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力,王,八,儿,不,虫,斤,呆,才,下,又,点虫和力组成什么字新字的字

列强王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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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微微抽搐,咬肌突突跳动,王汉嘴角挂上了一丝来自骨髓的,快意的微笑。这一刻,他回归了他的帝国,畅游在梦幻之海中攻城略地,拓土开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梦想之舟即将启碇,嗯嗯!”  冷不丁脑海之中一袭绽裂剧痛传来,接踵而至是对他涌动意念的应答。  注意!那不是实质撞击耳膜的音波,是意识中的一缕波动。  又来了!王汉不由得棱起眼睛。  尼玛,敢嘲笑老子做梦!  帝国之梦,这是他灵魂深处的渴望,内心隐藏的隐秘,不容任何人偷窥,即使他的战友和弟兄。  “呀喝,胆儿肥了哈,都敢蹦出来贫嘴了,信不信,王某再杀你个孙子一次!”  自从十年前脑部枪伤痊愈之后,王汉便骇然发现身上起了异变——每每所思所念之时,便有一缕灵感,或者说是意念不知从何而来,给予他警醒、昭示。这警醒或昭示感应他的思维触角而生,接续演绎他疯狂颠痴的狂想,预测种种或冷汗如雨或意气风发的远景终局,其中不乏权谋霸术的成败得失,正义罪恶的明灭变幻,有征伐诛讨的光荣黯淡,也充斥征服践踏的淋漓畅快,当然种种见不得人的私欲亦混杂其中不在少数。高尚,卑劣,权谋,理想,种种人性的阴暗与道德的光辉贯穿了昭示始终。  最多的还是战争场面,这是王汉最深层的诉求渴望,用涛涛血河洗刷他的耻辱。  每每以极大勇气开卷近代史,狂想颠覆既成史实,昭示便如期莅临,接续演绎他种种狂想的蔓延或终局——或令他头破血流,或令他死不葬身,以此警醒他修正纠偏,便好似一位心思缜密的参谋官。  从印度洋到非洲之角,自波斯湾至大西洋畔,横跨白令海峡中亚腹地之间,纵览西太平洋到北冰洋边,红得滴血的汉龙旗下,汉家虎狼军靴震颤大地。  线列步兵排枪齐射血肉横飞,胸甲骑兵相向冲撞亡命搏击,战舰对轰怒海争锋,漫天飞艇遮空蔽日,呼啸机群俯冲而下,装甲洪流狂飙突进。地图在燃烧,地球在燃烧,龙旗所向望风披靡。英吉利海峡海水蒸腾,塞纳河畔烈焰熏天,富士山下京观遍野,斯拉夫女人羞卸长裙……  阔气!  惨烈绝伦的会战令他血脉偾张,穿透时空的报复让他仰天长啸,他可以奇妙的感知,那所有的战争场面均是他的手笔。他通晓那战争背后的黑暗与迷雾,阴谋与罪恶,涵盖每一丝细节。  不,那不是幻觉,那是他飞扬的梦想,是他隐藏于心海深处的梦,那感觉真实而细腻,贴切而入微,恍若实体一般触手有感。那面迎风怒展的暴龙大纛就是他求学时代的精心设计,在意念中与他笔下描绘的威势分毫不差。  他近乎病态地相信,冥冥中的昭示是一种未曾变现的真实,是必然要到来的明天。无他,是种种已然变现的昭示令他坚信,帝国之梦终将成真。  王汉十年来事业如“恶性肿瘤”般疯狂蔓延扩散,从一个原始黑煤窑窑主到现代循环经济组织掌门人,从蒙西的土炼焦炉到渤海之滨的总部大厦,他手创一个不大不小的财富神话。这其中除却他的胆气与狠辣作底,昭示的参谋辅佐也功不可没——每每决断不下,便有神秘昭示指点迷津——全力进取抑或迂回转进,火中取栗还是避灾躲祸,何时稳健审慎,何时激进乐观,均有数种前因后果浮现脑际,如迷海灯塔。即便隐匿于云山雾罩波谲云诡之中,种种昭示也足以参佐他趋吉避凶。因此即便是数年前震荡天朝的股市剧变,亦可助他凭借跳楼一闭眼的豪胆赚个盆满钵盈。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享受昭示的指引绝不会减免一分一毫费用。世人只看到贼吃肉,无限的羡慕嫉妒恨,却从未见贼挨打,看到他意气风发飞黄腾达,却看不到他欲死不能的亡命挣扎——享受神通的恩惠须忍受不可承受之痛!  那是一道诅咒,亡灵的诅咒,它与昭示两位一体,相伴而生。每每昭示降脑,诅咒必相伴而至——一种来自脑浆骨髓的剧痛!错非王汉这等在鬼门关上晃进晃出练就而来的野兽级别耐受力,常人决计难以忍受那种欲以头抢地以求解脱的滋味。  诅咒发作之时,好比一根满是利刺的狼牙棒在颅腔中疯狂搅动,又恰似柔嫩如豆腐般的脑浆在渐渐紧缩的铁桶之中被巨力挤压——痛得钻心,痛得彻骨,痛的不可逃逸——即便是马飞肚冷丁,兵读海螺吟也休想抑制这诅咒分毫。  所幸,王汉一次次挺了过来,虽然一次次脚都伸出了万劫不复的悬崖,虽然一次次冷汗湿透了衣襟。  凝聚全副意志力与诅咒的对决,助他转移了三分痛感——他始终以为,这道诅咒是当年他枪下亡灵的反噬。他是剥夺那亡灵生命的强横力量,他自信强大的意志力足以碾碎那具被他爆头的邪恶灵魂——可以摧毁他的肉体,尽可以扑灭他的亡灵,一次,再一次!  然而这次却有些不同。剧痛中王汉猛一激灵——从未有过的回应!且是以语言形式!无论是亡灵诅咒还是灵感昭示,涌来之时均以画面掺杂裂痛出现,他的疑问和迷惑从未得到应答。  亡灵成精,功力大进?土豪不由得咬紧了一嘴钢牙:就是成神,王某照样爆你狗头!  “你误解了。倒霉蛋约翰少校十二年前就死透了,神魂俱灭——本人一向弹无虚发。”  “王某的子弹。哪路蟊贼,敢窃天之功?”  “别那么斤斤计较——实际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两位一体,我说我弹无虚发,实际上也是对你的赞美。”  “胡扯,王某独一无二,你算什么东西!”  “噢……我没有意识到这对你是不可理解的……很正常。实际上你只要知道我是五维王汉,你是四维王汉即可。你我拥有一付肉体,一具灵魂,区别只是身处维度不同。嗯,这样说你还是不能领悟……这样吧,你是凡俗王汉,我是得道王汉,对,就是这样。”  什么五维王汉,得道王汉,王老五!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虽然听欧阳解释过维度这种东西,很抽象、很玄幻的概念,超出了王汉的理解能力。虽然就是维度这个概念让土豪陷入了一种病态的执著,令他不惜焚身以火,付诸巨大的代价追逐一个似乎不存在的梦幻。  “什么约翰少校的诅咒,实际上是跨维度传递信息必须付出的小小代价。很遗憾,这个技术问题目前还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但是一直以来我将这种代价控制在你能力的极限附近从未超越,所以你也是有痛无险。怎么样,感谢我吧。”  王老五与他心灵相通,几乎在他意识闪过的同时回复了他,语气得意而华丽,充斥着贵族式的矜持和骄傲,且没有丝毫为王汉带来痛苦的丝毫歉意。王汉却在猛然间顿悟,合着这十多年来如骨附蛆的诅咒之苦是自己祸害自己?  “相比小小的痛苦,你所得到的绝对物超所值。难道不是吗?”  “原来祸根是你,妈的,滚!要不老子杀了你!”  土豪的指甲深深刺入头皮,但这点痛楚丝毫无助于更为剧烈的裂脑之痛转移。但王老五的倨傲却激怒了土豪,王汉是条汉子,从不稀罕别人的施舍,更休提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这,不可容忍,即使债主并没有催账的意思。王汉对待这种债务的态度是:加倍偿还或者干脆废除。当然,废除的标的绝对不会是金钱财物这种阿堵之物。这种单方废除的手段他从未付诸实施,但这不代表他欠缺付诸实施的脸皮和心肠。  “不不不,不存在这种可能,我们身处两个空间,如阴阳隔界。”  “扯淡,滚不滚,否则老子打晕自己!”  王汉疼得欲以头抢地,挥臂握紧了拳头。他的拳头下过数载苦功,卯足力道一拳砸死个人毫无问题——他有狠心也有决断,自己暂停自己的意识。  “住手!放弃这种自残的念头。假如你不愿错过圆梦的机会。”  王老五惊呼一声,失去了倨傲之意,转而轻叹一声。  “老了,老了。原来的我居然如此的狠辣决绝。”  五维王汉的声音猛地郑重起来,再也没有得意地色彩,并开始喋喋不休。  “不过,仅有狠辣决绝是不够的——匹夫行径而已。此行借撕裂时空之机前去纠正那个不该发生的千古谬误,需要的不仅仅决断和铁血,还需要主义、思想、智慧、权谋、妥协甚至罪恶,一切以利益为准绳行事。”  纠正千古谬误?王汉陡然抬头,双目之中惊异重重。  
    自卓尔不凡沦落凡尘,乃吾人必纠之千古谬误!  天!王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付这骇人听闻的野心没第二个人知道,即便是他的同谋欧阳子玉!  “不要奇怪——我们原本只有一付思想。区别是在五维空间是全本,四维空间是上册。五维空间可以看到四维空间原因与结果同时存在,包括思想意识的片段顺序……就是虽然同样的思想意识,但我比你知道的多的多。”  王老五突然停顿一下,然后语速明显加快,最后的一丝矜持也失去了。  “很遗憾,出点小小意外。由于时间关系不可能给你科普了。去找欧阳吧,他的时空研究有了对空间维度全新的认识,我的这点知识也是他传授的。”  时空研究!他怎么能知道自己和欧阳的绝密?搅动脑浆的狼牙棒猛然停了下来,王汉感觉背后风有点硬。  欧阳,一个虔诚的科学疯子,牛逼的山呼海啸,牛逼的颠覆三观,牛逼的被视作鬼神而远之,牛逼的荣膺物理学异端、神经病头衔,被主流学界扫地出门。在王汉不计血本的资助下,此公现在汉腾研究院以产品研发为名,继续他颠覆人类认知的危险游戏。  “对四维人类来说,我是神,我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天哪!难道……,王汉突然间热血上涌,他预感要发生什么大事。  “别打岔,纠正千古谬误,继续!”  “别这么激动。纠正历史的谬误,实际上这似乎有些不可能,你要知道劈开空间通道需要天文数字的能量……”  说到此处,王老五的感情色彩又变得有些沾沾自喜兼卖弄的滋味。  “不可能你何苦勾引王某上钩,你闲的蛋疼!”  王汉怒了,红透的铁锅瞬间冷却。  王老五丝毫不为王老四呵斥自己介意,语气依然得意非常。  “不过你很幸运,我们得到了生成一次微型虫洞的能量,可以满足一次小规模时空跃迁的消耗。这次你的理解接近正确,就是YY小说中常说的平行时空穿越。通过时空跃迁,可以穿越回到时间维度的前端或后端,通过不同的行为去改变时空的走向和轨迹,实现控制并改写历史的目的。你和欧阳计划的全部内容,终极目的不正是如此吗。”  王老五给王老四心灵的巨震接踵而来,王老五果真如他所说的无所不知,或者说两者拥有同一思想意识!  王汉不计血本的投入,发疯的敛聚财富,就是为了支撑这个“时空穿梭”这个痴念。尽管久久看不到突破的希望,但王汉依然如抓住救命稻草死死不放。这是他的偏执,甚至是病态,这个痴念是支撑他有理想地活下去的全部支撑,否则,他就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土豪。  “但遗憾的是,以现有的手段我们无法储存这种能量,所以没有时间准备什么,必须立即开始传送。还有一点必须告诉你,生成的虫洞不可能很稳定……”  王老五的声音之中充满歉意,还有几分担忧,以至于变得有点沮丧。  “你在勾引王某冒险——一次且仅有一次机会,这机会的后果还是福祸未知——你的手艺还不老练,是不是?你给王某挖坑,勾引王某自愿跳下去推卸你可能的自责。回答我,是不是!”  “呃,正是如此。老四有如此洞察力,老五甚感欣慰。不过这也说不上是挖坑,跃迁有99.9%以上的成功率。我以我们共同的生命保证,只是存在发生偏差的可能——小小的偏差。但这不是最大的困惑,令我惆怅的是穿越成功之后,我们得到的也仅仅是一个开端,好比一部大书翻开了扉页。过程和结局我们无法干预——六维人才可以直接改变结局而无须演绎过程。”  “怎么描画那是我的事——妙极了,你奸计得售,王某被你钓上鱼钩了。”  王汉咬牙切齿,他的神色变得灼热,瞳孔中燃烧着烈焰。顾不得那么许多,战机稍纵即逝,成败仅在一念之间。关键时刻,王汉暗黑生涯锻就的敏锐立刻让他下定捕捉机会的战役决心,不假思索地抛弃了等待欧阳疯子研究成果的保守选项。  “很好!”  王老五沉默半晌,感情色彩异常激动。  “我开始崇拜我自己了,为梦想而献身,我是英雄。”  “是我王老四。”  “很狂妄,不过我喜欢,你我两位一体,一荣俱荣。好了,还有3分钟的准备时间,马上赶到汉腾号艏柱的位置去,如果你不想惊世骇俗的话。”  “随时可以开始,王某百无禁忌。”  王汉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他么太重要了。  “就我一个?”  “不是每个人都有梦想,并愿意为梦想献身。”  不行!王汉狠狠咬住了后槽牙。  “你把这条船和人都给我弄过去,我养他们就是为了圆梦……你要把我扔哪?”  “这需要征得他们的同意。设定好的目的时空是19世纪末前后的长江口,绝妙的节点……你不觉得么?”  “不必,他们有为民族尽忠的义务,这是身为大汉子孙的宿命。老五,你老了,开始婆妈了。很好,有10多年时间,够了,这主意似乎还不太糟糕,有汉腾号我可以很嚣张!”  “……皮够硬,心够黑……好,很好!嗯,也许会……也说不定是台湾岛……反正差不多,汉腾号油料省着点用够跑6000海里。”  “别废话。你得快快参透六维空间,我不能成功你就得继续。”  “那是自然。革命尚未成功,老五自当努力,我们要相信欧阳的实力。”  又是欧阳。  “忘告诉你了,我之所以置身五维空间,全赖欧阳之力——他的研究在2060年代修得正果。不过有些欠缺的是,当时只能前穿……”  接着王老五流露出几分凄切,语速越来越快。  “跃迁之后我们联系的空间通道将会坍塌,不知是否可以重新构建。我可能再也无法帮助你,你也将失去这段对话的记忆。这可能是我们的永别……我,很悲伤……”  “太好了,这意思是说你,不,是诅咒滚蛋了?哈!没你装神弄鬼,王某照样好汉一条!”  “呃……”  老五差点被呛死。  “无情并非真豪杰,年轻人总是这么冷血……好吧好吧,我也乐观一些,也许我们能再次握手……五秒钟后开始跃迁,但愿不要在传送完成前发生什么意外,好运!”  “好运!”  意念断流,头痛立消,脑海中所有异状瞬间无踪。  不容庆幸又一次苦海逃生,眼前情状突发异变。  突兀间一道炫光闪过,船头突现一团透明的带着翅子的光晕,迅雷不及掩耳,船艏便突入其中。  如同刺破一个充满光线的气球,刹那白光大盛,天地融化其中,汉腾号缓缓在白光中消失无形……  不知许久,白光渐黯。汉腾号宛如冰冻的水汽,在光的弱化中渐渐凝固成形。  在明亮中显现出它的轮廓。  突然,汉腾号影廓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一团喷云吐雾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在白光中撞了过来。  一蓬更为剧烈的白亮光芒如核爆般乍起,倏乎间便如无数太阳共照,霎时汉腾号再次消失在光晕之中……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人间迎来又一个生机盎然的清晨。  充满希望的良辰美景,汉腾号上却是深夜死一般的沉寂。  炽烈的强光中,汉腾号乘员瞬间失去意识,所有的灵性均在炽烈的光线中蒸腾体外,集体变作没有六识的泥胎。倒是没有从来没有主观意识的燃气轮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据驱动汉腾号破浪前行。  “艹你大爷……”“当!当!当!”  汉腾号上响起一声快意的怒骂,随即便是乒乓的金属撞击之声,在燃气轮机和海浪涌动的机械噪声中突兀掺杂进不和谐的狂叫,显得无比的妖异。  王汉可能是汉腾号上魂兮归来最早的乘员,此刻猫在57炮手位上怔怔发呆,死盯着自己手心不错眼珠。视线的终点是一坨奇形怪状之物,形状扭曲铜绿斑斑,没人看得出这是哪家文物值得如此关注。  只有王汉,他太熟悉手上这东西——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和他有无法割舍的血肉关联——此乃一位脑外科大拿的判决。在他脑部X光片CT片MRI片上,王汉无数次见过它尊贵的轮廓剪影,这玩意儿在十多年前贯通了他的头盔,穿透了他的颅骨,在与坚硬的钙质撞击中扭曲变形,然后永久定居在他颅腔之中。  几分钟之前王汉在头部剧痛后在军帽里发现了它。它狠狠的,用它依然锐利的金属毛刺狠狠豁开了王汉的头皮,留下一张婴儿嘴似的伤口,便是那阵伤痛方令王汉魂兮归来。  他清晰的记得,暗无天日的雨林中他侧跃击发,提前一瞬打爆了这粒子弹的主人脑袋。红白迸溅之中,一颗带着长长尾巴的蓝色眼球在半空之中向他投来无边的怨毒和诅咒。自那时起,他颅腔中便种下了一道如蛆附骨的诅咒,让他在有生的日子里时常品尝一番以头抢地方能转移一二的万蚁噬脑之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是这孙子,一粒5.56mm北约制式弹头,PLA最好的脑外科大牛都拿它束手无策——弹头的位置太过奥妙,随时可能要了王汉小命。  战伤破碎了他的将军梦,只好鼻涕眼泪的告别军营,人生至此跌下断崖。固然随之而来的灵异感知给他许多的昭示,数不胜数的利益,但这跟他的将星比起来光芒却暗淡了许多。  将星啊,你大爷的!  忍不住恨不过,王汉张嘴狠狠咬了下去,哇呀一声痛叫,崩掉了几粒牙屑。随后一通乱砸,边砸边骂,发泄之后便陶醉在沉甸甸的幸福之中不住叹息。  舒坦,这叫个舒坦。惬意舒心的感觉填充了每一个毛孔眼,直感觉春风荡漾轻衣薄衿,骨头缝里都轻松的痒痒——这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如骨附蛆痛不欲生的诅咒从此幻灭,美呀美呀,嘿!  慢着!  它呆脑袋里十几年好好的怎么想起自个跑出来了,良心发现?立地成佛?大概不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警察不到流氓不会自己跑掉的,这孙子最后还要咬他一头血就是死不改悔的明证。  难道……不是吧,我命休矣!  王汉连跑带窜跑下后甲板,这有他的袍泽、兄弟。  “丁二愣子,快看汉爷脑袋,咋回事,是不是脑洞大开!”  “……”  预备役少校丁炀一贯暴烈乖戾的硬汉表情此刻撒癔症般阴冷僵硬,对他老大的呼叫罔若未闻,涣散的目光好久不动,好像一尊思想者。  “苟四眼,看汉爷脑袋咋了!”  这个也没有反应,炮兵军士长苟长林惊愕的张大嘴,塞个大号驴蛋一般凝固一副惊恐的表情。  还好,他们都还活着,最起码心脏还会蹦。王汉下意识的将手指在他们的颈部微微搭了一下,立刻作出判断。  “倒灶!”  没工夫探究根底,王汉自己动手幻影般瞬间摸遍了脑袋上每一块头皮,便是耳朵眼鼻子眼都摸了三遍不止。足以确认自己脑袋囫囵完整,除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外没有开天窗让那团烂铁掉出来后,王汉石化了。  它怎么这么高觉悟,谁给它作的思想动员?不是这么回事,自己脑袋里没有住进去政委——想到政委,王汉心里突然感激了一下某位狗官。当然更不可能住进去神父——他骨子里对盎撒白猪势不两立,他脑袋里没有那个空间。  难道是受了王某清澈高远道德情操的教化熏陶,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能不大。王汉知道自己脑袋里有点甚吗阴暗歹毒的玩意儿,这些意识形态类的疯狂念头乃是那白皮亡灵的不共戴天之敌,绝对无法感动他发射的钢铁和铜皮。  莫非是乾坤大挪移?抑或是意念取金币?这他妈的不科学,司马南都揭了那把戏的老底了。  王汉眉毛拧作一团,忽地张嘴咬了自己一口。  疼!他咬得自己呲牙咧嘴眼冒金星,疼痛以无可辩驳的清晰自然证明了这不是做梦。  抬头看,蓝天依旧蓝的晃眼,大海依旧大得没边,身体依旧灵活如意,思维依旧迅捷清晰——不,比以前更为灵动!没了亡灵的诅咒,思维此时无比的敏锐而深远。  是那团突如其来的光晕,是那团令太阳汗颜的强光,将他大脑中的诅咒蒸出体外,也将汉腾号上所有的魂魄蒸出了肉身。  傻了,他们都傻了。人是能被吓傻的,只要刺激足够巨大。  他的许多战友躯体能活着走下战场,却将神智遗失在血腥的丛林、沙丘。那团比一百个太阳拧一块还要乍眼的光晕,蒸发了汉腾号上生物的魂魄,将一群活蹦乱跳的生灵变成了行尸走肉。  丁二愣子,苟四眼,大熊,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活物,便是露台上一个贵妇怀里的雪纳瑞也乍起全身的长毛,惊恐的咬住长长的血红的舌头一动不动——畜生都被吓丢了魂。  坏了!  王汉跳起身来,兔子般穿进舱门,顾不得关照大厅中木鸡石狗般的红男绿女,骑着舷梯栏杆出溜下去。他发疯的在客舱里左拐右拐,越过一道道打开或封闭的舱门,一脚踹开间头等客房。  “爹!”  船舱中正襟危坐个老头子,躺椅上不锈钢把手穿透了他的小臂,客房中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呆立半晌,王汉方觉察一种毛骨悚然。好久好久,他意识到这个场面缺了一样东西,最有理由出现的东西——血。  骇然,惊异!  王汉脸色煞白,撕心裂肺的狂喊一声扑过去,腮边的肌肉突突乱跳,抱着老头子伤臂不知所措。他见识过千奇百怪的伤口,开放的胸腔,暴露的内脏,一塌糊涂的脑浆,却被眼前的伤口惊惧了。  
    汉腾的弟兄们自然清楚汉腾的历史渊源,汉腾集团从几座小煤窑起家,终成一方煤铁循环经济霸业,传奇历史促使他们建立起这种强大的信赖。  传说中王汉卸甲归乡回到了老家蒙西,黄河几字形那一撇正中位置的一座小城。当地政府异常慷慨,给他安排个城管队长的显赫头衔——这是部队首长几番关照的结果。可是将昔日瞄准对手脑袋的拳头转向自己的同胞,王汉如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于是拍案之下封金挂印作了无业游民,整日里呼新朋唤旧友浪迹酒肆红楼,不几日便将安置金浪荡干净成红棍一根,颓废中等待末日降临。  哪知在他穿丛林战沙漠之时,这世界早已不是之前的世界。身处金钱社会之中,除搏命砍杀之外别无所长,钱财散尽之后便只好浪迹坊间,受尽人间白眼,尝尽世间炎凉。  他曾惨遭一群煤老板肆意羞辱,阔绰地赏赐他作个跟班保镖。方知昔时他呼来唤去的阿猫阿狗们靠盗采盗掘居然赢来宝马香车家财万贯,羞怒之下愤然出手打倒一片煤贩子,随后召集昔日弟兄从黑帮手中用拳头生生拿下数座黑煤窑。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受尽了鸟气的弟兄们杀的性起,硬是以横练的肌肉统合了当地煤炭交易,由此踏上创业之路。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他洗土煤,烧土焦,炼土钢,乘着黄金时代填不饱的市场需求玩命聚财,这才有了汉腾公司起家的资本。  血腥杀戮的生涯令他崇尚力量,信奉强力才是问题钥匙的信条。汉腾集团创造产业神话的十年奋斗史,实质上便是王汉十年争勇斗狠史。别人发财玩弄的是金钱美色官商勾结的利益捆绑,王汉更热衷硬碰硬的零和博弈,不是我吃了你,就是你收编了我。  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既得利益者哪个屁股底下没有一摊屎。让他盯上的利益集团、官商组合、贪腐之徒无不在他脚下战栗,对他的意愿诉求自然不敢怠慢轻懈,否则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就是诸如此类的胆气手段,配合他极具侵略性的勃勃野心,令他白手起家飞黄腾达,在十年间写下一段产业巨子的传奇故事,将汉腾产业由西向东一路蔓延至渤海之滨,终成一方产业帝国。  王汉成就了汉腾集团回报社会造福一方的美名佳绩,创造了雪球膨胀的产业传奇,赋予了员工令人艳羡的丰厚待遇,同时也被愤愤不平者送个匪号:王大不惧。就凭这份战场上带下来的混不吝劲头和大不惧的担当,他的镇定便足以令汉腾弟兄心头一定: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他们的汉爷顶着。  “咋啦七爷,汉爷就没见过你小子锅底脸多会白净过,蛋颤了不是?”  他走下甲板,用一种亲切、古怪的目光扫视过他的弟兄,将手重重的拍在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尉预备役军官肩上,将口中烟卷狠吸一口,亲热地塞进他嘴里。  “嗤,球才蛋颤。不是呵砣(吹牛)了,让七哥慌神,那他吗得阎王老子放马过来!”  诨号刘黑七的少尉刘琦素来以心黑胆大著称,在王汉的调侃中感觉受到莫大的轻视,立刻刺猬般乍起一身利刺,将指头比划成一扎长的模样大叫。  “好汉!比汉爷硬铮,我可不行,那会儿我他娘的就觉得菊花一紧,象插了个大改锥……”  说罢王汉扭扭屁股,做夹紧尾巴状,像是那里塞了个什么物事。  “哄……”  大兵们忍不住,哄堂大笑中情绪迅速安定。实际上以他们对王汉的了解,根本没人相信王大不惧会有那般的软蛋,都知道他这是在安抚大家情绪,因此众人心头一热,愈发的感受到他人格带来的慰藉。  “来,都来一根,压压惊,在突发事件之前惊吓紧张,这很正常。”  王汉扭过脸来,笑盈盈掏出几包烟扔进人群中。这是汉腾版苁蓉,一种产于阿拉善草原的名贵药材,土豪找人特意定制,专供汉腾人士享用的顶级烟卷。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不就是一道大手电么,哪个土鳖惊了?跳出来!”  “不是不虚,是根本不虚!曰他哥的,还怕它蛋大下骡子不成?”  “汉爷笑话弟兄们呢!”  王汉话说的可人心意,脸上的笑容却是别有用心。汉腾营这帮骄兵悍将不干了,他们受不了任何人轻视。这帮爷们惯于争强好胜,一个不服一个,让他们流血流汗眼皮不眨,但要是笑话他们怂包软蛋,那便无异于扇了他们一个大逼兜(蒙西土话,嘴巴子),比之被人骂娘犹要反应激烈。胆气这东西是男人的尊严,没胆气的男人就好像被煽蛋的马儿子,没法立在男人堆里论长短。  “好,勇敢的阿米尔!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王汉大叫一声,窃喜山人妙计得安天下。对付这帮弟兄甚吗思想工作是无济于事的,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骚弄他们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一旦火气冲上来,就是黑白无常他们也敢给你比划一番。  “谁有功夫害怕,一下子他爷就懵了。”  “就四么,光一闪就傻比了,现在还冒星星了。”  “唉妈呀,那个晃眼劲,就是炸颗黑蛋也没这蝎虎!”  大兵哥们将醇香的烟气猛猛吞下肚,心头笃定许多。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个个脑袋活泛起来,终于想起了是什么东西差点夺走他们的七魂六魄。  “汉爷,刚咋了?”  “呃,咱爷们恐怕碰上甚吗好玩的事情了,恩……比如……比如海市蜃楼,灵异事件。灵异事件,呵呵,好玩不,弟兄们,灵异事件,呵呵。”  王汉一脸轻松,棱角分明的嘴笑起来有点歪,让人看着舒服,不由地确信天塌不下来。对灵异事件他不陌生,他天天灵异。  “不管求他啥四,咱弟兄在一起,就没屁事能奈何了爷们!”  “这话没错,熊爷爱听!”  波谲云诡的光晕,乾坤挪移的弹头,老爹小臂上的钢管,这怪事儿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令他无法用熟悉的知识体系解释,说不害怕那才是扯大淡,此时他的肝还在颤个不停。这当口什么东西都可以不管,唯有秩序万万不可失控,这是亡命沙场生死攸关之时不得不学会的本事。人心拧一起就是力量,散了摊子还不如一把沙子有劲。  
    “去,快去吧欧阳请来!”  “欧阳先生正在计算什么东西,他死也不肯来,还特礼貌地用拖鞋和眼镜把我们请出了他的舱室!”  “不会把他抬过来,快!”  这家伙上船就是被抬上来的,他的身体快要垮掉了,比那个盎撒瘫子物理学者强不到哪去。王汉决心让他休养一段,不能让他为自身的疯狂欧窝儿了,连带灭了自己的希望,因此借知府大人制造的腐败机会,将他麾下所有精英骨干带上了船。  痛苦的等待中,几个水手架着一把椅子跑了过来。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穿身睡衣坐在上面,一头乱发,两条干巴腿,身体扭了三道弯儿,两只鸡爪一般干枯的手照腿上的笔记本飞闪。他身高近一米七五,可体重看上去怎么也超不过九十斤,而且大部分还在脑袋上——这种情况令王汉很是担忧,这也是把他抬来船上的初衷。  “王,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我很愤怒!”  欧阳子玉,这个一肚子奇思怪想的的科学疯子,停下手中的计算便尖声高叫,脚上的一只拖鞋划着抛物线冲王汉飞了过来。只不过欧阳的计划能力强悍,但拖鞋却没有按照他给定的弹道击中目标,歪歪扭扭掉进了大海。  “欧阳,我们平地瞬移了2500海里……”  欧阳子玉抬起他南极仙翁一般的额头。他的思维高速而敏锐,语调高亢而夸张,语速比野鸡台那个董姓二百五尤胜一筹,很难让人相信他羸弱的身体怎么能经受的住高频语速产生的震动而没有发生骨折。  “事实表明,我们可能触发了一种不能以常规解释的超自然力量,以量子态,或者时空隧道,或者其他什么微观运动形式传输到另一个位置。但遗憾的整个过程并不完美,没有实现精确复制,种种怪诞事件可能就因此而来,就是这样。”  “量子态?我好像听说过这个词。”  “量子态,就是微观粒子的运动状态。”  “直接告诉我结果,别担心我的神经,我猴得住。”  “所有的现象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汉腾号刚刚经历了一次空间跃迁。”  “空间跃迁?是不是穿越?”  王汉突然间心花怒放,希翼的目光死盯着欧阳。  “现在缺乏事实依据证明事件之中时间维度是否发生了改变。”  欧阳脸上却很是冷静,甚至有些萧索。王汉看得出来,那是火山熄灭之后的荒败。这个疯子心情显然不是太好,毫不客气的将王汉一脚踹到南墙上。  “我们所处的宇宙空间有十一个或者更多的维度,任何一个维度改变都可能发生空间坍塌的结果。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有三个空间维度发生了改变,就是通常说的长宽高三维,我们转移了在空间中的坐标位置而已。至于时间坐标是否发生异变,我没有证据确定!”  “明白了。”  王汉闻言只感到一股透心凉,自脑袋顶冷到脚后跟,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在欧阳的眼里,他也看到了几分沮丧。他和欧阳是有默契的,几年来他俩一直合作一项绝密的研究,这项研究的终极目标与眼前的情势极其相似。  夕阳跳了几跳,淹没在海平面之下,汉腾号倏忽湮没在黑暗之中。人们发现头顶上的星空格外壮丽,天球上的星体比平素多了许多。欧阳子玉抬头望天,神色甚是虔诚,像是祈祷什么。  船上的人们在惊恐中耗尽了精力,却在夜色中睁大了眼睛,今夜无眠。  东方的海平面出现了一缕鱼肚白,新世界的曙光就要跃出海平线。它看上去和日日见面的那颗叫太阳的天体没什么不同。汉腾号上的人们此刻没人意识到他们遭遇的超自然力量远远不是一次空间跃迁那么简单。  “啊~~~”  黎明时分,历经浩劫而疲惫至极的人们昏昏欲睡之际,左舷突然又传来一声尖剌剌的鬼叫。  人们菊花发紧神色慌张,臆测到又有浩劫降临汉腾号。但人类这种生物固然以智慧著称,可有时也和傻孢子有得一比。好奇心驱使下,即便是明知不祥,也要满足自己猎奇的心理,于是纷纷扑向惊叫源头看个究竟。  游步甲板舷墙后边,一个穿着露背长裙的女子疯狂的摇动脑袋,乍着双臂歇斯底里的刺耳尖叫,随即烂泥一般软瘫在甲板上。鬼哭狼嚎式的凄厉绝不是对旭日的亲切问候,那是人在极度恐惧之中声带绷紧至撕裂边缘才可以发出的高频。  转眼之间船舷之上便爬满了骚乱的人群,在一片沉重的喘息声中,密集的眼珠子满含惊恐在海面上扫来扫去。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明知道潜藏着不测,也要满足一番害死猫的好奇,不见棺材不落泪。  尖叫的独奏余音未平,遽然间空气剧烈的抖动,在抖动中炸起惊恐万状的尖叫和声。无数条声带在不知名的惊怖之中齐齐绷紧到临界点,在同一时刻剧烈的颤动。  王汉拧紧眉毛,暗道一声不好。扒开人群扑到舷墙处探头望海里一看,头皮立刻阵阵麻扎,呼吸顿时急促不平。  好大的场面,他妈太惨了。  他看到汉腾号的左舷方向,在万道粼光之中,顺着洋流缓缓飘过来一片面积巨大的悬浮物,犹如绵延不觉的海藻群落。仔细看去却是些碎木头断桅杆破箱子烂瓦罐,竹帘船帆绳索滑车之类的沉船遗骸,黑不溜秋的似乎有被烈火焚烧过的痕迹。但这些东西再多也不会让王大不惧头皮发麻,让他呼吸急促的另有原因,让人类这种万物灵长本能畏惧的原因。  人类偶遇动物的尸体或残骸,大都会感觉到恶心或厌恶,只有见到同类尸体才会感到惊悚。按照宗教的理论,这种惊悚来自于灵的感应,只有灵魂的悸动才可以令人感到恐惧。这种理论似乎得到了现代科学的证明,灵魂的本质是一种可以引发同类脑波共振的生物电磁波,它可以传递死亡之时的恐惧感情。  令王汉头皮发麻的原因正是来自于海中随波起伏的密密麻麻的,夹杂在沉船遗骸之中人的尸体,无一例外均为失去首级的的残尸,以及萦绕尸体不肯离去的,肉眼看不到却可以在潜意识当中感受到的冤魂嚎哭,在初升的朝阳当中蔓延至汉腾号的森森鬼气。  震撼之余,王汉立刻发自职业本能的做出判断,这是一群遇难的平民。他们身上款式不一,颜色各异的衣物证明了他们平民的身份。更令人愤慨,且足以证明他们是平民的另一个有力证据,是罹难者之中竟然有许多的娇小身躯。无疑,那是些未成年的孩子!  真他娘的下得了手哇。  如此嚣张,如此歹毒,肆无忌惮挑战人类良知,这是标准的禽兽不如哇,孙载,别落老子手上,不然老子点你天灯!  
    无头尸随着海流上下浮动,草草望去足有几百具。他们显然是被同类杀害的。因为除去人这种两足野兽之外,任何野兽也干不出如此残暴之事——它们固然智商低下,但也干不出同类相残的暴行。相反,它们对于同类充满友爱,即便是为争夺配偶或争夺王位而厮杀,它们也会异常绅士的适可而止。它们更不会有闲心剥夺猎物的脑袋当作玩物或者战利品,杀死猎物只是出于生存的需求,饱食之后绝不肯浪费一毫体力无谓杀生。  人,只有人这种衣冠禽兽,才会出于生存必须之外的利益,丧尽天良的大规模屠杀同类。  王汉也是双手染血之人,曾眼皮不眨的剥夺几多对手生命,将枪弹、刀锋冷静精准的刺入一具具鲜活肉体,面带满足的狞笑扑灭一团团悦动的生命之火。  但那是他的职责,为国家意志而战,为族群利益搏命,威慑敌对势力,捍卫国家尊严,这是他们的使命,神圣的使命。  他敬重那些倒在手下的异族同行,他们也是无畏的战士,同样为捍卫国家民族利益不畏牺牲。他们势同水火但惺惺相惜,他们不共戴天但心灵相通。他可以出手剥夺对手的生命,但绝不会侮辱对手的荣誉,更无须说侮辱对手遗体。战士的道德只允许枪口指向同样身负使命的同行,却决计不肯瞄准毫无干系的平民,即便是对手属下的平民。  这是战士的荣耀与名誉,战士向平民出手,那是亵渎,是犯罪,是不可饶恕的罪恶。  王汉拧紧了眉毛,脸颊上咬肌凸起,平复,似乎在咀嚼一根钢筋。  “哗啦啦!”  突然一声巨响,海上爆出根粗短的水柱。水柱中间,一具浮尸被高高抛起。水柱中窜出一个巨大的黑三角,水瓮粗的血盆大口中无数利齿在初升的阳光中闪射着冰冷的寒光。  鲨鱼!  空气中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令船舷上劫后余生的活人猛地齐齐后仰,仿佛在下意识的躲避狂魔乱舞的索命镰刀。惊魂未定之下有几位心理脆弱者噢一声干干脆脆便死了过去,以昏厥这种本能保护脆弱的神经不致崩断。  海水象沸腾的开水锅,眨眼间不知多少三角恶魔窜出了海面。锯齿啮合的巨大咬合力中,一具躯体瞬间粉碎,暗红色的淤血与碎肉四处飞溅,诺大的海面上变成开锅的血池。  “呕~”  没死过去的红男绿女身体复向前倾,齐齐弯下腰去吐出数股花花绿绿。  “马拉戈壁!”  王汉突然面露一丝残忍的喜色,冲丁炀一伸手,霎时飞过来一枝56式半自动。  “开火,干掉那杂种!”  在超自然的淫威面前王大不惧无计可施,玩命都找不到对手。他本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毕生不曾吃过几回亏。小时候他逗一条大狗被咬了,怒极之下敢用菜刀将狗剁成肉渣,虽然被狗垂死挣扎连咬带抓挖成个血葫芦模样,却快意的哈哈怪笑。现如今却整个一个灶坑里烧王八——窝火带憋气,一肚子腌臜无处可发泄,只憋得眼珠子痒痒,却不知找谁出气。此时送上门来的鲨鱼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头撞上这混不吝羞怒的枪口。  “啪、啪、啪、啪、啪”  王汉凶光毕露,咬肌棱起,甩枪开火。他的站姿无可挑剔的完美,枪感鬼神莫测的精准,出膛的子弹又刁又狠,枪枪咬肉,声声见血。  海中趁火打劫的恶魔立时为它们的贪婪付出了代价。举枪射击的大兵哥一口气打空了愤懑的弹夹。血箭横飞,烂肉迸溅,几分钟后,海面上再不见肆虐的脊背,取而代之一片上翻的惨白肚皮。  人们呆立在船舷边,似乎在凭吊死者亡魂,也像是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鲨群的覆灭丝毫无助于生命的挽回,大片的尸体依然络绎不绝的飘过来,越过汉腾号飘向远海。这幕人间地狱可能没有汉腾号的遭遇诡秘,但这种更为直接的表现方式无疑更令人感觉残暴血腥。  谁干的?惊惧的人群脑袋中翻腾着共同的疑惑。  莫非是海盗杀人越货?可这得多大的海船上才有这么多人!抑或宗教仪式的牺牲?21世纪的今天这种野蛮残忍已经绝迹了呀。  难道是哪里发生了武装暴乱?这无疑符合大规模屠杀具有的后果。这里是爪哇海域,东南亚地区,这里的野蛮猴子有枭首的残忍习性。这种记忆深植于船上每一个中国人脑海之中,只因为这种种族屠杀曾经大肆摧残每一个中国人的感情:这种毫无人性的兽性似乎专为中国人存在,专以华夏子民为施暴目标。远有红溪血案,近有98排华,其残忍手段令人发指,即便是汉腾号上的既得利益者群体,每每念及同胞惨况亦牙关紧咬,恨不能亲手杀几个南洋猴子以泄国愤私恨。  众人惶惶中不由地暗自揣测,却不得要领。几个上帝的子民干脆念念有词,向他们的大神哆嗦着嘴唇忏悔,不知是安抚亡魂,还是祈祷别让浩劫发生在他们身上。  “砰”“砰”  不等人们理出个头绪,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忙扭头循声望去,只见在海平线和汉腾号之间的海面上,于波光闪耀间隐约出现了几面船帆。  “队长,看那!”  丁炀放下望远镜,脸色阴冷,手指指向远方,一张大嘴努成M形,下唇紧紧包住上唇。在过去的岁月中,这是要杀人的前兆。  望远镜中,一条双桅帆船闷着脑袋踽踽而行,干舷几乎要没在水中。这船模样甚是古怪,只见它头部尖削尾巴高翘,艏楼艉楼俱全,甚至还有一根斜桅——虽然它一点都不太斜。但令人们甚为不解的是,这条典型的白皮猪桅杆之上鼓胀的不是大名鼎鼎的全帆装,也非灵便轻巧的三角纵帆,却是数面不折不扣的中国式扇形硬帆。这种帆形纯正的华夏血统令王汉这个生在西北的汉子也能一眼认出它的渊源。更奇怪的是,这条双桅船的高处赫然飘扬着一面带着锯齿的红色三角旗,三角旗的中部是一个诺大的白圈,看不清里面写的什么字号  双桅船是典型的中西混血,可它屁股后面的两条小艇可是纯正的欧洲血统。尖首尖尾,三角横帆,如假包换的白皮猪货色。王汉虽是出自陆军,但军种差别丝毫不影响他对战舰的热爱。他那间巨大的办公室里有一条叫海上主权号的五米长欧洲战船模型,上面的交通艇和这两条小艇长的一模一样。  比古船更邪门的是船上的人。  双桅船上影影绰绰挤满了涌动的人群,慌乱之状令汉腾号上都感受到强烈的不安。其上人物虽有惊慌失措之状,依然掩饰不住衣饰的华美飘逸。交领右衽,丝绦缠腰——  天,这不是祖宗们穿过的衣服么!  
    王汉细细看去,顿时怵目惊心的有了新的发现。双桅船上,是一群身着汉民族服饰的古汉人。  正所谓关心则乱,一旦与他的血统沾上边,便由不得令他加重了关注。王汉惊异之余,迅速将望远镜移向小艇。却见两条三角帆小艇上各站一队头戴羽饰三角帽,身穿燕尾服,胸前交叉两条白色武装带的绿衣大汉。这些大汉个个勾鼻凹目,须发黄红,平端着管状火器,时不时便冒出一片白烟,几秒钟后耳朵里便响起砰砰的巨大排枪声。  单桅船上时时也冒出几股白烟还击,似乎是在努力阻止三角帆小艇靠近。汉腾号乘员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由不住的丢掉漠不关心的心思,一同紧张起来。双桅船上人物的古汉族衣饰,将一种同文同种的血缘联系牢牢拴在了汉腾号与双桅船之间,人们不由地将心脏一起提到嗓子眼上,暗暗为双桅船捏了一把汗。  白痴也看得出来后面的两条西洋船似乎是在追杀前边的双桅船。双桅船的命运显然不妙,落入敌手只是时间问题。与小艇上的火力相比,双桅船的还击零零落落,仅有的效果不过是阻止小艇快速逼近而已。尽管它的那两面硬式船帆兜满了海风,却不过是在海中爬行。它太重了,重的船舷都要没下海面。可是它的屁股后边追杀的小艇却是疾驶如飞,用不了多时便会并驾齐驱。  燧发枪,王汉一眼便认了出来,那管状火器叫燧发枪,只有在军事博物馆古枪陈列处才能看到的老古董火枪!老到21世纪职业军人都不甚了解它们。但王汉不同,他的日常消遣之一便是研究古今中外的战史、兵器,并且为天朝错失的燧发枪时代、飞艇时代、战壕时代、战列舰时代而痛惜,这些古老的火枪对他来说如数家珍。  瘸子放屁,斜门了。古汉服,混血船,燧发枪,三角帽,——这,这组合有点扯淡了点吧!  是幻像吧,王汉依稀记得在什么杂志上看到过一些关于灵异事件的描述,有人在古战场目击到发生在几百年前的战争场景,还有什么雷雨天候下的历史谜案回放画面,但研究过后证明终究都是些迷惑眼睛的障眼法。因此他有些武断的认为汉腾号遇到的就是类似的东西,心头残存着那些逝去的生命不过是一场恶作剧的慈悲念头。  要不就是所谓的艺术创作,肯定是这样,而且这只能且必定是财大气粗的天朝大导手笔,居然弄出那大场面的浮尸。乔治卢卡斯之流只敢脱离现实上太空偷偷发挥想象力,天朝导演最善于创造此类宏大到让人大小便**,心悸盗汗口吐白沫的离奇场面,斯皮尔伯格他们就会演绎一条小鲨鱼的大嘴吸引眼球——人家没那种拿不要脸当本事的脸皮。  我说你们这班臭戏子,认真一些会死啊?拿出点专业精神来吧,别他么净捏咕些出类拔萃无与伦比的史诗级穿帮烂片浪费天朝**丝的宝贵口水,连带着还冤枉了一群无辜鲨鱼的生命。  “救救那条船!”  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壮硕小伙子自人群中满头大汗的挤了出来,举起他带有长焦镜头的相机让王汉看屏幕上的照片。王汉认识他,是随船出海的电视台名记,叫张烨。  “双桅船上的难民是咱中国人,开枪追杀他们的是欧洲海盗!”  “中国人?追杀?记者先生,这可不是制造新闻的好时候,咱们麻烦已经足够喝一壶的了。”  “王总,不开玩笑。我用人格保证,单桅船上的人是中国人,他们正面临枪杀的威胁。”  “这是甚吗地方?南海南边儿,东南亚海域!你要知道,咱们的渔民连南海都出不了!我看吧,那就是一个三流剧组正在制造浪费观众生命的神剧。”  “十四世纪这儿就有中国人拓殖。你看,双桅船上的人穿着交领右衽,明显是我大汉族古代衣饰,再看那面旗子,我可以保证那是纯正的中国古代旗帜样式。再有这条船,虽说是西洋形制,可是船头的大眼睛和它的风帆,独一无二的中国风格!这个,这张,这些海盗猫睛鹰嘴卷发红须,典型的西方白种人,他们手中端的是燧发火枪,杀人武器!”  张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大口的喘着粗气。  “砰”  又一阵排枪传来,在海风中尤其刺耳。  “快看,有人中弹了!”  张烨神色甚是急迫,因为紧张而嘴角抽搐。  危言耸听!  王汉斜眼睨了张烨一眼,心想这怎么可能!二十一世纪的海面上发生了一场十六七八九世纪特征的凶杀案,还是欧洲海盗追杀中国人,这事如果本身不是戏剧就说明这事过分戏剧化了。  他吗的谁敢啊,整个东南亚国家舰队战力全绑一块也比不过南海舰队的022导弹艇支队,他们脑袋被门挤了敢招惹天朝,扯大蛋么这不是。  “你确定不是你的同行在拍电视剧?”  “这哪里是拍戏,你别胡扯!”  张烨怒了,左翻右翻翻出一张图片。长焦镜头图片上显示单桅船上一个操帆的水手身体呈后仰状态,脑袋上一团血雾。张烨的相机是专业级别,清晰度非常之高,比王汉望远镜的物象要清晰许多。  “这帮戏子的做的效果不错,挺象那么回事,连鲨鱼都招来了。”  王汉细细判读图片,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这事太过妖异,怎么看都透着股邪性,种种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不由得让他警告自己必须谨慎,小心翼翼规避迷雾中的致命陷阱。他怀疑汉腾号处身于一个巨大的幻象之中,玄幻的表象蒙蔽了汉腾号所有成员的感官。  看到这幅图片之后他也没有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虽然他一眼之下便可以断定此图真伪,久经沙场的杀人机器岂能不识人体中弹瞬间的血肉横飞。但这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幻象也是一种电磁现象,反映到数码相机的镜头上照样可以形成清晰的图像,没有拿到足以得出结论的有价值情报之前,他王汉必须要沉得住气。  
    “混蛋!这是血淋淋的杀戮!有人在残杀我皇汉同胞,大爷的你居然无动于衷!还海市蜃楼天然放像,三流剧组在拍戏,什么王大不惧,你也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怂包蛋而已,你指给我,你哪只眼睛看见摄像机了!”  张烨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居然蹦了起来,指着鼻子喷了王汉一脸口水。  “皇汉?”  王汉自神思游走中骤然魂兮归来,目光猛地收缩在一个锥尖上,死死盯住记者的眼睛,令张烨顿感灼热的刺痛,脸上好像立马要烧起个燎泡。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可以让王汉这种混不吝心生敬畏,那仅有的数个词汇当中便包含有皇汉二字。他从军之时便是喊打喊杀的鹰派人物,满脑袋汉霸主义理想并以此倾向为荣,为皇汉数千年高踞世界民族之巅而荣耀,也为甲申年来嚎啕垂泪。同所有大汉沙文主义者一样,他不能忍见皇汉颜面蒙羞,那比拿火烧他尾巴更要反应强烈。假若自己判断有误而发生张烨坚持的同胞罹难事件……  鼻子尖上突突冒出几滴冷汗,他不敢再往下发挥自己的想象。  “小子,王某喜欢你。你他么够混蛋,竟敢骂你汉爷混蛋。”  王汉用力拍下张烨的肩头,丝毫不为他的辱骂介怀。这位也是皇汉兄弟,兄弟之间没什么事情值得介怀。  “大丁,传我命令,咱们靠上去。”  “慢着!”  人群中传来一嗓子悠扬且颇具威严的喝止之声,从人群外面挤进个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男人。  喝,此公威武!  虽汉腾号惨遭浩劫,全船乘员个个狼狈不堪,这大背头却居然令人惊异的保持着衣着光鲜。光光溜溜苍蝇劈跨的头发一丝不苟,金丝眼镜端端正正,阿玛尼衬衣不见一星污垢,骆驼皮鞋铮明瓦亮,眉宇间严肃矜持,好一副官家威风,上位者仪容,一眼望去便是那种高居人民头顶上日日鞠躬尽瘁在九点红楼之中的人民公仆。  “同志哥,这是国际水域,切莫轻举妄动,以免引发国际事端!”  口称同志之人名曰万川,仅次于毛偶知府的本府第二把手,以办事稳妥滴水不漏而著称政界,人送雅号万年船,可见此公为人处世之风。但王汉闻言却心头却暗骂一句此处无青草,哪他妈的多嘴驴!  “无妨,就是上去看看,这叫抵近观察,呵呵。”  “既在河边站,就有望海心。王总,我知道你是职业军人出身,见不得路有不平。但我们受教育多年,总该知道顾全大局吧?要知道涉外事件可不是儿戏,处理不慎是要犯大错误的哩!”  的哩?的哩你吗的臭X!  王汉闻言顿时气没了脑瓜顶,说甚吗国际事端涉外事件,顾忌乌纱帽才是真吧?路见不平所以按剑,封建王朝的文弱儒生都敢于如此血性飞扬,你个食民膏脂的人民仆人却胆敢装疯卖傻麻木不仁忍看惨绝人寰——玩什么里格楞,怕王某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几只花花虫子?你歇歇吧!  “汉腾号是军队征用的船只,理论上享有军船待遇,拥有对海上不法行为的拿捕权。万公,我建议您先回舱里歇着,甲板上风大,着了风寒得个大头疯王汉可没法向本市人民交待。”  这不是要将本官支走嘛!万川读懂了其中让他少管闲事的意思,马上让脸色一沉,霎时便不怒自威——这德行端起来可是能吓坏好多没见识的**的哩。  “王汉董事长,我是受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遇到事情我怎么能往后退呢?李书记不幸罹难,这船上我就得负起……”  算了吧,你这是以进为退吧,日后议论起来这他妈都是你处置有方才令事件得以妥善处理,实际上你奶奶的屁都没干!王汉太清楚这官场规则了,但是,那些鲜活的生命怎么办!不行!  “啊啊啊啊,哎呦你看你看我这安全意识吧,这场面只有万公有威信指挥灾后自救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王某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想抢指挥权?你爹的盖子,反了你了!王汉闻言心中一动,不禁浮上一脸坏笑。老小子,你想啥呢?  “来人,还不快请万公回舱视察灾情,慰问伤员,部署善后工作?还有这些个贵宾,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快给我请回舱里安歇。要是有谁再伤一根毫毛,我扒你们三层皮!”  “是!”  一应弟兄齐齐应答一声,个个脸上笑的神秘**。他们追随王汉多年,岂能不知他有一肚甚吗渣滓。丁炀反应神速,不待万川反应,便抬起下巴示意几个兄弟前后簇拥之下将其裹挟进舱。  “各位宾客请回舱歇息,船只即将提速,以免发生不测!”  丁炀粗豪冷厉的嗓门立刻回荡在汉腾号上,压过了燃气轮机的隆隆声响。  全副武装的汉腾营大兵哥立刻赶绵羊似的,将船舱外的闲杂人员请入船舱。浩劫之后人心惶惶,谁也无心注意恭请的方式有的被用上了军靴的靴底。  汉腾号调转船头直奔三条木船而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甲板上趴满了手持03式的汉腾营战士,57炮和重机枪亦是杀气腾腾,远远瞄准了远处。  “王汉,你胆敢挑起武装冲突,我警告你,这是要犯大错误滴!”  “okok!”  万川徒劳的回头喊叫,却被王大不惧当做放屁一般。妈的,如果真是海盗行凶,看老子扒你皮做灯笼挂办公室里!王汉满肚子邪火,就想着找个地方撒气。  “弟兄们听我命令,看我开枪一起开火,揍那狗C的白皮猪……”  “是!”  对讲机里的应答高亢而兴奋,战士们也个个憋着一肚子邪火,急于找地方发泄。  “且慢,你别犯浑!”  突然对讲机被人劈手夺去。  “全体注意,我是宁以远,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重复一遍,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一位学者气质的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王汉身边,夺过对讲机修正了他的命令。  “谁他……嘿,我说夫子诶,快回舱里去,那伙子海盗有武器,是真家伙,要咬肉的!”  也许这船上除了老头子,唯一一个敢于对王汉不敬的人就是这位先生了。他叫宁以远,是王汉挚友兼搭档,以前是大学里的政治学老师,老头子的得意弟子,被老头子拉了来作汉腾大掌柜,说是辅佐王汉,实质上是给野马儿子上了三脚绊。他惹的麻烦太多了,省得哪天混不吝发作让他将天戳个窟窿。  和他的专业一样,宁以远的性格之中沉淀着冷静和理智的光辉,正可以与王汉的狂野不羁互补。  “大汉,不可轻举妄动,这事我们确实不宜插手!”  
    马太伊斯说的一串名字正是十九世纪初叶叱咤风云的欧洲君主和他们战功显赫的传奇将帅,而大名鼎鼎的克劳塞维茨这时候还没有出道,确属无名小卒。如果史书没有被歪嘴和尚记错,这串绚烂显赫的名字确实属于这个年代。但显然,历史的记载不会出错。否则,王汉几年正规军事教育和十几年来对于中外战史的研究就是受骗了。  “他还说非常羡慕您认识达武,他请求您将他介绍给这位元帅。”  “……”  马太伊斯的致谢顿时令王汉哭笑不得。白皮猪还真是一根筋,死到临头居然还有追星的念想。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受过良好的教育,不负他贵族的名头。十九世纪初欧洲名人他均能道出个一二三来。但这无异于五雷轰顶,将王大不惧最后的精神防线炸得稀巴烂。不过这是幸福的失败,王汉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大事。  天儿妈呀,老子和拿破仑、亚历山大、威灵顿这些十九世纪顶级恶棍混一堆儿了,这可他妈的NB大发了,嚯嚯!  1818年,满清嘉庆年间,王某这么着就来了?  他将目光转向走进来的欧阳子玉,看着他装满疯狂念头的大脑袋,感觉自己异常虚弱,像是等待宣判的死囚。此时似乎只有欧阳子玉的大号脑袋才能给他终审的裁决,令他自云端的飘忽落脚坚实的大地,要死要活得个痛快。  欧阳子玉的疯狂来自于凡俗对天才的不解和嫉妒,就如同E=MC2的惊世骇俗,而不是形容他的品行缺陷。他有着未被尘世污染的纯真,为他的信仰虽万人而独往矣,他敢于宣称可以造出时空穿梭系统,甘于承受被俗世遗弃的代价,这需要莫大的勇气——面对被主流人类抛弃。  “我们查遍了汉腾号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发现通讯、导航等卫星终端设备接收不到任何信号,发出的呼救也得不到任何回答。如果说因为在海上的原因手机没有信号可以解释,但海事卫星电话也同样搜索不到卫星。现在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的头顶之上没有一颗卫星。”  “欧阳……”  “不管是幸运还是倒霉,我必须承认一点,我们头上的天空已经不是原来的那片天空。”  长吸了一口气,欧阳闭上了眼睛,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根据证据推导出的结论,我不得不说,我们此时,身处,另一个世界。”  然后如释重负的倒在椅子上。他的的脸上见不到一丝欣喜,只有一贯的近乎呆板的认真,甚至说是沮丧。和王汉不同,虽然两人共有一个疯狂的梦想,但他为之疯狂的是破门手段,而王汉是要闯进门的那边。  现在可以完美的解释汉腾号上发生的所有匪夷所思,一切都有了答案。这不是什么灵异事件,也不是简单的异地跃迁,这是时空穿越!  “这么说,我们……我们回到了过去,或者说我们来到了古代?”  “我想是的。很悲哀,我们被物质极度繁荣的21世纪不经意的遗弃,失去了复兴中的伟大国度,失去了所有习惯的生活方式、物质基础和社会秩序,沦为无根的飘萍……”  “夫子,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们没人管,不,是没人管得了我们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很奇怪的事实。我们好像已经和文明世界隔绝,曾经的秩序荡然无存,新的秩序尚未建立。”  心潮动荡之间,即使宁夫子的智慧,也想不起来更多。  场面一时如冰冻的水汽,凝固了各种惊愕的表情。  许久之后,土豪缓缓站起身来。  “新秩序,我们建立!”  此时人们惊异的发现,从来讲究仪容的王大不惧热泪滂沱如泉流奔涌。  “自卓尔不凡沦落凡尘,乃吾辈必须纠正之千古谬误。”  舱内寂静无声,土豪高喊,热泪无声的奔涌。  人们此时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一瞬间流出如此之多的泪水,仿佛一下子可以流下一生的眼泪,却不知泪水的味道是苦涩还是甘美。  但王汉知道,这眼泪里全是血腥。  此一刻,永恒地定格在汉腾人眼中。  穿越后的时空没有留给人们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全新的人生,名记张烨风风火火闯进船舱,令所有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他身上,象看一只闯进圣殿的冒失猴子。  “王,王总,快,快,大事不好了!”  “镇定,记者先生,狼咬你尾巴啦?”  王汉背过身,特绅士的掏出一方绅士也忘了怎么用的雪白手帕按上了眼睛。  “镇定个屁,镇定镇定就黄瓜菜都凉了。刚得到消息,荷兰殖民军正在西婆罗洲山口洋屠杀民众,我们必须前去救援!”  “三……羊?这是只甚吗羊?还有屠杀?这干我们屁事!”  “荷兰人杀的是汉人同胞!”  “小子,说啥呢?”“谁他妈又杀我汉人?”“马勒戈壁,活腻歪了?”  神思游走的王汉闻言扭身,一把揪住张烨的圆领衫,与此同时,差不多整个船舱的人都蹭一声都站了起来。  “我说,我们的同胞正在被人奸、杀、捋、掠、斩、尽、杀、绝!”  “此话当真?”  “荷属东印度殖民军正在西婆罗洲大肆屠杀我们的大汉同胞,海里那些浮尸就是惨遭斩首的遇难者!”  “说清楚,咋回事!”  王汉咆哮起来,不自觉竟将张烨脚后跟凌空提起。其实刚才马太伊斯已经隐约供出了这场屠杀,只不过王汉等人神思游走于过去与现实之间,实在没有多余精力意识到这一点,即使是刚杀过毒的硬盘脑袋。  妈的,汉人招谁了,动不动便被杀来杀去,阿猫阿狗也敢呲牙咧嘴,王汉一听这话就咬牙,一个大中华主义者,不,那是冠冕堂皇的名义,一个大汉族主义者,一骨髓的汉霸主义理想,这样的人容不得任何人侮辱“大汉”这两个字。  “木船上的同胞,是他们说的!”  说罢张烨挣脱了王汉,两步跨到舱门前将舱门打开。  舱门外,齐刷刷跪了一片双桅船上的难民。  “天神大君,救救涯兜银嘅亲银,红毛番唔咩银啦,救救涯兜银嘅亲银,红毛番唔咩银啦!”  撕心裂肺的嚎哭中,这些难民将脑袋重重的磕在花纹钢板上,刚刚结了血痂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糊满每个人的脸面。  
    “老乡……兄弟,起来,快起来!”  王汉大急,赶忙上前拉起一个难民,只觉得那难民身体死沉死沉,他们已在逃生途中耗尽了体力。哪知扶起这个那个却扑通跪下,只管将脑袋撞得甲板崩崩响。  21世纪的绅士可受不了让人如此跪拜,土豪急眼,只好掏出手枪朝天打响。  “砰!”  枪声回荡缭绕,难民在惊恐之中抬起头,惊恐的盯着王汉。  知道吓到了同胞,王汉甚是愧疚,赶忙堆出一脸温存的笑容。  “老乡快快请起!有话好好说!”  但对于神祗的崇拜岂是凡人可以阻挡的,难民们惊愕片刻,却只管磕头捣蒜,大神不显灵,难民是不会起身的。于是乎王大神也只好太息一声,任其自便。  “他们说什么?”  “救救他们的亲人,红毛番不是人,是畜生,他们把你当做救苦救难的天神。”  “天神大君睁眼哪……”  难民的哀嚎哭诉似杜鹃啼血,惨景惊动了所有人的灵魂。汉腾营的官兵们愤怒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能改变的,为荣誉和尊严而流动的军人热血永远不冷。  “C他妈的没天理了!”“杀光那帮狗日的!”“下命令吧,汉爷!”“队长,是男人不!”  “过去受气没治,谁叫咱韬光养晦。这会儿都他乃乃的十九世纪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咱们做自己主,就这还要受气?爷不干!”  “王总,那是我们的同胞,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汉人的血呀!”  不单是汉腾营官兵,便是张烨也急了眼,死死抓住王汉胳膊不放。  “红毛番夺涯财宝,杀涯儿郎,奸涯妇女,吾愿献祭这一条贱命,只求大神救涯父老于水火!”  正值此时,跪伏的难民之中突然挺直一条汉子,高举利刃欲向心口刺去。  “住手!”  王汉见状大惊,高声喝止。旁边早有罗大罡扑上飞起一脚,将那人尖刀踢上半空落入海中。  “老兄有话好说,有甚么冤屈你细细说来!”  “天神大君哪……”  那以死明志的汉子虽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但身着绸衫面色白皙,颌下飘荡三缕长髯。若非逃亡途中,这汉子定然是一斯文洒脱之人。但此刻却因心急如焚而大乱方寸,口中颠三倒四一大串,听得王汉眉头大皱,耐着性子听了个大概。  原来,双桅船上的难民是祖国大陆前来西婆罗洲开矿为生的客家移民后裔,他们以皇汉民族固有的聪明和辛勤劳苦耕作,在婆罗洲肥美的沃土之上收获丰厚的物质财富,人民生活亦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恬静而优裕。但不幸的是,他们的富足令荷印殖民者绝望的羡慕嫉妒,于是便勾结岛上的马来土著猴子以武力为后盾,巧立名目横征暴敛。不甘欺压的汉人奋起反抗抵制民族压迫,最终引来了荷印殖民军的血腥杀戮。这条双桅船便是在战火中出逃的,假若不是王汉出手援救,此刻也难逃覆亡之难。  “天神大君哪,救苦救难呀,吾等愿为天神塑造金身哪!”  说罢美髯公一挥手,单桅船上的伙计打开了船舱。  一瞬间霞光万道,太阳的光辉似乎也失去了光彩。  哇,船舱中,满满当当塞满了金黄色的砖状物体与各色黄白之物。  金砖!银锭!钻石……  汉腾号乘员所有人加一起,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数量的财富。  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正是这黄白之物引来了西婆汉人的无妄祸患。拉这一船的金银细软压舱之物,怪不得双桅船慢的像王八爬。  南洋地区这种起自图财害命的血腥杀戮可谓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自巴达维亚的红溪惨案至印尼的98排华,几百年间种种惨无人道的有组织屠华事件可馨南山之竹,起因无一例外的是因为汉人族群的繁荣富裕和经济地位,令这方富饶土地上愚蠢而懒惰的野蛮民族心红眼热所致。他们为抢夺汉人社会的劳动所得,像疯狗一般张开利齿,肆无忌惮的撕咬、残杀,犯下的罪行令人发指……  王汉清楚的记得,在战前动员中他看到的原始资料惨不忍睹,天人共怒。印尼猴子的残暴比之鬼子的兽行毫不逊色而犹有过之。他们用长刀剁下男人的头颅,用汽油将老人活活烧死,他们甚至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提着汉人的头颅炫耀勇武,他们骑车拖着汉人的尸体卖弄残忍,他们……,让王汉至死不能磨灭一丝一毫记忆的,是那群愚蠢残暴的猴子将汉族女子**后,再用木棍自下体串了个糖葫芦。  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当年的猴子们为犯下的兽行尝受到了国家分裂的惩罚,今天,等待他们的不再会是那种显得过于文明仁慈的礼遇,他们必须死,惨死,他们必须用惨死的代价洗清他们的罪孽!  “他说荷兰人丧尽天良,平素强取豪夺不说,如今又变本加厉压榨汉人,借口抗税大举发兵,多日来**捋掠无恶不作,绞刑枭首无所不用,奸杀民女不分老幼,掠夺财物不可计数。求天神大君降下天罚,还朗朗乾坤,人间正义。”  张烨紧盯这王汉,一字一字将美髯男子的血泪控诉娓娓道来。特别的,他将奸杀民女这四个字做了强调式的加重。  “狗操的!”  王汉听到此处气炸了肺,一拳头砸在舱壁上,刚结痂的伤口又见迸出血来。  “队长,我带弟兄们去灭了他们!”  甲板上突然间悄无声息,静待王汉的命令。丁炀嘴角剧烈的抽搐,将一对嗜血的眼珠死死盯在王汉身上。他太清楚眼前这主儿了,王大不惧咽不下这口腌臜气——没有点爷们的血性和匪气,他就不配做这帮老兵的顶梁柱。  “既然我们弟兄来了,”  果然,王汉摆手制止丁炀,神情反而冷静下来,就像雷暴来临之际,在高空之上聚集能量的雷雨云。  “既然我王汉来了,”  说罢将目光在汉腾营弟兄身上扫视一周,声音冷静的怕人。  “没得说,咱就和这1818年的牛鬼蛇神比划比划,敢欺负到咱皇汉头上,他的下场就是死、无、全、尸!”  
    这几个字是自牙缝之中迸出来的。  “咱是爷们,自己的同胞姐妹都罩不住,还算他妈甚吗带把的!”  “撕碎这帮杂种!”  “杀了他们!”  汉腾营官兵一片咬牙切齿之声,个个眼中杀机大盛。  痛快!跟着这主儿才叫个带劲提气。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本就是军人本色,谁能受得了同胞手足被人奸杀这口腌臜气!即便是比自己早生200年的同胞手足,那也是族人,也是亲人!刻在基因上的联系不受时空阻隔,再过一万年,依然是亲人!  大汉民族古往今来就只有一张脸,无论哪年哪月哪个朝代,扇在这张脸上的巴掌会痛在古往今来所有大汉子民心头,这是一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能洗清它的只有加害者颈项中喷涌的鲜血。  于是,他们忘了穿越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此时充斥每一根血管的,都是复仇、杀戮、雪耻和恩仇快意。什么叫血缘,什么叫尊严,谁欺负了他们的血缘弟兄,谁就是狠狠抽了他们的脸。这抽脸之恨必须报还,否则便是终身耻辱,棺材合盖那一刻也闭不上眼睛。  “调转方向,向山口洋……宁夫子,山口洋在哪?”  “山口洋是印尼西加里曼丹的一座海滨城市,在南海边上。”  “鲨兄,看看海图,有没有叫山口洋的地方,报告方位,距离!”  “山口洋距离我13海里,方位95。”  不一刻,对讲机中传来老鲨鱼的呼叫。  13海里,近在咫尺啊!王汉找准95代表的东方端起望远镜。只见东南方向的天空中隐约有浓烟升腾,直上天空数千米。  这得多大的火势啊,狗C的白皮猪!  “转舵,全速向山口洋方向前进!”  “收到,明白!”  “丁炀,罗大罡,鲁修平,叫弟兄们检查武器弹药,准备冲锋舟。熊壮飞,122火、57炮和重机枪做好开火准备。到地头了跟我抢滩冲锋,杀绝那些狗日的!”  “是!”“是!”  “是!可是……”  “鲁修平,有屁快放!”  “是!我建议袁西岳带侦察排先换摩托艇上去侦查一番。”  “来不及。岸上的同胞弟兄正在流血,早点出手就能多救几个,晚了就不知道多多少,多少姊妹被狗日的糟践了,你他妹子的不知道!”  王汉咽口吐沫,费劲的说出最后一句,语气低沉却声色俱厉。但鲁修平出于一击必中的考虑,顶着王汉怒火依旧要求先派侦察兵侦查一番。  “敌情不明,让弟兄们贸然发起攻击?”  “你傻了?手上有十几个舌头,还要跑去侦查?这不脱裤子放屁么!骡子,作个敌情通报。”  “是!据我掌握的情报,荷兰匪军有三条战舰,八百多人马,还有十二门野战炮。”  二连连长罗大罡将自己掌握的情报做了通报,但鲁修平依然表达了异议。  “三条战舰,八百兵力,十二门大炮,队长,照舌头招供的情报,我们只能发起袭扰战,不宜正面冲突!”  “救命如救火,打的就是速决战,我们上去攻击前进,见机行事!”  “咱号称是一个营,可实际上就是个架子营,统共一百二十来人的军官和士官,论人数论火力都远远不是荷兰人的对手。兵力太过悬殊了!”  “我说鲁**烦,**烦不烦?你提溜的可是03步枪88通机,荷兰人啥玩意?鸟枪!要这都用推土机战术,你就饱饱耐一求撞死去吧!”  旁边丁炀受不了了,一双冷眼不住横瞪鲁修平。  “队长,对方有大炮!十九世纪的大炮虽精度射程不足为虑,但它发射的霰弹对付集群目标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我们要认识到,在这个时代汉腾号上每个人都是一座宝库,绝不能无谓的牺牲。我们一定要把同胞救出来,但首先要考虑保护自己,这很重要!”  鲁修平其人心思缜密做事稳健,行事从来是谋定而后动,故此为人做事分外仔细,显得有点迂腐,因之被丁炀讥笑为鲁**烦,意为不甚利索。但鲁修平的厉害之处是不出手便罢,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他有个外号叫推土机,可想而知这个人的手段。  “那你的意思是先用火箭弹、57炮和重机枪招呼土炮?”  王汉眨巴眨巴眼睛,瞬间明白鲁修平的意思。肚里不由得大以为然:这个时代,汉腾号上每个人都是一座宝库!  “队长,我们的弹药不多,绝不可以浪费。大熊要在第一时间攻击三条战舰,以防止他们增援岸上,我们上去以后所有火力优先照顾荷兰炮队,绝不可以让它有开一炮的机会!据我所知,我们的自动步枪射程远超荷兰土炮!”  “好!就照修平这么办!”  好啊!王汉肚里又是一声赞叹,未曾接敌便走一步算三步,此乃大将之风!有手下如斯,幸甚至哉。受了鲁修平的感染,他立刻控制住愤怒,脑袋立马也马达一般算计起来,不一刻嘴角居然浮上几分笑意。  “队长英明!”  “少拍马屁。大熊,我那三条战舰你可别给我打坏喽,更不能让那帮孙子撒丫子抹喽,你得给我把它活捏了知道不?”  王汉眼珠子乱转,伸手拍拍前护卫艇枪炮长千叮咛万嘱咐。  “咦?那船是队长家的?”  大熊闻言顿感怪异,荷兰人战舰怎么变他的了。  “恩,没错,就是汉爷家的。你给我把它活捏了,不就汉爷的了?”  “这,这!”  这可不过瘾。大熊眼中有点不情愿。  “要是打沉了,看我扒了你小子的皮!”  “我说汉爷,您还是先扒了我吧,不让打沉不让逃跑,这比打沉难多了!你得知道,1818年的战舰是木头的吧?几发爆破榴弹上去不就要它孩儿命了!”  “大熊啊大熊,熊妈妈咋死的?木头战舰,这个木头战舰是靠风帆驱动的是不是,你打风帆不就得了?打掉风帆,就和打掉军舰的轮机舱一个道理,他大腿上的虱子,还能往求求上跑?有现代观瞄装置你还能给我把枪子打到船身上,你就给我去死!记住,别用燃烧弹,你把我的战舰烧了也不行!”  “是,汉爷英明!咱把它活捏过来。太祖说了,我们要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  大熊自作聪明的理解了王汉的意思,搓着双手凑到近前。  “汉爷,到时候给个舰长干干?我可是海军出身,当个舰长是我的梦想呀!”  “恩,算你聪明。这事以后再说。”  说罢挤挤眼睛,很是神秘,令众人煞是诧异。桀桀怪笑不禁令诸人毛骨悚然,这位爷们心黑手辣是出了名的,无论战场商场都不会给对手留一口气的活口。今天居然菩萨心肠大肆发作,正应了那句古话:事不寻常必有妖。不知他肚子里哪只蛔虫作怪。  
    俘获的战船上,摇动白裤衩的荷兰水兵已被关押进底舱。这班日耳曼蛮族一根筋,说投降便规规矩矩投降,任大脚丫子狠踹愣是一声不吭,也没人趁看守不严逃跑——那是不名誉的行为。  负责值更的两个汉腾大兵在幽暗的下甲板巡游,皱着眉头强忍着一间舱室内传来的一阵阵刺耳的,真挚的狂笑加奸笑,犹如饭勺狠刮锅底,泡沫海绵猛擦玻璃,那种刺耳让人忍不住阵阵牙酸。  “哇哈哈哈,老子发财啦!”  他们是老子的,他们都是老子的,哈哈!  黑吃黑,吃得肥,这活儿老子喜欢,嘿嘿!  至于苦主么……,  王汉猛地想到,这些财物属于那些家破人亡的同胞。而21世纪的道德观念告诉他,这些财产是应该返还那些被劫掠者的。但是王汉的潜意识立刻准确的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让他很自然的打消了这种念头,并且将良心道德高度上的义务一并推翻,令自己不受丝毫内心谴责。  望远镜中的白旗,可耻的投降行径,这样的人不配占有财富。王汉很担心这些黄白之物被返还之后,会不会在以后被当做屈辱求和的贡品。  “大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大汉民族讲究舍生取义宁死不屈,他不想认这样的软蛋怂包作自己的同族。  战后王汉不顾伤痛,火烧屁股一般坐上冲锋舟爬上了缴获的战舰,发疯似得在舱内翻腾。他一不找大炮,二不找海图,却终于在最后一条战船的底舱之内将自己埋在一堆珠光宝气之中哈哈傻笑,毫不掩饰的露出一副暴发户的财迷嘴脸。  “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  果然不出所料,在俘获的荷兰战船暗舱里边,他找到了难民口中被掠夺的金银珠宝。老乡说话实在,果真是不可计数啊!  虽不及计算其价值,但看光是黄澄澄的金砖便数不胜数,比美髯公的供奉多了岂止十倍!光闪闪的钻石也有数箱之多,打开之后就是一团奇光异彩。更别说珍珠、珊瑚之类的海产奇珍,更是可以以吨为单位计量。  哇哈哈哈!  王汉抱着一块上面打有“兰芳”字样的金砖极尽缠绵之态,打死他也想不到,红毛劫掠的手段竟是如此高超,同时暗暗心惊,这里的同胞土豪的超乎想象,仅仅在外围的城区之中就让红毛打劫的如此丰盛,这要是进了中心城堡……王汉有些不敢想象了,没概念。即便如他这般的工业巨子,在21世纪也从没见过数量如此巨大的金银财宝。华西村那头金牛,就是三头绑一块也比不上这一舱的黄白之物吧!  奶奶的,发啦!  王汉不禁笑掉了下巴,心中得意非常。  满舱的珠光宝气,如何能不令他心花怒放!  黄金呀这是,天生的等价物呀,它什么买不来,一眼望去好几吨吧,一吨那就是两千万美金,一亿多软妹币呀!王汉抱着一块金灿灿的金砖不住嘴的亲吻,不住手的揣摩上面的几个字,兰芳公司,足金十两。  1,,2,8……969,966,696,咋也数不清,差点一口咬着了舌头,日的。  嘿嘿,哈哈。  纠正历史谬误那得需要多大的动力,很显然没人知道这个数字该用什么单位以及何等巨大的数字衡量,但无疑的是,他的帝国梦是要建立在财富的金字塔上的。国家、政府、军队、警察,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处处都是吞噬财富的无底洞,也许生存仅仅需要一年几百斤麦子或稻米,但这绝不是帝国梦的全部!有了这些财富,他的梦想便可以更便捷的实现,至少省却十年时间!  这,怎能不叫他狂喜!  “队长!”  手舞足蹈间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凝神沉思,脸大的舞台上演尽了百般世态。却听舱外有人大叫,赶忙使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整整衣衫,见他的几个头目呼啦啦闯了进来。  “咳咳,什么事咋咋呼呼的,还像个军人么!”  “队长,咋收拾那帮狗操的?呀!!”  一堆军头看见这满舱的财宝,忽地都愣了。嗷一声便扑了上去,将自己埋在金子堆里,活像火拼幸存下来的最后一个土匪,下意识的抓起一把就……  “诶诶诶,干嘛干嘛,都给我放下,这是公共财产。没出息样,这玩意以后要多少有多少。继续,逮了多少,别跟我说都干掉了。”  一般猪落在乌鸦背上从来不会说自己脸黑,因为它们从不照镜子。王汉揶揄别人没哈术,只为证明自己有见识。他的手下不知道刚才老大的狼相,自然被王汉见财不乱的宏大气魄镇住。  “宝贝儿……”  罗大庚红着一张驴脸,从口袋里掏出金砖亲了口,万般不舍的扔回堆上。  “吭吭,粗略统计,此役咱汉腾营打死黄金兵240多块,诶诶,红毛兵240多名,俘虏了550多号,这是在陆上。他们的战舰上还有水兵600多号,让熊壮飞的重机枪给吓破了苦胆,摇晃衬衣投降了。战斗中我们无一阵亡,有十四个弟兄受伤,有崴脚的有摔伤的,最重的潘三毛那小子,逞英雄和三个红毛兵拼刺刀,让人往腿上捅了仨窟窿,不过死不了。战利品咱们活捏了荷兰战舰三条,高头大马100多匹,其中不算伤马残马。燧发枪千余条,刺刀千余柄,火药、给养无数。还有,这里的财宝尚未统计。队长,战果辉煌啊!咱发了!嚯嚯嚯嚯!”  “仨瓜俩枣就能乐死你们!”  土豪闻言不由撇撇嘴,很是鄙夷这种暴发户心态。  “嗯……”  众人脸上的狂喜立刻在一盆凉水下变得苍白透明,随后自惭形秽,恨不得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看,这柄佩剑,是个红毛将军上缴的!”  还是丁炀明了他昔日队长脾性,赶忙递上一柄细长物事。他知道,这才是他老大的喜好之物。  “噢?”  伸手接过一柄带有剑带的西洋式佩剑,王汉放在手中细细欣赏。只见此剑玲珑精致,设计完美,做工精湛。深雕护手及顶端为鎏金,与稳重的黑皮鞘相衬映,华丽而庄重,高贵而不浮奢。抽剑出鞘,只见寒光闪闪,凉气逼人,细长的剑身两面通体纹饰,并刻有一个看不懂的徽章,感觉便是高级军官所有的佩剑。放21世纪,这玩意怎么也得卖上个大几万美刀。  “不错,好东西!”  说罢扔给丁炀,颇为大方。这不是他喜欢的刀剑类型,充其量不过是绣花的刀剑,不能用于砍杀的刀剑。他喜欢的是重型马刀之类的刀剑,一刀下去一刀两断的那种。  “留着吧,看来我们需要学会使用这种指挥工具了。荷兰殖民军是强大而可怕的,他们会疯狂反扑报复。”  
    他们不是自己上去的,是被人抬上去的。是被山口洋愤怒的民众抬上去的!  当那群被称之为**犯的红毛军官被带到木桩之下,看到林立的木桩,精于此道的淫棍们立刻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他们想到了自己会被绑在木桩上蒙上眼睛,然后在那种可以不用装填火药弹丸便可以连续打响的燧发枪射击下被打成筛子。  “野蛮的东方人,不遵守文明世界交战规则,我们是军官,我们生命不受威胁!”  唧唧咕咕的鸟语以张皇失措的调式自一张张扭曲变形的抽嘴中不成句的崩出,发出毫无意义的抗议。但一阵大脚丫子猛踹之后,便是一片鸦雀无声。  他们想的太简单了。想死,有时也不太容易。尤其是他们被当做一种工具,或者说是被当做人肉饵料,被用来钓民心之时。  “啪啪啪”  整齐的三声枪响震慑了海滩,所有愤恨、复仇、癫狂的情绪在枪响震慑下停顿下来。滩上的民众意识到,这是大神的神通,大神要降下责罚了。  王汉穿戴整齐,整理一番仪容后,在两个战士的护卫下走到红毛军官面前,鹰一般的凌厉目光挨个扫视每一张惊恐扭曲的面孔,令他们在短暂的对视之后胆怯地低下头去,不复欧洲绅士的傲慢不屑。  “先生们,”  他伸手接过一只无线麦克,打开了名记张烨撰写的判决书。语调平静、舒缓,闻之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以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姿态,淡然宣判匪徒悲惨的下场。而担任翻译的夏瑾更是以职业标准的冷静语调,准确无误的将王汉的冰冷翻译给荷印军官。  “连日来之军事行动中,尔等不分妇孺老幼残暴杀戮,肆意辱没军人光荣名誉;尔等**妇女之野兽行径,悍然玷污骑士怜悯精神;尔等疯狂捋掠之无耻贪婪,猖狂蒙蔽人类文明传统。凡此种种,已触犯十恶不赦之反人类罪行。”  岸边千多米处的汉腾号上,响雷般轰鸣着来自21世纪的审判。这声音犹如初春的第一声惊雷,剧烈的震撼着这片古老土地。这,仅仅是初始,是发端,是一个血色大汉族主义者的呐喊。  “尔等亦有父兄姊妹,尔等亦有田园资产,同为世间万物灵长,何故歹毒如斯?尔等不知禽兽亦有兔死狐悲之怜悯天性乎?”  “然天道好还,皇汉有必申之理,人心效顺,人间无不报之仇。故尔等须为己之暴行承担全责,以鲜血与悲号洗涮罪孽与耻辱,以生命与自由偿还血债与深仇,并以尔等之结局昭告寰宇:地不分南北,敌不论强弱,有胆敢辱我大汉民族天威者,吾必发雷霆之怒,虽远必诛,翻倍奉还!一应与吾国吾民为敌者,天怒临头之时勿谓言之不预也!”  “嗷!好啊!”“辱我皇汉,虽远必诛!”“杀光他们”“天神开眼啦……”  沉寂的海滩上,来自汉腾号的雄浑嗓音回荡在半空,似乎是来自天庭的审判。也许是张烨的文笔太过煽情,也许是事实太有说服力,历经苦难的民众立刻将王汉看做了可以依靠的主心骨,顿时凭空鼓胀起无边的勇气,愤怒的声讨与狂热的欢呼如海啸般掀起巨浪,令跪伏在地的匪兵战抖如筛糠。  他妈的太好了,虽然不文不白的,但张烨这小子把老子想说的话全写在这纸上了。而且这之乎者也的文言,也似乎是专为当地民众量身定制的,生怕他们听不懂。  善哉妙哉,淋漓尽致,张烨,你是个妙人!  被人崇拜原来如此容易。王汉在一瞬间顿悟希老兄成功的秘诀。其实希老兄也就是那么一小般般,不过长了两片化腐朽为神奇的嘴皮子,便赢得了日耳曼人狂热的追随。  王汉一边肚里赞叹,一边伸出一只手掌下压了两下。跟着他的手掌,开锅的海滩立时静可闻针。  感觉不错哈,这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王汉心中突突乱跳,似有所悟。  “尔等所犯罪行擢发难数,罄竹难书,实为人类蟊贼,文明公敌,罪大恶极,万死不恕,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立汉威。故,现吾以正义和公理之名,郑重宣判:”  王汉顿了顿,用更清晰的语音宣读判决。  “判处尔等,桩刑,立即执行!其余战争罪犯,须以终身苦役偿还罪孽。以上。”  “轰”一声,刚刚冷静下来的民众群中顿时又开了锅。  “杀!杀!杀!”  虽然客家话听起来如外语一般难懂,但王汉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却与神州大陆北方官话无限接近,这里的客家民众却是听的明明白白——他们本来就是北方汉人后裔。  “杀光他们!”“报仇啦!”“天兵天将万岁!”“天神大君万岁!”  固然听不大懂民众群中的怒吼,但此时此刻无须语言,汉腾号上所有成员都听懂了百姓的心声。而在惊恐万状之中,荷印军官之中一个服色华丽的家伙拼命挣扎哇哇大叫,却被枪托乱打了回去。  “王总,他们要上诉!”  “上诉?那还不是贼娃子打官司,场场输?”  王汉眯眼一笑,哥们,想什么那!  “这个荷兰人说他们是军人,应该享受军官的权利,希望我们遵守文明世界的交战规则,别杀他们,他们愿意付出高额赎金。”  高额赎金?高额赎金是多少?  王汉闻言,神样威严的外表下心思荡漾。但是他的理智马上本能的拒绝了这种毒品式的诱惑。相比民众的拥护,赎金算个屁。  “告诉他们,上诉的权力被剥夺了。他们不配军人这个神圣的名号,他们是海盗,土匪,**犯,抢劫犯,是可恕,孰不可恕!”  荷兰人看懂了他拒绝的神色,脸色瞬时变作死灰,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空气之中顿时多了一股恶臭味道。  “啪啪啪”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了半空。  “行刑!”  丁炀暴叫一声,凶神恶煞的刘黑七带一群汉腾大兵立刻将那个折腾的最欢的军官,和他的几个幕僚,还有海上追杀的马太伊斯人等五花大绑,趴下裤子后高高举起安坐在木桩的卵头之上,喊着快意的号子拽住双腿大力下拉。  只听得一声鬼哭狼嚎,几个荷兰红毛发出不似人声的野兽嚎叫,鲜血自他们**中顺着木桩奔涌而下,瞬间将木头染成一条红棍。  伴随着不似人声的惨呼,他们,也终于体味到了被**的快乐。  
    “去你的!咳,你看那几位老兄,”  顺着宁夫子手指,已经走进的人群中走出数位醒目的人物,领头之人白纱缠头手臂吊胸,其上血迹团团。只见他浓眉豹眼神色威猛,脸上留一部连腮胡子,身形高大壮硕,举手投足间一派豪杰风范。圆领袍衫袖口的护腕长及至肘,左手按着一柄腰刀,脚下蹬着一双皮靴。虽比甲之内处处白纱包裹,但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我怎么看着不对劲呢!”  “嗯?哪里不对?”  “我想想,我想想……”  宁夫子一眼扫过来人,便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其实自单桅船上的难民被救上汉腾号之后,宁夫子便觉得这群同胞身上有些不甚对劲。只是因为一串串事件接踵而至,令他无暇探寻怪在何方。现今有了空闲,这种怪异感觉立刻浮上心头,禁不住凝眉思索,好容易发现事出何因。  “辫子!”  两人异口同声的在一刹那喊出两个字!  “大汉,你说咱1818年的同胞,不是早就被满清逼得剃发易裳了么?那可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真砍脑袋的。可你看这婆罗洲的同胞,不是顶冠束发就是包着幞头,衣着装饰无一例外都是正统的古汉族华服,其中还有穿西式衬衫长裤的年轻男子。不对劲啊,与时代不符,难道说……?”  “我也纳闷呢,你这么一说……”  两人目光碰在一起,激起一蓬闪亮的火花。毋庸置疑,这火花是光明的。  其实不仅宁以远,王汉也早就觉着有什么地方很是别扭,只是接踵而至的事件一桩又一桩都没个停歇。但尽管如此,这疑窦却始终迷雾一样罩在他的心头,在潜意识当中试图理清头绪。  经宁夫子这么一提,王汉立刻有醍醐灌顶之感,心头顿时开朗,思维的触手精准的抓住别扭的原委。他敏锐的发现,自海上单桅船上的难民同胞到登陆后所见的拓殖地同胞,无一留有汉人见之痛恨入骨的金钱鼠尾猪尾巴,倒是那些荷兰鬼子,脑后人人一条猪尾巴辫子,头发一边还俩卷,军官他么的三个卷。还有诸多的同胞身上衣装并非汉民族传统样式,却是有了西方服饰的味道。  这是1818年,再过22年第一次**战争就要爆发,此时历史上最后一个汉本国家大明帝国已经覆亡170余年。  是个有血性的炎黄子孙就不忍正视那段黑暗——大汉民族文化传承在通古斯野兽的屠刀下被生生斩断,满清奴才用鲜血篡改了皇汉历史,用暴力摧毁了科技殿堂,用马蹄踏碎了书生脊梁,用谎言歪曲了历史传承。这其中,大汉民族引以为豪的汉装华服亦未能幸免,以至于多少年后,满清奴才丑陋的旗袍马褂竟然被冠以“唐装”美名,可见其毒害至深。  可是,王汉见到了原汁原味如假包换的汉家衣冠,在1818年。  这他妈的不科学!王汉心头大呼,不由得滋生一种美妙非常的预感。  “天神大君在上,请受吾等草民一拜!”  营门喊话的正是单桅船上献祭未遂的美髯汉子,王汉知他名唤祝枫华,乃是经营海贸的大商人,昨日战事停歇他带人来给时空游客送来诸多劳军之物,禀告王汉本地汉人首领不敢唐突天神,须得沐浴熏香之后来个郑重的水陆道场,此刻正在精心筹办拜祭时宜,陈请天神勿怪云云。不想今日这便前来劳军了,不,准确说是谢神来了。  只见呼啦啦一声,祝枫华引荐,络腮胡子带头,整个队伍齐整整跪倒尘埃,向王汉所在大帐跪行大头礼。瞬时间鼓乐齐鸣爆竹炸响,一时好不热闹。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  宁夫子的心理承受能力首先决堤,横瞪王大神一眼,忙慌不迭的跑上前去左拉右拽,试图阻止朝圣百姓的顶礼膜拜。但是对于神祗崇拜的宗教情节,岂是凡人可以轻易消弭,白白流掉一身臭汗却没拉起来半个。  “各位乡亲平身,请进来说话!”  倒是装神弄鬼的神棍神通广大,开口一道法旨便叫执著顽固的善男信女奉命唯谨。只气得宁夫子心中大骂愚昧,哀叹民智未开民心未醒,纯属一帮糊涂蛋。  “草民刘郑宝拜见天君!”“草民陈赓三拜见天君”“草民胡禄……”“……刘乾相见过天君。”  “起来!坐这儿说话!”  呼啦啦一声,起身走了没几步的二十多乡绅,进了大帐之后再次撩袍下拜,口中敬称大神不已。王汉在宁夫子的揶揄神色中不由得心中发虚,赶忙唤叫他们起身。急切之中不觉间语气重了些,令诸乡绅惶恐不已,以为祭神之礼轻薄,神灵嗔怒。  王大神发话诸人莫敢不听,纷纷起身,却不敢将屁股坐在荷兰饭桌前的椅子上,低头顺目状极恭谦,大气都不出一口。这却叫王汉哭笑不得,感叹神祗的威权竟然如此之大,便是后世的国家元首也没有这般威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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