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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兴趣而生,贴吧更懂你。或  这个文,之前来天涯发过一次,大约发了几章,后来因为点击实在可怜,楼主很不要脸的断了更,那帖子便石沉大海了,再想挽救已经无力。故而决定挪窝,这次不管人气如何吧,只要有一个人看,也不会断了。闲话少说,上正文  ========================================================================================一、楔子  日复日悟道、年复年参禅。南海观世音的座下莲花几千年一次开落,方寸菩提祖的门前梧桐数万年一岁枯荣。  我被清音菩提装在水晶罐子里不晓得多少年份了,单是看他养的宠兽得了道飞升如今已是第十回,前几日又有只猴子来拜师,菩提还予了他“孙悟空”的法号。一兽修成仙道起码需要千把年,若是不细细算,我且不知我竟然在这水晶罐子里呆了这许多时候。  当初为何被装进来,由于时间太久,我有些记不大清了,只日日安心跟随菩提参禅。我隐约记得我曾是修道之人,或许应是飞升了的一仙半神,现在转而投在佛祖门下,不晓得有朝一日参透佛法能封个什么佛职,若是做个女罗汉那就再好不过。  从前跟随菩提听佛祖讲禅时,见着那些罗汉个个都镀着金身,灿灿的好不晃眼。我一见便心欢喜,要是我也能镀上一层金粉,哪怕就薄薄一层也是好的,时不时剜下一点儿那能换多少冰糖葫芦!  嗳?冰糖葫芦是什么?我对脑子里猛然冒出的这个词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看来真是活了几千年,人老记性差了。清音菩提少说也已活了几十万年,怨不得一直不记得将我放出去,我自己也记不起提醒他,便优哉游哉的活在这个罐子里,继续闲看他门前的梧桐树上起起落落的凤凰鸟,顺便做做飞升罗汉的美梦。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候,也许一须臾,也许一万年。那日我正对着菩提放在案上的一个破布袋愣愣发呆,总觉“袋子”一物长得实在是合眼,无论横看竖看都那么可爱,就要赶上罗汉身上的金子和糖葫芦了。  可是糖葫芦到底是什么我仍旧没有想起来,直到我见到业火里那张惨白尽透明的面容时,便猛地涌上一个想法,或许糖葫芦只是一种感觉,看到他完好的从业火里走出来,极力冲我挽起一个笑容,伸出手将装我的瓶子紧紧握在胸前时,那种怦然心动、美妙无双的感觉。  “小桃子,你还好吗?”他捧着罐子,细细润润的声音在我心里溅起别样的涟漪。  “好好!吃得好睡的好,没准以后还能做女罗汉!这位道友咱们从前可见过?”我使劲点头,不想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结识美人的机遇,可是我并不知道小桃子是谁。  美人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回话,只回头虔诚的拜了菩提一拜,道:“菩提祖师,我想将小桃带走。”  清音拈了拈他手中拂尘,望着梧桐前凤凰鸟涅槃留下的一潭灰烬,“她为你受尽九层业火、八道天雷,将爱魄抽出、从此不入轮回。如今她仙法尽失,七魄不全,不过一丝聚敛的精气,若离了此结界便会烟消云散,还不若留在我这里沐浴佛法,尚且能得半片灵魂存在天地。”  我竟然只是半片灵魂,这个事实险些吓得我在这小罐子里就灰飞烟灭。我怎可能是半片灵魂?我意识清晰,头脑清楚,每日修佛参道,怎么可能只有半片灵魂?  美人透明的唇贴上罐身,粉红色的脉络交叠,低声唤道:“小桃。她本就只是半片灵魂。我能用我的魂哺育她一次,便能哺育她第二次。让她住进我的灵魂可好?”  菩提的白髯随着他话语的韵律微动:“怕不行。先前有乾坤囊的仙力做引,你或可哺全她的魂魄。如今你为了见她已经经历一层业火,仙灵已损,而她早已仙力尽失,就算住进你的魂魄也是于事无补。”  美人略做思量,半晌豁然开朗:“那就让我也经历九层业火、八道天雷,烧尽半片灵魂,永生不入轮回,然后进到这层结界里,千万年与她同在。”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请菩提不要抽出我的爱魄,她若不能记起我,那就让我在以后与佛祖同寿的岁月里,一刻也不将她忘记。”  我简直惊呆了,这个美人竟然要进到罐子里来陪我,这于我来说是万万不情愿的。一来我与他并不相熟,他虽有惊人美貌,但总归男女有别。二来这罐子如此狭窄,我自己躺下尚且觉得恰恰好,若是他也进来岂不是要挤作一团?最最重要的是,我已然修炼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受职罗汉,被他横插一脚,万一佛祖以貌取人,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努力拍打罐子以示抗议,可是他们都毫无察觉。菩提叹气,或许他从未见过如此执着之人,只道:“若你执意如此,我自是不会反对。情之一劫不得过者千千万,我只扔你进业火池,若你挺过九层,我便如你所愿。”  我亲眼看着那单薄的身躯被殷红似毒蛇信子的火舌一寸一寸噬咬,可他面容平静的似在享受着最静谧的午眠。他的面容已经在火焰里渐渐模糊,可是我的眼前却似乎越发清晰起来,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努力发芽,不可抑制的拼命生长。  我记起糖葫芦是红色圆滚滚的酸甜糖球,就像他曾经为我梳起的发髻,也像看到他时扭捏难安的心。我记起曾经在他的魂魄里度过混沌的黑暗,牵着他的灵魂而生,记起泽山上永远不败的花海里他半敞衣襟喝着桂花酿。我记起了我们曾度过的千千万万个日夜,记起我们的乾坤囊里装满了世间最奇怪的东西,有时还会装进大活人。记起了我已经有千万年不曾见过他,我却曾经爱他如命。  我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出结界,告诉他我全记起来了,他可以不用遭受业火之苦,不必非要进入结界陪伴我。但是我记起了一切,却独独忘记,我没有爱魄。我或许永世不能再言爱,或许永世不能踏出这水晶罐子半步。  我就这样看着他在业火里受尽煎熬却无能为力。我的心越来越痛,终于痛到不能忍受,我奋力一呼,那水晶样的结界崩然开裂,细细碎碎的落进面前业火里化作一颗泪滴蒸腾不见。清音菩提望着破空而生的我,微微诧异,似是自言自语:“竟自己补全了灵魂?自盘古开天地来,这已是第三条无垠之魂。”  无垠之魂,开天地以来总共只有三条。一是他,二三皆为我。是被他哺育的我,是为了爱他自己补全爱魄的我。千年之前我们第一次走出泽山,遇上一只鬼灵,她说过:“原来爱是一种本能,无论如何隐忍终是无果。”我此时方才明白,爱到深处便不再需要依赖一缕爱魄,那种感觉早已渗入灵魂,哪怕只有残缺的半片。  我纵身跃下业火,拥住他轻薄如蝉翼的身体,火舌的舔舐似乎是一种宣誓,宣誓我们终于又一次灵魂相熔,就这样一起化为飞灰也好。  “桃花,你疯了!你刚生出灵魂,根本经不起九层业火的焚烧,快些上来,如来佛祖已经答应我替你渡化灵魂,若是你能看破红尘,参透佛法,将来必能受佛职!你不是一心一意想做罗汉?”菩提祖从来无色无欲无尘的眼眸此刻却红了一圈,他奋力捉住我的手,本就破旧的衣衫已经被业火燎起星星点点的火花。  “那你将他也一并拉上来!”我低头看看怀里越来越轻薄的我的爱、我的思念,恳求道:“他当初为了哺育我,灵魂亦是脆弱不堪,您必知道他根本无法经受九层业火,故而才开出如此价码,求求您,救他上来吧!”  菩提却艰难吞泪:“他本就不该存在天地之间,佛祖感存你灵魂纯净、多为善举,故而格外看重你,你若好好一心向佛,必定修成正果,何必执着眼前一条无垠之魂,况,他若意志坚定,必能挨过九层业火,我自当兑现承诺。”  我忽而觉得好笑。为何世人总是为了虚幻的神佛而放弃眼前拥有的最美的东西?  “那我,宁负如来。”  前尘往事翻涌而来,比之身下熊熊烈焰更为焚心。在灵魂存在于天地的最后一刻,我要牢牢记住与你的曾经。虽无轮回之路,但离恨天外,我定一眼将你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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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lz文笔还不错
  二、天外来客    腊月桃花仍飘香。稀疏的桃影里,立着两个少年,一肩落蕊,满目芬芳。  我是其中之一。与我对面的,是师叔的儿子必听。我同他在桃林里斗仙法,切磋灵力,却输了阵。为了挽回颜面只好提议比试武功,却不慎失手将他右臂扯脱了臼。  我慌乱想要为他接骨,也许是方法不慎妥当,故而又将他的左臂也扯脱了臼。  师父与师叔寻到我们时,已经快要日落。我依旧在不懈的尝试为必听接骨,最后导致他不仅断手,而且断脚。  师父叹了口气,拧着我的耳朵将我拎出桃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模样。师叔早已忘了同我生气,抱着必听急匆匆的走了。那定是很急很急,然则他怎么能不将我奚落一番?从前师叔见到我,必然是横眉冷对,但凡我同他讲话,他都会冷漠的把头调到另一边,将我一“哼”。今日竟然不曾“哼”我便直接离去,想必是他心里太过急切。  师父鲜有正色模样,也甚少拧我耳朵:“你怎可下手如此之重!茅山派原本就当你做妖星转世,容不下你,你竟然还不乖觉做人,冷静处事,将必听伤成如此!”  我委实不知必听筋骨如此不堪一折,辩解道:“我不是有意伤他,许是最近我仙力大增……”  还未说完,师父一掌拍至我的后脑,将我下面的话生生拍回腹中。他气道:“你仙力大增?你已经十二,与一个三岁孩童切磋斗法,输了却不认账,又同他比试武功!你将他生拉硬扯一通,那便算作‘武功’?”  我委屈道:“是他先来扯我的头发。”  师父想了想,松了我的耳朵,将我一头散发拢成两个朝天髻,说道:“出门莫要说你认得桃君颜。”  我乖觉的点点头,道:“好。”  自此之后,我将师父这话坚决的贯彻执行,逢人便说:“我不认得桃君颜。”有时候早起喊山,也会拿这句话来练练气。不出月余,他便一脸哀怨的找我谈心,道:“是师父不对,不该让你说不认得我,你是师父的好徒弟。”  我听了此话,心中备受鼓舞,逢人便说:“我是桃君颜的好徒弟。”早起喊山也变作这句话来。不出月余,他复又找我谈心,说,还是从前那句罢。  自我出生以来,关于我身世的各种流言便纷纷扰扰,如同茅山漫天遍野的桃花,永无开尽之日。缘是我一出生,茅山便再无冬日。众人皆言我妖星转生、凶异非常。  而今又多了一条新罪名: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师叔无论如何都要将我逐出师门,竟为了此事在师祖房前一跪数日。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然,师祖最是心疼师父,而师父最是疼我,师祖故而爱屋及乌,虽是不满我身世诡异,却始终心疼于我,不曾应允将我赶下茅山。缘师父是茅山派百年来最具仙根的弟子,少时便已有过人灵力,飞升位列仙班是指日可待。  然造化弄人,师祖喝了我递的一杯茶水后,竟然去世了。虽说一百九十九岁的高龄去世,按道理来说当是喜丧,但是整个茅山派如同沸了的水,众弟子纷纷扬言要将我挫骨扬灰。  我私心里觉得这事儿,肯定与我以及我递过去的茶水无关。虽说往后的岁月积累了大量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确实无法仅凭一杯没有投毒的茶水,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人,但是整个茅山派仍旧将这件事情归咎于我,认为一定是我这个丧门星克死了师祖。  师父用最后的威信,为我争取了一个机会。他召集全派上下,举手表决我的去留。  在一个十分庄严肃穆的会堂里,大家举手表决一个小女孩儿的去留,这实在是一件太过荒谬的事情,尤其是当除了我师父之外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我应该被扔出茅山时,我更加理智的认为,这个举手表决大会委实荒谬无聊之至。  然,我终于还是众望所归的被扫地出门。师父气恼,与我一道脱离了茅山。却不想这结果正中师叔下怀,他并非视我如鲠在喉,非要除之后快,只不过贪图掌门之位罢了。师祖中意师父,写下遗书,待自己百年便传位师父。师叔知道若是将我逐出,师父必当追随,方才有此一计。  至此我方知,我对于师父,竟如此重要。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我是他的魂,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诸如此类话云云不可数,我只当他胡言乱语,却不想一朝成真,我始知自己身世。
  十二年前,仙界玄女误入凡尘,将随身所带纳污囊不慎丢失。纳污囊,顾名思义,垃圾袋子。虽说是仙阶底下,却好歹也是一件神器,可吸纳万物。凡人有种怪疾,唤作晕车船,但凡坐了马车或是船只,必定面色苍白、作呕不断。我思仙人都是腾云驾雾,许是那玄女晕云吧,还随身带了纳污囊,足见其素质高尚。  而后被师父捡到。许是沾了玄女仙泽,这袋子竟有半片残存的神识。师父悲悯,便将它收进魂魄,以己之魂,哺育其生为人形,便是我。我言为何我与师父长得一模一样,原以为自己是他在外的私生之子,还曾询问于他,遭他一顿毒打。而今终于明白,我吸纳他的精髓,根本就是照着他的模样幻化成人。  我诧异道:“那你为何从未让我叫你做爹爹?”  师父抹抹眼角:“因为我也不知,我是你爹,还是你娘啊……”  师父以为,纳污囊,此名甚为不妥,于是更为“乾坤囊”,又觉得女娃娃做这名字不大好听,源我给茅山带来终年不落的桃林,故而直接唤我做“桃花”。  原来,我不知自己是乾坤囊,一味不喜寒冬,便任由自己的心意将其吸纳,才使得茅山四季皆春,桃夭万里。  我因好奇,所以缠着师父问他当初孕育我的时候是何感觉,他想了想,说除了恶心没有其他了。我诧异,为什么会恶心呢?师父说,吃那么大一袋垃圾怎会不恶心?我深觉有理。又问他是如何将我生出来的,他说就跟出恭一样。我又问他,那正常女人是如何生小孩的?他含含糊糊的说,大约是一样的。于是我立刻明白了山下王大嫂为什么总是喊她儿子做屎孩子。  师父视修道除魔为己任,虽脱离茅山,始终不愿埋没市井,只得与我另觅山头,开山建派。我们在泽水东面,占据一座无名山,予它一个名字就叫做泽山。  自我知道身世之后,心里一直感激师父,所以从来对师父都是言听计从,但是在为我们的新教派取名字时,我第一次强烈的忤逆了他的意思。  师父的意思是,虽然他已经脱离了茅山派,但是本领终归还是茅山派所教,所以新派必须承袭茅山派,如果说茅山派是主派,那么我们的教派就是茅山派的侧枝,就叫茅侧派。  我以死相逼,放言,若他一意孤行,我就吃光天下万物将自己撑死。师父终究是拧不过我,他退了一步,说可以不叫茅侧派,但是必须要言明我们与茅山派的关系。  我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响亮而不失文雅的名字:茅泽东派,简称东茅派。意思是茅山驻泽水东分派。  师父听了很开心,他说,如果日后东茅派能够发扬光大,天下到处都是茅泽东的子弟,处处都响亮着茅泽东的思想和理论,那该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件事。作为一件博古知今的神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师父,他老人家的愿望终有一天会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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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不速之客  建立教派之初,日子过得颇为辛酸。我白日里要去山下帮助农户村民清理牛棚猪栏,赚一点口粮。师父则在山上赏赏花,睡睡觉。晚上回来我努力研习师父传授的茅山术,修炼体内乾坤囊的法力。师父则趁此时赏赏月,睡睡觉。  我因是汲取师父的精气神行幻化的人身,越是长大就越是同师父相似,现如今更是继承他如上仙一般美貌,山下农户老张的儿子只知我住在泽山山峰,并不知我身份,总是盘算着上山来提亲,我将这事告知师父,终于让师父开始重视起我,不再将我当做一个毛丫头。  自那之后他坚决不再让我去给山下的农户们清理卫生,深觉从前都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不称职,自此他要求我必须越过山下的村子,去更远的远到无法找到我们的住处来提亲的村子,给农户们打扫卫生……  就在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普通到我已经出了房门准备下山去寻找可以赚到钱的新村落,泽山上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其实起先我跟师父以为是上门拜师的未来门徒,着实高兴了一阵,只是后来当我们得知他们的来意时,才愤愤不满的将他们定义为不速之客。  那两人浑身透着古怪,衣着皆是寻常的白绸长袍,跟市井里普通的文人没有两样,但是腰上皆悬着佩剑,剑柄光滑,剑身厚实,显然是经常出鞘的真家什。穿着文人的衣裳,却配着锋利的佩剑,这其中的欲盖弥彰、此地无银,着实让我们这一对孤儿寡爹心里惴惴。  他们倒是客气的很,先各自报了名姓,冷眉薄唇的叫做黎旸,另一个始终眉眼带笑的叫做光明,想来未必是真。但是我们为了彰显诚意,不至于直接就激怒这看起来尚算正直,但是内心里却不知是否嗜杀成性的两人,我跟师父还是老老实实的报了本名。  叫做光明的男子略略一笑,露出两盏浅浅酒窝:“果然应和这漫山的桃花。现在已经入秋,可是这里依旧草茂花繁如人间仙境,想来我们一路上遇见农庄几座,纷纷传说泽水东面的仙山就是这里。二位应当是山下村民口中的仙人了。”  我思忖前后,大约他们会说我跟我的师父是“仙人”,恐怕也只是样貌的原因。他们这种以貌取人的做法,着实为我跟我师父带来了天大的烦恼。  原来这两人是有求而来。  “实不相瞒,我们从南唐城来,一路北行本是寻求茅山派的帮助,但是却被拒之门外。”光明淡看了我们师徒二人一眼,露出一脸无奈。  一听“茅山”二字,师父一扫之前的不快,立刻来了兴趣:“哦?难道你们是遇上了魔道?茅山一向以济世除魔为道,怎会将你们拒之门外?”  “内讧。”黎旸突然开口说话,让我大吃一惊。从他方才进门就是一张冰块脸,冷峻的就像冬日里的泽水,蜿蜒绵长到连我的仙力都无法将它的万里冰封吸纳。  光明见师父一脸探寻,耸肩无奈道:“若是能请得茅山派的帮忙,也不用千里迢迢来叨扰二位上仙。茅山派前掌门已经故去有些年头,后遗书传位其子,怎知这新掌门却一夜之间带着自己唯一的弟子离开茅山,还带走了茅山重要的法器,至今下落不知。其余的弟子术法并无过人者,已经有些压制不住镇山塔里的妖魔,却还为了掌门之位你争我斗,这么多年来掌门之位几经易主,如今还在空悬。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尚不能信世人敬仰的茅山,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我听到此处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但是还是竭力隐忍,问道:“他们偷了什么法器?”  光明略一思索,“这确实不知,但是据说是一件用前掌门的血练就的镇妖符,传言是镇妖除魔的好法器。”  “啊呸!”我忍不住啐了一口,回头冲师父说:“师祖送我的护身符,什么时候成了那帮人的法器了,还污蔑是我们偷的。自己没本事震慑妖魔又想做掌门,逼走了你我,你看他们现在多不成器,真是报应不爽。就是可惜了好好一个茅山派……”  我边说,就看见师父一个劲冲我眨眼睛,我有些茫然的回头,正好对上光明含笑的眸子和黎旸探究的目光,瞬间醍醐灌顶大彻大悟道:“啊,茅山派真可怜。茅山派是什么啊?”  “原来二位就是茅山失踪的掌门和大弟子。总算不枉费我二人跋山涉水,一片赤诚。”光明笑起来有点像屋外撒了一地的阳光,耀眼并且温暖。  我咬唇,为难道:“你看这小哥,怪幽默的,我们确实只是大山里一对普通人罢了,我们可不是什么修道的师徒,我们是……是夫妻!”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师父一掌拍在脑门上,“你敢说出这么有违天伦的话,你这个不肖子,枉费我又当爹又当师父教导养育你这么多年……嗳?你眨什么眼睛……”师父猛然一顿,变脸速度之快简直无法形容:“你看你,家里来了客人,怎么都不好好招待!”一面说一面去伸手去虚扶一把光明,道:“内人不懂事,不知道招呼两位,真是抱歉,抱歉。”  我不知他们二人到底有没有相信我们的表演,但是我想如果他们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头脑,应该是不相信的。但是我着实看不懂他们心里的想法。  按理说我们已经竭尽所能的表达了,我们并不想跟随他们离开泽山,万水千山前往大齐的都城南塘,为他们解决所谓的困扰,并且无意间已经用尽了各种方式呈现了,我们师徒二人实在不是本领卓越、助人为乐的好术士,反而有些痴傻。  可是他们却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最终在苦口婆心的劝导无果下,黎旸动用了那柄极为光滑锋利的剑,从他一进门我们就做过各种最坏的想象,如今终于实现。
  “在下无意伤害二位,只是家中问题确实太过棘手。二位是上仙,本以拟备十万黄金、五箱珍珠求得二位的帮忙,但是眼见二位样貌出尘不染,气质堪比上神,必不能为金钱所动,只好出此下策,但求二位先同我们回到南塘,见到我家家主再言后话。”光明抱歉道。  他这一番话让我非常震惊,一时间也不想继续遮掩自己的法力,心中默念一句诀,吸纳了黎旸片刻的执念,他马上失了精神,松了剑,神情呆滞片刻才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自己已经垂下的手不再言语,而我跟师父也趁他失神的片刻从刀尖上抽身而出。  我按捺下心中的狂喜,努力让自己显得是真正有助人为乐的胸怀,而不是被钱财收买,“其实我跟师父原本是要考验你们的诚意,若是你们说出价钱,我们也许早就觉得你们是一片诚心了。但是此刻却动了刀剑,让我们非常不满意。”  光明前一刻兀自望着黎旸有些吃惊,此刻听我这么说,浮起抱歉一笑:“我二人果然没有错认泰山,二位仙术如此,必定能解我家燃眉之急!若是二位愿意随我们同往,我们承诺事成不仅有十万黄金,五箱珍珠,更加帮二位修建屋宇,广纳门徒。”  此时连师父这棵老黄姜都绷不住脸上的笑意了,但是还是要厚着脸皮道:“哪里哪里,我们修仙者意在济世,对身外之物并无多少在意。二位稍等,我们收拾一路细软,主要是整饬一下法器,明日启程。”
  四   第二天天方亮起,我与师父就跟随光明二人下山南行。  车行的很快,泽水浩浩汤汤的跟随在身侧,我们要这样顺着河流一直走到它的下游,南塘,大齐的中心。泽山早已远远不见,我第一次有了背井离乡的意萧索,这是被赶出茅山时不曾有过的感觉。  原我们二人要去帮助的,是大齐的长公主,晋瑾,她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此女一代巾帼,她自小在军营长大,跟着先皇一路南征北战,一手大刀舞得出神入化,曾在凛冬孤身深入女真部族,手刃女真首领,仅靠五千士兵一路北上取女真部族三十七,灭敌军三万余。她的事迹,在第二年春就跟随软绵绵的桃香飘进大街小巷。  彼时我虽尚未出世,但她的事迹却是自小便听老桃讲过多次。修仙术者悬壶济世,晋瑾举刀保卫家国,也算得殊途同归。他总拿我与她比较,言我若有其一半,他死也心安。我想了想,与他这般道:“一半不好说,三分一却是有的。”  他诧异:“你怎么如此自恋?你且与我说说,你与女英雄如何比得三分一?”  我郑重其事道:“年龄。”  彼时若是知道能有如今来帮助晋瑾之日,我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再夸大几番。  只是,当我真正来到公主府,见到自小敬仰的女中英豪,已然颓唐至此,心中不免一阵唏嘘悲凉。
  lz更新的好勤快抱抱
  她倚在小榻上,发丝微乱,一双眼眸无光,形容枯槁,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一座冰棺。而她面前,这座冰棺之中,冰封着两具肉身。是肉身,而非尸体。那二人,我一眼瞧见便看得出,是被鬼灵摄住心魄,长久的存在于梦魇之中无法醒来。  这两具肉身,是晋瑾的夫君:驸马萧翊,还有她的儿子:晋陌之。  是心魔,二人皆有解不开的心魔,故而才会被梦魇勾魂。但凡世人,就是仙者亦无法摒心弃欲,或多或少都有执念,天地间唯有佛祖一人可堪看破红尘,无欲而刚。只是却不知谁人如此残忍狠心,动用如此鬼灵来将人震慑于心魔中,一遍一遍忍受痛苦回忆的折磨,这是比之肉体摧残更为残酷百倍的折磨。  光明无论何时,脸上都是那般和煦春风,哪怕是说着一件明明不甚欢乐的事情,也要带着一脸阳光暖笑:“日前里萧翊频频上书吾皇,要求纳一名唤做白绫的小妾。他本与公主同赴战场,患难相交、生死与共过,成亲之后也是伉俪情深,是万不可能有此举动,我便私自以为,那个叫做白绫的人,有些古怪,是鬼灵也说不定。”
  文笔很好,文名也超级搞笑
  我顶你
  我好奇道:“仿佛你深知公主家事,你到底是何身份?”  他一怔,悻悻道:“公主的侍卫罢了,无名小卒。”  师父将晋瑾的神色收进眼中,然后携着我退出房门,与光明商议道:“唯今之计,只有进入这二人梦境之中,先看看缠住他们的心魔是如何,才能再做定夺。”  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深觉师父之言甚为有道理。其实是因为,我垂涎入梦之术已久,缠闹师父多年要求学习,可是总被以我灵力底下,学不了如此深奥仙术为由拒绝。如今我终于可以一尝夙愿,进到别人梦里去。  我们正在商讨入梦之事,却猛地听闻身后一个沙哑女声道:“我也一同进去。”  竟是晋瑾。  她目光放在极远的地方,声音空旷寂寞:“彼时年少,心高气傲。觉得屡犯我大齐边境,欺压我边境子民的女真人,罪不可赦,必当诛灭而后快。于是我便真的那样做了,率领大齐军队,一路烧杀,竟将女真三十七个部落扫荡一空,无留一条活口。  我以为我为大齐除去一害,可今日始知,无论何种因由的杀戮,皆是罪孽。上天派我剿灭杀人犯境的女真族,我做了刽子手,便得接受惩罚。曾经与我共患难的丈夫爱上了别的女子,而我的儿子也未能逃过劫难,他们二人变作如今模样,怎知不是因为我犯下杀孽,因果轮回。  可是我总觉得,老天公允,必不能因为我一人之过,来迁怒他们二人。方才听见上仙之言,原是他们二人也有孽障在心里。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何种梦魇,竟生生将他们摄住无法醒来。所以请带我一同进去。“
  师父却犯了难色,他踌躇一会儿,与晋瑾道:“我理解你的心思,带你一同入梦也并非难事。入梦,实则就是进入做梦者的意识之中,必须收敛情绪,只当自己是看了一场话剧。若是暴露情绪,就会干预做梦者的意识,将他的神识偏离原有的轨道,做梦者便会经脉逆转而亡。你要想好,凡人皆有七情,不可自抑,你若一味坚持,反会可能害了他们二人。”  晋瑾眼中闪烁着坚决:“若我暴漏情绪,梦境坍塌是否会危害二位?”  师父摇头:“这倒不会。”  我看见晋瑾面上浮起决绝,仿佛她将奔赴的是草原上与女真人搏斗的战场,这般道:“即是如此,我意已决。”  “那好。由你来决定,先入谁的梦境。”师父略一思量,道:“我劝你慎重选择。先入谁的梦境,若你情绪失控,他便有性命之忧。而另一个必不会有性命危险,你好生思虑。”  晋瑾低头,思量了很久,抬头果断道:“先入我儿,晋陌之。”  我当自己听错了,世上哪有父母不是将自己的儿女当做心头之肉,故又追问一遍:“你是说,先入你夫君,萧翊?”  她摇摇头,这般说道:“陌之自小便与旁的孩童不同,他沉默寡言,日复一日的仿佛在等待什么、期盼什么,也从不与我亲近。我自知自己是一个坏母亲,因为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萧翊,所以……”
  我叹口气,问世间情为何,只教人不管亲儿。  彼时我尚不知道,晋瑾如此选择,却是无比正确。起码于她自己而言,是无比侥幸。只不过这已经是这个故事接近尾声的后话了。
  遁着绵长黝黑的幻甬,我们踏上入梦征程。师父将我揽在怀里,另一手牵着晋瑾。  我本来愤愤然的想,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二人怎可如此轻浮。随后入了幻甬后,发现这里竟漆黑一片,一丝光亮也无,若是不牵住她,恐她作为凡人必是寸步难行,便只好大度的想“先将师父左手借你一用,回去必定用皂角将它好生浆洗浆洗,莫要留了别个女子的脂粉气。”其实晋瑾并非一般女子,她素颜、劲装,不爱脂粉爱刀枪。  因了心中有些鬼祟的小思量,故而脚下生风,一段长长甬道,说到尽头便到尽头。  入了梦境后,我的头两个想法便是要将光明与晋陌之分别夸赞上一番。  先说光明,他作为一个丝毫不懂仙术的凡人,又没亲眼见过那个唤作白绫的女子,却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她是一条鬼灵,真是后生可畏、独具慧心,我隐隐有想要将他收做弟子的想法。
  看起来还不错,lz是专业写手吗
  何出此言呢?这便得说道说道晋陌之。前一阵同师父一起看了两则当下最是时兴的戏,《步步惊心》和《宫》,虽然看戏时,我一度将这两条戏文弄混淆,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但是我思凡人想象能力之强,连只有上神能够做到的穿越之事,他们也能凭想象捏造的八九不离十。  而晋陌之,他的梦,竟然穿越了四百七十五年。而且他的梦里,有白绫。  将这两件事连起来思索,就可得出两个结论。一是:白绫正如光明猜测,是条活了四百多年的鬼灵,所以光明独具慧根。二则:晋陌之当真是个,紧跟时代潮流,抓紧流行趋势的时尚青年,连做梦都要穿越一遭。  我兀自在这里思索着杂七杂八的事,一时没注意,再回神时却猛然发现,师父竟将我与晋瑾带进一家青楼!  我大惊,万万没想到师父竟然猴急至此,人面兽心,衣冠禽兽到要来逛窑子,便急忙大呼小叫:“桃君颜,你这个衣冠禽兽,竟然带我们来这种花柳之地,我真是有眼无珠,错把你当做偶像苦苦膜拜十二年,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是这种狼心狗肺之徒……”
  师父揉揉额头,非常贴心的没有拧我耳朵,只捏了个诀,封了我的口,叫我有话说不得。真是欺负人。  不过下一秒,我也不再想要说话。因为我看到了一张世间最美艳的脸,没有之一。  她一身品红纱裙,宛若天边红霞。长发飘撒至腰间,无甚装饰,唯有一朵娇艳玫瑰在一绾青丝间分外妖娆,将她衬托得更为妩媚。  守门的小倌看了看楼子里已经满满当当的人,将手里毛巾一挥,唱吆道:“白绫姑娘的场儿,持了票据的官人按上中下等,自寻座位。没得票据的客官请勿入座,下月您赶早!”  一众人哄闹、推搡着寻了各自座位,竟有许多没能抢到票的,只好席地而坐、间或站观。我从这些目露淫欲之色的男人中,一眼便寻到晋陌之。他一番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很是扎眼。我心下不懂,他为何来到这声色犬马之地,却依旧流露出如此清高淡然模样。这个疑问直至最后解开时,才觉得刺心的悲凉与无奈。
  白绫轻语浅笑一句:“让诸位久等。”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浅浅琵琶轻语,淡淡流珠默念,她指尖流转时,声音已经徐徐响起。我此时方知何为天籁之音。千言万语难寻形容,九天仙女瑶琴一歌,不过尔尔,能比白绫强几多!  我听得如痴如梦,早已忘了入梦的初衷。一曲余音绕梁,我兀自回味,竟猛然发现白绫已经起身,走下台来。  一个华服官人,身宽体胖,下巴双褶,面上流油,那姿态真真是我见犹呕,起身冲白绫伸开双臂,道:“白绫姑娘,来本官这里!上官谷,这名讳你可听过?当朝三品大官,那便是我。”  白绫却无回答,只径自走向晋陌之。众人见状一道将上官谷哄闹嘲笑一番,上官谷一怒,便将手边酒杯扫落地上,转头怒气冲天出了青楼。
  她掩面一笑,向晋陌之道:“这位公子看了眼生,怕不是白绫唱的不好。怎的也不将我看上一看,自顾低头喝闷酒。”她虽言辞轻柔,我却听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想来是她一向受人追捧,却猛地出现一个不买她曼妙歌声账的土包子,让她心下不太爽快。  我以为,就算晋陌之于乐理上不通,是个听不出好赖的土包子,但是男人本能在前,看到白绫美色也应该稍稍触动。  但是,他抬起双眸,对上白绫灿若星辰的双目,满眼只余一丝微醺的红晕,还有这红晕里,白绫微怔的神情。  他深深的将白绫看进眼幕,印在眼底。却又一声不吭,而后起身落荒而逃。他离去的背影竟有一丝落寞,让人有些莫名鼻酸。  我回看白绫,一双星眸里闪烁着别样的光灿。我能感受到,晋陌之那一双微红的眼眸,一定已经存在于白绫深深的脑海里,即将驻进她的心里,她的梦里,她的歌声里……
  今晚。。。。不更了?
  今天就发这么多吧。木有人看心情也怪难过。如果有喷油在看的话,动动手指回个帖,我也好知道,然后勤快一点儿更新撒~~
  我在看,我在看
  lz别伤心啊
  有人在看啊,冒泡
  @榴莲小糖饼   龙井留名
  师父在追晋陌之而出、还是追白绫回房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我复又在心中将他的人面兽心、见色忘义、衣冠禽兽鄙视一番,然后屁颠屁颠、满心期待的同他一起,进了白绫闺房。  “姑娘,你怎么这副样子,失魂落魄的。瞧瞧今日红绡,又是这个数。”一个粉衣婢女喜笑颜开的伸出五个手指,再白绫眼前一晃。
  我又来了~~难道这个帖子注定变成我自己自娱自乐么~~~那我也不太监。
  白绫却没有抬眼,她将发丝里的玫瑰取下,拈在手中一转,语气里带着满满笑意:“钱财于我,多了少了又有何区别?女子跟这玫瑰花儿都是一样的,美艳动人时教人采撷,人老珠黄时便任之凋落入泥。我若是能遇上一个不为我色,只爱我人,无论年老与年迈,都不离不弃的人,必定将他放在心里好好珍藏,千万年不改心意。”说罢,她抬眼看了看那小婢女,笑道:“玉儿还小,不会懂的。”  玉儿闻言嬉笑道:“姑娘是看上方才那个书生了。”
  “哪个书生?”一声尖锐女声传来,接着是一阵刺鼻脂粉香气,然后才是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女子,扇着粉扇扭臀而来:“白绫啊,妈妈说了多少次了,莫要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多多钱财才是关键。哪个女子没有年轻貌美之时?就是妈妈年轻时,也是名动一时的美人儿,这老了老了,还是要为了活命在这楼子里忙前忙后,没有一日清闲。你可莫要被那些穷酸书生勾了魂魄去。”  她边说,边那眼神不住的往白绫桌上,那一箱子玲珑首饰上瞟,吞了吞口水,问道:“今晚上多少入账?”  玉儿兴奋的一伸手指,道:“五千两雪花银,加之各位官人送了几件珍玩又一箱子南海珍珠。”  鸨娘又吞了吞口水,满脸堆笑:“白绫,你可不能忘恩负义,若不是妈妈提携栽培你,你哪能有今日?”  白绫一笑,将面前一整箱首饰放入王妈妈怀中,“白绫知道妈妈最是疼爱我,这点心意孝敬妈妈,还望妈妈不要嫌少。”
  王妈妈笑斗了一张老脸,那香粉是簌簌的成群结队往下落,“就知道你孝顺,妈妈没有白疼了你。”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今日拂了上官大人的颜面,他不做计较,约你明日游东湖,你做些准备,莫要再逆了他的意思。”  白绫面色一沉,“我不去。妈妈替我回了他,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同他一起游湖的。”  玉儿在一旁顽皮插嘴,道:“若是游湖,也必得是那位书生一般的翩翩公子才行。”  白绫笑闹着将玉儿一打,嗔道:“莫要胡言乱语。”  王妈妈叹气一声,举了首饰盒子退出门去。她前脚方走,晋陌之却推门而入。  我见去而复返的晋陌之,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师父的选择,并非是因他见色忘义,原是他未卜先知。心里崇拜之情,又瞬间回归原位。  他深深作了一揖,但动作不太标准。“姑娘。”  白绫见到他,眼神瞬间满载星光。“公子有礼。”
  一旁的玉儿笑着碎嘴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前头姑娘还在心里念叨的人,后脚就自己寻了来。我瞧着这位公子彬彬有礼,真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不知家中人丁几许,有无高堂,可有妻室?”  晋陌之红了一双脸颊,尴尬摇头:“未曾娶亲。”  玉儿“扑哧”一乐,冲早已羞红粉颊的白绫道:“我头一次见男子还会脸红,姑娘可要抓紧,若是你拿他不下,玉儿我可就要试上一试。”  白绫气恼道:“休得胡说,看来我平日太纵你,才惯得你如今口无遮拦,还不去给公子端杯茶水。”  玉儿掩口一笑,退出门去。  晋陌之将一双手搓了又搓,才勉强稳下心神,道:“来叨扰姑娘,是因为,在下为了排的姑娘登台的票据,已经花尽半生积蓄,可是却因姑娘歌声,想起痛心往事,这一曲儿却没听尽,不知姑娘能否予我退票?”
  退票!?喝花酒还要求有售后?  白绫也是一怔愣,反应片刻后赶忙自那一箱子南海珍珠中寻了一颗大的,递到晋陌之手中,道:“公子且拿去,不必客气。”  晋陌之端了那珠子瞧了一番,笑道:“晶莹滴透,果然是宝物,配得姑娘好歌喉。”然后将它往案子上轻轻一放:“姑娘误会。在下只是希望,姑娘能够将方才一曲儿唱完。”  白绫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张口婉转而歌。托晋陌之的福,我又再次聆听到天籁之音。  我在心中暗暗以为,晋陌之与白绫,当真是天作之合,完美璧人,一个美丽温婉,一个高洁傲岸,若是不在一起,那真真是暴殄天物、天理难容。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无比准确。
  这个街扑的这个彻底,我都不忍直视了。
  日子疾风骤雨,时光飞沙走石。虽说那个上官谷时常来添些乱子,找些麻烦,但我我日日托了腮帮子,就看白绫与晋陌之两下里情深意重,心里不知有多欢喜,这一欢喜间,梦里时间已过一年。  这日,晋陌之似乎喝的微醉,他跌跌撞撞的跑进白绫闺房,便将白绫一把捞进怀中,声音低哑,道:“白绫,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讲。”  我揪起了心,我看到白绫的身影一颤,许是也揪起了心。  幼时我偷看师叔的话本子,里面有个“杜十娘”的故事,书生同歌姬相好,先翻云覆雨一遭,又说家中母亲反对,将人狠心抛弃。我虽不知何为翻云覆雨,但是想来也就是晋陌之与白绫这样,两情相悦的意思吧。  现今难不成恶俗的话本子要成真,晋陌之是来同白绫分手的?而后白绫带着她连城的宝物跳东湖殉情?  “我没有良田,没有屋舍,没有钱财,没有能让你奢侈度日的一切,你跟着我,只有受苦。”晋陌之这般说道。  白绫的心凉了,但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最后的宣判。
  “所以,我能给你的,只有一颗真心。你愿否嫁我为妻,生生世世又不分离。”  没想到剧情来了一个如此华丽的大逆转。晋陌之松了白绫,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层层打开,里面躺了一个玉镯,一眼瞧见便知是野摊子上十文钱的货色。  白绫眼中噙着水雾,将这玉镯捧在手里瞧着,道:“这真是我见过,最低劣的玉了。”  晋陌之闻言一怔,这次换做他惴惴不安。  “好玉我有的是。真心正巧缺了一颗。”她投进晋陌之的怀里,再也忍不住,轻声啜泣。  两人将婚事敲定,白绫便张罗着为自己赎身。王妈妈闻言,一哭二闹三上吊着不允她这棵摇钱树离开。白绫想了想,同王妈妈这般说:“白绫现下有三万两存银,十几箱珠宝,珍玩无数,加起来价值恐百万有余。若是妈妈允了白绫赎身,这些,全是妈妈你的,白绫一分不要。”
  前头还哭天抢地的王妈妈,此时早已顾不得扭她肥硕的屁股,屁颠屁颠取了白绫的卖身契,怕她反悔一般,硬是塞到她手中,这般说:“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好归宿,妈妈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不知妈妈能否准予,让玉儿与我一道离开?”白绫试探开口。  王妈妈将她一瞥,眼见着银票珠宝已经在手,便摇头道:“姑奶奶,你可莫要得寸进尺,趁着妈妈还未反悔,你快些走。一个人的钱,还想赎两个呢,没人比你更会算账。”  白绫出得楼子时,玉儿眼神幽怨,愤恨道:“姑娘这一走,怕是再不回来了,有那么多钱给王妈妈,为何不将玉儿一道赎出来?难道这些年,玉儿伺候姑娘不得力,不尽心?姑娘连粗使的丫头也不愿意用玉儿了,就将玉儿独自留在这烟花之地,从前有姑娘庇护着,可不做卖身之事,姑娘这一走,岂不是将玉儿往火坑里推?姑娘好狠的心。”  白绫还未辩解,玉儿已经哭着离开。她心中一痛,却终是没追,只乘了马车回到晋陌之的小木屋。这屋舍确实简陋,但白绫丝毫不在意。
  她进门时,晋陌之正在卖力的熬一锅小米粥,模样狼狈。  “已经办妥?”他抬起汗津津的脸,笑问。  “恩,妥了。不过你知道,王妈妈不是好相与的人,我将全部的积蓄都给了她,她才将我放了。”白绫试探道:“你不会介意吧?”  晋陌之闻言一怔,随即呆呆的笑开:“携娘子手、绾娘子发、描娘子眉。万贯家财都比不得这夫妻和乐,我怎会在意身外物。”  白绫取出帕子,将晋陌之脸上细密的汗珠擦拭,然后深情的环住他的腰,道:“此生有你,我便知足。”  我以为,这必将是一个温馨喜剧,他们必当琴瑟和谐,恩爱一生。这委实是一个美丽梦境。可是我却忽略了,这是心魔的梦魇,所有美好不过昙花一现。  婚期逼近,晋陌之却不翼而飞。白绫在家中日日等待,终于等来一顶花轿,却不是晋陌之的。
  那些强盗,土匪,恶魔,将她用绳子绑成一尊雕塑,然后塞进花轿,抬进了上官府邸。  血蜿蜒浸渍了一床华贵的锦被。  白绫被麻绳束缚着手脚,纤细的小腿处伤口还在潺潺流血,她就如同一只困斗的兽,蜷缩在床角,一双美目因愤怒而充血,直直的盯紧眼前的男人——上官谷。  他阴沉的眼眸里欲火中烧,猛地捏起白绫的下巴,迫使白绫与他对视:“我诚意邀你游湖,你三言两语就将我打发,害的我在同僚面前失了场面,我却没怪罪你。即便你有天人之姿,不过是个歌姬。我肯娶你做侍妾,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竟敢拒绝。”  他说罢,猛地一掌掴上白绫面颊。  白绫啐了一口,恨道:“莫说侍妾,你就算明媒正娶我做正室,我都觉得你恶心。”  他面上一凝,反手就将白绫上身衣服撕开,露出一片月牙白的肌肤,一双脏手捏上她白皙的脖颈,笑道:“恶心又如何?现如今你照样乖乖的躺在我的床上。”
  白绫怔愣了一瞬,似乎是有所觉悟,刻意压低了声音,讨好道:“上官大人,我已有婚约,已经不是黄花女子,你娶我有损颜面,不若放了我,我与我的夫君必定携草衔环报答您的恩德!”  上官谷心情出奇的好,将白绫脖子上的手往下挪了一寸,堪堪停在敏感的前锋,故作叹息道:“原来你已经有了婚约,那我确实不好再娶你。”  白绫眼里升起一丝希望,却在上官谷的下一句话到来时,彻底湮灭。  “不过日前,与你郎情妾意的书生,已经与你身侧叫做玉儿的婢女定了亲事。王妈妈好大手笔,一匣子珍珠做了嫁妆赠与玉儿跟那书生,我又着意添了许多,庆贺这对新人。然则,你以为我如何得知你的住所?”
  更新了更新了,mak
  lz,我戳,你看到我啊,我在追贴啊
  貌似会火,静待更新····
  原来是广东妹妹  
  @琥珀龙井 48楼
22:44:21  貌似会火,静待更新····  -----------------------------  ~~~借亲吉言~~~~我自己没信心极了~~不过就算没人气~~也会每天来更新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说不在乎钱财,他说他爱的是我。他怎会骗我,难道他一开始,便只是觊觎我的钱财……”白绫低沉、近乎痴傻的呢喃声,一声声的沉默在上官谷起伏的腰身,她在他身下乖巧的像是一只死猫,瞳仁空洞的盯着镂空的雕刻木床上悬挂的一朵风干玫瑰。  上官谷似乎心情很好,同她这样道:“你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  白绫突然笑了,她说着仿佛毫无关系的话:“携娘子手、绾娘子发、描娘子眉。万贯钱财,不若夫妻和乐。”  她的绝望闭上双眼,叹息:“太晚了……确实太晚了。”
  在上官府里的日子,白绫从未见过天日。她被绑缚在那张床上,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美丽却没有生命,只需要满足上官谷无穷无尽的欲望,没有一丝生的尊严。  半个月的沉默过后,上官谷突然带来一个“好消息”,晋陌之与玉儿,要完婚了。  她蹙眉想了想,这是许久以来她流露的第一个表情,然后无比认真的说道:“上官谷,你不是想娶我做侍妾?你现在虽然占有了我却不可为外人道。我若是同意老老实实嫁给你,让你颜面有光,今后也只安分守己做你的妾侍,你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上官谷对这个价码尚觉满意。  “与他在同一日完婚,这是我的条件。”
  两条长街、两队嫁娶,原本应该喜庆的场面在我眼中是那样诡异。我又一次见到身着大红喜服的晋陌之,他一脸风发意气,红润的面色与唇角掩不住的笑意无疑是一种讽刺。  白绫的花轿与晋陌之错身的瞬间,风牵起轿帘、掀起盖头,白绫精致的妆容上两道泪痕,清晰的留下伤痛的沟壑。  晋陌之的目光,随着这一缕清风,无声无息的落在白绫的脸上。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看一处无甚独到的风景,蜻蜓点水般的眸光一落便起,毫无波澜。  两队花轿越错落,越遥远,远到互相再也看不见,晋陌之回身,对着自己身后的花轿,溢出幸福一笑,道:“你没有看到,方才那个新娘也很美丽,不过与你仍然相去甚远。”  花轿中人娇俏一笑:“夫君油嘴滑舌。”
  我早已惊骇、痛苦到不能自己,赶忙运了乾坤囊的灵力,将情绪收纳起来,唯恐情绪暴漏,影响了梦境。我见师父也在运气,努力隐藏愤怒。我以为我们二人隐藏的很好,却忽略了一直沉默的晋瑾。  她沉默,不代表她没有情绪。我一回头,见她瘫坐在地、泪眼婆娑的模样,就知道,完蛋了。  我牵牵师父衣角,冲他努努嘴,指了指晋瑾。他后知后觉的将我禁言解开,又将晋瑾一望,然后叹了口气。晋陌之的梦还未结束,我们却不得不离开,因为师父已经感受到晋陌之的经脉开始急转,若再不出去,恐其有性命之忧。
  我留恋于晋陌之的梦境,委实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便耍赖道:“你带公主先出去,我自己将这梦境看完,保证不会惹出麻烦。”  师父狠心:“不可能。”  我知多说无益,便想了一个主意,这般跟师父道:“那好吧。晋瑾如今情绪激动,出幻甬时,你要好好扶着她,我则抓着你的袍子跟在后边。”  师父点头,便真的召唤了甬道,扶了晋瑾先一步走进去。我起先抓了他的袍子,待到已进黑漆漆的幻甬,便将准备好的石块儿绑在他袍子上,施了个仙术变作一只小手漂浮在半空里。我仙力仅堪维持半个时辰,不过若是不被发现,也是够用了。  我急切的跑回方才那条街道,找寻晋陌之的身影。我并非对他如此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这样一个人渣,到底最后结局几何。我希望他万箭穿心、死无全尸、永无轮回之日。  然,我猜错了结局,他并没有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我却也猜中了结局,他将永无轮回之日。
  花轿里人娇俏一声:“夫君油嘴滑舌。”  晋陌之温柔一笑:“白绫,我们终于成亲了。”  花轿里人声音一顿,继而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是,我们成亲了。你可否不要再喊我白绫?我并不喜这个名字,它让我想起从前做歌姬的日子有多荒诞。你唤我玉儿可好?”  晋陌之慌乱道:“你莫哭,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夫君,我愿与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仔细听了听,花轿中再无哭声,这才溢出轻烟一叹。  “我将灵魂融化成墨,只为修改命格簿上,你悲戚一生。如今我已无灵魂,只剩一具行尸走肉存在天地之中,又何来生生世世……不过,我舍了灵魂,割了神识,弃了仙根,能够换你一世长安。值得。幸而我爱你至深,这爱意化作执念存在,我虽忘了你,却没有忘记爱你。白绫……我还是想唤你白绫,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存在。”
  这难道不是华胥引的改写么。。。。。。。。。
  @梁碧君 57楼
00:13:56  这难道不是华胥引的改写么。。。。。。。。。  -----------------------------  不是呀~~我感觉跟华胥引有好大区别~应该说除了入梦这俩字以外,没有其他地方一样~~~~~~~
  我发誓我已经相当隐忍,并且在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忍不住之时,迅速的开启乾坤囊的暴饮暴食模式,将自己的情绪吃干抹净。但是,我还是慢了一步。  当我满心震惊无法言表,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时,晋陌之的梦境,已经开始坍塌。我从天而降,直直的落入晋瑾的公主府,落在那做冰棺之前。竟然还比师父快一步,我望望四周,除了冰棺里沉默的两人,便只剩下我与墙角一株芭蕉相看两厌。  许久后,师父牵着晋瑾自幻甬里走出来,一眼望见我,又回头看看拴在他衣袍上的石头。那种眼神,我一看便知,末日要来临。  果然,师父面含愠色的将那石块扯下,扔出好远,然后一把将我提起来,怒道:“你总是这样不听话。”  我艰难的说:“师父……我自知死罪难逃,临死前还是有些后事要交代。泽山的后山上我种了半个桂花酿糕,原本是种了一个,那日没有忍住挖出来吃了半个,你记着多用仙力浇灌浇灌,定能长出桂花糕树。还有我床头的小袋里,有几颗珍藏的糖葫芦,送与你吃了吧。山下老张的儿子,垂涎我美色已久,你替我告诉他,来世我若生成凡人,再与他缔结连理,百年好合……”  师父噎了噎,蹙眉将我嫌恶的扔在地上。捡回一条小命,我赶忙抚着心脏长吁短叹。  “现下可好,你害的晋陌之肉身要泯了,该当如何?”他气恼道。  晋瑾失了神色,轻声道:“他如此不堪……虽是前世,却也不值相救。”  我却是知道实情的,思来想去觉得事情并非表面那样简单,心中不希望晋陌之就这样死去,便将梦里所见,说给师父听。  不知是否是我表达能力实在欠佳,颠三倒四的同他说了好几遍,见他仍旧一脸迷茫,只好道:“罢了,这事儿回头再同你细说,现在先想想如何保住他的性命。若是我将他收进乾坤囊,冰封进十二年的寒冬里,有否可能留他一命?”  师父用“你终于聪明一回”的表情看了看我,道:“说不定可行。”
  我第一次刻意动用乾坤囊的力量,竟是为了吸纳一具人身。虽然有点儿不适应,我凝聚念力,还是催动灵气将他化为一缕虚无藏进乾坤囊的最深处,尽量将他埋深在曾经吸纳的万里冰封里。  光明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呐呐问道:“小桃姑娘果然是上仙。道法非凡,竟将如此活人藏进自己的穹顶之中,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甚少有这样表情呐呐的模样,一脸阳光暖意的笑早已不复存在。  我不知晋瑾看着自己丈夫执意要娶的女子,竟是自己儿子的心上人,而自己的儿子,又将这无辜的女子伤害的体无完肤时,心里到底是何种感受,但是我却知道她的惧怕,因为她只字不提进入萧翊梦境。  晋瑾终于还是回到她先前那张小榻上,望着冰棺里仅余的一具身体兀自失神,不再言语,而追回这两人性命的重担就直挺挺的压在我跟老桃身上。  经历了这一次的跌宕,我深觉我已经可以与师父并肩而立,是以决意称之为“老桃”,以匹配他们唤我做“小桃”。
  入夜时分,光明踩着一池月色来寻我下棋。  我已经疲乏的不成人形,却被他生拉硬拽到小亭里,寻了一方棋盘,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子。  我本意是早早陪他下完,就可以早早滚回软乎乎的床上继续我的美梦。  显然他的本意并非是与我下棋如此简单,一盘棋下的慢悠悠,每一子都要思忖再三,仿佛我是什么了不得高手,不得不让他慎重。  “小桃姑娘,在下有一件事甚是不解,希望小桃姑娘能够据实相告。”光明执一子黑棋,在夜色里有些看不真切,棋子落下无声,还不若他明媚的笑让我更加留意。  “你说。”我打了个哈欠,掩饰着盯着他笑容看的窘迫,顺带表达我已经很困了这个信息。  他略一思量,道:“小桃姑娘到底是如何将一个人收进自己的穹顶的?莫非小桃姑娘真的是飘渺九天之上的仙娥?”
  这个问题着实问住了我。  我曾经用神器的名号与师父骗吃骗喝未遂,现如今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世,斟酌了半晌,道:“其实我的元神并非是人,而是天界落到人间的乾坤囊,只有半片灵魂。后蒙老桃搭救,他用他的魂魄哺育我,然后我就照着他的模样生成了人形,是以我们二人长相十分相似。我可以将世间的一切吸纳进元神里,最初见面时,黎旸也是被我吸纳了执念,才显得呆滞涣散。”  光明温润的笑容里细细碎碎的裂了一丝惊讶,“小桃姑娘是个神器?那岂非当真就是仙娥?”  我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否是一个仙,只得照实说道:“其实并非。我元神不过是一件物什,算不得仙。倒是老桃,他自小是茅山修道士,如今应已有所成就,我对修仙并不了解,不过想来若不是当初为了我脱离茅山,此时也应该已经飞升。”
  “乾坤囊……”光明挂着一丝莫测笑容,将这三个字在唇边咀嚼一遍,猛地落下一子。我收神往棋盘看去,瞬间大不爽快。扰了我半宿好梦,又同他讲了这许多的话,却换来他一子落下便锁定胜局的结果。  心里暗暗将光明诅咒千八百遍,正待回屋,回身见着夜幕的深影里那一抹颀长的影子,逆着月光看不真切,我却一眼便知那是老桃。  他这夜半不睡难道也是被唤出来下棋的?我追过去想要问问究竟,他却转身任由自己隐没在月光的缺口里,再也寻不见了。我只当是自己眼睛花,并没有深追。  就这一分神,却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连月亮都倒钩在我的绣花鞋底转来转去。我努力屏住气息,勉力喊到:“老桃,别闹了,放我下来!”  可是这却不是小时候,老桃时常猛地将我一只脚提起来“倒挂金钩”的戏耍。  因为只有那么一瞬,我却发誓我绝没看错。  我被悬在一阵鬼术旋风里,急切切的朝着月落那一边略去,就在马上要触及月光的一瞬间,我看见那张让我神魂颠倒,不知众生为何物的脸——白绫。  我竟然被白绫掳走了。被这个,四百七十五年前,经历过一世痛苦的鬼灵,一声不响的掳走了。
  鬼之一物,真真邪灵。也不知我到底祖上欠了什么孽债,纵然我与老桃的东茅一派现如今还没有名扬天下,但是我好歹是一个修道术士,头一遭出山就被鬼劫走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寻思着,总得想法子自救。且她是一只猛鬼,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小命不说,就算她慈悲为怀、不爱杀生,单单是被卷在这股子旋风里转圈,已经叫我昏头晕脑、腹胀恶心,不出多久肚内的五脏还不要全都挤到一团!  若是说我脑子不灵光,连我自己都不信,奉承话简直信手拿来,“美鬼姐姐,你的鬼灵已经出神入化,何必费劲将我拘在这旋风里,一只手提着我也逃不脱的。”  见她未做反应,我只好又硬着头皮道:“美鬼姐姐,再这么转下去,我肚里的五脏全甩偏了。”  她还是未做反应。按道理来说,我并不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两次搭讪均以失败告终,我应该会紧紧闭上嘴,默默忍受旋风甩来甩去的无奈就罢了,可偏偏这次竟然福至心灵,鬼使神差的说道:“我五脏跑偏了倒是不打紧,我神识里的晋陌之,怕也要拧成晋麻花了。”  晋陌之的面子果然比我大,白绫闻言竟然乖乖的将我放出旋风。至此我算是深刻的懂得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比起此刻被白绫狠狠的扼住咽喉,脖子在下一秒就可能被她轻而易举的拧断,我感觉还是被转在旋风里稍稍安逸一些。
  她的狰狞并没有阻碍她清丽的嗓音,原本慑人的话说出来竟然也风情别样:“他的肉身果然在你身上,你杀死了他。”  这真是十几年来我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贼喊捉贼竟然还那么有底气,虽然被扼住了小命,但是正义的气节驱使我仍旧义愤填膺、大义凛然道:“你这个恶…额,美鬼姐姐,你肯定是记错了,是你自己用鬼灵,将他拘在心魔里无法醒来,我就是一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垃圾袋,见什么吃什么而已……”  她一双星眸闪过一丝愠色,手底下更是加重了力道:“我虽然将他摄住心魄,但却留着他的肉身未泯。现在我却能感觉到,他定是肉身要灭了。既然他在你的神识里,那我便连你一起送去与他陪葬!”
  我几乎听到脖子与脑袋分家的恋恋不舍、依依惜别的唱腔,心里更是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更庆幸自己竟然是一只乾坤囊,可以吸纳痛感。否则就照白绫如此手下不留情的力道,我怕是没被掐断,也会疼死。  命悬一线,真是命悬一线。白绫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是想让晋陌之死,还是不想。她是因为恼怒我害的晋陌之肉身死去,所以杀我报仇?还是怕我救了他,想将我们二人一同斩草除根?  押大还是押小……我经过长达万分之一瞬的思考,果断随机选择了一边,用尽力气大喊:“他没有死,他的肉身还在我的神识里,你若是掐死了我,他才真真活不成了。”  脖颈得到释放,我的心猛地坠回胸腔里跳了几跳,生的感觉头一回如此明显。
  我还算稳妥的站定,方才那一招釜底抽薪,已经是用光了所有的运气,此时为了稳妥起见,我只做出一副尚算平静的表情,模棱两可道:“他的肉身是快要泯了,不过我将他收纳在我的神识里,我的神识里有十数年的寒冬,可以保他一丝气息,”我说到此处,顾不得喘气,赶忙接口道:“不过要是鬼姐姐不让他活,我立刻给你取了出来!”  白绫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掌心,讷讷自言道:“究竟是怎么了。我盼着他灰飞烟灭已经盼了四百七十五年,真到了这一天,却又……”  她揉了揉眉角,举手捏了诀,复又将我封进旋风里疾驰而去。  我晕天黑地之际,想起从晋陌之梦境里窥探到的事,难道那个凄凉的结局竟然是真的?白绫难道就那样嫁给了上官大垃圾,在痛苦中度过余生?只是我现在虽有心问,却没那个胆量,只好任由带箭的问号将心扎成惴惴难安的马蜂窝。  不想这一扎,却扎出个七窍玲珑、妙思奇想。假如我在一旁,偷偷的吸纳白绫的记忆,不就真相大白,一切清明了?
  我顾不得感叹自己的聪明机智,当下念动口诀,乾坤囊的灵力便悄悄的汇入白绫的天灵之中,在她的颅顶小心翼翼的探求索取。我敞开了胃口将她的记忆全部吸纳入腹,挑挑拣拣看的很是欢畅。  除去她对晋陌之翻天覆地、深入骨髓的恨,以及这七生七世,整整四百七十五年的追逐外,还有两件事,让我格外留意。  大红色的裙裾翻飞,与她长发舞成一处。悬崖边,是一身喜服的白绫。她将发丝里已经干枯的玫瑰取下,悲戚道:“我这一生的情,终究是错付了。我光鲜一生,被人追捧、享尽荣华。可是到头来,只余你与我为伴。若有轮回,你便不要再做一朵花,我也不再做女子。没有美丽的容貌,便不会叫人采撷,然后被人抛弃。”  她说罢,便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深渊。  “若世间真有来世,我必定放弃轮回。”  这是她留在世间最后一句话,绵软无力的漂浮在山间雾霭里,如同她飘零的一生,同样结束在一场镜花水月。
  轮回路上,奈何桥边。孟婆为白绫端上一碗汤,只要喝下去,前尘往事于她都会烟消云散,下一世做一棵树,做一只鸟,做什么都好,只愿不要再做女子。  可是她思虑了良久,最终还是将那碗汤,缓缓的倒进了黄泉那一池翻滚的血水之中。不是红尘多惹人留恋,惹人留恋的只是红尘中那一人。  彼岸花在眼前极尽妖娆的开,白绫走在冥界,漫无目的。她不想做孤魂野鬼,可是她更惧怕轮回  白绫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温习着晋陌之对她的伤害,走下奈何桥,走进冥界,等待她的只有永无尽头的漫漫长夜,所以,她只想要自己牢牢的记住他。恨也好,怨也罢,不过是一个借口。  有个男子的背影,着红色妖冶的长袍,站在漫天的曼珠沙华中,与那红色的彼岸花融为一体,我只能隐隐看见他颀长的身躯,一步一步冲白绫而来。
  “白菱,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他如是说。光影斑驳的透过他透明修长的手指上,星星点点的反射进白绫的眼睛,温润悦耳的声音。  我微微愣住,眼前的俊美男子,我在晋陌之的梦里从未见过,而他却说,等白绫很久了。  但是白绫还是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尽管他们都是魂魄,没有触感,无法相牵。他努力的做出一个牵住白绫的动作,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带白绫走出那片代表轮回的花海,他对她说,“只要做鬼,我们就有永恒。”
  月色渐浅,也不知道光明后来有无发觉我“不翼而飞”,老桃第二日看到我不见了,是否会着急如被虫蛀般坐立难安,然后迅猛的跑来救我于危难。肯定是会的,从小老桃就将我捧在手心里呵护。在茅山的时候他将我带进后山的瀑布里玩乐结果三五天都忘记去接我……呃,在泽山的时候他还让我去给山下的农户清丽卫生,自己赏花睡觉,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突然觉得自己,前景堪忧,堪忧的紧啊。  我兀自为自己前景伤感,白绫却猛地一顿,将我扔出鬼风来,眼神浑浊将我一望,道:“你是谁……”  我被摔在地上,哀怨的抬起头回望她,正待抱怨,却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一件至关紧要之事:我将白绫的记忆吸走了哪些,那些就归我所有,而她就都不记得了!偏我好死不死,将她记忆吸走大半,还多为关于晋陌之之事。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以为手里握了晋陌之这张免死金牌,如今看来,是没用了。
  我都佩服自己呀~~~~~一个木有什么人看的帖~~~都坚持每天来更不TJ~~~~啊~膜拜自己~
  如果忘掉华胥引的话还是挺好看的,楼主加油更吧~~
  催更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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