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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株洲明照乡宾家冲为源 必达公的宾氏子孙散居各地 - 西华白氏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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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株洲明照乡宾家冲为源 必达公的宾氏子孙散居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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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株洲明照乡宾家冲为源 必达公的宾氏子孙散居各地
宾姓是个稀少姓,《百家姓》中根本没有它的踪影,唯一能“排得上号的”,就是在以人口排名的中国五百姓氏中,排在靠后的第395位。
&&& 据市公安局统计,株洲宾姓有7728人。经考证,绝大多数都是中湘(株洲古属湘潭,湘潭地处湖南中部,故被称作中湘)宾氏一族。
&&& 中湘宾氏是世界宾氏七大支系之一,明照乡亭子前村宾家冲是其发源地,宾家人早在明洪武二年就在此生根,延绵至今已近650年,占该地附近村落的七成左右人口。
&&& 宾姓历史
&&& 1、搬迁而来,渐成株洲大族
&&& 元朝末年,朱元璋和陈友谅为争皇位大战,时湖南首领帮助陈友谅一方坚守武昌。明朝建立后,朱元璋血洗湖南,株洲因此十室九空,无奈之下,朱元璋下令,“扯江西,填湖南”。
&&& 明洪武二年,宾氏始迁祖“质斌公”响应号召,从江西吉安府搬来,他最初的落脚地是现荷塘区金钩山一带,中湘宾氏的得姓始祖“必达公”就出生在这个地方,必达公长大后,又从金钩山迁至现明照乡亭子前村宾家冲定居,繁衍生息,终成一方大族。
&&& 民国初年,株洲宾氏的四修族谱中记载,当时中湘宾氏的人口已经过万,这还是按照当时习俗,并未把嫁出宾姓女子加进去的人口,而在1948年宾氏五修族谱,更请来当时的湖南省参议会议长、曾当过湖南省省长的赵恒惕题字。
&&& 宾家人现存的五修族谱中,第一本家谱的红色内页,“中湘宾氏”四个大字左下方还有赵恒惕的落款,住在宾家冲的宾书元老人说,当时的家谱编修者与赵省长关系匪浅,“可惜现在原件已经遗失了,要不然肯定极有价值。”
&&& 从2004年开始,世界宾氏宗亲会就致力于编撰全球宾氏通谱,据介绍,通过公安部身份证服务中心查询,国内现有宾氏11万多人。通谱编辑部通过家谱研究和实地调查后发现,中湘宾氏是世界宾氏七大支系之一,人口有1.1万余人,其中以株洲人数最多,有七千余人,湘潭、浏阳、湖北、最远到河北唐县,也有中湘宾氏的足迹,都是在不同时期,由株洲迁徙出去的。
&&& 2、对“王改宾”的争论
&&& 中湘宾氏五修族谱中记载,“必达公”原姓王,由于明初湖南徭役繁重,必达公“王改宾”,这就是中湘宾氏的得姓由来,徭役繁重也是族谱记载的改姓原因,但在宾家冲的86岁老人宾利生的口中,改姓缘由则有股“戏说”的味道。
&&& 相传,必达公母亲姓张,在生下必达公后,由于人丁稀少,张氏固执,认为孩子应跟自己姓,但必达公的父亲拒不接受,认为孩子应从父姓王,同现今很多80后家庭一样,两人就“孩子应跟谁姓”的问题争吵了很久,闹到了当地县太爷案前,县太爷升堂后,夫妻俩又当庭大吵,县太爷被吵得头疼,实在没办法判案,看着满堂旁观看热闹的宾客,灵机一动,一和稀泥,当庭宣判,孩子以后都姓“宾”,不从王姓,也不从张姓。
&&& 虽传闻并不一样,但株洲宾氏由王改姓而来的说法,得到了家谱和野史的双重承认,但株洲的一些宾家人对此也有疑惑,68岁的宾书元对株洲宾氏家谱研究很深,他告诉记者,株洲宾氏四修的族谱序言中,只说到宾氏一族“授姓大梁(即宾氏,大梁是宾氏一族的堂号)”,“至潭邑道山一脉,自有明以来,奉必达公为始祖”,没有一个字说到过改姓问题,“如果真是王氏改姓而来,不可能在族谱中没有提及。”
&&& 争议一直存在,由于年代久远,宾书元等人已经无法考证清楚,而在记者采访期间,编撰全球宾氏通谱的通谱编辑部,正在株洲核实人口,成员之一的广西桂林人宾祖焕说,他们从2009年开始接触株洲宾家人,而这次宾氏通谱的编撰,对于株洲宾氏一族而言,相当于六修族谱,“通过磨合,大家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就是不管是王改宾,还是外地宾氏迁来,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毕竟大家都姓宾嘛。”
&&& 祠堂印记
&&& 与宾家祠堂有关的希冀与现实
&&& 由于人口众多,加上清朝中湘宾氏曾出了个大官,因此清朝乾隆四年,也就是1739年,株洲宾氏一族靠人力,在必达公定居地建起祠堂,不断的扩建,建国前夕,占地已有八亩。
&&& “祠堂外是三道大门,门框、祠堂的散柱墩子是整块的大石头,都是大老远从祁阳等地用人力车拖回来的,搞了好几年才建好。”对于宾家祠堂宏大的规模,83岁的宾书年一直感觉很自豪。他说,由于材质过硬,即便过去了几百年,宾家祠堂都很少大修过。
&&& 20世纪40年代,宾家祠堂旁边建起了学校,宾书年就在这个学校里读书,长大后结婚生子,宾书年看着宾家祠堂渐渐没有了人烟,渐渐被扩建的道山小学完全占用,到文革“破四旧”中强行被拆。而今,祠堂原址上已建起食品厂。
&&& 现年62岁的亭子前村村委书记宾文同宾书年一样,也曾在祠堂旁边的道山学校上学,上学间隙,他还经常坐在祠堂外的石墩上休息、玩耍,直到现在,对久经风雨打磨,格外清凉光滑的石墩,宾文仍印象深刻。
&&& 在亭子前村做了14年的村委书记,宾文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重建宏大的宾家祠堂,使之变成株洲乡土氏族文化的代表,吸引外地游客来旅游,发展当地经济。
&&& 这并非没有可能,宾文说,宾家冲正好在仙庾岭和婆仙岭之间,游客去两地都须经过宾家冲附近的公路,由于靠近醴潭高速,宾家冲交通也很方便,“我手里还有一张祠堂的图,现在祠堂原址上的食品厂也是承包自我们村,要其迁走也并非没可能。”
&&& 但很多现实不可忽略。记者在祠堂旧址上看到,原本是祠堂门柱的几块大石料,被随意地摆在一户人家的墙根下,石料上还可以看到精美的浮雕,户主告诉记者,祠堂被拆后,很多好石料都因为保存不善已经遗失,仅存的就只有她家墙根下的这几块了,而就在该户人家外,青砖做的祠堂外墙也只剩下六米左右,已经废置,墙身长满了青苔。
&&& 宾家冲里对祠堂有记忆的人都在渐渐老去,而祠堂外的马路,已经铺上了水泥,马路上,小车不时从祠堂旧址旁呼啸而过。
&&& 宾姓趣闻
&&& “宾家冲的没搞赢衡山的”
&&& 宾祖焕介绍,湖南宾氏主要有两支,一支是中湘宾氏,以必达公为得姓始祖,另一支是衡山老军田的宾氏,以德诚公为始迁祖,而宾家冲老人们的口中,湖南这两支宾氏之间还有很多“纠葛”。
&&& 相传,必达公生有四个儿子,仲文、仲隆、仲富、仲贵,都住在宾家冲一带,但在第四个儿子还未成亲、自立家门时,必达公就去世了,在必达公的葬礼上,有一蚱蜢老是飞到仲贵的面前,主持葬礼的风水先生看到此景,说了一句很神秘的话,“有蝗飞来,畜放飞必发”,听到这句话,仲贵放在心上,认为他只要远走高飞就一定会发家,结果必达公的葬礼一结束,仲贵拿了个包袱就从宾家冲消失,自己四处闯荡,最后定居在衡山,仲贵变成了德诚公,果真如风水先生所言,发家致富,开创了衡山宾氏一族。
&&& 虽是传说,但宾利生老人告诉记者,宾家冲一直就有衡山宾氏和株洲宾氏原是一脉的说法,只是由于两方联系一直不多,再加上清乾隆年间,在开建宾家祠堂时,两方就祠堂应该建在哪儿有过争执,僵持不下后,双方干脆各自都建了一个宾氏祠堂,都叫“大梁堂”,“直到民国初年我们四修族谱时,为了以示区别,当时的族长干脆把祠堂名字改了,变成了梁国堂,因此现在才会认为是两个支系。”宾利生说。
&&& 德诚公在衡山发家,后代更是人才辈出,现在衡山宾氏人口总数是有近2万,其中就有520人在攸县坝下垅等地,宾家冲的中湘宾氏一脉有1.1万余人,宾书元老人说,流传了很久的一句戏言,“宾家冲的没搞赢衡山的”,说出了两边几百年的纠葛。
&&& 但在两方的家谱中,对衡山宾氏和中湘宾氏同属一脉的说法并未有任何记载,衡山宾氏家谱中更记载,始迁祖叫贵久,字德诚,是明洪武年间从广西平南县迁湘。
&&& 相关链接
&&& 宾祖焕说,历经几年的辛苦调查,世界宾氏宗亲会已经初步查明,以当地墓碑载明,或以家谱记载为依据,世界宾氏共计12万多,计有七支:
&&& 一、广西博白县“太的公”支,共计约4万余人
&&& 二、广西全州县“松坡公”支,共计近4万人(包括桂北各县散居约有2万人)
&&& 三、广西平南县“宥聚公”支,共计7000人左右
&&& 四、广东封开县“守重公”支,共计7000人左右
&&& 五、湖南株洲市“必达公”支,共计1.1万余人
&&& 六、湖南衡山县“德诚公”支,共计1.8万余人(包括株洲攸县520人)
&&& 七、大韩民国大邱“宇光公”支,共计近40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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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洲市2015年残疾人创业扶持公示名册(芦淞区、荷塘区、株洲县、醴陵市、茶陵县)
&&&&&&&&&现将株洲市2015年残疾人创业扶持公示名册(芦淞区、荷塘区、株洲县、醴陵市、茶陵县)予以公示,公示期七天(日&&27日),公示资料见附件。
&&&&&&&&&&&&&&&&&&&&&&&&&&&&&&&&&&&&&&&&&&&&&&&&&&&&&&&&&&&&&&&&&&&&&&&&&&&&&&&&&&&&&&&&&&&&&&&&&&&&&&&&&&&&&&& 株洲市残疾人劳动就业管理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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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年残疾人创业扶持人员花名册
&&荷塘区 县(市区)&&&&&&&&&&&&&&&&&&&&&&&&&&&&&&&&&&&&&&&&&&&&&&&&&&& 2015年7 月1日
株洲市荷塘区麻园居委会一村30号
株洲市荷塘区大力新村8-201号
株洲市荷塘区金钩山路跃进村35栋301室
株洲市荷塘区赵家冲社区新苗小区10栋401
株洲市荷塘区仙庾镇樟桥村下冲组
株洲市荷塘区仙庾镇仙庾村社岭组
株洲市荷塘区明照乡东流村贺家组
株洲市荷塘区荷叶塘8-2栋105号
株洲市荷塘区袁家湾社区40栋104号
株洲市荷塘区裕丰小区
县(市区)残联理事长(签字):漆翠娜&&&&&&&& &&&&&&&&&&&&&&&&&&&&&&&&&&&&&&&&&&&&&&&填表人:徐梓熙
2015 年残疾人创业扶持人员花名册
&& 芦淞区 县(市区)&&&&&&&&&&&&&&&&&&&&&&&&&&&&&&&&&&&&&&&&&&&&&&& 日
芦淞区大京乡烟竹村赵家组
芦淞区大京乡残梅村长冲组34号
大京乡残梅村王麦组07号
大京乡残梅村李子冲组06号
姚家坝乡竹山村药铺湾组23号
芦淞区姚家坝乡梢光铺村江背组01号
姚家坝乡梢光铺村江背组07号
姚家坝乡八眼塘村新屋组12号
姚家坝乡梢光铺村高叶塘组17号
芦淞区五里墩乡朱田铺村人形山组034号
县(市区)残联理事长(签字):邓国成&&&&&&&&&&&&&&&&&&&&&&&&&&&&&&&&&&&&&&&&&&&&&&& 填表人:汤献忠
2015 年残疾人创业扶持人员花名册
&& 株洲&& 县(市区)&&&&&&&&&&&&&&&&&&&&&&&&&&&&&&&&&&&&&&&&&&&&&&&&&&& 2015年7 月1日
朱亭镇新街22栋14号
渌口镇渌浦东路
渌口镇甘堂坡居委会43号
淦田镇让水村上军组19号
平山乡白鱼村中心13号
渌口镇快山村桐子坡组
南阳桥乡周家埠村魏家湾组
王十万乡付家冲村付家组27号
淦田镇八斗村楼下组07号
太湖乡洪塘村新桥组20号
淦田镇新马村新桥组02号
县(市区)残联理事长(签字):&&&&&&&&&&&&&&&&&&&&&&&&&&&& &&&&&&&&&&&&&&&&&&&填表人:张瑞芝
醴陵市实施2015年残疾人创业扶持项目花名册
醴陵市残疾人联合会&&&&&&&&&&&&&&&&&&&&&&&&&&&&&&&&&&&&&&&&&&& 日
身份证号码
醴陵市官庄乡雷打石村宋家坡组14号
养殖黑山羊
醴陵市官庄乡桃花村朱家湾组12号
养殖黑山羊
醴陵市黄獭嘴镇大湾村卢家冲组21号
醴陵市枫林市乡五石村新屋组
手机维修店
醴陵市栗山坝镇龙井居委会
醴陵市石亭镇上保村新屋组
醴陵市枫林市乡太阳桥村杜家冲组3号
养殖猪、鸭鱼
醴陵市仙霞镇油田村冷水井组
养殖猪、鸡
醴陵市贺家桥镇水口山村新屋组
醴陵市新阳乡横田村红旗组
养殖业,养猪
醴陵市新阳乡将军村卫星组
养殖业,养猪
醴陵市来龙门办事处中心街55号101
醴陵市孙家湾乡李家山村大树湾组21号
农民专业合作社
醴陵市泗汾镇陈家垅村岳公祠组15号
养殖业,养猪
醴陵市泗汾镇茂田村茶园组37号
养殖业,养鱼
醴陵市嘉树乡荆林村戊子塘组2号
养殖业,养猪
醴陵市嘉树乡荆林村中坝组10号
养殖业,养羊
醴陵市清水江乡界陂村横塘组19号
养殖业,养猪
醴陵市阳三石办事处玉屏山村方塘组47
醴陵市阳三石城南大道
开办企业食品加工厂
醴陵市阳山办事处阳东村红卫组1号
醴陵市大障镇马恋村张家组
开办足浴门店
醴陵市孙家湾乡李家山村庙山咀组5号
醴陵市栗山坝镇龙井居委会藕塘组23号
维修和经营手机店
醴陵市神福港镇筱溪村
醴陵市大障镇弹子坑村
县(市区)残联理事长(签字):&&&&&&&&&&&&&&&&&&&&&&&&&&& &&&&&&填表人:周海龙
2015年残疾人创业扶持人员花名册
&&&&& 茶陵县残疾人联合会&&&&&&&&&&&&&&&&&&&&&&&&&&&&&&&&&&&&&& 2015 年& 7月& 15& 日
枣市镇管塘村十三组
值腊焓麓π潞哟迕砬巴
下东乡枫树村张家湾里030号
绱笾薮逑峦吩袄002号
严塘镇尤最村河图坳132号
湖口镇妙石村大湾081号
绱笾薮逯奚017号
云阳街道办事处炎帝街二组
下东乡孟溪村十四组
z舫乡官溪村上官140号
秩堂乡居委会
秩堂乡吉川村黄毛坪043号
高陇镇居委会
严塘镇高径村064号
腰陂镇长义村铜塘001号
高陇镇居委会
火田镇居委会
& 县(市区)残联理事长(签字):苏伍苟&&& &&&&&&&&&&&&&&&&&&&填表人:陈晓芳身边的小庙中的事。。。。。。。。【成安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成为超级会员,使用一键签到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88,276贴子:
身边的小庙中的事。。。。。。。。收藏
我十九岁那一年,农村刚刚施行了土地连产承包责任制。说起来当时村里人可着实高兴的不行,多年来的生产队生活,让村里人都没有了什么干劲儿,生活的也没什么意思,整天便像是驴拉磨一般,枯燥无味,而且一年年忙碌下来,依然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而今改革开放了,农村耕地包产到户了,这就等于是给自己家干活种地,好好干上一季儿,地里庄家长的好,收成好,交了公粮后,自己就能留下不少,吃饱喝足不说,看着家里的粮仓堆上一大堆粮食,那心里也舒坦不是么?况且闲暇时间里,可以干点儿别的增加收入,例如养猪养鸡养鱼,或是做买卖跑生意干企业,改革开放嘛,大家都在努力赚钱。听说人家有些开放早的地方,都已经有了好多万元户了,我们村的人自然也眼馋的不行,齐齐干劲儿十足,向往着早日奔小康。我那时候年轻,至于说出去赚钱,连想都没想过,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做生意,如何创新搞发明赚大钱,时代不同,知道的少啊。先前在生产队的时候,我们一群年轻人便经常调皮捣蛋,想着法儿的偷懒耍滑,如今土地分给自家了,除了农忙的时候着实忙碌上几天,剩下的时间里,便清闲的要出毛病,于是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小伙子便要想着法子打发闲暇的时光。夏天我们一帮人摸螃蟹钓鱼虾掏鳝鱼,也能卖上几个零花钱,偶尔便可以买上点儿肉,打二斤酒,腐败一回,日子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秋天割完水稻,农忙完了,天气一天天的凉了,再想抓河里那点儿东西换钱已经不可能了,我们这帮人又闲得发慌了。偷了几次鸡,摸了几次狗,村里家家户户也都留心注意上了,没有鸡圈的弄了鸡栅栏,在外面跑的狗也拴家里了。我们几个年轻人彻底懵了,干点儿啥?平日里抽点儿烟,吃点儿喝点儿,总得花钱吧?要知道那个年代家家户户还不算富裕,哪有给我们这帮半大小伙子零花钱的?话说那一年,入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我们几个哥们儿吃了晚饭都聚到了姚京家的老宅里。姚京他爹妈都住在新房那儿,这边老宅院里养了几头猪,姚京晚上便睡在老宅这边儿看门儿,这也让我们这帮年轻人有了个可以随意撒欢的地方,这里没有大人管啊,晚上想折腾到几点就折腾到几点。不大的屋子里点着一根白蜡烛,炉火烧的火苗窜起半尺多高,暖烘烘的。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一帮小伙子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虽然说不敢怎么思淫欲,勾引几个小姑娘来这儿陪我们过夜,当然了,人家姑娘家也不来,那个年代的人还都特封建传统。可我们闲坐着也无聊了,于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喝酒。说起来喝酒,几个人便把目光齐齐的看向了常云亮,他爹是村支书,家里条件好,平时也就他身上有个零花钱,如今兄弟们各个口袋里比脸上还干净,当然要让常云亮拿酒了。我说:“云亮,这哥儿几个里面就你们家有钱,你小子算是个土财主了,想法子弄两瓶酒,成不?”几个人便在旁边起哄,撺掇着常云亮答应下来。常云亮经不住大家的撺掇,可手头实在没钱,又不好意思拒绝,就说道:“我倒是能从家里拎出来酒,可咱喝酒不得有菜有肉么?咱这什么都没有,干喝酒也不是个味儿,我看就算了吧?”大家一想也是,就都黯然神伤了。我在旁边琢磨着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说道:“云亮,你小子要是真能从家里拎两瓶酒出来,我弄二斤猪肉,让刘宾去家里拿棵白菜,陈金拿辣椒和盐,咱们炖他一锅,怎么样?”常云亮一愣,说道:“我说银乐,你从哪儿弄二斤猪肉啊?”“是啊是啊,你们家那头猪今儿个宰了?还是打算着今晚偷偷宰他姚京家一头猪?那一头猪就一百多斤二百斤呢。”陈金也在旁边疑惑着说了一句,砸吧了一下嘴唇儿,说道:“这也是个法子,宰上一头,够咱们哥儿几个吃到年底了。”“去你娘的,咋不把你们家大黑给宰着吃了?”姚京立刻骂道:“虽然说狗肉不上桌子,可咱们兄弟不在乎,凑合着也能吃。”几个人哄堂大笑,我笑着摆手说道:“别扯淡了,放心,不宰姚京家的猪,也不吃大黑的肉,总之我能弄来二斤肉,怎么着?云亮,可就看你的了。”常云亮虽然不信我能弄到二斤肉,可看我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也没底儿了,有些犹豫不决。陈金在旁边激将道:“瞧瞧,云亮这小子竟吹牛,就他也敢跟他爹要两瓶酒?我呸,他爹还不把他腿给打折咯。”几个人明白陈金的意思,也都在旁边嬉笑附和着。常云亮心里也明白陈金这是激将呢,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话说了,就得办到不是?便咬牙说道:“瞎扯,我跟俺爹说一声,就能拎出来酒。不是咱吹牛,银乐要是真弄到二斤肉来,我拎三瓶酒。”“嗨,说话可得算话啊!”我一听就乐了,急忙瞪眼说道:“咱这样,大家伙先跟我去弄肉,弄不来肉,你也不用拎酒,算我欠大家一顿酒肉。”“成!”常云亮满口答应下来。陈金说道:“银乐,我说你别卖官子了,你打算从哪儿弄二斤肉去啊?”大家也都好奇的看向我,我乐呵呵的一笑,说道:“这可得暂时保密,大家伙跟我走,到跟前儿就明白了,出发。”姚京站起来兴奋的高声说道:“吹灯拔蜡,向着二斤肉阵地冲啊!”一伙子人乱哄哄的跑了出去,姚京在后面吹灯拔蜡,锁上了门,急急忙忙跟了上来。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那个年代农村里供电还不足,一到晚上总是停电,再说又是冬天天冷,多数人家都睡的比较早。村里的大街小巷黑漆漆的一片安宁,只有扑簌簌的小雪不厌其烦的下着。我带头在前,六七个人闹哄哄的走到村中间的十字大街上。十字大街的交叉口向北,早先是村中学的篮球场,所以宽敞许多。在篮球场北头,有一座不大的小庙,里面供着个叫老奶奶的神仙,在村里算是香火最盛的庙宇。其实我一直纳闷儿,这个叫老奶奶的是个啥神仙?在十字街口我们停了下来,我一指那透过窗户映出昏黄烛火的老奶奶庙,得意的奸笑着说道:“看见没?庙里面今儿个绝对有供肉,嘿嘿。”哥儿几个一时间都傻眼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竟然打着庙里供肉的注意。今儿个是所谓的老奶奶庙生日,村里那些迷信的老太太妇女年轻小媳妇儿,自然会纷至沓来,上供烧香。虽然多数人来了只是烧上几支香,磕个头,可还是有些虔诚信仰奶奶庙的人,会弄上水果猪肉等好东西供上。闷了有一会儿,陈金摸了摸后脑勺,嬉笑着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太好吧?”刘宾在旁边有些犹豫着说道:“庙里的供肉,咱们吃了神灵☆奇书网の★会降罪的。”“就是就是,这肉可不能吃。”常云亮心里舍不得他那三瓶酒,也附和着说道。我不屑的切了一声,说道:“降个屁罪啊,这肉在这儿能放上多长时间?最后也没人舍得扔,指不定让谁吃了呢。”“对,我上次就看见后街全柱他娘拿走了她用来上供的肉,八成回去就炖着吃了。”姚京肯定的说道,好像他亲眼看着人家炖了肉,还吃到了嘴里。我瞅了一眼庙里那几个守夜的老太太,说道:“都少他娘的吃嘴不露头,我可告诉你们,今儿晚上过后,明天这肉肯定被人拿走吃了,过了这个村,再可就没这店了。”刘宾犹豫了一番,结结巴巴的说:“那……我回去拿盐巴和辣椒,到姚京家等着你们。”说完一溜烟的跑了。“我回去准备锅碗筷子去,等着你们,别太晚了啊。”姚京一看刘宾撤了,也嘿嘿一笑,脚底下抹油了。常云亮说:“那我得回去跟我爹好好缠磨会儿,争取早点儿把酒拎出来。”郭超说:“我跟常云亮一块儿去,有个玩伴在一块儿,他爹也不好骂他不是?”两个人结伴而走。这一来二去,几个哥们儿都溜了,就剩下我和陈金俩人。小雪越下越大,我们俩冻得两手揣到袖子里,在街上不停的踱着步子驱寒。我在心里腹诽起这帮哥们儿们,他们心里想些啥我可是一清二楚,虽然说平日里都吹破天的不信鬼神,不惧邪物,可他们心里面还是对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
陈金跺了几下脚,甩开手从兜里摸出一盒官厅,我们俩一人点了一支,站到墙角处观察着那边的敌情。陈金说道:“老三,你说这几个老太太啥时候走啊?今儿晚上这么冷,还下着雪,她们难道要熬夜苦战么?”“再等等,年轻的小媳妇儿怕人说闲话,所以都来的晚,等着没人上供了,这几个老太太就该走人了。”我抽了一口烟,突然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呛得我咳嗽起来,骂道:“他娘的,可别这几个老太太跟咱们一个心思,等着没人了她们把供肉和水果瓜分了,那咱们不是白等了么?”“不会吧?”陈金想了想,瞅着那边儿说道:“这几位可是老奶奶庙的忠实信徒,总不至于老奶奶还没过完生日,她们就抢了领导的吃食。”我想了想也对,便和陈金闲聊起来:“金子,你说这个老奶奶是个啥神仙?瞧那几个老太太整天虔诚的样子,这怎么说也算是信好呢,可她们平日在村里怎么就一点儿好事不办呢?”这可不是我在冤枉那几个老太太,这些个老人可都是鼎鼎大名的主儿,在村里除了我二叔之外,基本上无人敢惹,那骂架的功夫可以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家里死上一只小鸡儿,她能围着村子骂上一天,绝对难缠的主儿。陈金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银乐你个猪脑子,想想啊,她们几位可都是这个老奶奶的徒弟,能不厉害么?俗话说人至贱则无敌,做人做到她们这种程度,嗯,也快成神了。”我大拇指一竖:“有理,高,实在是高。”“哪里哪里,承让了。”陈金嘿嘿笑着摆了摆手。等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后,眼看着庙里只有去者,再无来人,我和陈金打起了精神,就等着几个老太太走人了。又过了一会儿,几个老太太换下了几根儿蜡烛,又点燃了一撮香,虔诚的磕了几个头之后,迈着蹒跚的脚步踏雪离去。“同志们,冲啊!”我压着嗓子吼了一声,迅速的向老奶奶庙冲了过去,陈金紧跟在我后面,边跑边说道:“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的。”我们俩一前一后钻进庙里,感觉就像是两个土匪。本身这个庙就只有一间房子那么大,里面塑了三尊泥像,又摆了几把椅子,一张供桌,一个大香炉,所以庙里面的空间就显得更加狭小了。庙里四周点着七八根蜡烛,桌子上摆着一碗红烧肉,两碗水煮肉,苹果和梨一样一大碗,香炉里插了很多粗细高低不等的香,弄得庙里烟雾缭绕。三尊像中间那尊大点儿的便是鼎鼎大名的老奶奶,穿着古代的那种衣裳,模样还算是周正,慈眉善目。可两边那俩丫鬟就不怎么好看了,怎么说呢?就像是……给死人烧的那种纸扎的丫头,小脸惨白惨白的,嘴唇血红血红的。屋子里虽然点着几根大蜡烛,可是烟雾缭绕下光线依然昏暗,所以那三尊人像看起来更显得异常神秘、诡异万分。“银乐,这可怎么拿啊?三碗肉两碗水果,咱们俩少只手。”陈金搓着手,眼里冒着贼亮的光,嘴角哈喇子都流下来了。我想了想,伸手从旁边那个丫鬟塑像身上扯下来一块布,大概是用力太猛吧,那尊像浑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荡起一片灰尘,我急忙用身子挡在供桌前,可别让那灰落到碗里面。等了一下将那布拿到外面抖了抖,回到庙里,将布铺到供桌上,两盘水果直接倒在布上面兜起来,把三碗肉再倒入盛水果的大碗里,弄成一大碗。我说道:“金子,你端着碗,我拎着水果,这不就成了嘛。”陈金乐呵呵的端起碗就往外走,我拎着布兜刚打算往外走,就觉得好像一阵冷风吹来,屋子里的烛火晃动起来,光线一下暗了许多,没来由的感觉后背一阵凉意。我怔了一下,转身四处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庙里光线又暗了许多,三尊人像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陈金在门外面喊:“银乐,干嘛呢?走啊。”“哎,等会儿。”我答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那两支粗大的红蜡烛,嘿嘿一笑,噗噗吹灭,顺手拎着两支蜡烛走了出去,隐约觉得后面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我也没当回事儿。此时大街上已经积了一层厚雪,我们俩走动起来,脚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响,身后一直像是有人跟着似的。陈金心情不错,端着碗一边走一边往两手上哈着热气,还顺便往嘴里舔了块肉嚼着,哼哼唧唧的弄出东方红的调调来。走到前街的时候,陈金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银乐,我怎么觉着有人盯着咱呢?”我心里一颤,这本来就天寒地冻的,浑身上下突然就凉的抽了一下,四下里看了看,壮起胆儿说道:“瞎扯淡,这么晚了哪儿还有人啊,赶紧的,他们都等着咱呢。”说完,我也不等陈金,脚步加快向姚京家走去。“奶奶的,难不成老奶奶庙里那位跟上咱了么?”陈金嘴里骂着,满是不屑的跟上我,“我说银乐,你走那么快干嘛,路滑。”我心里揣揣不安,陈金刚才骂那么一句话,确实让我心里有那么一丝害怕,不过毕竟两个人作伴,我也没有怕到撒腿跑路的程度,于是也放慢了脚步。狗日的陈金天生胆量就大的没边儿,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咱们哥儿几个可算是有福气了,这可都是供物,供着咱们吃呢,嘿嘿。”“行了,少咧咧两句吧,注意着道儿,别摔了跟头翻了碗。”我埋怨了一句。“放心吧,我陈金……”陈金的话没说完,平地里突然起了一阵旋风,刮得四下雪花纷飞,眼前一片模糊不清,一股从内心里冒起的寒意让我忍不住颤抖起来。“哎哎,他娘的。”陈金身子晃了几下,还好没有摔倒,稳稳的站住,“我操,差点儿翻了船。”那股风刮过去,便没有再刮,飘飘扬扬的雪花依然是扑簌簌的降落着,我说道:“金子,刚才这股风有点儿邪啊。”“邪?我怎么就没觉得,银乐,你小子是不是害怕了?”陈金端着碗站在我跟前,把脸往我跟前凑了一下。“呸,我是吓唬你,我什么时候怕过?”我强撑起脸面,昂首阔步向前走去。陈金在后面喊着:“慢点儿,等等我,我这儿还端着大碗呢。”这一路走下来,我总觉得后背一直是凉嗖嗖的,反正心里不是个滋味儿,等到了姚京家,他们几个人都在等着呢,常云亮还真拎来了三瓶酒。一看到我和陈金满载而归,弟兄们高兴的欢呼起来,立刻围上来帮忙拾掇。炉子上一架锅,添水放盐,切了一棵大白菜,干辣椒拧碎了撒进去,一大碗肉往里面一倒,盖上锅盖,不一会儿锅里便咕嘟咕嘟响了起来,一阵阵香味儿从锅盖缝里挤了出来,诱得我们几个年轻人直流口水。刘宾说:“银乐,你怎么还拿了两支大蜡烛啊?”“哦对对,你不说我还给忘了呢。”我急忙从旁边的粮缸上拿起来蜡烛点上,“搂草打兔子,顺手就捎上来了,这屋子里不亮堂点儿么?”我拿着蜡烛在旁边的大桌上滴了几滴蜡油,然后把蜡烛底按在上面,两支蜡烛就稳稳的站在了桌子上,屋子里顿时亮了许多。我满意的扭过头看着他们,说:“怎么样?够亮堂吧?我是担心光线太暗,你们几个人吃起肉来狗抢热屎,一不小心塞到鼻子里,把你们呛死了可咋办。”“扯淡,是怕你自己抢不到吧?哈哈。”常云亮就在旁边不满的说道。大家说笑了好一会儿,估摸着白菜炖的差不多,肉味儿也该吃透了,便拿了两块砖放到了小方桌上,把锅从炉子上端下来放到砖上面。姚京摆好酒杯,常云亮开了酒瓶,一一满上,大家伙便开始吃喝起来。“要我说,还是人家银乐有主意,咱怎么就没想到,这多好的肉啊,香!”陈金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嘟哝着。“那是那是……”几个人随着附和。“来来,喝酒!我可跟你们说,这肉吃了,回头谁也不能把我给卖了啊!那几个老太太可都是些铁嘴皮子,让他们知道还不把俺家房顶给骂塌咯!”我嘴上说着话,手一刻也没闲着,左手端着酒倒进嘴里,右手筷子夹块肉送到嘴里狠嚼。大家立即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说出去,自己也都吃了,谁知道那帮老太太知道这事儿后会闹成什么样呢?白菜炖肉不一会儿就下去一半,酒也喝掉两瓶半。七八个年轻人酒精上脑,那嘴巴也把持不住,开始瞎咧咧着吹侃起来,小到芝麻蒜皮,大到将来成为富翁、一方霸主……酒酣耳热之际,也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阴风,屋里的温度骤然间降了不少,我们几位醉意朦胧的不良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四下里瞧瞧,烛光摇动,证明着刚才确实刮了一阵风,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蜡烛燃烧偶尔带出几下劈剥声。大家都呆住了,喝在嘴里的酒不敢咽下去,嚼肉张开的嘴巴不敢合上。我喝酒喝的最多,起初心里头那点儿不安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忍不住骂道:“他娘的,谁把门儿给开了?”“我没动地方啊!”“我也没动!”“刘宾,你刚才去厕所回来没关吧?”姚京怯怯的问道。“放屁,我根本就没上厕所。”
几个人面面相觑,各自脸上只看到惊恐忐忑,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吱碌!”一声响把我们几个人的眼光引过去,陈金满脸享受的半眯着眼睛,端着的酒杯放在嘴边还没拿下去,砸吧了几下嘴唇,开口说道:“炖肉就酒,越喝越有!美啊!”扑通,姚京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把大家给吓的蹭的都跳了起来,傻愣愣的盯着他。互相看了几眼,好象没发生什么事儿吧?“银乐,你说咱今天吃这肉,不会惹上啥不干净的东西吧?”姚京揉着屁股站起来压着嗓子说道。我不屑的切了一声,说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放心吧,肉是俺偷的,招不上你!”他们几个人低头一想也对,就算惹上什么东西,那也是我的罪过大,我都不害怕,他们怕什么?这么一想,他们也就稍微的有点儿释怀了。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又是一阵阴风刮过,三支蜡烛同时扑的一声响,灭了!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炉子里的火苗还在一跳一跳的。“有鬼啊!”刘宾惊恐的喊叫出来。陈金破口骂道:“喊个球!吓死你个狗日的。”我借着炉火的光从大桌上摸下来蜡烛在炉子上点着,然后把其他两支蜡烛也点上了。他们几个人也不说话,静静的、惊恐的、不安的盯着我和陈金,我们俩在哥儿几个里面胆量最大,这半夜三更的,真有什么事儿,就得指望着我和陈金给大家壮胆了。我手里拎着个酒瓶子走到门口把门关上,然后晃悠着身子在哥们儿几个身边转了一圈,嘴里唠叨着:“都害怕了?哎我就纳闷儿,吃肉时都跟狗抢热屎似的,刮点儿风进来都吓成这德行!让我看看,有没有人尿裤子啊?”“对对,我来检查一下。”陈金故意弯着腰把脑袋低下来装做仔细检查是否有尿裤子的。这时候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屋子里的烛火似乎感应到了冷风侵入,齐齐的晃动起来,弄的屋子里的光线阴暗不定。姚京家那破门也真是的,太松了,像是轴那儿擦了油一般,稍微有点儿风就能吹开,我埋怨道:“姚京,你们家这门儿是不是修一下,这也太松了。”姚京没有说话,几个人直愣愣的看着门开的那条缝,陈金惊讶的说道:“嗨,真他娘的怪了啊,这大冬天的竟然有长虫。”我一看可不是么,一条青蛇竟然从门外探进来半个身子,有拇指粗细,嘴里还吐着分叉的芯子快速伸缩着,一双小眼睛在烛火的映射下亮晶晶的。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蛇头一动,盯住了我,我后背一阵麻酥酥的凉意。这时屋子里的蜡烛突然又灭了,陈金骂道:“操,真不如电灯好使。”俗话说酒壮英雄胆,我刚才被那蛇猛一盯得心里也发毛,可酒劲儿一冲,火气上来,骂骂咧咧的说道:“快快,点上蜡,老子今晚要弄个蛇胆对酒,好好补补身子。”说话间,陈金已经点燃了蜡烛,我迈步朝门口走去,那蛇大概是被我身上散发的杀气给吓着了,也可能是觉得我来者不善,身子一扭,竟然退了出去。它这一退,我心里头的劲儿更大了,奶奶的,刚才把老子吓了一跳,还想跑?我顺手从门口拎了根擀面杖冲了出去,嘴里喊着:“陈金,丫赶紧出来帮我堵住,捶死它咱们吃长虫肉。”“哎,来了。”陈金拎着小凳子冲了出来。那蛇在院子里的积雪上爬的飞快,我挥杖砸了好几下愣是没砸中,陈金一凳子砸过去,也没砸着,那青蛇钻到猪圈的缝隙里不见了,只留下院子里积雪上蛇爬过之后的弯弯绕。我和陈金在猪圈跟前里里外外查看了好一会儿,只有猪圈里的几头猪哼哼着不满我们打扰了它们睡觉。我们俩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屋儿。“长虫呢?”姚京问道。“跑了。”陈金放下凳子,“可惜了,大冬天的难得遇到条长虫。”刘宾在一旁说道:“我说哥儿几个,你们不觉得怪么?刚才屋子里蜡烛灭了两次,那刮的风也有点儿邪门儿,会不会是咱们招惹上奶奶庙的神灵了?”“放屁。”我骂了一句,说道:“行了,酒也快干了,肉也吃完了,打道回府。”姚京苦着脸说道:“谁留下来陪我做伴儿?这还剩下点儿酒和肉呢。”“我留下吧,要不姚京自己在这儿还害怕呢,哈哈。”郭超笑呵呵的自告奋勇。陈金鄙夷的说道:“瞎咧咧吧,你丫害怕不敢走夜路,还说陪人家姚京。”“就是,少扯淡了,我们走,再晚了俺爹不给我留着门儿了。”我懒得再和他们唠叨,酒劲儿上头,有些晕了,想着赶紧回去睡觉。于是我们几个便一起离开了姚京的家。走到大街上后,大家伙各自分开,我和刘宾正好是一路,两家住前后两条深巷子里。一路上刘宾离我很近,就差搂着我了,我知道这小子胆小,也没当回事儿。等走到了刘宾家那巷子口时,刘宾说道:“银乐,你胆子大,站在巷子口给我壮壮胆,等我到家了你再走,行不?”那时候农村确实条件很差,连街上都没有路灯,更别说这小巷子里,尤其是我们这几条后街的小巷子,又窄又深,而且巷子一旁还种着一排大树,可是阴森的不行,我喝的高了,胆量更是比以往大的多,醉醺醺的说道:“成成,你赶紧的跑回去,我这急着回去睡呢,晕了。”“好好,我跑着回去。”刘宾感激的说道,随即大声喊了起来:“娘——”这一声娘一直喊着跑到了家门口,刘宾的声音才停了下来,我听着他们家门开的声音从巷子里传了出来,这才拖沓着步伐回了家。
长篇小说呀?
坐等更新,狂顶对号
速度啊,害怕不
太长了,不喜欢看小说
怎么没有更新啊,
原本我以为这偷供肉的事儿不会传出去,谁知道第二天便被那些老太太找上了门儿。因为头天晚上喝多了酒,所以我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才醒来。冬日里天冷,我懒得出被窝,就那么缩在被窝里看小说。忽然听着外面有人说话,随即吵吵着闹了起来,仔细一听,竟然是那些老太太找上门儿了,我急忙穿衣服起床,一边在心里骂着:“哪个狗日的把老子出卖了?”等我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时,爹已经把老太太们让到了院子里。老太太们拎着一个簸箕,拿着一杆秤,还端了一碗水,气势汹汹,胸有成竹,也不进屋,就站在院子里。见我从屋里出来了,领头的铜锁娘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就问开了:“那个银乐,你说吧,昨晚上是不是你偷了奶奶庙里的供肉?”我平时最讨厌这几个老太太,整天吃饱撑了一点儿好事儿不干,就知道街长里短的找茬骂架,见她那样子我就心烦。不过我可不能承认偷了人家的肉,要不老爹非得狠揍我一顿,弄不好我们家还得赔人家肉,我梗着脖子骂道:“哪个王八蛋他妈的诬陷老子。”换成是别人,恐怕不敢跟几位老太太这么吐脏字儿,可我不一样,要说几位老太太在村里还有怕的人,那就是我二叔。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虽然说我二叔人高马大,长的虎背熊腰,嗓门儿也大,平时脾气是暴躁的不轻,可也没揍过这几个老太太啊。可那几个老太太平日里在街上骂架时,只要瞅见我二叔,那嗓门儿立刻就得降低八度。就冲这一点,我也不怵她们。老太太见我嘴硬,便说道:“银乐,冲着你爷爷的面子,我们也不怎么找你麻烦,只要你承认供肉是你偷的,买点儿肉补上,就算完事儿,要是不承认非得证出来你,那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我爹见几个老太太胸有成竹的样子,瞪了我一眼,想到我平时和几个哥们儿确实好寻鸡摸狗的,心里已经有了谱儿,便斥责道:“银乐,那肉是不是你偷的?”“谁说是我偷的了?谁看见了?让他站出来。”我虽然怕我爹,可我总得让那几个老太太把证人找出来,这样即便是赔了她们的供肉,再让我爹揍一顿,可我总知道是谁卖的我,回头所有的账还不得都让卖我的人给还回来么?我心里暗骂着,奶奶的敢出卖老子,非得让他加倍补偿。铜锁他娘哼了一声,拎着手里的簸箕说道:“这可不是谁卖了你,我们今儿个专门请了簸箕神,求问出来的。”我一听这话心里就踏实了一多半儿,这不是扯淡么?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种东西,我一挥手,不屑的说道:“扯淡,你们家那簸箕还会说话了是么?”“哎,你这孩子怎么对神灵不敬啊,罪过罪过,赶紧去给老奶奶庙那边儿磕头上香去,要不会遭灾的。”另外一个老太太急忙呵斥我。我爹在一旁忍不住了,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没什么证据就别在这儿瞎搅和了,我说几位婶子,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整天四邻街坊的找茬,你们累不累啊?”“嗨,大牛你这话怎么个意思?我们几个怎么了?你还知道我们是你婶子啊?”一个老太太张嘴便吵了起来。这时候我爷爷从屋里出来了,他也没说什么,就是淡淡的说道:“银乐,去把你二叔叫来,就说我找他有事儿。”“哎。”我一听就明白爷爷是啥意思,急忙答应着就往外走。铜锁娘就拦住了我,对我爷爷说道:“他赵大哥,孩子们不懂事儿,不认这簸箕神,您该明白吧?”爷爷怔了一下,看着我问道:“银乐,那肉是你偷的不?”我冲爷爷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可不想跟我爷爷说谎话,说道:“爷爷,那肉真不是我自己偷的。”我故意说出来不是我自己偷的,想来爷爷也该明白什么了。爷爷笑了笑,说道:“大妹子们,回吧,不就是丢了点儿肉么?我老赵给你们补上,别在村里闹腾了。”“他赵大哥,我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我们讹了你似的?”一个老太太对爷爷的话有点儿不满,气哼哼的说道:“我们几个老姐妹今天来时就带着簸箕呢,要不咱现场证明一下。”“怎么证明?”我抢先说道,之所以我这么问,第一是我不信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真就能把我给证出来,第二是我很好奇,以前只听说过玩儿簸箕神,还真没见过呢,便想亲身试试。铜锁娘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试试呗,别说我们欺负你骗你,你自己找三个人来,三个不同属相的人。”“行啊!”我满不在乎的说道,从屋子里刚出来那阵儿,我就瞅见刘宾那小子在院外看热闹了,当时我还寻思着是不是刘宾这个兔崽子把我卖了呢,他比我小一岁,正好不一个属相,我便喊道:“宾子,待外边干嘛,进来,今天咱们试试这簸箕神。”刘宾嘿嘿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我瞪了他一眼,这小子竟然想着看我出丑呢。我回头又跟爹说:“爹,您也来试试,咱看看这簸箕神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吃饱撑的。”我爹冷哼了一声,转念一想,大概也是好奇吧,便撸起来袖子说:“行,今天我也开开眼。”簸箕神,是一种迷信的东西,就跟“笔仙”“碟仙”差不多,拿一个农村常用来簸粮食的那种敞口簸箕,在簸箕口的中间挂上秤钩子秤杆垂下,然后一碗水放在簸箕中间,由三个属相不同的人来操作。一个人伸食指顶住簸箕后面底部的中间处,其他两个人食指分别顶在簸箕口两端下方,然后旁边的人便念叨着问簸箕神那丢了的东西是谁偷的。现在我们三人站着的方位是:爹面朝南,手指顶在簸箕后面的下方,我和刘宾面朝北,手指顶着簸箕口两端的下方。我们三个人依次将簸箕顶起来之后,铜锁他娘便将那碗清水放在簸箕中间,秤钩子挂在前面,嘴里就开始念叨起来:“簸箕神、簸箕神、簸箕神下来不由人,水里照出来的是清白人,秤钩子上挂着的是贼人,这昨晚上老奶奶庙里的供肉如果是银乐偷的,簸箕神啊,你就使劲儿的往西转。”
铜锁他娘的话刚念叨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簸箕口真的开始转起来了,并且是往西转。我一时间怔住了,奶奶的,还真邪门儿啦?会不会是刘宾这狗日的在作弄老子我?我食指用力,想要顶住簸箕不让它转,可怎么也顶不住,簸箕就是往西转,虽然幅度不大,只有几公分,可拖着我的指头往那边动呢。我看了看爹和刘宾,他们俩人也都满脸惊讶,似乎也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的事儿,随即我们三人互相看了几眼,彻底无语了,我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似乎那秤钩子真就要钩住我的心似的。“好了,这下你们没啥好说的了吧?哼。”旁边的老太太得意的说道。放下簸箕,我看着爹的脸上阴晴不定,寻思着爹不会真就信了这玩意儿了吧?爷爷在旁边叹了口气,说道:“大牛,啥也别说了,一会儿去割二斤肉给她们。”“哎。”我爹无奈的说道,我看得出来,他虽然还是持怀疑的态度,可爷爷发话了,他就得听。“买啥肉啊?给谁买?”一句话如同打雷似的在门口响了起来,我一听就知道是我二叔来了,急忙放下手指头顶着的簸箕,转身对二叔说道:“叔,几位老太太弄了个簸箕神,说猜出来是我昨晚上偷了老奶奶庙里的供肉,这不找上门儿来让咱赔人家么?”几个老太太看着我二叔走进来,小脚撑不稳她们的身子了,一个个颤巍巍的,铜锁他娘说道:“瞧瞧瞧瞧,二牛那嗓门儿大的,听着我们这些老太太都嫌震耳朵,也没啥事儿,不是说非得让银乐赔肉,这不就是教育下孩子,以后别让他再偷偷摸摸的,不好。”二叔瞪着大眼扫视了一圈,落在我身上,问道:“银乐,你真偷人家的肉了?”“嘿嘿,嘿嘿……”我可不敢跟我二叔说瞎话,讪笑着说道:“这不是昨儿晚上嘴馋了,我们几个人想喝酒没下酒菜,寻思着那肉留在庙里也是浪费,这就……这就给……”“你个兔崽子不学好,我打死你!”爹看我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伸手一巴掌打在我后脑勺上面,“老赵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我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事儿让人找上门儿来确实丢家里的人啊,二叔急忙拦住我爹,说道:“行了,银乐这不是年轻嘛,我跟他一般大的时候,比他还淘呢,别生气了哥,不就二斤肉么?回头咱赔给他们。”二叔说完这些,大眼睛瞪的溜圆,将几个老太太挨个儿扫了一遍,冷哼道:“回头那肉我给你们送庙里去,行了不?”几个老太太身子又是一颤,其中一个急忙摆手说道:“哎哎,哪儿的话啊,这又不是来讨账,就是说说,让孩子以后别偷就行了,那个,我们走了啊,还得去前街姚名堂家里去,他们家那孩子也在,以后可不能让银乐跟他们那几个坏孩子在一块儿玩儿,学不了好。”“是啊是啊,银乐这孩子本来挺好的,都是让那几个孩子给撺掇的。”其他几个老太太急忙附和着说。好话说完,几个老太太向我爷爷打了个招呼,便都颤巍巍的走了出去。我一看这些个老太太走了,急忙拉一把刘宾,说道:“你去金子家看看,瞅瞅他有事儿没,我去姚京家看看。”“哎。”宾子答应一声跑了出去。我正要往外走,爹在后面喊道:“回来,干什么去?”“爹,我……我去看看姚京,这几个老太太要是再找到那儿,姚京非得挨揍不行。”我急忙说道。“你们几个混小子就欠揍,你去了怎么着?你去了姚名堂就不打他儿子啦?”我爹没好气的吼着:“我还得揍你个兔崽子,我让你不学好。”喊着话爹的巴掌就冲着我的脑袋瓜子抡了过来,二叔急忙拉住,冲我一使眼色,嘴里说着:“好了好了,小孩子们,让他们玩儿去吧。”我急忙跑了出去,还是二叔疼我,我听见爷爷在后面喊道:“银乐,告诉你们那帮人,以后别去那庙里瞎折腾,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就麻烦了。”“哎。”我使劲答应了一声,人已经跑到巷口了。
穿街过巷,我一路小跑赶在老太太们之前到了姚京家,冲进院子里喊道:“姚京,在没?”“谁啊?”姚京他娘在屋里答应了一声,掀开门帘儿看见是我,说道:“银乐啊,姚京跟他爹在老宅那边儿喂猪呢。”我一听急忙转身向外跑去,一边喊着:“哎,知道了,我去找他玩儿。”往姚京家老宅跑的时候,正好撞上那几个老太太,我低着头就当没看见,向姚京家老宅跑去。几位人老成精的老太太一看我那跑动,心下里猜出个七七八八,调转方向,也不去姚京家了,直接跟上我往姚京家老宅走去。我心里那个骂啊,这老太太也忒狡猾了些吧?跑到姚京家老宅,还没进门我就喊起来了:“姚京,姚京,大事不好,风紧,风紧,扯呼!”冲到院子里,姚京和他爹正在给猪拌食儿,姚京疑惑的看着我说道:“银乐,出啥事儿了?”“个小兔崽子,瞎嚷嚷啥呢?你当你们这帮小子是山大王啊?”姚名堂一边端着盆子给猪圈里倒食,一边笑骂着。我冲姚京摆手使眼色,姚京放下手里的盆子走了过来,我压着嗓子说道:“偷肉的事儿泄露风声了,那几个老太太正往你们家这儿来着呢,快撤。”“呀,坏菜!”姚京吓了一跳,急忙搓着手就往外走,一边说道:“爹,我出去有点儿事啊。”“哎,早点儿回来,小兔崽子们整天风风火火的。”姚名堂在后面也没怎么问。我还是轻视了那几个老太太的小脚了,她们的小脚跑起来真有当年解放军打解放战争时的脚底板功夫,这一会儿的时间竟然赶来了,愣是把我和姚京给堵在了门口,得,没辙了,我和姚京只好退据二线,被敌人包围了。姚名堂正喂着猪呢,见我和姚京俩人垂头丧气的退了回来,后面跟着几个老太太,他皱了皱眉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活儿,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手,笑着说道:“几位大婶子,这是干嘛来了?”“干什么来了?哼,问问你儿子吧。”几个老太太全然没有了先前在我二叔面前时的和蔼样子,一个个跟老妖精似的,冷笑着,狞笑着,好像要把我们生吃活剥掉。“嗯?”姚名堂瞪了儿子一眼,呵道:“京子,怎么回事儿?”“爹,其实也没啥,真的没啥。”姚京讪笑着不想承认,可他也明白,从我说风声泄露时,事情就已经藏不住了。我知道姚名堂的脾气,那是一个炮仗,捻子一点,立刻就着,响完了就没事儿,急忙说道:“叔,叔,这事儿跟姚京没关系,昨晚上我跟金子偷了奶奶庙里的供肉当下酒菜了,姚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啊?你们……”姚名堂大吃一惊,他是一个相对来讲还比较迷信的人,一听我这话就来气了,他当然明白这事儿不可能跟他儿子没关系,当即挥起大巴掌便冲了过来:“我今儿个非打死你个小兔崽子不可!”噼里啪啦两巴掌打在姚京的背上,姚京杀猪似的嚎了起来。其实根本没那么疼,只不过姚京是已经摸出经验来了,他爹打他的时候,就得喊疼,那样的话打不了几下,他爹也就不舍得打了,谁让这小子是个独苗儿呢?果然如此,姚名堂这个炮仗响了两响,立马熄了火儿,气喘吁吁的对几个老太太说道:“大婶子,你们别生气,回头我买二斤肉去奶奶庙里供上,再磕头赔个不是,成不?”“哼,这还差不多,再有下次,你们家可得在奶奶庙门口放电影。”铜锁娘冷着满是皱纹的老脸训斥道。“是是,一定不会有下次了。”姚名堂陪着笑脸弓着腰,回头瞪了姚京一眼:“等会儿再收拾你个兔崽子。”我心里暗笑,你才舍不得呢,姚京在我旁边拉了一下我的衣角,低声说道:“银乐,长虫。”我一愣,顺着姚京的手指头一看,可不是么,昨天晚上那条青蛇,正从猪圈下面的砖缝里往外爬,一边爬一边探着脑袋扭着身子,还冲着我和姚京瞪了几眼,像是在鄙夷的取笑我们似的。“哎哟我的妈呀!长虫!”铜锁他娘也看见了那条蛇,吓得小脚用力,竟然蹦起两尺来高,身子一下缩到几个老太太中间,她这一跳一缩一喊,那几个老太太本来不害怕的也吓得不轻。姚名堂眼疾手快,看着几位老太太被吓着了,当下里拎起猪圈旁的铁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起锹落,那青蛇当即被斩成了两截,断了的两截身子一扭一扭的,那蛇头还在不停的吐着芯子,咝咝的声音竟然大的让人听得见,似乎在垂死挣扎,在惨叫。蛇的身子急剧扭动,血也泼洒着,泥泞的地上立刻白的雪,黑的泥,红的血,乱糟糟的,看起来有些恶心。凭空一阵冷风出来,让人忍不住寒毛直立,我似乎看到那蛇断了的地方喷出了一些青黑色的气体,淡淡的。姚名堂铲断了那条蛇之后,犹自不解恨,铁锹挥动,将那蛇斩成了好几段,好像是要把自己对儿子没有发泄完的怒气全部发泄到蛇身上,又像是在几个老太太面前表功,英雄救老嘛。那几个老太太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姚名堂。姚名堂呸的吐了口唾沫,将铁锹锹头贴地,飞快的一推一抬,将那几节蛇身子给铲了起来,大踏步出了院门,我和姚京还有几个老太太急忙跟了出去。走到门口,远远的看着姚名堂将那几节断蛇身子扔进了村中间那条渠里面。“哎哟坏了,这可惹大麻烦咯!”铜锁他娘突然拍着膝盖嚎了起来,悲痛欲绝的样子好像是他家里死了什么人似的。我心里就诧异啊,这又是唱的哪出儿?姚名堂拎着铁锹走了回来,顺手抓了把干草擦了下铁锹,说道:“我说大婶子,你这是咋了?吓着了?没事儿,不就条长虫么?”铜锁娘撇着干瘪的嘴摇了摇头,气愤的说道:“你这作孽啊,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长虫呀?你怎么就不想想啊?”“啊?”姚名堂张大了嘴巴,似乎猜到了什么,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婶子,这……这是……”铜锁娘也不回答,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另一个老太太在旁边埋怨道:“这几个小孩子偷了奶奶庙里的供肉,拿到你们家吃了,长虫才追来的,这青长虫是奶奶庙里的道童,哎哟哟,你这可闯了大祸啊。”“哎呀,这,这可怎么办啊?”姚名堂吓得身子都哆嗦起来了,“那个,大婶子啊,我这杀死了奶奶庙里的道童,那该怎么惩罚我啊?您们可得帮我想想法子,咱不行放场电影,多买点儿肉供上,再……再多烧香,我还愿还不成么?”铜锁娘还过劲儿来,摇头说道:“唉,你可别以为你能杀死了这条青长虫,那仙家能是你随随便便就杀得了么?你就是再铲上几下,人家也能把断了的身子接上,回头啊,准还得让你再看见,家里可得遭灾咯。”“哎呀,大婶子,我求求你们了,这事儿你们可得帮帮我,这怎么办啊?”姚名堂吓的手足无措,一个劲儿的给几个老太太作揖,就差跪下磕头了,我敢打赌,姚名堂如果现在在老奶奶庙里,肯定能把头磕破了。“我们也帮不了你啥,冲你这份儿知错的心,想来也不会太惩罚你,好了好了,今天晚上跟你媳妇儿还有儿子都去奶奶庙里上香,再上点儿供品,我们先走了,回头还得去庙里给你求情呢。”铜锁他娘神经兮兮的唠叨了几句,便带头往远处走去。
其他几个老太太也都唉声叹气的跟着走了。姚名堂吓得有些傻了,就那么愣愣的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上前劝道:“叔,您别听她们几个老太太瞎咧咧,哪儿有什么道童神仙的,都是扯淡,您别害怕,啊?”“行了行了,都是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给搞的祸事,我……我我……”姚名堂举起铁锹就要拍姚京,可举了半天还是没拍下来,垂头丧气的掏出几块钱,递给姚京,说道:“京子,银乐,你们俩去买点儿香,买点儿水果和肉,回来把肉给炖了,晚上一块儿去给老奶奶庙上香赔罪去,唉。”我和姚京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这事儿确实有点儿诡异了,大冬天的出现蛇,而且昨天和今天都出现了同一条蛇,又赶上昨天晚上我们正好偷了老奶奶庙里的供肉,再听这几个老太太一通唠叨,想起来还真让人心里觉得凉飕飕的。姚名堂锁上老宅的街门独自向家里走去,我和姚京怔了半晌,姚京才捏着手里的几块钱,说道:“真是闯祸了,走吧,买东西去。”“噢。”我点头答应,心里特内疚自责,昨天晚上的事儿,都是我给起的头儿,我是真正的主谋兼执行者,可把哥们儿给害了,要是真有那邪物……接下来会怎么害我这帮哥们儿还有我呢?我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到村中间那条渠的小桥上时,我说:“姚京,你把东西放回去了,就赶紧去找郭超常云亮,我先去陈金和刘宾家通知他们去。”“哎,知道了。”姚京答应着,可表情却很消沉。我知道这小子吓坏了,便站在他跟前,双手抚在他的肩膀上说道:“知道以前除四旧的事儿不?”“咋了?”姚京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笨蛋,要真是那邪东西有多大本事,当初除四旧得有多少人被邪物给害了啊?”我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从思想上首先要有坚定的信心,才能够有战胜敌人的可能,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话还没说完,姚京推开我扶着他肩膀的手,强笑着说道:“得了吧银乐,别逗我安慰我了,你们赵家是不害怕,可我们招惹不起。”“咱们这不是哥们儿嘛,我总得与你们同甘苦共患难……”我讪笑着想要再安慰下姚京,可我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因为我发现姚京的眼神儿不对,只见他满是惊恐的眼神盯着我的身后,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奶奶的,我身后又有啥东西了么?“长虫,老三,是长虫,它没死。”姚京右手食指指着我的后面,结结巴巴的说道。“别,别瞎扯淡了。”我嘴上骂着,慢慢的转过身看去,这一看还真让我吓了一跳,只见那桥头一堆碎砖头疙瘩的缝隙里,一条拇指粗细的青蛇探着脑袋吐着芯子瞅着我们俩看呢,看样子俨然就是被姚名堂铲死的那条蛇,我的心猛然揪紧了,四下里看看,因为天冷的缘故,街上没什么人走动,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了,小北风呼呼的叫唤着,那条蛇似乎他妈的一点儿都不冷,见我们都呆住了不动弹,它又将身子往外探了一截。姚京往我身后凑了一下,声音有些凄苦的说道:“银乐,这长虫,它想干嘛啊,我就说咱先去给奶奶庙那里磕头来着吧,你非说先买东西,人家找上咱了。”“放屁,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怒喝一声,咬牙迈步向那条蛇走去,那蛇似乎明白我来者不善,不过这次它没跑,反而将头抬起半尺多高,咝咝的吐着芯子冲我挑衅,又像是在警告我不要靠近。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发动机的声音在我身边响了起来,随即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把,我听见姚京喊道:“银乐小心!”接着吱嘎吱嘎的刹车上,然后砰的一声闷响。我身体受力踉跄着倒下,爬起来转身看去,只见一辆拉了满满一车红砖的拖拉机停在大街上,姚京躺倒在车头前,正抱着胳膊哎哟哎哟的呻吟,水果撒了一地,装肉的袋子还在姚京手里拎着没松。司机急忙熄了火儿,从车头上跳下来,跑上前将姚京扶了起来,焦急的说道:“没事儿吧你?我这大老远的就按笛儿,你们俩也往我这儿看了,还觉得你们俩得闪开呢……”“扯淡,那你的速度倒是减下来啊!”我气呼呼的冲到跟前,也忘了那条蛇的存在,听那拖拉机司机的意思好像还把责任推到我们俩身上了,我当然着急,“姚京,你怎么样?”姚京突然扯着嗓子嚎叫起来,一边吸着凉气说道:“银乐,别别,别碰我的胳膊,疼啊!”我一看,他的右胳膊竟然多了一道弯,明显骨折啊,这一下我急了,伸手扭住拖拉机司机的领子吼道:“你瞎了,看见人都不知道减速啊?”“这个这个……我踩刹车了,谁知道这他妈刹车不灵了,刚才到跟前撞上了才刹住车。”那司机也看见姚京变形了的胳膊,也担心起来,加上我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又是在我们村儿,他个外村的人自然怕被我们讹上,可他越是这么害怕,反倒把实话说了出来,拖拉机刹车失灵了。这时候附近的几户人家听见我的吼声和姚京的哀嚎,也都跑了出来,见是外村拉砖的拖拉机撞了姚京,急忙围了上来,防止那个司机推开我们俩年轻人跑掉。那司机连呼倒霉,可他也没招啊,只好扔下拖拉机陪着姚京去看医生。我没和他们一块儿去,急忙跑到姚京家里通知他的父母,进门我就大喊:“名堂叔,婶子,姚京让拖拉机给撞了,胳膊折啦!”“咋了咋了?”姚名堂惊慌失措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在哪儿呢?拖拉机跑了没?”“没,拖拉机让咱村人扣住了,那人是外村的,陪着姚京看医生了。”我气喘吁吁的说。“哦,没跑就好,没跑就好。”姚京娘从屋里探出头来,“等着我穿上棉大衣,他爹,还愣着干啥?赶紧穿大衣去看看孩子,这次可得让那拖拉机多赔咱点儿医药费。”姚京娘是我们村有了名的泼妇,而且是得理不饶人,我心里暗想着那开拖拉机的真是倒霉了,这下还不被讹上啊?“哎呀呀,你们这帮年轻人啊,真是惹了大麻烦了,你说你们想吃肉说一声,偷人家庙里的肉干啥啊,真是……真是……”姚名堂似乎想到此事定然与奶奶庙有关,急得跺了下脚,扭头回屋里穿棉大衣了。姚名堂和老婆俩人急匆匆的向村里的门诊跑去,我自己在后面慢慢走着,这才想起来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那条青蛇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我们俩在桥头说话的时候出来,是那条青蛇没死掉?还是巧合的出现了另一条蛇?那拖拉机司机说老远就按了笛子,我们俩怎么没听见?拖拉机没了刹车,怎么撞上姚京后又刹住了?看那司机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话了啊,难道都是巧合么?还是……那条蛇搞的鬼?
我忽然想到了老奶奶庙和那几个老太太说过的话,狗日的,真是惹了神灵了么?一股冷风突然从我的袖子和上衣下面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突然想到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刚才我好像骂神灵狗日的了?我啐了一口唾沫,老赵家人,怕啥?给自己壮着胆子,我急忙向陈金家走去,得赶紧的通知下兄弟们,这事儿确实有点儿怪,可得让他们小心着,万一再有人出点儿事,那我还真是惹了大祸了,这顿肉吃的……唉!走到渠边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向渠里看了一下,那条青蛇竟然在冰面上滑动着身子扭来扭去,蛇头抬起半尺多高,冲我吐着芯子,一对小眼儿亮晶晶的,像是在故意气我似的,我不由得大怒,狗日的东西还真成精了它,伸手从旁边的砖头垛上拎了一块砖头砸了过去,啪嚓一声,薄薄的冰面被砸了个洞,水花被溅了出来,那条青蛇扭动着身子闪开了,见我又抄起了一块儿砖头,它急忙掉头钻入了旁边一个洞里。我真是气得不行,就想着立马随便进到谁家里借把铁锹,把这条该死的蛇给挖出来。不过我还是赶紧去通知兄弟们了,这条蛇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事情的诡异,而且很可能要发生更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让兄弟们都小心了。急急忙忙跑到陈金家里的时候,陈金他爹陈锁柱正在院子里收拾爬梯,见我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便笑呵呵的说道:“银乐,干啥呢这么着急忙慌的?”“叔,金子在屋不?”我在院子里站住脚,喘着气说:“我找他有点儿事。”“银乐,东屋呢,啥事儿?”陈金的声音从东屋里传来,我向陈锁柱强露个笑脸,蹿向了东屋。一进门我就瞅见陈金和刘宾俩人正在屋子里唧唧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我焦急的说道:“昨晚的事儿,闹大发了。”“嗨,瞧你那样儿,没那么严重,那几个老太太刚从俺家里走,被俺爹给骂了一顿。”陈金满脸的无所谓,光着脚丫子坐在炕上,歪着身子斜倚着铺盖卷,瞅着刘宾说:“这小子吓坏了,不敢回家,怕他爹揍他。”“放屁,我才不怕。”刘宾立即否认。我可不想听他们俩这儿乱七八糟的叨叨个没完,摆着手说道:“我不是说这个,是这事儿真他妈的邪门儿了,昨晚那条长虫又出现了,姚名堂几锹下去铲成了几节,可那长虫自己接上就跑了,那几个老太太说长虫是老奶奶庙里的道童,咱们闯了大祸,我本来还不信,可刚才我和姚京在大街上又遇见那长虫了,就那么赶巧,姚京愣是让拖拉机给撞折了胳膊。”“啊?”陈金和刘宾俩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能马上就相信并且接受我的话。“我操,这么邪门儿呢?你亲眼瞅见那长虫断成几节自己接上了?”陈金蹭到炕边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问道。“啊,可不是嘛。”我一脸肯定的说道:“他奶奶的那条长虫刚才还跟着我,被我给打跑了。”“哪儿呢哪儿呢?”陈金急忙四下里寻找起来,刘宾则一屁股坐到了炕上,两脚高高翘起不敢着地,谨慎的说道:“银乐,你可别唬人啊!”“瞧你那点儿出息!”我啐了他一口,板着脸说道:“虽说以前咱们不信这些牛鬼蛇神,可这次事有蹊跷,所以还是互相打个招呼,最近在家里都小心着点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弄得大家伙都出点什么事儿,那可不好了。”陈金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递给我和刘宾一人一支,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叼着烟骂骂咧咧的说道:“奶奶个熊的,还真见鬼了不成?也该那长虫没让我撞见,不然我挖地三尺也得抓住它吃掉。”“嘘,金子,你可别乱说话,惹了神明。”刘宾在一旁急忙制止。“狗屁神明!”陈金不屑的骂了一句,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儿说道:“俺爹说了,什么东西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看啊,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你越是害怕,它还就越吓唬你,其实它狗屁不如。”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陈金这小子跟他爹一样,那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的性格,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招呼他注意着点儿,别大意,然后就和刘宾一块儿回家。走在大街上,天气依然阴沉的要命,小北风呼呼的刮着,冻得让人禁不住把脖子缩到衣领里面,颤巍巍的迈着步子,路过老奶奶庙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瞅了一眼庙里面,庙门敞开着,可是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就纳闷儿了,这虽然是阴天,可毕竟是大白天的,那里面怎么就黑成那样了呢?想着这些,我好奇的停下脚步,仔细往里面看去,却依然是漆黑一片,刘宾见我突然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老奶奶庙里面,心下里害怕起来,拉了下我的衣角,轻声问道:“银乐,你……看啥呢?”我摇了摇头,疑惑的说道:“宾子,还真奇怪了啊,这大白天的,奶奶庙里咋就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呢?”“啊?”刘宾似乎吓了一跳,颤着嗓子说道:“这……啥黑咕隆咚啊?这里面不是好好的么?你看不见啊?”我一听刘宾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么?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去,只见那原本在我眼里黑漆漆一片的庙宇里面,光线渐渐的亮了些许,中间那尊大的塑像脸庞看不太清楚,可两旁站着的丫鬟脸看的可就清楚了,死气沉沉的黑眼珠子,白惨惨的脸,血红的小嘴唇儿,猛然间两个丫鬟脸部忽然抽动了一下,嘴角轻轻咧了咧,像是在跟我笑似的,把我惊得忍不住啊呀叫出了声,踉跄着退后了两步。“银乐,银乐,你咋了?”刘宾急忙上前扶住我,满脸惊恐的问道。我皱紧了眉头,再次看向庙宇里面,塑像依然静静的矗立在庙宇里面垒砌的高台上,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难道是我心里想的太多,产生了幻觉么?我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无比的羞愧,说起来那个时候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平时在朋友当中争强好胜,死要面子,许多时候哥儿几个说起来,我比陈金的胆子都大,可刚才的表现落在了刘宾眼里,再传入伙伴们的耳朵里,我颜面岂不扫地?无事生非大概就是指我这样的心态这样的人,仅仅是因为自己心里的这点儿想法,我便决定要做出点儿什么来弥补刚才的失态。这时候正是晌午时分,奶奶庙里也没人看着,大街上也没人,我抬脚就往庙里面走,刘宾急忙拉住我说道:“银乐,你要干啥?”“干啥?瞅瞅去!”我扭头瞪着眼说道:“他奶奶个熊的,要真有什么邪东西,老子就活劈了它,还让它整治咱兄弟们么?”“哎哟银乐你可别胡来!”刘宾吓了一大跳,死死的拉住我的胳膊求道:“咱别招惹人家了,这是咱们犯错在先,你说你犯得着么?”我使劲挣着刘宾的手,咬牙吼道:“你知道个屁,这种东西别说没有,就当是真有,那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你越是怕它,它还就越猖狂,真当兄弟们好欺负了?我今儿个还就是要教训教训它狗日的!”当我真的挣脱开刘宾的手冲入奶奶庙里时,我的心里突然后悔起来,不住的暗骂狗日的刘宾力气咋那么小,怎么就拉不住我呢?后悔归后悔,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了我那该死的面子,我也只能做出宁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的壮举。奶奶庙本身就不大,两扇窗户很小,加上那厚纸糊裱在窗户上,屋子里光线自然很暗,香炉里的沙子中,还插着一撮高矮不齐的香,闪着红光的香头上缭绕着烟雾,弄得庙里云山雾罩的,什么都看的不大清楚,当然了,也不至于从外面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冲进去之后,还愣了一下,或许当时在等着刘宾能进来拉我一把,我就顺坡下驴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可能是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自己的怒火,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总之我愣了一会儿神,随即便不管不顾了,一把将香炉里的那撮香拔出来,倒插进香炉的沙子中,然后一脚蹬翻了供桌,上面的烛台蜡烛和盛放着供物的盘子碗全部哗啦啦的散落一地。原本我还打算将那香炉掀翻在地的,可是香炉太大,直径足有七十公分,高也有七八十公分,里面再盛满了沙子,怎么着也有几百斤吧?我推了几下没推到,只能放弃。人往往就是一旦行动起来,就会忘记一切,不计后果,就像是打架之前,总担心被打伤不敢打,或者是担心打伤人了负责任,可一旦打起来,就会不管不顾的疯打一通,这次我闯庙也一样,蛮横的事情干出来了,拳打脚踢一番,竟然还不肯罢手,气势汹汹的掏出火柴要点着庙里那些塑像身上的衣服,还有已经被我踢翻在地的供桌上那层布,以及铺在高台上塑像底下的厚布。
不过我的进一步行动被刘宾制止了,这小子原先看我冲进了庙里踢腾起来,傻乎乎的站在门外面不敢进来,生怕惹了神灵,可是一瞅见我扯着供桌上的红布,划着了火柴要点火,立马就冲了进来,伸手硬生生将我刚刚点着的布料一角给捏灭了,然后大声喊着:“哎哟银乐可使不得啊,行了行了,砸了人家的庙咱赶紧走吧,要不神灵会降罪的!”其实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突然间有那么大的火气,按后来刘宾所说,当时的我看起来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眼神里面都喷着火,人家这庙宇跟我也没多么大的仇气不是?或许只能用年少气盛来解释了吧?又或者是……和后来那只白狐子精有关联?我当时一甩刘宾,怒声吼道:“害怕就滚一边儿去,老子才不管这狗日的什么破神灵呢,烧了它狗日的,看它还能耍什么威风?”刘宾被我一下甩到了小庙门外,又冲上来拉住我说道:“银乐,你是我亲哥哥,多大点儿事儿啊,你发这么大火,咱不说神灵不神灵的,你烧了奶奶庙的话,那些老太太们能乐意么?要是闹起来,咱也理亏不是?这要是找到你们家闹起来……”听他这么一说,我那股无名之火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暗自里竟然纳闷儿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事儿要真干出来,那些无敌的老太太们找到家里闹起来,即便我二叔如何彪悍,那也是无理气势上败三分不是么?看着满屋的狼藉,我硬撑起不屑的脸孔,说道:“好吧,不烧了,咱们走,我才不管它什么神灵,奶奶的要是敢再招惹咱兄弟们,我立马把庙给它拆咯!”说完我一挺身板,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刘宾急忙跟了出来。从庙里一出来,我就觉得身后庙里刮起一股阴森森的凉风,瞬间将我全身笼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眉头皱了起来,不过那股冰寒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也就两三秒的时间,我扭头四下里看了看,庙宇里面没什么可疑的动静,大街两旁的树上残留的干叶子在寒风的摧残下发出并不响亮的哗啦声,我自嘲的笑了笑,感情是自己个儿多疑,让冷风一吹,还当是出了什么鬼怪呢。大中午的,街上冷清清的没有人,我和刘宾匆匆向家里走去,还好没被人看见,要是让人瞅见我们俩从奶奶庙里走了出去,这庙里被弄成一团糟,不用问也知道是我干的了。刘宾一边匆匆走着一边低声庆幸着:“还好没被人看见,要不把我也给拖累了,俺家里可得罪不起那帮奶奶们。”“瞧你那点儿出息!”我鄙夷的讥讽道。“嗨,这可不是出息不出息的事儿,跟胆量也没啥关系!”刘宾立刻反驳,并且很在理的说道:“鬼吓人不死人,人吓人那才吓死人呢,那几个老太太真闹起来,比鬼都凶呢!”“有理!”我立刻点头附议,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见我点头承认了他的话,刘宾觉得脸上有光,自己那因为胆小丢失的面子有所挽回,立刻就有些忘乎所以,说道:“还不是我刘宾吹牛,这是大白天怕让人看见了不好,这要是晚上……”说到这里他立马住嘴了,似乎知道再说下去恐怕会挑起我的兴趣来,或者是害怕举头三尺的神明听见吧?当然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实让他的话给挑起了苗头,立马说道:“对啊,就今天晚上,奶奶的烧了它个狗日的,什么神啊灵的,一把火全部撂倒!”“别别,银乐,就当我刚才的话放屁了成不?你可别再闹了,犯得上么你说?”刘宾急忙说道。我挠头想了想也是,说起来第一咱理亏,偷了人家的供肉吃,第二也确实不晓得这发生的一系列邪事儿到底跟奶奶庙有没有关系,更何况……我心里着实有点儿害怕,所以我很是“大度”的说道:“好吧,看看再说吧,要是再有什么事儿发生,我还真就拆它的庙,宾子,瞧把你吓得!”“是是是,我胆子小,这咱们村儿也就金子的胆量跟你有得一比,谁能比你那胆量啊?”刘宾再不敢吹嘘什么大话,半恭维半讽刺挖苦着我。我笑着也没再说话,刘宾恐怕无论无如何也不会想到,其实我的心里面,也害怕,只是太要面子,死撑着胆大而已,不像人家陈金,那是天生的胆大包天。......吃中午饭的时候,爷爷把我训斥了一顿,让我不要再去招惹村中庙宇里的东西,省的那些个老太太找茬闹事儿,我往嘴里扒拉着饭含糊的答应着。爹在旁边一边给爷爷倒酒,一边说道:“什么庙里的东西啊,我说爹,别整天说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让这些孩子们信这些干啥?”
听爹这么一说,我放下筷子便要附和爹的话,不等我说话,老爹转过脸来瞪着我训斥道:“你还是小孩子呢?都这么大了,一点儿出息都没有,为了吃口肉,上人家庙里偷肉吃,传出去咱老赵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瞧你们那帮人,一个个的都是些绿头苍蝇,臭味相投,闲得你们,回头全把你们扔部队待上三年,好好摔打摔打!”“说啥呢?”娘在一旁不满意道:“金乐都让你给逼得参了军,我可不让银乐再去当兵,你是不是瞅着今年又招兵了?想让银乐去?”“就他这块料?人家部队要不要他还不一定呢!”老爹喝了一口酒,满是气愤的说道:“再说当兵有什么不好了?当几年兵可以锻炼……”娘马上打断了爹的话:“你少来你那一套理论,银乐不能当兵去!”爷爷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说道:“行了,金乐当兵去了,银乐就别去了,金乐娘这也是心疼孩子,再说俩孩子家里总不能一个不留,明年让银乐去外面跟人学点儿手艺,这么大孩子了总不能老在家里耍。”听爷爷这么一说,爹和娘都不说话了,我们家就我和大哥俩孩子,二叔今年快四十了,可他和二婶俩人底下没孩子,俗话说老子疼小子,所以我在家里也算是一家人疼着惯着的主儿。“银乐!也别整天就知道瞎玩儿,那些个庙啊,别人家的祠堂啊,少去那里逛游,脏东西多,咱家人不怕,那些跟你一块儿玩儿的孩子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咱这心里也愧的慌。”爷爷很和蔼的说道。我急忙点头答应。爷爷接着说道:“听说今儿上午姚名堂的儿子让拖拉机给撞伤了,那孩子一直跟你在一块儿耍,下午让你娘给你拣上二斤鸡蛋提过去看看人家,村里现在都风传你们俩撞见了青长虫,刘家岗开拖拉机拉砖的那人被迷了眼,才撞伤了姚名堂的儿子,人们都说是姚名堂惹了奶奶庙里的东西,这事儿是真的么?”“啊?”我有点儿吃惊,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可上午出事儿的时候,街道上没什么人,心里一想,肯定是姚京这小子自己嘴里露出来的风。本来我打算实打实的告诉爷爷,可爹娘在旁边呢,我一说出来老爹瞅我不顺眼,老娘又要担心了,所以我含含糊糊的说道:“可别听那帮死老太太们瞎咧咧,没那么邪乎呢。”“那你们都遇见什么了?仔细的跟我说说……”爷爷很认真的问道。爹在旁边瞪了我一眼,插话道:“行了爹,什么鬼啊怪的,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呢,银乐他们这帮兔崽子整天就知道瞎玩儿,您老也别替他们操这份儿心了。”说完又对我说道:“银乐,去做饭屋的柜子里拣上些鸡蛋,提着篮子去吧。”“哎哎。”我点头答应,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便走了出去。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我提着一篮子鸡蛋出了门,走到刘宾家的胡同口,我犹豫着是不是叫上刘宾一块儿去,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刘宾看到我拎着鸡蛋去看姚京,他肯定也不好意思空着手去,可要让他从家里拎出点儿东西来,恐怕很难,毕竟家庭条件不行,他娘整年都卧病在床,钱没少花,可愣是没什么好转,那些阴阳仙也请来看了,说什么住宅属阴,邪物多缠,必须得换宅子,这一下就让一家子没了法子,那时候农村谁有那么多钱说盖新房子就盖新房子?再说从新弄一块儿房基地那也不好办不是么?再说了,刘宾娘身上那点儿毛病早把家里的所有积蓄折腾干净了。我叹了口气,独自拎着篮子向前街走去。到了姚京家,姚名堂起初可没给我好脸色,按照他的逻辑,他儿子招惹上神灵,那都是我们这帮小子给挑唆的,给带坏的,不过当他和他老婆看到我手里拎着的鸡蛋,又听了我的话,这鸡蛋果然是拿来让他们家儿子补身子的,立刻态度大不一样,说我们这帮小子里面,就属我是最懂事儿的了。姚京躺在床上,看他那满脸痛苦和无奈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不愿意躺在床上,胳膊折了本就不算是特别严重的伤势,再说年轻人都好动,躺在床上实在是不得劲,我去年在北地小河堤那儿上树掏鸟窝,摔折了胳膊,还不是照样吊着胳膊四处跑着玩儿嘛。肯定是姚京娘故意让儿子躺在床上装出非常严重的样子,然后多讹那个拉砖的司机些钱,我在心里腹诽着姚京娘,这种女人真是可恶至极。原打算陪着姚京多唠会儿,省的他一个人寂寞不堪,可是姚京爹娘就那么待在姚京的屋里不出去,弄得我站也不是,坐也难受,闲聊了几句便起身说道:“京子,你在家好好养着,我回去还有点儿事,走了啊!”“再坐会儿呗,我一个人闷得慌。”姚京有点儿不乐意。姚名堂老婆上前拉了一下儿子,笑着说道:“那银乐你有事儿就去忙你的,瞧这多不好意思,来看看京子还拿鸡蛋,这不是见外了么?京子他爹,赶紧的把鸡蛋让银乐提回去。”“哎哎,可不是嘛,这,这多见外啊!”姚名堂伸手拎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篮子。“什么见外不见外啊,我跟京子这关系还说这些干啥,行了名堂叔,婶子,你们别让了,回头腾出篮子来,我再来了把篮子提回去。”我说着客气话,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姚名堂放下鸡蛋送了出来,走到门口时喊住我说道:“银乐啊,不是叔多事儿,今儿晚上我领着京子去奶奶庙磕头请罪,你把你们一帮人都叫上,也去那一块儿磕个头,陪个不是,你们年轻,不知道个厉害关系,这事儿真闹大了,会出人命的。”“哎哎,我知道了,回吧叔,外头怪冷的。”我点头极其虚伪的答应着。姚名堂叹了口气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般四下里看了看,这才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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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能闹多大?我一边走着,心里一边泛着含糊,刚走出没多远,在街道拐弯的时候,碰见了陈金,这小子听说姚京受了伤,也来瞅瞅怎么回事儿。我一看他两手空空,便拉住他说道:“别去,姚京他爹娘现在正看咱们这帮人不顺眼呢,刚才我要不是拎着鸡蛋去了,非得把我骂出来不成,走走,晚上在十字街奶奶庙那里集合,姚京他们一家子今晚上要给奶奶庙磕头请罪,刚才姚京爹说让咱们这帮人也去磕头请罪去呢。”“啥?磕头请罪?扯淡!”陈金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晚上去了我也是看新鲜,让我磕头请罪?门儿都没有!”“可不是嘛,我也这么想的。”在陈金面前,我一向不会拉下面子来,说话时那也是理直气壮,豪气冲天。陈金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支,俩人背着风掏出火柴点着了,一边走一边唠了起来,陈金说:“银乐,刚才路过奶奶庙时,那里围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奶奶庙里面被人给砸了个稀巴烂,嘿嘿,还真有比咱哥们儿胆子大的人啊。”“切,差点儿没把宾子给吓的尿了裤子。”我得意的说道:“我告诉你可别出卖兄弟,那事儿是我干的!”“嗯?啥时候?”“就晌午从你们家出来回家的时候,要不是宾子拦着我,我还打算在里面给它放把火烧了呢!”“我操,你还真敢啊?”陈金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小意思!这有什么啊?”我洋洋得意。“佩服佩服!”陈金很真诚的说。“一般般。”我更加得意。走到东渠边的时候,天空中飞起了雪花,有几片雪花落在了我的脸上,冰凉的寒意让我从自得中清醒了不少,心里顿时想起了姚名堂的那句话,闹大了会出人命,真有这么邪乎么?要不要开导下兄弟们,尤其是陈金,晚上真就给老奶奶庙磕头请罪,以防万一?就在我正想着这事儿的时候,陈金突然说道:“嗨,快看,那条青长虫,他奶奶的,还真有啊!”我急忙顺着陈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条青蛇高昂着脑袋盘在渠边的一丛干草间,分着叉的小细舌头快速的伸缩着,亮晶晶的小眼珠瞅着我们俩,我只觉得后背一阵麻酥酥的凉意传来,忍不住打了个颤,操,真他妈邪门儿了!“哎银乐,你不是说它能断了自己接上么?咱再弄断它,看看它怎么接上的。”陈金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地上拣了块儿半截砖,猫着腰向那条青蛇走了过去。我很想喊住他不要,可是我想不出既可以保住面子,又能阻止陈金的话来,只是那么呆呆的注视着陈金向那条蛇靠近。那条蛇似乎也感觉到了陈金来者不善,高昂的蛇头迅速低了下去,盘着的身子一抖,极其快速的向渠边那一堆稻草里钻去。“哪里逃!”陈金兴奋的大叫一声,手上用力,那半截砖飞速的砸了出去,极其准确的砸到了青蛇的身上,一声闷响,在被薄雪覆盖了一层的稻草上溅起一片并不大的血花,那青蛇被陈金奋力一击,砸成了两截,两半截身子痛苦的不住扭动,陈金跑上前去,一脚踩在青蛇头上,拎起旁边的砖头,再次用力砸向那不住扭动着的蛇身上,噗噗几声闷响过后,脆弱纤细的蛇身被陈金砸成了好几段。陈金抬脚松开了蛇头,那蛇头被陈金踩进了杂草和泥巴里,有些变形,舌头的伸缩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奄奄一息的样子。陈金扔了砖头,拍了拍手说道:“我倒要看看,这长虫它怎么把自己接上的。”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心里忽然很是可怜那条青蛇,甚至觉得陈金有些残忍,有些过分,我走上前两步,看着在杂草和积雪当中一动不动的几截蛇身,苦笑着说道:“金子,你可真够黑的。”“嗯?”陈金疑惑的看了看我,笑了起来,“瞧不出来哈,银乐你还有这份儿爱心呢,得了吧你,要不是你说这长虫能自己个儿接上,我至于弄断它么?奶奶的,我就得看看这长虫能有多大本事,它还真成了精了……”陈金的话没有说话便止住了,我也瞪大了眼睛,两个人彻底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那蛇头微微的扭动了几下,舌头的伸缩速度加快起来,似乎那两只小眼睛也开始使劲儿转了几圈,随即那几截断了的蛇身竟然缓缓蠕动着靠近,再靠近,然后从断裂处很自然的对接,伤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恢复着,不一会儿,也可能很长时间,我们俩看傻了吧?总之那条青蛇终于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甚至身上连断裂的伤口都没有,青蛇的身子接好之后,在杂草和积雪当中打了几个滚儿,然后蛇头高高的昂了起来,怒目瞪视着我们俩,我们俩傻乎乎的看着它。就这样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青蛇终于放下了高昂的头,极其怨恨,极其歹毒的看了我们俩几眼,然后缓缓游走入稻草堆中。“还,还真,真他娘的接上了啊……”陈金扭过头看着我,还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这狗日的咋还会这么一招呢?”“不知道。”我回答的很生硬,感觉头皮发麻。虽然蛇被铲断后自行接上是我告诉陈金的,可亲眼看着断蛇一点点儿接上,还是让我内心里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我清楚的认识到这次真的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祸,闯大发了!这种诡异到极点,不可思议到无可非议的事情,除了神话,恐怕没有别的方式来解释了。我只知道,壁虎的尾巴断了,可以再长出来,可也长不了这么快啊!“银乐,你说要是吃了这条长虫,咱是不是也能有这本事啊?”陈金右手拇指和食指揉搓着下巴,阴险的笑了笑,说道:“刚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奶奶的,成了精的东西那可是宝贝,银乐,快点儿顺着渠边儿找找,活捉它!”我一听差点没吓趴下,硬撑着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问道:“金子,你狗日的是啥转的?咋胆量就那么大呢?这东西成了精那叫妖怪,你还敢抓?再说了,谁告诉你成了精的东西是宝贝的?”“这还用问么?长一千年成了精的人参娃娃能把死人救活咯,这成了精的蛇胆那八成也了不得,不管怎么着吧,总之这就是个好东西,养在家里当西洋景看,也能收费赚钱!”陈金一副无耻奸商的嘴脸,一边说眼睛还一边扫视着渠边的枯草丛。“我操,亏你想的出来!”我惊的张大了嘴巴,伸手急忙托住,生怕下巴掉下来。陈金嘿嘿的笑了笑,随即趾高气扬的看着我说道:“咦?银乐,你该不是害怕了吧?”“扯淡!”我立刻将原本有些弯了的腰挺的笔直,不屑的说道:“我赵银乐的字典里那‘怕’字儿早就用胆汁涂掉了,再说了,什么牛鬼蛇神敢招惹我们老赵家人?”“那你的脸刚才怎么红了?”“胆气十足,容光焕发。”“可现在又黄了……”我摸了摸脸,又看了看陈金,这他娘不是扯淡么?天寒地冻,冷风扑面,都快冻成白色的了,我脑筋一转,为了显示自己并不紧张,心态和往常无二,我昂首正气凌然的说道:“防冷……涂的蜡!”陈金哈哈大笑起来:“得得,别摆你那臭架子了,还真当自己是杨子荣啊?哎呀!快快,瞧那长虫,抓住它!”我侧头一看,在离我们大概十多米远的小桥下面,那条青蛇正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游走着,不时的还回头瞅我们两眼,大概是发现我们发现了它,游走的速度加快,像是要逃走一般。刚才被陈金那么一激,我心里的那点儿怯意早被自己吹起来的胆量赶跑了,这次绝对不能让陈金再抢了风头,说时迟那时快,我大步如飞,不顾渠边的杂草积雪泥泞,不顾那坎坎坷坷,向着青蛇追了过去,嘴里喊着:“不要让敌人跑了,冲啊!”“嘀嗒嗒嘀嗒嗒嘀……”陈金在后面紧跟上来,嘴里还模仿着吹响了冲锋号。我们那个时候,从小家里就没什么玩具,录音机电视机更是只有大队部有,普通家庭里根本就买不起,平时看个电影也只有谁家办什么喜事儿白事儿,或者是村委会偶尔花钱在十字街放电影,放的多半都是战争片,所以从孩童时期就被熏陶着喜欢玩儿打仗的游戏,到现在都成大孩子了,平时在一起玩闹依然会模仿着曾经童年时常玩儿的游戏。扯的远了,继续我们的故事。话说当时我们俩飞奔过去,很快便追上了那条青蛇,可是蛇在冰面上,渠里的水虽然不多,可也有一尺多深,两米宽,我们要想抓住它就只能跳到冰面上。当时的温度最低也就零下六七度吧,渠水里的冰层能有多厚?根本经不住一个人站立,所以我们俩只能在渠边徘徊着,束手无策。
那条青蛇被我们赶上后,已经钻过了小桥,那段渠的两侧是石头砌起来的,石缝间用水泥灌浆,所以青蛇无处可钻,大概知道速度不如我们快,跑不掉了,它干脆不往前跑了,就地盘起了身子,蛇头昂了起来,咝咝的吐着舌头,头部左右前后一摆一摆的,恶狠狠的盯着我们,似乎在说:“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滚开滚开,再过来我就咬你们!”看到那条青蛇公然向我们俩挑衅,我再次逞起了英雄,捡了块石头就砸了过去:“砸死你个王八蛋!”青蛇身子极其灵活的在冰面上划动了一下,盘着的身子连松开都没松开,就躲开了石头的攻击,石头在冰面上砸了一个洞,溅起一片水花。“别别,砸死了就没意思了,哦对,这东西砸不死,可砸出洞来它钻洞里跑了可咋办啊?”陈金急忙拉住又捡起一块石头的我,也不知道他心里都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不忘开玩笑,说道:“还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它绝对不是从王八蛋里钻出来的。”“少废话,那你说咋办?”“用棍子把它挑上来,不就好捉了么?”陈金边说边从旁边的小树上使劲儿折下来一截一米多长、拇指粗细的树枝,伸到渠中间的冰面上拨弄那条青蛇,青蛇虽然很是灵活,而且很凶悍的咬了几下树枝,可是毕竟身子长,力气小,在陈金奋力拨弄下,不由得向渠边靠拢,有几次甚至被陈金的树枝挑了起来。我和陈金的脸上都挂上了胜利的微笑,看来这成了精的蛇,它也终究不是人的对手。“哎呀,两个臭小子,快放了它,别弄了别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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