愿望,据说朝廷也颇为动心,准备择机颁下诏旨。
  然而明智光秀拉拢畿内织田氏旧臣的图谋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碍,首先是有姻亲关系、曾经并为足利义昭左膀右臂的细川藤孝断然回绝了光秀的使者,还命令其子、光秀的女婿细川忠兴禁闭思过。继藤孝之后,光秀的与力筒井顺庆、中川清秀、高山重友等人也对谋叛行为表示坚决反对。
  不过细川、筒井等家族的兵力有限,即便他们不肯加入明智光秀的阵营,也根本无力与此时的光秀相抗衡,只能暂作壁上观,以等待时局的变化。相信只要光秀在畿内彻底站稳脚跟,然后收拾掉织田家东西两大军团的主将柴田胜家和羽柴秀吉,细川藤孝等人为了家族的平安和延续,还是会被迫跳上光秀的战车的。于是光秀秘密修书给上杉景胜及毛利辉元,要他们牵制织田氏兵马,等待他缓过手来,再两面夹击,予以全歼。
  消息传到北陆,上杉军果然倾巢而出,把柴田胜家绊在越中、加贺一带动弹不得。然而奇怪的是,传往中国地区的消息却被羽柴秀吉截获了,秀吉立刻与毛利氏达成和议,然后火速回师位于播磨的本城姬路,稍事休息后,留浅野长政、小出秀政守备,自己数百里急行军杀入畿内。
  羽柴秀吉从姬路动身是在六月九日清晨,到了十一日午前,他就已经赶到摄津的尼崎地方。织田方多位城主如池田恒兴、堀秀政、高山重友、中川清秀等人陆续来合,到了十二日晚间,秀吉屯兵摄津的富田,总兵力已经超过三万。次日早晨,织田信长的三男织田信孝和重臣丹羽长秀也派使者前来联络。
  羽柴军回师速度如此之快,令明智光秀大吃一惊。其实光秀本人的动作并不慢,他二日在本能寺弑杀了织田信长,五日就攻陷安土城,然后又先后攻克羽柴秀吉和丹羽长秀在近江的封地——长滨城和佐和山城,只是因为细川藤孝、筒井顺庆等人不肯归顺,才打乱了他的既定步骤。当时光秀正出兵河内,得到羽柴军东来的消息后,立刻回归京都,然后十日从京都出发,率领一万六千大军进驻山崎以北的胜龙寺城。
  山崎在摄津国和山城国的交界处,临近通往中国地区的交通要道,最终惨烈的决战就在这一地区展开。羽柴秀吉奉戴织田信孝为名义上的总大将,将主力分为三队,左翼、天王山麓布设的兵马由其弟羽柴秀长和军师黑田孝高统率,右翼、淀川附近的兵马由池田恒兴、加藤光泰、中村一氏等将统率,中央、西国街道上的兵马则由高山重友、中川清秀和堀秀政统率。
  十二日夜,两军开始小规模接触,到了十三日凌晨,明智军首先对羽柴中军发起猛攻,高山重友队一度陷入绝境,幸亏中川、池田队从右侧、堀队从左侧夹击敌军,才勉强挽回败局。双方恶战整整一天,因为羽柴军兵力既众,又占据了较好的地理位置,明智军逐渐败下阵来。到了晚上七时左右,明智光秀眼见败局已无法挽回,于是下令撤退,自己率败兵七百余人退守附近的胜龙寺城。
  羽柴军团团包围了胜龙寺城。军师黑田孝高劝羽柴秀吉说:“明智军笼城坚守,我方很难快速攻克,所谓‘围城必阙’,不如放开一面,则光秀必走,我军可于后追杀。”秀吉听取了他的建议,空开一个缺口,明智光秀与少数亲信出城逃亡,想要回归老巢近江坂本,重整兵马以待后举。然而在经过京都山科小栗栖地方的时候,他们却遭到了“落武者狩”的袭击——所谓“落武者狩”,是指专门刺杀和抢劫败战武士的农民或土匪。
  据说明智光秀虽然击退来犯之敌,但也身负重伤,自忖无法再走,于是命部下沟尾庄兵卫茂朝为介错,就在当地切腹而死。这是六月十三日晚间的事情,距离本能寺之变不过才短短十一天而已,此事即被后世称为明智氏“十日天下”。光秀的辞世句为:“逆顺无二门,大道澈心源。五十五年梦,觉来归一元。”
  【●清洲会议】
  明智光秀在山崎战败,随即在小栗栖自杀,其部属遂土崩瓦解,据说他们败退时还放火焚烧了安土城,从此织田氏天下就被破坏殆尽,毫无存留了。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光秀的女婿、重臣明智左马助光春(秀满),传说他被羽柴军团团包围在琵琶湖边,竟然纵马入水,一直游到坂本城下。光春从容登岸下马,入守坂本城,在被堀秀政团团围住,料无生理的时候,先把城中宝物细细整理一番并开列目录,缒到城下,然后才放火、切腹自杀。后人都慨叹说光春是一位真正爱好文化的武人,与以名茶器殉葬的松永久秀之辈全然不同。
  且说羽柴秀吉才在山崎击破明智光秀,控制了近畿地区,织田家其余重臣也纷纷赶了回来,当然,各人境遇不同,有些深为懊悔未能赶上为主复仇的战斗,有些却异常的狼狈、凄惨——本能寺之变的消息传到关东以后,后北条氏立刻翻脸来攻,而刚被织田氏征服的武田旧领也到处爆发一揆,最终织田信长的爱将河尻秀隆在甲斐被一揆所杀,受封关东管领的泷川一益则在神流川合战中被后北条氏打败,率残部退出上野,逃往自己的老窝伊势。只有柴田胜家是打退了上杉军,昂首挺胸回到近畿的。
  于是,在这种背景下,在织田信长的旧主城、尾张清洲召开了重臣会议,议题主要为织田氏新家督的推举和众臣领地的安排,最重要的出席者为柴田胜家、羽柴秀吉、丹羽长秀、泷川一益和池田恒兴五人。
  柴田胜家是侍奉过织田信秀的老臣,也是织田家中第一猛将。织田信长上洛后,他曾受命镇守要隘长光寺城,结果遭到六角义贤煽动江南国人一揆将城攻破,只余本丸。一揆切断了本丸的水源,使守兵陷入苦境,随即六角氏家老平井甚助以谈判为名入内查看。此计被柴田胜家识破,谈判中,甚助起身如厕,请求舀水来洗手,胜家的侍从就捧过来一大盆水,等对方洗完手后,又把残余的水全部泼入庭院。甚助出城后向六角义贤禀报说:“城中存水尚足,最宜长久围困,不能硬攻。”
  然而事实上,此时本丸食水已将告罄,于是柴田胜家将士兵们全都集合在庭院里,把最后三瓶水摆放在他们面前。胜家大声鼓舞士气:“明日我们就将杀出城去打败敌人,现在大家把这最后三瓶水喝掉吧!”一人一口水,竟然还有剩余,胜家毫不吝惜地拔出刀来,将水瓶劈碎,残水渗入泥地——这是“破釜沉舟”之计。第二天一早,柴田胜家率领已抱必死决心的部下突然杀出,一揆猝不及防,很快全面崩溃。经此一战后,柴田胜家遂被冠以“破瓶之柴田”的雅号。
  而丹羽长秀,曾是与柴田胜家齐起并坐的织田氏家老。丹羽氏本是尾张守护斯波氏的家臣,后来因为同僚织田信秀势力膨胀而降格成为信秀的家臣。丹羽五郎左卫门长秀从成年起就担任织田信长的侍卫,性格严谨诚实,因此逐渐被提拔为大将。据说长秀长时间负责内政、外交和调略等事务,人称“米之五郎左”。
  泷川久助一益并非织田家的谱代家臣,他本出于甲贺忍者世家,精通兵法,并擅长使用铁砲。不过其人很早就出仕于织田信长,屡建功勋,得到重用。池田恒兴(胜入)则是织田信长的奶兄弟,是近年来开始一路蹿升的新星。
  五位重臣在织田氏家督人选问题上分为两派,争闹不休。因为织田信孝担任总大将击败了明智光秀,因此柴田胜家主张拥立信孝为主,他以为素来与其不合的羽柴秀吉定会抬出织田信雄这尊泥菩萨来捣乱,没想到秀吉却提出以织田信忠之子、年幼的三法师担任织田氏一门总领。秀吉的理由是:织田氏家督本就是信忠的,固然可以兄死弟继,但信雄、信孝都已出继别家(北畠氏和神户氏),和他自己的养子织田(羽柴)秀胜一样都不能再拥有继承权,故此理当父死子继。
  由于羽柴秀吉预先搞了私下串联,丹羽长秀、池田恒兴等人都认为如果拥立织田信孝,则柴田胜家将成为家中第一人,掌握权势,我们英勇奋战,为主报仇,你都没赶上山崎合战,还有什么脸面来抢夺胜利果实呢?为此一致支持秀吉。只有泷川一益支持柴田胜家,但他新近丢失了关东大片领地,兵力单薄,说话已经没有分量了。
  会议最后决定,由三法师继任织田家督,留居安土残城,织田信雄领有尾张国,织田信孝领有美浓国,织田秀胜领有明智光秀的丹波国,由羽柴秀吉担任三法师的后见。织田家臣们各有升赏,但羽柴秀吉的领地是在畿内,便于操控三法师,而柴田胜家的领地则在北陆,鞭长莫及。为了达成平衡,秀吉答应把自己的旧主城近江长滨让给胜家的养子柴田胜丰,这样胜家利用楔入近江的胜丰势力,对安土和京都也可以朝发夕至了。
  这种政治格局当然是相当不稳固的,织田家中即将二分,最终是勇猛的柴田胜家会继承织田信长的事业,还是足智多谋的羽柴秀吉会夺得天下呢?
  【●羽柴秀吉的奋斗】
  羽柴秀吉原名木下藤吉郎,家世不详。如此一位平地蹿起的豪雄,对其出身来源的猜测从来都会走两个极端,或者尊为名门后裔(秀吉自己就编造过天皇私生子的谎言),或者贬为贩夫走卒。按照传统说法,北条早云本是狱吏,斋藤道三卖油郎出身,而羽柴秀吉则是彻底的农民、泥腿子。
  传说木下藤吉郎本是尾张乡下的农民,其父当过织田家的足轻,很早就死了,其母改嫁给织田信秀的一名仆佣。据说母亲在怀着藤吉郎的时候,梦见红日入怀,等到生下儿子来,发现相貌独特,好象猴子,就取供奉猴神的日吉神社之名,称其为日吉丸。因为继父子之间不合,日吉丸十多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从尾张到骏河,一路贩针为生,其本钱乃是父亲遗留下来的一贯永乐钱……
  其实一贯钱在当时是笔相当不小的数目,能够留下一贯钱的藤吉郎的父亲,绝对不会是农民和足轻,这类传说往往自相矛盾,不攻自破。目前比较合理的推测,木下藤吉郎乃是织田家下级武士木下弥又卫门之子,而其继父则是织田信秀的同朋众筑阿弥——同朋众乃是战国大名家中负责艺能、茶事和杂役的职务。
  因为父亲和继父的关系,木下藤吉郎很年轻就开始侍奉织田信长,一开始只是打理家中杂务,因为心思灵巧,又善揣摩上意,因此被信长提拔为侍卫。传说当信长攻打美浓国主斋藤龙兴的时候,想在长良川畔的墨俣地方修建一座城砦作为前线基地,但因为此地距离敌人太近,先后派重臣佐久间信盛和柴田胜家前往,全都铩羽而归。突然,身份低微的木下藤吉郎跳了出来,主动请缨。藤吉郎首先说服了附近的乡下武士集团“川筋众”,利用川筋众蜂须贺正胜、前野长康等人的兵力牵制敌军,然后把木料先在远处整理好,再沿长良川送到墨俣,就地拼搭。就这样,他一夜间完成了一座城砦,被称为“墨俣一夜城”。
  墨俣一夜城是否真的存在都还需要打个问号(虽说日本式的小砦子一夜搭成并不困难),更别说是木下藤吉郎的杰作了。其后丹羽长秀招抚西美浓三人众,民间传说也都安在藤吉郎头上,其实藤吉郎当时身份还很低微,就算为此出过力,也不会是主要策谋和出使人员。
  木下藤吉郎崭露头角是在织田信长上洛以后,信长任命藤吉郎负责京都的治安,并且监视将军足利义昭,藤吉郎从此改名为羽柴秀吉。其后金崎退兵,羽柴秀吉担任殿后,居功甚伟。由此开始,这个人的身影就开始在历史中鲜明起来,他跟随织田信长南征北战,很多大战中都可看到有他参与的记录。终于,在灭亡浅井氏以后,羽柴秀吉被封与北近江的大片领地,成为一方大名,将主城定在琵琶湖畔的今滨地方,改名为长滨。
  天正五年(1577年)十月,也就是在“天下至恶”松永久秀覆灭的同月,羽柴秀吉受命统率大军团进攻中国地方。同时,织田信长还把蛰伏的尼子胜久、山中鹿之介也纵回东中国,要他们复兴尼子家,协助对抗毛利氏。
  羽柴秀吉在东中国地方纵横驰骋,屡建奇勋,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三场战役,即“饿杀三木,渴杀鸟取,不用太刀,水淹高松”。天正六年(1578年),羽柴秀吉基本控制了播磨一国,派尼子胜久和山中鹿之介驻守西播磨的要隘上月城,以防毛利大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播磨东部的三木城主别所长治突然倒向毛利氏。四月,毛利军包围了上月城,因为三木城横在织田军的增援道路上,上月孤城很快就陷落了,尼子胜久自杀,山中鹿之介苦战之后,又只好投降——他大概还把希望寄托在被毛利家囚禁的尼子氏末代当主义久,及义久的兄弟伦久、秀久身上吧,后世还有人猜测说他是想寻找机会刺杀吉川元春。但是,曾经接受过他一次投降的元春不会再上当了。天正六年(1578)七月十七日,鹿之介被杀于押往安艺国的途中,尼子家的复兴,彻底成为了一场梦中之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羽柴秀吉也已经派重兵包围了三木城,他和毛利氏猛攻上月城的风格不同,切断了三木城的粮道,采取长期围困的策略。围城战持续了整整两年,其间羽柴秀吉说降周边豪族,尤其是备前大名宇喜多直家,从而彻底改变了东中国地区的势力对比。直到天正八年(1580年)正月,弹尽粮绝,已经出现人吃人惨况的三木才终于开城投降,城主别所长治也自杀了。
  天正九年(1581年),羽柴秀吉攻打因幡国的鸟取城,在动兵以前,他先用高价收购鸟取附近的米粮,导致大军合围以后,鸟取城中存粮已被倒卖一空了,很快就变成了饥饿地狱。就这样,鸟取坚城只守了三个月,镇守此城的毛利方大将吉川经家就被迫切腹,以换取城内军民一条生路。
  天正十年(1582年)五月,羽柴秀吉得宇喜多氏之助,攻入备中国,包围了毛利方名将清水宗治守备的高松城。面对汹涌而来的毛利援军,秀吉掘开附近的足守川,水淹高松城,以隔绝其与外界的联系。羽柴军和毛利军隔水对峙,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本能寺之变的噩耗……
  〖石高制和贯高制〗
  战国时代的领主们计算年贡额度,有两种基本方式,即“石高制”和“贯高制”。前者以粮食为标准,石读作“担”,本是重量单位,一石为一百二十斤,后来转作容积单位,一石也即一斛,合十斗或一百升或一千合;后者以货币为标准(当时日本国内不铸钱,用的都是中国外流过去的铜钱),一贯即一千文钱,后来“贯”这个概念在日本也转化为重量单位,一贯仍等于一千文,而所谓重量单位的一文,就是指的一枚开元通宝的份量。
  在咱们粗略想来,理当是商品经济较发达的近畿地区采取贯高制(因为流通的钱多),而主要的粮食产地则采取石高制(方便征收米粮),然而事实上的情况正好相反。封建大名才没有那样温良谦恭,他们既需要米粮来养活家臣,也需要钱币去购买领地内不出产的各种物资,诸如铁砲、马匹等等,所以农民越是缺什么,他们反而越要收什么。
  比如日本最重要的粮食产地之一关东平原,小田原北条氏一直采用贯高制,规定相当额度的年贡要用钱币来上缴,至于老百姓怎么搞钱,他们就不管了。此外贯高制还有一种来源,即从守护大名时代起,就经常临时征收“段钱”,即按段(土地面积单位,又称反,一町等于十段)收取土地税,等到庄园制逐渐崩溃,庄园领主征收年贡越来越困难,相反守护大名的段钱来源却日趋稳定,于是就把段钱的征收恒定化,并扩展到领内一切土地上去。因为段钱最初便是以钱币来缴纳的,因此维持传统,逐渐发展成为了贯高制——贯高制对战国大名摧毁残余庄园势力,完善领国一元化统治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然而强制征收钱币年贡,甚至强制征收质量好的钱币为年贡,使得农民们不堪重负,纷纷逃亡,因此贯高制发展了一段时间之后,战国大名们又被迫逐渐转向石高制。等到丰臣、德川政权先后统一日本,则石高制也就在全国范围内固定下来。后世对于战国大名的领地大小、财政来源,往往用年贡额来推测和计算,一般也都采用石高制。
  石高制还分表高和实高两种,所谓表高,是指中央政权检地后所确定的年贡额,而实高是指封建大名所实际能够征收的年贡额。天下统一以后,大名们将主要精力从对外扩张转向内政开发,领内年贡数日益增加,中央政权却不可能每年都检地核准,所以实高和表高往往差着十万八千里。
  打个比方来说,从庆长三年(1598年)到天保三年(1832年)这近两百五十年间,陆奥国的石高增加了七成,出羽国增加了三倍,日向国增加了一倍八成三,摄津国增加了一成七,山城国增加了零点二成,大和国增加了一成二——越是边远地区,越可开垦新田,增加石高,发展速度很快,畿内地区则没多少发展空间了。
  再打个比方来说,伊达政宗受封大片南部陆奥的土地,主城定在仙台,再加上常陆国一万石和近江国一万石,宽永十一年(1634年)计算的表高为六十二万石。然而事实上到了政宗晚年,经过不懈的努力,大力开垦荒田,仙台幡的实高已经接近一百万石了,时人俗称为“仙台百万石”。
  二十二章、天下人秀吉
  【●宇喜多氏的崛起】
  羽柴秀吉在东中国地区长年鏖战,所以能够节节取胜,很大程度上是靠着备前、美作的大大名宇喜多氏的侧翼呼应。而东中国地区豪族们纷战不休,唯一能够从中崛起并最终坐大的,只有宇喜多氏,这个家族对其后的政局产生过相当重要的影响,因此要先在这里插叙一番。
  宇喜多氏又称浮田氏,据称是备前豪族三宅氏的后裔。三宅氏来源于古代朝鲜半岛的百济国,传说有三兄弟渡海来到日本,在备前国一个小岛上定居下来。他们的旗标(也是以后宇喜多氏的家纹)是“儿文字”,因此这个岛就被称为儿岛。此外,宇喜多氏还自称是佐佐木氏儿岛高德的后裔,家纹还有“剑酢浆草”和“鹤龟”两种形式。
  当时,播磨、美作、备前三国的守护职掌握在受细川家扶持,从而复兴的赤松氏手中,而赤松氏在地方上最强有力的被官乃是浦上氏。宇喜多氏有史可考的是第三代宇喜多能家,侍奉浦上则宗、宗助、村宗三代,善于在战局将定的时候投入兵力,反败为胜,武名很盛,受封备前国砥石城。
  永正十五年(1518年),浦上村宗与赤松氏当主义村不和,退居本城三石。同年九月,义村纠集大军讨伐村宗。三石城中人心动摇,一夜就有七十余兵逾垣逃走。多亏宇喜多能家激励士气,并且身先士卒杀向敌阵,最终在船坂峠之战中击败了赤松势。
  次年(1519年),赤松义村引诱浦上村宗的兄弟、香登城主宗久反叛,也因为被宇喜多能家发现而及时攻破香登城,杀死浦上宗久。永正十七年(1520年),义村煽动小寺则职攻击东美作的浦上势,村宗派能家率兵两千往援。义村得信,搜罗美作全国之兵投入前线,村宗也急忙亲统主力两千五百与能家合流。
  浦上、宇喜多总势四千五百,浩浩荡荡开到战场,抬头一望,赤松氏的二引和三巴旗号漫山遍野,无穷无尽,不由大惊失色。当夜,将兵们纷纷开了小差,数千兵马四散奔逃,到得天明,只剩下宇喜多能家麾下七十骑而已。能家大怒,于是亲统这七十骑自杀性地冲入敌阵。人要是已经放弃生的希望了,那么爆发出来的攻击力要强大到噩梦一般,赤松势竟然被这七十骑冲得七零八落。浦上氏的逃兵千余人闻讯重新回归战场,再度与赤松军对峙。不久,浦上村宗买通了小寺则职的家臣,双方夹击赤松义村,义村大败,权威丧尽,被迫隐居——浦上家因此成功地制压了西播磨一带。
  由此看来,宇喜多能家简直是浦上家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樑,可是从来历史上自毁长城的事情屡见不鲜。大永三年(1523年),浦上村国、小寺藤兵卫二人拥立赤松政村(政祐),发兵攻击三石城,能家带着自己两个儿子出阵——长子兴家和次子四郎(传说名为义家)——大破敌军。但是战斗中,年轻的四郎中了村国的策略,被包围讨死。能家为此悲伤不已,再加上年纪老迈,遂辞职回去砥石城隐居,并且削发出家,法号常玖。
  十一年后,浦上村宗去世,重臣高取城主岛村丰后守自称得到村宗的遗命,奇袭砥石城。逼迫宇喜多能家自杀,而能家的儿子兴家则抱着年仅六岁的儿子八郎逃到备后福冈町豪商阿部善定家里藏了起来。后来兴家还娶了善定的女儿,生下次子忠家和三子春家。福冈是中国地区有名的商业自由都市,拥有自治权,岛村丰后守也拿他没辙。
  等到宇喜多兴家死后,八郎离开阿部家,住到邑久郡笠加村依靠亲戚,逐渐成长起来。天文十二年(1543年),他出仕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第二年元服,称宇喜多三郎左卫门直家——就算在战国时期也很罕见的一代阴谋家就此出现了。
  宇喜多直家初期受封浦上氏最前线的乙子村,此处向西是细川家的儿岛郡,向北是松田氏的上道郡,并且还有犬岛的海贼不时上陆骚扰。直家招募了三十名足轻守护此地,以后的重臣户川秀安、长船贞亲、冈利胜、花房正幸等人都在其中。经过长年激战,直家不但守住了此地,还因功使自己的知行增加到三千石。
  宇喜多氏的旧臣们听说幼主出山,纷纷来投,结果兵多粮少,从宇喜多直家以下,大家亲自下地劳作,以增加收入。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使得宇喜多家臣团空前团结起来,为以后成长为战国大名势力奠定了基础。
  数年后,宇喜多直家的同族浮田大和送来密信,双方里应外合攻破砥石城。不久,大和内通备中豪族的阴谋败露,直家受命讨伐,亲斩大和,受到浦上宗景的表彰。天文十八年(1545年),直家终于从家主手上取回了祖父的旧居——砥石城。
  天文二十年(1551),通过浦上宗景的撮合,宇喜多直家娶了上道郡沼村的沼城主中山备中之女为妻。八年后,他获得岛村丰后守和中山备中谋叛的证据,向主君宗景进言,诱杀二人,终于报了祖父之仇。其妻闻讯自杀——但是直家才不在乎这个,他趁机把岛村氏和中山氏领地的大半收入掌中,势力俨然已经可以和主家分庭抗礼了。
  【●阴谋家直家】
  永禄三年(1560年),宇喜多直家派其弟忠家进攻松田氏麾下上道郡龙之口城主撮所元常,结果大败而归。直家不动声色,秘密授计给小姓冈清三郎,数落清三郎的不义之行,把他赶出家去。清三郎往投撮所元常,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取得元常的信任,然后寻机将其刺死。直家亲自给清三郎元服,起名冈刚介——他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富庶的西上道郡吞入腹中。
  西部备前国的松田氏在毛利氏支持的备中大名三村家亲侵攻下,势力逐渐衰退,于是新当主元贤提出和浦上氏和睦。元贤娶了宇喜多直家的女儿,并将其妹嫁给宇喜多春家。永禄八年(1565年),三村家亲侵入美作国,包围了三星城,直家遣马场职家往援,职家英勇奋战,三村势暂退,但是次年又来,在兴禅寺扎下本阵。直家派远藤又次郎和喜三郎兄弟秘密潜近三村家亲身边,用铁砲将其打死——如此反复运用暗杀手段,并且得心应手,每每成功,翻遍整部战国史,大概也只有宇喜多直家一人而已吧。
  三村家亲的同族五郎兵卫,提出为了吊祭被暗杀的家督而与宇喜多直家决战,遭到重臣反对。于是他亲自统领一族五十余人,和家亲的近臣五、六人,抱着决死之心杀向备前国。直家接受挑战,以三千人来迎。已经有讨死觉悟的三村势大呼冲阵,宇喜多军几乎全面崩溃,多亏宇喜多忠家从侧面插入,砍下了五郎兵卫的首级,才得以将危机消弭。
  第二年(1566年),三村氏新当主元亲夜袭备前国要隘明禅寺城,将之攻克。宇喜多直家立刻领兵五千包围明禅寺,引诱元亲前来决战。于是元亲发动备中全部兵马再次杀往备前:先阵庄元祐所部七千,通过富山城,前往增援明禅寺;中军石川久智所部五千,攻克宇冈山城北方的原尾岛;元亲自将大军八千,通过汤泊村和四御神村,直取宇喜多氏居城沼城。
  “攻不下明禅寺,我一定会被三村军俘虏;攻下了明禅寺,三村军会全面崩溃——胜负就看这座城了,进攻!”宇喜多直家高声呼喊,军兵士气大振,终于攻破了城池。败兵逃跑中,遭遇到庄元祐的援军。听说明禅寺城已经失守,庄军军心大乱,明石、户川、长船等宇喜多氏麾下骁将趁势直进,铁砲声震动天地。最终庄元祐负伤,全军溃散。
  庄氏的败兵,随即逃到石川久智军中。进退两难的久智才刚召开军议,商讨对策,宇喜多军已经杀到,于是三村氏的中军也崩溃了。三村元亲死中求活,亲统旗本队直逼宇喜多直家的本阵小丸山——然后又是一场有死无生的搏命冲锋,宇喜多军前备明石行雄和冈刚介完全崩溃,幸亏长船、户川等军击败庄元祐和石川久智后匆匆来援,才将三村势击败。
  经过此役,原三村方的冈山城主金光宗高等人见势不妙,纷纷请降,宇喜多氏势力大振。数年后,宇喜多直家杀死金光宗高,将主城移往冈山。
  然而侵入备中和西美作的宇喜多势,不可避免地要与西国霸主毛利氏开启战火。永禄十二年(1569年)四月,毛利元就之子穗井田元清统军一万进攻备中,三村元亲也趁机包围了佐井田城的植木秀长。宇喜多直家匆忙整军一万来救,双方在一里手前对阵。激战正酣之际,毛利氏后备熊谷信直、桂元隆等将突然出现在战场侧面,夹击宇喜多军,宇喜多军丢下一百三十多具尸体后败退了。
  宇喜多直家不能够放弃佐井田,此城如落,所造成的连锁反应,会使得备中全境皆失的。于是他召集备中豪族——石川、福井、工藤等等,联军再来解围。两军乱战之际,佐井田城中因为兵粮缺乏,植木势大开城门,向毛利阵列发动决死的冲锋。直家准确掌握战机,及时将自己的旗本部队投入战场,毛利军大败,竟被斩首六百八十余级!
  当年夏季,尼子胜久在出云举兵,云州、耆州前此被毛利氏灭亡的豪族遗臣纷纷响应,一时间,烽烟遍地,战火腾起。这些势力兵数有限,于是莫不东向请求宇喜多直家增援。直家正是求之不得,遂趁毛利氏将重兵西调九州,与大友氏争雄的契机,帮助尼子等势力,先后攻克高田、幸山、丸山、山王山等城池。
  毛利氏东西应接不暇,遂请求织田信长和将军足利义昭出面,达成与宇喜多氏的和睦。天正元年(1573年),宇喜多直家扩筑冈山城,并将城下町的很大一部分赐予福冈豪商阿部善定,以报答他昔日收留自己的恩德——由此看来,说直家完全是一个冷血动物,似乎也并不怎么合适。
  第二年(1574年),足利义昭和织田信长正式决裂,向各处发布了信长讨伐令。各地的大名、豪族,纷纷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决定向背。中国地方,尼子、浦上等家族倒向信长,三村氏为了摆脱毛利氏的控制,也与织田氏暗通款曲;毛利氏当然是支持义昭将军的,而宇喜多直家,大概是考虑到自己主家浦上宗景和老对手三村元亲的态度,反而化敌为友,投向毛利氏的怀抱。
  天正三年(1575年),在毛利氏和宇喜多氏的联军讨伐下,松山城沦陷了,三村元亲在逃亡途中自杀,雄踞备中数十年的三村势力,一夕间烟销云散。这里顺便提一下三村元亲的妹妹鹤姬,她嫁给了守备常山城的上野高德,当毛利军包围常山的时候,鹤姬统率女军奋战在第一线,直至落城。这可算是战国时代罕见的女性豪杰——常山是三村势力的最后一座城池。
  不久以后,毛利、宇喜多联军又击败三浦氏,此时三备地区剩余的亲织田势力就只有宇喜多直家的主家浦上宗景了。天正五年(1577年),浦上氏同族久松丸发动叛乱,直家趁机施计攻取浦上本城——难攻不落的天神山城,浦上宗景被迫隐居。
  【●贱之岳合战】
  宇喜多直家是在羽柴秀吉的一再努力说服下,才于天正七年(1579年)十月归顺于织田信长的,就在同月,明智光秀上报平定了丹波、丹后二国。其后不久,直家就病逝了,遗命其子八郎继承家督之位。八郎年龄还小,直家就请求羽柴秀吉收八郎为养子,拜领“秀”字,起名为宇喜多秀家。
  有了宇喜多氏相助,羽柴秀吉在东中国地区更是如鱼得水,屡战屡胜。天正十年(1582年)他水淹高松城,五月二十一日,毛利氏当主毛利辉元亲统大军到达高松城外,却被河水阻隔,无法前进,只能将本阵设在高松以西二十公里的猿挂城中。真正在前线与羽柴秀吉对峙的乃是“毛利两川”——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
  本能寺之变的同时,水淹高松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高松城守将清水宗治提出以自己一人切腹来挽救全体部下的性命,羽柴秀吉也答应说,只要得到宗治的首级,好让他对织田信长有个交代,他就立刻退兵。就在此时,秀吉得到了本能寺之变的消息,他暗中收拾行装,做好退兵打算,明里却好整以暇地等待宗治自杀。六月四日,清水宗治乘一叶小舟来到两军阵地中央,随即在舟中切腹。
  在与毛利军交换停战文件后,羽柴秀吉匆匆挥师东归。就在此时,毛利方也得到了本能寺之变的消息,吉川元春主张挥师追击羽柴军,然而足智多谋的小早川隆景却说:“秀吉不仅是智勇双全的大将,并且怀有天下大志,如果我们违誓,他必恨之入骨,恐非吾家之福。”拦住了元春。
  就这样,羽柴秀吉快速赶回近畿,在山崎击败明智光秀,从而在其后的清洲会议中掌握了主动权,拥有了重要的砝码。织田家中二分以后,织田信孝为了篡夺家督之位,靠拢和利用柴田胜家,甚至做主将自己的姑母市姬(原为浅井长政之妻)也嫁给胜家。在柴田胜家从北方向羽柴秀吉施压的同时,泷川一益也煽动伊势长岛一揆在南方捣乱。
  就在清洲会议的次年(1583年)年初,羽柴秀吉出兵进攻长滨城主柴田胜丰。柴田胜丰本是柴田胜家的养子,有望继承家督之位,然而胜家更宠爱自己的外甥、另一名养子佐久间盛政,这使胜丰寝食难安。在这种心理压力下,加上羽柴军大兵压境,胜丰遂开城出降——羽柴秀吉拔掉了自己身边的一枚钉子。
  羽柴秀吉所以敢于大胆进兵,是因为当年北陆地区又降下大雪,柴田胜家被困北之庄城中无法动弹。然而胜家确实悍勇,他闻讯后集结兵马,竟然铲雪前进,于三月十日开到了北近江的柳之濑地方。十二日,北陆各家兵马陆续集结,总势两万余,胜家在内中尾山立下本阵,佐久间盛政在行市山,前田利家在别所山,皆在本阵之南。
  十七日,羽柴军大约五万也开到了柳之濑南方、琵琶湖畔的木之本。羽柴秀吉命令其弟秀长屯兵田上山,堀秀政屯兵左弥山,中川清秀屯兵大岩山,高山重友屯兵岩崎山,桑山近晴屯兵贱之岳——大半都是山崎合战时候的老同僚,现在变成了新部下。
  羽柴军兵马众多,但所处地势较为低洼,柴田军兵数虽少,却占有地利之便,因此两军对峙一个多月,谁都不敢抢先发起进攻。四月中旬,羽柴秀吉伪作主力东移,前往讨伐美浓岐阜城的织田信孝。四月二十日,佐久间盛政认为战机来到,不遵柴田胜家之命而妄自发兵,绕过余吴湖,从侧面进攻羽柴军前阵。结果大岩山、岩崎山阵营瞬间就被攻克,中川清秀战死沙场。
  同时,佐久间盛政的副将柴田胜政也进攻贱之岳,眼看就要得手,却被渡琵琶湖赶来增援的丹羽长秀军击退。前军伸出如此之远,不由得柴田胜家不动,于是胜家下了内中尾山,前进至柳之濑旁的狐塚,前田利家则进至余吴湖北的茂山。
  消息在当日午后就传到羽柴秀吉耳中,于是二时左右,正在美浓国大垣城附近的秀吉命令大军掉头,全速前进,当晚九时就赶回了木之本。大垣和木之本之间距离为52公里,竟然只行军了七个小时(另一说是下午四时动身,则只跑了五个小时),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次日天还没亮,羽柴秀吉就对正在大岩山和岩崎山上休息的佐久间盛政部队发起猛攻。佐久间盛政不敌后退,在贱之岳附近遭到夹击,溃不成军。据说当时有七名秀吉麾下的年轻武士在战斗中立下大功,被后世称为“贱之岳七本枪”,他们是:加藤清正、福岛正则、糟屋武则、片桐且元、加藤嘉明、平野长泰和胁坂安治。
  且说羽柴军追击败退的佐久间盛政,一路向北,还没等遭遇到茂山上的前田利家势,前田军就先自撤退了。前田利家是尾张国的豪族出身,一般认为,他和羽柴秀吉素来交好,因此不愿与秀吉交战,但也很可能是事先与秀吉达成过某种密约——这从战后秀吉将北陆大片领地封赠给利家,就可看出来了。
  非止前田利家一人,金森长近等暂隶柴田胜家麾下的织田家将领也纷纷退却,牵动中军,就此全面崩溃。佐久间盛政在逃跑途中被擒获,处以磔刑,而柴田胜家则在回归主城越前的北之庄后,被羽柴军团团围困,无奈之下和妻子市姬登上天守阁,对刺而死,同时引燃火药,炸了个尸骨无存。当年五月,织田信孝逃到尾张的内海地方,也自杀了,泷川一益降伏。
  经过贱之岳合战,历史就此由织田信长的安土时代,迈入了丰臣(羽柴)秀吉的桃山时代。
  【●小牧·长久手之战】
  清洲会议以后不久,羽柴秀吉就在京都为故主织田信长举行了规模宏大、仪式隆重的葬礼——当然,信长早已尸骨无存了,只好做个衣冠塚——以下天下人表明,他才是真正信长事业的继承人。其后秀吉又在贱之岳战胜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柴田胜家,并逼死织田信孝。天正十一年(1583年)八月,羽柴秀吉重新分封诸将领地,把织田系的武将泰半纳入自己麾下,这一举动激怒了一个人,那就是织田信长的次男织田信雄。
  贱之岳合战的时候,织田信雄在尾张国作壁上观,他很希望羽柴秀吉打败柴田胜家和织田信孝,从而使自己距离织田家督更近一步,最不济也可以混个三法师的后见当当。然而秀吉在战胜后却根本没有尊奉信雄的打算,于是信雄联合东方的德川家康,于天正十二年(1584年)三月宣布与秀吉绝交。
  羽柴秀吉视织田信雄如同草芥,但他不能不顾虑势力日益膨胀的德川家康。家康原领有三河、远江两国,灭亡甲斐武田氏以后又拿到了骏河一国。本能寺之变的时候,家康与武田氏降将穴山梅雪斋信君应织田信长的邀请上洛,在安土、京都停留一段时候后,正转向堺市游览。噩耗传来,他立刻逃回老家三河。
  据说德川家康首先进入伊贺国,他手下的重臣服部半藏正成本源于伊贺三上忍,就临时招募伊贺残党来保护家康的安全。当时畿内一片混乱,一揆、落武者狩到处皆是,全靠了这些落难忍者的卫护,家康才得以安全回归本领。穴山信君就倒霉得多了,逃亡途中被落武者狩所杀。
  一回到自己的根据地,德川家康立刻毫不犹豫地发布了动员令,不过他的目标并非上洛去讨伐明智光秀,反而进军因为本能寺之变而乱成一锅粥的织田氏甲信领地。当时甲斐领主河尻秀隆为一揆所杀,信浓守将森长可等都已驰援畿内,这一大片无主之地瞬间就被家康一口吞下了。不仅如此,他还收编了很多武田氏的残党,军力越发雄厚——因此德川氏其后参与的战争,很多方面都延续了武田信玄的兵法原则。
  德川家康多年蛰居于织田信长之下,信长既死,平定天下原不作第二人想,没料到羽柴秀吉三不知跳了出来,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基本上收纳了织田家的所有领地,这使家康大为恼火。正好织田信雄送来同盟书信,家康就以支援信雄为藉口,发兵西向,讨伐秀吉。
  天正十二年(1584年)三月开始,双方在小牧和长久手两个地区展开战斗。小牧,即织田信长的旧主城、尾张小牧山城。三月七日,德川家康从主城滨松出发,很快进入织田信雄的根据地尾张清洲城,德川、织田联军总数三万余。羽柴秀吉集合八万大军从北方进入尾张国,很快就攻克了犬山城。
  德川家康在小牧山附近筑起蟹清水、北望山等砦,严密防守,而羽柴秀吉也在犬山和小牧山之间的二宫山地修筑内久保山、外久保山、小松寺山等砦相抗。双方数度接触,羽柴军仗着人多势众,一开始略占优势,羽柴秀吉也干脆把本阵从犬山城转移到二宫山麓的乐田城中。
  对峙到四月六日,羽柴秀吉焦躁起来,打算出一支奇兵从战线东侧秘密南下,切断德川家康与其三河老家的联系,则德川军即可不战而败。这本是一步妙棋,然而用人不当却使策略彻底失效,不仅如此,还斩断了秀吉的臂膀,从而丧失了彻底消灭德川势力的可能性。且说秀吉派其养子羽柴秀次为总大将,池田恒兴、森长可、堀秀政为副将,率军两万南下。作为奇袭部队来说,这两万人的数量也未免太大了,消息很难不被泄露,因此奇袭军也分为两路,总大将羽柴秀次在西,随时戒备德川军的动向,池田恒兴等人在东,希望能够尽快攻克边境附近的岩崎城,突入三河国。
  奇袭军是四月六日半夜出发的,次日一早,德川家康就得到了消息,他派大将榊原康政前往追击,并且自己于八日晚间也秘密离开小牧山城,亲率近万兵马前往增援。四月九日凌晨时分,羽柴秀次军行动迟缓,还驻扎在本阵乐田城东南二十多公里外的白山林中,前锋池田恒兴等人倒已经杀至岩崎城下。四时左右,德川军突然对秀次军发动奇袭,羽柴秀次年纪很轻,没有战斗经验,短短两个小时就被兵力稍弱于己的德川军击溃了。
  羽柴秀次逃回乐田城,副将堀秀政则收拢残部,在白山林东南方的长久手地方构筑工事,想要挡住德川军,以掩护正在攻打岩崎城的池田恒兴部。七时左右,德川大军挟着战胜之势南下长久手,堀秀政战败退却。直到这个时候,岩崎城下的池田恒兴、森长可才得到消息,匆忙回身来战,却已经来不及了。九时左右,德川军猛攻池田恒兴部,池田恒兴、森长可全都战死——森长可是织田家谱代重臣,当年在近江宇佐山城战死的森可成是他的父亲,在本能寺为保护织田信长而被杀的森兰丸是他的兄弟。
  因为长久手战斗的胜利,德川军士气如虹,羽柴秀吉更不敢再贸然发动进攻了,就这样,他竟然被兵力小弱于自己的德川家康牵制在尾张境内,一直对耗到当年冬天。不过羽柴秀吉并没有在前线闲着,他利用威逼、利诱等种种手段,于当年十一月十一日终于说服织田信雄签下合睦文书。失去了拥戴信雄的大义名份,德川家康也就只好退兵,悻悻然回归远江滨松去了。
  【●关白秀吉的产生】
  羽柴秀吉身世寒微,缺乏谱代家臣,他手下一半是当年织田信长派给的与力(助手),一半是清洲会议以后才陆续收服的老同僚,心腹将领数量很少,而加藤清正、福岛正则等一手养育、提拔起来的年轻武士还未成熟,无法独当一面。在这种情况下,秀吉不可能长时间陷身于一场战役中,时间拖得久了,恐怕威望下降,导致内部有变。因此他大耍最拿手的外交手腕,不但说降了织田信雄,还在次月说服了德川家康,让家康送上庶长子德川秀康为人质,两家达成和睦——秀康的“秀”字,就是羽柴秀吉下赐的。
  天正十三年(1585年)三月,羽柴秀吉扫平了在纪伊造反的根来众和杂贺众,基本稳定了畿内局势。他急于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大义名分,从而慑服天下——当然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开设新的幕府,然而秀吉出身寒微,很难攀附上武家名门,因此事情变得格外地难办。
  从源赖朝开创镰仓幕府以来,历代幕府将军都出自源氏(皇族和藤原氏的将军也都继承的源氏正统),镰仓的执权北条氏则是平氏一门,因此习惯上认为只有源、平二氏才有资格担任武家领袖。为了达成夙愿,羽柴秀吉就去央告流亡的室町末代将军足利义昭——从足利义满时代开始,足利氏把“源氏长者”,也就是源氏的宗家的地位掌握在自己手里——秀吉希望获得源氏长者义昭的认同,最好义昭还能收他当养子,赐与足利苗字,那么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幕了。可惜足利义昭流浪多年,雄心消磨殆尽,性格却反而变得格外执拗,在他想来,自己的人生不可能更凄惨了,又何必要对强权低头呢?
  听闻羽柴秀吉求告于足利义昭,朝廷公卿们未免有点起急。多年以来,朝廷一直受到武家幕府的压制,公卿们生活窘迫,朝不保夕,好不容易织田信长为了平衡公武势力,达到打压室町幕府的目的,对朝廷多少给了点好脸色看,朝廷立刻封官许愿,想把信长拉拢到自己身边来。当初信长是软硬不吃,坚决辞去朝廷赏赐的各种官位,搞得朝廷异常被动,现在羽柴秀吉待朝廷的态度比信长更好(其实初上台的势力莫不如此),如果不能及时拉拢他,让他去新建了一个幕府出来,朝廷不会再沦落到镰仓甚至室町时代的窘迫处境中去吗?
  然而织田信长自称是平氏或藤原氏出身,可以担任关白或太政大臣,羽柴秀吉门第太低,冒充哪个高门显姓都没人相信,要授予他高官阻碍重重。这时候,右大臣菊亭(今出川)晴季突然跳将出来——晴季素来与秀吉关系密切,前此秀吉想摇身一变成为源氏,就是此人去找足利义昭关说的——表示他愿意帮忙牵线搭桥,让秀吉和藤原氏扯上关系,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就任朝廷高官了。
  当时是正亲町天皇在位,正亲町天皇时代的第一位关白是近卫晴嗣,后来改名为近卫前久,然后是二条晴良、九条兼孝、一条内基和二条昭实。藤原北家历代担任摄政·关白,逐渐分为近卫、鹰司、九条、二条和一条五个分支,时称为“五摄家”,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关白如不五摄家的子弟担任,是不被朝议和世俗认可之事。于是同为藤原北家出身的菊亭晴季就跑去说服前关白近卫前久,让前久认了羽柴秀吉做犹子(名义上的儿子),给予秀吉藤原北家的身份资格。天正十三年(1585年)七月,朝廷正式下诏,让藤原(羽柴)秀吉接替二条昭实就任关白一职。
  藤原秀吉从贱之岳合战后不久,就下令在摄津国的海岸边,也是原来石山本愿寺旧址附近为自己修筑一座新的主城。这座城池规模宏伟,丝毫也不逊色于当年织田信长的安土城,据说动用超过六万民伕,花费了近三年的时候才得以盖完,起名为大坂城。因为秀吉的暴发户心理,他把搜集来的各种宝物全都放置在大坂城里,并且天守阁内部漆金涂银,华丽无比。藤原秀吉是打算用此天下无双的城堡,向全日本大名宣布:我关白秀吉才是真正的统治者,我是天皇的代理人,信长公的权势也未必有我煊赫。
  藤原秀吉的名字喊了一年半,然而朝廷公卿本来就假清高地瞧不大起武人,何况秀吉在武人中也属于出身较低的那一类,整天在背后指指点点,搞得天皇和秀吉本人都不大有面子。到了天正十四年(1586年)十二月,正亲町天皇痛下决心,授予秀吉养老令官制中的第一位太政大臣,并下赐新姓为“丰臣”。前面提到过,臣、连之类均为古代氏姓制度时代设定的姓,而丰是喻丰茂繁盛之意。从此,羽柴·藤原秀吉就正式改名为丰臣秀吉了。
  〖日本刃的知识〗
  冷兵器时代,最负盛名的三大名刃,是指大马士革刃、日本刃和马来刃。有人称其为“三大名剑”,那是很不科学的,因为按照我国的传统分类法,单面开刃为刀,双面开刃为剑(当然,偶有例外),而大马士革刃和日本刃的全盛时期,产品大多为刀,并且是曲刀,只有马来刃刀剑并重。
  日本本土产铁量少并且多为砂铁,所以要造好刀,只能高价从我国购入钢锭,或者反复精炼砂铁,这就使得古代日本人极为宝贵刀剑,既独辟蹊径琢磨出一整套打造名刃的工艺,又世代相传,好刀不使损毁、湮灭,才在世界上留下了那么大的名声。
  制造日本刃的第一步是冶铁,即将砂铁渗碳强化,造出铁、钢和铣来。以铁中的含碳量为依据的话,一般含炭量较小的即称为铁,特征是非常柔软,在常温下就可以弯曲;含碳量接近1.85%的铁称为钢,特征是坚硬而较脆,常温下很难弯曲,加热后可以锻造;含炭量高过1.85%的铁称为铣,较易融化,无法锻造,因为实在是脆得可以,很轻易就可折断。
  其实光用钢就能打造出兵器来,但这种兵器被称为“丸锻”、“割刃铁”或“数打物”(指一天可以打出好多把来),乃是下品。必须将不同质地,也即不同柔韧性和坚硬度的钢、铁甚至铣结合在一起,经过反复捶打,使得刃利背韧,才真正成其为日本刃。专用名词有“三枚合”、“本三枚合”、“四方诘”、“五枚合”等等,指用几种原料合而为一。
  最繁复的是“四方诘”,就是用一条铁料为基干,一面加铁为背,一面加钢为刃,左右再包夹两条铁料,使其更为坚固。打造出这样的复合材料,然后再加淬火和研磨,真正的日本刃就算完成了。
  这样将多重软硬不同的钢材或铁材锻炼、敲砸在一起,再经淬火和研磨,使兵器表面呈现出或如水波、或如鱼鳞,各种不同的花纹来,就是所谓的“高碳花纹钢”(三大名刃,考其质地全都是高碳花纹钢)。这种花纹深入肌理,虽千年以后,磨去铁锈,依然美妙无伦。不过日本刀流线状的外形非常美观,而日本刃本身的花纹种类既少,也不够规整,属于“平面碎锻复合暗光花纹刃”,就远没有大马士革刃和马来刃来得漂亮了。
  二十三章、南海风起,西海浪涌
  【●“姬若子”和“鬼若子”】
  丰臣秀吉在获得赐姓和太政大臣的官位前后,主要向西方用兵。他首先降伏了毛利氏,随即于天正十三年(1585年)夏季进攻四国。四国岛,顾名思义,是由赞岐、阿波、伊予、土佐四国所构成的,此外还有一个淡路岛,早在秀吉奉信长之命进攻中国地区的时候,就捎带手平定了。应仁之乱的时候,四国主要属于东军的势力范围——赞岐和土佐是细川胜元、阿波是细川成之、伊予是细川胜久。但是,西军也在伊予国埋下了一颗钉子,那就是河野通直,后来战国大名河野氏的祖先。
  战国时代,东四国的赞岐、阿波基本仍在细川氏,后来在篡夺细川氏权力的三好(十河)氏的掌控中,而西四国的伊予和土佐,则群雄并立,恶战不休。先说土佐国,主要割据着七家有力豪族,史称“土佐七雄”,他们是——津野、吉良、本山、安艺、大平、香宗我部和长宗我部。土佐多山而贫瘠,区区一国之中的所谓“雄长”,也不过是些拥有一郡或数乡领地,三五个砦子,不到一千人马的小势力而已。
  土佐七雄之中,势力最大的要算土佐郡的本山氏、安艺郡的安艺氏,还有两个宗我部氏。在古代日本,有一个姓“秦”的家族非常煊赫,枝繁叶茂,繁衍了分家无数,他们自称是中国秦始皇的后裔,始皇的子孙弓月君东渡到日本,在与迈向统一日本进程的大和王国战斗失败以后,即被吞并和同化。据说,秦家有一位著名人士叫作秦河胜,他的子孙曾经移居信浓国,成为关东许多秦姓豪门的始祖。到秦河胜第二十六世孙秦能骏的时候,西迁入土佐国长冈郡宗我部乡,于是定苗字为“宗我部”。
  源平争战的时候,宗我部氏跟随土佐香美郡的豪族夜须行宗为源赖朝作战。镰仓幕府开设以后,行宗得到了长冈和香美两郡的土地作为奖赏,跟随行宗的宗我部氏也因此分在两郡,演变成了长宗我部(在长冈)和香宗我部(在香美)两支。宗我部也称曾我部,因此长宗我部和香宗我部也经常会被写成长曾我部和香曾我部——日本人使用汉字,并不如我们的祖先那样严谨。
  战国初期,长冈郡宗我部氏的当主是长宗我部兼序,主城在冈丰。土佐国内的几大豪族——本山、山田、吉良、大平——联军进攻,打破冈丰城,杀死兼序。兼序的儿子国亲当时年仅六岁,传说被家臣藏在箱驮中逃出城去,往依中村的一条房家。
  土佐一条氏和飞驒姊小路氏、伊势北畠氏,并称“三国司”,是很少的从朝廷公卿转化为战国大名的势力,当主一条房家的祖父一条兼良还曾经就任过关白。传说,房家曾经和长宗我部国亲开玩笑说:“你能有胆从高楼上跳下来,我就帮助你复兴长宗我部家族。”没想到国亲真的去跳楼了。房家惊叹之下,对他喜爱非常,果然在永正十五年(1518年),通过协商将冈丰城要回,还给了国亲。
  从此,长宗我部国亲就开始了艰难卓绝的重新创业的历程。一直到天文十六年(1547年),他才终于积聚力量,向南攻灭大津城的天竺氏,向东攻灭山田氏,扩大了领土。接着,他让次子亲泰继承同源的香宗我部家,基本控制了香美全郡。
  但是长宗我部国亲非常头疼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嫡长子长宗我部元亲,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面色苍白,沉默寡言,被家臣暗地里称为“姬若子”,意思是:象女人一样的男孩子。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够继承自己的事业呢?国亲对此一直犹豫不决,直到元亲的初阵——
  和其他战国武将相比,长宗我部元亲实在是晚熟,他直到二十二岁才始初阵,并且已经这么大了,连怎样使用长枪还不会。他偷偷跑去请教某位武士,对方告诉他:“很简单啊,只要把目光和枪尖连成一条直线,然后不怕死地往前冲就可以了。”元亲牢牢记住,于是依法统率五十骑冲锋陷阵,一下子改变了大家对他的看法。从此以后,他的外号也从“姬若子”,变成了“鬼若子”。
  长宗我部国亲一直切齿痛恨着土佐郡的本山氏,因为那是当初攻破冈丰城,杀死他父亲的主谋者。一条房家为了消弭这段仇恨,使两家和睦,要求国亲把女儿嫁给本山氏当主清茂的儿子茂辰。国亲答应了,但这并不说明仇恨已经化解,而仅仅因为他估计自己的力量,暂时还不是本山氏的对手。
  弘治元年(1555年),本山清茂去世,茂辰继位。第二年(1556年),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的长宗我部国亲悍然发兵攻打本山氏麾下的秦泉寺扫部,扫部败死。永禄三年(1560年),他更攻下本山氏的两座重要支城——长滨和浦户,并于六月十五日驱全族之力,指向本山城。但就在进军途中,国亲突患急病去世,享年五十七岁(一说五十九岁)。
  在此之前,长宗我部国亲其实已经将一门总领之位传给儿子元亲了,他自己剃发出家,法号瑞应觉世——四国的豪雄长宗我部元亲就此登上历史舞台。
  【●长宗我部氏的崛起】
  永禄五年(1562年),那时候织田信长才刚打完桶狭间合战不久,长宗我部元亲再度征讨本山氏,发兵三千余,攻击敌人的重要城堡朝仓。本山茂辰挥军来救,九月十六日,双方在朝仓城下展开大战。长宗我部军先锋乃是元亲之弟香宗我部亲泰,以及久武肥后守亲源、中岛大和守亲吉。战斗从辰时(上午八時左右)开始,打了整整一天都没能分出结果。第二天一早,双方再度进入战斗状态,本山茂辰的嫡子亲茂当先冲阵,勇不可当,逼退了元亲本队。多亏鹈来巢、几井等七百人急袭本山军侧翼,才挽回了全军崩溃的态势。
  香美郡土豪野中、五百藏等家族,援护长宗我部元亲本阵退往神田城休整集结。第三天也即十八日卯时(凌晨6时),元亲重整旗鼓,离开神田城驰向前线,在鸭部的宫前地方,与也几乎同时杀出朝仓城的本山茂辰军遭遇。战斗持续到酉时下刻(傍晚7时),经过三十余回合的交锋,长宗我部军终于获得了胜利。本山军战死武士三百四十三名,茂辰被迫放弃朝仓城,退归居城本山。两年后(1564年),本山茂辰去世,新家督亲茂迫于长宗我部氏越来越强的压力,于永禄十一年(1568年)前往冈丰城投降。就这样,长宗我部元亲终于消灭宿敌本山氏,把整个土佐郡都纳入了掌握之中。
  永禄十二年(1569年),长宗我部元亲又发兵安艺郡,先后攻下新庄、穴内等城,直取安艺城。由于安艺氏谱代家臣的内应,很快城破,当主安艺国虎安排儿子千寿丸逃去阿波,又把夫人送回娘家一条氏,然后自杀,安艺氏灭亡。
  本山和安艺两个家族的灭亡,燃起了长宗我部元亲的熊熊野心,他不顾弟弟吉良亲贞的劝阻,开始向西进发,准备向大恩人一条家下手。这时候一条房家早已去世,当主为其重孙一条兼定,一个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的无能家伙。随着长宗我部势力的逐步入侵,一条氏属下的城堡纷纷变节。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当主所为,并且恐惧暗淡前途的家臣们,在老臣土居宗珊的带领下,追放兼定,改立兼定之子,同时也是长宗我部元亲的女婿一条内政为新家督。兼定凄凄惶惶地逃到九州,去依靠自己的岳父、丰后国主大友宗麟,宗麟要他静待时机,以图再举。
  时机终于到了,因为长宗我部元亲借口一条内政谋反,杀死内政,而把自己的弟弟吉良亲贞分封在原一条氏本城中村,打算完全吞并土佐国幡多郡,于是天正三年(1575年),受到丰后大友氏支持的一条兼定进入伊予国,立刻得到当地豪族法华津播磨守、御庄越前守等人的支持,集结一千七百多兵马,南下土佐。
  一条兼定纠合旧臣,重构名城栗本,然后在四万十川西岸一带,筑乱杭、逆茂木等砦,布置了三百支铁砲,以防备长宗我部氏的进攻。一条氏复兴的速度实在太快,长宗我部元亲一下子蒙住了,没能及时拿出对应的策略。不久后,兼定完全控制了幡多郡西部,兵力上升到三千五百。他进攻长宗我部方的敷地城,守将敷地相模不敌而走,逃到盐冢城后自杀。
  长宗我部元亲终于统合了七千三百大军,离开本城冈丰,进入中村城。两军在四万十川东西岸布列阵势。元亲把全部兵力分为两个部分,一队主攻,一队佯动,以迷惑敌军。一条军果然中计,拔阵而行。趁此时机,元亲亲自统帅本队从四万十川上流浅滩横渡,直插一条军侧翼。一仗下来,一条方武士被讨取二百余名,全线崩溃。三日后,栗本城也被攻落,一条兼定逃亡中被家臣所杀。至此,长宗我部元亲完全统一幡多郡,也同时完全统一了土佐国。
  统一土佐以后,长宗我部元亲的下一个目标是伊予国,伊予最大的势力是西园寺和河野两个家族。西园寺氏是藤原北家的名门出身,到西园寺实充这一代,所领规模最大。实充传子公高,公高在和豪族宇都宫氏激战的时候战死于飞鸟城下,实充之弟公宣继承了家督之位,又传给公广。西园寺公广一辈子都在和河野氏、大友氏、毛利氏、一条氏和长宗我部氏争战不休,家族越来越是衰弱,终于灭亡在部下武将的叛乱之中。
  河野氏出自越智氏,从源平争战时代起就是伊予的强大国人势力。应仁之乱的时候,这一家族也是唯一扎根四国的西军势力。但等传到河野通直做家主的时候,河野氏也已经在大友氏和毛利氏的反复攻击下衰弱了。通直想把家督之位传给同族村上水军的来岛通总,遭到家臣反对,只好传位远支的河野通宣。最终,河野氏也和西园寺氏一样,拜倒在长宗我部元亲统一四国的脚步前。
  【●四国统一战】
  长宗我部元亲于天正八年(1580年)开始进攻南部伊予,灭亡了宇都宫氏。此时,织田信长的势力已经伸向四国,元亲就派家臣中岛可之助前往与织田信长谈判,请求让儿子拜领信长的一字,结成“乌帽子亲”。信长在提到元亲的时候,叫他“无鸟岛之蝙蝠”,意思是“没有我信长(鸟)在的四国(岛)的元亲(蝙蝠)”。中岛可之助回答说:“蓬莱宫之カンテン。”蓬莱宫也是指的南方岛国四国,カンテン则一解为“恩惠”,一解为“天狗”。不知道信长究竟是怎样理解这句话的,但总之他对这样的回答非常满意,可之助不辱使命而归。
  天正十年(1582年),长宗我部元亲开始对东伊予和赞岐国展开大规模侵攻。当时东四国(赞岐和阿波)的最大势力乃是三好氏的分家十河氏,当主十河存保早就已经归附了织田信长,因此信长对长宗我部氏的东进非常不满。最终信长撕毁盟约,命令三男信孝和大将丹羽长秀做好进入四国增援十河氏的准备。然而双方军队尚未接触,就传来了“本能寺之变”的消息,织田军仓惶后撤。
  当年八月,长宗我部元亲统率二万三千大军进攻阿波国胜瑞城,这是十河存保的主城。此时正当秋收时节,传说元亲下令割尽敌国境内的稻子——这也是一种必需的军事手段。然而,割稻刚开始不久,元亲却又突然修正了命令:“稻子虽然是敌人的,但是种稻的百姓却不是我的敌人,给百姓们留下一畦吧。”
  二十七日,长宗我部军延中富川布阵,十河军五千余在胜兴寺布阵。十河存保派先遣队两千人往河原探查敌军动向,结果遭遇香宗我部亲泰部下三千兵马,战斗正式展开。这场战斗打了几乎整整一天,最终十河存保在突击元亲本阵失败以后,率先脱离战场,逃归胜瑞城。战争的结局是很惨烈的,长宗我部方阵亡六百六十人,而十河方被讨取八百四十三人。九月二十一日,胜瑞城被攻陷,十河家灭亡,长宗我部元亲完全统一四国。
  然而一方枭雄长宗我部元亲的晚年却非常凄惨。首先是才刚统一四国的他,屁股还没坐稳,就于天正十三年(1585年)遭遇到天下人丰臣秀吉的四国平定战。秀吉派其弟丰臣秀长为总大将,渡海进攻四国地区,在敌我极度悬殊的力量对比下,长宗我部氏一战而败,元亲听取了长子、继承人信亲与重臣谷忠澄的劝说,被迫降伏,只得到土佐一国所领安堵。此后,他着意巴结和奉承秀吉,却没能获得更大的好处。
  天正十四年(1586年)十二月,丰臣秀吉命令长宗我部元亲、信亲父子参加九州征伐战,长宗我部元亲前往土佐神社祈祷战胜,结果头上的斗笠撞上鸟居(神社前类似牌坊的建物)折断了。家臣们都说这是凶兆,元亲倒不在意:“胡说,明明是吉兆!”谁成想,不久后信亲就在户次川合战中战死了。
  那一年,长宗我部信亲年仅二十二岁,他为人勇猛英武,一直是元亲最寄予厚望的儿子。信亲死后,元亲下令推倒神社门前的鸟居,此后再不修建。这位豪雄从此一蹶不振,并且开始倒行逆施,他重用佞臣久武亲直,疏远弟弟香宗我部亲泰,杀死次子香川亲和、侄子吉良亲实,最后还不顾所有人反对,传位于末子长宗我部盛亲。就这样,在极度的悲伤、寂寞和胡作非为中,结束了自己的残生。
  拉回来再说丰臣秀吉,他在平定四国的同一年,收降了最后一位织田家的同僚——同情柴田胜家的佐佐成政。然后次年(1586年),为了拉近与德川家康的关系,使得家康可以心悦诚服地来到大坂向身为关白的自己跪拜请安,秀吉竟然勒令自己的妹妹旭姬离婚,强迫把她嫁给了德川家康。家康自从正室筑山夫人因织田信长的严令被赐死以后,一直没有续弦,他经过反复思量,认为丰臣势力正如日中天,无法与之抗衡,于是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
  丰臣秀吉用外交手段稳定了东线,随即再度将目光投往西方。天正十四年(1586年),他以太政大臣的名义,发布了《关东·奥两国总无事令》,即命令以关东的后北条氏、奥州的伊达氏和羽州的最上氏为首的东方各诸侯,不得随意开战,侵攻他人领土,也就是别给自己惹麻烦。扔下这一纸文书后,七月,丰臣秀吉下令九州征伐,攻击正在北进攻击大友氏的岛津氏。
  【●切支丹大名】
  战国前期,北九州地区最大的割据势力是大友氏和少贰氏。大友氏自称其祖先是第一代幕府将军源赖朝的私生子,根子不正,血统可纯。室町幕府开创之初,足利尊氏被楠木正成等打败,逃往中国地区,受到以大友氏、少贰氏为首的九州豪强的支援,据说数日间会兵五十万,终于东进攻克京都,把历史推入南北朝时代。尊氏于是嘉奖大友家督氏泰之功,一下子给了他肥后、丰后、肥前和日向四国守护职。
  大友氏传至第十九代家督大友氏长的时候,开始确立战国大名体制。氏长死后,传子义鉴——大友义鉴时代主要是与中国地区的大内氏交锋(北九州的丰前国,是掌握在大内氏手中的),为此还暗中联络并支持尼子氏,大耍远交近攻的手段。
  大永六年(1526年),大内军占领了大友氏的马岳城,大友义鉴命令麾下户次家族出兵收复。但户次氏当主亲家重病卧床,只好由他十四岁的儿子户次守亲统率三千兵马出阵——这是守亲石破天惊的初阵,因为他勇猛善战、用兵神速,竟然仅用一天时间就完成任务,攻克了马岳城。于是大友义鉴赐以一字,改其名为户次鉴连——也就是后来支撑大友家的名将、“雷神”立花道雪。
  大友义鉴也算一代豪雄,最终却毁在自己儿子手里。他的长子义镇勇悍骄狂,锋芒毕露,遭到包括叔父菊池义武、师傅入田亲诚在内的家中诸多重臣的反感。为了巩固地位,义镇利用父亲与叔父对大内氏或战或和的意见分歧大做文章,终于致使其兄弟反目,削弱了反对自己的势力。
  然而大友义鉴不是白痴,他很快就察觉到儿子的阴谋,于是准备废掉义镇,另立三子盐市丸为继承人。和战国时代日本各地频繁上演的故事一样,大友义镇抢先得到了消息,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派重臣津久见美作守、田口藏人等突袭大友义鉴的居所,义鉴和其女儿、盐市丸和其生母,以及一众侍女尽数被杀,史称“二阶崩之变”。事后,入田亲诚也在逃回领地后被攻灭,大友义镇顺利地坐上了一门总领之位。
  大友义镇是日本最早的切支丹(即天主教徒)大名之一,他在永禄五年(1562年)成为教徒,随即取号为宗麟(宗麟在拉丁文中意为“带来光明的人”),组织了全日本第一支铁砲军队,对外挡住了毛利氏强大的九州攻势,对内兼并了秋月氏、城井氏、高桥氏等豪族,一时间成为实至名归的北九州霸主。
  当时大友氏最著名的将领就是户次鉴连。天文四年(1561年),毛利大军入侵北九州,攻陷了重镇门司城。大友义镇亲统大军前往争夺,战斗正酣时,鉴连所部八百名弓兵冒着被反击的危险,将卷有字条的箭矢如雨般射向敌人。毛利军打开字条一看,无一例外都写着:“户次伯耆守鉴连随时候教!”此后,无人不知户次鉴连的大名。
  户次鉴连后来号为“麟伯轩道雪”,又受封为立花山城主,继承立花氏的苗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立花道雪。天正三年(1575年),他将城主之位让给年幼的独生女儿暗千代,自己退居二线(女性而为城主,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了)。六年后(1581年),同僚名将高桥绍运之子统虎入赘,就是赫赫有名的立花宗茂——高桥绍运和立花道雪经常统一作战,时称为“大友双璧”。
  据说立花道雪壮年时曾在大树下躲雨,响雷落地,他以爱刀“千鸟”劈向雷光,结果被打得半身不遂,从此不能骑马,只好由亲兵抬舆,指挥作战。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其战绩,平生经历大小三十七战,竟然无一失败,因此被人称为“雷神的化身”,又称“鬼道雪”,名刀“千鸟”也自此被称为“雷切”。
  然而即便拥有这般名将,一样无法挽救大友氏衰败的命运。大友宗麟做人的准则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恃功自傲的家老田口藏人和佐伯惟教先后遭到流放,此外,宗麟也没有忘记曾经反对过他的叔父菊池义武,将其流放到对马岛。在这种雷霆手段之下,家族内部开始产生纷争,而成功后的大友宗麟,却象许多战国大名一样犯了贪享太平的毛病,不但沉溺于天主教,还爱好茶道,拥有十多种全国知名的茶器,据说连远在京都的足利义昭将军都产生了邀请他上洛的愿望。
  就这样,天正六年(1578年)的“耳川合战”宣告了大友氏的末日将近,大友宗麟被南九州的岛津氏打得落花流水,连本领丰后都遭到侵入,遂向丰臣秀吉求救。丰臣秀吉正是打着帮助大友氏的旗号杀向九州,征伐桀骜不驯的岛津氏的。西海地区,徒起烽烟。
  【●肥前之熊】
  天正十四年(1586年)七月,关白丰臣秀吉以援救大友氏为藉口,调集大军进攻九州——因为这个时候,原本称霸北九州的大友氏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眼看就要灭亡了。敢于挑战大友氏霸权的势力共有两个,先是龙造寺氏,然后是岛津氏。
  先说龙造寺氏,这个家族自称出于藤原秀乡,不过可以查考的其先祖乃是九州豪族高木季纲,季纲的次男季家约在镰仓幕府初期得到了肥前国小津郡东乡内的龙造寺的地头职,从此就以龙造寺为苗字。战国时代,龙造寺氏从属于名门少贰氏——应仁、文明年间,北九州诸国守护,筑前是大内氏,筑后、丰前、丰后是大友氏,肥后是菊池氏,肥前是少贰氏和涉川氏。少贰氏一直与大内氏争战不休,势力逐渐衰弱。
  天文五年(1536年),因为后藤氏、波多氏、龙造寺氏等肥前豪族纷纷倒向大内方,大内义隆遂挥师南下,顺利攻破少贰氏的主城梶峰,少贰氏当主资元自杀。少贰资元之子冬尚逃到筑后国,经过数年奋斗后卷土重来。其间少贰冬尚得到了龙造寺水之方分家的老将龙造寺家兼(刚忠)很大协助,等他重新站稳脚跟,龙造寺家兼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家中宿老,掌握权势。
  少贰冬尚与大友氏结盟,以对抗大内势力,而正当他打得还算顺手的时候,家中却产生了分裂,重臣马场赖周愤恨龙造寺家族的专权,就引诱其一门出阵,退兵时于后袭击,把一家上下杀得几乎鸡犬不留——不过这是指龙造寺本家,分家的龙造寺家兼已经隐居去了,从而逃过了大劫。
  马场赖周没有杀死龙造寺家兼,是他最大的失策,事变后仅两个月,家兼就在大内氏的暗中支持,和豪族锅岛清久的辅佐下,卷土重来,杀死马场赖周,收复旧领。随即他拥立龙造寺胤荣为新的家督,但同时又命令一个法号圆月的曾孙还俗,继承自己的水之江分家。他对这个十八岁的孩子寄予厚望——此子名为龙造寺胤信,后来受大内义隆赐字,改名龙造寺隆信,人称“肥前之熊”。
  天文十六年(1547年),龙造寺胤荣去世,本家绝嗣,经众臣合议后,让受龙造寺家兼青眼看顾的隆信娶胤荣的寡妇,当了新一任家督。然而隆信虽然胸怀大志,他的靠山大内氏却瞬间倾倒了。天文二十年(1551年),陶晴贤谋叛,大内义隆自杀,龙造寺氏的家臣土桥荣益趁机起兵,凭藉少贰氏和大友氏的力量拥立龙造寺鉴兼。隆信战败,逃至筑后蒲池家隐居——这又是一个尼子经久故事的翻版,卧薪尝胆的龙造寺隆信终于在三年后卷土重来,流放鉴兼,重登家督之位。
  巩固了权力的龙造寺隆信开始对外用兵,连年苦战,终于降伏大村、松浦、有马等家族,并且杀死少贰冬尚,基本统一肥前国,并且杀入肥后国。当然,这个爆发户一定会威胁到北九州霸主大友氏的权力,于是永禄十二年(1569年),大友宗麟统率六万大军杀至肥前。
  龙造寺家想要谋求发展,必须寻找来自本州西部也即中国地区的强大势力的支持,大内氏灭亡以后,龙造寺隆信选择了垂涎北九州的毛利元就。此次大友宗麟发兵来攻,隆信自知不是对手,于是向毛利氏求援。元就老头也蛮讲义气,立刻南下攻击大友氏重镇立花山城。大友宗麟被迫与隆信议和退兵,但第二年却又整合了更强大的军势杀将过来。
  大友军号称有八万之众,龙造寺隆信手下虽然只有五千人,却个个奋勇,战斗良久,大友军依然无法取得胜利。为了打破僵局,大友宗麟派其弟八郎亲贞从侧翼袭击龙造寺方成松信胜和锅岛信昌(锅岛清久之子)部。战斗在夜间进行,多亏锅岛信昌部下七百骑决死突击,不但打败了大友军,成松信胜还亲手取下大友亲贞的首级——这就是北九州历史上著名的“今山合战”。
  今山合战虽然取胜,但龙造寺方损失也很巨大,龙造寺隆信被迫暂时蛰伏,臣从于大友氏。但他的武勇和锅岛信昌的智谋却已经响彻了北九州,各方豪族纷纷倒戈来投。锅岛氏本来就以善战闻名,据说自家主以下,人人上阵时都戴一个赤熊假面,被称为赤熊武士——为了使赤熊武士们更忠诚于自己,龙造寺隆信还让寡母下嫁锅岛清久,两家结为姻亲。
  天正元年(1573年),大友宗麟南下日向国,结果在耳川被岛津氏打败,势力大为衰退,龙造寺氏趁机再度掀起反旗,势力更伸展入筑后、丰前、筑前等国。然而此时龙造寺隆信却志得意满,日益骄狂,沉缅于酒色之中,变得暴戾好杀,最后竟然还消灭了他最大的恩人蒲池氏。于是领内国人纷纷离心,终于迎来了家族的末日。
  天正十二年(1584年),龙造寺隆信与北上的岛津军在冲田畷展开恶战——据说此时那头“肥前之熊”由于过于肥胖,竟然无法骑马,只能坐轿上阵。以众凌寡,龙造寺军却遭逢惨败,岛津氏将领川上忠克更杀入龙造寺本阵,直冲到隆信面前。他见隆信铠甲外面罩着袈裟,神情镇定自若,于是问:“如何是剑刃上?”隆信回答:“红炉上一点雪。”忠克三拜,然后挥刀斩下了隆信的首级。
  【●耳川合战】
  打败大友宗麟,杀死“肥前之熊”的岛津氏,是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关于岛津氏的来源,历来就有惟宗氏、源氏、藤原氏三种说法,甚至还有源赖朝落胤(流落民间的遗子)的谣传。但总之源平合战的时候,岛津苗字就已经出现了,到室町幕府足利义满将军在位的时候,授予岛津氏家督元久萨摩、大隅、日向三国的守护职——但这并不是岛津氏繁荣发达的开端。
  在与领地内国人的较量中,更在家族内部频繁的纷争中,岛津氏日益衰弱。战国前中期,岛津氏分裂出许多个不卖本家面子的强横分家,其中以萨州(萨摩)、向州(日向)和伊作三家势力最为庞大。而完成各分家的统一,重新振兴岛津氏的,乃是伊作分家的岛津忠良。
  岛津忠良首先在母亲的帮助下,成为向州家养子,完成了两个家族的合并。就在此时,本家家督岛津胜久为对抗实力最强的萨州岛津实久而向忠良求援。大永七年(1527年),忠良请胜久退位隐居,让自己的儿子贵久以养子身份继承本家,更在九年(1536年)后攻灭岛津实久,吞并了萨州分家。
  据说当时有句俗话:“岛津家没有暗主。”从岛津忠良往后连算五代,这句话都没有说错。忠良以后,岛津贵久通过十多年的努力,终于基本恢复了三州旧领。天文二十年(1551年)的岩剑山攻城战时,岛津军初次使用铁砲,赢得了辉煌的胜利——那是铁砲传入日本后,初次被运用于实战中。
  岛津贵久是一代英主,但他的几个儿子就更为了得。祖父日新斋(忠良)这样评价几个孙子:“长子义久具有出色的政治平衡感,次子义弘犹如摩利支天(密教守护神之一)在世,三子岁久能够察觉到微妙的利害关系并加以利用,四子家久则是优秀的战术指挥官。”
  永禄四年(1561年),也就是长尾景虎关东出阵,继承了上杉苗字的时候,岛津贵久让位于长子义久,并命其余三子悉心辅佐。岛津四兄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果然同心一力,再加上忠诚而勇敢的家臣团,很快就击败宿敌大隅的肝付兼续和日向的伊东义佑——元龟三年(1572年)的木崎原合战,伊东氏三千兵马退入狭窄地域,被岛津义弘三百人中央突破,几乎全数覆灭,人称“九州桶狭间”。
  岛津义久不但具有敏锐的政治眼光和缜密的军事头脑,他还是一位出色的民政家。有一则传说,萨摩国分城的门楼是稻草铺顶,某次遭到了损坏,家臣对义久说:“正好趁此机会改成木板顶吧,三国之主用稻草铺城门顶,会遭他国使者嘲笑的。”义久笑笑答道:“使者来到此处以前,一定看过了我领内的百姓生活,无论城门多么简陋,都能从百姓的富足生活中看清我们的国力。如果领内百姓疲惫穷困,即便城门是由豪华木板所制,又有什么用呢?”
  然而,岛津氏势力的扩张,必然会引发北九州霸主大友氏的不悦。伊东义佑在丢失了日向国内的领地后,逃到丰后依附大友宗麟,宗麟遂以此为借口起兵,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欲与岛津氏一决雌雄——著名的耳川合战就此拉开序幕。
  大友宗麟虽然来势汹汹,但失败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头顶——军师角隈石宗,大将立花道雪、高桥绍运等人都一致反对此次劳师远征,在谏言被拒绝后,干脆托病不肯从行。宗麟只好以田原亲贤为总指挥,两路进军,往南杀来——本队直扑日向,别动队从肥后南下,牵制来自萨摩岛津氏本处的增援。
  进入日向国后,大友宗麟在无鹿地方设立大本营。无鹿不仅是军事上的大本营,更是宗麟建立天主教国家的根据地,他才刚安营扎寨,就派兵废除了附近的寺社,着手建立天主教堂。天正六年(1578年)九月底,大友军的先锋部队渡过了耳川。
  防守耳川地区的乃是岛津家久,他手下才不过数千兵马而已,虽然英勇奋战,多次击退大友军渡河部队,防线最终还是被突破了,大友军包围了岛津氏重镇高城。高城是由名将山田有信把守的,通过有信的顽强抵抗,逼得大友军放弃硬攻计划,改为长期围困。就在这种情况下,岛津义久发布了领内总动员令,声称:“每人携带五日的干粮,务必在粮草耗尽前分出胜负!”拉出数万大军,十一月到达前线。
  用来击破大友军的法宝,就是岛津氏著名的“钓野伏”战术。“钓野伏”战术听着神秘莫测,其实就是伏兵口袋阵,首先用前锋吸引敌军深入,然后两翼伏兵以铁砲射击,最后配合后方的主力将敌军包围歼灭。但作为诱饵的部队既须灵活,又要顽强,不仅吸引敌军,还要保存反攻的实力,这只有忠诚的岛津武士才可以办到。
  十一月十日夜间,岛津军开始行动了。诱饵部队三百人,两翼伏兵约三千人,总大将岛津义弘坐镇于后。第二天正午时分,诱饵部队奇袭了一支正在转移的大友军,随即击溃援军数百人。田原亲贤见势不妙,派大将田北镇周领兵反击,岛津氏诱饵部队向后退却,田北镇周一直杀到岛津义弘的面前。
  岛津义弘看到时机成熟,立刻下令两翼铁砲齐发,先打乱大友军的阵脚,随即众武士抛下铁砲,拔刀冲上。大友军乱成一团,很快就被分割包围,逐一歼灭,田北镇周战死。此时,防守高城的岛津家久、山田有信也开城杀出,前后夹击,大友氏本阵瞬间崩溃。
  耳川之战,大友军战死者数千,负伤不计其数。岛津氏则趁机完全吞并日向国,并寻机继续北上——笼罩在大友宗麟头顶的眩目光环,从此黯淡了下来。
  【●征伐九州之阵】
  趁着大友氏一蹶不振,“肥前之熊”龙造寺隆信开始抖擞威风,然后,就是龙造寺氏与岛津氏的决战。天正十二年(1584年),双方为争夺对肥前南部有马氏领地的控制权,在岛原冲田畷地方展开恶斗。龙造寺方出动了三万大军,岛津、有马联军才不过六千之数,但在联军总大将岛津家久的指挥下,再次运用“钓野伏”战术,赢得了辉煌的胜利。
  龙造寺军败得比耳川合战中的大友军还要惨,因为地势狭窄,前锋被岛津氏铁砲手压制无法前进,龙造寺隆信一时头昏,竟然命令部队穿越附近的沼泽前进。结果大军被困在沼泽中难以发挥应有战斗力,岛津军主力直插龙造寺大本营,砍下了隆信的首级。
  龙造寺家有著名的猛将“四天王”——其实诸说不一,入选的共有五人——都在此役战殁。江里口信长突入岛津军本阵,被岛津家久近卫所杀;圆城寺信胤死在乱军之中;木下昌直协助锅岛直茂(即锅岛信昌)安全撤退后,返身战死;百武贤兼突入有马军中战死;还有前面提到过的成松信胜,在得知家主遇难后,高呼:“我乃讨杀大友八郎的成松是也!”冲入敌阵,血战而亡。
  冲田畷之战后,在锅岛直茂的建议下,龙造寺氏新任家督政家拒绝了大友宗麟联合对敌的请求,转而臣服于岛津氏。而大友氏在“耳川合战”后不久,大将立花道雪就病逝了,大友宗麟也把一门总领之位传给其子义统,自己退往丹生岛城(臼杵城)隐居——义统拜领丰臣秀吉一字,改名为大友吉统。此时岛津氏的北伐军席卷北九州各地,丰臣秀吉下令岛津、大友谈和,岛津义久却当他是放屁,完全不予理会。当年七月,岛津家久攻克了筑前岩屋城,“大友双璧”之一的高桥绍运也战死了。大友吉统心惊胆裂,加紧向丰臣秀吉求救。
  然而这个时候,丰臣秀吉却还在为德川家康不肯上洛觐见自己而感到头痛。家康不肯确定两人间的主从关系,则秀吉不敢调动大军远征九州,只好以黑田如水(孝高)为中国方面的监察,统领毛利辉元、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等军,以仙石权兵卫秀久为四国方面的监察,统领长宗我部元亲、十河存保等军,用这两路外样兵马前往增援大友氏。
  中国诸军在筑后地区与岛津军激战,四国诸军则进驻大友氏的本处丰后。大友吉统一看援军来到,腰杆立刻硬了,不遵守丰臣秀吉要他固守以等待诸路兵马合流的命令,匆匆出兵丰前。岛津义久在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刻命令各路人马一齐向丰后进军,希图趁联军立足未稳之机,一举端下大友氏的老巢。
  十一月二十五日,岛津家久率两千五百兵马进攻丰后丹生岛城。丹生岛是四面环水的坚城,在此隐居的大友宗麟又在城楼上配置了被称为“国崩”的大炮,岛津军在大炮面前伤亡惨重,被迫退却,绕路杀往大友氏本城府内。十二月初,岛津家久又包围了鹤贺城。
  大友吉统听说丰前老家遇险,匆忙从丰前赶了回来,随即会合四国联军救援鹤贺城,与岛津家久所部隔户次川对峙。岛津军兵力较弱,向后退却,引诱联军渡河决战,虽然长宗我部元亲一力谏阻,监察仙石秀久却认为他是奉关白之令,衔王命出师,若不渡河,将会示弱于敌。于是联军陆续渡过户次川,与岛津军展开决战。
  十二月十二日晨,战斗打响。联军前锋乃是仙石秀久所统率的淡路军,战斗力不强,很快就被岛津氏大将新纳忠元攻破,忠元甚至一直杀到仙石秀久面前,秀久被迫后退。长宗我部元亲及其子信亲急率第二阵土佐兵补上缺口,拦住了新纳忠元的去路。土佐兵本是悍斗的劲旅,此战碰上同样勇猛顽强的岛津武士,双方杀了个难解难分。
  第一天战罢,岛津军因为数量不足,吃了点小亏,阵线向后退缩,岛津家久将计就计,于十三日晨再度交锋后,佯装败走,再次使出了“钓野伏”战术。土佐军不知是计,猛追退却的新纳忠元所部,结果被岛津氏将领伊集院忠栋率军从侧翼插入,将其前后切断。联军就此遭到痛击,土佐武士伤亡七百余人,长宗我部信亲、十河存保等将先后战死,仙石秀久竟然一路逃离九州,逃回本领淡路岛上。大友义统也只得放弃本城府内,逃入了丰前的龙王城。
  败报传来,丰臣秀吉异常恼怒,立刻剥夺了仙石秀久的淡路封地。然而就当四国联军在九州惨败的时候,秀吉对东方的外交策略却终于起到了作用,他以让母亲太政所探望出嫁的女儿为藉口,把母亲送去德川家当人质,终于换得了德川家康上洛谒见。于是次年(1587年)三月,新近获赐丰臣家名的秀吉亲自离开大坂城,统合麾下兵马进攻九州。虽然秀吉是名义上的总大将,但他并没有莅临第一线战场,真正的前线指挥者仍是四国征伐时的主将,也即其弟丰臣秀长。
  因为丰臣秀吉出身寒微,没有谱代家臣,因此对这个唯一的弟弟秀长寄予了厚望,把麾下近二十万大军全部交到秀长手里。秀长果然不负兄长所托,指挥兵马快速挺进,岛津军在数量占压倒性的敌军面前,更在秀长无隙可趁的部署面前,终于被迫从北九州后退了。他们在日向国中东部的高城附近构筑起牢固的防线,以抵抗汹涌而来的丰臣大军。
  四月六日,丰臣秀长率军包围了高城,高城守将还是那个在耳川合战中立过大功的山田有信,他组织了一支敢死队,数度夜袭丰臣秀长本阵所在地根城坂砦。到了四月十七日,丰臣方大将宫部继润利用大量铁砲的优势,终于将这支敢死队歼灭,据说杀死了八百余人。于是翌日,丰臣秀长下达了总攻高城的命令。
  作为一座坚固的城塞,高城附近当然配备了很多砦子以拱卫城堡,这些砦子里大多配有铁砲手,丰臣军才一发动攻击,立刻硝烟腾起,铳弹横飞。然而岛津氏僻处西海,经济实力当然无法与控制了大半个日本国的丰臣氏相比,丰臣秀长以极大数量的铁砲与岛津兵对射,很快就将敌人压倒,进而攻克了高城。
  高城的失陷,使得岛津氏在日向方面屏障尽失,于是家中气氛变得极为悲观,再战必亡、不如和议的舆论一时甚嚣尘上,岛津义久最终不得不直面现实,向丰臣政权递交了降书。这是天正十五年(1587年)五月的事情,就在当月,大友宗麟终于安然地辞别人世,享年五十八岁。
  〖切支丹和切支丹大名〗
  十六世纪初,欧洲进入大航海时代,首先远航到远东地区的是葡萄牙人,然后是西班牙人,以及英、法、荷兰人。1511年,葡萄牙人占领了马六甲,随即在东南亚大肆扩展势力,1553年甚至北上强占了中国的澳门。就在这种背景下,天文十二年(1543年),一艘开往宁波的葡萄牙商船遭遇风暴,漂流到日本九州的种子岛——这是日本人第一次见到所谓“南蛮人”,也是铁砲传入日本的开端。
  “发现”日本以后,葡萄牙等国的商船陆续航来九州,急于增加收入、扩军备战的九州大名们大都欢迎对南蛮贸易,逐渐形成了平户、长崎和府内三大南蛮贸易中心。而随着商贸往来的频繁,天主教也终于在天文十八年(1549年)传入了日本。
  最早来到日本的传教士是西班牙的耶稣会士方济各·沙勿略,他先在萨摩的鹿儿岛上岸,然后主要在九州北部的丰后府内和中国地区的山口传教,据说也去过堺和京都。从此以后,大批天主教传教士涌入日本,传播他们的教义。这些传教士乃是殖民势力的探路先锋,不过他们本身不能和殖民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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